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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若 -【誰說我們要分手?)】《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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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我是分身
時間:
2020-7-4 06:20:00
標題:
杜若 -【誰說我們要分手?)】《全文完》
《
誰說我們要分手?
》作者:杜若
誰說我們沒分手?
五年前的酒後意外,他們擦槍走火,開始祕密交往,
為了魏脩,她把洗衣、煮飯、打掃等家務事都學個精通,
沒辦法,攤上個明明能靠臉吃飯、偏偏要靠才華的影帝男友,
她一個學霸只好委身當小助理,為他打點一切好讓他全心工作,
然而他不懂避嫌,屢次被拍到與歌壇天后的約會照,
她終於忍無可忍要分手!可沒想到,他竟突然公開宣稱是她男友?!
誰說我們要分手?
據說,他魏脩平常一副熊樣,只有站到鎂光燈前才會費洛蒙全開,
或許是這樣才把女友氣跑,而分手理由是……她不想再當他的助理了?!
哇靠!這什麼爛理由,她想追求夢想當作家,他肯定全力支持呀!
有必要搞到分手嗎?害得他茶不思飯不想,又拉不下臉道歉,
只好整天假藉寵物名義裝可憐,拐她回來關懷他們一人一狗,
只要她開心,什麼他都做得到,但分手?抱歉,這得聽他的!
作者:
我是分身
時間:
2020-7-4 06:20:11
楔子
“今天是你的生日對吧?這個送你。”工作到深夜是司空見慣的事,魏修解開襯衫最上頭的兩顆衣扣,扒了扒墨色短發,讓自己回歸最放松的狀態。
抬頭望了眼掛鐘,已過午夜十二點,他將放在客廳玻璃桌上的深藍色禮物盒往站在玻璃桌旁的女子挪了過去。
禮物盒內是一條雪花圖樣的純銀項鏈,牌子是他代言了好幾年的國際知名銀飾品牌。之前請廠商幫他設計一條雪花圖案的項鏈,對方二話不說就讓底下的設計師幫他這個代言人趕制出了禮物,世上僅此一條。
“時間不早了,你今晚要先住在客房嗎?”
“我要回去了。”韓深雪的目光落在桌案上的禮物盒。
“不然你開我的車回去,女孩子半夜獨自搭計程車不太安全——不對,大半夜當疲勞駕駛也不妥當,你還是先在我這裡睡一晚,明天早上再回去也不遲。”
魏修的工作時間向來不固定,如果是為了拍夜戲,拍到凌晨是家常便飯。韓深雪擔任他的助理多年,時常跟著他四處奔波,他便干脆騰出一間客房給她休息,積年累月下來,客房內早擺有不少她的衣物和私人物品。
“魏修,我要辭職了,我已經跟姊姊提過,她同意了。”韓深雪直接忽略魏修的話,自顧自開口說道。
魏修原本斜倚在沙發上,神情慵懶,一聽見“辭職”兩個字,旋即不可思議地瞪大了眼,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辭職?你說你要辭職?”他站了起來。
“嗯。”
“嗯什麼嗯,沒事提什麼辭職,我不同意,別再提這件事。”魏修狹長的眼眸裡閃過短暫的錯愕,但轉瞬即逝,很快又恢復冷靜。“近幾年工作太多,你覺得累也是正常的,之後讓霏霏姊給我們排個長假,再讓她幫你加薪。”
他認為韓深雪絕對是在跟自己開玩笑,兩人合作的時間少說也有六年,且不提默契十足,他根本沒聽韓深雪提過任何有關工作的埋怨,好端端地怎麼可能突然就提辭職。
等天亮後去買個蛋糕幫她慶生,辭職一事就當作沒發生過,兩人依舊是明星和明星助理的關系。
“姊姊已經幫你找了新的助理,新助理做這行的經驗比我資深,先前是在引退的資深演員身邊工作,不管任何方面都只有可能做得比我更好,你不用擔心。”韓深雪一雙美麗的眼眸像清澈的琉璃珠,所言沒有半分虛假,很顯然不是在開玩笑。
“別鬧了,你真的要辭職?”魏修跨了幾步來到韓深雪面前,兩人之間的距離不到一公尺,他居高臨下瞪著韓深雪姣好的面容,伸手抬起她的下顎,逼她和自己對視。
“你覺得我是那種會開玩笑的人?”韓深雪也不懼怕,仰頭和他迎面相視。
魏修一時語塞,心慌了起來。兩人不僅默契絕佳,也深知對方的性格,韓深雪是個聰穎冷靜的女人,但她絕對和開玩笑沾不上邊。
他一直覺得自己很了解她,至少在今天之前是如此,但是現在——他說不准了。
她為何能冷靜自持,甚至還面帶微笑提出辭職?難道就沒半點不舍之情?
“我會把客房的東西收拾好,不會給你增加麻煩。”韓深雪不著痕跡挪開他捏著自己下巴的手,“謝謝你的禮物,我會好好保存的。”
魏修被她弄得煩躁了起來,看她一副“揮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的灑脫模樣,顯得好像只有他在乎兩人之間的情誼,越想越感到煩悶。
“辭職的原因是什麼?”
“天下無不散的筵席,當初原本就只是暫時擔任你的助理,現在回歸原本的計畫,我有我自己的人生規劃,但絕對不是繼續擔任你的助理。”韓深雪嫣紅的唇瓣微微揚起,是一抹制式而不失禮貌的微笑。
“你有沒有想過,在你辭職後我們兩人就很難見面了?這樣有辦法繼續交往嗎?”胸膛起伏,極力迫使自己保持冷靜,可是她臉上像面具一樣的微笑幾欲將他逼瘋。
“魏修,我們早該結束了。”
“韓深雪!你到底有沒有心?”魏修抓住她纖細的手腕,不敢相信她能如此輕易結束這段感情。
認識十年,當了同事六年,並交往五年,他根本就把韓深雪當成最親近的家人了,她怎麼能做到毫不留戀?
“我們都是成年人,好聚好散吧。”韓深雪輕聲說道,冷靜的模樣和魏修激動的神情形成鮮明對比。
魏修咬了咬牙,怒極反笑,“好,你要辭職就辭職,分手就分手,我不阻攔你。但你一個人在半夜回去不安全,就當作是前雇主、前男友對你的好意,你今晚先住客房,明天再收拾。”
“嗯,謝謝。”細長的羽睫低垂著,在眼下打出了一片陰影,遮擋住了她眼底的真實情緒。
作者:
我是分身
時間:
2020-7-4 06:20:26
第1章(1)
“魏修拍戲至今也有十年了,還記得你第一次演戲是演王導演拍的戲,你當年演的那個小混混角色深植人心,更一舉拿下電視劇最佳新人和最佳男配角獎,你還記得第一次演戲的心情嗎?”
“在我的計畫中,一直都沒有演戲這選項,當時多虧了身邊的人對我的當頭棒喝,才讓我願意去嘗試演戲這條道路,能有如今的成就,其實要歸功於那些點醒我的人。”
“原來演藝圈影帝會踏入戲劇圈是無心插柳之舉,我想很多影迷都不曉得,你剛踏入演藝圈是以歌手的身分出道,還出過一張專輯,當初有買專輯的人可都算是撿到寶,那張專輯目前恐怕是有市無價了。你在演戲之余也配唱過幾首電視劇或電影的歌曲,反響相當不錯,怎麼沒有想過再發行新專輯呢?”
“不是沒想過,只是不想交出半調子的作品,我一直沒有放棄唱歌這條路,專輯仍在籌備,等到准備充足時,新專輯會和大家見面的。”
攝影棚內,魏修和節目主持人侃侃而談,聊著他出道至今的心路歷程和接下來的計畫。因為是談話性節目,魏修穿起了正裝,不過西裝外套下穿著的深藍色襯衫領口微微敞開,露出了線條迷人的鎖骨,正式中隱隱帶著性感和誘人的危險氣息,是他一貫的風格。
他是獲獎無數的影帝,更是萬千粉絲心目中的男神,演技、顏值雙雙在線,但鮮少人知道,魏修真正的夢想是在歌壇上一鳴驚人。他所向往的,從來就不是影視圈。
韓深雪靜靜佇立在攝影棚一角,等待魏修結束訪談,手邊是事先准備好的保溫瓶和喉糖,等魏修一收工就能喝幾口溫水潤喉。對於魏修的習慣,她幾乎了如指掌,甚至比姊姊這個經紀人還更了解魏修。
自大學畢業後,她就開始擔任魏修的助理,起初是因為姊姊臨時找不到合適的助理人選才請她幫忙頂替一陣。可是就如同魏修志不在戲劇,她的志向也從來就不是明星助理,沒想到這份工作一做就是好幾年。
她早該做出決斷,可每每看見魏修,這份決心又會退縮。
微微垂著頭,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此時,有人從背後拍了拍韓深雪的肩膀,讓她從糾結的念想中猛然抽離。
轉過頭,姊姊韓霏霏正噙著笑站在她身後。
韓霏霏指了指攝影棚外的方向,韓深雪輕輕頷首,眼角余光偷偷覷了眼魏修的方向,很快又收回視線,跟著姊姊一起往攝影棚外走去。
韓霏霏走在前頭,走廊上沒什麼人,直到走至一處僻靜的轉角才停下腳步。她抿了抿嘴,緩緩啟唇問道:“姚寰要我勸你專心投入寫作的工作。”
韓深雪的眉梢隱隱動了動,對於姊姊的話回以一陣沉默。
韓霏霏望著妹妹過分精致的面容,升起無限感慨,明明是同一個娘胎生出來的姊妹,但自己的樣貌頂多算是中上。她這個妹妹從小就是個五官格外精致的女孩,上了中學後更是出落得亭亭玉立,再加上性子清冷,完全像個仙子一般,見過她妹妹的同事們都問為何不讓妹妹踏入演藝圈。
韓深雪的容貌放眼演藝圈也是少見的美人胚子,而且是具有個人特色的美,不是時下影印復制般容易讓人臉盲的網美臉。但並不是所有人都適合待在演藝圈,韓霏霏比誰都明白自家妹妹最討厭被人盯著瞧,也討厭與人打交道,這樣的性格注定不是走演藝圈的料。
“他說你的第一本書在出版後得到很好的回響,不少讀者都在等著後續的故事。深雪,我知道寫作才是你真正想做的事,你想辭職的話,我不會阻攔,我比誰都更希望你能做自己真正想做的事。”韓霏霏一直都曉得妹妹會利用空閑時間創作懸疑小說,並發表到網路平台連載,當初也是她從中牽線把妹妹的小說介紹給在出版社工作的姚寰,雖然自己和姚寰早已分手,不過仍一直保持聯系。
會讓妹妹暫時擔任魏修的助理實在是因為臨時找不到合適人選,原本的助理偷拿魏修的衣物去盜賣,魏修發現後直接氣得把人送進警局。當時情況混亂,怕又有類似事件發生,必須找值得信任的人擔任助理才行,她只好請曾經在自己身邊打雜過的妹妹代為幫忙。
當風波過去,妹妹竟然說願意繼續擔任魏修的助理,那時的她百思不得其解,明明妹妹對助理這份工作不感興趣,卻反常說要繼續這份工作,後來——她終於明白個中緣由了。
妹妹心中有牽掛,舍不得離開、舍不得放手,能讓一個待人處事向來冷靜淡漠的人產生這種情緒並不容易,不容易產生,更不容易放下。
“姊,你和姚大哥彼此相愛,就算到了現在,我還是能感覺得出來你們仍是愛著對方的,為什麼你們當時會分手?”韓深雪向來冷靜的面容難得出現了迷惘。
韓霏霏無奈地揚起嘴角,說道:“我和姚寰都太忙了,在聚少離多的情況下要維系感情是件不容易的事,不是我抱怨他,就是他抱怨我,與其如此,還不如讓彼此都活得無後顧之憂。雖然我們現在不是情侶,但目前這種偶爾才見上一面的相處方式對我們來說都比較輕松。”
她和姚寰交往的那段時間,都是他們最忙碌的時候,光是應付工作就焦頭爛額,根本沒有閑情逸致去思考風花雪月。每對情侶各有不同的相處方式,在一起並不是唯一的道路。
“讓你和姚大哥為我的事為難了,再給我一些時間——”韓深雪纖細的頸子微微低垂,聲嗓細小,自顧自地低喃道。
她知道自己不能一直躊躇不決下去,寫作是她的夢想,也是她喜歡的工作,大好的機會在她眼前,可她卻猶豫了。要專心寫作,勢必得放棄明星助理這種高工時的工作,她待在魏修身邊將近六年的時間,只寫出了一本十幾萬字的書,以這種緩慢的寫書速度只會漸漸被人淡忘,讀者和市場不可能再等她下一個六年。
以前只是在網路上連載,讀者不多,更新速度緩慢也影響不大。可在去年順利出版第一本書後,她的懸疑小說在圈子裡引起不小的回響,甚至賣出海外多國版權,突然就有了成千上萬的讀者在等著她繼續完成下一部作品。她難以忽視這些等待她的讀者,卻又無法擠出太多時間創作。
她的牽掛一直以來都是魏修,從沒想過自己的目光會不斷追隨著一個人,等她回過神,發現自己已經喜歡上他,早已無法抽回對他的情感。
魏修只當她是工作伙伴,很顯然,他並沒有注意到她的真實想法,如果她辭了助理的工作,兩人就難以再有交集。幾乎可以想見兩人將會漸行漸遠,最後走成兩條平行線,與陌生人無異。
她害怕這樣的結局,遲遲不敢做出決定——
和魏修第一次見面的場面歷歷在目,當時的她根本沒想過自己的思緒會受那個任性妄為的少年影響,他的脾性明明那麼令人頭疼,也不敢恭維。
一切的根源在那一天種下,荒唐的展開,好像在說她的未來注定與魏修牽扯不休。
她和魏修第一次見面是十年前,那時她是個剛從升學壓力中解脫的高三學生,正好也是那天,她在畢業前夕因為和班上同學起了爭執,害得姊姊被學校通知到校處理。
她們的父母長期在海外工作,幾乎一年只能見到一次,姊妹兩人從小就是由爺爺奶奶一手帶大。爺爺在她高二那年過世,而姊姊又因為工作的緣故較少待在家中,家裡只有她和奶奶兩人相伴,但她不想讓奶奶操心,只好請工作中的姊姊臨時跑一趟學校。
她並不是問題學生,在求學生涯中幾乎都是優等生,只是成績好不代表同儕關系也好,爺爺是退役軍官,向來教導她不哭不鬧,面對任何事情都要冷靜對待,年紀漸長後她才注意到自己過於冷靜成熟的性子在同年齡的學生裡特別突兀;爺爺也教導她不能說謊,因此她對於事實向來有話直說,但這種性格在同學眼裡只是難相處。
姊姊雖然和她同時被送到爺爺奶奶家照顧,但姊姊那時已經到了念小學的年紀,而她還是個襁褓中的嬰兒。爺爺的教育方式造就了她與姊姊截然不同的性格,可她從來都不覺得冷靜、直接有什麼不好,也沒有要改變自己去配合他人的意思。從小到大,老師最常給她的評語就是:人際關系有待加強。
到了高中,和從前一樣,她仍與班上大部分的同學保持著不近不遠的距離,當然也有特別看她不順眼的同學,不過她早已習慣,從來沒把那些人的挑釁放在心上,與此同時,也遇到了少數主動與她交好的朋友,只是——因為某些原因,她和高中三年唯一的朋友在畢業後沒多久就斷了聯系。
她還記得事情發生的那天,是個要熱不熱的天氣,令人煩躁——
“不好意思,我是韓深雪的姊姊。”事情發生的那天,韓霏霏逼不得已丟下工作,風塵僕僕趕來學校處理妹妹的事情,打開教官室的門時還微微喘著氣。
原本一臉苦惱的教官和導師,臉上莫可奈何的神色稍微舒展了些。教官早先已經在電話中大致向韓霏霏敘述過事情的經過,現在再次不厭其煩解釋了遍,“韓同學和白同學在走廊起了爭執,有不少人都看到是韓同學先動手打人,把白同學的臉都打腫了,幸好及時被經過的老師拉開才沒有造成更大的傷害,可是韓同學堅持自己沒有錯,說什麼也不肯道歉。”
韓霏霏看向衣著整齊的妹妹,再看看右臉頰微腫、頭發和制服都有些凌亂的白同學,她眉心緊擰,看來事情不好處理,白同學這副狼狽的模樣太像、太像受害者了。
“深雪,你為什麼要動手打人?”不是質問,而是詢問。
不是她刻意偏袒親妹妹,但比起從未相處過的人,她當然更相信相處了近二十年的妹妹,妹妹比她晚出生了八年,幾乎是她從小照看到大。雖然是親姊妹,妹妹的性格卻和她大相逕庭,冷冷淡淡、不爭不搶,鮮少主動與人攀談,相對地,也絕對不會主動與人起爭執,也許在他人眼裡妹妹簡直孤傲到了極點,可她認為有個性沒什麼不好。
以妹妹這種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個性,能動手打人根本就是件奇聞。
韓深雪一雙清冷的眼逕自望向白薇,她動了動唇瓣,“白薇侮辱人在先。”
“我只是和你說幾句話而已,哪裡侮辱你了?”白薇按著抽疼的右臉頰,一副泫然欲泣的可憐模樣,聲音委屈哽咽,全然一副受害者的姿態。“不然你們問知宜,知宜當時也在場。”
白薇伸手拉住一旁只敢低垂著頭,拚命想降低存在感的官知宜,“知宜,雖然你和韓深雪是好朋友,可是你不能偏袒她,一定要實話實說。”
只有白薇和官知宜知曉,搭在官知宜手腕上的力道有多大。
“我、我不清楚——”官知宜嚇得連聲音都在顫抖,始終低垂著頭,不敢面對眼前的眾人。
官知宜唯唯諾諾的態度,再加上白薇方才所說的那番話,暗暗引導師長往“官知宜想幫韓深雪隱瞞實情”的方向去猜想。
“知宜,你老實說,當時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也在場的級任導師柔聲勸道。
“我真的不知道!”官知宜嗓音壓抑,用力搖頭。
教官和導師相望一眼,似乎眼裡都有了個底。
韓深雪望著官知宜的頭頂,眼眸微微低垂,收回視線,“總之我不會道歉,我沒有做錯事。”
韓霏霏在心裡輕嘆了口氣,她不清楚這個女孩和妹妹的交情如何,但依眼下的情況來看,妹妹似乎要吃虧了。
她拿妹妹這倔強的性子沒轍,這種時候表現得那麼執拗,只會讓其他人認為是死不認錯的表現,明明有更多、更好、更委婉的解決方法。不會彎腰的大樹注定要遭遇折腰的命運,就算錯不在她,但大部分人都習慣偏袒看起來較為弱勢的那一方。
後來,因為韓深雪拒絕道歉,老師和教官也拿她沒辦法,記了支小過做為懲處,而白薇雖然也有還手,但幾乎沒對韓深雪造成傷害,狀況輕微,被記了一支警告。韓霏霏關心了下白薇的傷勢,表示會負責醫藥費,還不斷替她向白薇賠不是。
那一瞬間,韓深雪突然很後悔自己一時的衝動,害得姊姊得替她向人道歉,深切地感受到自己一點也不成熟。
她想阻止姊姊,白薇的母親卻在這時趕到了,對方看起來相當不悅,一點也不想多談,很快就將白薇帶走。
韓霏霏問韓深雪要不要先請假幾天,韓深雪說她想直接請假到畢業,反正已經被大學錄取,沒打算考指考,距離畢業還有一個多月,待在學校除了去圖書館看書也沒什麼事可做。
“韓深雪,你長本事了,竟然和同學打架,把人家的臉都打腫了。”辦妥請假手續後,兩人並肩走出校園,韓霏霏終於沉不住氣給了妹妹一記栗爆。“我真是忙昏頭了,竟然冀望你這個一腳踩進古墓派的人會像一般學生一樣主動開口解釋緣由。”
遠方的飛機雲在藍天的襯托下相當顯眼,韓深雪抬手用手背遮擋過度燦爛的正午艷陽,微微眯起眼,說道:“至少我打贏了。”
雖然同學們見到她和白薇扭打成一團,可是白薇沒有成功打到她半分。
“——我是不是該給你鼓個掌?”韓霏霏撫了撫額,她才二十六歲,竟然就要姊代母職,處理一個都快從高中畢業才惹出問題的小孩。
“你還要回公司嗎?”她看了眼手腕上的表,下午兩點,姊姊身為藝人的經紀人,這個時段應該正忙著。
韓霏霏輕嘆了口氣,看來妹妹是打定主意不解釋事情經過,以她對妹妹的了解,不想開口的事,旁人怎麼逼問都是徒勞。
“你先跟我回公司吧,莫名其妙請假會讓奶奶擔心。”爺爺在一年多前過世,而她為求方便另外在公司附近租屋,家中目前只有妹妹和奶奶住在一起,如果妹妹請假待在家中,肯定會被奶奶追問原因。
韓深雪想了想,“我可以自己在外面待到放學時間再搭公車回家。”
雖然都是在同一座城市,但她們家的位置比較偏遠,附近沒有捷運經過,只能搭公車回家,因此姊姊才會另外租屋。從姊姊的公司到她們家,沒有一個鐘頭是到不了的,更遑論遇到上下班的尖峰時段了。
如果跟著姊姊去公司,那她還得轉車,想想就麻煩。
“不行,我不能放任問題少女在外頭閑晃,一個未成年少女在上課時間到處溜達,如果被警察叔叔關切怎麼辦?或是遇到奇怪的人搭訕該怎麼辦?你一定得跟我去公司,在我眼皮底下待著我才能安心,否則我就告訴奶奶你跟人打架。”韓霏霏十分堅持。
韓深雪覷了姊姊一眼,她下個月就滿十八歲了,又不是八歲,竟然還把她當成小孩在照看。
動手打人的確是她太過衝動,害得姊姊必須在工作中跑一趟學校,白薇已經不是第一次找碴,只不過她都沒放在心上,沒理會白薇三天兩頭的挑釁,但白薇今天所說的話徹底踩到了她的底線,實在忍無可忍。
不是故意想對姊姊隱瞞,只是她認為姊姊會比她更生氣,別人想怎麼說她都可以,可是絕對不能侮辱她所重視的人,而且她也不想拖累官知宜。
其實她更不明白,白薇為何老是看她不順眼?明明兩人沒什麼交集,更別說她會有機會去惹到白薇,這世上莫名其妙的人太多了。
“那個白同學的媽媽是不是有點眼熟?”韓霏霏十指屈起撐著下顎,若有所思道。
“現任立委。”她立刻幫忙解惑。
白薇能在學校橫著走不是沒原因的,白薇雙親的身分都不一般,所以在她打了白薇之後,學校才會這麼迅速通報家長,就怕事情處理不好會惹上麻煩。
她反而覺得學校的擔憂是多余的,這種身分特殊的家庭最怕惹是生非了,沒看白薇的母親根本一秒都不想多待,就怕丟人現眼嗎?
韓霏霏倒抽了口氣,“你確定打了立委的女兒不會惹上麻煩嗎?”
“等你帶出比立委更有名的明星之後,我們就不用怕了。”她的嘴角微揚。
“——”韓霏霏頓時無語,這是在諷刺她手下都是名不見經傳的小咖明星嗎?她這麼年輕就混到經紀人的位置容易嗎?總有一天,她也能帶出天王天後級的明星!
作者:
我是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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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7-4 06:20:40
第1章(2)
韓深雪搭著韓霏霏的車前往東方影視的公司大樓,她身上還穿著校服,惹來不少好奇打量的目光。
兩人搭乘電梯上樓,電梯裡除了她們姊妹兩人之外,還有兩名看起來像是影視公司工作人員的人。
“霏霏,這個小女生是公司新簽的藝人嗎?”其中一名女工作人員突然問道。
“不是,這是我妹妹,她已經考完試了,正閑著沒事,帶她到公司來幫我打雜。”韓霏霏笑了笑。
“這樣啊!長得這麼漂亮,我還以為是新人,正想問問要不要到我的新戲裡客串個角色。”
“承蒙崔導看得起,可惜這丫頭對演藝圈不感興趣。”韓霏霏望了眼自家妹妹,韓深雪正盯著不斷上升的樓層數字,一副恍若未聞的模樣。
“人各有志,踏入演藝圈也不一定是好事。”崔導演笑了笑,“魏修還是不打算接戲嗎?我很看好他呢!之前幫他拍MV時就覺得那小子的眼神有戲,現在歌影雙棲的人多的是,他真的不考慮走戲劇圈?”
韓霏霏嘆了口氣,“年紀還小,一心只想做自己喜歡的事,除了唱歌以外什麼都不要,我手邊有個綜藝節目的嘉賓名額,雖然只是小節目,但上去露露臉也好,正要上樓去勸說他。”
“辛苦了,等魏修願意演戲,我一定留個角色給他。”崔導演拍了拍韓霏霏的肩,已經抵達要前往的樓層便先離開。
韓深雪雖然對姊姊和同事的聊天內容不感興趣,但是電梯內的空間也就這麼大,想聽不見都難。
她曾從姊姊口中聽過幾次“魏修”這個名字,姊姊每次提起魏修,總是一臉苦惱的樣子,大概是個難搞的明星。
“那小子又跑哪去了?”韓霏霏帶著韓深雪來到辦公室,見辦公室一片漆黑,一面碎念,一面熟門熟路按下室內燈的開關。
原本跟魏修約好時間要他到辦公室一趟,可是突然要到學校處理韓深雪的事,她便通知魏修延後一個小時再到辦公室,結果她都已經回來了,魏修卻還沒抵達。
“自己找地方坐。”姊妹倆沒什麼好客套的,韓霏霏擺了擺手讓妹妹找地方坐。
“還需要找嗎?我好像也沒有機會選擇。”韓深雪掃了一眼姊姊的辦公室,空間並不大,除了辦公桌之外,也就只有一張兩人座沙發,不過以姊姊的資歷,能擁有一間獨立辦公室已經算是很好的待遇了。
“你待會兒會後悔這樣跟我說話的!”韓霏霏齜牙,妹妹的性格怎麼就不能可愛些?她也想享受一次妹妹撒嬌的感覺啊!
她看了眼不言不笑時就跟移動冰箱沒兩樣的韓深雪,想讓自家妹妹撒嬌大概就是個夢。
韓霏霏從辦公桌後頭抱出一個長度約半尺左右的紙箱放在韓深雪面前的矮幾上。
“這是什麼?”韓深雪抬眼問道。
“畢業禮物,本來打算等你畢業再給你,可是你接下來這段時間大概會無聊死,就先給你了。”韓霏霏昂了昂下巴,示意她快點拆開紙箱。
“在我打架鬧事之後送我禮物?你以後可別這樣教育自己的小孩。”韓深雪狀似無奈地搖頭嘆氣。
“——”韓霏霏的額角隱隱跳動,後悔自己干麼送禮物給白眼狼,她是個友愛妹妹的好姊姊,但妹妹並不友愛姊姊,是不是?
韓深雪盯著紙盒上印刷著的品牌Logo,不用拆開也能猜到裡頭是什麼東西,她才想著是不是要趁上大學前的暑假去找份暑期打工,存錢買一台筆記型電腦,沒想到她連提都沒提過,姊姊卻先買了。
“謝謝。”即使她想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感激一點,但說出口時還是一樣淡然。
和家人太過親密,反而難以自然而然說出感謝。
突然被妹妹道謝,韓霏霏也有些尷尬,輕咳了聲,“先別謝,你在畢業典禮之前,白天無法待在家裡,這段時間都要跟我到公司來當打雜小妹,以勞動換取這台筆電。”
韓深雪輕抿著下唇,眼裡帶著淡淡的笑意,輕輕頷首。
當她正在一旁拆紙盒時,辦公室的門被敲響,不重不輕地敲了三聲,而後被由外往內推開。
韓深雪抬起頭,一名穿著黑色T-shirt的少年邁步走了進來,略長的黑色瀏海正好遮在眼睫上方,不得不說,就連韓深雪都認為這是張被造物主恩賜的臉,卻不會有男生女相之感,大概是少年身上那股張揚乖戾的氣息所致。
少年的視線原先是放在韓霏霏身上,進門後才注意到辦公室裡還有其他人,轉頭望向坐在沙發上的韓深雪。兩人的視線有了短暫的交會,只對視了一秒,又不約而同收回目光。
這一眼,目光中有驚艷,但也僅止於那一瞬間。對他們兩人來說,對方只是陌生人,生活不會有交集,不論對方是誰,他們都沒特別放在心上。
“你昨天又熬夜練歌了?”韓霏霏走到少年面前,打量了下少年臥蠶處的黑眼圈。
這小子能不能有點身為明星的自覺?就算沒多大的知名度,但好歹也是發過一張專輯的歌手,竟然頂著一張精神不濟的臉大搖大擺在路上晃,真是浪費了老天爺生給他一張能讓異性同性都春心萌動的臉。
他才二十歲,臉上還有些稚氣,但現在就這麼好看了,等到年紀大些、心性穩定些,絕對能靠這張臉在演藝圈橫著走。
唉——可惜這小子一心只想唱歌,拒絕賣臉。
“嗯,看到你傳訊息說要我晚一小時到,就又躺回去睡了會兒。”少年撐著一張困倦的臉,控制不住困意,打了個呵欠。
他瞥了眼在一旁在四處尋找插座的韓深雪,用眼神詢問:怎麼有個陌生人?
韓霏霏接收到他的探詢,解釋道:“不用在意,她是我妹妹韓深雪。深雪,這位是魏修,我手下的藝人。”
韓深雪在沙發旁找到插座,順利幫筆電接上電源線,淡淡應了聲,“嗯。”
魏修看起來不甚在意,視線回到經紀人身上,問道:“找我做什麼?”
“你太久沒接工作了,一直在酒吧駐唱也不是辦法。我手邊有個綜藝節目的通告,就是上去露露臉、玩些游戲,雖然跟唱歌沒太大關聯,但那個節目的收視率一向穩定,能累積些名氣。”魏修上次接通告已經是大半年前的事了,是去一間高中的校園演唱會唱三首歌,這小子要是再不接工作,韓霏霏真要頂不住上頭施加的壓力了,沒有演藝公司會願意花錢去培養一個不能賺錢的明星。
“我只想專心把歌唱好,不去。”魏修想也不想立刻拒絕。
“唉——”韓霏霏覺得自己就是太容易心軟,才會任由魏修任性妄為,可若是他本身沒有心想配合,就算強迫他去上綜藝節目也沒用,以他的性子,說不定會上去當一整集的背景板,從頭到尾都不開口。“我再看看有沒有什麼音樂節目吧,你不是還要去酒吧駐唱?可以先回去了。”
魏修離開後,韓霏霏整個人有氣無力地癱坐在辦公椅上。
“你這樣能跟上面的主管交代嗎?”韓深雪雖然對演藝圈的現況不是很清楚,但從他們的言談中大致能猜到姊姊此刻煩惱的原因。
“其實我大可強制魏修接受我安排的工作,可是——要我摧毀一個少年的夢想又於心不忍。這個年頭,唱片銷售原本就日漸走下坡,魏修雖然唱作俱佳,但唱的歌多半是搖滾樂,想要靠著唱歌成名根本難上加難。公司簽下魏修的第一年出了一張專輯,銷量慘淡,幾乎是乏人問津的地步,今年已是第二年,魏修依然沒什麼名氣,再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最快累積知名度的方式就是去上綜藝節目宣傳自己的專輯,偏偏魏修的性格不適合綜藝節目,他本人更是堅持只想唱歌,拒絕譁眾取寵。”
“你不強迫他,難道就放任他這麼下去?就算你願意,老板不會願意吧。”除非老板是做慈善事業的。
“能頂多久是多久——多少人都希望自己擁有出眾的外貌,魏修擁有這個與生俱來的優勢卻對此不屑一顧,明明能靠臉吃飯,偏偏要靠才華!你說,你們這個年齡層的孩子是不是都這麼任性又難搞?”
韓深雪默不作聲,自知理虧,誰叫她一個鐘頭前才剛惹是生非。
那天是她第一次見到魏修,根本沒想過有一天她會把這個任性妄為的少年放在心上,當時的她對於魏修,更多的反倒是不以為然。
約莫一個月過去,韓深雪才真正和魏修有了更多的交集,說是衝突也許比較恰當。她和魏修的相識可以說是一點也不美好,他們都太年輕、太衝動,甚至自以為是。
她在姊姊身邊完美勝任了打雜小妹的工作,幾乎是得心應手,當初說好只做到畢業典禮結束,她一直倒數著打雜工作結束的日子。
在最後擔任打雜小妹的那天,韓霏霏又把魏修找到了辦公室,這段期間韓深雪見過魏修幾次,只不過都是淡淡一眼,兩人沒有半點交流。
對於姊姊手下的其他兩名明星,韓深雪至少都還和對方打過招呼,但和魏修就是一直沒說上話,大概是因為他們兩人都不是什麼會與人客套、套近乎的人。
韓霏霏手上拿了一疊資料,一旁是漫不經心的魏修,她蹙起眉,勸道:“魏修,我手邊有個電視劇男配角的工作,雖然只是配角,但是角色形像不錯,飾演男女主角的演員都是天王天後等級的人物,而且是公司明年度的重點投資項目,很多人都搶著要爭一個角色,這種機會不多——”
“我不想演戲。”魏修帶了抹孤傲色彩的眉眼連動也沒動半分,冷聲打斷了韓霏霏未竟的話語。
韓霏霏深呼吸了口氣,強迫自己冷靜。“我知道你有自己的堅持,但這個市場不容許你任性,這份工作你一定要接!等你累積了一些名聲和粉絲,自然而然有機會繼續唱歌。”
“我說過我只想把歌唱好,我希望吸引粉絲的是我的歌曲,不是外在條件。”他眯起狹長的眼,語氣也提高了幾分。
“這樣吧,我老實告訴你,高層已經下達最後通牒,你如果繼續堅持只走唱歌這條路,無法幫公司賺錢,年底就不會再續約了,你自己想清楚!”韓霏霏一臉恨鐵不成鋼的模樣,氣到胸口直起伏,將手中的一疊資料塞入魏修懷裡。
韓霏霏用力踩著步伐,鞋跟在大理石面上敲響出刺耳的聲響,似是將氣都發泄在腳下,氣憤地轉開辦公室門,頭也不回逕自走了出去。
韓深雪原本在一旁的矮幾上用筆電輸入資料,如黛的柳眉微微蹙起,停下指尖敲打鍵盤的動作。她不聾不瞎,姊姊和魏修爭執得那麼大聲,她想裝作沒聽見都難。
魏修怔愣了一下,頭一次見到經紀人發這麼大的脾氣,愣是我行我素慣了的他也感到錯愕。
韓深雪倏地站起身,沉著一張宛若冰山般冷凝的臉,兩三步走到魏修面前,微微抬起頭,眯眼盯著這個任性的小子。
她的身高在女生中已經算高了,竟然還得抬頭看眼前的男人。
纖指一把揪住魏修的衣領,將尚在發愣的魏修驚得差點沒站穩腳步,他手中的資料直接散落一地。
“你做什麼?”魏修一臉不明所以,入眼的是少女那張冷若冰霜的臉龐,上頭沒有笑意,只有嫌棄。
——嫌棄?
“可以麻煩你別給人找麻煩嗎?一個沒沒無聞的小咖還想要天王等級的待遇?我是不明白你的堅持,但你的歌一沒知名度、二沒市場,還妄想會有人欣賞你的音樂?你現在什麼都不是,想憑什麼東西來吸引粉絲?用你那沒幾人能聽懂的音樂?”韓深雪跟著姊姊打雜了一陣子,大致上清楚魏修目前的處境。
她不明白魏修堅持唱歌的原因,但在她看來,不論有什麼原因,魏修如果不懂得朝其他路線發展,遲早會被演藝圈淘汰,到時候連唱一句歌詞的權利都沒有。
這麼簡單的道理,這個小子怎麼不明白呢?竟然還惹姊姊生氣,他看不出來姊姊已經為他操碎了心嗎?
“與你又有什麼關系?”魏修扯回自己的衣領,瞪著眼前神情高傲的少女,至少在他看來,這個女人的模樣高傲到令人惱怒。
“是沒關系,單純看不慣你自毀前途,還想拖著人一起下水。”這人難道就沒想過當他的經紀人有多可憐?
“你——”魏修眼神發狠,要不是韓深雪是女人,他肯定一拳揮過去,打醒這個多管閑事的人。“一個打架鬧事還要姊姊到學校領人的妹妹,有什麼資格說我?你就不是在給你姊找麻煩?”
韓深雪愣了愣,不是意外魏修知道自己在學校打人的事,而是對於他說的話感到愧疚。姊姊當初丟下工作到學校接她,公司內有不少人都知道此事,只是沒有人放到台面上明說罷了,魏修說的沒錯,她有什麼資格指責別人愛惹是生非,她不也給姊姊添麻煩了嗎?
“你們兩個是怎麼了?”韓霏霏又折了回來,一打開辦公室門就見到這副劍拔弩張的場面。
她才離開幾分鐘,這兩人怎麼就一臉要打起來的樣子?
原先被魏修氣得甩門離開,想找地方冷靜冷靜,再思考該如何處理後續的事,但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太對,她干麼離開自己的辦公室?而且妹妹人還待在辦公室裡,她總不能把妹妹一個人扔在那裡,應該是把魏修趕出去,讓他獨自好好思考才對!
一思及此,她又踅回來,只是這場面——
“你們在吵什麼?”韓霏霏連忙上前擋在兩人中間,隔開兩位血氣方剛、容易意氣用事的少年少女,直接阻斷他們的相互瞪視,才終於讓他們收回那種誰也不讓誰的懾人目光。
韓深雪別過頭,不發一語,烏黑的長發隨著頸項的動作擺動出了一道優美的弧線,心裡有內疚、有震撼,但她臉上依舊維持著極地冰山般的溫度。
魏修深深看了眼韓深雪,心頭火不僅沒被她的冷然所撲滅,反而又熊熊燃了起來,冷哼了聲,頭也不回轉身離開。
“你們這兩個半大不小的屁孩就不能給我省點心嗎?”韓霏霏不曉得這幾乎沒交集的兩人怎麼會鬧得這麼凶,無力感襲上心頭,心力交瘁。
“抱歉——”她又給姊姊增添麻煩了。
“幸好明天就是你的畢業典禮了,畢業之後,你就能光明正大待在家中,不用跟著我四處奔波,大概也不會再和魏修碰上面了。”韓霏霏單手撐著額頭,沒一個能讓她省心的。
作者:
我是分身
時間:
2020-7-4 06:20:53
第2章(1)
“你們在聊什麼?怎麼都一臉面色凝重的模樣?”
韓深雪因韓霏霏的話而陷入思緒中,肩上突然多了股重量,熟悉的氣息和那磁性又帶著些許低啞的聲嗓,讓她的心跳漏了半拍,澄澈的眼眸閃過一絲欣喜,但很快便收回這些過於明顯的情緒,沒讓身後的男人瞥見半分。
站在韓深雪面前的韓霏霏將妹妹臉上顯露的情緒盡收眼底,看來妹妹聰明一世,卻在魏修身上失足落馬了,光是輕微的肢體接觸竟然能讓妹妹高興成這樣——
“在聊你和路歌後又被狗仔拍到約會照該怎麼處理!”韓霏霏沒好氣地瞪了老是不讓人省心的魏修,順勢轉移話題。
“朋友一起吃個飯而已,反正我和路子芫也不是第一次被拍到了,清者自清,不用理會,過幾天就會被別的八卦緋聞蓋過去了。”魏修向來不理會八卦緋聞,無趣地擺了擺手,“可以把小雪兒還我了吧?晚上沒工作了,我想吃小雪兒做的飯。”
“我妹妹是你的助理,不是煮飯婆好嗎?”韓霏霏真想狠狠敲魏修的腦門一棍,在擔任魏修的助理前,妹妹根本十指不沾陽春水,這幾年為了魏修,把洗衣、煮飯、打掃諸如此類的家務事都學個精通了。
當韓深雪從魏修口中聽見路子芫的名字時,身子頓時僵硬了起來,她力持鎮定,要自己別在意多余的事,也努力忽略魏修搭在自己肩上的手,默默從罩衫口袋中拿出一條薄荷味的喉糖。
“拿去。”她將包裝紙拆開,將喉糖遞到魏修面前。
魏修自然地張嘴讓韓深雪將喉糖放入他口中,對他們兩人來說,這是自然不過的互動。
“果然還是小雪兒體貼。”魏修習慣直接咬碎喉糖,說話有些含糊,夾帶著咬碎喉糖的細碎聲響。
他在接受節目訪談時就注意到韓深雪和韓霏霏一同離開攝影棚,結束節目後,連水都沒喝一口就出來尋找她們兩人。一個多鐘頭的訪談節目讓他的聲嗓略顯沙啞,清涼的喉糖一入喉,嗓子瞬間舒服了些。
韓霏霏撫了撫額,如果妹妹辭了助理的工作,魏修肯定會變成廢人一枚。
“冰箱好像沒食材了,回去的路上順便買些。”韓深雪不著痕跡地移開了點距離,肩上頓時一輕。
“是這樣嗎?”魏修不會特別注意自己家的冰箱裡有哪些食物,反正只要冰箱一缺某樣食物,韓深雪就會立刻補齊裡頭的東西。
“算了、算了,你們趕緊回去,去購物時記得小心點,別被人認出來了,還有,早點放深雪回家。”韓霏霏拿他們兩人沒轍,她明白妹妹自有打算,身為旁觀者也不好干涉太多。她相信妹妹就算被感情蒙了眼,應該也不至於失去理智到一輩子任勞任怨當魏修的奶媽。
韓霏霏還有其他工作要忙,便沒和他們兩人一起回魏修家。
魏修今日是自己開車出門,回程時直接將車開往自家附近的超市,平穩地將車子停進停車格後,韓深雪朝他遞來墨鏡和鴨舌帽。
“看得出來我是誰嗎?”下車後,他故意裝模作樣向韓深雪展示自己完美的四十五度側顏。
韓深雪淡淡瞥了他一眼,“像個晚上戴墨鏡的神經病。”輕飄飄說了這句話後便邁步走進超市,留下遭到暴擊的魏修。
她剛取了台推車,立即被迅速跟上的魏修給搶了過去。雖然魏修在生活中過分依賴她,不過在一些細微之處仍會顯露出屬於他的體貼,又或者說是霸道?
從日用品一路買到生鮮食品,最後來到冷藏櫃前。韓深雪微彎著腰從冷藏櫃拿了一盒雞翅,因為魏修說想吃可樂雞翅。
當她第一次聽見這道菜的名字時,著實茫然了半晌,特地上網研究了各式食譜,嘗試幾次之後終於把調味和火候都拿捏得恰到好處,偶爾做來滿足魏修的口腹之欲。
擔任魏修助理最大的收獲便是學會了各種技能,現在只要一得空就會幫奶奶做些家務事,也會下廚做幾道菜給奶奶嘗嘗。
推車裡已經擺滿了各式各樣的商品,魏修剛結束上一部戲的拍攝,接下來會有一段休假,大部分時間都是待在家中居多,因此韓深雪一口氣買足了各種魏修可能會需要的東西,以備不時之需。
正當她要將手中的雞翅放進推車時,無意間瞥見被壓在餅干盒下的小盒子,小盒子露出了半截,上頭鬥大的數字讓她瞬間明白被壓在下方的商品是什麼。動作一僵,嚇得立刻用手上的雞翅蓋住下方露出的小盒子。
魏修原本正在研究該買什麼牌子的優格,韓深雪喜歡吃優格,不過她向來不會主動索求自己想要的東西,他只好逕自決定。突然聽見推車裡細微的動靜聲,他緩緩轉過頭,發現鮮少讓情緒顯露在外的韓深雪竟然紅了耳根。
順著她的視線望去,魏修頓時了然於心。
能讓韓深雪摘下面具的事為數不多,其中一件便是男女情事。
明明在一起那麼久了,他的小雪兒怎麼還是那麼容易害羞。
韓深雪有些惱怒地瞪了魏修一眼,墨鏡下的薄唇微揚,害她更加不自在。
魏修能不能有點身為公眾人物的自覺?此時雖然沒被影迷認出來,但有些粉絲的觀察力十分敏銳,難保待會也能不被認出。如果讓人看到推車裡的商品,明天的八卦新聞頭條恐怕就是“影帝魏修攜助理買保險套”。
結帳時,刷的是魏修的卡,不過她讓魏修去一旁等著,堅持不讓他站在收銀台附近,這樣就算他被粉絲認出,至少也不會被發現買了什麼商品。
魏修拗不過韓深雪,乖乖往角落站去,在一旁等著她結完帳,目光始終追隨著她小巧的側臉。有時還真摸不透她的心思,能臉不紅氣不喘拿著保險套去結帳,卻因為保險套出現在推車裡而臉紅。
一共買了兩大袋商品,魏修直接將兩袋購物袋從她手中奪走,邁步往停車場走去。
韓深雪走在他身側,每當魏修和她走在一塊時,他會為了配合她稍微放慢腳步,這些藏在細微之處的溫柔總讓她陷入天人交戰。
她和魏修自五年前意外的一夜之後就持續交往著,沒有告訴任何人,就連和她感情最好的姊姊都不曉得此事。一方面是礙於魏修的身分不適合傳出緋聞,另一方面是因為她認為兩人的交往並不正常,從一開始就是個錯誤,魏修將錯就錯,而她鴕鳥心態,遲遲不願矯正這個錯誤。
她喜歡魏修,但魏修並不曉得,魏修會和她交往也不是因為喜歡她,只是出於責任心。私底下,兩人關系親密,對於“愛”卻是只字未提,這樣的男女交往並不正常,她始終抱持著過一天是一天,能待在他身邊就好的心態,可她比誰都明白,這段關系不會長久。
魏修只是習慣了她的存在和陪伴,自始至終,都不是因為愛情。
五年前改變兩人關系的夜晚,那時韓深雪擔任魏修的助理還未滿一年,那晚,魏修第一次拿下了最佳電影男主角獎。
二十多歲的他早已陸陸續續在電視劇上拿過大大小小各種獎項,那年第一次角逐電影男主角獎,第一次入圍便是第一次獲獎,年紀輕輕便能在影視圈獲得如此成就,外界給他冠上的影帝之名實至名歸。
魏修的演技不僅僅是天分,背後所付出的努力更是一般演員的好幾倍。韓深雪還記得那是一部武打戲分吃重的電影,魏修在開拍前上了幾個月的武術課,在戲裡為求逼真,時常不小心把自己弄得青一塊、紫一塊,那段時間,她對治療跌打損傷研究出了不少心得。
魏修主演的電影同時橫掃了當年的各式獎項,幾乎是當晚的最大贏家。頒獎典禮結束後,導演自掏腰包請當時的工作人員和演員吃飯,小型慶功宴上的人幾乎都是熟悉的劇組人員,魏修獲獎後心情大好,不小心多喝了幾杯工作人員敬的酒,整個人醉醺醺的,至少是韓深雪第一次見他喝到無法站穩。
韓霏霏當晚有其他工作,不克前往慶功宴,身為助理的韓深雪自然得陪同魏修參加,她雖然也喝了點酒,但喝的量完全和魏修無法相比。慶功宴結束後,劇組幫忙叫了車,韓深雪費了一番力氣才將搖搖晃晃的魏修扶下計程車,艱難地回到他家。
“小雪兒——這一年來辛苦你了,我當初太幼稚了,不該那樣刁難你,你真的是無可挑剔的好助理——”打開門後,魏修單手搭在韓深雪的肩上,薄唇微微上揚,勾起一抹慵懶的笑,帶著微醺的醉意。
“還知道自己幼稚,要求不多,加薪就好。”魏修把半個身子都靠在韓深雪身上,她走得相當吃力,但還是撇了撇唇,回應魏修的胡言亂語。
她擔任魏修助理的第一天,魏修見到她時的神情不太好看,之後更是一找到機會就出難題給她,但在她看來都只是雕蟲小技,幼稚到不行。有次直接在魏修面前說了他幼稚,他又氣又惱,之後卻突然安分了起來,不再刻意找碴。
時至今日,她還是不明白魏修當初刻意刁難她的意圖。
“這麼十項全能的助理,當然要加薪——一定、一定加!如果沒有你——沒有你陪著我,就不會有——”魏修眯起眼,自顧自地笑了起來。
韓深雪沒再理會他神智不清的瘋言瘋語,扶著他走向臥室,花了點時間才終於走到床邊,她松手讓他在床鋪上坐下,肩膀頓時一輕。
“你快睡,我也要回去——”
韓深雪揉了揉肩膀,話才說到一半,眼前的男人猛然伸手攫住她的胳膊,稍一使勁,便讓她整個人重心不穩跌坐在他身上,完全措手不及。
“小雪兒——”魏修抬起另一只手,修長的指尖勾起她的下顎,用低緩誘人的嗓音呼喚著她。
臥室裡只有他們兩人,夜深人靜時,他的嗓音更顯誘惑。他平時都是用一副吊兒郎當的口氣喊她,此時突然變成深情低喃,害她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心髒被狠狠重擊,不自覺緊張了幾分。
“小雪兒,謝謝你總是陪著我、看著我——”帶著薄繭的拇指輕撫過她塗了層唇彩的嫣紅唇瓣,迷離的眸光中只有她的身影。
韓深雪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得不輕,但她仍然力持鎮定,沒有在臉上泄露出驚惶的情緒,只是她全身僵硬,一動也不敢動。
他、他是不是發現了什麼?
若換做是其他男人對她如此,恐怕早被她狠甩一巴掌,但眼前的人是魏修,她無法狠下心推開他——別說摸個手了,從她有記憶以來,能碰到她嘴唇的男人一直就只有魏修一人。
“你還記得——記得在你十八歲生日那天發生的事嗎?”酒醉後,反應和思考能力明顯下降不少,他說話有些含糊不清,但仍努力吐出完整的句子。
韓深雪輕輕頷首,在魏修清醒時,從來不曾和她提起那晚的事,她還以為他根本沒放在心上,原來他還記得。
“我很高興——很高興在身邊見證我發光發熱的人是你,當年——當年若不是你點醒了我,恐怕就不會有如今的我。”魏修像是想起什麼似的,嘴角上揚的弧度更甚。
“那是因為你很努力。”待在他身邊的這一年,韓深雪親自見識到了在螢光幕後的他到底有多努力,漸漸地,再也移不開目光。
“那時候我吻了你,一般女孩遇到這種事,大概不是害羞就是生氣——可是你很冷靜——”他的目光落在她泛著誘人光澤的菱唇上,深沉了幾分。
韓深雪懷疑他到底是醉迷糊了,還是意識仍清醒,其實她一點也不冷靜,只有她自己明白,此時的心跳有多麼失控。
臥室內只開了盞夜燈,微弱的暖黃色燈光溫柔將兩人包覆,魏修眼底的眸光似乎在瞬間閃爍了下,迷倒無數影迷的俊顏緩緩逼近,溫熱的氣息噴拂在她臉上,其間還帶著絲縷酒氣。待韓深雪回過神來,他的唇已經抵著她的,輕而易舉撬開她的唇瓣,反覆吮吻、品嘗。
最初,她心裡受到了不小的震驚,可魏修舌尖的酒氣似乎也暈眩了她的理智,讓她忘了應該推開他。
她喜歡他,不想拒絕他的親吻,可是——他是因為醉了,才會忘了這樣踰矩的行為有著什麼樣的涵義、才會忘情地吻她,此刻的他,並不明白自己在做什麼。
雖然她也喝了點酒,但意識清醒得很,她沒有醉,理應阻止事態繼續發展,她卻沒有這麼做,而是順應著,並放任心裡的情感傾泄而出,回應他的親吻和觸碰。
在韓深雪的記憶裡,那晚是由一個吻開始點燃,逐漸蔓延成一發不可收拾的漫天大火,世上大概只有魏修能點燃她的熱情,引領她一同沉醉——
作者:
我是分身
時間:
2020-7-4 06:21:23
第2章(2)
翌日,未著寸縷的兩人在同一張床上醒來,她都已經想好了說詞,沒想到魏修竟然先開口問她要不要在一起。即使心裡明白他會這麼問有很大的因素是出於責任,但她還是選擇欺騙自己,同意了與他交往,開始了兩人因錯誤而展開的秘密戀情。
兩人采購完便直接回魏修的住處,他在成名賺了點錢後便買下這幢位於社區裡的獨棟洋房,這裡警衛森嚴,相當注重住戶們的隱私,魏修對此很滿意。
正好也到了晚飯時間,魏修一打開門,一團毛茸茸的生物便從家門裡竄了出來。
一只茶色的柴犬從屋裡跑了出來,在韓深雪面前停下腳步,仰頭望著她,卷起的尾巴不斷左右搖擺。
“卷卷。”卷卷是柴犬的名字,韓深雪彎下腰,捧起它的臉頰輕輕揉了幾下。
“廢柴,你的主人在這。”魏修有些無語,明明是自己養的狗卻老是衝著韓深雪撒嬌示好,直接忽視他這個主人的存在。
“卷卷餓了吧,我幫你准備晚飯。”韓深雪打開牆上的室內燈按鈕,逕自朝屋裡走去,卷卷也緊隨其後,將主人晾在一旁。
被寵物無視的魏修無奈地進屋,關上家門。
“你先去洗澡吧。我喂卷卷吃飯後就去准備晚餐。”韓深雪從櫥櫃中挑了款卷卷喜歡的罐頭,看都沒看身後的魏修一眼。
魏修心裡登時升起一股被忽視的寂寥感,明明一只是他養了十多年的狗,一個是他的女朋友,竟然一同無視他。
他摸摸鼻子走回臥室,沒在沐浴花上多少時間。時序早已進入夏日,雖然室內開著空調,魏修仍覺得沐浴過後有些熱,便赤裸著上身只穿了短褲就從浴室出來。他一邊拿毛巾擦拭未干的短發,一邊朝廚房的方向走去。
路過客廳時,看見兩人方才采購的兩袋日用品還放在客廳桌上,他將毛巾披掛在後頸,順手提起購物袋將裡頭的東西一一歸位放好。這些生活瑣事平常幾乎都是由韓深雪幫忙打理,但並不代表他無法自己完成。
將采買的生活用品整理完後,魏修順著烹煮食物的香氣來到廚房,沒有立刻走上前去,而是雙手抱胸,斜倚在廚房門口,目光佇足在那抹纖細的背影上。
那只忘了主人的柴犬如他所想,正寸步不離地窩在韓深雪腳邊。
韓深雪用一條黑色發圈將披散的墨黑長發攏在身後,露出了白皙的頸子,圍著圍裙在廚房裡忙前忙後。明明做飯是件平凡,而且沾染油煙味的事,但韓深雪就連做飯都能自帶一股仙氣,她是魏修見過做家事做得最不平凡的人。
魏修其實很喜歡讓韓深雪幫他打理生活瑣事,看著她幫自己下廚的模樣,總能讓他有種異常的安心感。經過長時間的相處,要說韓深雪是他最信任的人也不為過,他對一手將他帶成巨星的韓霏霏都沒能產生這麼大的依賴。
他會自己做飯、打理瑣事,說不定還能做得比韓深雪熟練,在他成名之前,沒有專屬助理,所有事情都是自己來。而他在成年前都是待在育幼院,育幼院的老師怕院童難以適應社會,很早就教導他們如何獨立,即使沒有韓深雪,他也不會無法生活。
如墨的瞳眸中映照出韓深雪纖細的背影,魏修的眸光柔和了幾許。
最初會要她做這些,是氣她怎麼能裝作什麼都沒發生的模樣,好似只有他一人在意多年前那意外的一吻。為了逼她脫下冷淡的面具,故意將所有事情都丟給她做,想刺激她、想讓她主動抗議,沒想到她仍舊無動於衷。
後來會要求她做飯、做家事,只是一個想留下她的藉口。自兩人交往以來,他越來越習慣她的陪伴,一開始是為了負起責任,但漸漸地,他覺得和韓深雪交往是個再好不過的決定,他喜歡她陪著自己的感覺,很舒服、很自在。
她雖然是個喜怒不形於色的人,但偶爾會不經意露出可愛的一面,讓他更加好奇她平靜面容下的其他面貌,忍不住想多和她相處,忍不住想讓日子就這麼過下去——
他沒有父親,母親在他明白事理前就因操勞過世,之後他被送到了育幼院,育幼院的老師對院童都很和善,大伙就像一家人。說是這麼說,但他又隱隱約約清楚那樣的感情和真正意義上的“家”不同。
望著韓深雪忙碌的身影,魏修心裡不禁柔軟了起來,也許有家人就是這樣的感覺?
“小雪兒。”他緩緩開口。
“晚飯還得再等一會兒,你想先去眯一下也可以,晚飯煮好了再叫你。”韓深雪沒有轉頭,拿著鍋鏟翻炒鍋裡的菜。
魏修悄悄走到她身後,見她關上爐火正要盛盤,順手拿起一旁的盤子遞給她。
韓深雪將炒好的菜盛入盤中,兩手端起盤子想轉身,不料身後的男人突然將雙手按在她的腰上害她不得動彈,只好維持端盤子的動作。
感覺到背後傳來一陣熾熱的體溫,韓深雪立即猜到他肯定又赤裸著上身在家中亂晃。
她的耳根微微赧紅,輕嘆道:“雖然天氣變熱了,但室內開著空調,你去穿上上衣,感冒會影響工作,到時候會更麻煩。”
她身上目前只穿著一件薄短袖上衣,魏修剛沐浴完,體溫正高,又整個人貼在她的後背,輕薄的衣料根本無法阻擋他的體溫和氣息。
“我們結婚好不好?”魏修自顧自地問道,直接無視她方才說的話。
“——”韓深雪僵直背脊,一動也不敢動,窩在她腳邊的卷卷似乎察覺到她的異樣,起身仰頭盯著他們兩人。
“你考慮考慮。”魏修的反應一點也不像剛求完婚的人,語氣輕松到像是在問“考慮考慮明天要不要出門”一樣。
他不著痕跡收回搭在她腰上的手,拿走她手中盛有翠綠時蔬的盤子,轉身放到餐桌上,隨後開始擺起碗筷。
他也不明白自己怎麼鬼使神差的就向韓深雪求婚,不過如果真要有個人陪伴自己一輩子的話,他一定會選擇韓深雪。
當初向韓深雪提出交往時,他說過只要她遇到喜歡的對像隨時可以好聚好散,但都過了這麼多年,她始終沒有提出分手,這就表示她也不討厭和他在一起吧?反正他們兩人相處得很好,他早已把韓深雪當作家人般的存在,不如就成為真正的家人也不錯。
第一次在韓霏霏的辦公室見到韓深雪時,只覺得她是個面容過分精致的美人,有讓人眼睛為之一亮的本錢,但對他來說仍是個不會有交集的陌生人,並沒有特別在意她。
真正注意到她的存在是他和韓霏霏為了演藝道路規劃起爭執的那天,她突然扯住他的衣領,還說了些令人惱火的大話,那時候他氣到想教訓這個臭丫頭,然而,夜深人靜時竟不禁想起她所說的話。
她只是個旁觀者,對他說話不留情面,說的都是一般人最直接的想法,雖然當下認為她多管閑事,聽了很來氣,可是她說的話並沒有錯。縱使歌唱得再好,只要無法吸引人都是空談。
相似的話,韓霏霏也曾說過,只是不像韓深雪那麼直接,韓深雪的話對當時的他來說猶如當頭棒喝,讓他開始思考自己的堅持是否有意義。
也許是因為如此,他對韓深雪總格外在意,在她成為自己的助理之後,還像個幼稚的小孩一般想刁難她。
這一晚,除了魏修指定的可樂雞翅外,韓深雪還炒了兩道菜,又煮了一鍋湯,分量不算多,但已經足夠兩人吃了。
最後一道菜上桌後,魏修早已套上家居服,幫兩人都添好了飯,就等著她坐下來一起開飯。
韓深雪夾了點菜放進自己的碗裡,一手端著飯碗,一手拿著木筷,神色恍惚,心思根本不在晚飯上。
她在想魏修方才突如其來的求婚,這讓她徹底愣住了,有那麼一瞬間差點就想點頭答應。畢竟她喜歡魏修,遲遲沒有辭去助理的工作就是為了能留在他身邊。
如果和他結婚,就算她不是他的助理、就算她專心從事自己向往的工作,也能順理成章的留在他身邊吧?這是個再好不過的機會,不用煩惱是否要辭去助理工作,不用擔心兩人不會有交集,可是——她猶豫了。
就這樣糊裡糊塗結婚,然後繼續擔心他喜不喜歡自己、擔心他是不是另有心儀對像?
魏修從來都不會和她提起路子芫的事,每次都是從八卦雜志上得知他和路子芫見面,他有過無數空穴來風的緋聞,她從來沒真正掛心過,只有路子芫不一樣。魏修和路子芫已經被拍過好幾次,就算他始終表示和路子芫只是朋友,她還是會忍不住在意。
如果只是朋友,為何他老是偷偷摸摸和路子芫見面,從不和她提起呢?
路子芫是演藝圈知名的歌唱天後,長相可人、歌聲甜美,深受大眾喜愛,比魏修大上幾歲,但從外表根本看不出實際年齡。一個是歌後、一個是影帝,相互匹配,其實有不少粉絲都看好兩人。
韓深雪木然地扒了一口飯,機械式地反覆咀嚼,心事重重,根本食不知味。
魏修原本正開心啃著雞翅,但很快就察覺到韓深雪的異樣,停下嘴裡和手邊的動作,“你怎麼了?”
韓深雪眨了眨眼,忍不住脫口問道:“你和路子芫的關系是不是——挺好的?”
“你是替八卦記者探聽嗎?”魏修笑了笑,“不過我和她的關系確實不錯,怎麼突然提起她的事?在意我和她的緋聞嗎?那些東西看看就好。”
“之前無意間聽到電視上播她的歌,覺得還不錯。”韓深雪心頭一縮,連忙低頭繼續吃飯。
“你——”
驀地,從客廳的方向傳來韓深雪的手機鈴聲,打斷了魏修想說的話,也將韓深雪的思緒從恍惚拉回了現實。
“你先吃,我去接電話。”韓深雪站起身往客廳的方向走去,始終窩在她腳邊的卷卷像只跟屁蟲似的緊隨其後。
魏修看了眼她往客廳走去的背影,收回視線,繼續啃著手邊的雞翅。
客廳和廚房緊鄰,縱使韓深雪講電話的聲音不大,魏修仍依稀能聽見細碎的講話聲。起初平淡,下一秒她的聲音突然著急了起來,惹得魏修再次往客廳的方向望去。
不曉得是誰打來的,竟然能讓韓深雪著急,一點也不像她會有的反應。
“魏修,我得先回去了。”結束通話後,韓深雪急忙提著皮包站在廚房門前。
“怎麼了?”魏修蹙起眉。
她的臉色慘白,神情驚惶,方才那通電話絕對不是在說普通的事。
“鄰居打電話來說奶奶在家跌倒,沒辦法自己站起,剛才已經送醫院了。抱歉,我要趕緊去醫院一趟。”韓深雪心裡焦急,說完後便往門口跑去。
“韓奶奶跌倒了?欸!你等等,我載你去醫院!”魏修正想追上去,赫然發現自己兩手都沾上了可樂雞翅的醬汁,連忙踅回流理台洗手,連衣服都沒來得及換就追了上去。
作者:
我是分身
時間:
2020-7-4 06:21:29
第3章(1)
剛認識魏修修時,韓深雪是討厭他的,肆意妄為,不聽經紀人的安排,讓姊姊老是為他的事情操碎了心。
高三畢業的那年暑假,她迫於無奈只好跟在姊姊身邊打雜,還記得姊姊光是為了說服魏修嘗試其他演藝路線就耗費了大把心力。在擔任打雜小妹的最後一天,她終於看不過去出言挑釁魏修。
那時候她對魏修的觀感差勁到不行,想必魏修也是這麼認為。
真要說起她是何時對魏修改觀,甚至在意起他,便是在她十八歲生日的那天。
畢業典禮結束後,韓深雪就一直待在家中陪奶奶,在生日當天收到了官知宜傅來的簡訊,她和官知宜自從打架事件過後就不曾聯絡,在畢業典禮上,官知宜不斷逃避她的目光,兩人根本沒機會說上話。
其實官知宜是她在高中交到的第一個朋友,時常主動找她聊天,兩人的感情自然而然要好了起來。
後來她才知道,官知宜的父母都在白薇家工作,官知宜和白薇從很小的時候就認識了,白薇因身分的緣故時常對官知宜頤指氣使,導致官知宜很害怕去白家,沒想到不僅上了同一所高中,還成了同班同學。
韓深雪沒興趣深究官知宜是出於什麼因素才來和自己搭話,她只覺得官知宜是個聊得來的朋友,而且不介意她冷淡的個性,因此她也樂於和官知宜相處。
畢業前夕,她之所以和白薇起了爭執,是因為白薇說話羞辱官知宜,韓深雪知道白薇會這麼針對官知宜,有一半是出於她的因素,她看不下去便出面制止。
白薇不曉得從哪裡得知她是由爺爺奶奶帶大,竟出言說了些辱罵奶奶和已逝爺爺的話,她一氣之下出手給了白薇一巴掌,才會鬧到教官室。
官知宜在簡訊裡說想為之前沒幫她說話的事道歉,並且想依照之前的約定幫她慶生。
韓深雪也希望兩人能和好如初,不願就這麼失去一個難得的朋友,答應前往赴約。
官知宜和她約了晚上九點在某間酒吧見面,官知宜以前就曾經說過,等兩人都滿十八歲之後要找一間安全的酒吧一起去見識見識,韓深雪不疑有他,依約前往。
她換了件雪白的連身長洋裝,這是韓霏霏逼她收下的生日禮物,姊姊事先告知可能會忙到沒空幫她慶生,提早將生日禮物送她了。
之前陪韓霏霏去百貨公司逛街,姊姊便買下了這件不算便宜的裙裝,若是讓她自己挑衣服,肯定不會選這麼飄逸的風格,只是姊姊說這件裙裝很適合她,說什麼都要買下來送她。
在家和奶奶一起吃過晚飯後,韓深雪跟奶奶說高中同學要幫她慶生,會晚些回來,要奶奶早點睡,不用等門,接著直接搭計程車前往與官知宜約好的酒吧。
華燈初上,夜晚的街道仍然喧囂,在五光十色的夜裡,一身白衣的她格外引人注目。
官知宜說的酒吧位於鬧區,規模不小,外觀看起來很有格調,並不逛什麼龍蛇雜處的奇怪地方。
離約定的時間還有數分鐘,韓深雪一靠近酒吧就看到早已在門口等候的官知宜。
“知宜。”韓深雪出聲喊道。
官知宜原本正焦慮地低頭絞著手指,聽見熟悉的聲音,旋即抬起頭,驚慌之情顯露無遺。
韓深雪眸色一沉,抿了抿嘴,心裡升起一個模糊的猜測,但仍不願相信事實會是她料想的那樣,沒有親眼見到,她不願往最壞的方向去想。
“深雪,我……”官知宜啟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深雪,我們還是……”
官知宜話還沒說完,拿在手上的手機突地震動了下,她看了眼亮起的手機熒幕,臉色蒼白,過了好半晌才艱難地開口,“我們進去吧。”
韓深雪點了點頭,進入酒吧前被要求檢查身分證,她和官知宜已滿十八歲,沒受到阻攔便順利通行。
酒吧內光線昏暗,整體風格呈現佣懶的英倫現代風,店內座無虛席,卻沒有因此變得嘈雜,可見客人素質之高。
“不找個位置?”韓深雪見官知宜沒有要停下腳步的意思,開口詢問。
官知宜渾身僵直,吞吞吐吐地回應,“有個朋友跟我說她也在這裡的包廂跟朋友聚餐,我想先去打聲招呼……”
韓深雪心裡一沉,仍不著痕跡地點了點頭,走在官知宜身側。
越往包廂區走去,燈光越是明亮,官知宜在其中一間包廂門口停下腳步,不安地偷覷了眼韓深雪,以一臉視死如歸的表情打開包廂門。
震耳欲聾的音樂聲自包廂內傾泄流出,韓深雪眯起眼,看到了裡頭幾個人的面貌,是白薇,還有另外兩名時常和白薇走在一塊的同班女生。
韓深雪將目光轉向官知宜,官知宜忙不迭別開視線,低聲說了句,“深雪,對不起……”
韓深雪收回視線,談不上失望,該說早有預感,會隨官知宜進酒吧只是為了證實猜測,而官知宜此刻怯懦的反應無疑說明了一切。
官知宜的父母親都在白家工作,韓深雪明白她的苦衷,就算官知宜本人不願意服從白薇的命令,但為了父母的工作著想,只得乖乖照著白薇的話行事。
在求學階段,韓深雪很少遇到談得來的朋友,大部分人都難以接受她冷淡的個性,當官知宜主動來和她搭話時,韓深雪其實是開心的,也把官知宜放在心裡重要的位置。
只是……這份友誼,大概難以純粹了。
“好久不見哪,韓深雪。”白薇蹺著腿靠在椅背上,手中端著一杯琥珀色的酒。
她今天特意畫了妝讓自己看起來更加成熟,抹上正紅唇彩的菱唇微微上揚。
韓深雪不發一語,一身白裙在深色調的包廂格外醒目,清冷的模樣與吵雜的包廂形成鮮明對比。
“都到這種時候了還在裝清高?”白薇捏緊手中的玻璃酒杯,笑容逐漸猙獰了起來。
她實在討厭死韓深雪了,老是搶第一名不說,她喜歡上的人各個都喜歡韓深雪,明明成天板著一張死人臉,還極度不合群,憑什麼搶盡她的風頭?上次的事害她被爸媽禁足了一個多月,說是打架鬧事害他們丟盡了臉,連畢業典禮都被禁止參加,今晚還是偷溜出門的。
畢業之後就各奔東西,到時候更難回報韓深雪給自己帶來的屈辱,因此她利用官知宜與韓深雪的交情,威脅官知宜一定要把韓深雪單獨約出門,否則就把官知宜想死守的秘密公諸於世。
她就不相信韓深雪待會還能繼續保持冷靜。
韓深雪還是沒有回應白薇,在她看來白薇只是白費唇舌,她沒有興趣知道白薇利用官知宜把自己騙來這裡的意圖。
想確認的事情已經確認完了,不管白薇想做什麼,韓深雪都認為沒有繼續待下去的必要,轉身就想離開。
白薇朝向坐在身側的兩個女生昂了昂下顎,兩個女孩向來以白薇的話馬首是瞻,立刻起身上前,一人一邊控制住了韓深雪的雙手,讓她動彈不得。
韓深雪蹙眉,“你到底想做什麼?”
這話是對白薇問的,很顯然,這兩位女同學都是聽白薇的命令行事。
她向來很鄙視這種行為,同樣都是自由的個體,為何要貶低自己屈居他人之下?
“想做什麼?”白薇一步步走近,臉上的笑容更盛,塗得精致的妝容讓她看起來像是戴了層面具。“我就是看不慣你老是一副自命清高的模樣!”
白薇將手中的酒潑向韓深雪,覺得難以泄憤,又直接拿起桌上的酒瓶從韓深雪頭頂淋了下去,韓深雪從頭到腳都淋上了琥珀色的液體,瞬間狼狼不已。
白薇很開心,她就是想扯下韓深雪的面具,看看被封為校花的冰山美人狼狽的模樣。
韓深雪眯起眼,眼中醞釀起風暴,下一瞬,白薇已經一巴掌招呼在她臉上。
一旁呆站著的官知宜嚇得倒抽了口氣,四肢忍不住顫抖。
“這巴掌是回報你上次打我的仇!”白薇笑得得意,終於讓她逮到機會整整韓深雪。
“上次是你挑釁在先。”韓深雪瞪向白薇,絲毫沒有要服軟的意思。
白薇最討厭韓深雪這種目中無人的眼神,才又舉起手,便被一旁的官知宜拉住。
“你不是說只是要深雪道歉而已嗎?”官知宜方才來不及阻止白薇,這回就算嚇得臉色慘白,說什麼也要死命拉著白薇的手。
“她如果肯下跪為自己的所作所為道歉,我就……啊!韓深雪——”
韓深雪冷不防使勁用手肘撞向制住她雙手的兩名女同學,她們立刻吃痛地松手,接著她順勢一腳踢向白薇的腹部,趁亂轉身打開包廂門往外頭奔去。
臉上熱辣辣的,但韓深雪並不在乎,上回白薇辱罵了她的家人,她絕對咽不下這口氣,也不會向白薇道歉。
不理會白薇慘烈的叫聲,韓深雪頭也不回地跑出包廂,才剛踏出包廂門,立刻和經一過走道的人撞個正著。
反作用力讓她一時沒站穩,正要向後跌去時,一雙強而有力的臂膀按在了她的腰上,及時扶了她一把。
她抬起頭,從昏暗的包廂跑到明亮的走廊上讓她的雙眼有些畏光,眯起眼,在逆光下終於看清楚了被她撞到的路人。
男人俊逸的臉龐進入了韓深雪的視線……魏修?
不只她感到驚訝,魏修一發現是韓深雪,也露出了訝異的表情。
“韓深雪?你怎麼這麼狼狽?”魏修不著痕跡地收回手,將她從頭到腳打量了遍,凌亂的長發、紅腫的頰畔、濕淋淋的模樣,身上還帶著點酒精味,怎麼看都相當慘不忍睹。
“站住!”白薇捂著腹部,憤恨地追出來瞪著韓深雪。
魏修下意識將韓深雪護在身後,他也不曉得自己干麼多管閑事,只是等他察覺時,已經先做出動作了。
“你的臉是被她打的?”魏修看著咬牙切齒的白薇,對身後的韓深雪問道。
對於這個扯著他衣領趾高氣揚教訓他的女孩,老實說他沒半點好感,說不定都算是討厭了,但她紅腫的臉頰實在讓人於心不忍。
在今日之前,他都不曉得自己是個這麼見義勇為的人。
韓深雪沉默了片刻,淡淡地說道:“我想離開這裡。”
魏修回眸深深看了她一眼,二話不說拉著她往酒吧大門的方向走去。
若是只有韓深雪一人,白薇肯定仗著人多把韓深雪強硬留在包廂,可突然多了個陌生男子介入,白薇一時之間無所適從,只能眼睜睜看著面容俊美的男人把韓深雪帶走。
“廢物,你們兩個人竟然還壓制不住一個韓深雪!”白薇捏緊雙拳,指甲掐入掌心,有氣無處可發。
官知宜咬緊下唇,目光凝視著韓深雪離去的背影,滿含歉意。
魏修單手扣在韓深雪纖細的手腕上,身後的韓深雪難得乖順,任由他帶著離開,雖然兩人之前曾鬧過不愉快,但至少韓深雪知道,他對她沒有惡意。
兩人走出酒吧來到了大街上,松開了她的柔荑,魏修這才發覺她不僅只是性格冷淡,連手腕的溫度也透著涼意。
“謝謝。”韓深雪低垂著眼,怎麼也沒想到在最狼狽的時刻會遇到魏修。
她看了看只穿過一次的新裙子,已經被酒毀了大半,慘不忍睹。
她的頭發此時還濕濕黏黏的,幾綹發絲貼在頰畔,鼻間都是酒精味,說有多糟就有多糟,這絕對是最糟糕的十八歲生日。
“你……需要我幫忙通知霏霏姊嗎?”魏修不想探究他人隱私,但也不能放任她用這種模樣在街上到處走。
韓深雪搖搖頭,姊姊之前就說今晚有工作要忙,她不想讓姊姊丟下工作來接她。
“還是幫你叫車回去?”
韓深雪再次搖頭。
“那你現在打算去哪裡?”魏修望著她白皙臉蛋上清晰的五指印,任誰見了都會於心不忍。
這該打得多用力,才會有這麼明顯的痕跡?剛才那個女人跟韓深雪有仇嗎?
不過一思及韓深雪的個性,突然覺得她的仇家應該不少,他不正是其中一個嗎?
“不知道,可能找個旅館投宿一晚吧。”她跟奶奶說了和同學去慶生,如果以這種狼狽的姿態回去,奶奶肯定會擔心。
“旅館哪敢隨便收一個高中生,而且以你現在這副凄慘的模樣,人家更不敢讓你投宿。唉……我家在附近,可以先借你一件衣服換上,你待會再做打算。”魏修原本不打算多管閑事,但她這副脆弱又高傲的模樣讓他無法坐視不管,大概在她身上見了自己的影子,忍不住同情心泛濫。就當作幫經紀人照顧一下妹妹吧,誰叫剛好被他碰上了呢……
韓深雪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這種時候有人肯收留她就已經不錯了。她雖然不怎麼喜歡魏修,但以前陣子的相處經驗來看,他的人品倒還信得過,而且姊姊是他的經紀人,如果他敢對她怎麼樣,無疑是不想繼續從事演藝工作了。
想想也可笑,被信任的朋友欺騙、被討厭的家伙收留,兩件極端的事都在同一天發生了。
魏修住的公寓離酒吧不遠,步行幾分鐘就到了,但公寓的老舊程度超乎韓深雪的想像。
他住在五樓,看起來像是頂樓加蓋,不僅沒有電梯,樓梯還十分狹窄,幾乎只容得下一人通行。
“房間不大,別介意。”魏修拿出鑰匙,開門前先給了她做心理准備的時間。
韓深雪點點頭,玄關昏黃的燈光照亮了他輪廓分明的側臉,她竟然覺得這個看起來我行我素的人有那麼一瞬間產生了自卑感。
她聽姊姊說過,魏修以前住在育幼院,身邊沒有親人,偏偏又不想做歌唱以外的工作,幾乎只能靠著偶爾在酒吧駐唱或是幫別人寫歌賺錢,生活過得相當拮據。
以魏修出色的外貌,就算只是接些平面模特的工作也能讓生活過得更好吧……堅持追逐夢想是件值得贊許的事,就怕他在實現夢想前先把自己給餓死了。
作者:
我是分身
時間:
2020-7-4 06:21:44
第3章(2)
咿——呀——
魏修打開老舊的房門,伴隨著一陣鐵鏽摩擦的刺耳聲響,一團毛茸茸的生物從屋裡跑了出來。
“汪!”狗吠聲回蕩在狹窄的玄關和樓梯間。
“卷卷,安靜,這是客人。”老舊公寓的隔音不好,魏修怕吵到鄰居連忙出聲制止,“這是我養的寵物,它叫卷卷,平常很乖,幾乎不會亂叫。可是它以前在外流浪的時候被醉漢欺負過,只要聞到酒精味就很敏感。”
魏修是在國中的時候遇到卷卷,放學回育幼院的路上見到一名醉漢在欺負流浪狗,那時的他發育得好,身高已經長到一百八十公分,和幾名同樣看起來壯碩的國中同學不費力氣就把醉漢嚇跑了。
被救下的流浪狗一直跟著他回到育幼院,院長覺得小狗看起來好像很喜歡魏修,也
很聽話,便破例收留它。
魏修幫它取了個名字叫“卷卷”,因為它有條卷卷的尾巴,當魏修成年離開育幼院時,也把多年的朋友卷卷給一起帶出來了。
卷卷嗚咽了聲,像是聽懂了主人的訓斥,乖乖坐在地面上,耳朵低垂,尾巴有氣無力地動了幾下。
“它很聽話。”韓深雪不擅長與人交流,但很喜歡小動物,卷卷可愛的填樣、讓她難受的心情稍微好過了些。
她低頭看了眼被褐色酒液潑了一身的白色長裙,淡淡說道:“浴室可以借我衝個澡嗎?”
別說卷卷不喜歡酒精味了,連她自己都覺得渾身不舒服。
偏偏這件長裙是白色的,希望酒漬能洗得掉,別留下痕跡。
魏修點了點頭,進屋後直接從衣櫃拿了件自己的T-shirt和短褲給她,方便她在洗完澡後有暫時替換的衣物。
韓深雪抱著魏修借她的衣物走進浴室,他家的浴室也不大,水壓和水溫還不穏定,這絕對是韓深雪生平洗過最克難的一次澡,但這種時候沒有什麼好挑三撿四的了。
再說,她其實也沒心情在意浴室的環境如何,一閉上眼,腦中都是官知宜愧歉的模樣。
沒有花太多時間沐浴,韓深雪一面用毛巾擦拭濕漉漉的長發,一面走出浴室,一股食物的香氣撲鼻而來,她忍不住好奇地伸長脖子。
魏修的住處是間套房,單人床、小桌、廚房全都是在同一個空間內,她立刻就看見魏修站在瓦斯爐前不曉得在搗鼓什麼。
“我想你應該還沒吃晚飯,順便做了你的份。”魏修趁著韓深雪去洗澡的時間炒了兩人份的蛋炒飯當作晚餐。
“謝謝。”有些意外魏修會自己下廚,而且賣相看起來還不錯,曾經聽說蛋炒飯最能考驗一個人的廚藝。
“那個……可以讓我住一晚嗎?我睡地板就行了,還有……請你別告訴姊姊遇到我的事。”
姊姊要操心的事情已經夠多了,她不想再增添姊姊的麻煩。
“可以是可以,但你以後還是別那麼輕易相信男人比較好。”他不會對她做什麼,其他男人就不一定了。
“我是相信你不敢對經紀人的妹妹下手。”
“……”她說的竟然很有道理。
韓深雪將頭發吹干後,先打了通電話給奶奶,告訴奶奶她會住在朋友家一晚,不用等門。而後,兩人席地坐在小圓桌前吃起魏修炒的蛋炒飯,卷卷也在一旁吃著食盆裡的飼料。
幾坪大的房間內,只有碗筷碰撞的細微聲響,對於原本就不熟識,甚至曾鬧過些不愉快的兩人來說,一時之間真的找不出可以交談互動的話題。
“你不問我怎麼會出現在那裡嗎?”沉默了許久,韓深雪才低聲開口。
“你想說就會說。”魏修不是非要打破砂鍋問到底的人,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苦衷和說不出口的話,沒必要為難對方。
“……朋友說要幫我慶生,結果……結果就是你看到的那樣。”韓深雪從小就習慣將情緒藏在心裡,鮮少對人吐露,但在此時此刻她希望有個人能聽自己說說話。
或許是因為她和魏修不熟識,也或許是因為他早已看見她方才狼狽不堪的模樣,因此即使是再難堪的事也能說出口。
“生日?”魏修放下吃得底朝天的空盤,微微挑了挑眉。
“嗯,十八歲生日。”她輕輕頷首,語氣極輕。
“你在屋裡等著,我去樓下的便利商店買點東西,有沒有什麼需要順便幫你買的東西?”魏修沉默了半晌,話鋒突地一轉。
“可以幫我買紙內褲和牙刷嗎?”韓深雪雖然不明白他怎麼突然說要出門買東西,但還真是幫了個大忙,沒有換底褲令人渾身不自在。
魏修臉上閃過一絲尷尬,而後迅速點了下頭。
“我拿錢給你。”
她才正要從皮包裡拿出錢包,魏修已經走到門邊,說了句“小錢而已”便關上了鐵門。
韓深雪偷偷把錢塞進牆上掛著的外套口袋中,她不清楚魏修的經濟情況如何,可是單從他住處的環境就能看出絕對不寬裕,魏修都已經收留她一晚了,她不想再占人便宜。
便利商店在樓下而已,魏修才離開沒幾分鐘就回來了,一走進家門便看見一人一狗玩在一起,在短短的時間內感情突飛猛進。
韓深雪臉上揚起淡淡的笑意,這一揚唇讓魏修有片刻的失神,他只見過面無表情的韓深雪,第一次見到她露出笑容,她的笑容不僅僅是美麗,還帶著一股少女的純真,微彎的眼眸閃著水光,燦若星子。
所謂的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大概就是這副模樣吧?
“現在去買蛋糕也來不及了,只能用這個代替。”魏修在她身旁盤腿而坐,兩人中間還卡了一只卷卷。
他從購物袋中拿出一袋杯子蛋糕和兩罐水果味的啤酒,剩余沒拿出來的東西自然是韓深雪早先交代的私人用品。
韓深雪不明所以地回望著他。
魏修被盯得有些不自在,視線不由自主飄移,“今天不是你的生日嗎?而且還是十八歲生日,至少吃幾口蛋糕轉換一下心情,不要讓今天只留下不愉快的記憶。”
她微張了張嘴,對於魏修的舉動感到十分訝異,怎麼說呢,魏修看起來就不像是會幫人買蛋糕慶生的人。
“謝謝,我剛剛已經白吃了一頓晚飯,又讓你買這些……”
“是我擅自買來要幫你慶生的,這點東西我還能請你,和霏霏姊兩年來對我的關照相比,這並不算什麼。”魏修劍眉微蹙,阻止她再說下去。
會產生惻隱之心收留韓深雪,不外乎是因為她是韓霏霏的妹妹,而另一部分是在她狼狽的模樣下看見了一身傲骨,即使被欺負、被朋友欺騙,她也沒有顯現出半點懦弱。
“好了好了,再拖拖拉拉下去就要過十二點了。”魏修拆開包裝袋,拿出一個杯子蛋糕放在小圓桌上,而後又從抽屜裡找出打火機。“沒有蠟燭,暫時先用打火機代替。”
雖然無法吹蠟燭,但打火機至少還能勉強代替燭光。
韓深雪根本來不及反應,下一秒鐘魏修便捻熄了房內的燈光,瞬間陷入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驀地,眼前亮起微弱的火光。
耳邊傳來低沉且略帶沙啞磁性的男性嗓音,淺聲低唱著耳熟能詳的生日歌。
韓深雪沒聽過魏修唱歌,現在才知他的歌聲意外迷人,即使是平凡的生日歌都能唱出另一種誘人的魅力。
“快點許願。”一曲唱罷,魏修點著打火機,催促道。
韓深雪頓時感到哭笑不得,哪有這樣催促別人許願的。
“希望我所愛的人都能平安健康。”第一個願望幾乎是連想都不用想,平凡無奇的願望便是她最大的念想。
許下第一個願望後,她悄悄抬眼看向魏修的方向,瑩瑩火光將他俊朗的五官照的更加立體,坐臥在兩人中間的卷卷好奇地探出頭。
“希望魏修的演藝事業能夠順利,有朝一日成為天王巨星。”
魏修怎麼也沒想到她的願望是關於自己,有一瞬間怔愣,不小心松開按住打火機的手,室內頓時又陷入一片漆黑,他才連忙重新點燃打火機。
“抱歉,你繼續許第三個願望吧。”他羞窘地說道。
“沒關系,我已經許完最後的願望了。”韓深雪搖了搖頭,早已經將最後的生日願望默默在心裡許下。
魏修按下室內燈的開關,室內霎時恢復明亮。
“要嘗試看看嗎?”魏修拿起一瓶水果啤酒,詢問她的意願。
他記得高中時有不少同學都會在滿十八歲的當天嘗試去買酒或飮酒,類似一種成長的像徵,才會順便買了酒精濃度不高的酒回來。
韓深雪心裡原本有些遲疑,可轉念一想,今天都被潑了一身的酒,如果連一滴酒都沒嘗到豈不是太虧了。
她接過魏修手中冰涼的鋁罐,拉開拉環後放在嘴邊輕輕啜飮了一口,眼底閃過一絲驚喜,發現味道沒有想像中難以入口,便一口氣喝了一大口。
兩人一邊喝著啤酒,一邊分享魏修買回來的杯子蛋糕,明明是看起來極為寒酸、克難的慶生,對韓深雪來說卻別有一番風味。
至少,她會牢牢記得幫自己慶祝十八歲生日的人是誰。
“韓深雪,你之前對我說的那番話其實很有道理,我已經答應霏霏姊會嘗試其他演藝路線。”她當初說的話著實讓他火冒三丈,可在冷靜過後,他也明白她說的都是事實。
他已經答應嘗試韓霏霏幫他接的電視劇男配角工作和一些小廣告,今天去酒吧就是為了跟酒吧老板請辭,大概暫時都沒有時間能駐唱了。
只是沒料到會在酒吧碰見八竿子打不著關系的韓深雪。
“你的歌聲不該被埋沒,只是缺少施展的空間,我等著看你用歌聲震撼演藝圈的那天。”韓深雪特別指出是用“歌聲”震撼演藝圈,即使魏修沒有說,但她能感覺得到,他沒有放棄唱歌,只是願意試著用其他的方法為歌唱事業鋪路。
魏修薄唇輕揚,“等著瞧。”
說這話時,他的眼底充滿自信,現實並沒有消磨他對夢想的熱忱。
韓深雪欣賞他自信的模樣,看起來特別張揚、特別耀眼,魏修才大她兩歲卻已十分清楚自己未來想要的是什麼,這是她所沒有的特質,她的書讀得不錯,但就讀書而已,對於未來並沒有任何憧憬和打算。
在她眼裡,像魏修這樣積極為心之所向邁進的人,真的相當耀眼奪目。
她拿著一個杯子蛋糕,放在嘴邊咬了幾口,分神想著除了念書之外,自己想做於事究竟是什麼。
“你吃到嘴上了。”魏修不曉得她在想什麼,一副心神不寧的樣子,接著就注意到她粉嫩的嘴唇上沾到了杯子蛋糕的碎屑。
“嗯?”韓深雪想得出神,沒仔細聽他說了什麼,不明所以地抬起頭。
魏修下意識伸手拂去她嘴唇上的蛋糕碎屑,原先並沒有多想,直到指尖傳來柔軟的觸感才意識到自己突兀的舉動,有種觸電般的悸動竄過心頭,忘了要收回自己的手。
這是他第一次觸碰到女孩子的唇瓣,原來是這樣柔軟。
見韓深雪仍一臉困惑,明媚的眼裡似乎泛著水光,魏修心裡突然升起一股想一親芳澤的衝動,而他也真的這麼做了——
韓深雪瞠圓了眼,難得出現震驚的表情,她不明白魏修為何突然吻她。
不明白歸不明白,對於他的親吻,她並沒有產生惡心討厭的感覺,心裡反而有些躁動?
她也說不清楚這是什麼樣的感覺,以前並沒有經歷過,會產生這種特別的情緖是由於魏修的緣故?
“嗷……”被卡在兩人中間的卷卷突然低鳴了一聲,他們兩人突然貼得這麼近,它被擠成夾心餅了。
魏修的理智因為卷卷的叫聲漸漸回籠,意識到自己莫名其妙親了韓深雪,旋即抽身,俊臉上寫著滿滿的尷尬。
他到底在做什麼?竟然輕薄了經紀人的妹妹,簡直太混帳了,就算韓深雪真的美得讓人忍不住想靠近,也不該未經對方允許做出這種事!
早先他還信誓旦旦一說不會對她做什麼踰矩的事,眼下的行為根本是自打嘴巴。
韓深雪眨了眨眼,從頭到尾都被魏修的舉動弄得雲裡霧裡。
“時間不早了,早點睡吧,床讓給你睡,我打地鋪就好。”魏修連忙站起身,收拾起桌上的杯盤狼藉,用忙碌掩飾自己的心虛和緊張。
韓深雪下意識輕撫自己的唇瓣,上頭似乎還殘留著淡淡的余溫,只當是個意外,沒怎麼多想。
只是沒料到這個吻幾乎影響了她往後大半的人生,讓她的心遺留在這個才熟稔沒多久的少年身上。
作者:
我是分身
時間:
2020-7-4 06:21:58
第4章(1)
韓奶奶出院後仍舊行動不便,只能乘坐輪椅代步,韓深雪和韓霏霏請了看護幫忙在白日照顧奶奶,晚上則是由韓深雪在家陪伴奶奶。
韓霏霏偶爾也會回家,但她的工作量較大,而且住在東方影視附近,時常來回比較不方便,因此大多都是由韓深雪陪伴奶奶。
魏修近期都沒有接新工作,頂多是參與代言和廣告拍攝,讓韓深雪得以每天准時下班回家照顧奶奶,就算工作耽誤到晚上的時間,魏修也會先讓韓深雪下班。
若是魏修晚上沒有其他事情要做,就會硬跟著韓深雪回家,陪韓奶奶聊天或是一起看影劇。
這樣的日子,轉眼也過了三個多月。
“小修,你最近都在忙些什麼?好像沒看到新作品的消息。”韓奶奶坐在輪椅上,懷裡抱著蜷縮成一團的黑貓小煤炭,能聽見它規律的呼嚕聲。
韓深雪去廚房准備三人的晚飯,魏修則是待在客廳一邊陪韓奶奶看新聞,一邊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
魏修早已把韓奶奶當作親奶奶相處,他沒什麼和親人相處的經驗,所以很珍惜陪伴韓奶奶的時光。
韓奶奶待他很好,怕他孤單,時常邀請他和韓深雪一起回到韓家,讓他體會到和親奶奶相處大概就是這樣。
“最近都待在錄音室,這半年大概會積極籌備專輯,希望專輯能順利在明年問世,當然,如果有不錯的劇本我還是會接的。”
睽違十二年再度發行專輯,這張專輯對他來說意義非凡,因此幾乎投入了所有的時間與心力參與專輯制作。
這些年來他從來沒放棄過成為歌手的夢想,持續在練唱和創作歌曲,希望能用自己的歌震撼低迷多年的唱片界。
“你唱的每一首片頭、片尾曲我都會唱,這張專輯肯定很厲害,希望我有機會聽到你的新歌。”韓奶奶笑了笑,輕撫小煤炭柔順的毛,話語間卻透著一股憂傷。
“奶奶別胡思亂想,不管是下張還是下下張專輯,你都能聽到的。”
“小修,我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只是怕深雪和霏霏難過才不曾在她們面前提起。尤其是深雪,她看起來冷淡,卻是最容易投入深厚感情的人,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可得幫我好好勸勸深雪,別讓她太難過。”
即使按時前往醫院復健,但韓奶奶年事已高,再加上她不是坐在輪椅就是久臥床上,身體機能大幅下降,健康狀況早就不如以前。
活到這把年紀,死亡只是遲早的事,她不害怕死亡,只是放不下兩個和她感情深厚的孫女。
“奶奶……”魏修劍眉緊擰,一時之間不曉得該如何寬慰老人家。
“好了、好了,不提這個,小修,我看新聞上說你交女朋友了,還是那個很有名的女歌手,是真的嗎?”韓奶奶昨天才在新聞上看見魏修的緋聞,雖然也不是第一次見到,但新聞記者特地把魏修出道以來的緋聞依照時間線列出,發現多年來最常和他傳出緋聞的人是歌後路子芫,新聞還幫兩人寫了一段長達十年的戀愛史,看得韓奶奶都要信以為真了。
如果魏修已經有了喜歡的人,那她的孫女深雪該怎麼辦?
“奶奶也看到那個緋聞了啊……我和子芫的感情不錯,她對我來說是個挺重要的人,但我沒有和她交往,八卦新聞的捕風捉影看看就好。”魏修嘴角勾起一抹無奈的笑。
前幾天和路子芫碰面又被記者給拍下,新聞媒體老是把他和路子芫的愛恨情仇依照自行想像加油添醋了一番,寫得像真的一樣,看圖說故事的能力總是讓他嘆為觀止。
“小修今年也三十歲了吧?沒有想過要好好談場戀愛,定下心來嗎?”韓奶奶決定旁敲側擊幫孫女打聽消息。
魏修沉默了片刻,沒有回答。
說到談戀愛,他腦中第一個浮現的人是韓深雪,他和韓深雪交往多年,這樣就算是在戀愛了吧?
但他們兩人從來沒提過情啊愛啊之類的話題,他們的交往就像兩個各取所需的成年人,因為彼此適性良好才在一起,認真說起來,這算是戀愛嗎?
他喜歡韓深雪是無庸置疑的事,不僅喜歡她的陪伴,也早已習慣了她的存在,前陣子還脫口向她求婚,他覺得兩人理所當然會一直陪伴著對方,也認為韓深雪的想法應該和他一樣。
他們之間不需要談情說愛這種麻煩的東西,反正他們會一直在一起。
“奶奶、魏修,差不多可以吃飯了。”韓深雪走進客廳,來到奶奶身後幫忙移動輪椅,原本正在打盹的小煤炭睜開惺忪的眼,靈巧地跳到地面上。
“小煤炭的晚飯也准備好了喔!”
魏修的目光落在韓深雪白淨嬌俏的臉蛋上,依然冷淡得像冬季冰雪,和平常無異。
但他總覺得看起來似乎比平日更加冷漠,且兩人一對上眼,她便若有似無地逃避著他的目光,不曉得是不是錯覺使然……
韓奶奶現在的精力不比以往,就寢時間也越來越早,吃過晚飯便開始犯困。
韓深雪先推奶奶回房睡覺,看奶奶安然入睡後才回到客廳。
“你要回去了嗎?”她朝著魏修問道。
“差不多了,我還得回去帶卷卷散步。”魏修走到她身前,抬起手用搏指輕撫她的眉心。“吃飯的時候,你的心情看起來不太好,怎麼了?”
一般人或許看不出她的差異,但兩人畢竟交往多年,他能察覺她今晚的表情比平時還要凝重不少。
韓深雪的心更沉了,不小心聽見魏修和奶奶談論路子芫的對話後,她的思緒便一直停留在這件事情上。
“在想事情,想通就好了。”
“有什麼事都能和我說。”魏修以為她是在意韓奶奶的身體狀況。
“嗯……”言不由衷往往比坦承容易許多。
“我先回去了,門窗記得鎖好。”他柔聲叮嚀,用手將她耳邊的碎發撥到耳後,指腹擦過她頰畔的肌膚。
這是他想親她前的慣有動作。
明知道該從這段感情抽身,韓深雪卻挪不開身子,靜靜等著他在自己唇上印下一吻。
淺嘗即止的吻,韓深雪攥緊粉拳,不敢讓自己沉溺其中,這是她僅存的一點自我安慰。
魏修走後,她摸了摸自己的唇瓣,再次為自己的優柔寡斷嘆息。
要放棄一段曾經她花了數年的時間去明白自己喜歡上了一個人,當時的她沒想到,要放棄一段感情遠比認清感情還要困難。
紅磚道上印著斑駿的樹蔭,時序進入秋日,天氣卻仍舊悶熱得像盛夏。大學校園內,韓深雪和上了大學後認識的朋友一起擠在一把陽傘下,小心翼翼走在樹蔭所及之處,逃避蒸人的暑氣。
從小學到大學,每個階段能和韓深雪處得好的朋友加起來五只手指頭數得出來,原以為在經歷官知宜的欺瞞後,她對朋友會更難以卸下心防,但在新生訓練當天就讓她遇到了不僅自來熟,還熱情到無法拒絕的好友。
“你有沒有看最近熱播的電視劇《浮華》?”一提起最近熱播的電視劇,好友柳絮的精神瞬間振奮了起來。
“聽過,我奶奶好像在看。”韓深雪對流行戲劇不太感興趣,雖然自己的姊姊從事明星經紀人的工作,但她向來不熱衷追星或追劇。
《浮華》這部戲最近紅透半邊天,連她家只看八點檔的奶奶都追了起來,不過她也只是聽奶奶提起而已,沒跟著一起看,印像中好像是部民初時代劇。
“我記得《浮華》的出品公司就是霏霏姊工作的影視公司。”柳絮見好友一臉漠然,大概能猜到好友完全不曉得此事,韓深雪對不感興趣的事向來都是冷冷淡淡的。
“是嗎?”韓深雪明媚的雙眸微微崢大,“我姊知道我不感興趣,很少會跟我提起工作上的事。”
“戲裡有個叫魏修的小鮮肉飾演一名軍人,但是演技一點都不像是第一次演戲,雖然只是配角,卻比男女主角還吸睛。演技好,人還長得帥,我徹底被圈粉了,叫我再把劇重刷個十遍我也願意。”自從看了《浮華》,柳絮便將魏修奉為心目中的男神,明明是演反派,但那張揚桀驁不馴的氣質莫名吸引人,將角色發揮得淋漓盡致。
“魏修?”韓深雪突然停下腳步,微微皺眉,這個名字……
“深雪也聽過魏修?不得了,連深雪都聽過,看來這新人比我想得還要紅。”柳絮睜圓了眼。
韓深雪搖頭笑了笑,“不知道是不是我聽過的那個魏修。”
只見柳絮突然嘿嘿笑了幾聲,從口袋摸出手機,迅速滑開手機螢幕,“我存了不少照片在手機裡。”
柳絮的指尖在螢幕上滑動,點開相簿,一眼看去都是魏修的照片,點選了其中一張認為拍得最有魅力的劇照。
少年看起來不過二十出頭的年紀,模樣略顯青澀,卻無法掩蓋渾身上下散發的孤傲、狠戾,搭上一身挺拔的墨綠色軍裝,年輕軍官的角色鮮活呈現。
“我見過他……本人。”韓深雪嘴角漾起輕淺的笑意,腦海中回想起一些特別,但又不是需要特意掛念的回憶。
原來魏修開始在演藝之路上發光發熱了,挺好的,看來沒有白白浪費一個生日願望。
“咦?”柳絮驚訝地看向韓深雪。
“我姊手下的藝人。”韓深雪四兩撥千斤含糊帶過。
她下意識輕撫唇瓣,對於十八歲生日那晚的事,不提起卻也不曾忘記。
沒再見過魏修,但時不時會想起那晚的事,每次想起當時溫熱柔軟的親吻,心跳便有些紊亂,還有魏修明明緊張卻又強裝鎮定的模樣,都在她心裡激起了輕淺的漣漪。
大學四年過去,經由柳絮這個資深魏修迷妹的實況轉播,韓深雪對魏修的近況是了若指掌,魏修的大小事和近年飾演過的所有角色,她都記得一清二楚,無數次懊惱自己的記憶力太好。
韓深雪越來越感到茫然,她對魏修的在意究竟是因為柳絮轉述得太勤勞,還是出於其他原因?
為什麼四年過去,她不僅沒有淡忘那個吻,反而越來越在意了……
就在即將畢業之際,韓霏霏突然拜托韓深雪暫時頂替魏修的助理一職,聽說魏修駡跑了不少辦事不力的助理,好不容易請到了一個堅持半年都還沒辭職的助理,結果助理利用公務之便偷取魏修的私人衣物放到網路上高價拍賣,魏修一氣之下把人送進警局。
諸於此類的原因讓韓霏霏為了魏修的助理一事忙得焦頭爛額,又要有能力、又要是信得過的人,韓霏霏只好暫時請曾經在身邊打雜過的韓深雪幫忙。
韓深雪對明星助理一職沒半點興趣,若換作是其他人,她肯定毫不猶豫拒絕,但她的心情已經被魏修影響了四年,為了弄清楚這種感覺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她答應了姊姊的請求,同意擔任魏修的助理。
“你能勝任我的助理?”韓霏霏帶韓深雪到片場見魏修,魏修眯起眼,語氣十分不以為然。
當時的魏修正在拍攝一部古裝劇,並不是主演,只是礙於公司要求才友情客串其中一個俊美無儔的戰神王爺。
他身披鎧甲,頭發往後梳攏,露出飽滿的額頭,一身威風凜凜的裝束在他身上沒有半點突兀感。
韓深雪原本還想著要不要誇贊這個造型幾句,但魏修見到她時露出的眼神和說話的語氣讓她把到嘴邊的話都咽了回去。
“沒試過怎麼知道?”她冷冷地回了一句,原本沒想讓氣氛這麼凝滯,但她早已習慣不輕易在人前泄漏情緒,話已脫口,想收回也來不及了。
她不明白為何魏修的態度和眼神都在在透露著不悅,還以為幾年前的那一夜已經稍微緩和了兩人的關系,看來似乎只有她這麼認為。
都那麼多年沒交談過了,也許魏修早已將那晚的事情淡忘了吧……
韓深雪沒有因此退縮,為了弄清楚自己對魏修的在意從何而來,她幾乎時時刻刻待在他身旁,將助理的工作做到盡善盡美,就算他要她做不擅長的廚房工作,她也不斷在失敗中學習。
“韓深雪,來陪我對台詞……你念得這麼平淡我沒辦法入戲,帶點感情。”
他是演員,適時帶入情緒很重要,沒關系,她接受。
“韓深雪,幫我看看配哪條領帶好看……這條太鮮艷了……這條又太沉悶了……唉,還是這條吧……”
挑了十幾條,到頭來還是選了第一條……他是公眾人物,形像很重要,沒關系,她也接受。
“韓深雪,去幫我泡杯熱拿鐵……這杯奶味太重了,我不喜歡……這次是奶味不夠,再泡一次……”
等韓深雪再次端上一杯味道調整過的熱拿鐵時,魏修又丟了一句,“唉,天氣太熱,不想喝熱拿鐵了。”
助理工作即將滿一個月,韓深雪終於忍無可忍,魏修的種種行為明顯是刻意為之,不管她做什麼,他總有辦法挑剔。
“你對我有什麼不滿老實說,不需要做這麼多幼稚又無意義的行為,如果是不想看到我,我可以請姊姊趕緊找個新助理。”她都忍不住懷疑自己為何會在意這種任性鬼了。
魏修看了她一眼,默默端起馬克杯喝起她泡好的熱拿鐵,那天他一共喝了三杯拿鐵,好一陣子都沒再要求喝咖啡了。
那次之後,魏修突然轉性似的不再刻意找碴,兩人也就這麼相安無事相處了一段時日。
韓深雪真正意識到對他的感情,是在某個傍晚。
她一邊在片場角落等待魏修結束拍攝工作,一邊振筆疾書寫下腦中湧現的靈感,專注之際,手裡用來記錄寫作靈感的筆記本突然被一只從旁伸過來的手給奪走。
她迅速抬起頭望著那只手的主人,黑白分明的眼裡染上一絲不悅的情緒。
“這是你寫的?”魏修時常看劇本,雖然還沒到一目十行的能力,但閱讀的速度不在話下,不到一分鐘就將韓深雪寫了滿滿兩頁的內容都給看完了。
韓深雪不想回答他,只是冷冷地凝睇著他,充分用眼神傳達了內心的不悅。
魏修勾唇笑了笑,像是沒瞧見她的不滿似的,繼續說道:“看不出來你喜歡這種帶著恐怖氣氛的故事,寫得不錯,短短兩頁就讓我起雞皮疙瘩了,很想再看下去。”
說完,便將筆記本交還給她,迷惑萬千少女的笑容,也狠狠衝擊了韓深雪的心。
雖然一度懷疑過自己會在意他是因為初吻給了他,但他越是對自己露出笑容,韓深雪的心好像越來越難以平靜。
她把自己的情況告訴柳絮,柳絮說八成是戀愛的跡像,當然,韓深雪沒有說這是自己遇到的事,只說是在書上看到的內容。
確定自己的心意後,韓深雪遲遲不願去想辭職一事,而在魏修獲獎的那天,兩人的關系變得更加剪不斷。
連日來韓深雪夜裡都睡得不安穩,斷斷續續作了不少和往事相關的夢,過往的許多記憶片段交織,在幾個夜裡傾泄而出。
清醒後,其實記不清究竟夢了些什麼,只知道和魏修有關,有時夢裡只有他們兩人,有時還出現了其他人。
連在夢中,都要逼著她做出決斷。
作者:
我是分身
時間:
2020-7-4 06:22:11
第4章(2)
自從韓奶奶出院,韓深雪直接搬了一張單人床到韓奶奶的房裡陪奶奶睡,白日有護士照顧奶奶,夜裡則是由她和奶奶睡在一起,若是奶奶想起身如廁,她才能立刻幫忙。
“深雪,你這幾天是不是沒睡好?”韓奶奶今晚的精神異常的好,用過晚飯後還看了好一會兒的電視劇,就寢前,她發現孫女眼下出現明顯的黑眼圈。
“一直作夢,醒醒睡睡,有時醒來就睡不著了。”韓深雪無奈地一笑。
“別給自己太大的壓力。”韓奶奶坐在床上,腰後墊著枕頭,伸手輕拍了下孫女的頭頂。
韓深雪低垂著頭,沉默之際,每晚都和韓奶奶睡在同一張床上的小煤炭輕輕躍上床鋪,優雅地坐臥在韓奶奶身旁。
她來回撫摸著小煤炭柔順的毛,開口道:“奶奶,再給我講個床邊故事吧。我還記得我小時候只要一看到電視裡樣貌嚇人的鬼怪,當天晚上就會睡不著,那個時候你都會講故事給我聽。”
小時候,奶奶常常給她講床邊故事,不是什麼寓言、童話,而是講一些鄉野奇譚。
“多大了還撒嬌,我知道的故事都在你小時候講得差不多了。”韓奶奶笑了笑。
“沒關系,我喜歡聽奶奶說故事。”她坐在床沿等著,以前都是奶奶坐在床沿哄她,現在角色互換了。
“你小時候那麼膽小,長大後不僅不怕鬼怪了,還自己寫恐怖故事。”安撫嚎啕大哭的孫女彷佛是昨天才發生的事,沒想到一轉眼兩個孫女都這麼大了。“我想想要說什麼才好,不然說……”
韓深雪聽韓奶奶斷斷續續說了一個關於蛇郎君的故事,奶奶說話不比以前流暢,但她仍聽得入神。
這些故事早已深深烙印在她的腦中,奶奶說一句,她都能立刻接出下一句,她的本意原本就不是想聽故事。
那晚她睡得很安穩,很難得還夢見了年幼時哭哭啼啼的自己。
以前很膽小,電視裡不怎麼可怕的鬼怪都能把她嚇得不敢入睡,第一次被嚇到不敢睡是在幼稚園的年紀,那時候想叫姊姊陪自己,但姊姊早已睡得不省人事,她只好哭著跑去敲爺爺奶奶的房門。
爺爺是個嚴肅古板的退役軍官,常要她時刻保持冷靜,而且最討厭看到小孩哭哭啼啼的樣子,說她因一點小事就哭泣成何體統,而奶奶則是溫柔地牽起她的手,帶箸她走到家門外。
外頭烏漆抹黑,讓她更害怕了,只好緊緊躲在奶奶的懷中。
“深雪,你害怕鬼怪嗎?”韓奶奶的聲音像是安詳的搖籃曲,奇異地撫平了她的不安。
“怕……他們長得好可怕……”電視劇裡嚇人的鬼魂還在她腦中揮之不去。
“你知道嗎?很多鬼怪的背後都有故事,有些鬼怪很可愛,也很善良,不害人的。”韓奶奶輕拍著她的後背,像是溫柔的安撫。
“真的嗎?”她睜大了水潤的眼眸,眼角還垂著淚水。
“當然,奶奶跟你講一個關於琅嬌靈貓的故事……”
韓深雪最喜歡聽奶奶講床邊故事和唱搖籃曲了,聚精會神地聽著,全然忘了自己方才還哭喊著害怕鬼怪。
此後,她時常嚷著要奶奶講關於在地妖怪的故事給她聽,有些雖然可怕,但也有不少是可憐的妖怪,當然也有溫馨可愛的故事。
“喵——喵——”
韓深雪依稀聽見低嚎不止的貓叫聲,將她從睡夢中拉回現實,羽睫輕顫,緩緩睜開眼。
“喵——喵——”
貓叫聲沒有要停止的跡像,她坐起身,找尋小煤炭的蹤跡。
室內點著昏黃的小燈,能輕而易舉將房內的的情況看得一清二楚,她在奶奶的床邊找到了小煤炭。
“小煤炭,噓!會吵醒奶奶的。”韓深雪怕吵醒奶奶,壓低了聲音,抱起坐在韓奶奶床邊的小黑貓。
小煤炭時常懶洋洋的,很少像這樣叫個不停,睡前才喂過飼料,應該不至於是肚子餓了吧?
“喵喵……”小煤炭昂起頭,鍥而不舍繼續叫著,見韓深雪想把它抱出房間,奮力掙扎,掙脫了她的懷抱,輕輕一躍又跳上了韓奶奶的床。
“小煤炭……”韓深雪實在不明白小煤炭今晚是怎麼了,她望向奶奶,奶奶睡得安詳,一點也沒有被小煤炭的叫聲驚擾的樣子。
好像不太對勁……奶奶怎麼睡得那麼安靜,連微弱的呼吸聲都沒有?
小煤炭的異常讓韓深雪心裡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她連忙出聲喊道:“奶奶、奶奶!”
任憑她怎麼呼喊,韓奶奶依舊一動也不動,沒有任何要醒來的跡像,爬滿皺紋和老人斑的臉上帶著安詳的神情,靜靜沉睡著。
“奶奶!”韓深雪跪在床邊輕搖著奶奶的胳膊,明明是炎熱的夏天,奶奶皮膚的溫度卻是微涼。
“喵——”小煤炭的叫聲透著悲涼,在一旁守著它的主人,也守著小主人。
不久後,刺耳的救護車鳴笛聲劃破深夜寂靜的街道,聽在韓深雪耳中,不是急救,而是噩耗。
韓家客廳搭起了靈堂,韓奶奶的遺體冰存在巨大的冰庫裡,韓霏霏向公司告了幾日喪假,全權處理喪禮的事情,遵行著一切從簡的原則。
在爺爺過世時,奶奶就叮嚀了姊妹倆數次,說爺爺不喜歡鋪張浪費,等她過世後也同樣一切從簡。
最常待在靈堂裡的人除了韓霏霏、韓深雪之外,就是魏修了,不過待最久的還是非小煤炭莫屬,幾乎是寸步不離待在靈堂。
韓深雪穿著黑色的連衣裙,站在靈堂前靜靜凝視著奶奶的遺像。
遺像上的奶奶笑巧燦爛,好像說著這一生很幸福,沒有半點遺憾。
雖然她很舍不得奶奶,但她並沒有在奶奶的遺像前大哭,因為她知道奶奶和爺爺都不喜歡她用眼淚來面對事情。
奶奶應該開心和爺爺見面,對奶奶來說,爺爺是天、是一切,兩人相互扶持,攜手走過半個世紀,這樣的情感令人欣羨,她又怎能用眼淚牽絆住奶奶?
一身黑色素面西服的魏修從屋外踏了進來,甫一進門就瞧見韓深雪正望著韓奶奶遺像出神,在心裡暗自嘆氣。
“我買了午餐過來,你們休息一會兒吧。”他手中提著順路買來給韓深雪和韓霏霏的午餐。
韓奶奶過世的三天以來,韓深雪幾乎沒吃什麼東西,原本就纖細的身子更加消瘦,錐子臉也變得更尖了,魏修不敢想像若是再不強迫她多吃一點飯菜,等喪禮結束後她會瘦成什麼模樣。
前些日子才答應韓奶奶會好好安撫韓深雪的情緒,沒想到才幾日就讓她消瘦成如此模樣,實在有愧於韓奶奶對他的請托。
“魏修,怎麼都是我討厭吃的菜?”韓霏霏打開便當盒,嘴角抽了抽。
裡頭有三樣配菜,樣樣都是她討厭吃,但妹妹喜歡吃的食物。
“我又不知道你討厭吃什麼,請飯店隨便做的。”魏修全然沒將韓霏靠的抱怨放在心上。
“……”韓霏霏忍住想揍人的衝動,飯店隨便做的菜色剛好都是妹妹喜歡吃的?臭小子,好一個厚此薄彼,她好歹都當他的經紀人十多年了!
韓深雪沒仔細聽身旁兩人說話的內容,只想著該去幫小煤炭准備飼料了。
才准備動身,下一刻,屋外傳來了一陣細碎的腳步聲和談話聲。
一對中年夫婦走了進來,韓深雪遠遠就看清楚對方的面容,正是她一年不見得會回台灣一次的父母。
奶奶骨折住院時,她打電話告知父母此事,希望他們能回台灣看看奶奶,但父母藉口工作忙碌無法抽空回來,說奶奶沒有生命危險就好,她因而在電話中和父母大吵了一架。
奶奶過世後,是姊姊打電話通知父母,她不清楚父母是怎麼說的,但過了幾天她父母才終於從新加坡回來,韓深雪還以為到出殯之前都不會看到自己的父母。
更諷刺的是,她的父親原先正在講電話,要進門時才結束通話,在踏上門濫的那一刻,她的父母瞬間雙雙跪在地上,一面大聲哭曝、一面跪在地上爬進靈堂。
變臉變得比翻書還快,韓深雪差點以為自己在看一出鬧劇。
“媽!兒子(媳婦)不孝,現在才回來看您!”韓父、韓母哭得聲嘶力竭,雙膝跪地,久久不起。
雖然這是魏修第一次見到韓父和韓母,但能從話語中判斷出他們的身分,他轉頭看向韓深雪和韓霏霏,發現她們姊妹兩人都默不作聲,臉色凝重。
“你們兩個還呆站著做什麼?過來一起跪下。”韓父不像妻子可以說哭就哭,臉上沒有半點淚水,但還是得做做樣子。
看見兩個女兒毫無反應,只在一旁站著,認為哪有父母跪下,女兒卻站著的道理,便沉著聲喊女兒一起跪下。
自從韓奶奶跌倒住院以來,韓霏霏也累積了不少對父母的怨言,但她不願在奶奶的靈堂前和父母起衝突,即使臉色不太好看,還是聽話踏出步伐。
韓深雪從旁拉住了姊姊的手,對姊姊搖了搖頭。
“你們姊妹倆這是什麼意思?”韓父不悅地看著她們。
“喵——”小煤炭不曉得是不是注意到了眼前僵持不下的場面,起身在韓深雪腳邊徘徊。
“你們怎麼讓黑貓待在這裡?會觸霉頭的,趕緊把貓帶走。”韓母是個迷信之人,素來不喜歡黑貓,尤其正逢家中有人過世,更篤信不能讓不祥之物待在家中。
韓深雪抱起小煤炭,順了順它柔軟的毛皮,抬頭面無表情地望著雙親,冷聲道:“現在才來跪有什麼用?奶奶住院的時候你們在哪?就連奶奶過世,你們都能隔好幾日才回來,現在裝出孝順的模樣是要給誰看?小煤炭至少始終陪伴著奶奶,—資格待在這裡。”
在奶奶跌倒受傷時,父母只在電話裡說他們因工作緣故抽不開身,沒時間回來探望奶奶,會把醫藥費和看護的費用彙到姊姊的銀行戶頭。
當時韓深雪整個人都快氣炸了,這輩子從沒這麼憤怒過。
父母對她和姊姊不理不顧就算了,反正她們已經成年,但是奶奶當時不僅要動手術,手術後還只能依靠輪椅行動,父母竟然連回來探望奶奶一眼都抽不出時間,到底是多重要的工作會比家人還重要?
爺爺過世的時候,他們是趕在出殯前才回台灣,當時她還只是個高中生,而奶奶也在,她不好抱怨什麼,可這次她真的對自己的父母失望至極。
父母在進家門後的哭喊和眼淚,在她看來都十分虛假。
若是真的在乎,會把工作排在家人前面嗎?
“韓深雪,你膽子大了是不是?”韓父從地面上站起,額間青筋跳動,“有你這樣跟爸媽說話的嗎?”
“你們自己先想想自己在爺爺奶奶出事情後的態度,覺得問心無愧再來教訓我。”韓深雪目光清冷,根本不畏懼嚴肅的父親,她和父母相處時間甚少,連產生害怕都沒有。
“你……我今天一定要好好教訓你這種態度!”韓父從來沒有被女兒忤逆過,一時氣急,抬手就想給女兒一巴掌。
韓父沒有控制力道,手一揚,但還來不及碰到女兒,就先被一旁的陌生男子給按住了揚起的手。
“伯父,有話好說。”魏修連忙擋在韓深雪面前,伸手制止了韓父欲揮下的手。
他能清楚感受到韓父施了多大的力,這一巴掌打下去,韓深雪細皮嫩肉的臉蛋不破相才怪。
“你又是誰?”韓父心上的火燒得更旺,怒瞪著莫名其妙出現在家中的陌生男子。
韓母似乎認出魏修,趕忙拉住丈夫。
她拉開丈夫和魏修之間的距離,怕丈夫在盛怒之下做出更多無法控制的行為,若是惹出更大的麻煩就糟了。
憂心忡忡的韓母在丈夫耳畔低聲說了幾句,韓父撇唇,輕啐了聲,譏諷道:“明星又怎樣?這是我們的家務事,我教訓自己的女兒還需要一個外人來插手?”
“原來你們還記得自己生過女兒。”韓深雪不甘示弱,輕笑出聲。
在很小的時候,她很羨慕同學都有父母到學校參與各種活動,姊姊在剛上小學之前都有父母陪伴,她卻是在斷奶後就同姊姊一起被送到爺爺奶奶家了。
她曾想過是不是因為她們不是兒子,所以父母才會長期對她和姊姊不聞不問,等年歲漸長,她對父母不抱任何期待。
“爸,你先冷靜。深雪,你也少說幾句。”韓霏霏雖然也對父母有不少埋怨,但待人處事較為圓滑,對她來說,能避免衝突就盡量避免。
她怕再這麼下去,妹妹和父母會越鬧越僵,在靈堂這麼劍拔弩張實在不好看,只好試圖打圓場。
韓深雪沒有出聲,不想讓姊姊為難才沒繼續說下去。
她清冷的臉蛋上蒙著一層冰霜,冷冷掃了父母一眼,逕自抱著小煤炭朝屋內走去,不想繼續和父母待在同一個空間。
作者:
我是分身
時間:
2020-7-4 06:22:24
第5章(1)
魏修擔心韓深雪,和韓霏霏交換了一個眼神後便往屋內走去,尋找不曉得躲在哪裡的一人一貓。
所幸也不難猜測,魏修來到韓奶奶生前住的臥室,果然看見想找的人兒正抱著貓咪窩在床角,後背靠在有些斑駁的牆面上。
韓深雪平日水潤深邃的眼眸毫無焦距地直視著前方,眼神空洞,驀地,一顆顆晶瑩的淚珠沿著雪白的粉頰滑落。
要不是還會流淚,此時的她看起來根本與沒有生命的人偶無異。
魏修沒見過韓深雪哭泣,就連她被同學欺負得狼狽不堪,也不曾摘下驕傲的面具,露出脆弱的一面。
他握緊雙拳,指節掐得青筋暴露,一陣痛楚襲上心頭。他不喜歡她的眼淚,在他眼中,韓深雪應該美麗驕傲、冷靜自持,不該是這副毫無生氣的模樣。
他對這個女孩的在乎,似乎遠遠超過了自己的想像。
從前,他不甘心這個女孩在接吻後還能喜怒不形於色,搞得好像只有他對那晚的親吻記憶猶新,因此幼稚的處處為難她就為了挑起她的喜怒哀樂。然而,此時此刻,他卻寧願她仍是那個能冷靜應對任何情況的冰冷模樣。
眼淚,一點也不適合她。
“小雪兒……”認識他的人都清楚,安慰人並不是他擅長的事,有些人要讓他多說幾句話都相當困難,然而此時他卻覺得不說點什麼,心裡便堵得慌。
可是他對安慰人著實沒半點頭緒。
韓深雪像是沒聽見他的聲音,沒有做出任何反應,雙眼依舊無神,暗自垂淚。
她越是掉淚,魏修越是心急,只能和眼睛也黑不溜丟的小煤炭大眼瞪小眼。
如果韓奶奶在的話,她會怎麼做?
他記得韓奶奶曾說過,在韓深雪還小的時候,只要晚上睡不著覺,韓奶奶就會講一些民間鬼怪故事或是唱搖籃曲哄她。
講鬼故事他不在行,但是唱搖籃曲……前陣子和韓奶奶聊天的時候才聽韓奶奶哼過,依稀記得一些調子和歌詞,也許能試上一試。
“月娘光光掛天頂,嫦娥置那住,你是阮的掌上明珠,抱著金金看……”他依著記憶中的歌詞和曲調輕緩地哼著,“望你精光,望你才情,望你趕緊大。望你古錐,健康活潑,毋驚受風寒……”
魏修暗自慶幸自己對音樂的敏銳程度不低,才能好好將這首只聽過兩三次的歌憑著記憶哼出。
韓深雪眨了眨眼,眼睫上還掛著晶瑩的淚珠,她機械式地抬頭望向魏修,眼淚掉得更甚,只是眼神不再空洞,而是充斥著哀戚。
韓深雪長大後很少聽奶奶唱這首搖籃曲給她聽了,但小時候聽過無數次,旋律和歌詞早已深深烙印在她的腦海中。
韓奶奶在唱這首歌的時候其實音准不太好,小時候也沒想那麼多,只是傻傻地聽著,魏修連奶奶走調的地方都照搬,模仿得唯妙唯肖。
以前常常都聽不到最後,因為在唱完整首歌之前,就已經先睡著了。
魏修在床畔坐下,伸手拂去韓深雪臉頰上的淚水,想將這種不適合她的東西從她的臉上抹去。
“輕輕聽著喘氣聲,心肝寶貝子,你是阮的幸福希望,斟酌給你晟。望你精光,望你才情,望你趕緊大。望你古錐,健康活潑,毋驚受風寒……”他放柔了聲嗓,低聲哼出最後的旋律。
韓奶奶在回憶這首歌的時候,輕輕哼唱著,眼裡泛著柔光,滿心滿眼都是對孫女的期待和疼愛,其實他很羨慕韓深雪和韓霏霏有這麼一個疼愛自己的親人。
韓深雪抿了抿嘴,眼裡充滿無助。
奶奶過世幾日以來,她一直沒有讓自己哭出來,將悲傷和負面情緒深藏心底,不讓自己多想,才努力撐到了今天,可是一想到奶奶不在了,再也不在了,她的眼淚就怎麼也止不住。
魏修心疼地將她擁入懷中,小煤炭很會看情況,從韓深雪手臂下的縫隙鑽了出去才沒被卡在兩人中間。
韓深雪沒有反抗,任由他抱著自己,明明是令她眷戀的懷抱和氣息,一時之間,卻仍難以撫平她失去摯愛親人的傷痛。
耳畔依稀還能聽見奶奶溫柔唱著搖籃曲哄她入睡的聲音,好像奶奶一直都在、好像她還是奶奶的心肝寶貝,也好像還有很多事都沒來完成……
曾說帶奶奶到世界各地游玩,結果這幾年鮮少休假,只能帶奶奶到鄰近的國家轉轉,也曾說過要成為作家,把奶奶告訴自己的故事都寫在書裡,結果只寫了5本書,遲遲沒有下文。
說過要做的事情都沒做到,她絕對是最不孝順的孫女了。
韓奶奶的喪禮結束後,韓深雪的父母又馬不停蹄地離開台灣回新加坡工作。
對於把工作看得比家人還重要的父母,韓深雪已經見怪不怪了,喪禮期間都沒和父母多說過幾句話。
短短的幾日,對韓深雪來說度日如年,也開始思考自己的將來。她想,不該再躊躇不前,有些事不付諸實行,只會永遠在原地徘徊打轉。
她正式向姊姊提了辭呈,決定為自己想做的事努力一次,不論成敗與否,至少嘗試過了。
工作的事處理完了,再來就是感情的事……
韓深雪讓韓霏霏先別對魏修提起自己要辭職的事,她想親自結束這段從一開始就走錯順序的戀情。
時時刻刻都要猜測魏修情感的生活太累了,魏修只把她的存在當成一種習慣,這種因習慣而產生的依賴,並不是她想要的,更不是愛情。
若是不改變現狀,魏修大概永遠都只會把她當成一個合適的助理和伴侶,至於感情……她實在不敢奢望魏修自行開竅的那一天。
陪著魏修結束一天最後的行程,兩人一同回到魏修的住處。
這是當日的最後行程,也是她擔任助理的最後一項行程。
一聽到大門從外打開的聲,原本隊在地上打噸的卷卷立站起身往韓深雪的方向跑去。
比起魏修,卷卷更喜歡黏在韓深雪身邊,不曉得是不是基於同性相斥、異性相吸的道理。
牆上的掛鐘滴答走著,已過了午夜十二點,也是韓深雪的二十八歲生日。
魏修清了清嗓子,將早已准備好的生日禮物遞到韓深雪面前,表明這是給她的生日禮物。
他一直都記得她的生日是哪一天,但這卻是兩人交往以來,第一次送生日禮物給她。
一方面是他從來就沒有幫人慶祝生日的習慣,頂多買個蛋糕給她,另一方面是仗著韓深雪不是那種會要求人買禮物的性格,也不會計較是否有慶生。
他似乎不是個合格的男友,至今都沒想過要給她一點生日驚喜。
“時間不早了,你今晚要先住在客房嗎?”
“我要回去了。”韓深雪目光落在禮物盒上,雖然神色如常,但心裡有些意外,沒料到魏修會突然想起她的生日,還破天荒准備了禮物。
以往,只要他在忙碌之余還記得跟她說聲生日快樂,她的好心情就能持續上整天了。這似乎是幾年來,魏修第一次在她生日這天送她禮物?偏偏是在她下定決心的時候……
即便韓深雪說要回去,魏修仍堅持要她留下,韓奶奶過世後,只剩韓深雪和小煤炭一人一貓住在韓家,他會開口留她,不僅只是擔心她的安危,也是因為這和他計畫中的步驟不太一樣。
韓深雪深吸了口氣,如畫的眉眼淡淡落在魏修略顯疲憊,卻仍不減英氣的臉龐上,緩緩說道:“魏修,我要辭職了,我已經跟姊姊提過,她同意了。”
“辭職?你說你要辭職?”魏修頓時瞪大眼,明明剛才還在談論深夜單獨回去不安全,怎麼突然就跳到辭職上去了?
他從沒想過韓深雪會辭職,他以為兩人合作無間,日子會一直這麼下去。
“嗯。”她輕輕頷首。
“嗯什麼嗯,沒事提什麼辭職,我不同意,別再提這件事。近幾年工作太多,你覺得累也是正常的,之後讓霏霏姊給我們排個長假,再讓她幫你加薪。”很久沒有過這種心慌的感覺,上回是見她落淚的時候,再更久之前……他已經記不得了。
她絕對是在開玩笑沒錯,一定只是個玩笑,他的小雪兒怎麼可能會離開?
魏修的反應在韓深雪的預料之中,可是她不能心軟留下,若是留下,他們的關系永遠就只會止步不前。
她告知他姊姊已找了資深的新助理,要他不用擔心,但仍堅持自己的立場。
“別鬧了,你真的要辭職?”魏修心裡來氣,原來她都准備好了,連新助理者已經找好,而他這個當事人卻是最後一個接到通知?
他想不透,為何好端端地要辭職?
“你覺得我是那種會開玩笑的人?”韓深雪反問。
魏修被這個問題問得一愣一愣,知道答案,只是不願面對。
韓深雪見他沒有回應,自顧自地繼續說道:“我會把客房的東西收拾好,不會給你增加麻煩。謝謝你的禮物,我會好好保存的。”
在最後還能收到他送的禮物,也算是個紀念。
魏修一把握住她纖細的手腕,質問她辭職的原因,不甘心就這麼不明不白讓她離開。
“你有沒有想過,在你辭職後,我們兩人就很難見面了?這樣有辦法繼續交往嗎?”得不到滿意的答案,他怒極反問。
“魏修,我們早該結束了。”她的嗓音輕得像一陣風,一吹就散。
“韓深雪!你到底有沒有心?”他是真心想和她一起過日子,但她決絕的模樣讓他越來越不明白自己是否真的了解她。
為何她早不提晚不提,偏偏在這種時候才說要辭職和分手?
“我們都是成年人,好聚好散吧。”韓深雪抽回自己的手,不疾不徐說出在心裡准備多時的話。
原來,做出決斷沒有想像中困難,反倒輕松許多。
“好,你要辭職就辭職,分手就分手,我不阻攔你。但你一個人在半夜回去不安全,就當作是前雇主、前男友對你的好意,你今晚先住客房,明天再收拾。”魏修自朝一笑,對於一個一心要分手的女人,他還能怎樣?
魏修負氣回到自己的臥室,煩躁地扒了扒落在額前的發絲。
身後傳來一陣細碎的開門聲,他驚喜地轉過身,當他發現是卷卷自己推開沒關好的房門時,欣喜之情瞬間在臉上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失落和自暴自棄。
他竟然還期待會是那個莫名其妙提辭職和分手的女人後悔了。
魏修,你簡直太沒志氣!
頹喪地坐在床邊,視線望向放在床頭櫃上的精致絲絨盒,一陣無力感襲上胸口。一切都亂了調,和他計畫的步驟完全不一樣,在他的計劃中,她收下生日禮物後就會松懈,不會想到真正的驚喜還在後頭。
見到韓深雪因韓奶奶過世而大受打擊後,他私底下准備好婚戒,等著在她生日的時候向她求婚,給她另一個家。
他不清楚有家是個什麼樣的感覺,當然,育幼院是個和樂的大家庭,但和血緣意義上的家並不一樣。
他認為在這世界上恐怕沒有比韓深雪還了解他的人,不僅是配合度高的工作伙伴,也是相互了解的伴侶。
有她在,他只要專心工作,他事情都不需要操心,因此他認為沒有比韓深雪更適合的伴侶人選了。
兩人交往了這麼久,許多事情都是那麼自然而然,等到了適婚年齡,也能自然地走入婚姻關系。
他以為韓深雪的想法和他一樣,畢竟在兩人交往的過程中,她從來沒有抱怨過,或者是露出不愉快的模樣。
裝有戒指的絲絨盒越看越刺眼,腦中總會浮現韓深雪提辭職和分手時的冷淡臉龐,好似她根本沒把這份工作和感情放在心上,隨時都能夠輕而易舉拋下兩入的聯結。
卷卷在魏修面前繞了好幾圈,魏修始終沒有任何反應,它只好奮力用一顆毛茸茸的頭頂著主人的手,終於將主人的注意力挪到自己身上。
“廢柴,你今天倒是良心發現,沒跟著那個沒良心的女人。”魏修揉了揉卷卷的耳朵,輕嘆了口氣。“你說,那個女人到底在想什麼?不是都好好的嗎?怎麼突然就說要離開?”
卷卷舔了舔魏修的手心,糊了魏修一手口水。
魏修看了眼不明世事的狗,無力地說道:“……以後又只剩我們兩個了。”
魏修的新助理何越是個堪稱十項全能的超級助理,只比魏修大上幾歲,以前是某知名演員的助理,在那名資深演員退休之後,就被韓霏霏挖腳到東方影視了。
何越最大的優點便是脾氣好到無話可說,衝著這點,韓霏霏說什麼也要把人從敵對公司挖腳過來給魏修當助理,然而魏修卻不太滿意。
何越能力出眾,幾乎是無可挑剔,可魏修就是覺得哪裡不太對勁。
結束工作後,第一眼見到的人不該是何越,待在他家廚房下廚的人也不該是何越,那個人應該是……
“我聽何越說,你似乎不太喜歡他當你的助理?”韓霏霏私底下將魏修找到辦公室。
“我沒這樣說。”魏修徑自在沙發上坐下,眼眸低垂。
“你是沒說,可人家感覺得出來。”韓霏霏沒好氣地回應道。“我可是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何越拉來當你的助理,你別老擺出一張死人臉,早晚會把人嚇跑。”
“我只是不習慣像何越這樣的助理。”魏修郁悶地說道。
“不然你說說看你想要什麼樣的助理?”
他的視線落在前方桌面上,沒有聚焦,下意識回答,“墨黑色長發的女人,身高大概這麼高,眼睛……”
他的手平放在自己的下巴位置。
“……欲求不滿,無能為力。”韓霏霏抽了抽嘴角,打斷他的妄想。
“誰跟你說是欲求不滿了。”魏修猛然回神,白了經紀人一眼。
韓霏霏無奈地聳了聳肩,這一個月下來,魏修的反常她都看在眼裡,而造成這種現像的人,恐怕就是一個月前離職的自家妹妹了。
她曾想過若是深雪辭掉助理工作,魏修這個難伺候的祖宗肯定會抗議或者不習慣。
畢竟魏修以往實在太依賴深雪了。可是身為姊姊,她希望妹妹能夠做真正想做的事,不要讓自己有任何後侮的機會。
另一方面,她也為深雪的感情感到不值,魏修根本沒發現深雪對他的感情,繼續待在魏修身邊也只是任他予取予求。
咳!可是依照目前的情況來看,魏修好像也不是那麼不在乎深雪……
他所說的助理條件是在說深雪吧……
魏修偷偷覷了眼韓霏霏,隨後眼神飄向窗外,狀似不經意地問道:“小雪兒……我是説韓深雪最近過得怎麼樣?”
“你想知道?”韓霏霏嘴角微揚,不愧是魏修,這麼快就沉不住氣了。
“我的意思是畢竟也算是前雇主,總要關心一下離職員工的生活過得如何。”
魏修別開視線,語氣狀似自然,但僵硬的肢體卻騙不了人,完全不見螢光幕上的演技。
韓深雪沒有說她離職後要做什麼工作,他就算再好奇也不想主動詢問,他可是被分手的那個人,總該給自己留點面子。
一開始是因為心裡有氣,刻意沒去問她,結果一個月過去,他還是沒聽見半點關於韓深雪的消息,心裡越來越好奇她到底去哪裡了。
堂堂演藝圈影帝,竟然要用這種蹩腳的方式打探前助理的去向,說出去他都不要尊嚴了。
韓霏霏在心裡竊笑了一番,從一旁的書架上拿出一本書,直接塞到魏修懷裡。
“拿去,別說我對你不好。”
魏修一臉莫名其妙,低頭看了看手中的書,書名叫作《秘聞》,書封上還印了一掃鬥大的字體——暢銷數十國的懸疑小說家“雪聲”最新力作。
“給我小說做什麼?你知道我不看這類型的書,暫時也沒打算接新戲。”他微微蹙起眉。各式各樣的戲他都嘗試過,但是恐怖、驚悚、靈異……諸如此類會把人嚇破膽的劇本他是死都不碰。
“看看就知道了。”韓霏霏輕輕拍了拍魏修的肩膀,露出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
要不是看他最近老是心不在焉,失魂落魄到像只被主人拋棄的小動物,她才不會善心大發幫這個沒把妹妹放在心上的家伙。
後續如何發展,就得看魏修自己的造化了。
作者:
我是分身
時間:
2020-7-4 06:22:40
第5章(2)
相隔數日,懸疑小說家雪聲舉辦了第一次的簽書會,現場的布景配合新作《秘聞》,設計成和封面相似的風格,在一片神秘的黑色迷霧中用暗金色勾勒出書中的關鍵圖騰,低調奢華卻又透著一絲詭譎。
這場簽書會只開放一百位名額,必須事前在網路上登記抽簽,聽說登記人數比預想中超額太多,能被抽中幾乎是祖上顯靈了。
魏修在看完《秘聞》後,上網搜尋了作者雪聲的相關資訊,也得知了簽書會的消息,但抽簽活動早已結束。
沒關系,就算活動已經結束,他也有辦法。
他是誰?演藝圈影帝會弄不到一個名額嗎?他弄不到也沒關系,交給號稱十項全能的助理何越就對了。
首次被委以重任的何越情緒十分亢奮,花了不到半日的時間就透過廣闊的人脈在公司內部找到了抽中名額,但臨時有事無法前往的同仁。
魏修決定重新檢視自己對待何越的態度,這種辦事效率深得他的心,以後還可以多奴役奴役。
簽書會當日,魏修明白自己的臉辨識度太高,特意喬裝打扮了一番才敢踏入簽書會現場。
他戴著黑色口罩和一頂黑色鴨舌帽,單手壓低帽沿,擋住一雙被網友封為一顧傾城的招牌桃花眼,但仍深怕會被認出,因此只敢低著頭走入會場。
簽書會現場不僅人手一本《秘聞》,在場的讀者大多數也都把雪聲的第一本小說一起帶來了,像魏修這樣只帶新書的人反而是少數。
但魏修前來參加簽書會的目的,並不是為了給雪聲簽名。
數日前,他努力克服心理障礙閱讀了幾頁《秘聞》,咳……不是害怕,只是不喜歡看恐怖懸疑類的書而已。
不看還好,一看之下才發覺雪聲獨特的敘述筆法讓他有種似曾相識之感,就連書中的內容他也十分熟悉!
《秘聞》的內容是講述在演藝圈發生的連環命案,外表看似光鮮亮麗的明星們,背後暗藏著許多不為人知的黑暗秘聞。
整本書是從一位演藝圈影帝離奇身亡作為開端,一場看似平常的命案,牽連出了一個又一個深藏在演藝圈裡的秘密。
魏修才看了第一個章節就不敢再翻閱下去,從情節、敘事風格,還有韓霏霏神秘兮兮的態度,他是傻了才會猜不出來雪聲是誰。
在好奇心的驅使下,他上網搜尋了雪聲的相關資料,基本上資料少得可憐,只知道雪聲在一年多前出版了第一本書,是一本融合民間奇談和都市傳說的恐怖懸疑小說。
雪聲的第一本書大受好評,還被翻譯成英文版本,在全球數十個國家發行。
當時韓深雪還是他的助理,兩人幾乎是朝夕相處,他竟然完全不曉得韓深雪成了作家。
難怪時常看她拿著筆記本塗塗寫寫,而且他還曾經看過她寫在筆記本上的故事片段。
當時以為她只是寫來打發時間,根本沒有多想。依稀記得她的文風特殊,他才看了幾句就沒膽子再看下去,而且他向來不喜歡恐怖類的故事,也就看了她的筆記本那麼一次。
原來她辭了助理的工作是為了小說創作……那她大可老實說啊!他又不是那麼不近人情的人。
如果她是為了寫書才辭去助理的工作,他會予以尊重,有必要搞到分手,甚至不歡而散嗎?
而且創作就創作,別以為他看不出來《秘聞》裡離奇身亡的影帝是在影射誰……關於書中影帝的描述,不管橫著看還是豎著看,怎麼看都是在寫他!讓他當主角就算了當死人是怎麼一回事?竟然還是第一個領便當的角色!
一陣惱羞過後,魏修的嘴巴已經先行動,讓何越幫自己弄來雪聲簽書會的入場票券,等他回過神來,票券已經在手上了。
呃……他敢發誓,並不是為了找韓深雪算帳才去簽書會,他又不是那麼小肚雞腸的男人,只是基於前雇主和前男友的道義,想看看她過得好不好,僅此而已。
依照票券上的號碼入座後,魏修將書放在交疊的腿上,靜靜等著簽書活動開始。
“那個……”一道微弱的女性嗓音自身旁的位置傳來。
魏修聞聲轉頭,但仍保持著略微垂首的姿勢,鴨舌帽的帽沿擋去了大半視線讓他無法看清對方的面容。不過看不看得到對方不是重點,他的目的只是為了防止對方看到他口罩以外的五官。
“請問你是魏修嗎?”女孩遲疑地問道。
魏修愣了下,隨即抬手,伸出食指擋在口罩前。
“剛剛還以為看錯了,沒想到真的是啊、啊……我不會說出去的!”對方頓時語無倫次了起來,生怕被其他人聽見,因此極力壓低音量。“我、我是你的影迷,喜歡你很久了,你也是雪聲的書迷嗎?我也很喜歡雪聲。”
魏修點了點頭,但沒有給予回應。所幸女粉絲足夠理智也懂得察言觀色,沒有再繼續問其他的問題,將見到偶像的興奮之情全數塞回心裡。
魏修覺得自己似乎小看了影迷認人的潛力,都包成這樣了竟然還能被認出來,這觀察力究竟是多敏銳?
幾分鐘後,簽書會准時開始,主持人先上台活絡氣氛,隨後現場的燈光漸暗,舞台前方的大螢幕亮起,播放了一段新書《秘聞》的宣傳影片,婚美電影般的拍攝手法惹得現場讀者驚聲連連。
魏修突然慶幸自己戴了口罩,正好遮擋他略顯慘白的面容。
他無法理解為何韓深雪會喜歡寫這種陰森恐怖的故事,還拿演藝圈當作故事舞台,這叫他以後怎麼安心工作……
影片的聲音漸歇,周圍重新亮起一盞盞的室內燈,原本只有主持人的舞台上,瞬間多了一名臉戴半張銀色面具的窈窕女子。
魏修的心髒又瑟縮了下,待他看清台上那名面具女子露在面具外再熟悉不過的菱唇時,忍不住在心裡暗罵韓深雪愛裝神弄鬼,就不能以正常一點的方式出現嗎?害他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雖然雪聲本人戴著面具,只露出了嘴唇和下顎,但魏修十分肯定台上的人就是韓深雪,那弧線優美的下顎和頸項、慣用的唇彩色號,還有親吻過無數次的誘人唇瓣,他怎麼可能會認錯人!
韓深雪的穿衣風格、身形、聲音他一眼就能認出來,平時沒怎麼注意,細想後才發覺關於她的各種特徵,他竟然都深深記在腦海中。
轉眼,活動終於進行到簽書環節,讀者們按照手中票券編號依序排隊到台前給雪聲簽名。
魏修的號碼是三十七號,約莫等了半個鐘頭才輪到他。
依著工作人員的指引,他一步步靠近台前的長桌,一步步靠近許久未見的前助理、前女友,隨著距離縮短,他的心跳反而跳動得越快。
他抿了抿嘴,低垂著頭,壓低帽沿站到雪聲面前,不像其他讀者會和作者閑聊幾句,他一語不發,只將手中的書放到長桌上。
雪聲微微抬頭,一雙沉靜的眼眸透過面具,靜靜停留在魏修身上。
魏修被看得有些心虛,不自在地壓了下鴨舌帽。
他覺得自己的影帝生涯要斷送在這一刻了……偽裝成陌生人怎麼這麼困難!不對,是偽裝成不認識韓深雪的陌生人怎麼這麼困難!
當他以為自己要被拆穿之際,雪聲已經翻開桌上的書,龍飛鳳舞地在內頁寫了幾個字,並簽下她的筆名。
魏修拿回自己的書,匆匆朝工作人員指引的動線離開,不敢多說什麼,甚至一刻也不敢多待,就怕會被韓深雪識破身分。
他迅速離開簽書會現場,直到進了自己的車裡才真正松了口氣。
摘下壓亂發型的鴨舌帽和悶不通風的口罩,他長吁了口氣,就連平常躲狗仔都沒這麼緊張。
好奇翻開手中的書,想看看韓深雪寫了些什麼,剛才太過緊張,根本沒仔細看她在空白書頁上寫了什麼字。
看完書後,半夜敢自己去上廁所嗎?雪聲……她果然認出他是誰了。
魏修霎時一陣惱羞,拿起書就想往旁邊扔去。
手是舉起來了,卻怎麼也扔不下手,只好默默垂下手,將書扔在副駕駛座的座椅上。
欺人太甚的是韓深雪,不是書,沒必要跟一本書置氣!
知道他不喜歡看恐怖類型的書和影片的人不多,基本上只有韓深雪和韓霏霏這兩人知道,一個是長期跟在他身邊工作,一個是要幫他接洽工作。
虧他大老遠跑來想看看她過得好不好,結果只得到了一句沒半點情調的話,他怎麼就攤上了這麼一個沒良心的前女友……
韓深雪首次以雪聲的名義出現在讀者面前,一整場活動下來,她忙得跟顆陀螺似的,根本沒有喘息休息的時間。
即使已經做了人數控管,但一百人份的書口氣簽下來也不是蓋的。她不只在書上簽名而已,只要讀者要求,她都會額外再寫上一段話,逐一累積下來,她的手腕都有些不聽使喚了。
活動結束後,韓深雪跟著她的編輯姚寰回到休息室,這才摘下戴了半天的面具。
“辛苦你了,這盒便當是你的晚餐,你可以先吃,我去看看撤場的狀況,晚點再送你回家。”姚寰將工作人員統一買來的便當遞給她。
“其實我可以自己搭車回去。”雖然負責簽名的人是她,但姚寰不僅一手策劃的簽書活動,今天還要時時處理活動上的大小事,忙碌的程度更甚於她。
“不行,我答應霏霏會平安把你送到家。你先吃飯,不用覺得會給我添麻煩。”姚寰十分堅持,說完後便離開休息室了。
韓深雪點了點頭,一提到姊姊,那恐怕是說什麼都無法改變姚大哥要送她回家的決心。
姊姊本來也想到現場支持她,無奈工作纏身,事前千叮嚀萬交代讓姚大哥好生照看她,並且平安把她送回家中。
奶奶過世之後,姊姊一直要她搬去同住,但姊姊的租屋無法養寵物,再加上她並不覺得一個人住有任何不妥,因此沒有答應姊姊的提議。只不過姊姊始終不放心她一個人待在家裡,常常一有空閑就會回家裡小住幾日。
至於父母處理完奶奶的後事之後,一刻也沒多待就又飛往新加坡繼續投入工作了。
她和姊姊以前還會認為父母辛苦工作是為了賺錢養育她們,但在她們姊妹倆投入職場,沒再向父母要生活費之後,父母依舊忙於工作,她們早已不奢望父母會想多花時間在家人身上。
韓深雪將遺帶有余溫的便當放在桌上,從皮包裡翻出幾乎一整日都沒碰過的手機,姚寰建議她在活動結束後在雪聲的粉絲專頁上發點關於個人心情的動態,不要讓頁面只有新書訊息,而且還都是轉發出版社的動態。
說是建議,基本是以一種“敢說不就試試”的口吻。
解鎖手機螢幕,有好幾則未讀訊息,有些是姊姊傳來的,有些是柳絮傳來的疲勞轟炸。
韓霏霏:姚寰拍了幾張簽書會的照片給我看,看起來進行得很順利,我雖然無法到現場支持,不過來得及買消夜回去給你慶祝,想吃什麼盡管說!
韓深雪:你不是說最近胖了,想要減肥?能吃宵夜嗎?
韓霏霏:特殊日子例外!
韓深雪:你上星期也這麼說。
韓霏霏:我改變計畫了,把你養胖就不會顯得我胖了。
韓深雪:我最近瘦了,沒關系。
柳絮:深雪—簽書會熱不熱鬧?好不好玩?有不有趣?啊……為什麼我沒抽到名額!
韓深雪:幸好你沒來。
柳絮:?
韓深雪:怕你太激動會暈過去。
柳絮:???
韓深雪:看不出來我在安慰你嗎?
柳絮:這是我見過最不明顯的安慰。
韓深雪笑了笑,如果讓柳絮認出魏修,柳絮恐怕會興奮過度,到底該不該跟柳絮說實話?
說到魏修……
當目光觸及一個熟悉再不過的名字時,滑動螢幕的指頭頓時停在空中,韓深雪斂起嘴角的笑意,嚥了嚥口水,才點開對方傳來的訊息。
魏修:你姊硬把書塞給我,我剛好有空就把書看完了,新來的助理見我在看你寫的書,自作主張弄了張簽書會的票券給我。新助理什麼都好,就是太熱心了點,我怕辜負他的好意,今天又剛好沒事,就到簽書會來看看。
韓深雪辭職後,並沒有刪除魏修的聯絡方式,但兩人始終沒有聯絡,事實上也跟刪除沒兩樣。
這是魏修相隔許久後第一次聯絡她,但她的心情只能用五味雜陳來形容,因他前來簽書會而欣喜,卻又被他這則傲嬌的訊息弄得一頭霧水。
輕嘆了口氣,韓深雪關閉訊息頁面,點開自己的粉絲專頁,決定先將魏修的事拋諸腦後。
作者:
我是分身
時間:
2020-7-4 06:22:54
第6章(1)
清晨的鬧鈴聲准時響起,魏修睜著惺忪的眼,將手機鬧鈴關閉,隨後下意識點開手機裡的通訊軟體。
傳訊息給他的人很多,卻沒有一個是他想看的訊息。
簽書會都已經是好幾天前的事了,韓深雪始終沒有回覆訊息,這下他徹底明白了一件事——他被已讀不回了!
將手機隨便往一旁扔去,他扒了扒凌亂的發,一股不知從何升起的無力感支配了他的心緒。
他是不是犯賤?竟然一直期待著韓深雪的回應,可就算她回應了又能改變什麼?證明自己還沒徹底被她劃清界線,從生命中剔除?
只不過是結束了一段感情,他以為自己能夠好聚好散,卻沒想到韓深雪對他的影響力這麼大。
生活中少了她一人便頓失色彩,做什麼都覺得不對勁,就算整日把自己關在錄音室,想用練歌和工作麻痹自己,也無法讓自己習慣少了她的生活。
當他正思索著該如何處理自己連日來反常的情緒時,睡在窩裡的卷卷抬頭看了他一
眼,挪動了下身子,找到個舒服的姿勢後又繼續呼呼大睡。
魏修無語地望著酣然入睡的卷卷,雖然卷卷的狗生依舊好吃好睡,但它其實很想念韓深雪。
每次他一打開門,卷卷都迫不及待走到他身後想尋找韓深雪的身影,不過通常只會看到何越這個大男人,一看不是想找的人,卷卷便又意興闌珊地走回屋子。
被扔在一旁的手機鈴聲作響,劃破清晨的寧靜。
魏修長臂一伸,將手機撈向自己,先看了眼來電顯示才將電話接起。
手機另一端傳來韓霏霏的聲音,“魏大爺,何越的老婆昨晚提早卸貨了,他會請幾天的產假在醫院陪老婆,你先忍耐幾天沒有助理的生活,反正你這幾天的行程也是在錄音室蹲點。你行行好,別到處亂跑給我惹事,我有空會去錄音室看看。”
魏修微微蹙眉,將手機拿得離耳朵遠些。韓霏霏的語速偏快,每當她一開始劈裡啪啦交代事情時,他便覺得根本就是一把機關槍抵在耳朵上,聽得他腦仁抽疼。
“知道了,你不用特意到錄音室沒關系,我能自己搞定。”
“是嗎?我怎麼聽何越說你這幾天的狀況不太好,好像是從……這禮拜開始?”韓霏霏的問題有些明知故問。
“……”魏修用沉默來表達自己沒有想回答這個問題的意願。
上星期天是韓深雪的簽書會,他的確是有那麼一點心不在焉、有那麼一點無法專心工作,但他認為這只是因為從來沒有人敢無視他,才害他格外在意。
“要不你先休息個一兩天?你的聲音聽起來似乎有點沙啞,趁機讓嗓子休息一下,順便沉澱一下心情。何越說你回到家後常常待在琴房練歌練到三更半夜,我知道你求好心切,但你若是把自己的嗓子搞壞,專輯面世的日期可真的要遙遙無期了。”
“嗯,照你的安排。”魏修思索了片刻,淡淡地答道。
他也明白狀況不佳只會拖累工作進度,就算他本人不在意,可也要顧慮到錄音室的同仁。
由於這幾日不管怎麼唱、怎麼錄,他都覺得不滿意,在不斷重來的狀況下,進度幾乎是零。
結束和韓霏霏的通話後,魏修盯著手機熒幕出神,眸光沉了分。
他的手機桌布是張有個小雪人佇立在一片白茫茫雪地中的照片,雪人還被畫了張厭世臉。
某一年冬天,劇組為了拍攝雪景戲,特地飛到國外取景,身為助理的韓深雪理所當然和他一同前往,她趁著他在拍戲的時候,在旁邊堆了一個小雪人,還幫雪人畫上了一副一點也不討喜的表情,她說那是他下戲後的表情。
當時覺得有趣,便把雪人拍下來當作手機桌布,一用就是好幾年,已經習慣了這張桌面,也沒想過要換成其他的照片。
隨手一翻,腦海中都是有關韓深雪的回憶,分手分得太意氣用事,沒將心裡的各種疑惑問出口,有許多事情始終想不透,深深困惑著他。
她若是想專心寫書,大可老實告訴他,為何要隱瞞辭職的原因?況且轉換工作跑道和兩人的交往是兩碼子事,仔細想想,根本就不足以構成分手的理由。
其實他很清楚自己根本就無法習慣沒有韓深雪的生活,她的身影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滲入他的生活,她可以毫不留戀地抽離,他卻無法做到。
魏修深吸了口氣,心裡做了個決定,按下仍儲存在手機裡未被刪除的數字快捷鍵,撥出一組即使不使用快捷鍵也早已熟記在心裡的號碼。
與其整日被相同的問題困擾,不如直接找問題根源問個明白。
電話撥通後,沒隔多久便被接起,清冽的女性嗓音自另一端響起,“喂?”
明明有許多事想問韓深雪,可真正聽到她的聲音後,魏修腦子卻是一片空白,找不到適當的言語。
也許是想問的事情太多,反倒不曉得該從何說起,如此拙劣的反應,一點也不像他。
“沒事的話,我要掛電話了。”遲遲等不到回應,韓深雪也沒有要等下去的意思。
“欸!等等!”一聽她說要掛電話,魏修也急了起來,連忙出聲阻止。“當然是有事才打電話給你。”
“什麼事?”
“那個……我助理因家中有事,請了幾天假,接下來的幾天我都沒有助理。”
“嗯?”
“你也知道沒有助理很麻煩,可是臨時又找不到人,我想了很久,覺得你是最適合的人選,你有空能回來擔任臨時助理幾天嗎?”魏修突然佩服起自己急中生智的能力。
“有空。”
“真的嗎?”聽她答應得如此爽快,頓時將他連日來郁悶的情緒一掃而空。
他就知道,她並不像表面上看起來的那麼冷淡……
“但我沒興趣,你找其他人吧。”
韓深雪的話還有下文,剩余的話讓魏修的心情像坐雲霄飛車似的,瞬間俯衝直下,喜悅持續不過三秒鐘。
“……”魏修一時語塞。
肌在地毯上睡覺的卷卷突然站起身來到魏修腳邊,低嗚了聲,看起來是被他說話的聲音吵得無法安穩入睡,干脆起身向他討飯吃。
魏修看了眼卷卷,霎時靈光一閃,清了清喉嚨,不慌不忙地說道:“既然你沒有這個意願,就不勉強你了。不過你能來我家陪卷卷玩會兒嗎?卷卷每天都痴痴等著你過來,你那麼久沒來看它,它整個都情緒低落、食不下咽了,就連它最喜歡的罐頭都會吃剩。它這陣子已經消瘦了不少,我怕它再這樣低落下去會悶出病來。”
“好吧……我待會去你家一趟。”韓深雪猶疑了片刻,心裡掛心卷卷,最後還是妥協了。
結束通話後,魏修坐在地毯上,揉了揉卷卷的頭,嘴角忍不住上揚,“好兄弟,待會給你加菜!”
韓深雪換了身輕便的裝束從家中出發前往魏修的住處,到他家後才發現自己根本被騙了——
“你不是說卷卷情緒低落、食不下咽嗎?”韓深雪望著埋首食盆裡的卷卷,看不出卷卷有哪一根毛像是食欲不振,明明吃得很歡樂!
“它最近整整瘦了零點二公斤,以它愛吃的個性,平時要維持身材都不容易了,何況還瘦了,難道不是食不下咽造成的嗎?而且它每天都等著你來看它,一次次期待、次次失望,難道不是情緒低落嗎?”說這些話時,魏修沒半點心虛,就某方面來說他說的話也是事實,只是在電話中稍微誇大了些。
見卷卷沒花多少時間就把食盆裡的食物吃個精光,韓深雪淡淡地瞥了魏修一眼,那眼神像是在說:好個食不下咽。
她蹲下身子,寵溺地抱了抱一直在她面前搖尾巴的卷卷,撇除魏修用話術將她騙來這點不談,她的確很想念卷卷。
“你吃過早餐了嗎?我做了早餐,吃完再陪卷卷玩。”趁著等韓深雪的空檔,魏修做了兩人份的早餐,打定主意就算她已經吃過,軟磨硬泡也要拉她陪自己吃飯。
在這個家,已經很久沒有人陪他吃飯了。
家中少了韓深雪的身影,他才發覺原來餐桌這麼大,少了一個人,連同食欲也降低了不少。
唯一的好處就是,不用刻意節食健身,體重便自然而然下降了些。
“你現在都自己做飯了?”韓深雪知道他會做飯,但基本上不是沒有時問,就是只想好好休息。往常都是她負責下廚,若她不在,他多半都是叫外送居多。
“偶爾……抱歉,我之前老是讓你幫我做飯,是不是讓你感到很麻煩……”以前,韓霏霏常常念他太過依賴韓深雪,當時並不以為意,等到韓深雪辭職後,他才明白自己有多麼身在福中不知福。
“不是麻不麻煩的問題……”她是自願為魏修做這些,從來都不認為是麻煩,但在一此刻,答案是什麼已經不重要了。
“我餓了,先吃飯吧。”韓深雪後知後覺發現自己上套了,從答應要到他家開始。
“我只是過來看卷卷,沒說要陪你去寵物用品店。”韓深雪陪卷卷玩了一個早上,接近中午時,原本在一旁看影集的魏修突然說要去寵物用品店買卷卷的伙食和玩具,她想也沒想便直接拒絕了。若她總是順著魏修的意,那和從前又有什麼區別呢?
“你也可以順便買小煤炭的東西,我開車去比較方便,不然你一個人又要搬貓砂又要搬飼料,想想都覺得重。反正我橫豎都是要出門一趟,你就當作搭順風車,晚點再送你回家。”
魏修提出的理由冠冕堂皇,韓深雪想想也覺得利大於弊,瞬間被說服了。
反正只是去趟寵物用品店而已,聽起來合情合理,買完就能回去了。
等兩人提著大包小包離開寵物用品店後,魏修並沒有直接開車送她回家,而是將車停進了一間百貨公司的地下停車場。
他說已經到了中午用餐時間,吃完午飯再回去。又是個聽起來冠冕堂皇的理由,韓深雪除了點頭還能說什麼?他們都已經到百貨公司了。反正吃頓午飯而已,吃完就可以回家了……
魏修問她想吃什麼,韓深雪表示沒有意見,隨他意。
聽說大部分的男人都不太喜歡聽到“隨便、無所謂”之類的答覆。
不過魏修沒顯露半點不耐,直接帶她到了一間泰式料理店用餐,害她突然為自己方才故意不配合的舉動感到羞愧,原來他記得她是名泰式料理的愛好者。
平日的百貨公司還是有少許人潮,餐廳內三三兩兩坐了幾桌的人,礙於魏修的身分,他們選了個隱密的座位。
即便如此,韓深雪還是嚴詞警告他不准把墨鏡摘下,她可不想冒著在百貨公司內引起騷動的風險陪他吃飯,這樣即使美食當前,仍然會讓人吃得心驚膽戰。
平安地填飽肚子後,魏修又說要先逛一會兒消消食。
韓深雪原以為他只是漫無目的隨便走走,等兩人站在電影院的售票處前方時,魏修說他主演的電影最近上映了,想進電影院實際看看票房和評價如何。
簡而言之,就是陪他看電影。
若到了此時此刻,韓深雪還沒有察覺自己一直被魏修牽著鼻子走,那真的是太遲鈍了!
雖然她不明白魏修今日一連串詭異的行徑是怎麼一回事,但她不願讓魏修的計謀得逞。
“要看電影可以,但我要看這部。”她的手指指向另一側的大型電影看板。
魏修順著她指尖的方向望去,頓時背脊發寒,“小雪兒,你知道我不看這類型的片子……”
韓深雪說要看的電影是一部熱播中的鬼片,他才不管熱門不熱門,光是看到陰森森的海報就讓他渾身毛骨悚然。
以前都有韓深雪陪著他一起參加電影首映會,但最新的這部電影上映時,她已經離職了,他只是很懷念和她一起看完一部電影的感覺,才帶她到電影院,沒想到她一點也不領情。
不想看他主演的電影這點頂多小小傷害他的自尊心而已,真正可怕的是她想看鬼片,他寧願她說要看闔家歡樂的動畫片……
“沒關系,我們可以分開看。”韓深雪嘴角微揚。
“……”他想要的是和她一起看電影。
魏修陷入一番天人交戰,究竟是和她一起看電影重要,還是對於鬼片的恐懼更甚?心一橫,他撐起僵硬的笑容說道:“就看你想看的電影,沒關系。”
韓深雪有些意外,自她認識魏修以來,沒見他看過任何恐怖驚悚類的電影,也沒接過此類的劇本,而他此刻竟然願意看鬼片?他上回是破例看了她寫的書,這次是破例陪她一起看鬼片,他會有這些什麼打擊嗎?
作者:
我是分身
時間:
2020-7-4 06:23:06
第6章(2)
電影時長約兩個鐘頭,魏修大概有一個半鐘頭都是閉著眼的,剩余的時問只呼著一只眼,除了心靈上的折磨之外,耳膜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摧殘。
他身旁坐的是韓深雪,另一邊則坐了一位分貝極高的女孩子,他實在不憤,既然被嚇得驚叫聲連連,又何必看鬼片折磨自己呢?然而,他也不懂自己怎麼會坐在裡頭……
當他再次緊緊閉上眼,搭配耳邊震耳欲聾的尖叫聲時,一只溫暖的小手按住了他搭在座椅扶手上的大掌。
平常都是他的體溫比韓深雪高,這回難得是他的手溫較低。
難為這個小沒良心的女人還記得要可憐可憐他。
當耳邊又傳來此起彼落的驚叫聲時,他死命握住韓深雪的柔荑,說什麼也不肯松手,雖然就算握住她的手,他還是看得膽戰心驚、渾身發寒,恨不得直接暈厥過去更省事。
電影結束,燈光亮起,魏修連忙將墨鏡重新戴上,避免被眼尖的影迷認出。
這兩個鐘頭對魏來說無疑是折磨,這下終於得到解脫。才剛松了口氣,手裡握著的一小手立刻抽了回去,一刻都沒多停留,叫他心裡頓時有種悵然若失的感覺。
而在韓深雪離開後,這種感覺似乎從未消停過。
“你的手很冰,既然這麼害怕,不用勉強自己看這部電影。”韓深雪的語氣聽起來有些無奈。
他們並沒有立刻起身離開影廳,而是看著仍持續播放的演員和工作人員列表,順便等待人群散去。
這是他們的習慣,以示對電影工作者的尊重,同時也能避免散場時的擁擠。
“那、那是冷氣開太強了,不是因為害怕。”
魏修蒼白著臉辯駁,在韓深雪看來毫無說服力可言。
“卷卷的東西買了、午飯吃了、電影也看了,可以送我回去了吧?我自己搭車回去也行。”這回,她沒有再給魏修找理由的機會,就怕他待會又要說吃個晚飯再回去。
“……走吧,我送你回家。”魏修慶幸自己此刻戴著墨鏡,不會被她瞧見他挫敗的模樣。
她到底有多不想和他待在一起?
兩人並肩離開影廳,走在散場人群的最後,來到電影院大廳時,韓深雪突然頓下腳步,身旁魏修也跟著停了下來,一臉困惑。
韓深雪怎麼也沒想到,相隔十年,會在這裡和白薇撞個正著。
本來沒察覺迎面走來的人是白薇,但對方直接擋在前方,胳膊還挽著一名陌生男人,讓她想忽視都難。
“韓深雪?”白薇幾乎是一眼就認出韓深雪,不僅是因為韓深雪在樣貌上沒太大的變化,更因為不久前高中群組才在如火如荼地討論韓深雪。
為了舉辦高中同學會,她特地創建了一個群組,大部分同學都因為多年沒見,熱烈討論起彼此目前的工作、感情狀況,她尋了個時機說出自己正在籌備婚禮,未婚夫是某間連鎖百貨公司的小開,並邀請所有人來參加她的婚禮。
如她所料,這消息惹來不少人的羨慕和贊嘆,然而卻沒有持續多久。
群組中有位同學曾在街上遇到韓深雪,但礙於交情不深,不敢貿然上前打招呼,只偷偷拍了張韓深雪的側面照並傳到群組裡。
群組裡頓時像炸了鍋似的,你一言我一語說韓深雪還是一樣美得不像凡人,或是問有沒有人和她有聯系,明明韓深雪不在群組裡,話題卻一直圍繞著她。
氣得白薇新仇舊恨湧上心頭,直想扒了韓深雪的皮,沒想到今天只不過是找未婚夫看電影,竟然就遇上韓深雪了。
“好久不見。”韓深雪並沒有因為當年的事特別記恨白薇,時隔多年,也早就把當年被白薇找碴的事忘得差不多了,要不是碰巧遇到,她根本不會特別想起。
“我還有事,先離開了。”她朝白薇頷首,沒打算久留。
“等等,你和朋友剛看完電影嗎?這間百貨公司是我的未婚夫經營的,我讓他給你們一張金鑽會員卡,以後來看電影能打對折,在這間百貨公司裡消費也都有折扣。”白薇巧笑倩兮地攏著未婚夫的手臂,軟言軟語問道:“親愛的,可以嗎?她是我的高中同學。”
“你說什麼都可以。”男人寵溺地點了點頭。
“……”白薇臉上顯擺的模樣太過明顯,讓韓深雪想裝作沒看見都困難。
她是不是該露出一點羨慕的表情,才會讓白薇消停些?
“不用了,我們大概不會常來。”魏修看不過去,把手搭在韓深雪肩上,將她拉向自己。
他其實不記得白薇的長相,當年在酒吧裡光線昏暗,他根本沒留意欺負韓深雪的幾個人長什麼樣子。
但眼前這個女人明顯不是韓深雪的朋友,而且話語中帶著一股優越感,聽著都令人不舒服。
別說不需要什麼會員卡,他連想再踏進這間百貨公司的欲望都沒有。
白薇看著魏修搭在韓深雪肩上的手,扯了扯嘴角,微笑道:“沒關系,我忘了不是所有人都常常逛百貨公司。對了,下星期的高中同學會你要來參加嗎?我照著畢業紀念冊上的地址給你寄了邀請函,但你遲遲沒回覆,是換地址了嗎?”
“沒什麼興趣,我就不去了,再麻煩你替我向同學們打聲招呼。”韓深雪搖了搖頭,上個月就收到邀請函了,只不過她和高中同學處得並不好,沒打算參加。唯一交情好的官知宜也因當年的事留下了矛盾,彼此都不曾聯系過對方。
“呵……那就不勉強了。”白薇敢說,韓深雪絕對是她這輩子見過說話最直接、最不識好歹的人,一般人就算沒有意願出席,也不會回絕得這麼直接吧?
“再見。”韓深雪跨步想離開,無奈按著她肩膀的魏修不動如山,她抬頭望向魏修,眉頭微微蹙起。
“這位先生從方才就一直盯著我看,不曉得為何要這樣看我?”魏修勾起薄唇,從剛才就明顯感受到陌生男子打量的眼神,想忽視都難。
魏修這麼一問,白薇也疑惑地看向自己的未婚夫。
“這個……不曉得有沒有人說過你長得很像魏修?你和魏修的電影立牌站在一起,
就好像真人走出來一樣。”白薇的未婚夫從方才就一直在看魏修和魏修身後的電影立牌,越看越覺得相像,只差一副墨鏡的距離。
“看來你比你的未婚妻有眼光多了,很多人都說我和魏修長得很像,可惜我不是什麼厲害的大明星。”魏修笑得意味深長。
“走了。”韓深雪扯了扯嘴角,使勁拉著魏修離開。這人怎麼沒半點危機意識?差點就要被認出來了,竟然還有心情開玩笑。
白薇望著他們漸行漸遠的背影,笑著說道:“只是有點像而已,再怎麼樣都不是魏影帝本人。親愛的,改天你邀請魏影帝來當百貨公司的代言人好不好?”
山寨貨跟正品怎能相提並論?也不曉得韓深雪上哪找了這麼個影帝的贗品,就連在室內都要戴著墨鏡,不是眼瞎就是耍帥。
“寶貝說什麼都好。”
車子從川流不息的街道漸漸開往寧靜的小巷,韓深雪認得窗外的景物,是回她家的路沒錯,這回魏修沒再找藉口繞去其他的地方。
天色漸暗,今日的行程完全在她的預料之外,魏修出現在簽書會就已經夠讓她意外了,今天拉著她在外頭晃了一天也不曉得是為了什麼。
聽姊姊說魏修近期在籌備睽違多年的專輯,但怕會有太久的空窗期沒有作品問世,前陣子還接了部電影工作,才剛殺青沒多久,他應該挺忙碌的才對,她卻看不太出來。
車子在她家門前停下,她說了聲謝謝,想推開車門,卻發現車門被鎖上了。
她轉頭看著魏修,眉眼間透著一絲困擾,不明白他故意在她要下車時鎖上車門的用意。
傍晚的夕陽透過車窗將魏修俊朗的臉部輪廓照得更加鮮明,薄唇微傲,他欲言又止。
魏修沒遺忘原先找韓深雪的目的,太多事情困擾著他,而那些事,偏偏都是與她有關。
老實說,被眾星拱月久了,自尊和驕傲早已在他心裡築起一道高牆,要他拉下臉向她尋求解答是件難以啟齒的事。
“你想說什麼?”韓深雪一眼便看穿他的心思。
或許魏修在戲劇上有影帝級別的演技,但在她眼中,就算他只是嘴角微微牽動,她都能注意到他情緒的細微變化。
不是因為她曾是他的助理,而是因為這些年來,她一直看著他……
“有些事情我如何都想不透。”魏修面上強裝鎮定,可心裡萬分難為情。
面子什麼的,明明不值幾分錢,怎麼就是這麼難以舍棄。
“嗯?”
“我想知道你提出分手的真正理由,我不相信只是因為你要轉換工作跑道,我們兩人的交往和你的工作根本沒有衝突。”當初是氣到極點了才會相信她說的理甶,在求婚前被交往對像單方面提出分手能不生氣嗎?
“如你所說,換工作並不是真正的原因,但事到如今,探究這個問題還有意義嗎?你明明很清楚,我們交往的開端和其他情侶不同,沒有必要繼續耽誤彼此的時間,魏修,你今日找我見面、探究分手的原因,是出於自尊心又或者是其他原因?如果是因為自尊心,我們可以重新來過,由你提出分手。”
韓深雪低垂著眉眼,讓魏修無法看清她此刻的情緒。
“我……”他張嘴想反駁,卻找不到合適的言語。
自尊心?或許一開始是因為不甘心被她莫名其妙甩了,但現在……他只是單純的不想失去她。
他要的重新來過不是以分手為終點,如果他這麼說,她能接受嗎?
“等你知道答案的時候,或許我會告訴你分手的原因。”韓深雪終於抬頭望著他,嘴角泛起一抹苦澀的笑。
時間一點一滴流逝,沉默在車內蔓延開來,韓深雪受不了令人窒息的沉默,逕自打開畐駕駛座的門鎖,下車離去,沒再多說些什麼。
作者:
我是分身
時間:
2020-7-4 09:34:01
第7章(1)
無端又和魏修鬧得不歡而散,使得韓深雪近日的心情一直處於冰天雪地的狀態。
她平日的生活不是寫稿就是逗逗小煤炭,由於心情不佳,所寫的文字益發詭譎陰沉,對於這點,最開心的人莫過於姚寰,他說越陰森越好。
即使心煩,日子還是照過,一個涼爽的午後,她趁著寫稿後的休息時間拿起逗貓棒強迫小煤炭運動,這是最近的例行公事,否則小煤炭越來越慵懶了。
小煤炭沒玩幾下便厭倦了,韓深雪才剛放下逗貓棒,放在客廳桌上的手機突地震動了下,顯示有未讀簡訊。
這年頭通訊軟體蓬勃發展,還傳簡訊的人幾乎是稀有種了,除了廣告簡訊外,她有許久沒收過其他人傳來的簡訊了。
看見寄件人名字的當下,不由得愣了幾秒。
官知宜……兩人有十年沒聯絡過了,難以想像如今形同陌路的兩人過去曾是無話不談的好朋友。
知宜:深雪,不曉得你還記不記得我?前陣子收到了高中同學會的邀請函,本以為你有可能參加同學會,所以我也答應參加了。直到幾天前,我才聽其他人在群組裡說你不會參加,可是有些話我想親口對你說。如果有時間的話,能不能見一面?這麼多年來,我始終欠你一句道歉。
韓深雪並沒有責怪官知宜欺騙了自己,不管是當年或是現在,幾年前是失望大於怨慰,如今更是連失望都不存在了,時間催著人成長,許多曾經感到遺憾的事情在此刻看來都只是小兒科。
她知道官知宜有自己的苦衷,但她也不是什麼善良過剩的人,要她主動和解是不可能的。
在官知宜沒有主動聯系她的情況下,她也不曾聯絡過對方,因此兩人有整整十年沒有任何交集。
以她對官知宜的了解,遲遲不敢和她聯絡肯定是因為心懷愧疚,相隔多年,這封簡訊不曉得讓官知宜花了多久的時間做准備才鼓足勇氣送出。
輕抿著唇瓣,她思索了片刻才回覆官知宜——
不用,我們同學會上見。我沒有加入高中群組,麻煩替我向主辦人說一聲。
有些問題不去解決,即使刻意忽略,仍舊存在著。除了官知宜以外,她和其他的高中同學沒什麼特別的情誼,但若是她和官知宜缺席,不曉得會被有心人士怎麼議論。
當年大家都以為是她不由分說動手打白薇,不管是同學、老師、校方都忌憚白薇的家世,就算有人知道真相,也沒人敢將錯誤怪罪在白薇身上。
既然她和官知宜的心結是因白薇而起,也該在白薇面前解開。
同學會選在市區一間知名餐廳舉辦,韓深雪出門通常都是搭乘大眾交通運輸工具居多,由於同學會舉辦地點離她家較遠,她還特地提早出門等公車。
來到餐廳門口後,她一眼就認出站在大門旁的人是官知宜,雖然官知宜比以前成熟不少,但那股寧靜恬淡的氣質還是沒變。
“深雪!”官知宜也認出了韓深雪,驚喜地喊了聲,聲嗓同從前一樣軟軟懦糯的聽著像和煦的初春微風。
“知宜,好久不見。”韓深雪微微一笑,沒因從前的事而心生芥蒂,打從答應赴約開始,她其實就已經原諒了官知宜。
官知宜的眼眶泛紅,對於韓深雪釋出的善意感到一陣鼻酸,“深雪,對不起,我……”
她明明做了那麼過分的事,還背叛了韓深雪對自己的信任,就算韓深雪氣她也是理所當然的。
這十年來,她始終沒臉和韓深雪聯絡,更別說平常根本沒有見面的機會。
聽見要舉辦高中同學會,她心裡生了希冀,期盼韓深雪也會參加,好讓她找個機會向韓深雪道歉。
當她聽聞韓深雪不會參加後,猶豫了許久,終於鼓起勇氣從通訊錄中找出十年來都不敢面對的號碼。
她不確定韓深雪有沒有換號碼,但她下定決心要向韓深雪道歉,不管對方原不原諒自己,這句對不起始終是她積欠許久的。
如今她爸媽早已退休,不在白薇家工作,而她也和白薇沒有牽連,不需要再像從前一樣忌憚白薇。
“我們先進去吧,有話待會再說,難不成你想在大門口說話?”韓深雪知道官知宜想說什麼,出聲打斷了她未竟的話語。
道歉只是個形式,她並不是真的想聽見官知宜的道歉,官知宜是個喜怒形於色的,究竟是不是真心想和自己和好,她還看得出來。
這場同學會的主辦人是白薇,由於這十年從未舉辦過高中同學會,老同學們只要還聯系得上,並且正好有空,都十分踊躍參加。白薇直接訂了一間能容納五十人的包廂,高中同學的人數沒那麼多,但有些人攜伴同行,已經結婚生子的人甚至是擴家帶家眷前來。
當韓深雪和官知宜順著服務人員的指引來到包廂時已有不少人到場,各個話匣子大開,聊事業、聊家庭、聊感情,各方面都能聊上幾句。
可當她們兩人踏進包廂,歡聲笑語在剎那戛然而止,眾人的目光紛紛挪到了她們兩人身上。
韓深雪神色自若,沒因眾人的視線而感到不自在,畢竟不管是和魏修待在一起或是在簽書會上,她都受過更多陌生目光的關注,但官知宜沒經歷過這些大風大浪,下意識往韓深雪身邊靠近了些,用尷尬的笑容掩飾自身的難為情。
“知宜好久不見,深雪倒是在前幾日見過。來,我幫你們留了位置。”盛妝打扮的白薇迎了上前,畫著精致妝容的臉蛋上噙著笑容。
白薇明白眾人將焦點放在韓深雪身上的原因,不僅是因為韓深雪極富爭議的個性和不喜與人打交道的神秘感,更因韓深雪是名氣質出塵的美女,即使她不喜歡韓深雪也無法否認這項事實。
不甘心風采被奪,白薇主動向韓深雪示好,並把座位安排在自己旁邊,正好可以在眾人面前展現自己不計前嫌的雅量。
官知宜曾經長時間活在被白薇欺壓的陰影下,就算已經許久不曾見過白薇,心裡仍存有恐懼,囁嚅地應了聲好久不見。
而韓深雪仍是一副冷冷淡淡的模樣,朝大伙輕輕頷首代替問好,帶著官知宜往白薇安排的位置走去。
白薇以為韓深雪至少會回點話,沒想到只得到一陣沉默與尷尬,她悻悻然回到自己的位置,見人差不多到齊了便請服務生開始上菜。
“知宜,許久沒見到伯父和伯母了,他們最近還好嗎?”白薇狀似不經意地問起官知宜父母的近況,官家父母曾在她家工作過,沒有人會起疑心或是感到刻意。
“他們很享受退休生活,都挺好的。”官知宜回答得有些戰戰兢兢,不清楚白薇突然關心起自己父母有何用意。
“這樣啊……我聽說你在證券公司任職,如果有需要幫忙盡管說,畢竟伯父伯母以前這麼照顧我,我幫點忙是應該的。雖然我未婚夫是經營百貨業的,但他的家族也有涉及金融領域,只要要我向他提一提,他都會答應幫忙的。”白薇不著痕跡提起自己優秀的未婚夫,十分享受眾人欣羨的目光。
“呃,謝謝……”官知宜在心裡哀嘆了口氣,明明沒說需要幫忙,還要向人家道謝。
“瞧我只顧著說自己,我想有不少人都很好奇深雪現在從事什麼行業吧?幾乎所有人都在群組裡提過自己的工作,只有深雪還保持神秘,讓人很好奇。”話鋒一轉,白薇將話題帶向韓深雪身上。
同桌的同學們好奇地望著韓深雪,就連其他桌的人也紛紛豎起耳朵。
韓深雪當年成績優異,雖然不是全年級第一,但也是排行前幾名,因此大家都很好奇當年的學霸會從事什麼職業。
韓深雪淡淡地說道:“之前和我姊姊在同公司工作,前陣子離職了。”
她知道白薇會突然這麼問肯定不懷好意,但她也沒放在心上。她只說了自己從東方影視離職,並沒有提起自己以雪聲為筆名從事寫作工作的事,她不想泄漏身分。
“所以目前是待業中嘍?如果有需要幫忙,盡管說沒關系,畢竟我們曾是同班同學嘛!這年頭要找到一份待遇和工作內容都滿意的職缺不容易,我可以推薦你一些不錯的。”白薇笑了笑。
當年韓深雪做什麼都踩她一腳,就連曾經的心上人都喜歡韓深雪,如今能反踩韓深雪,簡直是大快人心。
“多謝你的好意,心領了。”韓深雪婉拒了白薇的提議。
白薇沒料到會被當面回絕,笑容僵在臉上,“也是……像深雪這麼優秀又漂亮的人,肯定不會為了工作而煩惱。”這句諷刺意味濃厚的話,讓旁人聽了都覺得尷尬至極,但韓深雪仍舊是一畐波瀾不興的平靜模樣。
“不好意思,我來晚了。”當眾人正低頭吃飯掩飾尷尬時,包廂門突然被打開,一道挺拔的身影伴隨著低沉的男性聲嗓走了進來。
男人臉上戴著深色墨鏡,讓人猜不透到底是哪位許久未見的同學,惹得眾人面面相覷。
韓深雪微微蹙起眉心,這個聲音……
她抬頭往門口的方向望去,當目光觸及男人的面容時,眉頭皺得更甚。
魏修怎麼會出現在她的高中同學會上?
“這不是深雪的男朋友嗎?”白薇見過對方,旋即認出這人是之前和韓深雪一起出現在電影院的男人,下意識認定對方是韓深雪的男友。
魏修一眼就在包廂中尋到韓深雪的身影,嘴角揚起溫和的笑意,信步朝她的位置走去,“小雪兒,我雖然因為工作耽誤了點時間,也用不著連座位都不給我留吧。”
眾人一聽是韓深雪的男朋友,紛紛竊竊私語了起來——“原來已經有男朋友了。”
“韓深雪這麼漂亮,有男友不奇怪吧?”
“韓深雪的男友看起來好帥呀!兩人站在一起還以為走伸展台。”
“是啊!不過怎麼看著有點眼熟?”
韓深雪忽略眾人的交頭接耳,抬起頭與滿臉笑意的魏修對上了視線,美麗的臉蛋上寫著“趁著還沒被認出來快滾”!
魏修直接忽視她臉上的趕人訊息,逕自對著白薇問道:“小姐,你們那邊還有個空位,能不能往旁邊挪個位置?好讓我和女朋友坐在一起。”
和白薇同方向的幾名女性自動自發拿起自己用過的碗筷往旁邊挪去,白薇即使不太願意也難以拒絕,只好順著魏修的意讓出座位。
“抱歉,我那麼晚才到。來,多吃點,不然又要瘦了。”魏修拿起筷子往韓深雪的碗裡添了不少道菜,語氣親昵溫柔。
韓深雪不明白他這是在演哪出,但又不好當著眾人的面將他趕出去,只好強撐起笑容吃著碗裡的飯菜,想著趕緊吃完趕緊走人。
“上回太過匆忙,沒機會多認識,不曉得深雪的男友該怎麼稱呼?”白薇不甘心注意力又被搶,連忙笑著問道。
要不是她的未婚夫沒辦法陪她一起來,在場最受矚目的人肯定是她。
“魏修。”魏修才一說完,手臂就被韓深霞靈了一把,只好露出極其無辜的眼神。
“深雪,你男友真愛說笑。”白薇輕笑出聲。
“這麼一說,好像真的長得有點像魏修。”另一位女同學此話一出,在場的魏修影迷和粉絲紛紛連聲附和,引起一陣騷動。
“是修理的修,大家別誤會了。”韓深雪見情況不太對,連忙解釋道。
魏修真是瘋了,隨便想個名字帶過去也好,竟然講出真名!
“原來如此,不過為什麼魏先生要一直戴著墨鏡呢?兩回見面都是在室內,不需要一直戴著墨鏡吧?”白薇故意挑起這個話題,她就是想讓大家看看這個男人只是輪廓有點像魏修罷了,墨鏡底下肯定見不得人,否則何必連在室內都要把墨鏡戴這麼牢。
“長得太像魏修有許多不方便的地方,出門常常被誤認,還曾遇過瘋狂粉絲追著我要簽名呢!為了省去不必要的麻煩,我已經習慣出門都要戴著墨鏡,如果大家不介意的話,我就先拿下墨鏡了。”魏修一說完,順手摘下了遮去大半面容的深色墨鏡。
韓深雪想阻止已經來不及了,包廂裡一陣此起彼落的驚呼聲,讓她聽著聽著,連想把魏修丟出包廂的心都有了。
不僅報上真名,還當眾以真面目示人,他是嫌粉絲的眼睛不夠敏銳嗎?
“這根本是雙胞胎了吧……”
“沒辦法見到魏影帝本人,能見到長得這麼像影帝的人我也甘願了。”
“深雪,你男朋友真的好像魏修啊……”官知宜也露出驚訝的表情。
“……”韓深雪難以置信真的有人相信這種蹩腳的說詞,竟然這樣都還沒被認出根本是魏修本人。
白薇臉色鐵青,本想讓韓深雪難看,怎麼也沒想到這個男人真的長得和魏修如出一轍!
“請大家冷靜點,今天是大家的高中同學會,應該多敘敘舊,別把目光放在我身上,也別偷拍我,我怕小雪兒會吃醋。”魏修玩笑似的說道,順勢轉移大伙的注意力。
韓深雪在餐桌底下又狠狠捏了魏修一把,他是存心來毀她形像的是吧?
魏修強忍住疼痛,嘴角的笑容差點掛不住。
“魏先生和深雪的感情真好,都說了是高中同學會,就該多聊聊高中時候的事,不曉得魏先生知不知道深雪在高中時是個什麼樣的人?”白薇在心裡冷笑了聲,故意提起高中時的韓深雪,好讓在場的同學們都回想起那個目中無人,總是對人愛理不理的女孩。
“我當然知道,我和小雪兒第一次見面是在她高三的時候,她實在不是個熱情親切的人,最初我還覺得她是個自以為是的小女孩,但後來漸漸發現她只是外冷內熱,越看越覺得她這樣的性子很可愛。”魏修半開玩笑似的說著,望著韓深雪時的眼神卻認真無比,活像個溺愛女友的好情人。
韓深雪的心跳漏了半拍,悄悄別開視線,在心裡腹誹魏修就是個戲精,差點被他認真的模樣騙到。
白薇狀似驚訝地微張著嘴,“我本來也以為深雪只是看起來冷漠了點,有一次出於好意向她搭話,沒想到她二話不說就打了我一巴掌。我想大部分同學應該都還記得這件事,那時鬧得挺大的,還害我被父母禁足,不過我一直認為其中肯定有什麼誤會,只是後來畢業了,沒機會找深雪說個明白。”
由於白薇的家世特殊,縱使是一點小事也會被放大數倍,當時幾乎引起全校關注,也因此白薇的父母才會將她禁足,怕事情越鬧越大。
在場的同學幾乎都記得韓深雪打了白薇的事,頓時議論紛紛起來,有些比較正義的人甚至提出韓深雪欠白薇一個道歉。
“白薇,這樣做你就開心了是嗎?”韓深雪一臉漠然地望著白薇,冰冷的視線彷佛能將人冰凍。
“怎、怎麼?我有說錯嗎?”白薇被韓深雪看得心慌,不由自主心虛了起來。
“夠了!”一直默不作聲的官知宜突然拔高了音量,阻止白薇繼續說下去,“事情是因我而起,深雪只是為了幫我出頭才會惹怒白薇,深雪一直沒有解釋打人的原因也是為了我。那個時候我偷偷和一名在補習班認識的老師交往,被白薇發現了,她以此威脅我不准把她在成年之前就去酒吧的事告訴她父母,否則就要把我和補習班老師交往的事告訴我父母。
“那時候白薇時常藉此欺負我或命令我做事,深雪看不過去才出言阻止,後來深雪和我的交情越來越好,常常保護我不被白薇欺負,而大家所說深雪打人的那次是因為白薇罵深雪是父母不要、爺爺奶奶沒教好的孩子,深雪才會動手打人。我怕白薇會把我的事說出去,那個時候便拜托深雪不要把實情說出來。”
“知宜……”韓深雪握著官知宜隱隱顫抖的手,希望官知宜別再說下去。
從小到大,她都被班上同學冠上難相處的名號,就算因為打人而被班上同學討厭,對她而言也沒什麼影響,但對官知宜而言就不一樣了。
官知宜的父母個性保守,肯定不會原諒還是學生的女兒跟比自己年紀大許多的補習班老師交往,事情如果在學校傳開,官知宜根本無法承受外界投來的異樣眼光。
官知宜選擇在此時說出來,無疑是自揭傷疤。
作者:
我是分身
時間:
2020-7-4 09:34:20
第7章(2)
“深雪,我一定要說出來,我已經太對不起你了,不能再讓你被大家誤會下去。”
官知宜眼底浮現水光,決定克服怯懦的個性鼓起勇氣說出實情,不想再讓韓深雪替自己承受外界的批評。
“在畢業之後,白薇要我把深雪約到酒吧,想找機會報復深雪打她,還有害她被禁足的仇。白薇說如果我不照做就要公布我和老師的照片,還要讓她爸媽開除我父母。我當時很害怕,只好瞞著深雪把她騙到白薇指定的酒吧,幸好後來有人救了深雪,沒讓白薇的計畫得逞……”
“原來白薇是這樣的人……”
“知人知面不知心,我們都誤會韓深雪了。”
“我以前還幫白薇罵過深雪,天啊!深雪,對不起——”
在官知宜說出真相後,原本討伐韓深雪的人紛紛愧疚地低下頭,剩余的人轉而指責白薇的不是。
“你們又知道她說的是真的?根本就只是想污蔑我。”白薇見情況不對,氣急敗壞地吼道。
“你想知道是不是真的?”魏修突地露出一抹令白薇心驚膽戰的笑容,而後不疾不徐地說道:“當年從酒吧走廊路過救走小雪兒的人就是我,想不到吧?我認識那間酒吧的老板,後來還去要了當晚監視攝影機拍下的影像,本想著如果哪天小雪兒想要提告可以當作證據,結果她一直沒提起這件事。不過呢!雖然過了許多年,但攝影機拍下的檔案應該還在我的電腦裡。”
當時留下監視器檔案是為了交給韓霏霏,讓韓霏霏決定要如何處理,不過韓霏霏說既然妹妹不願提起,那她就當作不知情,她相信妹妹會自行做出最好的判斷。
白薇一聽,霎時氣得說不出話來,臉色一會兒青一會兒白,難看到了極點。
“好了、好了,今天是難得一聚的同學會,過去的事就算了吧。”韓深雪認為在眾人面前顏面掃地,對於好面子的白薇來說已經是很大的懲罰了,再繼續追究下去也只是壞了同學會的氣氛。
她來參加同學會的用意只是想和官知宜和好,不是為了向白薇討公道,況且過了那麼多年才來聲討白薇這個霸凌者似乎也於事無補。
她本來就不是個會在意他人眼光的人,對於不在乎的人要如何看待自己,她根本沒放在心上。
包廂內頓時陷入一陣沉默,有些人想起自己曾經替白薇責備過韓深雪,有些人則是想起自己當年為了不惹禍上身,對於這件事采取漠視的態度。他們都聽信白薇的片面之詞,認為錯在韓深雪,沒有人為韓深雪說過半句話,就連學校師長也是如此。
面對大家的沉默和愧疚,韓深雪一時之間不曉得該作何反應,她還真沒面對過這種場面,就算想緩和氣氛也不知道該怎麼做,這根本就不是她在行的事。
“抱歉,似乎破壞了大家用餐的興致,今天聚餐的費用由我買單,順便慶祝我們家小雪兒沉冤得雪。”魏修朗聲說道,玩笑般的語氣讓氣氛在頃刻間輕松了不少。
他除了在韓深雪和韓霏霏面前稍微開朗一點,平時都是一副沉默寡言的冷酷形像,但他遭遇過的事畢竟比韓深雪多上許多,面對各種場面自然知道如何應對。
正也是因為他表現得太過爽朗,讓人無法將他和螢光幕上冷漠孤傲的魏影帝聯想在一起,自然也就認為他真的只是一個和魏修長得相像,名字也相似的人。
韓深雪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她清楚自己的待人處事不夠圓滑,擔任魏修助理的那幾年其實已經讓她的性子放軟不少,但她仍不是個長袖善舞的人。
魏修也不是,他在媒體面前可是個十足我行我素的人,更貼切地說,他可以圓融,只是不願這麼做罷了。
在演藝圈打滾多年,魏修性格上的棱角早已圓滑不少,危機應變的能力更是她望塵莫及的。
若不是魏修正好在場,面對這種情況,她只會沉默以對,恐怕又要讓人誤會她自視甚高了。
雖然感激魏修出言相助,但這不代表原諒他擅自冒充她男友跑來同學會的事。
韓深雪從頭到尾都沒搞懂這位影帝怎麼會跑來她的同學會串場,還大大方方露出自己的真面目。
後來又有幾名在學生時期便擅長帶動氣氛的同學站出來炒熱氣氛,才讓同學會順利進行下去,只不過白薇始終鐵青著臉沒再說過半句話,恐怕是礙於顏面問題才強撐著沒有中途離席。
一頓飯吃了近兩個鐘頭,待韓深雪享用完最後一道甜品,魏修低下頭附在她耳邊問道:“我送你回去?”
問話同時,不忘拿張紙巾給她擦嘴,將好男友演得淋漓盡致,貼在她耳邊的動作在他人看來就只是情侶間的親密而已。
韓深雪輕輕頷首,他都當眾說是她男友了,也只能同意和他一起離開,不過另外一層原因是有話想問他。
“知宜,我們要先回去了,需要順便送你回家嗎?”韓深雪朝官知宜問道。
“啊!不用,我待會還要去買點東西再回家……我之後還能再約你見面嗎?”官知宜有些緊張,問得小心翼翼。
“當然可以。”韓深雪笑了笑,方才官知宜挺身幫她說話的模樣還深深烙印在她的腦中,要說不感動絕對是騙人的。
離開餐廳前,韓深雪和魏修先前往櫃台結帳,如魏修所言,今日同學會上的開銷由他買單。
韓深雪見他連看都沒看金額一眼便直接掏出信用卡結帳,不由得微微蹙眉,連忙劫走發票,心想之後再將這些花費轉回他的帳戶。
“你要彙錢到我的戶頭可以,我會把那些錢全都拿去買小煤炭的飼料再送回去給你。”魏修在走出包廂前再次戴上墨鏡,他從服務人員手中收回自己的信用卡,並伸手拍了拍韓深雪的頭,點破她那點顯而易見的小心思。
韓深雪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原本還覺得占人家便宜不太好,但一思及魏影帝的年收入,她便將未出口的話語給咽了回去。
就當作他是在回饋現場的粉絲好了。
一群人陸陸續續走出餐廳,有的人走向停車場,有的人在餐廳門口等著搭車或招計程車,官知宜向韓深雪道別後原本也打算離開了,卻突然被白薇喊住。
“知宜,深雪怎麼沒讓她男友順道送你一程呢?不如這樣吧,我男朋友說他忙完了,正准備來接我,我們可以順便送你回家。”白薇憋了老半天的氣無處可發,終於讓她逮到機會可以發泄。
“謝謝你的好意,從這裡到捷運站走五分鐘就到了,我可以自己回去。”官知宜揚起笑容,在心裡反覆告訴自己不需要害怕白薇。
“那就不勉強你了,不過啊……知宜,我以朋友的身分奉勸你一句,若是要找對像可千萬不要只看外表,一定要看內涵。”
“那我回去一定要向深雪討教討教,看看要如何才能找到一個不僅有外貌、有內涵,還很疼女友的對像。”官知宜笑著回應,如願見到白薇氣得瞪大了眼。
“你們看!韓深雪她男友開的那部車不是傳說中全台只有倆的限量車款嗎?媽呀!有生之年竟然能見到傳說中有錢也買不到的車。”一旁的男同學突然驚呼了聲,連忙拿起手機拍下韓深雪他們坐上的車,不忘吆喝其他人一起圍觀。
在場大多數的男性對車子的品牌和款式都小有研究,而魏修開的車外型特別,辨識度相當高,早先停在停車場就已經惹來不少餐廳賓客的關注。
官知宜聽到騷動聲,也將目光轉向那台正准備離開餐廳的稀有車款,“我前陣子也在新聞上看過,聽說其中一輛的擁有者就是魏影帝。”
她老爸是汽車迷,見到那則新聞時興奮了老半天,硬是拉著她和媽媽一起聽他說那款車有多厲害。由於外型實在太特殊了,即使她對車子沒有研究仍記憶猶新。
官知宜話一說完,現場突然陷入一陣靜默,轉眼間,魏修的車已經駛離餐廳停車場了。
“天啊……”官知宜後知後覺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不可置信地倒抽了口氣。
名字叫作魏修,長得也像魏修,還開著和魏修一模一樣的車,那不就是魏修本人了嗎?
“我姊不是要你私下出門別開這輛車嗎?”韓深雪許久沒見到這輛十分招搖的車了。
拜媒體大肆報導所賜,這輛車幾乎和魏修畫上等號,只要稍微關注魏修新聞的人都知道,跟定這輛車,魏影帝就離你不遠。
當然,記者狗仔也很清楚這個道理,因此姊姊要魏修出席公眾場合時再開這部車,平時還有另一台低調許多的轎車能開上路。
開這輛車無疑是在告訴媒體記者,魏修在這裡。
“另一台車今天剛好送去保養了。”魏修一面將車行駛上路,一面回答她的問題,語氣極為無辜。
“……好,那你告訴我,為什麼你會出現在‘我’的同學會上,不要跟我說是剛好路過。”韓深雪深呼吸了口氣,決定單刀直入問重點,還特意強調這是她的同學會。
就算魏修被記者圍堵也與她無關,活該他非要這麼招搖過市。
“昨天你和霏霏姊通電話的時候我也在她的辦公室裡。”韓霏霏跟韓深雪講話時的語氣和平常不太一樣,當時他立刻就猜出韓霏霏在跟誰通電話。
從韓霏霏口中聽到“高中同學會”這幾個關鍵字時,他立刻用嘴形和手勢示意韓霏霏問清楚地點。
在他的記憶中,韓深雪當初是因為在高中打同學才被韓霏霏帶到公司,而他在酒吧遇到韓深雪的那次似乎也是因為她和高中同學起了爭執,發生這些事情之後,她竟然一定要參加高中同學會,他擔心她會不會再次被欺負或是與人起爭執。
在酒吧走廊遇到韓深雪時,她那憔悴狼狽的模樣至今仍深深停留在他記憶深處。
後來除了韓奶奶過世,他再也沒見過那樣無助的韓深雪,也不希望再見到。
韓深雪輕咬下唇,難怪姊姊昨日把同學會的時間地點都問個透徹,原來當下正在出賣她。
“我來參加同學會跟你有什麼關系?”她還是無法理解魏修跑到同學會的用意。
“我怕你被欺負……”魏修直視著前方的車流,然而神情卻有些不自在。
他一心只想著不能讓韓深雪一個人去參加高中同學會,根本沒想到這件事情與他有什麼關系,哪輪得到他來擔憂。
怎麼好像一遇上她,他就成了一個愛多管閑事的人?
這個回答令韓深雪陷入短暫的沉默,半晌後才幽幽問道:“為什麼你要擔心我?”
魏修一時語塞,停頓了一會兒才吶吶地開口,“我們的關系曾經很好,說什麼也算是朋友吧?況且你還是我經紀人的妹妹,霏霏姊抽不出時間,我正好有空可以幫忙過來看看。”
這是個天衣無縫的回答,卻不是他真正想說的答案。
昨日韓霏霏不只是單純找他談論工作,還談論了他近期老是心不在焉的原因,她問他是不是因為在意韓深雪才會如此。
他點了點頭,沒有否認自己反常的原因,應韓深雪的要求,其實韓霏霏並不曉得他們私底下交往了幾年的事,只以為是韓深雪辭職給他帶來太大的打擊。
當時韓霏霏說了一句話——“早點認清自己的心,深雪不是個會在原地停留的人。”
連局外人都看得比他透徹,明明喜歡韓深雪,不願失去她,卻礙於面子,怎樣都拉不下臉對自己坦承。
如果不是因為自己的心思被看透,韓霏霏也不可能幫他問出舉辦同學會的地點。
可他當初答應分手答應得那麼爽快,如果突然對她說“我喜歡你,後悔答應分手了。”
她會相信嗎?
至今他仍是不明白韓深雪和自己分手的原因,在那之前,是不是只能以朋友當作待在她身邊的藉口?
另一側的韓深雪將雙手置在腿上,悄悄攥緊裙擺,心裡五味雜陳,沒比魏修冷靜到哪去。
她竟然有那麼一瞬間期待魏修會說出自己想聽的答案,是瘋了。
好個朋友……還是說他對朋友都這麼關懷備至?
“其實還有另一個原因,我想帶你去個地方,晚點有空嗎?”
“去哪裡?”經過上次的經驗,韓深雪這回警覺性很高,就怕他又找藉口要她陪著他到處逛。
“晚點就知道了,不過現在時間還早,晚上再出門便可,先回我家好嗎?卷卷這幾日常常蹲在門口等你,我都不曉得該拿它怎麼辦了。”
明明跟卷卷說了韓深雪暫時不會過來,但它仍舊三不五時在門口蹲點,似乎想立刻迎接開門進來的人。
出於私心,他其實很感謝卷卷這最佳助攻幫他制造許多和韓深雪相處的機會。
“嗯。”韓深雪淡淡應了聲,每次一提到卷卷,她便忍不住心軟。
她和魏修的感情事與卷卷無關,它大概不明白她已經與魏修分開,說不定還以為她只是出門幾天而已。
兩人認識多久,便和卷卷認識多久,連寵物都有感情了,為何它的主人卻如此駑鈍?
作者:
我是分身
時間:
2020-7-4 09:34:47
第8章(1)
當韓深雪知道魏修要帶她去哪裡後,整個人都不好了。
他們在魏修家陪卷卷待了一個下午,接近傍晚時,魏修自告奮勇要做晚飯,而她則是趁著這段時間牽著卷卷到外頭散步。
用過簡便的晚餐後,在卷卷依依不舍的眼神下,他們再度驅車出門,一路上魏修都沒透露半點關於目的地的訊息,害她有些忐忑。總覺得以魏修的粗線條來看,有很高的機率不是她會感到開心的地方。
事實證明,她的第六感相當神准。
“為什麼要帶我來看路子芫的演唱會?”站在演唱會VIP席的入口,韓深雪不曉得該做何反應。
此時才剛開放觀眾進場,除了VIP入口較少人外,各個入口幾乎是人滿為患,歌後的魅力可見一斑。不少人手上都拿著寫有“路子芫”的應援看板和演唱會專屬螢光棒,四處更是張貼了無數路子芫演唱會的海報,對於這些,韓深雪都不感興趣。
她更想知道魏修哪來的靈感竟然帶她來聽情敵的演唱會。
“你之前不是說過她的歌好聽嗎?剛好她給了我兩張VIP坐席的票,我才會想帶你來聽演唱會,你……你不喜歡嗎?”魏修依然是全副武裝狀態,尤其入口處人多,他連口罩都不敢摘下,隔著一層口罩說話,聲音聽起來悶悶的。
他以為能讓她高興,可看起來似乎不是如此,縱使她的面部表情不多,他也看得出來,她此刻的表情和喜悅扯不上半點關系。
“也不是。”韓深雪輕輕搖了搖頭,“進場吧。”
她並不是不喜歡路子芫的歌,路子芫是少數外貌和歌唱實力兼具的歌手,歌後之名名符其實,但要她跟心上人一起聽情敵的演唱會根本是種酷刑。
雖然對於魏修的遲鈍感到無力,可偏偏她的確試探性地稱贊過路子芫的歌,只能說是從前的自己挖了個大坑洞讓現在的自己跳。
來到VIP包廂後,韓深雪才知道原來路子芫給了魏修一間單獨的包廂,包廂所屬的看台區有好幾個座位,卻只坐了他們兩人。
“路子芫給你一間單獨的包廂座位?”韓深雪看了看其他包廂的看台,雖然還沒有坐滿,但也沒像他們這樣只有兩個人,而那些人幾乎都是些圈內的知名人物或明星。
包廂大部分都是留給貴賓或其他明星,但租用包廂的價格高昂,通常會安排其他也拿到貴賓票的明星在同個包廂,像這樣專屬給魏修一間包廂座位實在是相當大方,除非這個人的身分特殊……
“以我跟路子芫的交情,這點小事不算什麼。”魏修迫不及待摘下口罩,終於能透透氣。
聞言,韓深雪神情黯然,眉眼低垂,細長的羽睫擋去了她眼底部分的落寞。
她不曉得該回答些什麼,又或者是,能回答些什麼?
伴隨著周遭的喧鬧,好半晌過去,她才開口,“倘若你有喜歡的人,會大大方方和對方交往嗎?”她的聲嗓隱隱壓抑著什麼。
魏修有些訝異,難道她察覺到什麼了?
“明星談戀愛也不是什麼大事了,只要我喜歡的人同意,我不會向粉絲隱滿自己戀愛的事。”如果是靠女粉絲支持的明星,大部分都不敢公開戀情或者高調談戀愛,但他早已用演技證明了自己的實力,根本不怕因戀愛掉粉。
“你遇到喜歡的人了嗎?”韓深雪也不知道自己哪根筋不對,一回神,話已經衝動問出口了。
等待的同時,緊張是當然的,另一方面卻又有種松了口氣的感覺,與其一直猜想他是否喜歡路子芫,不如直接給她個痛快。
“那個人早就已經出現了。”魏修狹長的眼眸凝視著她。
只是他領悟得太慢,沒把對她的依賴和獨占欲當作是愛情。
韓深雪瞪大雙眸,然而在頃刻間,四周燈光暗下,伴隨著周圍觀眾們的歡呼聲和悠然響起的旋律,前方的主舞台乍明乍滅,盛裝打扮的路子芫宛如女神般在朦朧的煙霧中登場。
演唱會開始了,韓深雪別過頭,狀似專心聆聽路子芫溫柔的歌聲,實則不然,慌亂到連療癒系歌後的聲嗓都無法撫平她心裡的紊亂。
若不是魏修的眼神專注到令她心慌,她說不定會以為他的心上人是路子芫,可他望著自己時的模樣好似在說……那個人就在眼前。
演唱會進行過半,魏修都沒再多說什麼。
韓深雪悄悄攥緊拳頭,握緊又松開,反覆無數次,有種進也不是、退也不是的感覺。
“各位有沒有看過球場的內Kiss Cam環節?下一首歌進行時,請牽起身邊所愛之人的手,不管是情人、親人還是朋友。當螢幕上的心形內出現你們的時候,記得大方親吻自己所愛的人喔!”舞台中央的路子芫用清脆的嗓音向觀眾介紹配合下一首歌進行的小活動,說罷,還俏皮地眨了眨眼。
下一首歌是首輕快的歌曲,當路子芫唱起出第一句歌詞時,場內的攝影機也開始隨機移動,且盡量讓畫面停留在相依偎的情侶上,避免發生兩名陌生人面面相覷的畫面。
有的人大方在人前親吻彼此,含蓄些的人則是親了親臉頰。
韓深雪盯著台上的大螢幕,覺得這個配合歌曲設計的小游戲環節挺有意思的,看著看著,螢幕上竟然出現了她和魏修。
“……”幸好魏修還戴著墨鏡和帽子。
看他們不願配合,攝影機應該就會自己移開了吧?
想是這麼想,但畫面一直停留在他們身上。
驀地,坐在她右側的魏修在毫無預警下突然側過身,半個身子從她面前橫越過,按住她的左手臂,逼她和他對視。
“你做什麼?”韓深雪睜圓了眼,他不會真的要配合這個環節吧?
望著他逐漸靈的面龐,心跳指數也逐漸上升,“魏修,你若是不喜歡我就別吻我——”
原本是想藉此阻止魏修,但事態並沒有魏修不僅沒有松手,反而微微揚唇直接吻住她半張著的菱唇,用行動證明了她的勸阻一點也沒有勸阻的效果,反而順了他的意。
韓深雪怎麼也沒想到他的反應會是二話不說親上來。
周圍響起如雷的掌聲,一吻方歇,這首歌曲的最後一個一首符也隨之落下。
她赧紅著臉,一把將魏修推開,不敢置信地望著他。
先不說他的任意妄為,但他到底有沒有一點身為明星的自覺?竟然在這種場合親她?
“我為我沒有經過你的許可就吻你道歉,但我不後悔我所做的事。”魏修神情認真,要不是時間地點不適合,他還想繼續方才的吻,還想告訴她……他有多想念她。
“你到底……”韓深雪面頰上的潮紅未褪,被他搞得又羞又惱。“我去一趟洗手間。”
她認為自己必須冷靜片刻,現在心思七上八下的,根本沒法好好和魏修繼續待在同個空間內。
而看台區一下是燈光配合舞台效果忽明忽滅,一下又夾雜著台下觀眾的尖叫聲和掌聲,也沒辦法問清楚他行為背後的用意。
VIP樓層的女用洗手間此刻只有韓深雪一人,她用雙手捧起冷水往臉上潑,想讓滾燙的臉頰冷卻下來,並試圖讓紛亂的腦子冷靜冷靜。
“要隨時保持冷靜,腦袋紊亂就無法成大事。”
爺爺以前常叮囑她的話言猶在耳,可只要遇上魏修的事,她就難以冷靜。
魏修真是瘋了,不由分說就親上來,畫面還被演唱會的攝影機轉播出去,更別說這還是他緋聞對像的演唱會。
論搞事情的能力,他大概無人能及。
明明說了,不喜歡她就別吻她,所以魏修的意思是……
她倏地睜大了眼,腦中有片刻空白。
爺爺的訓言不是無憑無據的,她一時之間竟然沒想明白這件事。
韓深雪從皮包裡抽出紙巾擦拭濕渡滴的臉蛋,才將濕透的紙巾丟進垃圾桶,關上靜音的手機突然震動了起來。
看了眼來電顯示,是姊姊打來的。
“深雪,你現在還在路子芫的演唱會上嗎?”電話才剛接起,不待韓深雪說半句話,韓霏霏劈頭就問。
“嗯,你怎麼知道?”
“你和魏修在演唱會上接吻的照片在網路瘋傳,我身為經紀人已經比網友和記者還
晚得知了。”韓霏霏的聲音聽起來很無力。
韓深雪倒抽了口氣,她和魏修的照片被傳到網路上了?不就幾分鐘前的事嗎?這消息散播的速度也太快速了。
“那現在……”焦急的情緒頓時蔓延到四肢百骸,她僵直了身子,心髒急劇跳動。
“你現在去找個工作人員問員工專用出口的位置,我剛剛聯絡了那個演唱會場地的高層,請對方通融一次,他應該已經傳達下去了,工作人員會幫你帶路,你從員工專用出口出來,我會在那裡接你。你們的照片一被眼尖的網友放上網,消息就迅速傳開了,一般出口現在肯定都是聞風趕去的媒體記者,你從那裡出去只會被攔住。”
“魏修呢?”姊姊只叫她去出口,沒提到魏修。
“我剛才已經打電話臭罵過魏修那個臭小子了,他說他會從一般出口出去引開記者。沒辦法,你們若一起離開,就算從工作人員用的出口也難以甩開記者,他必須去當誘餌才行。你在那張照片上的側臉被魏修的手擋住,其實看不太清楚面貌,我們要趁著記者還沒認出你之前帶你離開,避免你的身分被挖出來。”韓霏霏哀嘆了口氣,而後語氣立刻嚴肅了幾分,“你不用擔心魏修,我讓助理帶著幾名保鑣去出口接他了,他經過各種大風大浪,能應對好的。現在,你只需要去找工作人員,我在計程車上,已經快到了。”
韓深雪淡淡應了聲,雖然心系魏修的情況,但她怕自己胡亂行動反而給他們增添更多麻煩,只能先依姊姊的安排行事。
怎麼也沒想到,原本只是去參加高中同學會,突然就被帶來聽演唱會,後來竟然還演變到一發不可收拾的境地。
“對於外界的諸多揣測恕我無法一一回答,我只回答一個問題——我只是愛上了一個人,希望能尊重我們的個人隱私。”
魏修好不容易才從演唱會現場脫困,隔天因為緋聞的事被老板召見,又被媒體記者圍堵了大半天。
老實說,就算經過多年的磨練,性格中的乖戾被消磨了不少,他仍沒有這麼好的脾氣去應付窮追不舍的記者,以前對於緋聞向來置之不理,可這回事關韓深雪,他不希望媒體去騷擾她,必須給個答覆好讓記者們死心。
不到一天的時間,竟然已經有人憑照片中的項鏈就猜測照片中的女子是剛舉辦過簽書會的懸疑小說作者“雪聲”。
雪花造型的項鏈隨處可見,可他送給韓深雪的那條是委托設計師設計的,僅此一條,除非有山寨貨,否則基本上能確定緋聞女主角就是作家——雪聲。
為此,聽韓霏霏說出版社那邊不斷收到媒體記者的電話,還有人直接找上門采訪。
魏修認為若是遲遲不給予回應,那些媒體記者不會善罷干休,再這樣下去,遲早有人會找到韓深雪本人。
為了打消外界對他戀情的揣測,他直接坦承自己有了心儀的對像,並表示不想再被打擾。
他大方承認戀情的舉動意外得到不少人支持,還有些明星們紛紛跳出來爭取隱私權和戀愛的權利,而絕大多數的影迷也都尊重他,要他好好談場戀愛,不要年至而立還在打光棍。
當然也有不理智的粉絲在網上謾罵雪聲配不上他,但反對的聲浪遠比公司預計的還要少,要不是怕粉絲亂罵韓深雪,魏修壓根不會理會反對的聲音。
在他看來,要不要談戀愛是他的事,與粉絲何干?
不過公司要他在事件平息之前都暫時待在家中少出門,新專輯的錄音工作也只好暫緩,他對於公司下達的決定沒什麼異議,反正他還是能在家練歌,真正讓他著急的是聯絡不上韓深雪!
演唱會過後一個星期,韓深雪的電話始終打不通,而他又無法擅自行動去找她,就怕被記者跟蹤,就連韓霏霏也說韓深雪不在家中,不曉得跑去哪裡了。
她不會是氣炸了,所以故意躲起來不見他吧?
他知道自己這回確實太過魯莽,但他連人都找不到,更遑論向她道歉了。
“廢柴,你說小雪兒會跑去哪呢?我那天只是、只是……唉!”魏修手中拿著一包卷卷的零食,一旁的卷卷見主人拆開零食,立刻蹲坐在他腳邊,興奮地張嘴等著。
魏修一面自言自語,一面拿出條牛肉干,下意識將牛肉干撕成一小片,喃喃自語道:“她生氣了、她沒生氣、生氣、沒生氣……”
“嗷嗚!”卷卷見最愛的零食被撕成一片一片,而且還有越來越小片的趨勢,立即出聲抗議,不過它還是乖乖將魏修遞到面前來的牛肉干通通吃下肚,沒有一片落下。
“叮咚——”
門鈴聲響起,也拉回了魏修的思緒,低頭就看見卷卷一臉不高興,只好再拿了一片牛肉干安撫它,隨後朝門邊走去。
這個時間點會來找他的人不外乎是韓霏霏或是何越,但他們要來之前都會先通知一聲,基本上不會突然來訪。
心裡存著疑惑,往門旁的影像對講機一看,一名身穿米白色大衣的人站在他家門口,還用大衣的衣帽蓋住了頭。
看身形應該是女性,若是不認識的人,大樓的警衛不可能沒經過他的同意就放行。但這人干麼一副鬼鬼祟祟的樣子?
門口的女子突然抬起頭,看清對方面容的瞬間,魏修立刻打開大門,動作一氣呵成,全然沒了方才的遲疑。
“小雪兒……”他愣然地望著門外再熟悉不過的人兒,明明朝思暮想,真正見至時卻遲遲不敢跨步上前。
想觸碰她、想抱抱她、想確認是否是自己的幻覺,可魏修還記得自己的任意妄為給她帶來了多大的麻煩,向來我行我素慣了,沒想到有朝一日會擔心自己惹人反感。
換作是其他人,他才不在乎對方如何看待自己。
“不先進去嗎?”韓深雪抬眼,發現魏修像尊石像般一動也不動,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等魏修回過神來,才注意到卷卷趁機從他腳邊的縫隙鑽了出來,卡在自己和韓深雪之間,並熱情地舔著她的手。
“……”有時候他寧願當條狗。
魏修一把將卷卷從韓深雪身上拉開,忽視它不情願的小眼神,訓斥道:“先讓人家進屋。”
進屋後,韓深雪掀開罩著頭頂的衣帽,脫下厚重的大衣,順手撥了撥略顯凌亂的髪絲,“我不知道外頭是否還有記者。”她解釋自己遮遮掩掩的原因。
“對不起,給你帶來不少麻煩。”魏修立即意會過來。
在他對外表明不想被打擾之後,幾乎沒有記者繼續明目張膽圍在公司和他家門口,就怕被批評不尊重明星的隱私,但這不代表記者們放棄追頭條了。
表面上沒有人圍在他的住處外,但躲在暗處的記者不曉得還有多少。
韓深雪謹慎點是應該的,外界雖然猜到了她的身分,但沒有證據能證實,若是被拍到她出入自己家中,恐怕她的容貌就真的要曝光了。
“我不是來聽你的道歉。”韓深雪澄澈的眸光靜靜凝視著他。
“你這幾天避不見面,也不接我的電話不是因為在生我的氣嗎?”魏修的劉海有一陣子沒修剪,略長的發擋去了大半視線,卻遮擋不住他眼裡隱約可見的不安。
她露出困惑的表情,說道:“我原本就預計要在新書宣傳忙完後出國走走喘口氣,姊姊怕八卦記者會找上我,問我要不要提前出國散心,順便避避風頭,剛好我也覺得自己需要冷靜一段時間沉澱心情。我不喜歡在休假時被打擾,所以把手機關機了,這你也是知道的。”
知道實情後,魏修整個人僵了半分鐘之久。
韓深雪一休假就如同人間蒸發他是知道的,她這人的習慣很古怪,出國都是帶著紙本地圖,就算迷路也寧願找人問路。更別說拍照了,明明有著一張十分上相的面容卻討厭拍照,反正對她來說,手機、電腦一類的高科技產品都是會打擾休假的物品。
以前之所以不擔心聯絡不上人,是因為韓深雪休假的時候也就是他休假的時候,基本上都是待在一起的。
原來韓霏霏自始至終都知道韓深雪的去向,只是故意不說。韓霏霏之前要他認清楚自己的感情,他便以為韓霏霏是站在自己這邊的,結果還是偏愛妹妹比較多。
魏修挫敗地單手撐額,揉亂一頭散亂的短發。無故擔憂了多日,到頭來是被韓霏霏擺了一道,她可真是熱衷於用震撼教育讓人認清自己的感情。
“你在媒體面前說的話我都看到了。”回家前原本想先去姚大哥那裡把小煤炭帶回來,姊姊的住處無法養寵物,這幾天都是請姚大哥幫忙照顧小煤炭,但還沒到出版社的下班時間,她只好先回家。
回到家一打開手機就收到無數通未接來電和未讀訊息,最多的是來自於魏修。
魏修的資深迷妹柳絮當然沒錯過這幾日來的新聞,一眼就認出演唱會上和魏修接吻的人是她,還傳了一段影片給她,便是魏修在媒體面前坦承心所有屬的片段。
柳絮問,魏修口中所說的人是不是她?當下,韓深雪能感覺到自己躁動的心跳,她比任何人都還想確認這件事。
於是她只帶上大衣和皮包就心急火燎直奔魏修的住處,直到此刻還覺得不踏實。
魏修一時之間不曉得該如何回應,在媒體面前說那些話時,他並沒有感到一絲害羞或者是赧然,可一當著韓深雪的面,他猛地緊張了起來,手心滲出一層薄汗。
“我們換個地方談?”他深吸了口氣,看了眼一直在旁邊打轉的卷卷,認為接下來的話該換個不會被打擾的地方說。
幸好只有在她面前才如此,若是被其他人看見他緊張到出汗的模樣,影帝之名要毀於一旦了。
作者:
我是分身
時間:
2020-7-4 09:35:13
第8章(2)
兩人來到魏修的臥房,韓深雪對這個空間再熟悉不過,即便許久沒踏入也沒有半點不適應,反而有些懷念這個充滿他氣息的房間。
魏修將跟在韓深雪腳邊的卷卷拎起,關在房門外,無視卷卷可憐兮兮的模樣和低嗚,不曉得是不是因為和他相處久了,一只狗竟然有這麼多戲。
他讓韓深雪在房內唯一的單人沙發上坐下,自己則是站在她面前。
他的臥室說不上是什麼適合談話的地方,還容易有其他的遐想……但廚房、琴房也都不適合,她曾住過的客房已經許久沒打掃,更是不可能,只好帶她到自己的房間了。
原先是怕話說到嘴邊被卷卷打斷,才想換個不會被打擾的地方,可是一和她獨處,氣氛突然變得曖昧了起來。
“我……我從不在媒體面前說誇大不實或是自己辦不到的話。”好不容易開口,他卻不敢直視韓深雪的眼。
換句話說,那些話都是出於真心。
原來緊張到極限是這種感覺,不管是唱歌、演戲,甚至是出席各大頒獎典禮都不曾有過這樣的情緒。
韓深雪仰起臉,盯著他的側臉看了許久,倏地站起來,雙手緊貼著他的臉頰,強勢逼他和自己面對面。
“我在演唱會上說過,你若是不喜歡我,就別吻我。”她直勾勾地盯著魏修,沒有忽略他臉頰上兩朵可疑的紅暈。“所以,你是喜歡我的嗎?”
魏修頓時感到一陣羞赧,認為自己在面對感情時的表現簡直差勁到不行。
他心一橫,一鼓作氣道:“你的陪伴讓我感到很自在,雖然說最初是出於責任心態和你交往,但我並沒有任何排斥的感覺,也沒有半點不適應,和你在一起的感覺很好,久而久之,我似乎也分不清我們到底是工作伙伴、朋友、家人,還是戀人了,但我覺得這並不重要,因為我沒想過你會離開。這段時間我想了很多,過去我沒好好和你談過戀愛,如果你願意,請再給我一次正視自己感情的機會。”
韓深雪能感受到手心下,魏修臉頰上滾燙的溫度,真真切切,無法說講的自然反應,她輕輕點了點頭,明明是該高興的時刻,心卻隱隱抽疼,原來欣喜也是會疼到想哭。
這一刻,等了太久太久,她一直在等魏修喜歡上自己的那天,如今終於跨出了第一步。
“真的嗎?”魏修臉上難掩喜悅,他按住韓深雪想收回的雙手,讓那股柔嫩繼續貼在自己臉龐。
“這次不會再讓你離開了,我會努力讓你也更加喜歡我,喜歡到舍不得放手。”
她的眼神柔軟了幾分,在魏修面前,不再只有冷靜。
魏修不知道,她對他的感情早已在心底生根,難以拔除,否則也不會躊躇多年,舍不得辭掉助理的工作。
會提分手,是憑著一股放手一搏的勇氣,持續拖延下去也不是辦法,不如賭一賭魏修對她到底有沒有感情。
沒有人知道,她怕極了,怕兩人最終還是走成了兩條平行線,也怕自己先對魏修心軟。
魏修凝望著這張讓他魂牽夢縈的容顏,伸手輕拂過她微微上勾的眼角,拇指在如雪般剔透晶瑩的肌膚上摩挲著,動作極輕,帶著些許憐惜的意味。
韓深雪清楚感受到頰畔透著一股溫熱,她趁機收回自己貼在他臉上的手,一時之間無處安放。
魏修的眼神變了,她明白他想做什麼,一這麼想,就連他撫摸自己臉頰的動作都顯得曖昧了起來。
她想,只要她反抗或是拒絕,魏修不會勉強她的。
可是……她也想念關於他的一切,此時根本沒想過拒絕這兩個字該怎麼寫。
魏修修長的指尖緩緩向下,勾起她精巧的下顎,迷惑萬千影迷的俊顏一寸一寸向她靠近。
溫熱的氣息噴拂在臉上,韓深雪的心隨著他的接近也逐漸懸高,對於魏修,她是怎麼也無法免疫,還是會緊張、還是會心動。
她不曉得該把視線放哪,怕被他灼熱的視線燙傷,但那張性感的薄唇又隱隱透著危險的氣息。
目光繼續向下逃避,只見他的喉結隱隱滾動了下,她連眼睛都來不及眨,已經被奪了說話的權利。
魏修一手勾著她的下顎,一手貼在她的腰上,唇上也沒歇著,覆在她的唇轉上反復親吻。
興許是因為許久沒有深入親吻彼此,動作有些生疏,竟然像是第一次或是剛談戀愛的小情侶,雖然不熟練,卻又迫切。
漸漸地,彼此交纏的氣息灼熱了起來,魏修原先還在心裡警惕自己,單純親吻她就夠了,不能嚇著她,可一碰到她柔嫩的唇瓣,理智全數不復存在。
魏修的舌尖撬開她的貝齒,加深這個已經超出他預期的親吻,韓深雪不僅沒有顯露出膽怯,反而還回應著他,幾乎將他的理智燃燒殆盡。
對他投懷送抱的女人無數,可是從始至終只有韓深雪能點燃他對情欲的渴望。
多年前雖是在酒醉中沉淪,可他清楚知道懷中的人是她,原以為是場旖旎春夢便放縱自己,後來清醒了些仍沒有止住,反而有點以酒精為藉口,順勢而為。
他想,雖然韓深雪沒有推開他,但在這種事情上多半是男人占便宜,況且他也的確自私了一回。
因此他才會在兩人都徹底清醒後問她要不要成為男女朋友,一方面是出於責任,一方面是不想失去這個得力助理。
他是個自私的人,用這種方式綁住了她,後來還在這段關系中對她予取予求,完全沒意識到對她的感情早已超出了責任。
吻得昏天暗地,韓深雪被親到雙腿發軟,等她回過神來,魏修已經坐在床沿,而她坐在他腿上。
“我想你了。”魏修萬分不舍地從她嬌艷的唇上移開,將下巴輕靠在她的肩窩,臉頰肌膚碰到了她頸間冰涼的金屬鏈子。
這種感覺太難受,再也不要和她分開,才一次就夠他後怕了。
韓深雪微喘著氣,揉了揉他後腦杓細柔的短發,耳垂被他低啞的嗓音給弄得滾燙。
她又何嘗不想念呢?只是藏得深、掩飾得好。
魏修的雙手圈在她的腰上,沒有要松開的意思,努力平復自己的呼吸,還有想將她拆吃入腹的欲望。
“不繼續嗎?”韓深雪知道他在等什麼,但等了許久,似乎沒有要消退的意思。
在這個節骨眼煞車,他忍得很痛苦吧?
對於嘗過禁果的人來說,不管男人女人,被喜歡的人撩撥一番後,卡在這種不上不下的地方,不僅是他難受,她也好不到哪去……
“可以嗎?”他的嗓音沙啞、低沉,還十分蠱惑。
這是兩人復合的第一天,他不想嚇著她,怕她以為自己和她在一起的動機不單純。
只是沒料到,她會說出這種把他的理智逼至絕境的邀請。
韓深雪白裡透紅的粉頰瞬間又紅了幾分,輕輕點了點頭,還來不及說上半句話,一陣天旋地轉後,她已經躺在魏修身下了。
他再次吻上她微腫的紅唇,掀起她身上柔軟的針織毛衣,大掌貼著她的肌膚,一路往上探尋,所到之處燃起陣陣灼熱。
耳邊依稀聽見魏修讓她抓緊,無力思考,只能乖乖照做。
幾番親密,她的衣裙還半掛不掛地在身上,他卻已經是赤裸著上身了。
他對身材管理相當嚴格,肌肉分布恰到好處,當她的雙手攀在他的背部時,能感受到燙熱的肌膚底下極欲爆發的力量,好像在證明他同自己一般思念對方。
小別勝新婚,許久沒有觸碰彼此,什麼都像第一次。
兩人的第一次都喝了酒,而且太久遠,當時是什麼感覺也記不清了,也因此讓此時此刻的親吻和撫觸都顯得格外特殊。
久違的肌膚之親,鬧騰得有些超過。
韓深雪剛下飛機就立刻趕了過來,又被魏修折騰了好一陣,沐浴過後全身暖烘烘的,不知不覺便昏睡了過去,再次醒來已經是傍晚了。
“醒了?”魏修向來淺眠,隨即也醒了過來。
他輕輕擁著她不盈一握的纖腰,鼻間縈繞屬於她的馨香,是種令人倍感懷念而且心安的香氣。
太不真是,因為曾經失去過,就算她此刻就在身旁,他仍覺得像是一場夢境,畢竟相似的夢境有過太多。
“我把小煤炭寄放在別人家,待會得去接它。”她揉了揉惺忪的眼,可沒忘記等姚切寰下班還要去接小煤炭。
“我和你一起去,你們都住過來吧。”沒有她在的地方,都不完整,而且接下來的日子恐怕會越來越忙。
由於緋聞的事,韓霏霏把工作都往後推遲了,他怕之後會聚少離多。
明知道是個奢侈的念想,但他仍想每天都能見到她。
韓深雪沉默了片刻,最後還是點頭答應了。
現在家裡就只有她和小煤炭,搬過來與他同住也不是不行,但他畢竟是個家喻戶曉的明星,目前又正在風口浪尖,這個節骨眼同居似乎不太好……
“你不用擔心,打從我在媒體面前說了那些話就沒想隱瞞戀愛的事實,公司也尊重
我的決定。”他明白韓深雪的顧慮,如果必須靠不談戀愛來鞏固自己在演藝圈的地位,那他的影帝之名就白得了。
“嗯……”她不怕公開、不怕曝光,只怕影響他的事業,既然他都說不用擔心,那她也沒什麼好顧慮的了。
“你之前要求不能公開我們交往的事,現在還是一樣嗎?”魏修不喜歡躲躲藏藏,但如果她不喜歡戀情曝光,他也會盡己所能不讓外界打探她的身分。
“也不是……”不是害怕公開後會惹來諸多困擾,她本就不在意外界的眼光。之前是顧慮兩人在一起的原因名不正言不順,心裡不踏實才會要他對交往的事保密,但現在情況不同了,只要兩人真心相愛,外界想怎麼說都不重要。
“其實事情沒那麼糟,大多數的粉絲都還是理性的,只有少部分過於激進,會說些難以入耳的話。答應我,別去看、別去理會,好嗎?”魏修想不透為什麼總有粉絲希望自己的偶像一輩子打光棍。
“好。”她微微一笑,他的表情那麼認真專注,怎能不答應?
“我會讓大家知道,我魏修喜歡上的人,我都舍不得罵了,別人更不可以。”
“你不用這麼擔心,我的抗壓能力遠比你想得強,而且說不定是我的書迷罵你。”
韓深雪伸手撫平他微蹙的眉心。
“說的也是,不食人間煙火的雪聲老師怎麼可以被緋聞纏身的明星站污。”魏修輕笑出聲。
自從得知她的筆名之後,他就瀏覽了不少關於雪聲的訊息,她的第一本書在出版後被翻譯成數國語言,在國外也是久居暢銷榜,書迷遍布全球。
他雖然是一線演員,還獲得影帝的美名,但影迷多半局限於亞洲區域,真要比較起來,說不定她的書迷人數遠比他的影迷還多。
作者:
我是分身
時間:
2020-7-4 09:35:35
第9章(1)
韓深雪這回沒有再隱瞞韓霏霏自己和魏修交往的事,更准確來說是復合,但韓霏霏並不知道他們早已有過一段,只當他們是剛開始交往。
不過韓霏霏一直以來都知曉韓深雪對魏修的感情,撇除魏修經紀人的身分不談,韓霏霏很替妹妹感到開心,還要韓深雪把電話給魏修,似乎是對他精神訓話了一番,實際內容如何就不得而知了。
只知道魏修在結束通話後對韓深雪說了句,“幸好我對你是認真的,否則要被挫骨揚灰了。”
魏修開車陪韓深雪去姚寰家接回小煤炭,下車前還將她包得嚴嚴實實,就怕有記者一路尾隨在車後,雖然不打算躲躲藏藏,但也沒打算曝光她的容貌。
後來又先載她回家收拾簡便的行囊,並打包了一大箱小煤炭的用品,這樣一來一往,再次回到魏修住處時已經夜深了。
如往常一般,才剛打開門,卷卷立即迎了出來,習慣性地想往韓深雪腳邊鑽,卻因聞到了陌生的氣息,在韓深雪前方二十公分處停了下來。
“汪!”
“卷卷,不可以對人家亂吠,這是新朋友小煤炭。”魏修蹲下身子,揉了揉卷卷毛茸茸的腦袋。
“嗷嗚……”
“進去再說吧,卷卷只是想認識新朋友而已。”韓深雪提著裝有小煤炭的提籠,原本還擔心小煤炭看到卷卷會害怕或是炸毛,沒想到小煤炭連叫都沒叫一聲。
進屋後,卷卷興奮地在韓深雪手邊的提籠打轉,逼得韓深雪只好先抬高提籠,“卷卷,我知道你很高興有新朋友,可是你太興奮會嚇到小煤炭的。”
卷卷的性格活潑,除非是真的玩累了,否則基本上靜不下來。而小煤炭喜靜,也不喜歡叫,除了大小便和吃飯之外,可以一整天都窩在貓窩裡一動也不動。
她擔心一貓一狗無法在同個空間相處,打算先讓小煤炭住在籠子裡幾天,好讓它們彼此先熟悉對方的氣味,如果還是無法相處,只好分兩個空間飼養了。
“喵——”籠子裡的小煤炭被吵得煩了,發出一聲響亮的長音。
卷卷耷拉著耳朵,一臉失落地坐在韓深雪跟前。“小煤炭,你也別對卷卷這麼凶。”
韓深雪先將提籠放在卷卷碰不到的櫥植上方,准備開始整理行李和小煤炭的用品。
“卷卷,過來吃飯。”魏修開了卷卷最喜歡的罐頭倒入它的食盆裡,終於引開卷卷的注意力,看來要讓兩個小家伙和平相處會是場硬仗。
對韓深雪來說,搬到魏修家沒有什麼不習慣之處,差別只在於這回是和魏修一起睡在主臥室,先前的客房被她拿來當作工作用的書房了。
卷卷和小煤炭隔著籠子相處了一陣子,她看卷卷沒那麼興奮了,便試著讓小煤炭離開籠子,並一直在旁邊觀察著,不敢隨意挪開視線,就怕兩個小家伙處不好。
小煤炭一離開籠子就跳到沙發角落窩著,而卷卷對小煤炭仍感好奇,便蹲在沙發則直盯著小煤炭猛瞧,並搖著尾巴示好。
看起來並沒有發生她所擔心的事,韓深雪安心不少,當她以為能松口氣時,小煤炭突然伸掌拍了卷卷的頭一掌,一副要卷卷安靜點的模樣。
“小煤炭,不可以打人!”韓深雪緊張地上前查看卷卷是否受傷,幸好她才幫小煤炭剪過指甲,小煤炭方才也沒伸爪,並沒有傷到卷卷。
卷卷一臉無辜,突然趴下身子從沙發底下挖出了一個狗骨頭造型的絨毛玩具,用嘴巴叼起,放到了小煤炭面前。
小煤炭慵懶地趴著,完全沒有想要理會面前獻殷勤的小狗。
“卷卷,謝謝你,但小煤炭可能不太喜歡這個玩具。”小煤炭平常不玩寵物玩具,就算塞貓草在裡頭也無法引起它的興趣,更別說卷卷的玩具了。
難怪魏修老是在說卷卷的玩具玩不到幾次就會失蹤,原來是藏起來了,沙發底下恐怕只是其中一處藏匿點。
這時,熟悉的手機鈴聲響起,韓深雪拿起放在桌上的手機瞄了一眼來電顯示,指尖滑過螢幕接聽電話。
“小雪兒……”對話另一端傳來魏修哀怨的聲音。
“怎麼了?”
“我可能沒辦法准時回家吃晚餐了,導演怎麼拍都覺得不滿意,目前看來是要拍到晚上了。”
“沒關系,完成工作比較重要。”韓深雪還以為發生了什麼事,心都高懸了起來,原來是延後收工時間。
魏修今天有個廣告拍攝的工作,雖然預計白天就能拍完,但能不能准時收工其實說不准,提早或延後都是家常便飯,她一點也不會感到奇怪。
“炸肉餅……”低沉的嗓音幽幽低訴。
韓深雪有片刻困惑,過了幾秒才回想起昨日說要在晚餐做炸肉餅時,魏修的眼神有多麼期待,像極了卷卷聞到肉干味道時的模樣。
“改天再炸給你吃,而且你之前累積了不少工作,若是因為吃太多高熱量的食物導致?身材走樣就糟了,吃炸物對嗓子也不太好,你過幾日還要回錄音室繼續錄專輯。”
原本是想魏修恐怕會有好一陣子無法吃油炸或是刺激性的食物,才打算做點他喜歡的食物犒賞他,但無法回來吃晚餐也是莫可奈何的事。
自從兩人同居以來,她還沒下廚做飯給他吃過,只要魏修在家,兩人不是一起外出用餐就是他自己下廚。
他說她現在不是助理了,沒有義務要處理所有家事,既然都住在這個家中,便都有責任。
魏修有了很大的轉變,以前的他絕對不會說出這番話。她並不討厭做家事或是為他下廚,只要魏修外出工作,她就會自己把這些事都處理好,但若是魏修在家就會把家務工作都搶過去,要她去一旁歇息。
魏修並沒有像以前一樣老是央求她准備他喜歡的菜肴,今天是她自己想准備的。
她很清楚魏修的飲食習慣,工作人員一起訂的便當大多太油膩,魏修通常吃沒幾口就不吃了,因此希望他至少在工作結束後能好好吃上一餐。
“你每天都看到摸到,還不清楚是否走樣嗎?”魏修的話鋒突地一轉,不復幽怨,反而輕笑出聲。
韓深雪了半秒,伴隨著他的笑聲,腦中竄出一些兒少不宜的畫面,一股熱氣將蒸得滿臉通紅。
“你正經點。”一思及他身處人來人往的攝影棚,韓深雪便又羞又惱。
他怎能毫不遮掩就說出這種讓人浮想聯翩的話?
“不說這個,回去再讓你慢慢——”
“魏修!”她連忙出聲阻止魏修公然說出更多耍流氓的話。“原本想送晚餐給你,現在看來不需要了。”
原本還想把晚餐做好送去攝影棚慰勞他,結果他淨說些沒營養的話拿她尋開心。
“小雪兒,我錯了……我好久沒吃到你做的炸肉餅了,昨晚連作夢都夢到你喂我吃炸肉餅。”魏修的語氣驟變,瞬間變成小可憐。
“我送晚飯過去就是了,你待會把攝影棚的地址傳給我。”韓深雪拿他這個戲精沒轍,決定親自送晚飯給他。
韓深雪在出門前把小煤炭抱到了客房,並把貓砂、飼料和水都備妥,暫時還不敢讓卷卷和小煤炭單獨相處,又怕一直把小煤炭關在籠子裡不太好,只好先隔開它們。
幫卷卷也准備好晚餐後,她才提著保溫袋出門。
搭上計程車,依著魏修給的地址來到了拍攝廣告的攝影棚,她都還沒告訴魏修自己已經抵達,才剛下車就看見可憐的何越在大門口等著她。
“魏修怕你找不到攝影棚,讓我出來接你。”
韓深雪見過何越,他今早才專程過來接魏修去攝影棚,雖然認識的時間不到半天但她大致能猜到何越是個怎麼樣的人。
何越對人總是笑容滿面,而且笑得耿直,沒半點心機,難怪姊姊會找他擔任魏修的助理。
“不好意思,讓你在這裡等我。”魏修的擔心是多余的,這間攝影棚以前踉著魏修來過幾次,雖不到熟門熟路,但也不至於迷路。
“我剛好出來買點東西。”何越舉起手裡裝有幾杯手搖飲料的購物袋。
何越帶著她往裡頭走去,一進門就見到曾見過幾次面的前台人員,韓深雪向對方點了點頭當作招呼。
“我聽魏修說今天的拍攝進度不太理想?”兩人走在長廊上,她想起魏修在電話裡頭提起的事,當時魏修並沒有說得很仔細,她心裡生了點疑惑,便開口向何越打聽究竟是什麼情形。
“今天拍的是巧克力的廣告,這則廣告預計會在情人節前夕播出,因此廠商要求必須有情人節的感覺。導演拍了一整天始終不滿意成果,也不曉得今天到底能不能順利拍完,魏修已經吃了一天的巧克力了。”何越嘆了口氣,其實不只導演的要求高,魏修對自我的要求也高,魏修在拍攝時向來都是尊重他人的專業,只要對方認為拍得不夠好,一向盡力配合,不管拍了多久或是重來幾次。
何越算是見識到影帝之名不是單純靠機運混來的了。
韓深雪頓時明白為何魏修在電話中的聲音聽起來會那麼哀怨了,吃了一整天甜甜膩膩的巧克力後,還要吃不合口味的便當,光想像都覺得胃疼。
兩人進入攝影棚時,正好是晚餐時刻,導演給了一個鐘頭的休息時間,而魏修一人坐在角落處閉目養神,以他為中心的半徑一公尺範圍內都沒有其他工作人員敢路過,生怕打擾他休息,形成一幅奇特的景像。
韓深雪望著不遠處的魏修,才准備邁開步伐,原先正假寐著的魏修突然睜開眼,和她對上了視線。
韓深雪心陡然一驚,有些懷疑魏修是不是會聽音辨位,但她根本還沒出聲啊?
“何越,這是你女朋友嗎?”和何越熟識的工作人員一見到何越帶著陌生女子走進攝影棚,便好奇地上前問道。
“欸?不是,我已經結婚有老婆小孩了……她是……”何越頭搖得跟波浪鼓似的,想解釋韓深雪的身分,一時之間卻不曉得該怎麼介紹才妥當,老實說出這是魏修的女友嗎?總之,這個誤會太可怕了,假如被魏修聽到,他還能不能活?
“她是我的前助理。”魏修突然出現在他們身側,一把攬過韓深雪的肩膀,親昵地摟著她。
工作人員呆愣地點了點頭,被不曉得何時靠近的魏修嚇得忘了反應。
“也是我的女朋友。”魏修微笑著,又補了一句話。
刻意放慢、加重,為的就是要讓眼前的工作人員聽清楚。
工作人員此刻已經震驚到說不出半句話。
“辛苦你跑一趟,我們去旁邊吃飯。”魏修逕自拉著韓深雪往攝影棚角落走去,把何越拋在身後。
“你剛才怎麼直接說出我是你的女友了?”韓深雪如黛的眉微微鹽起,認為他那樣說會在攝影棚引起軒然大波。
“沒必要刻意隱瞞,我們不是說好這次要大大方方談戀愛嗎?”魏修將自己原先坐的椅子讓給她,又去旁邊拉了張空著的椅子。
“你不用擔心會影響我的工作,公司都沒反對了,其他人的反應更不值得掛心,你就別操這個心了。”
由於片商怕廣告內容外流,攝影棚裡的工作人員的手機都要經過檢查,也不能在裡頭隨意拍照,倒是不用太擔心韓深雪的面貌會被拍到。
韓深雪拿他沒轍,轉頭對從方才就被魏修忽略的何越說道:“何助理,我有多准備一份便當給你,辛苦了。”
這聲辛苦有多重涵義,除了指工作上的辛苦.,也指伺候不按牌理出牌的魏修相當辛苦。
“謝謝。”何越感受到一股無形的壓力,戰戰兢兢收下韓深雪遞來的便當盒。“我去旁邊用餐,不打擾你們!”話一說完便識相地退下,再待下去,臉上恐怕都要被魏修盯出個窟窿來了。
“你怎麼還做了何越的便當?”魏修的語氣略顯郁悶,泛著一股酸味。
“你平日肯定沒少奴役人家,只是順手多做一份便當慰勞一下他的辛勞而已,又不是什麼貴重的東西。你是……”韓深雪沉靜的眼眸像冰晶珠一樣剔透,望著他時,眸光隱隱閃動。
“吃醋了?”
“是!”魏修毫不掩飾,大方承認。
一想到她做飯給其他男人吃,心裡便像打翻了陳年老醋,酸得難受,就算只是順便也不行!
“沒想到你的醋勁這麼大。”她的嘴角微揚,漾起輕淺的笑。
“你哄哄我就行了。”
“還在攝影棚裡,注意一下自己的形像。”她拉了拉他的袖口。
攝影棚裡有不少工作人員,再加上魏修方才直接當著工作人員的面介紹她的身分,早已引來其他人好奇的目光。
好奇之心人皆有之,無一不想偷看魏修的女友是何方神聖,竟然能拿下魏影帝。
他公開她的身分就算了,別讓影帝冷漠孤傲的形像蕩然無存啊!
“如果不是在意場合和形像,就不是牽牽小手而已了……”魏修嘟囔道。
“……趕緊吃飯。”韓深雪怕他說出更多驚人之語,連忙轉移話題。
身為公眾人物,還是萬千粉絲心目中的男神,公開戀情已經是大事了,不然他還想做什麼?
“秋葵……”魏修一見到便當盒裡的切片秋葵,眉心立刻緊擰成一團。
就算看起來像一朵朵綠色小花,他還是討厭秋葵,炸肉餅可愛多了。
“吃掉,不然以後都別想吃到我做的菜。”韓深雪知道他討厭吃秋葵,但沒打算讓他有挑食的機會,跟許多只能吃減肥餐或減脂餐的明星相比,魏修顯然身在福中不知福。
魏修不情願地瞪著盒中的綠色小惡魔,一想到它黏稠的口感就頭皮發麻。
見韓深雪不理會他,自顧自吃起晚餐,魏修也拿起筷子吃了幾口炸肉餅,吃了幾口飯,又吃了幾口其他的配菜,就是不願面對秋葵。
咀嚼了幾口還留有余溫的炸肉餅,魏修中突然靈光一閃,露出不懷好意的笑,“不然你喂我?我肯定把秋葵吃得丁點不剩。”
“……”韓深雪停下手中夾菜的動作,回以他一個“別得了便宜還賣乖”的眼神。
魏修一點也不覺得羞恥,反而一臉愉悅地將自己的筷子遞給她。
“很多人在看。”如果只有兩人獨處,她說不定還會任由魏修胡鬧,但現在旁邊有許多工作人員,偷看他們互動的人更是不在少數。
“我們就算什麼都沒做,他們也是一直盯著我們,沒那麼容易毀壞形像。小雪兒,不快一點的話,休息時間就要結束了。”魏修單手捧著便當盒,笑得慵懶。
他笑得讓韓深雪想拿筷子敲他,看能不能敲回一些羞恥心。
她深呼吸了口氣,告訴自己不要跟魏修一般見識,收工後再找他算帳。舉箸夾起一小塊秋葵,魏修稍微傾身靠近她,果然如他所言,乖順地將被他視為死對頭的秋葵一口吃下,但她也快維持不住冷靜的面具了。
魏修滿足地吃完所有的秋葵,搭配韓深雪又羞又惱的表情,再難吃的秋葵頓時都變得美味了起來。
作者:
我是分身
時間:
2020-7-4 09:35:49
第9章(2)
“魏修,你用完餐了嗎?我想到了一個更好的呈現方式……”魏修吃下最後一塊秋葵的當下,負責這部廣告的導演突然興奮地衝到兩人面前。
韓深雪差點嚇得拿不穩筷子,不是因為導演出現得突然,而是因為導演正用一副撿到寶的表情看著她。
“陳導想到什麼好靈感了?”魏修收起面對韓深雪時的柔情,迅速切換為工作模式。
“很簡單,只不過需要你的女友稍稍協助一下。”陳導演神秘兮兮地望著兩人。
在一片淡粉色的布幕前,韓深雪坐在一張高腳椅上,以食指和拇指拿著一塊心形巧克力,單手舉在半空中,等著喂進魏修嘴裡。
要不是導演再三保證不會拍到她的容貌,她說什麼也不會答應幫忙拍攝巧克力廣告。
導演說魏修獨自一人拍廣告太缺乏甜蜜的感覺了,雖然拍起來帥氣、誘人,但就是缺少了情人節的氛圍。
剛好魏修才對外宣稱戀愛中,廣大的女性粉絲無不想成為那個讓魏修墜入愛河的女人,如果只讓韓深雪的手入鏡,大家便能自行發揮想像,想像自己就是影帝的戀人。
導演說得頭頭是道,魏修還在一旁幫腔,讓她無從拒絕起。
答應協助廣告拍攝後,她便被化妝師帶去塗上指甲油,是像玫瑰花瓣一樣嬌艷的紅色,為她蔥白的指尖添了一抹熱情的紅艷。
魏修盯著她的手指甲瞧了老半天,最後默默吐了一句,“很好看。”
韓深雪有些難為情,她從來不塗指甲油,更別說是這麼鮮艷奪目的顏色了,沒想到魏修光看她的手指就能看得這麼入迷。
本想著拍完就卸掉,但好像也沒那麼排斥了……
“看著我,其他什麼都不用想。”魏修以只有兩人能聽見的音量低聲在她耳邊細語。
韓深雪自認不是個容易緊張或是害羞的人,但自從生命中多了個魏修之後,一些原本篤定的事,都變得不確定了起來。
站在聚光燈礦的魏修判若兩人,舉手投足間都充滿了自信和魅力,天生就是個引人注目的存在。
他微啞的嗓音細細磨著她的耳膜,耳根不受控制地發燙。
燈光將他的臉部輪廓襯得更加深邃,白襯衫的領口微微敞開,露出迷人的鎖骨。
她想,負責這次廣告造型設計的造型師太厲害了,完全展現出魏修的個人特色——誘惑,卻又危險。
她鼻間有淡淡的男性香水味縈繞,麻痹了她的思緒,有片刻的恍惚。
明明直到剛才為止都沒察覺到魏修和平日有什麼差異,怎麼他一站到聚光燈前就整個人荷爾蒙全開了呢?
她覺得魏修方才的話根本是白說,就算不特別看他,目光也會不由自主被他吸引。
她甚至沒聽見導演說了什麼,只見他帶笑的俊顏靠近、放大,像抹了層暮春色彩的薄唇微啟,緩緩咬下她手中的巧克力。
指尖感受到了一瞬的柔軟,只是輕淺的碰觸,卻像觸了電般癢癢麻麻的,留下揮之不去的怦然。
“小雪兒,我很高興。”周遭人多,魏修雖然極力忍耐,卻還是藏不住眼底的喜悅。
韓深雪仰起俏臉,沒明白過來他說了什麼。
“你看得很入迷,連導演喊卡都沒發現。”雖然是他要她看著自己就好,但也沒料想到她會在人前露出這種含羞帶怯的嬌美模樣,不滿意被他人窺探她的美麗,卻又滿意她是因自己而失神。
韓深雪猛然回神,往導演的方向看去,導演已經在看回放,檢查剛才拍攝的成果了。
她只把注意力放在魏修身上,全然忘了正在拍攝……突然不想面對魏修了……
導演很滿意第一次拍攝出來的效果,只需再補拍幾個鏡頭,沒多久便宣布收工了。
當導演想好好感謝韓深雪時,攝影棚裡已經不見魏修和韓深雪的身影,何越一臉歉然地解釋他們兩人先回休息室卸妝了。
何越一面說著違心之論,一面回想魏修在走出攝影棚前說了什麼——
“叫造型師不用過來幫我卸妝,三十分鐘內都別打擾我。”
何越的臉瞬間垮了下來,他也想趕緊下班找自己的老婆啊。
魏修將個人休息室的門反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把絲毫沒反應過來韓深雪抵在門板上,低頭輕咬著她柔軟的紅唇。
從剛才就一直想這麼做,他才不想吃什麼巧克力。
“魏、魏修……”韓深雪尋著空檔虛軟地喊著他的名字,不明白是怎麼一回事。
沒有得到回應,應該說,回應她的是一陣更深入、更急切的親吻,還有淡淡的巧克力香氣。
他的吻像一陣狂風暴雨,根本不給她喘息和思考的時間,她只覺得腦袋暈乎乎的,舌根微微發麻,雙腿發軟,要不是魏修扶著她的腰,恐怕已經站不穏了。
“我很高興。”魏修稍稍從她的唇上退開。
很高興不是只有他單方面迷戀她,而她也是。
韓深雪還是沒明白這句沒頭沒腦的話是什麼意思,他剛才就說過很高興了,可是沒解釋原因,就只會一個勁吻她!
“抱緊我。”魏修讓她把手環在自己頸後。
什麼都不用想,只要她能一直抱緊他,永不放手,這就足夠了,哪怕他是那個陷於愛情之中更深的人。
何越准時在三十分鐘後敲響休息室的門,敲門前還猶豫著三十分鐘到底夠不夠雖然不確定他們在休息室裡都做了些什麼,但怎麼一個卸妝了,一個反而像是上了妝一樣,臉頰異常紅潤。
“你走前面。”魏修將一臉好奇的何越趕到前方。
韓深雪這副模樣只有他能見到,其他人想都別想,要不是怕待太久會惹人非議,他壓根不想輕易放過她。
何越開車送兩人回魏修的住處,魏修才剛踏進家門就被韓深雪塞了條牽繩在手上,要他帶卷卷去散步,然後就被趕出家門了……
他把一切理解為韓深雪在害羞,沒有半點不悅的情緒,反而喜孜孜地帶著卷卷出門散步。
韓深雪走進書房,將半開的室內燈全點亮,在角落的貓窩中找到了小煤炭。
小煤炭一副剛睡醒的慵懶樣,直到她在食盆中放了點飼料,小煤炭才終於願意踏出舒適的小窩。
小煤炭明明沒什麼在運動,卻不太會變胖,難道是黑貓顯瘦?
來回捋了捋小煤炭黑到發亮的毛,腦中仍被休息室裡過度熱情的親吻占據,他的體溫、氣息、聲音都像是種令人成癮的毒藥,想拋也拋不開,狂亂的心跳難以平息。
明明是自己把魏修趕出去遛狗,此刻卻又莫名想念他,最近待在一起的時間太長了,稍一分開便渾身不對勁,身體已習慣兩人在一起時的親昵。
韓深雪陪著小煤炭待了一會兒才離開書房,從隨手放在客廳桌上的皮包裡拿出手機,發現有幾封未讀訊息。
其中一則是柳絮在五分鐘前傳來的,要她去看看魏修的粉絲專頁,末了還傳了個害羞到滿臉通紅的貼圖。
魏修的粉絲專頁?
她鮮少使用社群軟體,連雪聲的粉絲專頁也幾乎都是姚寰打理,在自己和魏修鬧上娛樂版頭條後,她更少去觸碰社群軟體了。
人很奇怪,即使贊美自己的人遠遠多過於批評的人,偏偏就會記得那幾則批評的言論。
她自認不是神仙,沒有那麼超脫於凡俗,還是會介意罵自己和魏修的言論,與其因陌生人的批評而煩心整日,干脆眼不見為淨。
由於太久沒有點開社群軟體了,使用起來竟有些生疏,不過她連找都沒找,魏修粉絲專頁所發的最新貼文已經自動出現在最上方。
魏修:深愛。
短短兩個字的動態消息,發文時間不過就幾分鐘前,已經有上千條的留言和轉發,仍有持續上升的趨勢。
他的貼文還附了張照片,照片裡是他骨節分明的大掌,手上捧著的是她的新書《秘聞》。
魏修也真是……姊姊說粉絲常盼他多發點個人動態,但他覺得麻煩,時常是是姊姊三催四請他才發張照片或幾個字。難得他主動發貼文,竟然就是則轟動演藝圈的動態。
韓深雪眼眶有些酸澀,微微泛紅,胸口像是被什麼給填滿了,喜悅的情緒滿溢。
明明魏修早說過喜歡她,但直到此刻才終於有了真實感。
愛一個人這麼多年,盼的,不過就是一個回應。
當天,不僅魏修發了則震撼演藝圏的動態,連鮮少浮出水面的雪聲都出現了——她轉發了魏修的貼文。
作者:
我是分身
時間:
2020-7-4 09:36:10
第10章(1)
之前外界還只是看圖猜測魏修的緋聞女友是作家雪聲,經過他們倆一個發貼文、一個轉發貼文,幾乎是承認兩人的關系了。
他們的舉動無疑是對影迷和書迷投下了震撼彈,娛樂新聞和報紙連刊了好幾日兩人的八卦,然而他們兩人卻絲毫不受影響,生活仍舊如常。
照樣工作、照樣膩歪,即使不出門也能在家待一整日,有時候魏修待在琴房練新歌、韓深雪待在書房寫書,有時候則是一起逗逗卷卷和小煤炭,十分愜意。
魏修的新專輯錄制完畢,進入最後的准備階段,不用成天跑錄音室,讓他頓時清閑了不少,不過這只是忙碌前最後的喘息時間,過幾日又要投入新專輯一系列的後續簿備工作。
“卷卷,叫你別去吵小煤炭,你看又被揍了吧!”魏修和韓深雪窩在家中看了一下午的電影,一部電影結束,電視畫面剛停下,就見卷卷可憐兮兮地想從他們中間擠上沙發,討拍的意味明顯。
“卷卷只是想跟新朋友玩而已。”韓深雪揉了揉卷卷柔順的腦袋瓜,現在已經可以讓小煤炭和卷卷待在同個空間裡,不用擔心小煤炭被嚇到,反而是卷卷想找小煤炭玩,一直被小煤炭驅趕。
小煤炭似乎也明白卷卷是只天真好動的狗,沒伸爪動真格,只是會打卷卷要它別一直黏過去……
“明明是只狗,竟然被小貓欺負,真不曉得是像誰了。”魏修其實不介意卷卷裝可憐求安慰,他介意的是卷卷老是往韓深雪懷裡鑽!
“卷卷,你要有骨氣點,既然人家不想理你,就別自己貼過去。”
“有你這樣教的嗎?卷卷分明是像你。”韓深雪瞄了他一眼,意味深長。
他黏起人來,也是不遑多讓。
魏修想起和她分手的那段時間常常找各種藉口見她,心裡尷尬,但仍清了清喉嚨道:“你不黏我,當然只能由我纏著你了。”
話音剛落,轉頭就見某只愛撒嬌的狗企圖爬上沙發,想往韓深雪修長的腿上趴去,
“卷卷,你別想爬上小雪兒的腿,那是我的位置。”
“別跟卷卷計較。”
“它那麼重,會壓傷你。”他低下頭,直盯著卷卷猛瞧,想用眼神按實,然而卷卷根本看都沒看他這個主人一眼。
“你不是更重?”韓深雪感到十分無語,“我腿酸了就會叫卷卷起來,先讓它躺一會兒沒關系。你剛才不是說要去准備晚飯嗎?手機借我查點東西,我的手機在房裡充電。”
魏修想也沒想便把自己的手機遞給她,朝卷卷做出齜牙咧嘴的表情,晚點他就把卷卷關在房門外,自己在韓深雪腿上躺個痛快,還可以順便做點其他事。
首先,要把小雪兒喂飽了才行。
韓深雪不曉得他一連串的心理活動,拿起魏修的手機用指紋解鎖。
有位影視制作人和妻子離婚的原因是因為妻子想看制作人的手機,但制作人認為隱私不被尊重,兩人鬧到最後以離婚收場。
魏修聽聞這件事後,當晚就抓著她的手指在他的手機上設定了一組指紋密碼,說她想看隨時能看。
她不清楚魏修的手機裡會有什麼她想看的東西,但基於禮尚往來的原則,她也在自己的手機裡設了他的指紋,沒想到真有派上用場的時候。
剛才的電影中,出現了一些她感興趣的事物想更深入了解,又怕會忘記要查詢哪些資料,才想著先向魏修借手機。
魏修的手機畫面停留在他的粉絲專頁,最上方正是前幾日震撼演藝圈的那則貼文,她本來一直不敢去看下方的留言,只怕會是罵聲一片,而且多半會是罵她……
不看還好,一看才發現魏修竟然回覆貼文下方的留言,他回覆了好幾則祝福的留言,即使沒有回覆也會點贊,有些影迷甚至只是為了得到偶像的贊才來留言。
最上方是被點贊最多次的留言,引得她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Julia Lin:偷偷說,我是雪聲和影帝的粉絲,之前在雪聲的簽書會見到影帝本人默默坐在觀眾席,影帝看著雪聲的眼神好溫柔、好有愛、好令人羨慕??(我要跟影帝懺悔,忍不住把這個秘密說出來了)
魏修:沒事,罰你再看十遍雪聲的書。
原來還有兩人的共同粉絲啊!
正當她困惑沒見到反對聲浪時,有一則留言躍入眼簾,上頭說魏修沒肚量,只不過猜測他們多久會分手就被刪留言。
魏修回覆了這則留言,因此被系統排到了前面的幾則留言中,他只回了短短的一句——你會在自己的領域留下不喜歡的東西嗎?
她的嘴角忍不住微微揚起,難怪魏修這幾天一得空就抱著手機,原來是在回覆留言,還掃除了那些唱衰的回覆,不曉得他刪了多少則留言,但沒有被刪掉的祝福還有上萬則。
存留在心中的一絲擔憂瞬間煙消雲散,正如魏修所說,沒那麼糟糕,祝福他們的人遠比辱罵的人多。
看了好幾則祝福的留言,韓深雪才點開搜尋引擎,回到原先打算要做的事上。
搜尋了一會兒想查的資料,腿上突然一輕,原來是卷卷自動自發將她腿上的位置讓給小煤炭,變成小煤炭在她腿上蜷縮成一團,而卷卷改為趴在一旁的沙發空位上。
一貓一狗都閉上眼打瞌睡,兩只寵物睡覺的模樣可愛,讓她的心裡軟得一塌糊塗,便用魏修的手機拍下幾張萌寵照,才想著要把照片傳給自己,手機畫面上驀地跳出一則訊息,原本想關掉通知畫面,目光卻被聯絡人的名稱給吸了過去,路子芫……
路子芫:魏修寶貝,新聞鬧這麼大,怎麼沒跟我解釋一下是怎麼回事?你和雪聲真的在交往?
韓深雪心髒驟然緊縮,手指頭在螢幕上方僵了許久,眼裡只剩訊息裡那過分親昵的稱呼。
她認為縱使兩人是情侶關系,也該尊重彼此的交友,尤其魏修身為一線男演員,在演藝圈中的朋友肯定多不勝數,因此她不會干涉,就算是異性也沒關系。
可是……朋友會以寶貝來稱呼對方嗎?
自從和魏修復合以來,有好久不曾聽見路子芫這個名字,久到她都忘了魏修和路子芫的關系……很好。
後來,韓深雪也忘了自己是如何吃完晚飯,只記得魏修問她怎麼看起來心不在焉。
她回答了什麼?好像說自己有點疲憊,想早點休息。而後魏修又說了幾句話,她沒聽仔細,反正不管他說什麼,點頭便是。
韓深雪想裝作不經意地問他訊息的事,卻發現現實遠比想像困難,她不是專業演員,沒一身好演技,跟在魏修身邊多年也沒學會半點皮毛。
話到嘴邊便像堵塞了一樣,說不出口,也咽不下去,從餐桌上一直拖延到他帶卷卷出門散步,始終沒問出口。
等魏修回來,一定得問清楚……魏修這陣子獨自應對外界對兩人的諸多猜疑,為她遮擋了風風雨雨,卻從未向她提起那些不看好的言論和新聞。
魏修對待兩人的感情的態度有多麼認真,她看得出來,也感受得到,可是一日不將心裡的疑惑問個明白,就會像根細刺一樣卡在胸口,不至於造成傷害,卻也不好受。
放在床邊櫃上充電的手機響起,將坐在床邊發愣的韓深雪給驚醒,她慌忙拔下充電線,手忙腳亂之際差點摔了手機,幸好接住了。
上頭顯示是姚寰打來的。
“姚大哥?”
“抱歉,突然打擾你,現在有空嗎?有點事想找你討論。”
“是工作上的事嗎?”
“不是……是一點私事,想徵詢你的意見。”姚寰平時是個性格爽朗的人,此時難得羞澀了起來。
“好,你想約在哪裡見面?”一聽見是私事,再加上姚寰少見的羞澀語氣,八九不離十是關於姊姊的事,她沒多加思考便答應了。
“我等等傳地址給你。”
韓深雪搭乘計程車抵達姚寰給的地址,是間隱身在繁華地段巷弄中的餐酒館,店名有些耳熟,當她下車時,姚寰已經先在店裡頭等她了。
她推開店門,一眼就看見姚寰坐在吧台區和酒保有說有笑,兩人看起來是熟人。
“深雪,坐這。”姚寰聽見有人踏進店裡,旋即轉頭朝韓深雪揮了揮手。
“姚大哥突然找我有什麼事?”她也在吧台區與姚寰相鄰而坐。
“嘿嘿。”姚寰難為情地搔了搔頭,“霏霏懷孕了,我准備在這裡向她求婚,但是需要你給點意見,畢竟你是她的妹妹,熟悉她的喜好。”
“姊姊懷孕了?”韓深雪倒抽了口氣,又驚又喜地問道:“你們什麼時候復合的?我怎麼完全沒聽說?”
這兩人藏得可真好,一點復合的跡像也沒有,突然就跳到懷孕這個步驟了。
“我和霏霏沒復合。”
“那你們?”沒復合,卻懷孕了?她越聽越不明白。
“我和霏霏一直都有聯絡,偶爾還是會見面,我對她的感情從未改變過,她跟我說她懷孕時我們便決定要結婚了,只是我還欠她一個浪漫的求婚。這間餐酒館對我和霏霏來說有特殊意義,我希望能在這裡向她求婚,老板也答應提供場地了,只差計劃好求婚過程,還有請你把霏霏騙來這裡。”姚寰笑得靦腆,一提起心上人,眼裡閃爍著光芒。
“我一定幫忙。”韓深雪點點頭。
聽姚寰這麼一說,她才想起原來曾聽姊姊提起過這間店,難怪店名如此耳熟。
其實她不太明白這是什麼樣的感情模式,分手好幾年的情侶沒復合,卻直奔禮堂?
後來想想,每對情侶的相處模式不盡相同,雖然她看不明白,但只要姊姊和姚大哥這兩個主角明白就好。
不管過程如何,相愛的兩人最終沒有錯過彼此,那都是最好的結局。
之後,韓深雪花了一個晚上陪姚寰構思求婚計畫,她是世上最了解姊姊的人,姚寰對姊姊的認識都不及她,有她幫忙出謀劃策,讓姚寰的求婚驚喜變得更為完美。
事關韓霏霏,兩人都相當投入,等韓深雪回過神來,手表上的時間竟然已經快指向十一點了。
畢竟是在餐酒館,酒保又是姚寰的熟人,熱情推薦了幾款調酒給他們,盛情難卻,連韓深雪都小酌了兩杯,所幸酒精濃度不高,她基本上沒什麼喝酒的感覺。
姚寰見夜已深,招了輛計程車讓司機先送她回魏修的住處。
韓深雪在餐酒館裡一直沒有拿出手機,餐酒館裡雖不至於吵雜,但持致播著藍調音樂,而她又把手機放在皮包裡,壓根沒聽到手機鈴響。直到坐上計程車才發現魏修傳了好幾則訊息,也打了幾通電話給她。
她在出門前傳了封訊息告訴魏修自己和編輯約在外頭碰面,要出門一趟,魏修問要不要接她回家,她遲遲沒有回覆。
她在計程車上回傳訊息給魏修,告知他自己已經搭上計程車,正准備要回去。
想起待會要問魏修的事,心裡便一陣沉悶,可惜方才喝的調酒酒精濃度不高,無法麻痹她的心緒,也無法幫她壯膽。
姚寰目送韓深雪走進魏修住的社區後才又搭乘計程車離開,她沿著路燈走在社區裡,遇到了正在巡邏的警衛。
對方以為她還是魏修的助理,親切地向她打招呼,走遠前,警衛口中還念念有詞地說道:“大明星的助理也不好當,三更半夜還要工作。”
她不禁露出苦笑,看來警衛沒認出她正是鬧得沸沸揚揚的緋聞女主角。
“剛剛也有人來找魏先生,這會兒還沒離開呢!你現在過去估計能碰見。”警衛像是想起什麼似的又補了一句,假如不是魏修的訪客,他可能還沒記得那麼清楚。
韓深雪微微一愣,向熱心的警衛點了點頭,當作是回應。
有人來找魏修?不會是她姊或是何越吧?希望不是姊姊,否則姚寰的求婚計計劃不曉得能不能好好瞞過姊姊。
警衛越過韓深雪繼續巡邏,只剩她獨自走在社區的紅磚道上,幾盞昏黃的路燈將她的影子時長時短地映在地面上。
距離魏修家只剩幾步之遙的距離時,她突然頓住腳步,下意識往沒有被路燈照亮的暗處躲去。
有兩道人影從魏修家走了出來,一個是魏修,她不花一秒便能認出來的人,而另、個人頭戴貝蕾帽,留著一頭披肩的褐色卷發,正好背對著外面,從她的方向只能瞧見一抹俏麗的背影,根本看不見對方的面容。
俏麗背影的主人上前抱了抱魏修,韓深雪微睜著眼,一陣愕然。
令她錯愕的不是那名女子的舉動,而是魏修的反應,他竟然沒有反抗,還輕輕回抱了對方一下,明明他十分討厭在戲外和其他人有肢體接觸,就算只是在公開場合禮貌性的握手和擁抱,他也時常愛理不理,更遑論私底下了。
韓深雪不曉得自己該不該走上前,就這麼愣在原地。不遠處,那兩人站在門口又說了幾句話,只見魏修笑了笑,那名女子這才轉身,准備步下台階離去。
女子旋身的瞬間,韓深雪清楚看見了對方的長相。
剎那,如墜冰窖。
路子芫……為什麼路子芫會出現在魏修家?深夜,獨處一室,再加上方才曖味的行為舉止,就算他們兩人只是朋友,是不是有點……過度了?
韓深雪低下頭,將自己隱匿在暗處,深怕他們兩人發現自己就站在這裡。
時間緩緩流逝,路子芫離開了,沒有注意到她,而魏修已經關上門進屋,恢復到什麼都沒發生前的狀態,若不是碰巧撞見,她也會以為什麼都沒發生。
她是魏修的正牌女友吧?可她卻沒有底氣上前質問兩人腦中跑馬燈似的閃過長年以來魏修和路子芫的種種緋聞,和魏修本人對路子芫的看法和態度,為何她有種自己才是第三者的感覺?
韓深雪像尊石像佇立在寒風中,縱使是凜冽的寒風也難以吹醒她渾沌的腦袋,直到手腳都冷得毫無知覺,她才顫巍巍地挪動步伐,每一步都走得十足沉重。
站在魏修家門口,她藉著昏暗的路燈找尋皮包裡的鑰匙,手被凍得反應遲鈍,好不容易拿起鑰匙,竟又掉到地面上發出清脆的金屬碰撞聲。
她蹲下身子,撿起鑰匙的同時,大門也從裡頭打開了。
穿著一身鐵灰色運動衫的魏修站在門內,而卷卷在一旁搖尾巴迎接她。
剛才隔了點距離,細節看不大清楚,現在才發現魏修看起來像是剛洗過澡,半干的短發隨意垂散。
魏修濃淡合宜的劍眉微蹙,他悶悶地問道:“怎麼這麼晚回來?”
“我不是在訊息裡說姚大哥有事找我嗎?”韓深雪站起身,逃避和魏修對視上,不願被他看見自己眼底閃爍的情緒。
她裝作無事的模樣,進屋脫了長靴,屋裡的溫度明顯比外頭溫暖許多,她順手脫下了身上厚重的大衣外套。
一踏進屋裡,卷卷突然吠了聲,猛然想起卷卷討厭酒精味。
“你喝酒了?”魏修在她身上聞到淡淡的酒精味,味道不重,不走近很難發現,要不是卷卷的叫聲提醒了他,他可能都不會察覺。
“喝了一點,濃度不高。”
“不是酒精濃度高不高的問題,你和男人單獨在外頭待到這麼晚,在這種情況下還喝酒?”他的眉心擰得更緊。
“姚大哥是我的編輯。”韓深雪抬起頭,回望著他。
作者:
我是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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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7-4 09:36:28
第10章(2)
“不管他是不是你的編輯,你一個女孩子再怎麼說都不該在晚上單獨和男人外出,而且還喝了酒,你要多點警覺心。你知不知道,整晚一直聯絡不上你讓我有多擔心?”
魏修認為今日必須讓她明白這件事的嚴重性。“我們兩人就曾喝酒誤事過,我希望你在沒有其他朋友的陪伴下別單獨和男人喝酒。”
“你覺得我是那種喝了酒就會隨隨便便和人發生關系的女人嗎?”韓深雪冷聲說道。
她其實明白魏修的顧慮,如果今天約她的人不是姚寰,她也不可能單獨和對方碰面和喝酒,可是魏修這番話聽在耳裡格外刺耳。
哪有什麼酒後亂性,那是因為對像是他!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希望你能多點警覺心,況且你有男朋友了,單獨和其他異性出門也該考慮一下時間、地點。”他認為縱使編輯有再緊急的事,也沒必要大晚上約在餐酒館見面吧?
韓深雪望著他,試圖確認他說這些話有幾分真實性,是否出自於他的真心。
“你怎麼了?”魏修發覺她看著自己的眼神冰冷,還有一絲沉痛,他無法忽視她眼底的悲傷,思緒隨之牽動。
“相同的要求,你能做到嗎?”她反問,唇畔漾起一抹淺笑,不達心底。
腦海中浮現路子芫傳給他的訊息和自己方才目睹的畫面,每一字、每一幕,都像是在嘲諷這一切。
韓深雪鼓足了勇氣,告訴自己今晚一定要問清楚那則訊息的事,以免夜長夢多,心裡存留疙瘩。
之前以為魏修對路子芫有著特殊情感,但他親口說了喜歡她,因此在聽他解釋之前,韓深雪認為一切的猜測都對魏修不公平。
然而她都還沒質問他和路子芫大半夜碰面,他卻先反過來告訴她要懂得避嫌?
魏修這番話所造成的傷害可能還遠大於路子芫的出現,韓深雪纖細的肩頭輕顫,她實在不懂自己為何還笑得出來。
魏修愣了愣,他無法保證能在工作上和異性保持距離,他的工作環境充斥庵女明星和相關人員,就連化妝師、造型師也時常是女性,但在私底下他絕對不會和那些人有過多曖昧不清的牽扯。
自入行以來,他的花邊和緋聞不斷,成名後更甚,但真正牽扯不清的對像始終只有韓深雪一人,其余都是空穴來風,他以為陪著自己工作多年的韓深雪能明白。
“小雪兒……”也許是自己給她的安全感不夠,才會讓她說出這樣的話來。
魏修伸手想安撫她,卻被韓深雪給躲開了。
韓深雪退了一步,星眸低垂。
原本想著今晚要把話說開,現在卻什麼都不想談了。
那雙手才剛抱過別人,她還沒有大方到如此地步。
她抱起不知從何時開始靜靜坐在沙發上看著一切的小煤炭,轉身往客房的方向走去,當著魏修的面將房門關上。
魏修錯愕地愣在原地,他沒想和韓深雪吵架,只是不喜歡她在晚上單獨和男人喝酒,再加上整晚遲遲聯絡不上她,讓他一個人在家中等得心急,語氣便不由自主急躁了起來。
也許他的語氣直接了點,但他並沒有惡意,出發點是希望她能多點警覺心罷了。
韓深雪冷漠的眼神深刻印在腦海中,把他的思緒攪得一團亂。
明明兩人白天時還是一對親密的情侶,此刻卻連坐下來好好交談都做不到。
為何會變成這樣……
韓深雪屈膝,抱著雙腿坐在床鋪的角落,將臉埋在膝間,如瀑的長發隨著她的動作垂落在兩側,遮住了她的面龐。
平常都和魏修一起睡在主臥室,客房被她拿來當作書房使用,通常都是工作時才會待在這間房裡,但客房的床一直都保留著,好讓她在工作疲憊之余可以小睡片刻。
外出服尚未換下,可韓深雪也沒有多余的心思去注意這些細節了。
從小到大,她一直都不是個足夠社會化的人。
當別人順從主流意見時,她始終堅持自己認為正確的事;當別人怕傷了感情而客套時,她一針見血說出實話。
後來,班上同學們漸漸疏遠她,不喜和她打交道,說她壞話的人更是不在少數,即使如此,她也不曾因為他人對自己的看法感到難過或者受傷,因為她自認無愧於心。
可是魏修的話確確實實令她難受,也許活了這麼多年,她都不曾感到如此委屈過。
是不是只有面對喜歡的人,心裡才會有那麼多顧忌?想問不敢問、想說不敢說,在感情上如履薄冰,變得小心翼翼,甚至因對方的一句話牽動整副思緒。
“喵——”
聞聲,韓深雪抬起頭望向蹲坐在她腳邊的小煤炭,眼眶紅通通的。
小煤炭彷佛能感受到主人的情緒似的,輕輕舔了舔韓深雪的手背,像是安慰,又像是想轉移她的注意力。
她輕撫小煤炭額間柔軟的毛,小煤炭仍直勾勾地盯著她,換作是平日,它早就舒眯起了眼,呈現放松姿態。
“小煤炭,如果奶奶還在,你覺得奶奶會說什麼?”奶奶那麼喜歡魏修,是不是會要她別跟魏修置氣?還是會溫柔地抱著她呢?
目光順著小煤炭身後的房門望去,那裡沒有半點動靜,自她關上門後,未曾出現一點聲響。
門外是魏修凄惶的身影,抬起手,卻在碰上門板的前一刻止住了,舉在半空中的手暗暗攥緊,青筋浮出。
他想敲響門扉,想告訴韓深雪,他後悔了,後悔與她產生爭執,縱使心裡有再多的不安,也不該在她面前發泄憋了一整晚的怨氣。
解決問題的方法有很多,而他們倆用了最直接的方式相互傷害。
她方才毅然轉身的背影阻止了他敲響房門的動作,自從認識她以來,他只見過她露出兩次那種失望的眼神,一次是幾分鐘前,一次是她提出分手的那天。
兩人都還在氣頭上,倘若又面對面吵了起來,只是把情況弄得更糟糕,他害怕重蹈覆轍,怕自己令她失望,更怕她又再次離開自己……
連她之前提出分手的緣由都沒弄清楚,竟然又衍生了新的問題。
他們之間似乎一直有個沒有人願意去提及、觸碰的心結,不僅沒有解決,反而越滾越大、越演越烈,像顆不定時炸彈,隨時有可能引爆。
他煩躁地扒了扒墨色的短發,不曉得自己究竟站了多久,窗外始終是一片漆黑,沒有月色的夜,連時間的推進都無從得知。
站久了,腳沒了知覺,像千斤重的鐵塊,抬不了,也挪不了,而卷卷一直蹲坐在他身側,陪著他在門前懊悔。
他以為自己的心性被演藝圈打磨到沉著不少,沒想到在面對愛情、而面對自己不想傷害的人時,仍衝動毀了一切。
韓深雪整夜翻來覆去,見著窗外從黑夜到白天,再怎麼強迫自己入睡仍舊沒半分睡意,就連窩在她身旁空位的小煤炭都被她驚擾得沒有闔眼休息。
客房有獨立衛浴,不過換洗的衣物都放在魏修房裡,她身上現在還穿著昨日穿的外出服。
她到浴室洗了把臉,一抬頭差點被鏡中憔粹的自己嚇到,雙眼浮腫,眼下還有淡淡的黑眼圈。
一夜沒闔眼,腦袋昏昏沉沉,思考能力直線下降,她甚至弄不清自己究竟是因為和魏修吵架而失眠,還是因為習慣在他的懷抱中入睡而失眠。
稍早隱約聽見何越到家裡來接魏修去工作的聲音,也聽見了他們出門時的關門聲,因此現下可以大方走出客房,不用擔心會在何越面前和魏修撞個正著,那個場面光想像就萬分尷尬。
如果兩人吵架的事透過何越的嘴傳進姊姊耳裡,只會讓事情越來越復雜。
韓深雪才剛踏出房門,卷卷便興奮地朝她撲來,她蹲下身子揉了揉卷卷毛茸茸的耳朵,起身時猛然一陣暈眩,幸好只是幾秒鐘的事,很快就站穩了。
魏修總不讓她在早晨低血壓時蹲太久,每次她一想彎腰碰小煤炭或卷卷就被制止。
明明吵架了,卻還一直想起他說過的話……
她回主臥室拿了套干淨的居家服換上,而後才走進廚房。
原本想做點簡單的早餐果腹,但一踏進廚房就聞到空氣中飄散著食物的香氣,順著香氣的來源望去,餐桌上擺著一盤煎好的肉蛋吐司和一小壺溫熱的牛奶,看起來剛准備好沒多久。
魏修是想用一盤早餐和她和解嗎?竟然有點受用……真沒骨氣……
卷卷一路跟著韓深雪來到廚房,當她洗好手坐在餐桌前,拿起仍有余溫的吐司時,卷卷一臉垂涎地望著她手中的吐司。
看來是煎肉片太香了。
“卷卷,你才剛吃過早餐。”她記得剛從客房出來的時候,正好看見卷卷把食盆裡的飼料吃個精光。
轉過頭不理會卷卷乞求的眼神,韓深雪這才注意到餐桌上多了一盆白色小花,不禁困惑地想著,魏修什麼時候多了用花花草草布置居家環境的習慣?
魏修住處的二樓有個鋪滿木地板的陽台,他為了看星星便擺了躺椅在上頭,但他沒有半點蒔花弄草的情趣,是韓深雪覺得太過單調才擅自布置了幾盆好照顧的花草植栽。
這盆雪白的小花模樣可愛,但餐桌照不到陽光,放在餐桌上恐怕活不過幾日,看起來也不是驅趕蚊蟲的植栽,待會還是拿上陽台好了。
慢悠悠地享用完早餐後,韓深雪把小盆栽拿到二樓的陽台上,讓它和其他植栽們一起曬日光浴,並順便幫陽台上的花花草草都澆了水。
沐浴在早晨明媚的陽光下,心情似乎沒那麼糟了,放松後,睡意頓時席卷而來,頻頻打呵欠。
她捂著嘴,又打了個大呵欠,決定再躺回床上睡幾個鐘頭的回籠覺。
甫一沾枕,手機鈴聲便響徹整間客房,在疲憊想睡時,聽來更顯得惱人。
把手機抓到眼前,看清來電者後,韓深雪還是接起了電話。
“姚大哥?”
“你還在睡嗎?不好意思吵醒你了。”姚寰聽她的聲音有氣無力的,以為自己把她從睡夢中吵醒了。
“不是……”她能說自己是正准備就寢嗎?“有什麼事情嗎?”
“我們原本不是預定明天要搭飛機去洛杉磯,後天和影視公司簽約嗎?對方的負資人說編劇後天臨時有事,問我們能不能提早一天去洛杉磯。”
韓深雪的第一本書被美國的影視公司相中,決定買下影視版權翻拍成電影,並找上東方影視合作。
美國的影視公司雖然擅長拍攝懸疑恐怖電影,但故事背語是在東方,才想透過兩方的合作,拍攝出忠於原著的電影。
對方和東方影視想怎麼合作,韓深雪根本不在意,她在意的是劇本如何改寫。電影時長有限,要在兩個小時的播映時間內拍出一整本書的內容不是件容易的事,因此當姚寰告知她有影視公司想買電影版權時,她的要求只有一點,必須讓她看過劇本。
最後討論出來的結果便是,對方邀請韓深雪親自到洛杉磯簽約,並撥出時間和電影編劇討論彼此對劇本改編的想法,避免彼此對劇本編寫的想法有太大的出入。
“你的意思是我們今天就要出發?”當初只想著反正沒去過洛杉磯,正好可以去觀光,還可以參觀大型電影公司,便欣然接受對方負責人的邀約,怎麼也沒料想到會碰上自己和魏修吵架,而且還一整晚沒闔眼。
“如果你沒問題的話,我們可以搭今晚起飛的飛機,我查過了,還有座位。”姚資也知道太過突然,並沒有強迫她一定要配合,只是那位編劇往後一個月的行程幾乎滿檔,很難約出時間見面。
“沒關系,我收拾一下,你要過來之前再通知我一聲。”她很喜歡這位擅長寫懸疑驚悚故事的編劇所寫的劇本,其所參與的電影也看過不少,會同意將電影版權賣給對方
公司,有部分原因就是相信編劇,也很期待這次的會面。畢竟機會難得,因此只要能配合,她都會盡量配合。
作者:
我是分身
時間:
2020-7-4 09:36:48
第11章(1)
一直到姚寰來接韓深雪,魏修的工作都還沒結束,她只好傳了封訊息給魏修,告知他自己要提早去洛杉磯。
還沒把話說開,又即將面臨好幾日的分隔兩地,她和魏修真的不能輕易鬧矛盾,就算有也不能拖過隔夜,這次雖然是她為了工作必須提前出國,但平常有可能是魏修會因為工作關系長時間見不到面。
一吵架就要等好幾天才能見到對方,沒幾人能受得了。
由於時差的緣故,她和姚寰抵達洛杉磯的日期還早了一天。其實按照原本的起飛日期出發也能夠配合編劇的時間,只不過這樣一來,韓深雪就必須一下飛機直奔電影公司,完全沒有休息時間。
她和姚寰討論過後還是決定提早出發,她不認為在搭了長途飛機後,還能有這麼好的精神和體力去和編劇討論電影劇本的改編事宜。
韓深雪和電影編劇的會面進行得很順利,她是外文系畢業的學生,即使畢業多年,但是在擔任魏修助理的那段日子偶爾會跟著他到國外去工作,基本的英文對話還不至於生疏,因此不必透過翻譯便能直接和編劇交流。
一天的時間只來得及討論劇本走向和大綱,韓深雪直接和編劇交換了聯絡方式,方便以後能視訊討論。
隔日的行程是和電影公司簽影視版權合約,姚寰全程都在一旁陪同,東方影視的負責人也在場。
她和姚寰之前就看過合約內容了,並沒有什麼問題,對方開的條件十分豐厚,而且相當重視原著的想法。
電影公司的代表邀請他們留下來吃晚餐,說已經在當地著名的餐廳裡訂了位置,除了韓深雪、姚寰和東方影視的人員外,電影導演和男主角都會到場。
韓深雪完全沒有拒絕的理由,便頷首應下了,她和姚寰被安排在同一輛計程車,在搭車前往餐廳的路上,她隨口問道:“你有聽說男主角是誰嗎?”
今天才剛完成簽約程序,影視公司這麼快就選定男主角的人選了?她竟然沒聽聞半點關於男主角人選的風聲。
“我、我也是剛剛才聽說,總之……待會就知道了。”姚寰的肩膀不自然地抖了抖,目光飄忽不定。
韓深雪狐疑地上下打量姚寰的反應,姚寰一點也不適合說謊,臉部表情和身體反應完全出賣了他。
肯定有鬼!
用餐地點是間主打創意美式料理的高檔餐廳,整體環境高雅,但不至於太過嚴謹,不會讓人產生拘束感。
電影公司的代表早他們一步抵達餐廳,到門口帶他們的時候還說導演和男主角已經在餐廳裡等著了。
餐廳安排一張長桌給他們,就座的人之中,只有一個洋面孔是韓深雪沒見過的人,想當然耳是導演本人。
至於神秘兮兮的男主角……怎麼沒人告訴她男主角是魏修?
韓深雪微微撇頭看了眼姚寰,對方早已心虛的回避目光,很明顯,姚寰知道男主角是魏修,而且故意隱瞞她。
早該想到,電影公司說要找華人演員飾演男主角,又和東方影視合資拍攝,男主角十之八九會是當家影帝魏修,東方影視有意讓魏修進軍好萊塢,怎麼可能錯過這個機會。
只不過……竟然連姊姊都瞞著她!
電影公司代表向韓深雪介紹了電影導演,本來還想介紹魏修,途中被一旁東方影視的人員和跟著魏修一同前來的何越笑著調侃兩人早就認識。電影公司代表和導演不熟悉亞洲的影視八卦,不知道兩人是清侶,只當他們是朋友。
何越還很“體貼”地讓出魏修身旁的座位給韓深雪,眾目睽睽之下,就算她感到尷尬,也只能硬著頭皮接受大家的好意。
韓深雪才剛入座,放在膝上的左手驀地被人握住,她皮笑肉不笑地望著坐在自己左手邊的魏修,用眼神示意他:做什麼?
魏修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沒有要松手的意思。
幼稚!
韓深雪悄悄使力抽回自己的手,強忍住想賞他白眼的衝動。
一頓飯下來,眾人聊了不少對電影的看法,除了韓深雪和姚寰之外,在場都是影視產業的從業人員,一找到共同話題便停不下來。
韓深雪本來就不擅長與人交際,話自然不多,但在一旁靜靜聽著倒也不會無聊,當作拓展視野……如果左手邊的人可以安分點,別動不動就想吃她豆腐會更好。
兩個鐘頭過後,一群人終於暢談得盡興,電影公司代表幫他們叫了回飯店的計程車。
在離開餐廳前,韓深雪去了趟洗手間,讓姚寰先在餐廳門口等她。
韓深雪從洗手間出來後,直接到餐廳門口找姚寰,但壓根沒看到姚寰的人影,只見到那個前天把她氣個半死的罪魁禍首。
魏修今天穿著較正式的襯衫和西裝,但沒有系上領帶,襯衫衣扣只扣到了上方第二顆,有股雅痞紳士的氣質。他原本就長得挺拔,即使身處歐美也絲毫不顯得矮人一截,頂著一張出眾的東方面孔反而讓他更加顯眼。
瞧,遠遠就有名金發碧眼的異國美女主動上前攀談了!
韓深雪停在不遠處觀察了一會兒,誰知魏修不僅沒打發對方,竟然還有說有笑了起來。
一種所有物被覬覦的感覺油然而生,氣急攻心,韓深雪想也沒想便朝魏修的方向走了過去。
“親愛的,不好意思讓你等我。”韓深雪嘴角噙著笑,一把勾住了魏修的手臂,說著一口流利的英文。
異國美女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露出困惑的表情。
“等你是應該的。”魏修暗自竊喜,小雪兒可終於有點領地意識了。
他的英文大半是工作之余自學,沒有韓深雪流利,但基本會話大多沒問題。
“我們趕緊走吧,你的男朋友該等得不耐煩了。”
聽到這句話時,魏修的臉色頓時大變。
異國美女一臉恍然大悟地看了眼魏修,而後帶著歉意向他們道別。
“是不是欠收拾了?”等陌生女子離開後,魏修的大掌扣在韓深雪的後腰,輕捏了下。
韓深雪撥開他的手,稍不注意就和美女聊開的人還敢反過來教訓她?他足不足忘了兩人還沒和解呢!
“吃醋了?”魏修像塊牛皮糖似的,手一被撥開,旋即又黏上她的腰肢。
心事被看穿,韓深雪有片刻驚慌,但只顯露了一瞬間,下一秒又恢復一臉淡沒疏離的模樣。
她沉聲問道:“姚大哥呢?”
“他不好意思打擾我們,和東方影視的人一起搭計程車先回飯店了。”魏修替她解疑。
“……”是因為隱瞞她,感到心虛吧?
“小雪兒。”魏修悄悄貼近她的耳畔,低聲道:“其實剛才那個人是在問路。”
韓深雪白皙的雙頰霎時紅成一片晚霞。
誰會想到一個金發碧眼的美女會在美國找個東方臉孔問路?
魏修笑不可抑,她是個善於隱藏情緒的人,因此只要一流露出任何表情,便代表那是真實情緒,不論是她羞紅的臉或是她吃醋的模樣,都騙不了人。
“為什麼沒告訴我男主角是你?你的膽子那麼小,還敢接下這部電影?”韓深雪推不開他,只能任由他摟著。
他們身處餐廳門口,前方便是人來人往的大街,但異國他鄉的,沒有人認識魏修,不需要擔心被記者跟拍,也不必遮遮掩掩。
對韓深雪來說是個新奇的體驗,自從和魏修交往以來,這還是頭一次能夠正大光明和他一起站在街上。
“你姊也是前天才跟我提這件事,回家想告訴你,可是你已經上飛機了,我不放心,把一些不緊急的工作排開,才得以空出幾天時間飛來找你。我在離開前已經把卷卷和小煤炭托給寵物旅館了,你不用擔心它們。”他跟著東方影視的代表一同來見導演和片商,讓對方深感倍受重視,倒也是誤打誤撞留給對方一個認真上進的好印像。
“再說,咳……身為一名專業演員,什麼類型的戲都要嘗試過才知道。”
如果作者不是韓深雪,他死也不會答應出演男主角,因為原著是她,他想好好詮釋男主角,讓更多人看見她的作品。
再說,不是還有她在嗎?太過害泊的話,還能光明正大抱她大腿。
但他當然不敢讓韓深雪現在就知曉他的意圖。韓深雪半信半疑,他之前明明對劇本挑得很,就算是知名編劇和導演導的戲,只要他不喜歡其中的某些情節,說什麼也不會答應出演。
不過她很清楚他說的“不放心”是指什麼,誰叫他們倆在出發前情緒爆發大吵了一架。
“我姊肯定沒少罵你。”
“別擔心,她現在不敢輕易動胎氣,我向她保證回國後會沒日沒夜把工作進度補上,她才放我為愛遠行。”
“你也知道我姊懷孕了?”她微微抬頭,正好和他的目光撞在一起。
魏修抿了下薄唇,有些難為情地開口道:“霏霏姊看我心情不太好,馬上就猜中我和你鬧矛盾,我把事情原委告訴她,她才解釋說姚寰是她男朋友,而且她還懷了姚寰的孩子,如果不是她有孕在身,當時一定會衝上來賞我一拳。後來霏霏姊給我姚寰的電話,我打電話給他的時候,你們已經在美國了,他跟我解釋了那晚找你的原因。抱歉……那天晚上是我不對,我沒給你解釋的機會。”
其實他大可打越洋電話給韓深雪,不必千裡迢迢追來,可是任何話都比不上親口說來得真切。
韓深雪沉默了許久,她能感受到魏修搭在自己腰上的手又摟得更緊,一副深怕失去她的模樣……但她在意的並不只是魏修責備她不懂得和異性保持距離。
“我想帶你去個地方。”見她遲遲沒有回應,魏修出言化解了凝滯的氣氛。
她抬起頭,一臉困惑。
魏修拉著她往停車場的方向走去,當韓深雪見到他打開一輛從未見過的休旅車車門時,心中的疑惑更甚。
“租車比較方便。”魏修替她開了副駕駛座車門,解釋道。
“要去哪裡?”她一點也沒有得到解答的感覺,大晚上的,是打算去哪裡?
“到了就知道了。”他揚起嘴角,語帶保留。
迎面吹來的海風帶著鹹鹹的味道,平靜的海面映照出深沉的夜色和滿天閃爍的星子,日夜溫差大,即使韓深雪裹著大衣仍冷得直發抖。
不過眼前景色迷人,氣溫再冷都被她拋諸腦後,還不怕死的赤腳踩進海水裡,任由海浪拍打上她的玉足。
“韓深雪!”魏修只是轉個身去後座拿羽絨外套,稍不注意,韓深雪竟然已經跑向沙灘,還玩心大起跑去踩海水。
空曠的沙灘上只有他們兩人,他抱起外套大步朝她走去。
韓深雪突然轉過身面對著他,海風吹亂了她的長發,但仍不減她的清麗,月色在她周身籠罩出一層月白色的光輝。
“魏修!”她將雙手靠在嘴邊,“我愛你——”
用盡力氣,聲嘶力竭大喊出一直深藏心底沒對他表明的話。
她總是將心事藏著,有許多話都不敢向他表明,但……為什麼相愛的兩人要將心事藏著掖著,害怕讓對方知道呢?
魏修作夢也沒料到韓深雪會突然向自己告白,俊美的臉上浮現藏也藏不住的笑意,小跑步上前將自己的羽絨外套蓋在她纖細的肩上。
“別以為這樣說,我就不會罵你。”他一把將她抱起,往停在海岸邊的車子走去,將她塞進車門敞開的後座,並拿出一瓶礦泉水幫她衝淨腳丫上的細沙,連腳趾縫裡的都不放過。
此刻沒有溫水可以使用,只能先用礦泉水給她洗腳了。
幸好他帶了條毛巾,正好可以讓她擦干濕漉漉的雙腳。
“腳都凍成這樣了,還敢在海裡亂蹦亂跳。”即使擦干了,韓深雪的雙腳仍冰冷,魏修蹲下身子,用雙手想替她焐熱。
“為什麼到海邊來還要待在車裡?”她碰到海水的時間遺不超過五分鐘就被抱回來。
“本來是想帶你坐在沙灘上看星星,誰知道你會衝到海水裡。”
“可是你也……”韓深雪低頭看了看他踩在沙灘上赤裸的雙腳,連忙往車內挪去,
空出個位置給他。“你也先把腳洗干淨,別冷到了。”
魏修對待自己倒是隨意,拿了另一瓶礦泉水將沙礫洗淨,用毛巾擦了幾下便坐上後座。
他在寒流時拍過更多淋雨戲,雪景戲也不少,這點寒冷對他來說不算什麼。
休旅車的後座空間大,魏修關上車門,打開了車頂的天窗,好讓她可以一睹沒有受到光害影響的星空。
“你怎麼會知道這個地方?”她以為加州的海邊都是觀光勝地,就算入夜後也不太可能空無一人,而且四周幾乎沒有光害影響。
“之前拍戲認識的朋友帶我來過,我上次來是白天,而且已經是好幾年前的事了,那時候你都還沒成為我的助理。”
韓深雪靠在他身邊,將身上的羽絨外套蓋在兩人身前,車內溫度比外頭高了點,和他依偎在一起後,又溫暖了幾分。
她仰望著點亮深沉夜色的繁星,好幾年前啊……
“魏修,我有個秘密一直沒告訴你。”
“秘密?”他摟著她的肩,讓她能靠在自己懷裡。
“其實……我喜歡你很多年了……我會一直做你的助理,是因為舍不得離開……”說這些話時,韓深雪的嗓音輕輕柔柔的,嘴角不自覺上揚。
魏修按在她肩上的手顫了顫,咽下一口唾沫,喉結隱隱滾動了下,“你之前怎麼不告訴我?”
他一直以為韓深雪對自己產生感情是近期的事,如果她在更早之前就喜歡上他,又為何會提分手呢?
“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發生關系的那晚嗎?我雖然喝了點酒,但還不到醉酒的程度,反而很清醒,明白自己在做什麼。你以為我們都喝醉了才會有那樣的意外,其實我是自願的,後來你說要負起責任、說要和我交往,我還高興了許久。我是不是……心思很深沉?”那一晚的發展對她來說也是意外,可她明明意識清醒卻沒有推開魏修,每每回想起來她都覺得自己像是使計陷害了他,漸漸的,虧欠之情遠大於喜悅。
“我並不這麼認為。”魏修輕咬了下她的耳廓,懲罰她的胡思亂想。“你很清楚我的個性,沒有人能強迫我去做我不願意的事。”就連從歌手轉換跑道成為演員,也是他想通之後自自願接受這樣的安排,否則當初就算韓深雪怎麼罵他不明事理,他也不會理會半分。
她輕輕搖了搖頭,“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為何會提分手嗎?我是在賭,賭你究竟對我有沒有感情,就算這樣你還不覺得我心思深沉嗎?”
“當時我很生氣,氣你怎能走得那麼決絕。可是如果你沒這麼做,或許我到現在都還沒意識到你對我而言有多重要。”她說話的語氣令他心疼,在她坦承藏了多年的秘密後,他一點也沒有責怪她的意思,反而懊悔自己的遲鈍。
如果他能更早明白,她是不是就能少受點委屈?
魏修凝睇著韓深雪沐浴在月光下柔美的側臉,她的眼裡有無數星辰,美得令人屏息。
他深邃的眼眸因她而柔和了起來,微涼的薄唇附在她耳邊低語,嗓音有些顔抖,“你把自己關在客房那晚,我在房門口等了整夜,想向你道歉,卻又害怕你會不會一氣之下再次離開我。我是個很小氣的男人,不喜歡其他異性接近你,可是比起這些,我更害怕失去你。”
一次就夠令人後怕了,他禁不起她再次從自己的生命中離開。
“那天……”想起自己情緒爆發的原因,韓深雪低垂著眼瞼,吶吶地說道:“我看到了路子芫傳給你的訊息,還看見她去找你,你們……你們的感情看起來很好。”
她還記得魏修曾說過,路子芫對他來說是個很重要的人。
種種的不安和在意壓在她的心上,漸漸的,壓得人喘不過氣……
“訊息?”魏修蹙起眉,努力回想路子芫在那天傳了什麼訊息給他,腦中浮現了某些關鍵字,隨即訝異地張圓了嘴。“小雪兒,我和路子芫的交情的確是不錯,她是我的姑姑,而且她對親近的人全都是寶貝來寶貝去的。那天她的確是來找過我,不過她是特地來關心我的感情狀況的。”
早就叫路子芫改掉這個壞習慣,但她死都不肯改口,現在倒好,差點害慘他了!
那天晚上還特地跑來警告他要談感情就要認真以待,不要隨便玩弄女孩子的感情,雖然……雖然他以前是有點沒開竅,不過他都在媒體面前放話了,怎麼可能會是隨便玩玩,雪聲的書迷一人一口唾沫都能將他淹死,他還沒愚蠢到這種地步。
只是沒想到不僅被韓深雪撞見路子芫來找他,還誤會頗深。
作者:
我是分身
時間:
2020-7-4 09:37:07
第11章(2)
“姑姑?你的家人不是……”她記得魏修的母親早逝,他是在育幼院長大的,怎麼會突然冒出個姑姑,而且還是當今的歌後?
魏修抬頭凝望著星空,緩緩說道:“有點復雜……我本來也不知道她是我的姑姑,我的生父,也就是路家目前的掌權人,他和我母親是婚外情,一直都知道我的存在,但他自己有家室、有妻兒,不願讓婚外情曝光,所以沒打算認我這個兒子。我從來沒探問過自己的父親是誰,是在被簽進東方影視之後無意間聽到霏霏姊和高層的對話,高層說會簽下我,給我發行唱片的機會,甚至演戲的機會,這些都是路子芫元答應跳槽到東方影視的條件。
“我一直以為是自身才華被看重,因此這件事讓我倍受打擊,當時年少氣盛,我直接找上路子芫想問個清楚,希望她說只是誤會一場,根本沒有這些事。但她告訴我,當她知道哥哥有個流落在外的私生子後,請人查出了我的下落,她認為小孩是無辜的,但她又不敢違背她哥的意思,一直默默捐款給育幼院,要院方好好照顧我。
“她知道我在酒吧駐唱時,便運用自身的人脈幫我鋪路。知道真相後,我氣得叫她別再管我,也排斥她為我求來的工作機會,後來就遇到你了,你的話點醒了我,我才會願意嘗試戲劇這條路。”
這些都是韓深雪全然沒聽過的事,有訝異,還有心疼……比起沒有父親,生父不願承認自己反而是件更痛心的事。
“對不起,我那個時候只當你是任性妄為的小鬼,不知道背後還有這層原因……”她只憑眼前所見之事就妄下定論,沒想到魏修的苦衷,一想起自己當時不顧魏修感受所說的大話,便感到無地自容。
到頭來,她才是那個最任性無知的人。
“如果你沒那樣教訓我,說不定就不會有現在的影帝魏修了。”他揉了揉她的後腦勺,細柔的長發搔著他的掌心,動作間,生出一股溺愛。
那時候的他滿腦子只有唱歌,拍攝廣告、演戲對他來說都是旁門左道,結果他靠著被自己認為是旁門左道的工作大放異彩,甚至拿下無數獎項,憑著這幾年來在戲劇圈累積的成就和名聲,他也即將重回歌壇。
“你一直獨自承擔著這些過往?”她聽說過路子芫的家世不一般,只是沒想到也和魏修的身世有關。
“這並不是什麼光彩的事,連你姊都不知道,基本上,我也沒想認那個人做父親,也不想和路子芫有過多牽扯,但她的毅力實在驚人,找到機會便和我攀親帶故,久而久之我也習慣她的死纏爛打了。她只比我大上幾歲,比起姑姑,她更像是個朋友,而且她也不准我喊她姑姑,說會把她喊老。改天帶你見見她,她那天傳訊息來就是說想要見你,還直接跑上門,不過剛好和你錯開了,等你見過她本人,保證也會被她的自來熟嚇到。”
“對不起……”韓深雪動了動身子,雙手環在他勁瘦的腰上,把臉埋進眼前溫暖的胸膛,聲音被悶著,模糊了些。
她竟然以為魏修和路子芫有什麼曖昧不明的關系,丟臉死了!
“你今晚老是在說這句話,比起對不起,我更喜歡聽你方才在海灘上大喊的三個字。”魏修低笑出聲,這輩子大概都忘不了她以滿天星鬥和深沉大海為背景對自己告白的模樣。
“再說一次,剛才海風太大沒聽清楚。”
韓深雪禁不起他的調侃,又羞又惱,他敞開的衣領就在眼前,想也沒想便往他的鎖骨上咬了一口。
沒聽清楚還知道是三個字?騙誰!
魏修不僅沒有躲,反而還將自己的領口扯得更開,意有所指道:“多咬幾下,晚點我會討回來的。”
韓深雪原本還覺得莫名其妙,隔了半晌才意會過來他話中的含意,在心裡狠狼罵了聲不要臉。
“小雪兒。”
“嗯?”
“其實我帶你來這裡還有另一個目的。”
韓深雪微微抬頭,等著他把話說完。
“你摸摸我右手邊的口袋。”聞言,她露出困惑的表情,但還是乖乖伸手探進他右側的西裝褲口袋。
透過月光,魏修將她臉上的表情看得一清二楚,忍著笑意,“你別亂摸。”
“……”韓深雪忍住想掐死他的衝動,指腹碰到了一個金屬質感的東西,將它從口袋中取出。
東西不大,她用食指和拇指捏著,拿到了兩人面前,這才靠著車頂月白色的光看清楚這件物品的全貌。
鑽戒……
韓深雪倒抽了口氣,不知該做何反應。
在她眼中,此刻戒指上閃爍的光芒變得比天上的星子更加耀眼。
“原本在你生日時想向你求婚的,結果你先提了分手,這枚戒指便一直這樣擱著,這回你沒藉口拒絕了。”
“你那時候就准備好戒指了?”之前她一直以為他是一時興起才問她要不要結婚,原來他早就有所准備。
“想和你結婚的想法一直都沒變過,只要你點頭,我們回國就結婚。”雖然那時候只是認為和她走入婚姻是個不錯的想法,但現在不同了。
“不會太快嗎?你的演藝事業正在巔峰,如果結婚了……”她怕影響他的人氣,而且睽違多年他才終於要推出新專輯,在他實現當年夢想的前一刻,這種新聞怎麼想都不恰當。“也許再過個一年,還是兩年會比較好?”
“我像是那麼有耐性的人嗎?你不要小看我的魅力,就算已婚還是能夠迷倒眾生。”
他已經等得夠久了,自從和她復合以來,這個想法一直盤旋在他腦中,否則也不會帶著戒指一起飛來洛杉磯找她了。
韓深雪啼笑皆非,分不清究竟是感動還是被他逗笑,總之……
她輕輕頷首,笑著說道:“好,回國就結婚。”
魏修執起她的柔荑,將鑽戒套入她左手的無名指,但只戴到手指的關節處便停住了。
“我之前陪韓奶奶看電視劇的時候,正好看到戴婚戒的一幕,韓奶奶說給心上人戴婚戒不能戴到底,習俗上認為這代表把對方套牢,吃得死死的。”他不是個迷信的人,但他一直很尊重韓奶奶的想法。
“你跟奶奶到底有多少我不知道的秘密?”怎麼覺得好像是他的親奶奶一樣。
韓深雪自己把戒指往後挪了挪,尺寸剛好。
“多著呢!”他還曾在靈堂前暗自向韓奶奶保證過,會陪伴著韓深雪,不會讓她孤單一人。
“這是一對的婚戒,另一只在家裡,等你回去給我戴上,套到底沒關系。”魏修扣住她的左手,掌心的肌膚相貼,隱約觸碰到微涼的金屬。
他傾身在她柔嫩的唇上印下一吻,沒等她反應過來便稍稍退開,淺嘗即止。
海浪拍打在岸上,在夜色的襯托下形成一種幽魅的旋律,伴隨著風聲、海聲,韓深雪聽見魏修在距離自己不到一寸的地方,用低啞魅人的嗓音輕吐了幾個字——
“我願意被你套牢,還有……我愛你。”
心跳還沒恢復平穩,他又纏住了她的唇舌,在意識徹底遠揚前,韓深雪在心裡想她又何嘗不是呢?
回國後,韓深雪被魏修火速拉到戶政事務所登記,除了韓霏霏到場之外,路子芫也起來當證婚人。
如魏修所言,路子芫真的是個熱情過度的人,一見面就給韓深雪一個擁抱,對頭一次見面的韓深雪喊寶貝也沒半點尷尬感,在前往戶政事務所的路上還拚命拉著韓深雪聊天,讓車裡從頭到尾沒有冷場過。
“寶貝,你一定吃了不少苦,魏修的脾氣那麼執拗難搞,要和他相處不容易。能遇到像你這麼漂亮又能忍受他脾氣的好女孩真是魏修上輩子燒了好香,如果魏修欺負你還是讓你受了任何委屈,一定要告訴我,我會幫你討公道的,如果結婚後發現看走眼想休夫,盡管說沒關系,我一定幫你向他討一大筆贍養費。”
“‘姑姑’,你擔心自己嫁不嫁得出去就夠了。”魏修在前面開車,越聽越覺得不該找路子芫當證婚人,哪有證婚人試圖毀人姻緣。
“不要亂叫,我不是你姑姑!”路子芫一聽見關鍵字,立刻氣得炸毛。
在路子芫的咆哮聲中,轉眼就到了目的地。
魏修和路子芫一個影帝、一個歌後,兩個都是紅遍華人演藝圈的當紅巨星,他們怕被認出來,都做了點簡單的喬裝,不過因為要核對身分,魏修後來還是在戶政機關裡露臉了。
負責辦理手續的小姐因為見到明星,差點因興奮過度而尖叫出聲,連忙用雙手遮住嘴巴。
當她看到結婚書約上其中一名證人的名字是路子芫時,眼睛瞪得更大了。
韓深雪就這樣看著戶政機關的小姐在激動的情緒下幫他們辦理好結婚登記手續,不禁擔心對方會興奮到暈厥過去。
東方影視近年來對待魏修這只金雞母都十分寬容,深怕他一不高興就解約,因此對於魏修閃電結婚並公開婚訊一事沒有多加阻攔。
魏修前陣子大方認愛的坦蕩態度受到不少影迷的支持,既然輿論風向是支持魏修的,高層也沒什麼理由反對他結婚。
同一天夜裡,韓深雪和魏修在吃過晚飯後一起到樓頂的陽台乘涼,魏術拿了小抱枕墊在她的腰後,讓她在躺椅上能躺得舒服些。
躺椅夠寬,足夠他們兩人並肩躺著仰望夜空。
韓深雪靠在魏修身側,說道:“我剛打電話給我爸媽,他們說等我們要辦婚禮的時候會回來參加。”
奶奶的喪禮結束後,父母馬上又飛往新加坡工作,她就沒再和他們聯絡過了,即使心裡對他們存有怨言,但結婚是大事,她還是打了通電話告知父母一聲。
不曉得姊姊有沒有告訴爸媽懷孕一事?
到頭來她比姊姊還早結婚,看來姚大哥的求婚計畫要加把勁實行了。
魏修輕擁著她,不管韓深雪是否和岳父岳母盡釋前嫌,他都想讓她明白,從今往後,他也是她的家人。
晚風徐徐,春天的夜晚還是冷了點,幸好魏修連毯子都一並准備好了。
“我剛才放了我們兩人的婚戒照片到粉絲專頁上,你的書迷竟然說我把你拉下神壇,一點也不友善。”他抱著韓深雪,用可憐兮兮的語氣嘟囔道。
一想起魏修發的已婚宣言,韓深雪便忍不住輕笑出聲。
魏修在照片上的配文寫道:請叫我已婚人士。
從今往後,雪聲是我的人了,以下開放祝福。
明明是他自己討罵。
為了回應魏修,她用雪聲的名義也發了篇貼文,配了張小煤炭躺在卷卷尾巴上的照片。
他們不過是去了幾天洛杉磯,兩個小家伙的感情莫名突飛猛進了不少。
她的貼文內容只有一個戒指的貼圖和一張照片,不過魏修的影迷都曉得卷卷是他養的狗,還曾經和魏修一起客串過電視劇,她也在自己的粉絲專頁貼過小煤炭的照片。
不曉得是誰的粉絲在下方留言:這是影帝以後的家庭地位嗎?
她可以想見明日的娛樂新聞頭條八成會是“影帝閃婚,家庭地位不保”之類的標題。
“還笑。”他捏了捏她的腰。
韓深雪臉上的笑意更甚,身上蓋著毯子,往他縻裡縮了縮。
樓頂的陽台有張木頭圓桌,上面擺了一盞復古造型的油燈,裡頭有個香氛蠟燭,渺小的火焰緩緩燃燒。
借著微小的火光,她的目光觸及了出國前被她放在圓桌上的小白花盆栽。
“你怎麼會突然想買盆栽?”她往盆栽的方向昂了昂下顎。
“那個啊……”魏修不自在地干笑了幾聲,才解釋道:“韓奶奶跟我提過,韓爺爺的脾氣頑固,每次惹她生氣都不好意思認錯道歉,這時候韓爺爺就會買一朵玫瑰花放在桌上,而且也不說那是要給奶奶的。”
韓深雪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人家送花,你送的是盆栽。”
她也聽奶奶提過此事,奶奶的名字裡有個玫字,因此很喜歡玫瑰花,可是魏修放的是盆栽,她壓根沒看出來那個盆栽是為了向她道歉而買的。
“你不是喜歡在陽台上種些花草嗎?我以為你會比較喜歡盆栽。”魏修一臉無辜。
“……”她竟然無從反駿。
“我一大早跑了好多地方才終於找到已經營業的花市,老板說這種花叫做香雪球照顧起來不費力,你如果喜歡,我再多買幾盆回來。”
如果在陽台上種一大片香雪球,當花朵盛放時,也許就會像是一片片雪花落在翠綠的枝葉上。
魏修想像著那個畫面,與此同時,韓深雪悄悄抬眼,從這個角度看上去可以清楚看見他細長的睫毛,還有他眼裡閃動的碎光。
蒔花弄草原本並不是她的興趣,而是因為見他常常躺在陽台的躺椅上休息或思考寫歌靈感,為了營造出一個舒適且讓他更放松的環境,她才漸漸在陽台上種起植栽。
愛上一個人,為他付出再多都還是嫌少。
以前是她一個人默默守在他身後,為他做一切自己能做到的事;現在則是他們兩人一起努力經營婚姻和感情,為彼此付出一切,並且甘之如飴。
睽違多年才發行第二張個人專輯的魏修為低迷多年的歌壇締造了銷售佳績,實體唱片的銷量更是華語專輯近十年數一數二的傳奇銷量。
他堅持走自己的路,不管曲風是否是當今主流,他用實力和成績證明,主流是由自己己創造的。
而首波主打歌,則是獻給他生命中,最深最深的摯愛。
——
全書完
作者:
我是分身
時間:
2020-7-4 09:37:35
後記
快樂,還是面包?
很開心又和讀者見面了!
愛情與面包的問題時有耳聞,不過看看身邊的朋友們,比起愛情與面包,更多的是面臨快樂與面包的抉擇。
杜若沒辦法委屈自己去做不想做的事情,從求學階段到求職,都是以興趣取向居多,還記得在選擇高中的時候,只差沒有鬧家庭革命了,到了後來,父母已經連反對都懶了。
現在的工作算是兼職,薪水抵扣基本開銷後,還能有少許的存款,對杜若來說,這是份做得開心的工作,而且還有時間能夠投入創作。
不過在父母看來,還是不比正職好,為此,母親去廟裡求簽或是蔔卦的時候,有時候會問神明,杜若的工作究竟適不適合做下去,幾次下來的答案不外乎是“她願意做就好、她做得開心就好。”,雖然不曉得准不准確,不過還是很感動各方神明的答復,讓父母放棄叫杜若換工作的念頭……
以前曾做過一份正職的工作,但是那段時間不僅越做越不開心,健康狀況也每況愈下。堅持了一年後,毅然決然辭職了,因為身心很明顯地都在說:“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有位朋友投入職場後的第一份工作原本做得挺愉快的,本來不太需要出差,但這半年開始大量出差,在外出差的工作時間相當病態,早上九點上班,半夜一、兩點下班是常態,而且一個星期只休息一天。
幾個月下來,朋友決定換工作了,她說:“被說是爛草莓也沒差,錢夠用就好,我缺快樂!”
朋友這樣瘋狂加班、出差下來,月薪破六位數不是問題,不過上班時數是平常的兩倍不止,薪水自然也是兩倍不止……朋友的同事有不少人也一樣長期出差、加班,但他們則是認為趁著年輕時有體力能爆肝工作就做,現在先多存點錢,以後能輕松點。
每個人在面對快樂與面包的問題時,所做的抉擇都不同,當然,能取得平衡應該是人人都期望的。
也許杜若和朋友只是比較幸運,沒有金錢上的壓力,才能任性做自己想做的工作,但不管每個人最後如何選擇,只要不後悔就足夠了。
最後,還是要來聊聊這本書。
看過上一本《她和蛋糕都被吃了》的讀者應該對這本書的男女主角不陌生(可以去翻翻他們在哪裡露臉了),原先就計畫著要寫這樣一個沉靜、將情緒藏得深沉的女主角,寫著寫著……突然覺得這是一個自虐的計畫。
深雪將自己的感情隱藏得越好,杜若就寫得越憋屈,過程中不只一次想大喊,“魏修你快醒醒,她心裡有你啊!”
不可否認,相較於深雪這樣一個冷靜的女主角,杜若更喜歡寫活潑過度或者是傻白甜的女主角,不過總不能沒試過就放棄,還是要嘗試看看,結果就是無限延長交稿期限,寫了將近半年才寫完……
而男主角魏修雖然被杜若寫成了一個任性大王,卻是杜若在寫這本書時最大的快樂源頭,任性歸任性,還是有他可愛的地方啦!
希望大家喜歡這個寫了許久的故事,下本書再見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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