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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聽風] 晴天遇暴雨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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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8-15 00:11: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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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聽風] 晴天遇暴雨 (全文完)
本文最後由 現在登入 於 2020-8-18 00:20 編輯
晴天遇暴雨
作者:明月聽風
【
內容簡介
】:
娛樂圈元素的探案文。
娛樂圈總裁藍耀陽霸氣地把闖進他房間的女藝人丟了出去!
想爬床?想潛規則?通通沒門!
這一幕恰好被狗仔拍到。
108線娛樂圈小萌新倪藍從此醜聞出道!紅了!
她是誰?她在哪裡?她做了什麼?倪藍認真問。
藍耀陽就呵呵了,車禍?失憶?這梗要不要這麼老套。
等等,情況不對。
監控、暗網、謀殺,這套路比失憶刺激多了。
而且這姑娘好可愛啊!
藍耀陽後悔了,不該丟她出去的,再想追可不容易了!
藍耀陽抱著錢包追在扛槍的倪藍身後:我要錢有錢,要人有人,我還愛看偵探片!
一句話簡介:霸總與花瓶探案組。
作者:
現在登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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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8-15 00:12:12
第一章
倪藍盯著眼前鏡子中的自己,這是一張年輕的,就算臉色慘白,頭綁繃帶也稱得上貌美如花的臉。
可是她不認識。
倪藍怔怔。
窗外晴空萬里,卻突然有一聲悶雷炸開。
倪藍嚇了一跳,腦子更暈了。
她的記憶一片空白。
她出了車禍。
失憶是她自己確認的。
車禍則是站在她病床邊瞪著她,很激動地叭拉叭拉說個不停,自稱是她執行經紀人的邵嘉琪告訴她的。
她醒過來不到二十分鐘,醫生剛給她檢查完。醫生前腳剛走,邵嘉琪就忍不住火力全開的訓她。
「我跟你說,你這次真的太超過了,誰也幫不了你。你腦子裡裝的是屎嗎?你究竟怎麼想的?不想混了是嗎?你自己沒腦子你還會連累我你知道嗎?我真的要被你害死!」
邵嘉琪越說越氣,揮舞雙手,來回走動了幾步,又轉回床頭。
倪藍慢吞吞地放下了鏡子。
對了,倪藍這個名字,也是邵嘉琪告訴她的。
邵嘉琪瞪著倪藍,看著她茫然又平靜的表情,錯愕道:「你不是吧?來真的?真的失憶了?」
倪藍點點頭。
醫生都說了,她送到醫院後,昏迷了16小時,外傷不算嚴重,頭部受過撞擊,腦子裡有小血塊,但也沒有大危險,經檢查沒有其他問題。她的失憶,大概是血塊引起的。
血塊能慢慢被吸收,但失憶這種狀況說不好會延續多久,也許睡一覺起來就好了,也許幾十年後也沒想起來。
邵嘉琪盯她良久,而後吐了一口氣,一屁股坐在床邊椅子上。「怎麼辦啊?」
倪藍不知道。
邵嘉琪狠狠一巴掌拍在倪藍腿上,倪藍疼得臉抽了抽。
邵嘉琪大聲罵:「你個傻逼,犯什麼賤!戲拍得好好的,你幹嘛要去爬藍少的床啊!」
倪藍無語,她完全不記得了。
「爬成功也就算了,你還被他丟出來!」
倪藍沒話說,她一點印象都沒有了。
「丟出來就算了,還被狗仔拍到!」
倪藍抿抿嘴,聽起來確實是挺慘的。
「拍到就算了,還被扔到網上群嘲。」邵嘉琪又說激動了,站起來拿出手機刷給倪藍看:「群嘲就算了,還上了熱搜!熱搜就算了,還沒有你姓名!」
倪藍掃了一眼熱搜標題——「藍耀陽慘遭夜襲怒扔賤女」。
這標題起的!倪藍覺得頭更暈了。
外頭大雨終於落下,叭叭叭地打在窗戶上,聲音很吵,讓人煩躁。
邵嘉琪皺緊眉頭,用力踏著步子去關窗。
倪藍拿著手機刷了刷熱搜標題下面的微博內容。照片加文字,還有視頻,可信度很高。
視頻畫面分辨率一般,但也能看清楚裡面的年輕女子是她。
走廊環境看上去是家高檔酒店,她敲門,門開了。鏡頭沒拍到開門人,但拍到倪藍很迅速地順勢擠了進去。可沒過一會她便被拖著丟了出來。
用「丟」這個詞真的一點不誇張。她沒站穩,摔在了地上。甩她出來的人露出了半個身子半張臉。那是個高大的年輕男人,氣質很好,側臉英俊,沒穿外衣,敞著襯衫。
如果能拍到正面,倪藍猜大概會是半裸。
從男人的肢體動作及氣場來說,應該是很生氣。他把她丟出來之後,又轉身,這次沒露頭,丟出了一個包,是她擠進屋時背的小包,丟的力道之大是把包砸在了對面牆上。
接著他再把她的外套甩了出來,這次是甩到了她身上,蓋住了頭臉。然後房門被關上了。
而她,從地上爬了起來,撈起衣服撿起包,快速轉身離開。
倪藍撇了撇眉頭,對這個男人一點印象都沒有。她為什麼會去那兒,屋裡有誰,進屋後發生了什麼事,她完全不記得了。
她再掃了一眼畫面,這拍攝角度並非酒店內的監控,而是透過這層樓窗戶拍到的,看起來攝像機像是架設在酒店對面樓上。倪藍心想,狗仔真是了不起,有這精神頭,什麼案子都能破了。
倪藍真心覺得失憶挺好的,這麼丟臉的事,她彷彿在用局外人的眼光看待,心裡傷害沒這麼大。
「有我姓名。」倪藍忽然有了發現,她指了指一則熱門微博裡的其中一條評論,那上面寫著:[我知道這賤貨,叫倪藍,指路@倪藍呢喃。]
邵嘉琪一愣,下意識就罵:「我靠!你能不能正常點,有你姓名光彩嗎?光彩嗎?!」
她已經忘了她剛剛還嫌棄熱搜上沒倪藍名字。她點進倪藍的微博,看見這傢伙最後發的一條微博寫的是:[糟糕了。]後面跟著一個流淚賣萌的表情。
邵嘉琪看了看這條微博發佈的時間,靠,居然是昨晚爬床失敗後,這是多不要臉才能發出這種內容來。邵嘉琪真想一巴掌拍死倪藍。
這條微博的評論區已經淪陷,各種髒話嘲諷連著祖宗十八代人身攻擊加器官,完全不能直視。邵嘉琪看了兩眼看不下去了:「你那什麼,登你的號把評論功能關閉了吧。」
倪藍也覺得該這麼辦,真的罵得太噁心了,她又看了兩眼評論,問:「我的賬號密碼多少來著?」
邵嘉琪:「……」
邵嘉琪冷冷地把手機收起來:「算了,就這樣吧。」她還奉了公司之命,讓倪藍把如何拿到藍總房卡能跑到樓上去的事交代出來,現在看來是不可能了。
倪藍看了眼邵嘉琪表情,估計她也不知道自己的賬號密碼。倪藍不知道說什麼好,這事真的太玄幻了,她完全不能理解也想像不出自己怎麼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她竟然是這種人?
倪藍不能相信。但事實擺在眼前,真是糟心。
微博密碼其實可以通過手機號重設,但倪藍不記得她的手機號是多少了,還有她的手機,也不知在哪裡。倪藍瞧著邵嘉琪臉色這麼難看,覺得這個問題她還是暫時先別問的好。
病房裡很安靜,一時間氣氛有些凝重,倪藍的頭很暈,還隱隱痛,她真想乾脆就睡過去,反正醫生說她得多休息,醫生還說也許睡一覺就恢復記憶了。
不就是鬧點醜聞嘛,她這麼硬杠著身體難受也解決不了問題。但邵嘉琪頂著那副與她有殺父之仇的表情,倪藍沒好意思睡,只得找了個話題:「嘉琪姐,我爸媽呢?他們知道我住院了嗎?」
問完才想起來她父母要是知道她做出這種噁心事來,被人在網上這麼罵,那得多生氣多難過,處境會很難堪吧。
這問題問錯了,簡直就是送上門給邵嘉琪嘲諷。
結果邵嘉琪掃了她一眼,冷道:「我們沒你家人的聯絡方式。你簽約的時候沒寫親屬聯絡人。你說你是單親家庭,十一歲媽媽去世,十二歲時外公外婆也沒了,你就到美國投奔你爸,你在國內沒親人。」
「你說你跟你爸關係不好,在美國住鄉下,日子過得挺苦的,你不喜歡美國,總想回來,沒拿綠卡。半年前你跟你爸吵崩了,於是乾脆回國自謀生路,你窮困潦倒,想著娛樂圈好掙錢,就跟公司簽了約。」
哦,她居然是個孤苦小可憐?
倪藍皺皺眉,還是無法產生真實感。
「嘉琪姐,我是歌手還是演員?」
邵嘉琪冷哼:「你屁也不是。什麼才藝都沒有,就是仗著張好臉。你要是老老實實做個花瓶也行,長成這樣也能紅,但你偏偏各種作妖。」
「公司之前幫你報了一個練習生的綜藝,你早退失蹤,認錯神速死不悔改,節目組一怒之下把你退回來了。你去求靜姐,靜姐心軟,在誠哥的劇裡給你插了個小角色,戲份不多,但是跟在誠哥身邊出鏡,有幾句臺詞。」
「沒人指望你有演技,你能露個臉讓大家驚豔一下混個眼熟就行。」
「可你不滿足,自己找死想找藍少潛規則。藍少是什麼人,藍家是什麼身份!你這回死定了,靜姐不會再管你,你等著公司告你違約索賠吧。」
聽起來情勢非常不妙,前面說自己沒親沒故沒錢,後面說自己得罪大佬還得賠款,原來不止是鬧醜聞全網黑而已啊。
可惜這裡面的人名倪藍一個都不認得,她開口想問,這時候病房門口有人影一晃,邵嘉琪看過去,站直了:「對了,還有件事忘了告訴你。」
倪藍隨著她的視線轉頭,看到門口站著三個男人,一個穿著交警制服,兩個便裝。
窗外忽地又一聲悶雷。
非常好,警察們出場還帶了音效。倪藍心裡浮起不祥的預感。
「你昨晚出了車禍,警察要找你問話。」邵嘉琪道。
那三人走了進來,公事公辦的嚴肅臉。穿制服的那位交警對倪藍道:「你好,關於昨晚10點在龍昆路發生的交通事故,我們有些問題想問你。」
邵嘉琪搶先道:「警官,倪藍腦子受傷,連自己是誰都不記得了。」
交警道:「我們剛才見過醫生了。」
「醫生說你屬於逆向性失憶,以你經歷的事和傷勢情況來看,會發生這種症狀極少見,可也不能說完全沒可能。他正聯絡其它科室的醫生過來會診。」一位穿便服,身材高大的警察冷冷道,
這警察五官端正,看起來三十來歲,嚴肅正氣,像個領頭的。
邵嘉琪有些被他的氣勢鎮住,不由得心裡慌了一下,這位警官話裡意思是不是懷疑倪藍失憶是裝的?她接到公司通知趕過來,只聽說倪藍因車禍受傷被警察送至醫院,並不知道詳情。她惦記著倪藍得罪了娛樂圈大佬,沒顧上琢磨車禍這事。
「她酒駕了?」邵嘉琪馬上聯想到這個。
昨晚酒會倪藍喝了多少?她不記得了。她自己喝了不少,後頭有些醉嗨了。印象裡她有看到倪藍拿著一杯香檳花蝴蝶一般在會場上到處聊,但她喝了多少?酒駕還是醉駕?入刑標準多少來著?
「血檢結果,她沒酒駕,也沒吸毒。」那位交警答。「但事故中兩位當事人都受了傷,另一位至今昏迷不醒,還沒脫離生命危險。我們只能先來找你確認事故情況。希望你能想起點什麼來。」
邵嘉琪懂了,事情確實嚴重,可別鬧出人命來。「警官,我們一定配合調查……」
「警官,可以先出示一下你們的證件嗎?」倪藍說話了。
邵嘉琪後半句話一噎,要被倪藍氣死,這種時候就該服軟裝可憐,耍什麼冷靜牛逼。她張嘴就罵:「你他媽的腦子……」
領頭警察轉向邵嘉琪,打斷了她的話:「你是倪藍的經紀人?我同事也有問題需要問你,請你跟他先到外頭去好嗎?」
另一位便服警察沖邵嘉琪點了點頭,率先領著往外走。
邵嘉琪把髒話咽了回去,她瞪了倪藍一眼,有些不放心,慢吞吞往外挪。快到門口時看到倪藍已經檢查完了兩位警察的證件,她聽得倪藍問:「交通肇事為什麼會是刑警來調查?」
邵嘉琪頓時嚇了一跳,差點一個踉蹌,我靠,這惹禍精究竟做了什麼?
作者:
現在登入
時間:
2020-8-15 00:12:24
第二章
邵嘉琪再怎麼拖步子,也沒能等到屋裡警察回答這個問題。領著她出來的警察把病房門關上了,將她帶到了走廊盡頭的一個無人角落。
邵嘉琪長這麼大,第一次要被警察盤問,雖然不是她犯事,但她也緊張。
那警察見得她表情,和藹笑笑,主動向她出示了證件,又說只是調查問話,放輕鬆,知道什麼說什麼就好。
邵嘉琪看了警察證件,點點頭。
這警察叫廖新,刑偵支隊的。他拿出了個小本本,問話內容緊緊圍繞著倪藍,從倪藍怎麼簽的公司,到倪藍平常有什麼特別的行為,有什麼親戚朋友,交際圈如何,再到昨晚都發生了什麼事等等。
邵嘉琪答得小心翼翼,一切都如實交代。
其實在邵嘉琪看來,倪藍就是個長得漂亮但是沒什麼腦子的作精,虛榮,想賺錢。
她也確實有混娛樂圈的本錢,二十二歲,鼻樑筆挺,明眸皓齒,是那種五官精緻、輪廓分明的美,有辨識度,還耐看。
另外皮膚好身材贊,又是從國外回來的,別管在美國是不是鄉下姑娘,反正氣質大方,能說一口流利的英語,膽大開朗,很好包裝。
當然事實證明大公司簽人也有看走眼的時候,外在條件再好,沒腦子就是爛泥一塊,扶不上牆不算,還隨時糊你一臉難看。
邵嘉琪並不喜歡倪藍,但她也沒把自己的主觀看法跟警察瞎說。發生了什麼她就說什麼,沒妄加評論。
邵嘉琪在鋒範娛樂入職前做過藝人助理,當過節目統籌,進過劇組跟著製片處理雜務,有業內經驗和些許人脈,但沒真正帶過藝人。
她在鋒範娛樂任的是執行經紀人職位。執行經紀人比助理職位高,但管的事又比經理級經紀人要雜。
日常跑腿統籌聯絡各種瑣事和跟進合作全是她,說白了,就是做執行的人,什麼都得幹,但沒權限,一切都得等藝人總監羅文靜來決策。
在她這個層級職位,帶的都是公司新簽約的新人,如果能帶火一個,她也就跟著升職,能給藝人聘助理,請造型,安排專車,建立自己的團隊,藝人的大小事她能給做主,能有手下人使喚。
邵嘉琪在鋒範幹了七個月,手裡有兩個新人,資質一般。公司的好資源都給了重點藝人,邵嘉琪手上那兩個並沒有太多機會。
邵嘉琪把公司動靜盯得死緊,能在資源上撿個漏就算不錯。
她全靠自己努力,勤勤懇懇跑劇組磕節目,雖沒能讓那兩人火一個,但大家能有工作可接,她自己拿著鋒範的名頭也積累了人脈,日子還能過下去。
邵嘉琪的敬業態度和工作能力得到了羅文靜的賞識,所以當羅文靜簽下倪藍時,邵嘉琪極力爭取,羅文靜就把這個大家都看好的新苗子給了邵嘉琪。
邵嘉琪以為得了個寶貝,指望著靠倪藍升職加薪,擠身金牌經紀人行列,卻沒想到是撿了個炸彈。
昨天晚上Blue娛樂在藍色豪庭大擺慶功宴,慶祝他們出品的電影《夢境》在國外拿了大獎。圈裡許多人物都去了。
羅文靜帶著公司一哥姜誠和其他兩個藝人一同出席,要在各位大佬面前多露臉多結交。倪藍沾了與姜誠一起拍劇的光,跟著一起去了。
倪藍這種小角色沒有助理,羅文靜也不可能分神去照應她,所以就讓邵嘉琪跟著,盯著點倪藍。
這也是倪藍闖禍後邵嘉琪怒氣衝天的原因,因為這種情況下倪藍犯錯,就是她邵嘉琪犯錯,她所有的努力都會白費,真的會被倪藍害死。
邵嘉琪向廖新講述昨晚事情經過時,理了理思路。她猜測倪藍會跑去騷擾藍耀陽,會不會跟自己酒後與她分享八卦有關?
藍色豪庭的會所連著酒店,跟Blue娛樂一樣,都是藍家產業。藍耀陽是藍家最小的孩子,最得寵,也被管得最嚴。
他大哥藍耀明是個有名的青年畫家,二姐藍耀寧是圈內著名經紀人,二姐夫連旭是國內最紅的男星之一,曾經連續三年網絡票選夢中情人第一名。藍耀寧與連旭的愛情也是圈內一大佳話。
藍耀陽排老三,今年26歲,年輕、有錢、貎佳、性格好。在一眾富家闊少裡,是少見的暖男,亦是名聲好美譽度高的貴公子。
藍耀陽現在跟著父親學習經營Blue的娛樂王國,也是眾所周知日後Blue集團的掌舵人。所以有女性肖想他,想爬他的床,玩玩潛規則,爭取點資源和好處,甚至夢想遠大一點,想當藍家三少奶奶,一點也不奇怪。
邵嘉琪昨晚是第一次出席這樣的大場面,穿上了重金買的小禮服,非常興奮。一興奮就多喝了幾杯,然後就沒管住嘴,與倪藍說了許多藍家如何牛逼,傳說中的藍耀陽如何好的。
藍耀陽好到什麼程度呢?好到被全國女性稱為「藍可愛」!這綽號已經充分說明這位公子哥的特性了,在有錢人的世界裡,狂霸拽不稀奇,可愛卻是多麼難得。
現在回憶起來,邵嘉琪真想給自己兩個大耳光子。
她好像說了藍耀陽多受歡迎,多金光閃閃,要是抱上藍耀陽的大腿,在娛樂圈能紅的可以提前十年,不能紅的也會紅,所以許多女星投懷送抱什麼的。
藍耀陽性格好,也不難勾搭。許多女星蹭他熱度,炒炒緋聞,他也挺有風度,沒給人難看過。
倪藍肯定是把這些話聽進去了,然後又聽說藍耀陽在頂樓總統套房長期包房。於是倪藍這個沒腦子的就去碰運氣,結果被人一頓羞辱。
邵嘉琪越想越後悔,她真有點喝多了,記不太清自己具體怎麼說的,會不會把八卦說得太激動,讓倪藍以為她在鼓勵指示她這麼幹?
廖新見得她面色有異,便問她是不是想起什麼?
邵嘉琪忙收起心思,只說自己昨晚喝多了,並沒覺得倪藍有什麼異常表現。會場裡有很多娛樂圈重量級的人物,大家的注意力都在那些老闆、導演和大明星身上。倪藍毫不起眼,沒什麼人搭理她。
邵嘉琪正說著,病房裡的那兩個警察就出了來。交警離開了,而那位刑警向他們這邊走來。邵嘉琪想大概是無論他們問什麼倪藍都回答「不記得了」,所以他們進行的速度很快吧。
那刑警在他們面前站定,廖新喚了一聲:「隊長。」又跟邵嘉琪說:「這是我們隊長,歐陽睿。」
歐陽睿點點頭,示意邵嘉琪繼續說。他聽了一會,問為什麼倪藍會獨自開車去龍昆路。邵嘉琪搖頭答不知道。
邵嘉琪只記得昨晚她轉了一圈後就不見了倪藍,過了好一會姜誠的造型師董鈴來找她,說倪藍說有急事得先走,借了她的車子。
邵嘉琪給倪藍打了好幾個電話,她都沒接。直到今天上午網絡消息曝光她才知道昨晚倪藍幹了什麼。
公司那頭震怒,聯絡不到倪藍便打電話將邵嘉琪一頓罵,邵嘉琪也拼命找倪藍,但她不在住處,手機還關機。
再後來邵嘉琪接到羅文靜通知,說警方聯絡了公司,倪藍車禍受傷入院,警方查到她是鋒範的藝人,便讓公司派人去醫院。邵嘉琪趕到醫院不久,倪藍就醒了。
邵嘉琪猜測倪藍大概是被藍耀陽丟出來後羞愧難當,自知惹了禍不敢在現場待下去,所以趕緊偷偷跑掉。但倪藍住處與龍昆路不是一個方向,她為什麼會跑到那兒去,邵嘉琪確實不知。
兩位警察又問了些細節,要了其他與倪藍認識的人的聯絡方式等。邵嘉琪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最後忍不住問:「倪藍究竟犯了什麼事?」
歐陽睿掏出一張名片遞給邵嘉琪,答道:「這車禍有點複雜,但倪藍聲稱她失憶了,所以我們的調查受了些阻礙。」
邵嘉琪接過名片低頭看,刑偵支隊隊長歐陽睿。
歐陽睿繼續道:「昨天晚上,倪藍駕車與我一位同事在龍昆路上追逐摩擦過一段,然後兩車相撞,現場發生了爆炸,我的同事到現在還昏迷不醒,沒有脫離生命危險。」
邵嘉琪頓時驚了!
我滴媽,居然敢跟警察路怒,弄得警察生命垂危!這可比爬大佬床嚴重多了。
「事情疑點挺多的,我們非常需要你們的協助。所以請你留心倪藍,如果發現她有什麼異常舉動,或是她恢復了記憶,又或者有什麼可疑的人來找她,請馬上通知我們。」
歐陽睿的話氣非常嚴肅,邵嘉琪被鎮住了,忙連聲應好。
歐陽睿記下了邵嘉琪的手機號,又再問了些問題,交代邵嘉琪務必重視,及時聯絡,這才與廖新離開。
邵嘉琪直到看不到他們的身影才緩過勁來,信息量有些多,歐陽睿話裡有話,她站了好一會還消化不了。這時候她的手機響,一看是羅文靜,邵嘉琪趕緊接起。
羅文靜說剛才警方聯絡了公司,要到公司做些調查,她問醫院那頭的情況如何。邵嘉琪將倪藍的病情和警方說的情況向羅文靜彙報了。
羅文靜安靜了好一會,似是氣得說不出話來,再開口時聲音冷如冰:「失個屁的憶!跟她解約,該要的賠償一分都不能少!」
邵嘉琪在病房門外又冷靜了片刻,這才推門進去。
屋子裡倪藍正坐在病床上翻看她的雜物,燒毀的手包、染血的衣物等等。倪藍抬頭見得她回來,道:「警察把我的東西給我了,但也沒什麼能用的。手機都成碎片了,身份證被燒了一半,還得重新辦……」
她顰著眉頭,似乎很為這些瑣事煩惱。
邵嘉琪看著她那副樣子,好不容易按捺下去的火氣又騰騰地冒了起來。「你撞了警察你知道嗎?」
倪藍沒理這問題,反而問她:「你清楚我的財務狀況嗎?」
邵嘉琪簡直是咬牙切齒:「你還欠我兩千塊。」
倪藍驚訝地張大了嘴:「我連兩千塊都還不起?」
「這是重點嗎?」邵嘉琪將她的包包砸到倪藍病床上,再忍不了脾氣,大聲罵道:「你會被藍家封殺,你的事業完蛋了。」
「公司要跟你解約,巨額賠償在等著你。你撞了警察,你得求神拜佛他最好別死,不然你得把牢底坐穿。你究竟明不明白你自己現在的處境?」
「你別激動。」倪藍安撫道,幫她把滾到床邊的包包撿起放床頭櫃上,「我知道處境,所以得一樣一樣解決。吃飯睡覺活下去怎麼都得排第一重要吧?」
「我不知道自己有多少錢,能不能付得起醫藥費。沒有手機,什麼都做不了。我的包被燒了,唯一一張五十塊現金只剩下半張。」
倪藍一邊說,一邊把她那些破碎的東西收拾到袋子裡。「我不知道自己住在哪裡,還有沒有別的現金,吃飯都成問題。」
「證件得重新辦,手機得買。藍家要封殺我那是以後的事,不混娛樂圈,就做別的工作。公司要跟我解約索賠,我得先看看合同條款是怎麼簽的,解約依據合不合理,索賠金額怎麼算的,在法律上還有沒有討論的空間。」
「就算真需要賠,我沒錢賠不起,如果公司不接受協商,那就得上法院告我,那樣處理週期挺長的,我還有時間。」
「還有,他們沒說我撞警察,只說兩車相撞,他們沒拿出拘捕令,也沒出事故責任認定書,醫生說我昏迷16個小時,這時間足夠交警現場勘察痕跡調取監控。」
「但他們卻要等我的口供,這裡頭應該還有別的情況,那些警察有隱瞞。但是你說得對,無論如何,我得祈禱那位警察別死,不然事情就是另一個性質了。」
「只是無論事故責任認定我承擔多少,民事賠償責任我應該是跑不掉。但那個也需要挺長一段時間來處理。」
倪藍說完了,東西也收拾好,放在床頭櫃上。
邵嘉琪目瞪口呆,這條理,這邏輯,這態度,這還是她認識的倪藍嗎?
她認識的倪藍,在這種狀況下肯定得無腦嚶嚶嚶,哭著問嘉琪姐怎麼辦啊?我去求求靜姐行不行?我以後再不幹這種蠢事了我保證,你們一定要幫我啊。
可眼前的倪藍並沒有這樣,她說的是:「我頭很暈,我真的需要好好睡一覺。你能再借我兩百塊嗎?我睡醒得買飯吃。」
邵嘉琪怔了一會,拿過自己的包包,從裡面取出兩百塊,給了倪藍。
倪藍接過錢說「謝謝」,接著又問她:「你有舊的手機不用的嗎?先借我可以嗎?」
邵嘉琪:「……」
「好吧,我就是問一下。」倪藍看到邵嘉琪的表情閉了嘴,她把錢塞枕頭下,躺了下來:「我先睡了,暈得都坐不住了。謝謝你,嘉琪姐。」
邵嘉琪看著倪藍閉上了眼睛,便出了病房。她想起那位歐陽睿警官的話——如果倪藍有異常就告訴他。
倪藍現在就有異常,太異常了。
邵嘉琪拿出了手機,調出了歐陽睿的號碼。她猶豫了好一會,又退出了撥號界面。倪藍只是失憶了,她現在還病著,身上也有傷,這些肯定是有影響的。
邵嘉琪歎口氣,朝醫生辦公室去,打算問清楚倪藍病情,也好回公司交代。
倪藍失憶了可以睡覺,她卻不能休息,一堆爛事等著她呢。
邵嘉琪一邊走一邊隨手刷了下微博,發現藍耀陽被夜襲的那條熱搜沒有了,許多娛樂大V號也刪掉了內容。
藍家果然出手了。
邵嘉琪加快了腳步。
作者:
現在登入
時間:
2020-8-15 00:12:37
第三章
藍耀寧坐在藍耀陽的辦公室裡,正在發脾氣。
「媽的,當我們藍家人好欺負嗎?也不看看自己什麼貨色,還想染指我弟弟!害你被掛到網上這麼丟臉,弄不死她我就不姓藍。」
藍耀陽一臉無奈,他沒料到這事會被狗仔拍下來,今天網上消息一出,他親愛的媽媽、姐姐就立即變身霸王龍,會噴火的那種,都沒給他親自處理的機會,一番雷厲風行,該辦的事都辦了。
而他能做的,就是安撫好她們,讓她們別生氣。
這角色好像不太對啊,藍耀陽的霸總自尊心頗受傷害。
「好了,姐,喝點水緩緩,氣出皺紋不划算的。熱搜已經撤了,網上消息刪了,那些發消息的娛樂號你也警告過了,鋒範也道歉了,保證會跟那女人解約。」
藍耀陽遞給姐姐一杯水,在她身邊坐下:「我也跟劇組打了招呼,把她戲份全刪掉。回頭我跟其他公司說說,一定把她封殺得死死的,讓她在圈裡混不下去,你就放心吧。我都這麼大的人了,自己能處理。你們別管了。」
「怎麼能不管?你是我弟!」藍耀寧比藍耀陽大五歲,總覺得弟弟還小太乖容易受欺負。「只是封殺她,也太便宜她了。」
「那要怎樣?」藍耀陽笑道:「把她砍手砍腳沉個江?」
藍耀寧瞪他:「我跟你開玩笑嗎?好笑嗎?」
「不好笑,不好笑。特別嚴肅。」藍耀陽趕緊投降。
這時藍耀寧的手機響,她接起:「媽,嗯,我在阿陽這兒。對,都處理了。」
藍耀陽對姐姐用口形道:「讓媽別管了。」
藍耀寧點點頭:「媽,你別管了,這事交給我。」
藍耀陽「嘖」的一聲。
藍耀寧白他一眼,繼續講電話。
藍耀陽揉揉姐姐的頭髮,孩子氣地弄亂她髮型報復一下,被藍耀寧拍了一掌。藍耀陽呲牙咧嘴縮回手,聽到自己手機響,拿起一看,走到另一邊接了。
其實昨晚事情發生後,藍耀陽就馬上著手處理。但他把那女人丟出房間後生了一會兒氣,就這一小會兒,錯失了把這女人逮住問話的機會。
溜得也太快了,藍耀陽氣得不行。
藍耀陽對這事劃下的重點跟媽媽、姐姐不一樣,不是他個人受到騷擾的問題,而是藍家企業的管理漏洞和商業信譽。所以藍耀陽很重視。
昨晚酒會上他不小心把酒灑在身上,於是上樓換衣服。他在樓上只待了幾分鐘。脫了禮服,接了個電話,然後繼續解襯衫,接著就聽到有人按門鈴,他以為是助理給他送衣服,想也不想就開了門。
結果一個他沒見過的年輕女人闖了進來……
雖然這個自己送上門來試圖勾引他的女人做的事挺讓人噁心,但藍耀陽遇到這類情況也不是第一次,他有應付的經驗。拒絕的方式視環境和對象而定,他一直都處理得很穩妥。
這一次跟以往不一樣,他特別生氣。
生氣的點一個是這女人他不認識,鋒範的啥啥新人,聽都沒聽過,哪裡來的阿貓阿狗都能隨便來撲他?
真的沒遇見過這麼搞不清狀況的,居然硬闖進來,她那腦子是以為這種事占了地盤就能贏嗎?真以為他沒脾氣不會對女人動粗?
生氣的另一個原因,也是最主要的原因,是時機太巧了。他上樓是事發突然,這麼一會這女人就來了,不是有人洩露他的行蹤動向他都不信。
這還是在他家的地盤上,簡直奇恥大辱。他家酒店的安保措施太糟糕,服務真的差勁。連自家老闆的體驗都這麼差,何況別的客人。
所以藍耀陽昨晚大半夜的就叫來了酒店經理,調了監控查看。酒店電梯需要刷房卡才能啟動,監控顯示那女人刷了房卡,她的目標非常明確,直接按了頂樓,在頂樓過道裡張望了一下,似在觀察環境,然後找到了他的房門。
有預謀的,有準備的。
酒店頂樓是兩間總統套房,其中2001房是藍耀陽自用,留著招待貴賓、辦辦活動,或者偶爾自己住住,這事挺多人知道。
其他樓層的房卡上不了頂樓,另一間總統套房昨晚也沒人訂。也就是說,有人給這個陌生女人弄了一張能上頂樓的房卡,甚至應該能打開他的房門,並在他上樓後及時跟這女人通風報信。
這事情性質相當嚴重了。
藍耀陽查了一晚,沒查出給房卡的事是誰幹的。他也沒打算報警,因為這事捅出去會嚴重損害他家酒店的商譽。既然事情是沖著他個人來的,他打算把事情控制在最小影響範圍內處理。
也許是那個蠢女人自己收買了酒店員工,又或者是受公司鋒範的指使?但藍耀陽認識鋒範高層,他覺得他們應該沒這麼傻。
要給他送女人有的是更得體的方法,而且圈子裡混得開的都知道,他藍耀陽不吃這一套。事情真相究竟如何,酒店裡誰被收買,把這個女人揪出來問問就行了。
所以藍耀陽也不著急,反正掌握著這女人的清晰監控影像,找到人應該不難。藍耀陽囑咐好了酒店方面繼續排查安保漏洞,務必追責之後,就回去睡覺了。
他打算第二天起來再接著處理。沒想到他一覺起來,情況已經有些失控。
昨晚他把爬床女丟出去的過程居然被狗仔拍到,還放到了網上。這麼有話題度的勁爆消息,一下子就上了熱搜,全民八卦起來。就連母親許娟與姐姐藍耀寧都被驚動了。
那女的不知道姓甚名誰,他藍耀陽卻是鼎鼎大名,於是網絡各方八卦鬥士火速趕來品頭論足。
藍家人一向護犢子,見得視頻裡藍耀陽如此生氣,一定是受了委屈。仔細一問,原來他根本不認識這女的,是被人「性騷擾」了。護犢子藍家人憤怒了,這是哪裡來的賤貨!
網上鋪天蓋地的各種言論不堪入耳,趁機抹黑,藍家人更是生氣。
有黑子說藍耀陽的拒絕是在裝模作樣,又說他指不定玩過多少女星。現在這個,衣服都脫一半了,肯定是條件沒談攏。
還有用視頻截圖畫重點看圖編故事的,說什麼藍耀陽開門的時候是脫了衣服的,屋裡肯定已經有人,玩幾P還不一定呢。
還有所謂知情人說藍耀陽約的是流量小花徐湘,房卡都給了,但不知怎麼去的是這女人,不止藍耀陽生氣,估計徐湘也很氣。再有人結合這些爆料,說其實徐湘就在屋裡。
藍耀陽看到這些說法簡直嗤之以鼻,這都扯的什麼鬼。
徐湘是《夢境》女主角,但這部戲是男人戲,所謂女主其實戲分不多。選角也是導演選的,藍耀陽沒插手。
因為對《夢境》項目的重視,藍耀陽確實探過幾次班,也很關切進度。徐湘與藍耀陽在片場有同框合影,殺青之後也與其他友人一起吃過飯,後來傳了緋聞。
藍耀陽並不在意,借他名氣炒一炒宣傳宣傳的不止徐湘一個,對影片熱度沒壞處,他不反對。
如今徐湘被捲入這場風波裡,藍耀陽也不想管,畫面裡根本沒徐湘,黑子們瞎編的這謠言太容易反駁,徐湘團隊自己就能處理。他若在網上說話,只會被黑子帶出更多話題。
何況這裡頭說到了房卡,真相沒查出來之前,藍耀陽不想把事情鬧大,以免損害到藍家商業利益。反正媽媽、姐姐已經當他不存在似地把網絡輿論壓住了,這樁醜聞趕緊過去就算了。
此時藍耀陽接到的電話是他的業務助理古霍打來的。昨晚藍耀陽聯絡了古霍,讓他今天去鋒範娛樂調查。
古霍一大早就去了。一開始挺順利的,那女人沒說謊,她真的是鋒范簽約的新人,事情當然也不是鋒範指使的。
鋒範認錯特別快,網上消息出來鋒範高層也看到了,趕緊表態是這個新人犯蠢,他們簽人沒眼光,一定會認真處理她的問題。
藍耀陽給古霍的指令很明確,只要那個女人說出是誰給了她房卡,酒店裡誰是內應,他就不再追究此事。古霍把這意思向鋒範轉達了,鋒範高層應得痛快,但他們一直找不到那個叫倪藍的藝人。
古霍就在鋒範等著,後來終於有了進展,可結果並不理想。
「那個倪藍出了車禍,失憶了。」古霍向藍耀陽報告。
藍耀陽:「……」真失憶假失憶,這麼敢演?
「我現在就在醫院,見過她的主治醫生了。醫生說她真的失憶了。她昨晚出了車禍,頭部受過撞擊。之前警察也來了,來調查車禍的事,但因為倪藍失憶,警察也沒問出什麼來。」
藍耀陽:「見到她本人了嗎?」
「見到了。我剛才去了病房。她精神不太好,但意識很清楚。她說在警察給她的物品裡沒看到有酒店房卡,在她甦醒之前的所有事,她都不記得了。」
「至於昨晚上樓找你,被你丟出來,她說她也是從網上看到之後才知道這事的。她還反問了我一堆問題。什麼她昨晚都幹什麼了,為什麼會去你房間,她之前跟你認不認識,是什麼關係等等。」
藍耀陽:「……」
搞笑呢吧,演喜劇呢?
藍耀陽心裡很不痛快,他默了一會,交代了古霍幾句,結束了通話。
古霍依藍耀陽的囑咐,再次去了病房。
倪藍昏昏沉沉地躺著,聽到腳步聲無奈又爬了起來。真是想好好做個病人都不行。
「倪小姐。」古霍客客氣氣地道:「我老闆說,如果在明天中午12點之前,你能交代出是誰給了你房卡,我老闆可以支付你一萬元。」
倪藍以為自己聽錯了:「一萬元?」
「對的。」古霍點頭。
倪藍一時沒回過神,脫口而出:「你老闆是冤大頭嗎?」
古霍:「……」
倪藍看他表情,趕緊改口:「不是,我是說,貴公司老闆還真是爽快。」
古霍看著她:「倪小姐有什麼更好的建議嗎?」
倪藍搖頭。換了她也許就把對方打一頓,啊,也不是,會用文明的方法,講講法律什麼的……她現在腦袋很暈,思維混亂,但肯定錢是不會給的。所以這位總裁先生還真是手段清新惹人愛。
「我好好休息,爭取明天中午之前回憶起來。一定好好配合。」倪藍道。
藍耀陽辦公室裡,藍耀寧一臉高興對弟弟道:「媽媽說,那女人拍的劇,讓她繼續拍,給她加戲。」
藍耀陽撓撓眉梢,想吐槽這女人現在戲已經很多了。失憶大戲都演上了,她「她也是從網上看到之後才知道這事的」,臺詞多有梗,真不用加戲。
「媽這是什麼操作?」藍耀陽很給面子地問。
「媽找了呂導,那女人在劇裡本來就沒多少戲份,演的是警察男主的一個龍套同事,有幾句臺詞,角色可有可無。媽讓呂導給那女人加場犧牲的戲,那角色為辦案出現場,然後被歹徒一槍打臉上,死掉。」
藍耀陽懂了,這是光封殺不解氣,還要讓那個女人當眾被打臉才行。
死掉的戲其實不好拍,演屍體沒那麼容易,死得不好看死得姿勢不對死得氣質不行等等,總之可以理由正當挑不出毛病地讓她死N次。
藍耀陽估計拍這場戲時肯定會有一群人圍觀,然後拍照片拍視頻再弄些娛樂稿全網羞辱。最後等劇播出時,肯定也不會有這什麼倪藍的鏡頭。想露臉?不可能的。
果然是親媽啊,心狠手辣。
鋒範娛樂公司裡,警察剛結束調查問話離開,邵嘉琪小心翼翼坐在公司副總兼藝人總監羅文靜的面前。
「我問過醫生了。醫生說受傷昏迷、醒來失憶什麼的,是有可能的。現在醫學界對失憶這種病症掌握的不多,所以任何可能性都有。甚至人格改變、記憶錯亂、幻覺……」
邵嘉琪在羅文靜冷冷的注視下趕緊打住了嘮叨,回到正題:「倪藍的演技很爛的,她演不出這麼真實的失憶來,所以我判斷她是真的失憶了。」
羅文靜的臉色很難看。
藍耀陽這頭,稍晚的時候他又接到了古霍的電話。
「試過了,她應該是真失憶。」古霍道:「她說話不怎麼謹慎。」
藍耀陽道:「你想說她沒腦子?有腦子能幹出那樣的事嗎?」
古霍清了清嗓子,確實,既然上過網瞭解情況了,警察也來了,有點腦子的都該對昨晚的事和今後的處境感到焦慮擔心,而那女人並沒有。
「你說給她一萬塊,她具體什麼反應?」
古霍醞釀了一下,把倪藍的話按她的語氣學了一遍,然後下結論:「不像是裝的。」
藍耀陽:「……」
冤大頭?爽快?還會好好配合?
呵呵,那就等明天她一覺醒來神奇地恢復了記憶再說。
冤大頭是沒有的,她等著他跟她算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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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8-15 00:13:13
第四章
第二天,倪藍並沒有恢復記憶。
後面幾天也沒有。
倪藍對與一萬元失之交臂很遺憾,而關切她記憶的各方人員的情緒就比遺憾要強烈得多。
邵嘉琪插著腰問她:「半點也沒想起來?」
倪藍搖頭:「沒有。」
「沒關係。」邵嘉琪惡狠狠道:「靜姐說了,解約和索賠用不著你的記憶。」
倪藍:「……」
古霍帶來了晚宴那天藍色豪庭裡的一些監控影像,有倪藍滿場跑與人搭訕的片段,倪藍上電梯的片段,倪藍離開酒店的片段,還有一些酒店工作人員在前臺和大廳工作的畫面。
古霍希望這些能刺激倪藍的記憶,幫助她回憶起什麼來。
倪藍看得很認真。
古霍耐心等她看了兩遍,問她:「有沒有想起什麼?」
倪藍搖頭。
「一點都沒有嗎?這些酒店裡的人,你有覺得臉熟的嗎?」
倪藍再搖頭,然後她問:「能把當晚的監控全給我看看嗎?」
想知道過去,想知道那天晚上發生什麼。
這回換古霍搖頭。當天晚宴來的全是娛樂圈裡有頭有臉的人物,而且藍色豪庭是高端酒店,來往住客有不少是社會名流,別說倪藍這樣的小人物,就是之前警方來調查,要瞭解倪藍當天晚上的動向,想要當晚的監控錄像,都被老闆拒絕了。
歐陽睿確實去過藍色豪庭,藍耀陽拒絕他的理由也很正當。酒店監控涉及客人隱私,若沒有搜查令,酒店有權不提供。
歐陽睿沒有搜查令,這場車禍雖然有疑點,但並不足以立案。
疑點只在於兩輛車都莫名跑到了龍昆路。
沒有酒駕、沒有毒駕。
爆炸原因排除了爆炸物。
兩輛車先後出現在龍昆路口,被道路監控拍下,之後就進入了沒有監控的道路整修路段。當天晚上曾下過雨,路面濕滑,這是容易引發交通事故的原因。
痕跡取證顯示兩車曾經追逐刮蹭過一段,因為兩位當事人一個昏迷不醒一個失憶,所以因為什麼原因起了衝突不得而知。
但事情結果是倪藍的車子被另一輛車撞到路墩上,也許就這麼巧合,撞擊引起車輛漏油,汽缸爆炸,行車記錄儀、手機這些能做物證分析的都被損毀。
太巧合了,歐陽睿不能信。
歐陽睿把倪藍帶去了龍昆路事故現場。被撞的路墩還在那兒,那地方還有焚燒過後的痕跡。
歐陽睿給倪藍看了當時拍到的現場照片。
照片裡兩輛車已被爆炸和焚燒毀成殘骸,倪藍那輛更嚴重些,幾乎全毀了。另一輛車只剩下後半截,車子頭部也沒了樣子。
歐陽睿問倪藍:「有沒有想起什麼?」
倪藍搖頭,反問:「你查過我的行車路線嗎?」
歐陽睿答:「你從酒店出來就直接往龍昆路去。」
「我的同事都怎麼說的?」
「她們不知道你為什麼離開。你向董鈴借車的時候,只說有急事得馬上走,並保證第二天一早把車子送回她家。」
「我的通話記錄呢?」
「沒什麼異常的。你那一周都沒什麼電話,全是公司同事。還有兩通劇組副導演的電話。沒有與去龍昆路相關的。」
「當天晚上最後一次通話是6點55分,你經紀人邵嘉琪打給你,問你到哪裡了,讓你別遲到。你們約好7點在公司匯合,要跟著公司高層一起去晚宴。」
「我當時在哪裡?」
「在公司。她說你很早就到公司了,怕遲到。她當時剛出電梯就撥電話,通完話就在辦公區看到了你。」
倪藍又問:「你同事呢?」
「從警局旁邊的停車場出來,一開始走的是回家的方向,兩個路口後拐向了龍昆路。中途並沒有接過電話。」
這些對倪藍並沒有啟發。她想了想,低歎一聲:「哇。」還真是挺謎的。她腦袋發暈,想不明白。
歐陽睿觀察著她的表情。
可惜,從她的表情裡什麼都看不出來。
車禍的事,在倪藍這裡就暫時沒下文了。她自己覺得問題不大。
因為從警方的反應和照片內容上看,這事故裡應該是那位警官的責任更大一些。畢竟出事的是警察,但凡有她任何的過錯證據,她相信警方一定會毫不留情就先把她處置了。
但事故責任認定書一直沒下來,警方對她的態度警惕又有所保留,所以肯定是沒抓到她什麼把柄。
倪藍希望那位警官早日甦醒康復,讓她徹底從這件詭異的事故裡脫身。
倪藍覺得她目前最大的麻煩還是錢。
邵嘉琪雖然把倪藍罵個半死,時不時惡言惡語擠兌她,但並沒有丟下她不管。她給倪藍帶來了換洗衣物,借給她一部舊手機,還帶她去更換新證件。
在她拿到了臨時身份證後,帶她去補辦了手機號碼,應她的要求,還帶她去銀行查帳戶。
因為倪藍不記得自己在哪個銀行開過戶,她們還多跑了幾家。這一查把倪藍嚇一跳,她竟然只有登記在公司資料裡的一個用來收薪水的賬戶,且裡面只有兩千多塊,剛好夠還邵嘉琪的兩千兩百塊的債還能富餘一百多。
倪藍查完賬很賴皮地沒提還錢的事。邵嘉琪冷眼看她,也沒說話。
倪藍現在真還不起。公司解約的事據說已經板上釘釘,但因為羅文靜出差,這事得等她回來才能處理。倪藍既沒見著合約也沒見著羅文靜,事情像懸在頭頂的石頭,只等著伺機砸下。
董鈴那輛被倪藍撞毀的車價值21萬多,雖然買了車險,但預計賠付不了多少。金額也得等交警這邊出責任認定書之後,保險公司才能核定,走理賠程序。
這一筆鉅款又是一塊巨石。加上那位受重傷的警官,不知後續情況怎樣,倪藍已經不能去想自己究竟欠了多少錢。
如果祈禱管用,倪藍覺得自己每天都該祈禱三件事。一是她和受傷警官都早日康復,二是她變有錢,三是她不要這麼黑。
這三件事是緊緊聯繫在一起的。
如果她不這麼黑,那麼她還有變有錢的機會。如果她有錢,那醫療費用就不是什麼問題,有病慢慢治,心情好了,病也好得快一些。
倪藍現在有多黑?她找回密碼重登微博後才意識到情況多嚴重。
她的粉絲數暴漲到了二十多萬,幾乎全是為了每天過來打卡罵她的。她的私信郵箱爆滿,裡頭全是辱駡。她的每一條微博下面都充斥著謾駡與詛咒,感情色彩之強烈,用詞之豐富,污穢程度之深,令人歎為觀止。
她在微博上發的自拍照片被配上了「我很美但我很賤」、「比賤沒輸過」之類的侮辱性話語,還做成了一套表情包發給她。
倪藍不得不把微博做了處理。她沒刪除,她下意識總覺得這裡面的每條內容都是她尋找過去的線索,必須保留。倪藍把所有微博動態都設成了「僅自己可見」,這下主頁裡乾乾淨淨,她也清淨了。
也不知是不是這些事堆積起來給她造成了影響,又或者她的病情比她所知的更嚴重,倪藍總覺得精神上有些不對勁,身邊的世界沒有真實感,她對自己的身份產生了懷疑。
她甚至問過歐陽睿,對她身份的調查是否發現什麼疑點。
並沒有。
她的戶籍、就學經歷、家人情況、出入境記錄等等,與她跟公司說的,公司告訴警方的,都一致。
倪藍的身體複元得很快,但精神卻有些混亂。
她總覺得自己與大家所說的,是兩個人。
她對成為明星沒有興趣,她覺得她應該從事的是別的職業。但具體是什麼,她說不清。她不覺得自己為了成名會去闖一個男人的房間主動求潛規則,這得多腦殘。
想勾搭難道不是研究好對方喜好,製造偶遇,投其所好,半推半就?她覺得如果她真想做這事,能制定出N套方案來,這些方案裡肯定不會有晚宴那天的行動。
她也不可能路怒……
她覺得不可能的事太多了。
精神科醫生對她的這種情況是這樣說的:「你不記得從前的事,這讓你沒有安全感。而他們告訴你的,網絡上告訴你的,都很負面,這不符合你對自己的期望,於是給你造成了巨大的壓力。」
「你排斥它,躲避它,你的意識在做自我保護,這很正常。」
正常嗎?倪藍不確定。她覺得壓力方面其實還好,她只是本能地質疑那些信息的真實性。但是所有的事都「鐵證如山」,她的質疑毫無道理,這才是讓她覺得詭異的地方。
醫生又道:「你要試著接受現實,過去的事情已經過去,你該著眼現在和未來,別把自己逼太緊,給自己多一些時間。」
「失憶症的成因比較複雜,鑒於你車禍之前的經歷,也許你的失憶不只是因為頭部受到的衝撞,在這之前事業受挫造成的精神壓力,或是酒店裡的其他刺激也不能完全排除。
「如果是這種情況,那麼你行車途中精神失控路怒,也就解釋得通了。」
「意思就是酒店發生的事讓我羞愧,又恐懼得罪了大佬的後果,正好遇上了兩車摩擦,我趁機發了脾氣,衝動之下出了車禍,生死一線,精神上雙重刺激,潛意識就選擇了逃避,乾脆什麼都忘了是嗎?」
「我只能說一切都有可能。從你的腦CT結果看,你的腦子並沒有大的器質性的損傷,暫時還不能排除心因性失憶,還需要時間繼續觀察。」
目前看來,你的認知機能正常,但有一些對自身的定向力障礙。我建議你再做一些更精密的檢查。」
倪藍飛快回應:「沒錢,做不起檢查了,醫生。」
醫生耐心道:「那我們就先觀察吧。如果你感覺到痛苦、失眠、多夢,或者各類感官上出現幻覺,比如聽到的、看到的、觸覺、嗅覺等,包括夢境裡一些能給你帶來觸發的片段,你都記錄下來,我們可以再做進一步的診斷。」
「如果一直沒好轉,等你經濟條件好些,到時再做進一步的檢查。」
倪藍謝過了醫生,既然提到費用了,她便去查了一下目前為止的診療費,看完之後她覺得身體也好了,精神也振作了。趕緊出院,住不起了。
倪藍回到病房,聯繫邵嘉琪,窮人想出院了。
邵嘉琪沒反對,事實上現在倪藍的醫藥費是公司墊的,但公司那邊已經發話了,第一筆押金花完,公司不會再支付更多費用,而且之前的醫藥花費也會跟倪藍算清楚,最後還得是倪藍自己付。
邵嘉琪說她一會來醫院幫倪藍辦手續,帶倪藍回家。
後面那個其實才是重點。倪藍不記得自己住哪兒,沒有邵嘉琪,她真的寸步難行。
倪藍等著邵嘉琪,她琢磨了一會,拿出手機撥給古霍。
不能消極啊,找回自己,還得靠自己。
接到倪藍電話的時候,古霍正在藍耀陽辦公室向他彙報工作。今天雖然是週六,但因為一個電影項目有會,所以古霍跟著藍耀陽來公司加班。
看到是個陌生號碼他就掐了,自動回復短信說他現在在開會,有事短信,他方便時會回電。
倪藍就發了短信過去。「古先生你好,我是倪藍。我想問問那個偷拍的記者你知道是誰嗎?有他的聯絡方式嗎?」
古霍看了短信,跟藍耀陽報了,藍耀陽拿過他手機看了一眼,遞回給他:「給她打回去,問問她要做什麼。」
古霍當著藍耀陽的面給倪藍撥了過去,電話很快接通,古霍打開了免提,問:「倪小姐,你問這個做什麼?」
「我想問問他認不認識我,是誰讓他在那裡偷拍的。這麼巧,攝像機架在那種位置蹲守,挺可疑的吧?我想查一查真相。」
藍耀陽聽得直撇眉頭。還真相!這女人戲真多!
古霍差點被老闆的表情逗笑,忙揣著嚴肅臉道:「我已經問過了。他說不認識你,之前也沒見過你,並不是你設局讓他去偷拍炒作的。」
倪藍舒了一口氣,還好,還沒有蠢到底,把自己黑成這樣的不是自己,也算是得到了一絲安慰。
「那是誰讓他去偷拍的呢?」倪藍問。
藍耀陽對古霍搖搖頭。
古霍便道:「倪小姐,這事與你無關,只是一般的娛記偷拍,湊巧拍到你而已。」
事實上,偷拍的娛記李木說的是,他在晚宴上聽到有人說今晚徐湘跟藍耀陽要在樓上約會。只聽到這麼一句,後頭就被打岔沒了,他再打聽,沒打聽出什麼。
徐湘的流量很好,藍耀陽話題度很高,兩人的緋聞很有熱度,那晚又是《夢境》的慶功宴,兩人情緣由這部電影而起,所以若是定了當晚上樓幽會也不是不可能。
徐湘對這緋聞總是曖昧的否認,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態度,藍耀陽則是沒關係你們隨便報,沒承認,但又讓大家很關注。
這事有熱度,李木想搶個獨家賣個好價,便想了個偷拍的辦法,還真讓他等到了料。
只可惜不是徐湘,卻是個108線都排不上號的新人丙。但畫面挺刺激,藍耀陽露出了與以往不同的性感霸氣面貌,這也夠爆了。李木把這視頻賣給了一家工作室,賺了一筆。
藍耀陽對李木這樣的狗仔很警惕,這類人沒什麼下限,跟蹤、收買、套話,什麼手段都敢用,什麼都敢拍,什麼都敢編,很有耐心,無孔不入。他們說的話都不能盡信。
他不想倪藍又借機黏上來,或者以前真跟李木不認識但之後勾勾搭搭弄出什麼花樣來,所以能免則免。
古霍自然明白老闆的心思,便跟倪藍道:「確實就是這麼碰巧了。」
「這樣啊。」倪藍沒氣餒,繼續問:「你們查清楚房卡的事了嗎?」
古霍淡定反問:「倪小姐的記憶恢復了嗎?那張房卡找著了嗎?」
那就是還沒查出來。倪藍道:「那酒店電腦系統裡總會有記錄是誰開的房卡吧?值班的人都查過了嗎?」
古霍看了藍耀陽一眼,沒回話。確實應該有記錄,但記錄裡就是沒有。有人鑽了系統漏洞,或是利用權限做了處理。
酒店值班人員都查過了,工作監控也看了,但沒找出什麼來。只能處罰酒店高管,制定更嚴格的規矩,升級了系統權限。但事情究竟是誰幹的,還不知道。
「你們的安保和管理很有問題啊。」倪藍在電話那頭似自言自語。
藍耀陽皺起眉頭,用眼神向古霍示意。
古霍忙道:「倪小姐,謹言慎行。你的騷擾行為已經給我老闆和我們公司造成了困擾,我們保留司法追究倪小姐責任的權利,希望倪小姐不要再犯錯了。」
「有關這次事件,希望倪小姐閉緊嘴巴,不要借機炒作。如果你在外頭胡說八道生事,或是故意捆綁藍總製造話題,這事恐怕沒法翻篇了。我們公司一定會追究到底。」
古霍威脅完,聽得倪藍道:「古先生,請你放心,我一點都不想惹麻煩,我一定……Oh Shit……」
接著電話裡忽哧劈啦一陣亂響,還有人的呼喝聲,似乎還夾雜著倪藍的名字。緊接著「呯」的一聲響,像是重重的關門聲。
古霍與藍耀陽面面相覷,然後聽到倪藍道:「古先生,我這裡有事得處理,我們回頭再聯絡。」
電話被掛掉了。
古霍看了看手機,藍耀陽揮了揮手,示意他可以收起來了。
「徐湘和高鴻博都說沒這事?」藍耀陽問。
高鴻博是徐湘的經紀人。
古霍答道:「對的。徐湘說她當時一直在晚宴上,不知道有這事。高鴻博也說沒有,應該是對家趁機抹黑亂傳的,他們在做公關處理了。他還說改天請小藍總吃個飯賠罪,是他們連累了小藍總。」
藍耀陽把筆丟筆筒裡:「你告訴他,不用他請,沒什麼正經公事都別來約。既然知道把我連累了,就離我遠點,嫌我身上沾的騷氣不夠嗎?」
古霍忙應了。
藍耀陽又道:「回頭你再去找倪藍一趟,當面再警告她一次。鋒範那邊你也打聲招呼,讓他們把這蠢女人管好。」
「我不管他們解不解約,現在進行到哪一步了,總之我不想她騷擾我的這件事沒完沒了的被提起,不想我的名字跟她聯繫在一起,更不想有人疑問她是怎麼拿到房卡上樓的。」
客人信息、隱私保護和安全管理出這麼大的紕漏,若是傳出去被惡意放大扭曲,這酒店還要不要開了。
古霍應了,把餘下的工作報告完,出去了。
藍耀陽埋頭到工作裡,過了一會開會。這個會花了挺長時間,開完會回到辦公室就見古霍過來報:「老闆,倪藍又上熱搜了。 」
藍耀陽一愣:「跟我有關係?」
古霍點頭:「有人號稱是你的粉絲,跑去醫院騷擾倪藍,還開直播。衝進病房的片段被人截了發微博,爆了。」
藍耀陽皺眉頭,接過古霍遞過來的平板電腦看。
視頻裡,一開始鏡頭是照著地板的,有個女生的聲音在小聲說話:「情報絕對沒錯,我昨天來踩過點了,那倪藍確實是住在這個病房。」
另一個女生聲音道:「我們絕不波及其他人,事情是倪藍做的,我們就找她一人算帳。」
兩個女生的聲音聽著都很年輕,蘿莉音。
「對。」女生A又道:「也給其他不要臉的女人一個示警,別以為做了醜事,欺負了別人,讓別人噁心,事情就算完了。」
女生B:「總要得到教訓的。」
這時候另一個女生C的聲音:「要成名要資源要錢,也得要點臉。」
藍耀陽皺眉頭,這是去了幾個人?
視頻裡彈幕還挺多,每個留言都很激動。
[說得對!必須懲罰她!]
[你們怎麼這麼磨嘰,我都看了快十分鐘了還沒見著你們動手,連那賤人的背影都沒見著。趕緊的呀!]
[不想看你們廢話,趕緊動手!]
[你們抓緊時間,不然一會保安來了!]
[祝成功!]
[注意安全!不管得沒得手,趕緊跑!]
女生A:「就是這兒了。」她們停了下來。
女生B:「門沒關。等一下,我去探一探,是她,她在打電話。」
女生A:「好了,現在周圍沒有人。準備好……」
女生C:「上!」
緊接著鏡頭抬了起來,一邊晃著一邊在找目標。
病房門被一把推開,病床上坐著一個年輕姑娘在打電話。藍耀陽一眼就認出,這姑娘正是倪藍。
雖然他對她挺厭惡,但不得不承認,就算是素顏,這種手機鏡頭拍出來,她也很漂亮。
倪藍一邊說著:「我一點都不想惹麻煩,我一定……」一邊聽到動靜抬頭看,然後她罵了聲:「Oh,Shit」便迅速跳了起來,頗狼狽的滾下床一閃身,躲開了女生們砸過來的爛菜葉和雞蛋。鏡頭裡能看到床上被砸得髒亂。
女生們罵著倪藍不要臉、無恥、下賤、骯髒,一邊追著倪藍砸爛菜葉、雞蛋。倪藍動作非常神速,她衝進了一旁的廁所,把門「呯」地關上了。
菜葉和雞蛋砸在門上,倪藍驚險躲過。
藍耀陽目瞪口呆:「她們瘋了嗎?」
緊接著下一幕,完全出乎了藍耀陽的預料。
倪藍沒有沉默、沒有害怕哭泣,沒有呼喝對罵,而是隔著廁所門向那幾個女生大聲響亮地喊話:「刑法第二百四十六條,侮辱罪,誹謗罪。以暴力或者其他方法公然侮辱他人或者捏造事實誹謗他人,情節嚴重的,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管制或者剝奪政治權利。」
藍耀陽:……
可以的,這畫風也是沒誰了,娛樂圈裡獨一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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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8-15 00:13:26
第五章
確實是非常與眾不同,彈幕裡也一片錯愕,全是點點點。
那幾個直播女孩大概也沒想到倪藍居然會是這樣的反應,竟然愣在那兒沒跑。
倪藍還在繼續喊話:「刑法第二百九十三條,尋釁滋事罪。隨意毆打他人,追逐、攔截、辱駡、恐嚇他人,在公共場所起哄鬧事,處五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
糾集他人多次實施前款行為,嚴重破壞社會秩序的,處五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可以並處罰金。」
藍耀陽:……
看直播的人已經清醒過來,滿屏「哈哈哈哈哈哈」。
有人說:「這百度速度賊快。」
還有一條評論說 :「這女人有毒吧!」
藍耀陽覺得確實有毒。
還有人提醒幾個直播女生快跑。
那幾個女生終於反應過來,轉頭就跑,鏡頭一陣劇烈搖晃後關閉。
這視頻片段在微博上很是火爆,到處都是轉載。話題#我不要臉我背法條# #藍可愛粉絲復仇記#兩條都上了熱搜。藍耀陽莫名躺槍,又被黑子逮著機會狠狠涮了一把。
粉絲幹的腦殘事,被黑子算在了藍耀陽的頭上。說他縱容粉絲行惡,什麼樣的主子就有什麼樣的奴才等等。還說那裡可是醫院,跑到醫院做這種事真的太過分。
另一些明星的黑子或是對家也借機開始噴明星粉絲做過的各種不理智行為。套著倪藍喊話的法條一一對應粉絲幹過的腦殘事,互相開罵。
甚至還有人開始做起了法律科普。
倪藍被襲事件就這樣在微博掀起了各路人馬對戰的腥風血雨。
她真的是有毒啊。藍耀陽想。
當然倪藍自己也很黑,輿論風向絕大多數都是在罵她嘲笑她。
有人惋惜沒砸到她,不能看到她丟人的樣子,還有人諷刺倪藍的不要臉程度讓人大開眼界,自己跑去性騷擾別人可以,當別人來騷擾自己她就躲在門後百度法條裝模作樣,史上最噁心沒有之一等等。
還有人開始提問,那倪藍自己夜闖酒店房間,算不算違法?有人回答,要看她的這個闖入是什麼性質,她的房卡是怎麼來的。
古霍知道藍耀陽關注的重點。所以這一條他特意圈了出來給藍耀陽看。
這個再討論下去就不妙了。所幸現在輿論裡粉絲大戰更搶眼球,這個話題還沒什麼人在意。
古霍在一旁等著藍耀陽做決定,這件事其實不太好處理。這幾個女生打著藍耀陽粉絲名義去做攻擊別人的事真的是抹黑藍耀陽的名聲,藍耀陽必須得譴責這樣的行為。
但是如果他高調譴責,那倪藍的事他也得表態,這樣已經被某些人關注到的房卡問題會更受關注。可如果不譴責,裝看不到,那藍耀陽就坐實了縱容和鼓勵粉絲這種違法行動的惡名。
「把熱搜幫她撤了,這些內容都刪乾淨。」藍耀陽吩咐,「其他的我自己處理。」
古霍應聲出去照辦。
藍耀陽寫微博,內容還挺長。
一小時後,有關這次醫院鬧劇的相關熱搜已經被撤了下來,而藍耀陽發了一篇博文,講了一個故事。
故事說的是他小時候,家裡生意出了一點事,他父親被人騙了,虧了很多錢。藍耀陽很生氣,就去砸那人的車子。
他爸把他狠狠揍了一頓,告訴他,成年人有成年人的處理方式,小朋友幼稚的行為不但不能幫他解決問題,還會給他增加新的麻煩。
最重要的是,這種行為是錯的,它也會給小朋友帶來危險和傷害,比如被人捉起來揍一頓,比如被人扭送警局。
再有,這表示小朋友的家長沒有教育好,小朋友和家長都會很丟臉。父親嚴厲教訓,讓他此後多用腦子,三思而後行。
這件事是真實發生過的,但砸車的不是藍耀陽,是藍耀寧。當時藍耀陽是跟在姐姐後頭小心翼翼問被發現了怎麼辦,姐,你要不再考慮一下的角色。
姐姐動手時,他在旁邊望風,姐姐被爸打時,他抱著爸爸大腿嚎啕大哭幫姐姐求情。
但事就是這麼個事,理就是這麼個理。
藍耀陽把博文發了,算是對此次事件的一個回應。
全文完全沒提一個字粉絲去醫院打人,也沒提一個字倪藍,但看到這篇文的人都能明白意思。
倪藍是指向那個騙了他家生意讓他爸虧錢的人,讓人憤怒。而打人粉絲則是砸車「小朋友」,犯了錯,也給藍耀陽抹黑。藍爸爸批評藍耀陽的那些話,其實就是藍耀陽想批評那幾個粉絲的。
這時候的倪藍正坐在邵嘉琪的車上,回家。
她用手機搜藍耀陽,看到這篇文,笑了。
這位藍可愛還真是有點可愛,用雞湯文罵人呢,這操作真是可以的,在總裁裡獨一份吧。不帶一個髒字,罵得挺深刻,還讓人覺得挺溫柔勵志。
其實他就是想罵人家沒教養、該打、犯法、幼稚無腦唄,嘖嘖,繞這麼一大圈。
倪藍查看著藍耀陽的內容,發現他的國民度還真是很高。不止是娛樂圈年輕大佬而已,居然還是一個綜藝咖。
他曾經為了幫忙一位朋友的古鎮項目造口碑炒熱度,參加了一季在古鎮拍攝的《走走停停》真人秀節目。
那季節目有五位嘉賓,一位影后、一位男歌神、一位女大學生、一位男學者,還有一位商業人士,職位總裁。藍耀陽就是那位總裁。
倪藍看了看節目精剪片段,覺得粉絲們給藍耀陽起的「藍可愛」這個昵稱很恰當。
他一個有錢有權的年輕英俊娛樂圈大佬,「鎮得住」女影星,「壓得起」男歌星,哄得了女大學生,還能跟男性學者討論經濟學術等嚴肅話題。
偏偏擁有這樣牛逼背景身份和優秀亮眼素質的男人是個小暖燈,個性好得愛充當和事佬,一言不合就唱歌搞搞氣氛應個景,說話也非常有梗,還經常被其他人軟軟欺壓一下。
前一秒大佬後一秒傻寶,簡直是呆萌暖男。這跟那個怒火沖天把她丟出房間的視頻裡的兇悍霸氣男人不是一個風格。
這人設也是厲害了。倪藍心裡讚歎,這男人要是出道做明星,能給自家公司掙多少錢啊。
啊,她現在滿腦子都是錢。
邵嘉琪在等紅燈時看到倪藍居然在翻看藍耀陽,頓時警惕:「我警告你,無論你腦子裡想什麼,都等你跟公司解完約,離我遠遠的再行動。不然我跟你拼命。」
倪藍趕緊保證:「絕對沒有歪思邪念,我只是重新認識他一下,找找記憶。」
「不用找。你原本也不認識他。」
「哦。」倪藍想想,又說:「熱搜是他幫著撤的吧?」公司已經明確態度不會管她了,沒整治她就不錯,當然不可能花錢幫她。
「那是因為你連累了他,這才撤的熱搜。你清醒點,不是為你,不是為你,不是為你。請念三遍。」
倪藍沒好氣:「怎麼是我連累了他,又不是我讓他粉絲幹這種腦殘事還直播的。這件事我是受害者好吧。」
「你之前不去爬床能這麼受害嗎?」邵嘉琪罵她。
倪藍擺擺手:「你這邏輯不對,你這是受害者有罪論。我做錯的事是我做錯的,她們做錯的事是她們做錯的,一碼歸一碼,各負各的責任,不能賴到我頭上。」
「不然我也能賴是藍可愛太帥太有錢太招人喜歡我才去勾搭的呢。而他的粉絲也是因為他太可愛太迷人所以才做這種事的。可是不是他的錯啊。你看,你這麼算帳不對。」
邵嘉琪被噎得,這道理她無法反駁。真是攢一肚子氣,倪藍果然還是那個倪藍,做事沒腦,頂嘴一流。
「總之你離藍總遠一點,這回的教訓還不夠嗎?人家都打上門來了。」
倪藍有些不以為然,「雖然沒動手實踐,但我總覺得我一人能打她們十個。」
邵嘉琪給她個白眼:「我信你。」
「真的?」
「說說而已。」邵嘉琪啟動車子。「你以前還說你們美國山區人民很狂野,你十幾歲你爸就教你玩槍帶你進山打獵了。」
「我爸居然這樣?」倪藍想不起來。
「嗯,你還說你爸會揍人。」
倪藍吃驚:「他還家暴?」
「你沒細說,但你說你會還手。」
倪藍繼續吃驚:「我這麼猛?」
「你當成自己的牛逼事件在說的,誰知道是怎樣。」邵嘉琪反正覺得倪藍有時挺能吹的,隨便聽聽。
倪藍努力回憶,什麼都沒回憶出來,聽上去她爸極其不負責任,而她能活到這麼大不容易。難怪她說跟父親關係不好,要擺脫他獨自回國生活呢。
她歎氣,轉移了話題:「不過那幾個腦殘粉真的挺恐怖的,要是遇著了藍可愛真人,那不得撲上去按倒。」
邵嘉琪終於反應過來哪裡不對勁了,她怒喝:「藍可愛是你叫的嗎!」
倪藍一抖,小心翼翼:「那藍總?」
「藍總、藍耀陽、藍少、藍可愛、藍萌、小藍總、陽陽、貼心藍……」
倪藍忍不住插嘴:「他這麼多稱呼呢?」
邵嘉琪吸一口氣:「無論什麼稱呼,你都別叫。你完全別沾他的邊,省得被藍家弄死,記住了嗎?」
「哦。」
邵嘉琪白她一眼,氣還是順不過來:「還說別人腦殘,能有你腦殘嗎?」
「說得有道理。」倪藍認慫。
邵嘉琪不想說話了,倪藍就是這樣,認錯飛快,死不悔改。她真是懶得說她。
倪藍看了看後視鏡,調了一下角度。邵嘉琪遇紅燈停車,問她幹嘛。
「後面有輛銀色本田。」
邵嘉琪道:「滿大街都是。」
倪藍沒說話,她覺得她的妄想症開始了,她懷疑這車在跟蹤她們。她們的車子已經走了超過四公里,拐過幾個路口了,但她一直能看到這輛車。
邵嘉琪再度啟動了車子,前行後左拐。倪藍盯著後視鏡,看到那輛車一直前行,與她們不再同路,倪藍舒了一口氣。
邵嘉琪對倪藍的多疑、被害妄想毫無所覺,她安靜地開著車。倪藍看了她一眼,悄悄給古霍發短信 :「古先生,你看方不方便幫我問問藍總,那天我到他房裡具體做了什麼,說過什麼話?」
古霍正跟藍耀陽一起下班,兩人站在電梯前等電梯。他看到短信時覺得這姑娘臉皮真夠厚的,但不理她不合適,畢竟還想要她的口供。古霍把手機遞給藍耀陽看。
藍耀陽剛剛與媽媽通完電話,許娟很關切他的安全。因為那幾個腦殘粉看上去很瘋狂,毫無理性,感覺比倪藍更危險。藍耀陽向媽媽保證自己一定注意安全,絕不讓性別為女的靠近自己一米內。
許娟嗔他:「胡說八道什麼。明天中午你周叔叔一家來作客,你今天別玩太晚,早點回家。」今晚藍耀陽約了朋友喝酒聚會,許娟便把醜話說前頭。
藍耀陽頭疼:「媽,我都這把年紀了,不該有門禁了。」
「你也知道這把年紀了,所以宿醉起來還想帥氣瀟灑不太容易。明天請英俊地下樓見客。」
藍耀陽撓撓額頭,親媽這是又想給他介紹對象呢?
「媽,我這麼年輕。」在不同事項上,對年紀大小的定義是可以隨意切換的。
許娟接話毫無障礙:「年輕人就應該多認識朋友。」
「我朋友挺多的。」
「都不是能談戀愛的那種。」親媽答得流利且強勢。「趁著年輕多談戀愛,不然等年紀大了,愛不動了,身邊只有金錢和權勢,多可憐。」
藍耀陽內心狂吐槽,母親大人是少說一個「做」字嗎?還愛不動了,只有金錢和權勢。很想頂嘴一句「你是在說我爸嗎」,但預想到媽媽會給的反應,他還是慫成個乖寶。
其實藍耀陽挺想談戀愛的,他想找個女朋友,可愛漂亮機智風趣的那種,要跟他聊得來,有默契,要能對他媽媽、姐姐說:「你們別管了,阿陽自己有主意。」或者能站在他這邊,堅定地支持他:「這事阿陽就是這麼定的,誰反對都不行。」
可惜他遇見的姑娘都太不行了。在他媽面前比他還乖,他媽讓多吃兩口絕不敢只吃一口。他姐說你穿這顏色真好看,下回就還穿這顏色的。真是沒趣極了。
好不容易通完這電話,藍耀陽心情不好。接過古霍遞過來的手機一看,心情更不爽。這位戲精,義正辭嚴地念完法條轉頭又來曲線騷擾他了?
他直接在古霍的手機上回復倪藍 :「你竟然好意思問?」
把短信發出去,等著倪藍反應。她還有臉回復嗎?會回復什麼?
過了一會,倪藍的短信來了。「對不起,打擾了。我把臉皮練厚一點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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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8-15 00:13:39
第六章
邵嘉琪把倪藍送回了住處,那地方是倪藍回國後自己租的小公寓,交了一年房租。
邵嘉琪說公司原本是可以給倪藍提供藝人宿舍的,但倪藍說房租都交了就算了,等租約滿了再說。
倪藍現在覺得當初的自己真是明智,不然現在都沒地方容身。算算時間,她起碼半年內不用為住處發愁。
租屋門鎖是密碼指紋鎖,所以就算倪藍身上並沒有鑰匙,但她還是成功進了屋。進去之後她一臉新鮮到處看,還說自己「不用睡天橋底,是有絕處逢生的幸運」。
邵嘉琪看她那德性都懶得說話,她覺得自己一開口就想提醒她還錢。
倪藍租的這小公寓是不到40平米的大通間,客廳臥室連在一起,東西收拾得還挺乾淨。角落牆邊放了一輛山地變速自行車。
門廳有個小斗櫃,算是隔開了空間。櫃子上擺了些小裝飾和一個小碗。小碗裡裝了些日常小零碎雜物,什麼鑰匙、硬幣、髮夾之類的。
門廳旁邊就是廁所,挺小的,勉強乾濕分離。廚房就是電磁爐灶台加頂上的小廚櫃,基本沒條件做什麼大菜。但依這灶台的乾淨程度以及只有一口湯鍋一個平底鍋幾隻碗的廚具量,倪藍覺得自己應該一般不在家裡做飯。
冰箱裡有雞蛋、培根、西紅杮,芝士片、還有幾片吐司。另外還有沙拉醬、橙汁、礦泉水,廚櫃裡還有兩大袋方便面、半罐咖啡豆,倪藍說很好,起碼一周餓不死。邵嘉琪這回忍不住給了她一個白眼。
倪藍把屋子翻了一遍,看到有不少衣服,還都挺新的,還有許多高檔化妝品。
她指了指這些東西,邵嘉琪道:「這都是你自己買的,你沒錢還愛買,我也是沒法理解了。你底薪並不高,之前選秀綜藝被你作沒了,現在拍的這劇戲份不多,也沒什麼錢。」
「不過就算那點錢你也別想了,你鬧出這種事,肯定刪你戲分沒商量。沒讓你賠錢就不錯了。」
倪藍覺得真是太慘了,錢財這個話題還是打住吧,聊不下去了。
倪藍插腰再看一眼屋子,很驚訝:「我居然沒有電腦嗎?」
邵嘉琪道:「沒有。一部手機能滿足你全部需求了。你也就是刷淘寶、微博,看看劇,用用微信。而且你電腦操作特別菜,你曾經用公司同事的電腦上網刷劇,然後說看到系統升級提示就點了一下,把人家電腦搞癱了。」
倪藍:「……」她不能服氣:「那不是應該是系統的問題,難道怪我點了一下?」
「別人點就沒事,你點一下就有事,不怪你怪誰?」
倪藍:「……也是有道理。」
她看著擺著化妝品護膚品的桌面,總覺得哪裡不對。她應該有電腦的呀,怎麼可能沒電腦。沒電視可以活,沒電腦日子要怎麼過?
邵嘉琪不知道倪藍的疑惑,她這幾天特別忙,把倪藍安頓好就走了。
倪藍又在屋子裡轉了一圈,這屋子的擺設,衣服和化妝品看著倒都是她喜歡的。她還在抽屜裡翻出一張健身俱樂部的會員卡,她用手機搜了一下,是一家高級健身會所,離她家不遠不近,這年卡得幾萬塊。
倪藍肉痛了一下,然後自我安慰當初買這些肯定都是為了事業,這不是花錢,這叫投資。
倪藍還找到了一個盒子,裡面放著她的各種證件,還有些證件照,各種合同等,還有一個老相冊。相冊裡照片不多,有老房子,有小嬰兒和兩個老人的合影,還有那兩個老人和一個年輕女人,以及一個小女孩的合影。
這是她一家四口啊。
她的外公、外婆,還有她媽媽。
倪藍坐在地板上,看了許久的照片,心似被溫柔的羽毛撫過,安寧平靜。她知道他們的名字,她去查驗戶籍資料的時候看過了,她媽媽叫倪安,外公倪慕,外婆梁姝。
倪藍看到照片中小時候的自己,亂七八糟的頭髮,衣服還故意打個結,擺著酷酷的姿勢,眼神裡透著早熟與叛逆不羈。
倪藍笑笑,她那時候大概是個很讓人頭疼的孩子吧。
倪藍把盒子翻遍,沒有找到親屬朋友的什麼痕跡,也沒有她爸爸的照片或文字,手機炸碎了後,她甚至沒有爸爸的電話號碼了。
她的微信好友不多,都是回國後加的,裡面也沒有爸爸。倪藍想起邵嘉琪說的他們父女關係不好,也不知道如果她很久很久沒有聯絡爸爸,他會不會找她?
不過依她隨母姓,又從小單親帶大,估計這位爸爸在她生命裡真的不太重要。
倪藍不清楚她以前的手機裡還有哪些社交APP,她在國外有什麼朋友。她想了很久沒想起來,乾脆放棄了,不自尋煩惱。
倪藍把合同都研究了一遍。租房合同挺簡單的,沒什麼問題,上面還有房東的電話。跟公司簽的經紀人約挺厚,有十頁,上面確實有對藝人行為約束的條款。
但倪藍覺得也沒有那麼糟,這種官司就是扯皮,真鬧到那步,需要挺長時間。也許她能利用這段時間找到新的出路。反正她不會這麼輕易的服軟。
倪藍找出了一隻意式咖啡摩卡壺,她磨了咖啡豆,煮了一杯咖啡。香醇的味道讓她精神一震。她看了看吐司麵包片,過期了,但她還是煎了蛋和培根,切了蕃茄,用吐司給自己做了份三明治。
然後她就坐在窗邊,看著外頭慢慢暗下去的天色,喝著咖啡,吃著三明治,覺得味道好極了。
一切都會變好的,她這樣想。
此時藍耀陽正跟兩個鐵杆好友吃飯。他這段時間的經歷足夠他的哥們們笑一年,於是餐桌上免不了被一番調侃。
卓愷笑得最大聲:「你又不是阿祺,幹嘛演霸道總裁啊?被掛到網上還不敢懟,太慫了。你讓阿祺給你示範一個,不論是那個女人還是那個狗仔,阿祺都會給他懟到陽萎。」
段偉祺擺手:「沒這回事,我是有老婆的人了,早已經修身養性。」
藍耀陽吐槽卓愷:「你說你怎麼就這麼低俗呢。你媽花你身上二十多年的教育經費都打了水漂,能不能說一些優雅的話來表達鄙視? 」
「沒這個水平。」卓愷還在笑,「你最有才華了,這點我比不上。我寫不來雞湯文,媽的,那文章真是你自己寫的嗎?」
藍耀陽也氣:「不是老子親自寫還能怎麼辦?吩咐下面人寫,我的臉往哪兒擱!罵又不能罵,髒話也不能說,我差點沒把自己憋死。」
「挺好。」段偉祺一副穩重樣,「這麼處理挺體面的。」
藍耀陽沒好氣瞪他,段偉祺裝了兩秒裝不下去了,憋不住笑出來。「真的,你他媽怎麼忍得住。那文章我看了一半就不行了,你寫的時候痛苦嗎?」
「過去的痛苦已經過去。」藍耀陽瀟灑一揮手,「明天的還沒有到來。」
卓愷和段偉祺互相看了一眼,默契地同時轉向藍耀陽:「你媽明天給你安排了飯局?」
藍耀陽笑得親切:「明天我們找個業務加班開個會吧,談一談明年的合作計劃。」
段偉祺說:「我明天出差,機票是上午的,早訂好了。」
藍耀陽看著他。
卓愷道:「我明天有事,我爸帶我去應酬,推不掉的那種。」
藍耀陽也盯他。
卓愷與段偉祺異口同聲:「真的。」
藍耀陽不高興。
卓愷勸他:「其實吃個飯而已,有什麼關係,反正人總是要吃飯的。」
「吃飯是沒事。吃完飯了之後三個月內就會被我媽不停騷擾,問今天聯絡她沒有呀,有沒有約會呀,覺得怎麼樣呀?很煩的。」
段偉祺想不通:「你媽到底在著急什麼?你哥都還沒對象。」
「重點就在這裡。」藍耀陽一拍桌子,「她敢管我哥嗎?她不敢啊。這不就指望著給我安排成功了,恩愛甜蜜,她好秀給我哥看。然後她就可以對我哥說,你看你,要是早聽媽的話,現在就跟阿陽一樣幸福了。」
藍耀陽學著他媽媽的語氣,總結了一句:「我不過是夾在他們母子恩怨情仇裡的可憐人。」
卓愷很沒義氣地搖頭:「幫不了你。擋得了這次擋不了下次。你乾脆學你哥、你姐,霸氣一點,你明天就不回家,你媽還能打死你?」
藍耀陽想了想:「算了,也不是什麼大事。能哄哄她的就哄著吧。我爸要顧著生意,身體又不好,我媽要照顧他,又要操心我哥,挺辛苦的。」
「我哥搞創作不容易,一年回不了幾趟家,我姐現在又要照顧寶寶,又得打理公司,家裡算來算去,其實就我過得最舒服。」
段偉祺懟他:「那你剛才掙扎個屁啊。」
藍耀陽怒:「是你們幫不上忙,又沒出什麼好主意。」
卓愷唱了起來:「你總是心太軟,心太軟……」
段偉祺轉身就拿餐巾紙砸卓愷。
藍耀陽盯著卓愷,幽幽地道:「我想給你們唱首歌,表達我的心情。」
卓愷:「……」
段偉祺靠在椅背上歎氣。
藍耀陽唱了起來:「煩哪煩哪煩得不能呼吸,煩哪煩哪煩得沒有力氣,煩哪,我煩啊。煩哪煩哪煩得不敢相信,煩哪煩哪煩得歇斯底里,煩哪,我煩啊。」
(備註:歌曲《煩》,詞作者:陳珊妮)
卓愷:「我要報警了。」
段偉祺:「你要不要先百度一下法條,製造噪音是什麼罪……」
藍耀陽猛地停了下來:「既然你們說到那個倪藍……」
卓愷和段偉祺沉默地看著他,有誰提到倪藍兩個字了嗎?
藍耀陽絲毫不受他們的目光干擾,繼續道:「我跟你們說,這女人有毒。原本事情特別簡單,她求潛規則,我拒絕,她說出誰給她房卡,這事就結束了。」
「結果她居然失憶。失憶多牛逼啊,還不一定什麼時候能恢復,這下子變沒完沒了了。」
「還有呢,我媽安排了一齣復仇大計等著她,結果突然冒出來幾個腦殘去襲擊她,弄上了熱搜,我迫不得已出面表態,話說得這麼漂亮,我家要是再公開打她臉,是不是就像打自己臉似的?」
卓愷和段偉祺沒反應。
藍耀陽不受影響,繼續說:「總之,她每次都峰迴路轉。事情應該是這樣發展的,可到了她這兒,偏偏就不一樣了。」
卓愷和段偉祺仍不給反應。藍耀陽不滿意了。
段偉祺一看他臉色,趕緊捧場:「真是神奇的女人。」
卓愷也表態:「太好奇了,我等著往後看。」
真是太做作了。
藍耀陽沒好氣:「閉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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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8-15 00:13:51
第七章
倪藍無所事事,在家裡躺了兩天。
她把家裡裡裡外外都收拾清理了一遍,算是通過家裡物件重新認識熟悉一下自己。網絡上有關她的介紹、公司給她的資料,還有她的微博,她都認真看了一遍。
微博是她回國後開的,第一條發表於4月18日,照片是機場,她寫著:「我回來了。新開始,新生活。」
剛開始幾天她只是偶爾發發內容,記錄回國見聞,感歎國內變化真大,尋找了一下童年記憶。再後來是發自拍,表示自己想進娛樂圈,立下Flag,要成為一名優秀的藝人。
私信裡她給幾家娛樂公司發了自我推薦信,其中包括鋒範,她態度殷勤,努力賣萌,看起來是真的很想進娛樂圈。其中有兩家公司給她回了私信,但鋒範並沒有。
倪藍問過邵嘉琪,邵嘉琪說倪藍當初是直接到公司自薦的,因為她外形條件太好,又能說會道,把前臺姑娘哄得開心,收下了她的資料。
她去第二次的時候,羅文靜面試了她。面試很順利,然後倪藍就成功簽約了。
倪藍對照了一下合同,簽約日期5月18日。
當初是真的很順利了,不過一個月的時間就達成所願。
5月27日是她的生日,她在微博上記錄了那天的活動。羅文靜、邵嘉琪和其他同事、還有聲樂老師一起給她辦的小小生日會。
照片裡大家舉著蛋糕和飲料,都笑得特別燦爛,那個時候,她跟公司上下還是相處得很融洽的。
按邵嘉琪說的,公司簽下她後,馬上安排了老師給她上課,培訓她的形體、唱歌、舞蹈等,開始幫她談綜藝。
有張好臉一路暢通,雖然才藝課的表現不怎麼樣,但7月她就被安排上了節目,簽約了《新偶像課堂》綜藝。7月30日進入節目基地開始錄影,8月13日就被節目組踢了出來。
這被開除的速度跟她被簽下的速度一樣快。
緊接著8月26日她就沾了姜誠的光,進了《無聲證言》劇組演個有臺詞的龍套,9月9日晚宴那天就出事了。
倪藍把自己的經歷時間表一排,覺得自己肯定是左肩站著幸運之神,右肩站著衰神,然後它倆每天打架。
倪藍微博發的不算多,半年時間279條,互相關注的人104個,大多數都是什麼網紅、演藝新人之類的。估計也是從前互相攀交拉關係關注上,她出事後也不知道有沒有撇清關係取關的。
倪藍在她的微博裡沒看出什麼特別來,只是從內容來看,她這人確實臉皮挺厚,什麼事都好意思攤出來說。
比如想當明星掙錢吧,她就真的在微博上寫自己有明星夢,她要去闖娛樂圈。綜藝節目裡鬧失蹤,她也好意思在微博說自己急性腸胃炎,雖然被罵了,但經這一事,也有收穫。
更別提9月9日爬床失敗,她居然也有臉發微博說「糟糕了」,還配賣萌圖片。
倪藍有些無法理解這個奇葩的自己。賤就賤吧,還配搭點腦殘。
真的是活該被罵。
她最後這條微博,最初正常的留言有十五條,都是問她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之類的。再後頭就全是侮辱謾駡的。
倪藍又把點贊的人掃了一圈,把又點贊又正常留言的幾個人摘了出來,到他們的微博去翻了翻,沒什麼特別的。看不出與她去龍昆路有什麼聯繫。
倪藍翻這些翻得煩躁,乾脆不看了。
倪藍決定出去走走,買些吃的。她穿了件帶兜帽的衛衣,戴上了口罩、帽子拉起來戴頭上,對著鏡子看了看,扛上了她的變速自行車,背了個大背包,出門去。
倪藍對小區環境和外頭街道沒什麼印象,她騎著車憑著感覺走,覺得該右拐就往右,覺得該左轉就往左,很快就看到了超市。倪藍高興起來,覺得自己腦子裡肯定還是記事的,找回記憶指日可待。
倪藍在超市裡買了牛奶、雞蛋、麥片、吐司等,又拿了幾包零食,後想了想自己的經濟狀況,把零食放回去了。出了超市看到對面街上有個網吧,倪藍看了一會,過去了。
網吧挺新的,環境很不錯。倪藍左右一轉頭,待她自己反應過來,她已經打量好了內部設施、監控攝像頭位置,人員狀況。
她見著電腦,感覺人都振奮許多。她走到前臺,剛拿出身份證想訂個位置上機,就聽到前臺小姑娘正與人發微信語音:「那個倪藍居然刪微博了,全刪光光,想罵到她臉上去都沒地方,靠。」
倪藍手上一頓,看了看身份證上的照片和名字,把手收了回來。
那前臺小姑娘抬眼看她:「要上機嗎?」
倪藍搖頭。惹不起,惹不起。
那小姑娘狐疑地看了她一眼,不再理會她,低下頭繼續發語音:「我們去鋒範娛樂的官博下面繼續罵。他們刪就刪唄,反正我不嫌累。」
戰鬥力真強啊。也不知道這位是不是藍耀陽的粉。倪藍在心裡歎氣,轉身走了。
等掙了錢,她一定要買一台電腦。
可是要做什麼工作掙錢呢?倪藍不知道。她在家裡沒發現有畢業證,也不知道她在美國讀了什麼書,雖然她覺得自己應該挺有學識的,但基於她現在的精神狀況,她對自己的感覺也不是太有自信。而且沒有畢業證,光靠嘴說的也不行。
最麻煩的是,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紅」,就像網吧遇「知己」似的,這種名聲對找工作也是個大阻礙。
倪藍回頭看了網吧大門一眼,調出微信給邵嘉琪發消息:「嘉琪姐,我覺得我電腦其實挺好的。」
邵嘉琪很快回復:「我信你。」
這麼爽快?
倪藍趕緊繼續發消息:「那你能借我一台電腦用用嗎?」
邵嘉琪又很快回復:「你當我不信你吧。我剛才隨便說說的。」
倪藍:……
倪藍蹬上自行車,吐了一口氣,奮力向前蹬。
她沒有電腦肯定是因為窮,不是因為菜。
可是今天天氣這麼好,就不要自尋煩惱了。
倪藍一路向前,並沒有目的地,就是瞎溜達。今天雲層挺厚,太陽暖洋洋的,不會太熱。車子速度快起來,習習涼風拂上眉梢的感覺簡直太好。
倪藍越騎越開心,她乾脆把口罩摘了,讓風吹到臉上。她將車子蹬得飛快,路兩邊的大樓小店隨著她的前進而迅速往後飄移。
一個騎電動摩托的大叔看到她的速度很有些不服氣,暗地裡追逐起來。倪藍察覺自己的動態視力還不錯,行動反應也很快。她敏捷地在車流中穿行,憑直覺尋找最佳路線。
兩條街後,將那大叔甩開。她拐彎的時候沖那大叔揮了揮手告別,留下帶走一串笑聲的背影。
倪藍騎上一條窄路,遇上了紅燈,她停下了。看了看天上,一朵形狀奇特的雲彩正在慢慢遊走。長得像隻大龍蝦。倪藍覺得有趣,對著雲朵笑了笑。
藍耀陽坐在轎車裡神遊太空,他剛陪周子昕去看完錄音棚,這會正送她回家。
周子昕是藍耀陽父親的好友周輝的獨生女兒。周輝與藍高義當年是同學,都學的音樂。
藍高義畢業後用家裡的資源從商,而周輝則進了交響樂團,後來被國外樂團聘用,出國去了。藍、周兩人一直保持著聯繫,關係很好。
周子昕在爸爸的薰陶下,對音樂很感興趣,從小學習小提琴。周輝在女兒十四歲時,回國組建了自己的樂團,把全家都帶了回來。而周子昕沒過幾年就考上了國外的音樂學院,又出國去了。
今年她23歲,全優成績畢業。國外有音樂經紀人想簽下她,但周輝在國外國內的音樂圈都待過,他建議女兒回國先看看,國內更容易發展。
所以周輝帶著家人和女兒到藍家作客,向好友藍高義開口,希望藍家能給女兒一些資源。
兩家人聊得非常好,藍家在國內的娛樂資源一流,周子昕有才華有美貌,古典與流行音樂結合的偶像派明星這個定位在國內藝人裡也是空白,很有前景。
藍耀陽受父母之命,帶周子昕去挑錄音棚。周子昕已經有作品積累,可以先錄些小樣和影像資料給幾個國內經紀看看。
周子昕在國外待久了,個性大方不扭捏,藍耀陽對她的印象不錯。但周子昕大概是有些藝術家脾氣,說話間透著股傲氣,藍耀寧就很不吃她那一套。
所以其實經紀人資源藍耀寧更多些,但她推給藍耀陽了,反正許娟一直眼神暗示,藍耀寧樂得輕鬆。
此時藍耀陽與周子昕並排坐在車裡,司機開著車,他倆安靜無語。周子昕一直在玩手機,藍耀陽也懶得找話題。
車子開進一條窄路,在紅燈前停了下來。藍耀陽搖下了車窗,今天天氣真不錯,天空藍得清澈,雲彩也很有趣。有一朵竟然像隻大龍蝦。
藍耀陽看著那雲,越看越像。他拿出手機給那朵雲拍了照片,想像這龍蝦準備被丟進油鍋,笑了笑,哼唱起來:「如果雲知道 ,逃不開糾纏的牢,每當心痛過一秒,每回哭醒過一秒,只剩下心在乞討 ,你……」
(備註:歌曲《如果雲知道》,填詞:許常德、季忠平)
倪藍正在賞雲,忽然聽到一個男人的歌聲,不知道怎麼回事,她想起了藍耀陽在綜藝節目裡動不動就唱歌的梗,她下意識轉頭一看,喲呵,可不正是藍耀陽。
倪藍笑起來。
藍耀陽一轉頭,正對上倪藍的笑臉。他下意識皺起眉頭,但歌詞就在嘴邊,他還是把「不會知道」四個字唱完了。
真是倔強啊,The Singing Boy。
倪藍笑出聲。
藍耀陽氣,暗忖倒黴,把車窗搖上了。
綠燈亮,勞斯萊斯開起來,把倪藍的自行車甩在了後頭。藍耀陽一本正經坐著,偷偷看後視鏡。
周子昕忽然道:「你最後一句唱走調了。」
真是謝謝你指出哦。藍耀陽不理她。
過了一會突然聽到車鈴聲,倪藍的自行車趕到了他們的車子邊,她笑著,對著車窗揮了揮手,嗖地一下越過他們的大車,走了。
藍耀陽拿出手機,調出微信,在他與兩個鐵杆兄弟的小群裡忿忿不平地寫道 :「太過分了,她居然還敢撩我。」
段偉祺回復 :「藝術家果然不一樣,你必須反撩。」
卓而很煩 :「不是,這情況不是挺好的嗎,為什麼過分啊?你不是誇她挺漂亮的嗎。」
二藍神:「???你們在說誰?」
段偉祺 :「???那你在說誰?」
藍耀陽好煩啊。沒法聊!
倪藍一路心情不錯,快到家時,眼角卻瞄到一輛銀色本田。她本能地警覺,放慢了車速,那輛本田車速不變,直直地開到她前面去了。接著很快到了路口,拐了個彎,消失在倪藍眼前。
倪藍索性停了下來,單腳撐地,正尋思著是不是自己多疑,這時候手機響了。
邵嘉琪來電。倪藍接了。
「你休息得怎麼樣了?」邵嘉琪問她。
「恢復得不錯和還很虛弱只能躺床上會有什麼不同的待遇?」
邵嘉琪沒好氣:「沒什麼不同,我就是客氣一下。明天有工作安排,再虛弱也得爬起來。」
「哦,那我恢復得不錯。」
「那行,我明天早上來接你。《無聲證言》那部劇,有你一場戲。」
「咦?」倪藍驚訝了,「居然沒刪我戲份?」
「這場戲還是加的,原來劇本裡沒有。」邵嘉琪特意打聽了,「拍你被打死的戲。」這裡頭什麼用意很明顯了。
但邵嘉琪沒有置喙的餘地,不拍就是違約,倪藍算是自作自受,她這個所謂經紀人也只是個小人物,同情不起她。
「那這部劇的片酬還會給我吧? 」倪藍飛快抓住重點。
邵嘉琪:「……」
倪藍再問:「什麼時候結款啊?」
邵嘉琪簡直服氣,硬梆梆道:「我明天早上去接你。」
想了想還是忍不住提醒一聲這蠢姑娘:「明天的戲不好拍,你有個心理準備。」
「哦。」
哦個屁,邵嘉琪聽得這平淡的語氣就來氣。她掛了電話,覺得以倪藍的智商,根本不懂明天會經歷什麼羞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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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8-15 00:14:02
第八章
第二天一大早,邵嘉琪去接倪藍。
「兩個消息,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你想先聽哪個?」
倪藍挺淡定:「現在對我來說只有不欠債了是好消息。」
邵嘉琪白她一眼:「你想得美。」
「那就隨便說吧。」
邵嘉琪真是被她噎得,沒好氣道:「你撞爛的董姐的那部車子,誠哥幫你先賠了。他給董姐買了一輛新車。所以現在你的債主換人了。誠哥不缺錢,你可以晚一點還。」
「Oh,My god.」倪藍驚喜,「誠哥是天使嗎?」
誠哥,全名姜誠。今年三十歲,外形硬朗,棱角分明,五官英俊,在男星裡是那種很有辨識度的出眾樣貌。他二十歲出道,二十五歲開始紅,二十七歲跟上一任經紀公司合約期滿,接著被鋒範天價簽了回來。
姜誠有自己的工作室,掛靠在鋒範娛樂下面,鋒範占了一半股份且在姜誠的工作安排上有優先權,這個優先權其實也是要跟姜誠商量。
在業務上,姜誠自己的自由度還是很高的。兩邊合作了三年,順風順水,姜誠從鋒範這兒拿到不少資源,知名度與身價都一路飆升,穩坐鋒範一哥位置。鋒範也憑著姜誠賺得盆滿缽滿,連帶著也捧紅了不少新人。
姜誠在娛樂圈打拼初期吃過不少苦,是個有經歷的人。他對朋友很仗義,紅了之後盡力拉拔當初與他一起奮鬥的藝人,介紹工作和資源,在朋友圈子裡是個熱心大哥。
他對工作人員,對粉絲都是客客氣氣,對公司新人也很照顧。他的為人也影響著他的團隊,所以他身邊的助理也好,經紀人也罷,加上造型師、司機,都是和藹好說話的。
倪藍說姜誠是天使,在邵嘉琪看來,姜誠真的擔得起這個誇獎。
倪藍在鬧出爬床醜聞之前,在公司裡口碑就不太行,因為她搞砸了公司給她安排的綜藝節目機會,一個新人搞這種事,別的節目也不愛要,這種情況以邵嘉琪的資歷和人脈是搞不定的。
而羅文靜雖然答應再給倪藍機會,但一時半會也沒安排下來,畢竟公司裡還有別的藝人,也不是緊著倪藍一人辦事。
姜誠與羅文靜關係很好,聽說這事便主動說自己這部劇有個小角色,他可以跟導演打個招呼,於是倪藍才有機會開始演戲。但沒想到這作精又惹禍。
姜誠好心幫忙,結果惹來一身騷,不但在製片方這邊臉面上過不去,他的造型師還被倪藍坑了一部車。
邵嘉琪想到這兒便罵倪藍:「你可醒醒吧,誠哥給董姐買車是因為看死你賠不起。人家董姐多無辜,不能這樣被你坑了。誠哥這邊雖然不著急讓你還,但你一定得還。董姐沒錢沒精力追你的債,誠哥可是有律師團的。」
「哦。」
「不是為你,不是為你,不是為你。麻煩你牢記。」邵嘉琪沒好氣。
「知道了。那壞消息是什麼?」
「壞消息就是誠哥有律師團隊,要跟你簽欠款協議,你別想賴帳。」
「嘿。」倪藍不樂意了,「你怎麼會覺得我打算賴帳呢。我一定好好工作努力掙錢還債。你的錢,我保證第一個還。其他的錢,我也會努力存錢還的,這輩子還不清,我的子子孫孫也會還的。」
「還給債主的子子孫孫嗎?」邵嘉琪瞪她。
「這只是個比喻,表現一下我還債的決心。」
邵嘉琪冷哼。
倪藍道:「真的,要是有工作機會,你想著我點。」
邵嘉琪搖頭:「你黑成這樣,哪來的機會。」
倪藍不死心:「誠哥缺助理嗎?會說英文的那種。」
「給他招黑嗎?」
倪藍頓時不說話了。
四十分鐘後,車子開到了片場。
片場在郊外一個村鎮邊,樹林、荒屋、水塘,是拍兇殺現場的好地方。
《無聲證言》裡有一個案子挺多場戲的景都在這兒。劇組要求倪藍早上八點到,但她到了卻根本沒人安排她。
邵嘉琪去問副導演,得到回復說等著。再去化妝那兒打聽,化妝說沒接到通知。邵嘉琪幾次碰釘子,灰頭土臉。
這故意讓她們早來整治她們的用意很明顯了,邵嘉琪心裡委屈,也只能忍氣吞聲。
片場旁邊有幾間小屋,被劇組佈置出來。一間是演員的休息室,一間是劇務工作室,一間導演用,另外一間是服裝化妝。所有人都忙忙碌碌,倪藍哪個房間都進不了。她就站在棵小樹下,也沒人搭理她。
來來往往的工作人員,演員等等,都側目看她幾眼,而後聚首竊竊私語。那些目光頗具深意,鄙視看好戲的姿態也毫不掩飾。
邵嘉琪回到倪藍身邊,覺得心裡很不好受。她安慰倪藍:「忍一忍,堅持拍完今天這事就翻篇了。」
「嗯。」倪藍應得挺冷靜。邵嘉琪看她一眼,覺得她真是不一樣了,撞了腦子能這樣改頭換面,也算值了。可惜撞腦子之前做的腦殘事,改頭換面也救不回來。
「沒劇本,對吧?」倪藍問她。
邵嘉琪點頭,歎氣:「一會導演讓你怎麼死你就怎麼死,要什麼劇本。」
倪藍想想也是,覺得這情況挺好笑的,她笑了笑。
邵嘉琪白了她一眼,看到周圍有人在看她們,還有人偷偷拍照,邵嘉琪把白眼收了回來。
過了一會,片場置景完畢,機器架好,演員就位,開始拍了。
倪藍挺好奇,興致勃勃過去看。邵嘉琪跟著她。
頭幾場戲拍的是罪犯犯案過程。罪犯與受害人是鎮上街坊,平常關係不錯。罪犯其實是個殺手,殺過四個人,手裡還藏著槍,一直沒被警察抓到。
他用假身份在這個鎮子生活了兩年,裝得沒事人一樣。受害人在一次偶然機會發現了這罪犯的疑點,受害人其實沒太多想,但罪犯起了殺心。
他在這裡勘察好地點,將自己在鎮上結交的這位好友殺人滅口。
拍戲的過程其實挺枯燥的,倪藍看了一會,似乎還挺認真,邵嘉琪便隨口說了一句:「你好好學著點。」
倪藍問:「他的死法跟我一樣?」
邵嘉琪:「……」
過了一會,倪藍突然道:「這人殺的,挺不專業的。」
邵嘉琪皺眉頭,下意識看了一圈周圍,趕緊把倪藍帶到一邊去。
「怎麼了?」倪藍不解。
邵嘉琪壓低聲音訓她:「人家不專業你專業?嫌自己黑得不夠是不是?也不看看自己在哪裡,亂說話給別人聽到整不死你。」
倪藍小聲嘀咕:「這殺人架式一看就不行啊,這不是個殺了好幾個人的殺手嗎?他如果想將人制服動彈不得,他應該……」
「閉嘴吧你。」邵嘉琪打斷她,斥道:「人家拍得專不專業,殺的專不專業,死得專不專業,你都不許評價。」
「哦。」
這語氣,邵嘉琪聽著就來氣:「什麼都不許評價!」
「好的。」這回倪藍態度誠懇多了。
可是她再誠懇邵嘉琪也對她不放心了,她不讓倪藍再到人群裡去。
倪藍沒戲看,就又站回樹下。實在太無聊,她乾脆給古霍發短信 :「古先生,我的記憶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恢復,不如我們協商一個合作的辦法,共同找出房卡的真相,你看怎麼樣 ?」
想把這條發出去,想了想,似乎太急進了。上次直接問她在藍耀陽屋裡做了什麼就被嘲諷了,這次這麼談條件估計也不行。
還是委婉點,先試試態度。
倪藍把這條短信刪了,重新編寫 。「古先生,我昨天在街上看到藍總了,他跟他的女友真是……」
她一時想不出詞,問邵嘉琪:「想誇一對男女在一起特別合適怎麼說?」
「男才女貌。」
倪藍不滿意:「這個不合適,萬一人家是男貌女才呢,男女都是平等的,誰貌誰才都不重要,不能為他們合不合適限定這樣的前提條件。」
邵嘉琪不想理她了。
「啊,我想到了。天造地設……」倪藍認真寫短信。
邵嘉琪探頭過去:「你跟誰說天造地設呢?」
倪藍不敢說她勾搭古霍想查事,只道:「嘉琪姐你放心吧,現在的我特別潔身自好。」她想了想又說:「一會導演讓我怎麼死我就怎麼死,肯定圓滿完成任務。」
邵嘉琪道:「我也向靜姐保證過一定完成任務,我的任務就是盯著你好好死。」
「好吧。」倪藍低頭檢查了一遍短信,她把藍耀陽跟他那位女友狠狠誇了一頓,很有誠意吧?
她把短信發出去了。
過了一會古霍回復了:「藍總的私事不是我該瞭解的,請問你有什麼事嗎?」
倪藍「嘖」的一聲,馬屁拍壞了。
她只得撐著臉皮繼續:「古先生真是專業,是我不懂事。我就是想說藍總生活幸福,我不該去打擾他,給他惹麻煩了真是不好意思。」
「我已經認識到錯誤,深刻反省。我想彌補過錯,幫藍總找出酒店內賊,但我的記憶也不知什麼時候能恢復,不如我們商量一個合作的辦法,把房卡的事調查清楚,你看怎麼樣?」
古霍不敢答應倪藍任何事,他現在在外頭辦事,沒跟藍耀陽在一塊,於是便把短信截圖了,發給藍耀陽,請示怎麼處理。
藍耀陽把倪藍那些尬聊對話看完,都替她尷尬。這姑娘文化水平不太行吧?那彩虹屁誇得跟小學生作文似的。
他把這截圖發到他的鐵杆微信群裡,吐槽:「你們看看,就這水平怎麼勾搭男人。」
因為轉得著急,他沒注意最上面的聊天記錄裡,他姐姐藍耀寧正跟他說話,問他今天有沒有空。這樣一來,她的對話記錄便跳到最上面,把鐵杆群頂開了。
藍耀陽的這句吐槽和截圖,發到了藍耀寧的微信上。
等藍耀陽發現發錯了人時,已經來不及撤回。藍耀寧的電話直接撥了過來。
藍耀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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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8-15 00:14:19
第九章
藍耀陽接起電話,以為姐姐會大發雷霆,喝問他怎麼回事,然後再把倪藍痛駡一頓。
但藍耀寧只是冷冷地說:「你把下午的事情都推了,我去接你。」
這比發脾氣更可怕。
之前還問他有沒有空呢,這下子是管你有空沒空,必須跟我走。
去哪?藍耀寧沒說。她把電話掛了。想來還在狂怒中,沒心情跟藍耀陽閒扯。
藍耀陽有些忐忑,他琢磨了一會。給藍耀寧發微信:「姐,我發錯人了,這內容原本是給阿祺他們看看,我們開玩笑呢。」
過了一會藍耀寧回復:「挺好笑的。」
藍耀陽不敢說話了。
倪藍空等了一上午,沒等到拍攝,也沒等來古霍的回話,這讓她有些沮喪。
這地方坐也沒地方坐,天氣也熱,倪藍確實有些煩躁了。但這個不耽誤她中午吃飯的積極性。劇組雖然不待見她,飯還是給吃的。
倪藍領了兩個盒飯,邵嘉琪原以為是幫她領了一份,結果並不是。
邵嘉琪忍了忍沒說她。反正倪藍也沒機會混娛樂圈了,不必進行身材管理。
倪藍真沒打算管身材,她把兩份飯都吃了。邵嘉琪乾脆把她自己那份牛肉也給了倪藍,倪藍一點沒客氣,全吃了。
倪藍豪邁吃飯過程裡,演殺手的那個男演員過來了。
他叫潘敬,二十九歲,挺有名氣,但一直演配角。確切地說,是一直演反派。
因為他的長相挺有特色,細長的眼睛,薄薄的嘴唇,笑起來有些奸滑的樣子。
他參演的第一部戲裡,他就演的反派,而且演得很好,紅了。結果後頭所有來找他的戲全是讓他演反派,儼然成了反派專業戶。
潘敬也不在意,他每部戲都認真對待,非常敬業,在圈裡口碑很好。
潘敬溜溜達達過來,站在倪藍面前,跟倪藍道:「你上午是不是說,我殺人演得不好?」
倪藍一大口米飯噎在嘴裡,兩個腮幫子正塞得鼓鼓的,瞪圓了眼睛,有點尷尬。
潘敬哼笑了聲,走開了。
倪藍把那口飯吞了下去。
邵嘉琪在一旁道:「我早跟你說了吧。」肯定是被人聽到了,迫不及待挑唆告狀去了。
倪藍歎氣:「我嘴果然賤啊。」
邵嘉琪不想理她。
倪藍問她:「我以前也這樣嗎?」
「以前更討人厭。」
「真的?」
「以前你說你長得這麼漂亮,不當明星難道要去當經紀人嗎?」
倪藍:「……」真的好賤啊。
「你還說都怪美國佬把你教得不太懂禮貌,你一定改。」
倪藍剛想說「那也算有改過的誠意」,卻聽邵嘉琪接著道:「但你一直沒改。」
倪藍把話咽回去了。
吃完飯,姜誠來了,下午有他的戲。
邵嘉琪忙帶著倪藍過去打招呼,倪藍之前雖然電話與董鈴聯絡過,但這次還是很誠懇地當面說了對不起,也謝過姜誠,保證一定儘快還錢。
董鈴得了部新車,也不跟她計較了。
姜誠和氣跟倪藍道:「我問過呂導了,總之是想把你那個角色的戲分終結掉,後頭就不讓你繼續演了。犧牲的戲說難不難,說容易不容易。」
「但今天這裡排的戲挺滿的,時間緊張,你那個小角色,沒多大關係,呂導也不會太為難你。你態度認真點,拍完今天這事就過去了。以後安安分分的,就當重新開始吧。」
倪藍應了好,乖得不行。
邵嘉琪是聽出來了,姜誠在這裡頭是幫了忙的,遊說了導演選今天這個時間緊的日子拍,做做樣子,達到藍家的要求就行了。
一大早把她們叫過來涮一下,也算是欺負過了,可以跟藍家交代。
邵嘉琪忙讓倪藍再謝謝姜誠。
姜誠擺擺手:「我也是從公司角度考慮,鬧大了,鋒範面子上也過不去。」
多淺顯的道理,誰也不是靠著點頭哈腰活的。藍家是厲害,但面子給了就行了,也不能讓他們欺壓得太過,大家都是這行當裡混的,都想留點顏面。
邵嘉琪忙點頭說是,她看了一眼倪藍,也不知道她是不是能明白。
不遠處有人大聲叫倪藍,說讓她做準備,晚一點要拍她的部分,倪藍趕緊去了。
倪藍等化妝等了很久,待她出來,姜誠的戲已經開始拍了。
這是一場有人發現屍體後報警,警方來勘察現場找線索的戲。勘察中發現了可疑人物,還進行了一番追逐打鬥。
按劇情套路,追到的那個可疑嫌犯當然不是兇手。真凶站在圍觀人群中,還給警方提供了幫助。
姜誠是個好演員,他平常是個溫文儒雅的人,在劇裡卻是個有些悍匪氣的刑警。一站到鏡頭前,姜誠的眼神氣質都已經有了變化。
追逐的戲拍了挺長時間。然後是兩場打戲。
一場是追逐嫌犯時,姜誠從山坡飛撲而下,將正跑著的嫌犯撲倒,嫌犯掙扎扭打,姜誠幾招擒拿格鬥將他制服。
第二場是警方發現了真凶,他們回到鎮上進行抓捕,真凶持槍逃跑,警方一路追捕到鎮邊。姜誠與兇手樹林槍戰,並追擊到曬場屋頂與其赤手空拳展開較量,最終將他制服。
這兩場戲難度挺大,動作導演和武指一直在指導比劃,演員各種走位。管槍械的道具老師也手把手教導演員。
雖然只有兩場戲,但拍了很久。
倪藍這回終於撿到一把椅子坐,她站了大半天,是有些累了,前面的人擋著她,她也看不到拍攝,乾脆手撐著下巴,閉上了眼睛,迷迷糊糊的,她覺得自己似乎睡著了。
忽然一聲槍響,倪藍猛地驚醒,腦子一陣抽疼。
剛才她好像做夢了。她夢見對講機裡嘶拉嘶拉的播報聲,有人大喊「Go,Go,Go」,她拿著步槍狂奔著,耳裡突然聽到什麼動靜,她敏捷地就地一滾,翻身躲在一棵大樹後,「嗒嗒嗒」幾聲槍響,子彈打在她身邊的泥地上,濺起飛土。
倪藍睜開了眼睛,按住了後腦,好一會那股了抽痛才消失。這時她才發現槍聲和吆喝聲都是片場裡的聲音。
倪藍恍了好一會神才清醒過來,她站了起來,走動幾步,看了看現場情況。
姜誠與潘敬格鬥的戲拍了三遍都沒拍好。這動作場面是追到最後姜誠沒子彈了,潘敬也向他打完最後一發子彈,兩人把槍丟了拳腳相搏。
兩個演員都有一副好體格,身手是特意練過的,架式和力量都不錯,但表現出來的精神狀態導演不滿意。
導演跟他們講戲,子彈亂飛,命懸一線,一個殺人逃逸,一個誓死緝凶,勢均力敵,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這時候拼了命了,從骨子裡迸發出的淩厲兇悍必須要有。
倪藍聽不清導演在說什麼,她心神不寧,很焦躁。心裡有一股非常不安的感覺,心跳得很快。
剛才是做夢?還是幻覺?開始出現幻覺的話,她的病就嚴重了。倪藍吐了一口氣,來回走著。
邵嘉琪發現了她的情況,忙過來問問。
「我覺得很不舒服。」倪藍跟她說。
邵嘉琪臉色都變了:「你可別在這時候搞事。」
姜誠幫到今天這一步已經是仁至義盡了。拍攝不順利,導演情緒已經不太好,大家氣壓都有點低。倪藍要是這時候作起來,那就真是找死。
「我忘了很重要的事。」倪藍壓低聲音,她現在很暴躁,似乎有一團火發不出來。她的精神狀況真的有問題了。
邵嘉琪咬牙道:「現在最重要的事就是把今天的戲拍完,你千萬不能亂來……」
邵嘉琪這話還沒說完,一輛豪車開到了片場邊。導演和演員在專心講戲,沒注意。旁邊閒雜人等卻都往豪車方向看。
車子停下了,司機先下了車,打開了一側車門,藍耀寧款款從車上下來,大家安靜看著。而後另一邊車門打開,出來的是藍耀陽。
眾人譁然。
大家一起看向了倪藍,開始竊竊私語起來。
邵嘉琪心一緊,藍家姐弟這是什麼意思,要來監刑嗎?這也太噁心人了吧。
她看了一眼倪藍,只見倪藍皺緊了眉頭,臉色非常難看。
邵嘉琪忙安撫她:「穩著點,大家都在看呢。真的,忍一忍就過去了。誠哥在呢,呂導也不是那種人。」
倪藍抿緊嘴沒說話。
導演呂博文這邊聽到消息,已經停下工作,趕緊給藍家姐弟騰地方。
司機從車子後備箱搬了兩箱飲料和一箱水果,探班的姿態裝得挺像回事的。藍耀寧、藍耀陽走進片場,架子擺著十足。
倪藍微眯著眼看著,看出那個司機應該還兼保鏢,那身板和行走的姿勢,像個軍人。她現在心裡非常不爽,對藍家和藍耀陽生起了一股厭惡。連帶著對先前巴結討好藍耀陽想跟他合作查真相的自己也厭惡。
蠢得要死,她在他眼裡,就像是跳樑小丑吧?
邵嘉琪察覺到倪藍的情緒了,她那表情,實在是太明顯。
邵嘉琪擔心起來:「你很不舒服?醫生有開藥嗎?」
倪藍直勾勾盯著藍家姐弟看:「我忍得住。」
邵嘉琪很想找面鏡子讓她看看自己的樣子,她看上去就像是要衝上去把人揍一頓,這叫忍得住?
藍耀寧看都沒看倪藍一眼,只跟導演、製片、姜誠等幾個重要人物打招呼,坐下聊了起來。藍耀陽禮貌客氣,但沒怎麼說話。
呂博文是個老江湖,藍耀寧雖然沒明說,但他知道她的意思。不能太諂媚,但投資人的願望還是盡力滿足。於是呂博文先繼續拍姜誠跟潘敬的打戲,這頭副導過來招呼倪藍做準備。
這打戲又拍了兩遍,呂博文還是算不上滿意,但藍家姐弟坐在一旁等著,大家的狀態受影響,他也想趕緊完事打發他們走,於是便讓姜誠和潘敬休息休息,然後跟副導演換了個位置,讓副導演拍倪藍那場戲,自己坐到藍耀寧和藍耀陽這邊陪他們說說話。
呂博文先提前跟藍耀寧打打預防針:「今天我們的戲挺多的,時間很緊。」
藍耀陽在一旁忙道:「是我們打擾了,呂導你按你的計劃拍,別影響了進度。我們就是來探個班,一會就走。」
其實藍耀陽並不想來,他覺得很丟臉,太沒風度了。
他上了車聽姐姐說才知道倪藍是在今天要拍這場戲,他還沒來得及勸他媽改主意呢。
慘的是原本他姐姐也沒打算來,她問他今天有沒有空是想讓他幫她去開一個會。但他發的截圖和那話讓藍耀寧憤怒了,她覺得倪藍不要臉到一個境界,不給她一記重拳她不知道臉疼。
於是藍耀寧把自己的事推了,強拉著藍耀陽一起過來。必須當面讓那女人難看,看她以後還敢不敢再貼上來。
藍耀陽覺得自己也有毒了,倪藍命運的峰迴路轉有他一份「功勞」。
路上藍耀寧拿到了劇組具體的拍攝安排,排得這麼滿,哪有什麼空閒教訓人。製片人還好意思給她媽媽打電話說事情今天會辦好。
要不是她今天過問,恐怕這事糊裡糊塗就過去了。劇組會這麼幹,裡頭肯定也有鋒範做的工作。
藍耀寧就更生氣了。可以的,一個個的,當面一套背後一套,全都當他們藍家是軟杮子嗎。原本她是不在意這麼個整治人的小把戲,但現在她要親眼看看他們怎麼「辦好」的。
藍耀寧怒氣衝衝,藍耀陽就不得不跟來了,他擔心他姐衝動之下犯錯出事,他得攔著她點。
副導演已經跟倪藍講好了戲怎麼拍。劇情就是她跟著隊長他們抓人,她聽到槍聲,就往這邊追。
從樹林邊躍過土堆朝斷牆這邊跑,接著有槍聲,她就地一滾,滾到牆後躲藏,左右看看,查看槍聲從哪裡來,然後她決定爬上土屋的屋頂,歹徒果然就在那兒,見得她上來,當頭給了她一槍,她就倒地一死,完事。
副導演說的時候,邵嘉琪越聽心越沉,忍不住插嘴:「導演,之前不是說倪藍站著,然後潘哥看到她了,悄悄過來給一槍嗎?」
現在說的這個,就是剛才姜誠和潘敬一直沒拍過去的動作戲啊,區別只是結果不一樣。姜誠的版本是男主把反派打倒了,倪藍的版本是她被歹徒打死了。
這整人要不要整得這麼不加掩飾,是想連機位都不用動,整完人你們接著再拍這場戲是嗎?
副導演掃了一眼藍家姐弟方向,壓低聲音:「這戲她當然拍不成,要的就是拍不成啊。她連牆根都滾不到,我多喊幾次重來,做個樣子,把金主哄住了,就完了。」
「咱們配合一下,都別惹麻煩,好嗎?你們是想她多跑幾圈,還是想看她不停裝死倒地啊?」
邵嘉琪一聽,忙道:「那還是跑一跑就好。」裝死倒地又難演又難看,還是別了。
「謝謝你了導演。」邵嘉琪真心實意的。
倪藍在一旁冷冷道:「我能滾到牆根,我也能上屋頂。」
周圍人:「……」
邵嘉琪好想打她啊。
潘敬在一旁聽笑了。從樹林邊跑過來,路就沒有平的,躍過土堆滾到牆後,光這一段就可以讓倪藍各種難看。拍下來得有多少醜照醜動圖啊,放到網上能黑一輩子。
後頭還要上屋頂,這不搞笑嘛,倪藍的小身板是要在土屋下面一直蹦嗎?
倪藍看他一眼,冷道:「在屋頂等著我。」
那冰冷的姿態,霸氣的口吻,潘敬給她豎大拇指。這演技放正途上多好。
潘敬故意指了指那土屋,道:「上面像是曬場,所以很矮的,左邊下面有土堆,踩那個能上。」
矮個屁。邵嘉琪想罵髒話。要是「很矮」的,劇組犯得著在下面堆個土堆給男主角墊腳用嘛。
姜誠拍過這段,知道多難,吩咐了助理崔庚過來。崔庚趁大家散開準備時把邵嘉琪叫一邊,與她提點一番。
邵嘉琪便趁陪倪藍往樹林走的這段,跟倪藍道:「一會你跑到土堆那兒跳不過去也沒事,你主動NG,態度好點,多跑幾趟拖時間。」
「剛才導演不是說了嘛,他們只是想讓你難堪,你就差不多難堪給他們看看就行了。藍總他們一走,這事就過去了。
「你裝一裝,就很虛弱辛苦的樣子,誠哥會幫你說話的,藍總也不能當眾給個姑娘難看,他不是那種人。」
倪藍嘲諷道:「不當眾給個姑娘難看他來這兒幹嘛?這兒風景好?」
提到藍耀陽,倪藍便回頭看了藍耀陽一眼。正巧藍耀陽也正看過來,兩個人目光一碰。
倪藍忽地沖他伸出中指,給他個冷笑。然後扭頭就走,再不理他。
藍耀寧差點跳了起來,藍耀陽把她按住了。
「這什麼人啊?」藍耀寧罵。
「被全場碾壓欺負還敢對權貴比中指的人。」藍耀陽道。
藍耀寧氣得瞪他,藍耀陽卻沒看到,他正假模假樣地看監視器呢。
邵嘉琪看到倪藍剛才的動作,倒吸一口涼氣。倪藍卻道:「我不會裝可憐,不就是被打死嗎?我死也要死得英勇帥氣。為什麼要讓自己難看,我沒尊嚴嗎?」
邵嘉琪真想吐槽你他媽的要講尊嚴你當初幹嘛去爬床!你當初要是講究點尊嚴,又哪會有今天這個情況。但邵嘉琪不敢說,因為倪藍現在的氣場超強。
倪藍也不再說話,她抿緊了嘴,站到了副導演指定的位置,她非常暴躁,她生氣。
現場清場了。就算是為了整人,大家也心照不宣地當成正經拍攝來對待。攝影師各就各位,其他人找好地方圍觀,有好事者把手機拿了出來準備拍攝,劇組也沒人阻止。
潘敬從土堆爬上了屋頂,他不覺得會有需要自己出手的機會,他就坐著看戲。
倪藍不由自主又看了一眼藍耀陽的方向,距離有點遠,她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他也在看她。
看她的笑話。
倪藍閉上眼睛,覺得頭腦發漲。腦子裡忽然又浮現了夢中的場景,有人在沖她大叫,喊的是英文。
「快快快!」
「前進前進前進!」
「你慢的這兩秒,足以讓你的隊友喪命!」
「你看不到他嗎?你已經被打死了!」
「腦袋!我說的是打腦袋!你怎麼不打到天上去!」
砰砰砰的槍聲,還有炸彈在不遠處炸開。狂奔的心跳,腎上腺素迸發的緊張刺激感覺……
倪藍聽到了有人忽地大喊:「Action。」
這指令觸動了開關,她猛地睜開了眼睛,衝了出去。
那一瞬間,全場靜寂無聲。
攝影師:「……」沒想到是這速度,一開始沒跟上沒關係吧?
倪藍像獵豹一樣敏捷,她知道自己在哪裡,知道自己要做什麼,但她有些熱血上頭,無法控制自己。
她奮力衝刺著,就像她真的在追擊一個持槍殺手。她一躍而起,瀟灑又充滿力量地躍過那個土堆,落地時就地一滾,快速俐落地藏身矮牆後。她左右一看,目光落在了那個土屋上。
屋頂上的潘敬已經驚呆。我靠!我靠!這衝過來的是什麼鬼!
他本能地跳了起來。
倪藍向土屋衝了過來。
她沒管屋邊的土堆,直接躍起騰空,猛地在土牆上一踩,借力向上一躍,探手一把握住了屋簷,一個翻身,上了屋頂。
潘敬下意識地做出了他該做的動作,他用槍指向了倪藍。
倪藍毫不猶豫,一把握住了槍身!
潘敬還沒看清她的動作,就覺得手腕一痛,槍被搶走了,同時間他腳被踢了一下,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他便覺天旋地轉,咚的一聲巨響,他後背巨痛,被甩摔在了地上。
待他看清眼前事物,只見得倪藍淩厲兇狠的眼神,以及居高臨下用槍指著自己的幹練姿態。
潘敬:「……」
邵嘉琪:「……」
姜誠:「……」
導演:「……」
藍耀陽:「……」
藍耀寧:「……」
所有人:「……」
鴉雀無聲。
就在大家的目瞪口呆中,倪藍突然回過神來,糟了,最後一步演錯了。
她猛地叫道:「對不起!」
潘敬:「……」
倪藍一把將他拉了起來,一連聲道:「對不起,對不起,剛才我走神了。我錯了,我重新再來一遍。」她把道具槍塞回潘敬手裡,非常誠懇:「真走神了,忘了死了。我重新再來一遍。」
潘敬無語,神你媽的走神啊!
邵嘉琪在下頭捂了臉,你他媽的,演得比誠哥瀟灑帥氣,這不是打誠哥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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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8-15 00:14:35
第十章
警局裡,歐陽睿坐在關樊的座位上,手裡拿著她放在桌上的一個相架。
照片裡的關樊神采飛揚,充滿自信,她穿著訓練服,扛著槍,與八個膚色各異,來自不同國家的隊友一起比著大拇指,笑得燦爛。
這是三年前她還在特警隊時去美國參加聯合反恐訓練拍下的照片。照片裡有三位女性,關樊最奪目耀眼。
歐陽睿剛與醫院通完電話,醫生說關樊的生命體徵平穩,今天已經能轉移到普通病房,但目前仍然沒有甦醒的跡象。
歐陽睿沉著臉,心裡像是壓著一塊大石。
9月9日,他約她晚餐,她說要加班,而他沒堅持。
沒想到那一轉身,差一點就是永別。
這一年她過得很辛苦,他沒能幫到她。休假、陪伴,對她都不管用。更何況他手上壓著一個又一個案子,也沒什麼時間給她高質量的陪伴。
她的解藥只有真相。但證據和法律判定的真相,她不接受。
去年9月29日,關樊的鐵杆閨蜜孫靚因為情傷跳樓自盡。她在電腦上留下了遺書,簡單的幾個字:「爸媽,對不起,是我太蠢了。」
孫靚的男友是個程序員,叫陳炎,與她數次偶遇,很有緣分,興趣愛好三觀極其一致,體貼默契,性格合拍。孫靚很快墜入愛河,深陷情網。她對這份感情極有信心,對父母和關樊都說過這是她的真命天子。
9月25日那天,週一,孫靚調休,她決定去男友家中為他做飯,給他驚喜。怎料她去了之後回來情緒不對,原本約好第二天到父母家吃飯也沒有去。
27號那天父母追問,孫靚哭著說男友陳炎並不是她以為的那種人,她太蠢了。父母從孫靚的言談及態度裡認為陳炎欺騙孫靚的感情,出軌被捉姦在床,孫靚一直哭,沒有否認。
孫靚的父母都是老師,老實本分,也做不來上門去找男方打一頓為女兒出氣的事,於是只是勸及時回頭,趕緊分手。孫靚點頭答應。
老倆口為了開解女兒,陪了她兩天,28號一家人定好國慶假期去旅遊,還在網上買好了票。
但就在29號,孫靚半夜裡從17樓一躍而下,香消玉殞。她的電腦裡播著情歌,放著她與男友的合照,記事本打開,上面敲了那一句簡單的話。
淩晨時孫靚的屍體被小區保安發現。
警察、孫父孫母、關樊,全都趕了過來。
沒有外人入室的跡象,沒有掙扎打鬥的痕跡。因為有關樊這個警察親屬在,這麼一個顯而易見的自殺案,派出所照著謀殺的標準來嚴查。
小區監控、孫靚的屋裡屋外、地上地下,甚至指紋、腳印都查了一遍,鄰居好友的問話,男友陳炎的盤問等等,並沒有查出什麼問題。
陳炎的說法應證了孫靚父母之前的猜測。原來陳炎9月24日晚在小區隔壁酒吧喝酒,醉了領了個女人回家過夜,第二天就沒去上班。
孫靚來的時候,那個女人已經走了,但陳炎家裡沒收拾,床上沙發上亂糟糟,還有保險套丟地上,一眼就能看出陳炎跟人鬼混過。所以孫靚與陳炎大吵了一架,提出了分手,還把他拉黑了。
那天之後陳炎就沒聯繫過孫靚,沒見過她,直到警察找上門來,說孫靚死了。
一切證據看起來都是孫靚精神上無法接受男友背叛她的事實,一時想不開跳樓。
只有關樊提出了一個異議。她在現場看了孫靚的電腦,遺書TXT在電腦桌面上開著,輸入法還掛在上面。
關樊說孫靚是用五筆的,但是這封遺書,是用系統自帶的拼音輸入法敲的。而且她懷疑孫靚上網的記錄,有些被刪除過。
這個異議沒有得到大家的支持,除了孫靚的父母。
用五筆的人,偶爾也會用用拼音,在低落的情緒下,懶得切換輸入法,所以乾脆只打了一句簡單的話,這樣也是解釋得過去。而且,區區一個輸入法,難道還能推翻其他痕跡鑒定、監控證據嗎?
但孫靚父母因為有了關樊的這個判斷,於是也提出自己的看法,他們覺得女兒已經緩過來了,還要跟他們一起去旅行,不可能突然就自殺。他們要求做屍檢。
於是警方給孫靚做了屍檢。
屍檢結果,沒有中毒,沒有用藥,沒有其他被侵害跡象,就是自殺。
孫靚的父母不死心,他們把孫靚的電腦交給關樊做進一步分析,希望能找出線索。
關樊把電腦帶回警局,用局裡的分析設備和軟件做了鑒定。沒有找出被刪除的上網痕跡,且她以為用拼音敲下的那句話,驗證之後其實是用五筆輸入法輸入的。
這台電腦的物證分析是關樊自己做的,這樣的結果,就像是打了她自己的臉。唯一合理的解釋,就是關樊在孫靚自殺現場情緒太激動,且沒有用分析軟件,只是憑自己的簡單查看,弄錯了。
孫靚的死最終被判定是自殺。
關樊不接受。她說她拿回孫靚的電腦後,有案子出了外勤,隔了9個小時才給孫靚的電腦取證分析。這9個小時裡,有人動過這台電腦。
這話說出來就傷人了。
因為孫靚之死沒有他殺證據,所以並未立案,這事也不歸他們刑偵支隊管。關樊從孫靚父母手裡拿來電腦,是屬於私人偵查。
辦公室當日進出的,都是她的同事,與孫靚一點關係都沒有。關樊這個推定,是莫名其妙的情緒發洩和猜疑,令同事們不快。
歐陽睿為此也批評了關樊,找她單獨談了話,開解她。
但仍解不開關樊的心結。
「我沒有弄錯,這台電腦,就是被人動過。」
「好吧,就算被人動過。它在孫靚父母手裡幾天,也有可能……」
「不可能。他們知道這是能找到疑點的東西,他們保管得很好。屍檢結果出來,這台電腦成了唯一線索,他們才交給我,讓我拿回來做分析。」
結果,卻在警局裡出了問題。
歐陽睿直到現在還清晰記得關樊當時的表情,那是不甘心與憤怒。
什麼證據都沒有,只能把希望寄託在沒有說服力的輸入法裡,最後還被證實是自己錯了,這種心情,歐陽睿能體會。
他現在也是這樣的心情。
沒有任何證據能證明關樊是被謀害的,但他就是堅信。
「隊長。」廖新過來喚,打斷了歐陽睿的回憶。
「袁局找你。」廖新道。
歐陽睿應了一聲,把照片放回關樊桌面。
《無聲證言》拍攝現場,氣氛一度尷尬。
然後有一個人笑了,是藍耀陽。
倪藍請求再來一次,保證這回好好死。可潘敬一臉古怪表情看她,也不搭個腔。她就看向導演,結果導演沒反應,她只看到藍耀陽的笑。
笑什麼笑,笑得好看啊?倪藍抿嘴。
藍耀陽嘴咧得更大了,然後他轉頭跟導演呂博文說了什麼,呂博文點點頭。
這時候邵嘉琪終於反應過來,沒等導演發話,她大喝一聲:「倪藍!你給我下來!」
邵嘉琪態度惡劣,但也給倪藍解了圍。
大家的注意力都轉移到了邵嘉琪身上,邵嘉琪也不管,她插著腰,怒氣衝衝瞪倪藍。
倪藍跳了下來,站到邵嘉琪面前。
邵嘉琪開始大聲罵她:「你說你有什麼用?幹什麼都幹不好。這麼簡單的一場戲,怎麼就拍不好。裝死很難嗎?潘敬老師給你一槍,你直接倒地,這不就行了嗎?」
「腦子裡都在想什麼!醫生的醫囑你到底有沒有記住,今天的藥吃了嗎?生病不是理由,腦袋有傷也不是藉口。大家的時間都被你耽誤了,你知不知道!」
倪藍垂著頭,可憐兮兮地不說話。
「讓你做什麼都做不好。」邵嘉琪繼續演,「笨得要死。腦袋這麼一撞更傻了,就會闖禍。去!跟導演道個歉,跟潘敬老師道個歉,重來一遍,這回好好拍,別走神了。聽到嗎!」
倪藍應著,轉頭去找潘敬和副導演。
潘敬有些尷尬,這姑娘被當眾罵成這樣也怪可憐的,還要什麼道歉啊,他擺擺手:「沒事,沒事。拍戲這是常有的事,沒關係。」
那邊藍耀陽盯了邵嘉琪一眼,轉頭跟導演說了什麼。倪藍看過去的時候,他已經說完了。他看了倪藍一眼,然後把姐姐拉了起來,導演也站了起來,跟他們握手。看上去藍家姐弟一副要離開的架式。
倪藍精神一振。
沒一會,藍家姐弟真走了。
「嘿。」這回倪藍高興了,她湊邵嘉琪身邊低聲道:「嘉琪姐,你演技不錯,別當經紀人了,出道吧。」
邵嘉琪後悔當這個壞人了,剛才藍耀陽看她那眼神,真是惹不起惹不起。「閉嘴吧你,我沒演,剛才全是真心話。」
倪藍:「……」
回程路上,藍家姐弟倆都沉默。
藍耀寧臉色很不好看。她是來看怎麼打臉倪藍的,結果自己被打臉了。
她看了一眼藍耀陽,藍耀陽感覺到姐姐的目光,轉頭回視她,好聲好氣地道:「這事就到此為止,好嗎?挺丟人的。」
藍耀寧能說什麼,難道說不好?但真的不能服氣。
「你說這女人怎麼回事?」
「大概有點叛逆?」藍耀陽調侃。
藍耀寧皺眉頭:「叛什麼逆,古裡古怪,真跟有病似的。上次那事我找人查過她,說她就是一個無腦花瓶,鋒範的人都等著看她笑話呢。」
「鋒範的什麼人看她笑話?」藍耀陽哼笑:「妒忌姜誠願意帶她,羨慕她有張好臉,生怕公司捧她把資源給她的人?好在她只是個無腦花瓶,讓她們鬆了口氣是吧?」
藍耀寧當然也清楚某些藝人之間的這種肚量和心思:「你把倪藍丟出來那視頻大概能讓那些人開香檳慶祝。」
藍耀陽沒說話,今天的倪藍跟那天晚上闖進他屋子的倪藍……說不好,也許是情境不同,他對她的看法不同,所以感覺她有些不一樣。
但無論那晚還是今天,都稱不上真正的認識,感覺也做不得準。他對她完全不瞭解。
藍耀寧又道:「總之,我就覺得她挺古怪的,居然身手還像模像樣的,這點可沒人告訴過我。你還是防著點,別讓她有機會黏上來。」
說到身手,司機陳洲道:「那姑娘身手不止像模像樣,挺專業的。」
「專業?」藍耀寧忙問。
陳洲不止是司機,還是保鏢。他曾是特種兵,退伍後入職瑞盾安保集團。
瑞盾安保公司是全國排得上名次的大型安保企業,除了開發、銷售各類安保軟件系統、產品,也在一些省份提供各類聯網報警服務、視頻監控、智能化安防系統服務等。旗下公司還有VIP私人安保業務。
藍家的辦公大樓、酒店、私宅以及其它產業,都與瑞盾安保簽的約。陳洲是藍家的保安之一,跟著藍耀陽居多,一般是在他公開行程裡跟隨左右。
聽得藍耀寧問,陳洲道:「奪槍反制的那一招,非常專業。」
當時他站在藍耀寧身後看的監視器,「手法、速度、動作細節,都專業。她奪槍的同時迅速擊倒對手,並且往後側走一步,避開了對手回擊範圍,防止對手反奪槍。」
「這種速度下這樣的反應,不加思索,是帶肌肉記憶的。就是說她練過很多次。她奔跑、翻滾的姿勢,都是練過的。」
藍家姐弟均是一愣。
藍耀寧道:「她年紀挺小的吧,怎麼會練這個?」
「她從美國回來的,也許在美國參加什麼俱樂部之類的。」藍耀陽猜測。
陳洲道:「美國那邊還真有可能,有些戰術俱樂部確實很專業。」
藍耀寧撇眉頭:「鋒範對藝人的定位有問題吧,有這種技能也沒包裝出來。這類型現在很缺。」
「大概是覺得打女形象不討喜,還是想充分發揮她臉的優勢。」藍耀陽道。
藍耀寧「哼」的一聲,說起倪藍漂亮,她就想到倪藍對自己弟弟的騷擾。「還是小心點,別被她纏上。她這樣的很危險。」
藍耀陽沒說話,他想到的是倪藍被幾個小姑娘圍攻時,沒一人給一拳,只躲在廁所門外背法條。還挺有趣的。
藍耀陽拿出手機,給古霍發微信:「倪藍說合作查房卡的事,你怎麼回她的?」
古霍很快回復:「你沒發話,我不敢亂回。」
藍耀陽道:「你問問她,想怎麼合作。」
古霍:「好的。」
過了一會,古霍發來一張短信截圖。
倪藍寫的是:「得了羞辱創傷後應激障礙,合作不了啦。」
藍耀陽:……
還挺有脾氣。
歐陽睿走進了袁鵬海的辦公室。
袁鵬海今年五十八歲,看上去比實際年齡大,一半的頭髮白了,臉上皺紋也不少,微胖的身形,表情總是很嚴肅。
他見得歐陽睿進來,指指沙發讓他坐,自己也從桌後出來,坐在了單人沙發上。
歐陽睿打了招呼,坐下了。
袁鵬海開門見山道:「你的報告我看了,我想聽你仔細說說,怎麼這事還能跟5768案有關係。那案子不是已經結了嗎?法院都判了。」
袁鵬海說的5768案是一年前發生的一起網絡團夥犯罪案。案子一開始是一位女性報案她被網戀男友詐騙了累計二十萬元。警方根據線索排查,查出一個叫「魅力國」PUA社區。
這社區裡有三百多名會員,以傳授社交技巧為由組織收費的網上教學和交流,那位被詐騙財物的女性受害者的「網絡男友」就是其中的會員之一。
警方封閉了這個社區和幾個群,並對所有會員進行了偵查,果然有部分會員學習了這些所謂「社交技巧」後,就尋找目標進行騙財騙色。
網警與刑偵配合,將這個「魅力國」PUA犯罪團夥打掉了。再探挖追查下去,查到了藏於幕後的創辦人陳炎。
這個陳炎,正是孫靚的男友。
那時候孫靚的自殺案已經了結,但關樊沒有放棄。她關注著陳炎的一舉一動。陳炎因為PUA社區案被查,關樊馬上得到了消息,她過問案情,想確認這事是否與孫靚之死有關。
陳炎在物證面前,承認自己編寫了魅力國的網站代碼,但日常的運營都是其他兩個同夥在操辦,他更多的只是提供服務器、技術支持。
陳炎的本職工作是電信公司的網管,負責辦公樓的機房運維。他的同事都不知道他竟然還有這樣的一面。
「魅力國」社區除了進行收費PUA教學,還銷售違禁藥品,教導會員如何在網上搜尋目標。會員們在群裡、平臺上炫耀戰線,傳播違法犯罪視頻。
這案子涉案金額巨大,觸犯多條刑法。陳炎的兩個同夥與陳炎間互相推諉,試圖減輕罪責。
但這些與孫靚之死都沒能聯繫上,陳炎的兩個同夥也不知道孫靚,畢竟他們狩獵的目標挺多。
關樊分析了陳炎的電腦以及「魅力國」平臺,沒有發現孫靚受害的相關訊息、照片和視頻。事實上,雖然「魅力國」很多人發佈自己對目標下手的過程和戰果,但陳炎並沒有。
關樊只在陳炎的私人電腦裡發現他與不同姑娘的合影,其中有孫靚。
「我們分手了。其它的罪我認,但孫靚的死跟我沒關係。」陳炎誓言旦旦。
袁鵬海辦公室裡,歐陽睿將從前的案情簡述了一遍,「關樊並不相信陳炎,當時陳炎所說帶回家過夜的那個女人,我們一直沒有找到。陳炎說喝太醉記不清樣子,只記得名字叫莉莉。」
「事後他又收拾過房間,沒物證留下。酒保證實過陳炎去喝酒,但人太多,他沒注意到陳炎是否有跟女人在一起。從酒吧後巷穿過去就直接到陳炎樓下,也沒有監控。」
從陳炎身上再查不到什麼,關樊就去查「魅力國」的其他涉案人員,她查出在「魅力國」花錢最多,最活躍的高級會員裡,有數人收到過神秘的電子邀請函。這邀請函裡有病毒,一旦點擊操作,電腦就會被監控。
關樊順著這線索,挖出了一個「交友平臺」,名叫山林。
「山林」的受邀會員要經過答題審核,之後只要交納足夠的會費,就能享受山林提供的服務:按會員提出的條件提供攻略目標人選,並提供該人選的所有個人信息,包括行蹤、家人信息、賬產狀況、個人喜好、病史等等。幫會員制定攻略目標的方法,以及善後服務。
「魅力國」受邀會員裡,有兩人通過考核,並交了會費,成為了山林會員。一個叫許志,一個叫葉啟。
關樊利用許志的會員ID,通過山林指定的瀏覽器,進入了山林。
需要特殊瀏覽器才能進入的網站,是暗網。關樊很警覺,她把線索上報了,並認真追查。
她發現山林的服務器在國外,實際上是個「獵豔」社區。裡面海量會員都是程序於網上抓取資料充數的「假會員」,真正的會員估計只有極少數。
需要隱藏在「暗網」裡,恐怕會有重大的犯罪事實,正當關樊收集證據,想弄清山林究竟是做什麼的時候,她的身份被識破,系統將她踢了出來,有病毒破解了她的偽裝IP試圖入侵她的電腦。
病毒被警局的防火牆發現,關樊及時做了處理,但她警方的身份已經洩露,「山林」消失了。
這時拘留所那邊發來消息,陳炎在轉移入獄時逃跑,現在已被抓回。抓捕他的地方是一家黑網吧。陳炎曾經使用過電腦。
警方將電腦搜證,發現陳炎遠程登陸了服務器端,刪毀了山林的證據。鐵證面前,陳炎認罪。他承認山林也是他辦的,想賺到更多的錢。從魅力國裡挑人出來引誘到山林去,是因為可以避開魅力國的那兩個同夥,獨自賺錢。
山林那些什麼會員服務都是騙取錢財的手段,與魅力國的套路是一樣的。他只是從魅力國挑了有錢無腦的冤大頭,繼續在他們身上榨油水而已。
警方查了陳炎交代的人頭賬戶,與他所說的經濟收入一致。他對山林的供述與關樊查到的一致。
但關樊始終認為這事情沒有這麼簡單。陳炎既然能逃跑,為什麼會輕易被抓回,為什麼會留下他與山林之間的證據,魅力國被查出時,他也沒這麼拼命去毀證。
陳炎說魅力國牽扯的人太多了,他刪不乾淨,但是山林是他一個人弄的,數據處理比較容易。他想著少被發現一點是一點,沒想到警方居然已經查到了。
至此所有的線索都已經明朗,犯罪事實清楚,證據確鑿。
一舉搗毀了一個數十人的犯罪集團,順利結案,大家都很高興,除了關樊。
因為這案子竟然跟孫靚之死沒關係。
關樊還是不能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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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登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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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8-15 00:14:49
第十一章
《無聲證言》片場。
倪藍還是拍了被打死的戲。挺簡單,拍了兩段她在林間屋後搜尋兇手的片段,然後她站在屋後時,潘敬發現了她,悄悄過來,還沒等她察覺就給了她一槍。倪藍「咚」的一聲倒在地上,死掉。
倪藍演技確實不行,演得有些用力,浮誇了。但她摔得特別實在,一點沒偷工減料,那聲音聽著都疼。導演沒難為她,拍了兩次就讓過了。
副導演跟倪藍說,拍這個也是備用,如果後頭能不剪她的戲,就儘量不剪。所以這人物被打死也是劇情上有個交代。
其實這個也是藍耀陽跟導演說的意思,原話是劇該怎麼拍就怎麼拍,不要被其他因素影響。耽誤了大家的時間他很過意不去。
導演呂博文自然意會藍耀陽的意思,但接著倪藍就被經紀人罵了,藍耀寧的臉色也不好看,更別說幕後還有個藍家主母。最後這戲分到底能不能留看來也得再說。反正多拍兩段,也沒關係。
倪藍也不在意副導演說的真話假話,反正她拍完了。
「導演,你看我也挺努力的,今天承蒙你關照了。以後有什麼活缺人的,就叫我啊。」倪藍熬過這次,心情很好,熱情主動道:「留個電話,加個微信吧。」
副導演:「……」你這部劇的龍套戲份很大可能保不住你還指望著其它活呢。
「劇務場記什麼的都行。」倪藍今天看了一天,對片場工作情況基本有了些瞭解。
副導演:「……」
黑到不能出道的偶像派花瓶主動要求做劇務,你逗我呢?
一旁潘敬笑了,給她建議:「你可以做武替。」
「對,對。」倪藍趕緊道,「有武替的活也可以找我。」
倪藍把手機遞給潘敬:「敬哥你加我一下,咱們不打不相識哈,今天承蒙你照顧了。我演反派也是可以的。女反派,跟你沒有競爭關係,有合適的活就找我哈。」
潘敬被她整得哭笑不得,但還是加上她的號碼,掃了好友。
邵嘉琪在一旁真是沒眼看,這姑娘真得去看看精神科。一會暴躁一會高興的。行刑結束就得意起來了。她催她:「行了,快走吧。別打擾人家。」
「好的好的。」倪藍跟幾位今天說過話的都打招呼,還特意去了導演那兒,跟導演和姜誠表達謝意,說自己先走了。
導演正好在給姜誠回放倪藍的那一段奪槍片段,讓他做參考。姜誠見得倪藍過來稍稍有些尷尬,遂表現得冷淡了些。倪藍裝沒看見,笑眯眯謝過他們,告辭離開。
倪藍的好心情沒有維持太久。回程路上,邵嘉琪忽然道:「你有個心理準備。靜姐明天回來。」
「是要談解約了吧?」
「嗯。」
「唉。」倪藍歎口氣。
邵嘉琪道:「這個我真的幫不了你。」
「你已經幫我很多了。」
邵嘉琪歎氣:「如果以後有什麼困難,你再找我。」
「 我唯一的困難就是缺錢。」
邵嘉琪:「……當我沒說吧。」
倪藍笑了起來。
邵嘉琪也笑了,強調了一句:「真的,我沒說過。」
倪藍笑出聲。
過了一會邵嘉琪道:「靜姐就是嚴肅點,脾氣有些急,但人還是挺好的。她之前一直很幫你,你到時好好求求她,說不定還有轉機。」
「哦。」倪藍上微博刷了刷羅文靜,她正好剛發了一條動態,是公司一個藝人的活動宣傳。
羅文靜是鋒範的副總兼藝人總監,藝人經紀的事全歸她管,經紀人也歸她管。大家都說之前羅文靜很好看倪藍,對她很照顧,但倪藍對她沒印象了。
羅文靜的微博裡除了工作就是工作,每天都是藝人、活動、代言、劇等等,從來不說自己的私事。給倪藍的感覺就是一個工作狂。
警局裡。
歐陽睿向袁鵬海道:「這次關樊車禍後,我查了查她手頭負責的案件資料,其他的都沒什麼問題,但她電腦裡有個隱藏的文件夾,還設了密碼。那文件夾名字, 叫『山林』。」
「關樊還是沒有放棄這個案子的調查。陳炎入獄後她探訪過四次,最後一次是在8月25日。她有一個筆記本,密密麻麻記錄了全國其他同類PUA案件,自殺案件,還有羅文靜這半年的行蹤。」
袁鵬海問:「那個投訴過她的羅文靜?」
「是的。」
陳炎的魅力國案件結案後,關樊的情緒挺不穩定,她堅持還有疑點,她說陳炎的口供與警方查到的線索對應得太齊了,一條不多一條不少。
陳炎的逃跑和追回時機也太巧。再加上她從前堅持的孫靚電腦被動過一事,這次她直接說了她懷疑警方內部有內奸。這惹了眾怒,得罪了不少人。
並沒有證據支持關樊的觀點,大家也都知道孫靚和關樊親如姐妹。認為她被情緒影響了。所以袁鵬海和歐陽睿都沒支持她。袁鵬海給關樊放了假,讓她休息休息。
但關樊並沒有真的休息,她找了其他女子自殺案件來對比,沒有對應上的。「山林」再無消息,她便回頭繼續翻「魅力國」。
這次她在高級群的人員往來和對話記錄的海量歷史信息裡,找到了一個特別的人,那人只進去過一次,進去半小時後留下了一句話:「你們真他媽噁心。」退出後再沒進去過。
關樊查到了這人的IP,是個女人,名叫羅文靜,在鋒範娛樂任職。
關樊堅持羅文靜一定知道什麼,她幾次去找羅文靜,羅文靜差點不記得這事,後來回憶起來只說自己進錯群了,進去後發現大家都在聊怎麼找目標怎麼下手,非常噁心,她就罵了一句退出來了。
這聽起來合情合理,羅文靜也確實沒有再進過那個群。她的生活工作也完全跟「魅力國」、「山林」沒有關係。
但關樊跟中邪一樣,似乎找不到別的線索了,緊緊抓住羅文靜這個稻草。她跟蹤羅文靜,查羅文靜的通訊往來,查她的賬戶情況。羅文靜不堪其擾,向警方投訴關樊。關樊據理力爭,數次到袁鵬海辦公室理論,希望能爭取到更多的調查支持。
關樊是袁鵬海從特警隊親自挑選到刑偵組的人。不但身手好,還是計算機高手,電子數據物證分析解密的一把好手,文武雙全,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
袁鵬海對關樊是有些偏愛的,但那時候事情鬧得挺大,袁鵬海不得不依規處分了關樊,責令她不得再調查此案,也不許再騷擾羅文靜。
對羅文靜這個名字,袁鵬海可是印象深刻。
歐陽睿道:「這次與關樊發生交通事故,被關樊撞的人,是鋒範新簽的藝人,叫倪藍。她是羅文靜的人。我查過她的底細,目前還沒有發現可疑的地方。」
「但從她的同事評價和她在社交平臺發表的內容,以及她的言行舉止來看,她沒有錢,沒有背景,虛榮心重,想紅,對羅文靜這樣的老江湖來說,這種年輕姑娘應該不難控制。」
「可惜的是,她失憶了。在她身上問不出什麼來。而羅文靜還跟原來一樣,一口咬定什麼都不知道,然後第二天就去出差了。」
袁鵬海沉吟:「所以你想查什麼?」
「這次事故,表面上是關樊把人撞了,但其實很可能是她遇襲之後的自衛。交警發現她們時,關樊握著倪藍的手腕,壓在她身上,手銬落在不遠處。」
「今天關樊已經從重症監護室轉移到普通病房,我擔心她的安全,我想請袁局批准人手對關樊實施24小時的人身保護。我需要時間調查關樊的這起事故。如果與舊案有關,那就把舊案沒查出的事也一併挖出來。」
「可以。」袁鵬海爽快答應。「我會安排人手看著關樊。」
「我還需要一個計算機分析員,不在局裡找,還得水平高的。你知道關樊的能力。我要解開她電腦裡的文件夾。」
「你也覺得局裡有人有問題嗎?」袁鵬海問。
歐陽睿道:「關樊肯定查到了什麼才會遭遇這種事,我要跟著她從前的推斷和結論查下去。」
藍耀陽回到公司,讓古霍聯絡劇組,看看什麼情況了。雖然他臨走時交代了導演控好場,劇組人員不要把今天的事發到網上,後頭也別為難倪藍了。但最後執行情況,還是確認一下好。
古霍很快打完電話,來向藍耀陽報告:「那邊說,都按老闆你的吩咐辦了。倪藍的戲在你們走之後很快就拍完,她看上去挺開心的,也沒在片場久留,走之前還跟幾個人互換了聯繫方式,想讓別人給她介紹工作。」
藍耀陽點點頭,沒太在意。但是古霍很想分享一下八卦,又道:「倪藍說什麼活都願意幹,劇務打雜都行。」
藍耀陽:「……」
「武替也願意幹。」古霍一臉「老闆你已大仇得報」的欣慰表情。
藍耀陽:「……」她混得這麼慘了,他也沒多高興。
兩天後,藍耀陽到藍色豪庭酒店視察,對酒店改善後的管理流程和服務質量還算滿意,但之前那位酒店內奸還沒抓到,始終是紮在他心裡的一根刺。洩露住客信息對酒店來說是何等大事,不把那人抓出來他不能踏實。
想到倪藍說與他合作找真相,還真有些好奇她能有什麼建議。
一轉身,竟然真的看到倪藍。藍耀陽以為自己看錯了,還眨了眨眼睛。
倪藍轉眸過來,就看到藍耀陽對她眨眼睛。
倪藍:「……」
藍耀陽忙一整表情。
倪藍也嚴肅起來,想開溜,但想起之前在片場被整一把,現在怎樣面子都得維持住,最起碼逃跑這種事不能幹。
倪藍嚴陣以待,然後她看到藍耀陽居然走了過來。
「你怎麼在這?」
倪藍秒回:「我為什麼不能在這兒?」
回完才反應過來,人家總裁大人問話語氣挺和藹的。倪藍瞬間後悔了,找茬對她沒什麼好處,趕緊換了個誠懇態度,道:「我是來找找記憶的,藍總。」
古霍後知知覺跟了過來,走近了才認出,這戴帽子的姑娘是倪藍。
瞧這身打扮,不知道還以為送外賣的呢。
藍耀陽道:「你就這麼來了?」
倪藍心裡吐槽難道還要敲鑼打鼓地來?這話不會接,只得乾笑兩聲。
「記憶找到了嗎?」
「還沒有。」
「醫生怎麼說的?」
「一切皆有可能。」
「都逛了哪裡了?」
「免費的地方都走了走。」
古霍在一旁聽得嘴角抽抽,說相聲呢?這姑娘是怎麼練出用溫順的態度抬著這軟硬適中的杠的?
但藍耀陽似乎沒覺得有問題,他擺擺手,示意倪藍跟他走。
倪藍站著不動。
藍耀陽駐足看她。
「藍總,在你沒出現之前 ,我挺低調的。」倪藍提醒道。現在可好嘛,滿大廳的人都在往這邊過道看。
「所以你趕緊跟我走。」藍耀陽沒好氣,他也不想被人指指點點,回頭被拍了又發網上編故事。「我帶你去得花錢才能進的地方。」
倪藍一聽,趕緊跟上。
古霍趕緊走另一邊幫她擋擋,要是有人拍照,肯定得把他拍上。這樣也給老闆避避嫌。
藍耀陽帶倪藍去了那天晚宴用的宴會廳,叫了個服務生來開了門。現在這廳裡空蕩蕩的,沒有人。
倪藍看了一圈,什麼都沒想起來。
但是藍耀陽居然真的帶她來看現場,並且耐心在旁邊等,還真是讓她挺意外的。
藍耀陽接著領著她走,這回是繞著宴會廳後頭的花園,拐到側門進了酒店大堂,沿著大堂邊走,上了最東邊的電梯。
倪藍跟著一路,忽然明白了:「我那天晚上走的這個路線,是嗎?」
「對。」
倪藍的心怦怦跳,腦子忽然有些嗡嗡響。她看著藍耀陽拿出一張門卡在電梯內的感應器上刷了一下,接著按了20樓。
她當時也是拿著房卡,這樣上樓的?
「我能看看全部的監控嗎?」倪藍問。上次古霍只給她看了幾小段,不夠用的。
「你想知道什麼?」藍耀陽問她。「給你看監控不合適,但我看過,你想知道什麼,我可以回答你。」
我為什麼避著人群走?
倪藍張了張嘴,換了個說法:「我有在躲誰嗎?」
「沒看出來。」藍耀陽道:「你看上去非常鎮定。」
倪藍抿了抿嘴,不說話了。
藍耀陽看了看她:「想起什麼了嗎?」
倪藍搖頭。她深呼吸幾口,試圖平復心跳的速度。
很快他們就到了20層,藍耀陽領她出電梯,站定了。
倪藍試著指了指左邊,藍耀陽點點頭,倪藍歎氣:「我瞎指的。」
藍耀陽沒說話,領著倪藍往2001房門走去。
古霍跟在他們身後。
藍耀陽走到房間門口,停了下來。
倪藍看了看房門,又看了看藍耀陽,道:「我可以進去看一看嗎?或者你進去,我敲門。情景重演一下,會不會刺激到我的記憶。」
藍耀陽有些猶豫。
古霍看著他的表情,雖然不知道當天晚上在屋內具體發生了什麼事,但就是覺得老闆為了得到房卡真相犧牲也是挺大的。
藍耀陽終於點點頭,刷開了房門先進去了。
「你不用脫衣服。」倪藍補充了一句。
藍耀陽沒好氣把門關上了。
倪藍看著門板,心怦怦跳。她退後了一段路,重新走到門口,試圖在腦子裡抓住什麼。
古霍貼牆站,暗忖大家都演得挺認真的啊。
倪藍提著一顆心,伸手敲門,她期待著,但腦子裡空空的,除了緊張沒別的。
她手裡既然有房卡,她為什麼要敲門?
藍耀陽把門打開了。倪藍按偷拍視頻上的動作,一下子鑽了進去。
古霍剛想跟上,門卻砰地一聲關上,差點沒砸到他的臉。
古霍摸了摸鼻子,想了想,站到走廊的窗戶這兒擋著,情景重現是吧,這裡當初可是有攝像機的。
屋子裡,倪藍進去了之後一臉茫然:「然後呢?」
藍耀陽指了指最近的那個衛生間,「你進去了。」
倪藍驚訝:「我好不容易進來了就去了廁所?」
「你進門前還有臺詞,你說藍總你好,我想借用一下廁所。然後沒等我反應過來你就衝了進來。」
倪藍:「……」這種鬼扯也太丟臉了吧。
她猶豫了一會,還是硬著頭皮走進了衛生間,站在裡頭看了一圈,除了丟臉還是茫然:「然後呢?」
「你把門關了。」
倪藍把門關上了。
「你脫了外套,露出裡頭的吊帶小禮服,解開髮髻,披散了頭髮,噴了我的古龍水,然後開門走出來,對我笑……」
倪藍愣在當場,想像了一下那個畫面,臉火辣辣地燒,太噁心了,太羞愧了,她是怎麼做出這麼賤的舉動的。還散了頭髮噴人家的古龍水,嘔。
倪藍頂著一張關公臉僵硬地打開門出去了,「演不下去了,也不想想起來了。」
「我很希望你能想起來。」藍耀陽鐵石心腸,「你出來後笑得諂媚,說你是我的粉絲,你很喜歡我那個味道的古龍水。你說你叫倪藍,是鋒范簽約新人,很想認識我,也希望我能認識你。你說你條件不錯,希望我能多瞭解你,給你些機會。」
倪藍用手捂著臉,哀嚎。
「你把手包和外套都丟在了地上。我生怕你下一步繼續脫衣服,就抓住你,拖到門口,開了門把你丟出去了。」
「我現在也很需要出去。」倪藍悶著頭,自己主動出去了。
古霍正想像著那晚到底怎麼回事,忽然見得門開了,倪藍滿臉通紅地出來。古霍那想像力一下子飆了起來。
倪藍沒精打采往電梯走,一言不發。
藍耀陽跟著出來,看到古霍表情,瞪了他一眼。古霍忙換上正經臉,跟上了老闆的腳步。
倪藍進了電梯,半天才緩過來:「我覺得發生這種事我羞愧地趕緊離開,開車隨便逛逛發洩內心的羞憤確實說得過去了。」
藍耀陽調侃她:「羞辱創傷後應激障礙,是嗎?」
倪藍都沒臉搭理他。
「可你那天離開的時候,還是挺鎮定的。」
倪藍愣了愣,緩緩抬起頭。對,她離開時的監控片段古霍給她看過,她確實沒有現在這樣激烈的的反應。
「我失憶後,臉皮薄了?」
「我以前不認識你,沒得對比。」藍耀陽居然還回答她。
倪藍後悔死了:「我都忘了,幹嘛還來找虐呢。算了,我走了。」
倪藍垂頭喪氣,真的就這麼直直走了。
古霍有些傻眼,這是怎麼回事?
倪藍頭也不回地挺直腰板走出酒店大門,一直走到路邊,又想起自己的自行車還沒有拿,她又拐回露天停車場,這裡沒人停自行車,她的車子擠在角落裡,車場都進不去。
去車場要繞過大堂,倪藍隔著落地玻璃,看到藍耀陽居然還站在那兒看著她。
倪藍面紅耳亦,騎上了自行車火速跑了。
倪藍憋著一股勁,一路狂踩著車,騎得渾身是汗,待她回過神來,她發現自己竟然騎了十多公里,到了龍昆路。她繼續騎了一段,騎到她出事的那個整修路段。
這裡又開始開工了,路墩已經挪開,圍欄圈起了另一塊地方。
倪藍下了車,站在路邊,看著這路,感到沮喪。
她的手機忽然有短信的響聲,她拿出來一看,是個陌生的號碼,上面寫著:「過去的事已經過去,向前看吧。」
是啊,那還能怎樣呢。
但是,有個人願意這樣安慰她,倪藍還是覺得挺暖心的。她敲信息,打算回短信:「謝謝藍總。」
這號碼果然是藍耀陽的,還沒等倪藍的短信發出去,第二條又來了:「希望你早日恢復記憶,到時請務必告訴我誰給了你房卡。以後別再幹傻事。」
倪藍鼓鼓腮幫子,噴出一口氣。前面那句話只是鋪墊,後面那句才是重點。差點忘了藍總裁的雞湯訓誡風格。
哎,算了,還是勉強當他安慰自己吧。倪藍把自己的那條短信刪了,免了發出去丟人。
在路上晃了一會,電話響了,是邵嘉琪。
「你在哪兒呢,一點能到公司嗎?靜姐要見你。」邵嘉琪壓低了聲音透露:「律師也來了,他們現在在開會,估計是在說你的解約合同。」
倪藍看了看時間,一點鐘沒問題。她答應下來,掛了電話。
真是沒一件事順心的。
倪藍仰頭對天大喊:「我就問你,能不能發生點好事情,讓我高興高興啊。」
電話鈴又響了。
倪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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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登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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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8-15 00:15:01
第十二章
這次電話居然是潘敬打來的。
倪藍接了。
潘敬也沒客套寒暄,直接問她:「倪藍,你會拳擊嗎?有個掙錢的機會,拍個廣告,你想不想幹?」
大哥,你一定是老天爺派來傳信的。
「想幹啊,太好了。謝謝敬哥。是什麼廣告?這個要求會拳擊是要有多專業?我現在不能確定我有多會。」
這話說得,不知道自己有多會。潘敬真想吐槽。
「不需要太會,但是架式要漂亮。真要拍了,會有教練指導的。我覺得你應該行。導演是我一哥們,他跟品牌一起物色人選挺長時間了,還沒找到太合適的。我昨晚跟他吃宵夜聊起來拍戲的事,說你身手不錯,他就想見見。」
「可以的可以的。是什麼產品廣告?運動品牌嗎?可是我現在全網黑,名聲很臭的,他們會介意嗎?」
「他們不介意。」潘敬在電話那頭頓了頓,「嗯,就是不知道你介不介意。是安全套廣告。」
倪藍:「……」
「所以我的醜聞跟他們的產品還正好挺搭的是嗎?」倪藍道,「不會弄點什麼給我黑上加黑的廣告詞吧,約炮帶上套,成功對上號之類的?」
「噗……」潘敬噴笑,差點把手機摔了,好半天才緩過來,道:「姑娘啊,你中文挺溜的。」
「我英文也很好啊,我還會法語,但我拒絕說這種臺詞。」
潘敬哈哈大笑:「放心吧,不會黑你的。不可能有這種詞。人家是大品牌,國際範的。那廣告創意挺好的,內容很正面,就是打拳。」
倪藍還是不太放心,因為想不到打拳跟安全套能有什麼聯繫:「難道是男的不想戴被女的一頓猛揍?呼喚女性自我保護意識崛起?」
潘敬要不行了:「姐們,你可以去廣告公司上班了。」
「真的嗎?」
「當然假的。」潘敬轉回正題:「你今天有空能過去談談嗎,導演如果覺得你合適再跟你細說內容。這邊為了人選拖了挺長時間,之前試了兩個都不行,挺著急的。」
倪藍道:「我一點鐘有個會,三點之後應該就可以。我再問問我經紀人,錢的事得她來談,我沒經驗不會抬價。你把那邊的時間地址發我微信上,我確認好了給你回復。」
「行。我把導演的電話也發給你,你們直接聯絡。」潘敬應了,又道:「費用不會太多的,你先心裡有個數。」
倪藍也不客氣:「還是多點吧,畢竟我名氣在這兒擺著呢。」
潘敬又要不行了:「姐們,你是怎麼產生了自己很紅的錯覺的?」
「你讓你的導演朋友上網搜搜啊,看看多少人罵我?這不是熱度是什麼?」倪藍理直氣壯的。
潘敬竟然反駁不得,「行,行,你有理。」
倪藍哈哈笑:「我開玩笑呢。謝謝你,敬哥,真心的。要是能成,我請你吃飯。」
倪藍與潘敬通完電話,馬上聯絡了邵嘉琪。邵嘉琪聽了這事又喜又憂,這真是一手談藝人解約一手要接洽廣告,她還沒經歷過這種事。
倪藍先往公司趕,途中拿到了導演電話還有時間地址,她轉給了邵嘉琪,邵嘉琪先跟導演電話聯絡一番。
十二點半,倪藍拎著兩個饅頭到了公司。
這是倪藍失憶後第一次到鋒範娛樂,邵嘉琪在大門等她,看她一副落魄潦倒啃饅頭的造型有些意外。「你這是打算用苦肉計嗎?」
「管用嗎?」倪藍倒是沒想過,但如果管用她可以現在開始想。
邵嘉琪一臉黑線,把倪藍拉小公議室,給她泡了杯咖啡送饅頭,然後開始交代事情。
律師在呢,可不好對付,會搬法條來嚇唬人,對這個要有心理準備。
態度一定要好,羅文靜這人吃軟不吃硬的,要用對方法。
還有她跟羅文靜報告了倪藍近期的情況,已經盡力在幫她說好話。剛才她跟導演談完,也馬上去跟羅文靜報告了,她想讓羅文靜覺得倪藍還有價值,還是有發展前景的。她覺得羅文靜的反應還行。
另外就是,解約賠償金額她打聽到了,是二百八十七萬八千,她讓倪藍先冷靜冷靜再去談,
其實二百多萬在娛樂圈的工作裡不算大錢,但對倪藍這樣還沒正經出道,沒接過什麼工作的新人來說,算得上是天文數字了。
倪藍研究過合同,雖然自己預估時沒算出來有這麼多,但也有心理準備。
她把饅頭吃完,喝完咖啡,看了看時間:「好了,很冷靜,趕緊談吧,完了咱們去見廣告導演。」
邵嘉琪真是不知道倪藍這是破罐破摔還是心理素質太強,她把倪藍帶去了羅文靜的辦公室。
羅文靜三十二歲,齊肩髮,金邊眼鏡,身形高瘦,妝容精緻。倪藍覺得她本人要比照片顯得老些。
羅文靜讓她們進來,同時撥了個電話,把律師也叫了進來。倪藍安靜坐著,很乖巧。
羅文靜開口了:「倪藍,今天叫你過來是想跟你談談解約的事。你的行為給公司帶來了很大的困擾,無論是聲譽還是經濟上,都造成了很大的損失。所以公司決定跟你解約。」
羅文靜示意了一下律師,律師把解約協議放到了倪藍的面前。「你看一下合同,我想嘉琪應該跟你說過了,你需要賠償公司損失以及合同約定的違約金。」
倪藍雙掌合十,態度誠懇:「靜姐,再給我一次機會吧。」
羅文靜搖搖頭,她語氣平靜,但相當嚴肅:「我對你沒信心了,倪藍。你每次都說會改,會好好努力,但每次都讓我失望。」
「可我的事業剛有轉機。」倪藍道,「現在跟我解約,要求我賠償,我賠不起。我覺得無論是從我個人的角度,還是從公司角度來說,在現階段中止我的事業,都是巨大損失。公司這邊會人財兩空,比解約更不划算。」
邵嘉琪低著頭,盯著地毯上的花紋看,實在不忍去看羅文靜和律師的表情。她現在對倪藍越來越服氣了,真心實意的,有這樣的口才和邏輯都不算太特別,但配上這臉皮厚度,真的太可以了。
羅文靜似乎也沒料到倪藍會是這樣的反應,她頓了頓,看了眼律師,道:「倪藍,我也覺得跟你解約挺可惜的,但公司已經做決定了。具體的賠償和解約條款,律師會跟你好好解釋的。我希望我們能好聚好散。」
倪藍回道:「要是這兩百多萬是給我的,我也會說好聚好散啊。但我真的賠不起。而且我對這個賠償是有異議的,對公司提出的解約理由也存在疑慮,我不認可這個解約要求。」
律師終於找到了出場機會,道:「你有什麼疑慮?具體說說。」
倪藍道:「我覺得,我沒有違約,違約的是公司。」
羅文靜吃驚地瞪大了眼,不敢相信倪藍竟敢這樣說。邵嘉琪也驚訝抬起了頭。
倪藍掃了一眼那解約協議,指著上面道:「我跟公司合同是有一條,不得做出違背法律、公共道德的事,不得損害公司名譽。你們說我違反了這個條款,但我沒有。」
「根據誰主張誰舉證原則,你們到法庭上需要提供我違反合約的證據,我想你們能提供的只是網上的那段視頻,那段視頻只能證明我去了藍總的房間,然後被他丟了出來。」
「請問單從畫面看,我哪裡違法,哪裡違背公共道德。只從畫面解讀,只能說我與藍總發生了不愉快,他將我趕了出來。但這樣的情況,也許是情人口角,也許是公司讓我去談合作沒談成,還有很多其它的可能性。」
「謾駡我的,說我爬床,說我要去潛規則的,都是網民的惡意揣測。除非你們能請來藍總作證,證明我就是對他進行了性騷擾,並且得舉證因為我的這一行為直接造成了公司的損失。」
羅文靜:「……」
律師:「……」
邵嘉琪趕緊把頭低下去了,不敢看羅文靜表情。
藍耀陽在網上對這事一個字都沒說,怎麼可能出庭做這種證。人家是什麼人物,顏面要不要了。而且公司又有什麼臉去請他來做這個證?
倪藍頓了頓,繼續道:「而我主張,我上樓找藍總的這事,應該是公司授意和支使,否則憑我這樣的小人物,哪裡敢上樓,怎麼會有門卡。」
「而且我不認識藍總,也沒人脈資源,我怎麼知道他會在那裡。但因為我的失憶,我無法舉證。所以這事我們得扯扯皮。可是有一件事是確定的,有證據的。」
「就是當我遭受網絡暴力攻擊時,公司並未對我採取任何保護措施,使我在醫院遭受了不明真相的陌生人的暴力攻擊。公司也沒有開展任何必要的基本公關手段來維護我的聲譽,為我澄清事實真相。」
「我的名譽遭受了嚴重傷害,這影響了我以後的就業。而公司明知我受傷失憶,非但不積極為我提供治療條件,為我尋醫覓藥,還趁機要與我解約,要求巨額賠償。」
「我與公司的合約裡,對公司應該承擔的責任和義務是有明確約定的,公司可以具體數數,剛才我舉例的那些,公司都違反了幾條。」
羅文靜:「……」
律師:「……」
羅文靜眉頭皺得死緊,沒說話。
這時候倪藍又軟軟地道:「靜姐,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吧。你幫我跟老闆說說,我最近表現真的不錯,我很努力在工作了。打官司解約勞民傷財得不償失,還不如繼續在我身上壓榨勞動力掙錢呢。」
「要不這樣吧,你給我一個留校察看的機會。你看,前幾天藍家在片場也沒有為難我們,我的表現也得到了導演和其他演員的認可。」
「還有,我一會就要去談一個廣告,十拿九穩的,肯定沒問題。公司馬上就能從我身上有進賬了。你再留我半年,好不好?半年我一定能紅的,保證給公司掙大錢。」
羅文靜沒說話,皺著眉頭思考。律師在一旁等羅文靜發話,也沒言聲。
倪藍再退一步,給羅文靜鋪臺階:「靜姐,我們還約了導演面試廣告的,你看這樣好不好,我跟嘉琪姐先去把這事拿下。你跟公司再好好商量,怎麼樣?」
羅文靜終於點頭,「行吧,你們先去吧。你的意思我明白,我會跟法務還有老闆再溝通一下。」
倪藍堆了一臉笑:「好的,好的,謝謝靜姐。靜姐你真好,我全靠你了。你要相信我,我一定會紅的,我真的會給公司掙很多錢。靜姐你不會白幫我的,我這回真的超級努力,以後謹言慎行,絕不犯錯。」
羅文靜一臉受不了,揮手讓她出去了。
直到坐上了邵嘉琪的車,倪藍才重重舒出了一口氣。邵嘉琪也才終於敢說話,她一開口就忍不住嘲諷倪藍:「你說你這演技,用在正途上多好。」
倪藍歎氣:「生活啊,就是最好的導演。」
邵嘉琪真不想理她,但還是忍不住:「你這樣的,當藝人可惜了,真的。」
「我也覺得。」倪藍附合她,過了一會道:「可是我長這麼漂亮……」
邵嘉琪都懶得給她白眼。
兩個人順利到了廣告公司,時間上還提早了一會。
導演名叫耿威,三十多歲,一臉大鬍子,挺有藝術範。他熱情接待了倪藍和邵嘉琪,見著倪藍還上下認真打量了一番,道:「潘敬跟我推薦的,說你這姑娘挺有意思的,身手特例落。」
他一邊領著倪藍她們進了一間大會議室,一邊道:「我今天就一直在網上看你的資料……」
倪藍乾笑:「沒找著什麼好話吧?」
邵嘉琪悄悄踢了倪藍一腳。
耿威哈哈笑:「網上噴子不就那麼回事。我還擔心你的狀態,要是愁眉苦臉可不合適。現在看挺好的,外形也不錯。你比網上看著漂亮。」
邵嘉琪搶著應:「謝謝耿導。」
耿威請她們坐,然後去到門口讓助理把項目的另外兩個管事的叫了過來。
倪藍趁這會沒人跟邵嘉琪道:「我看有戲,我們加把勁拿下吧,我都在公司跟靜姐把牛逼吹出去了。」
邵嘉琪壓低聲音:「你也知道你瞎吹,在外頭悠著點來,吹破了沒臉。」
「好的,好的。」倪藍應了。
「這產品你真願意接?」
倪藍道:「只要內容不低俗就沒關係啊。男明星不是也拍內褲廣告嗎,還有衛生巾廣告……」
邵嘉琪見耿威走回來,便道:「那先聽聽他們怎麼說。」
倪藍點點頭。
耿威在倪藍對面坐下,問她:「你學過格鬥是嗎?」
倪藍謙虛地道:「學過一點。」
「那拳擊也行吧?」
「會一點。」
耿威道:「這廣告,品牌方的要求很高,我們之前找過兩個,長得漂亮的他們覺得打得不帶勁,出不來效果。找專業的吧,他們又覺得不夠漂亮,沒氣質。」
耿威說了牌子,邵嘉琪在一旁點頭。之前電話溝通後,她就在網上查了查,這牌子以往的廣告風格確實挺有創意的,製作水準很高。
這時候有兩個人跟著耿威的助理進來,看到倪藍,問道:「就是她吧?」
倪藍和邵嘉琪起身打了招呼。
其中一個年長的也不囉嗦廢話,直接道:「外形很好,網上那些輿論也沒關係,我們就想找個打拳打得特別漂亮帶勁的,拍出來特別美的。你學過嗎?」
倪藍看了邵嘉琪一眼,答:「學過一點。」
那人皺皺眉,耿威也覺得倪藍不夠自信,品牌那邊的要求變態高,他們被磨得不行,於是耿威便道:「現在能試試嗎?」
倪藍一臉茫然,這會議室裡能試什麼?
耿威讓助理把一旁放著的靶具戴手上,對倪藍道:「就隨便打幾下,拳擊打靶,試試你的出拳速度和力量。廣告裡我們是打沙袋的。」
「行。」倪藍把外套脫了,伸展了一下熱熱身。
大家都退開,給倪藍騰出了空地。耿威道:「別客氣啊,盡全力打,儘量展示一下。」
「行。」倪藍站到了那位助理的面前,助理把兩隻手舉起,手靶亮在倪藍面前。
邵嘉琪緊張地握住了拳頭。
倪藍擺好架式,左右動了一下。
姿勢很熟練,很帥氣。
耿威與那兩人互視一眼,覺得挺好。
「咚」的一下。倪藍一拳打在手靶上。
出拳挺快,力道也不錯。
耿威點點頭。
「咚」的又一下,這次倪藍出的左拳。同樣乾淨俐落。
助理手震了兩下,被打得後退了一步。他忙前後腳撐好地,重新站好。
「咚」,倪藍又出了一拳,這次比剛才更快了些,力道也更大。
耿威剛想說話,倪藍卻猛地發力,「咚咚咚咚咚」飛快擊出了好幾拳,耿威都沒看清怎麼打的,就見助理連退好幾步,砰的一下摔在了地上。
耿威:「……」
邵嘉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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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8-15 00:15:17
第十三章
「對不起,對不起。」倪藍趕緊衝上前把助理小哥扶起來。
那助理一連聲說沒事。耿威和那兩人挺高興,站在一旁就商量起來。
倪藍回到座位,邵嘉琪壓低聲音嘮叨:「你又來了。」
倪藍委屈:「他讓我盡全力……」
邵嘉琪用譴責的目光瞪她,倪藍的後半句更委屈了:「我都還沒來得及。」
邵嘉琪:「……閉嘴吧。」
倪藍乖巧:「好的。」
耿威他們很快商量完,年長的那位就是品牌那邊的接口人,他打了個電話,事情就差不多定了。耿威他們的時間比較著急,當場就把合同拿了出來。
邵嘉琪喜出望外,她還沒經歷過這種閃電速度談下個合同的。她認真把合同看了一遍,沒什麼複雜條款,就是個廣告演員合約,拍攝週期兩天,就在本市拍。限兩個視頻一張平面,酬勞三萬,肖像使用兩年,拍攝完成後付款。
這酬勞也就是稍好些的廣告演員的酬勞範圍,但邵嘉琪知道依倪藍現在全網黑的情況能接到這樣的工作也是運氣,要不是耿威他們這邊太著急,說不定還沒倪藍什麼事了。
而且嚴格說起來,雖然鋒範簽約藝人聽上去挺響亮,但倪藍其實跟新人沒什麼兩樣,沒有作品,真不如那些熟臉的廣告演員有身價。這品牌的廣告播放面很廣,邵嘉琪覺得可以,倪藍也沒意見。
但邵嘉琪是沒有權限替藝人簽約的,還得過羅文靜那關。耿威他們想今天就把合約簽下來,明天開始中秋節放假,他們著急,想假期後就拍,所以今天得把這事定下來。邵嘉琪便趕緊帶著倪藍回公司,跟羅文靜談合同。
邵嘉琪有些擔心羅文靜會不會卡她們一道,畢竟她們出門前倪藍才與羅文靜攪和了一場,這才兩個小時,就要求著羅文靜了。邵嘉琪帶著合同進羅文靜辦公室去了,倪藍在外頭等著。
羅文靜的秘書洪蕾沒在,電腦開著。
倪藍看到了,磨磨蹭蹭地坐過去,手指蠢蠢欲動。
辦公室裡,羅文靜很驚訝:「安全套?」
之前邵嘉琪說有廣告要談,倪藍牛氣哄哄地吹牛大品牌,她都沒在意,畢竟要解約的節骨眼,她們垂死掙扎一下,沒譜的也能當大事說。沒想到大品牌真是大品牌,但是這產品也太有話題性了吧。
「我們跟導演談過廣告內容了,還挺有創意的。」邵嘉琪硬著頭皮說。
「再有創意,也肯定是充滿性暗示的。」羅文靜就事論事,「倪藍是打算用這種形象深入人心嗎?」
邵嘉琪道:「她就算不拍這個廣告,這種形象也深入人心了。」
辦公室外頭,倪藍坐到了電腦面前,打開了網頁,在搜索框裡輸入「警察關樊」,剛要回車,就聽到有個女聲尖叫:「倪藍,你敢動我電腦!」
倪藍嚇了一跳,火速把搜索框裡的文字刪了,退出網頁。然後她發現自己電腦快捷鍵用得賊溜。
洪蕾拿著一杯咖啡回來,咖啡放桌子,手指指一邊,倪藍乖巧坐到一邊去。
「上回你動我電腦的後果你忘了嗎?」洪蕾插腰對倪藍道。
「還真忘了。」倪藍一臉老實。
辦公室裡,邵嘉琪在努力遊說羅文靜:「倪藍現在的名聲,除了這個機會,還能接到什麼工作呢?她上一次以這種形象出現在公眾視野時太狼狽太負面了,這次她能夠漂漂亮亮地展現自己的優點,就當是劍走偏鋒吧。」
「靜姐,給她一次機會吧。她打拳真的很帥的,以前是我不好,沒給她找對路子,唱歌、跳舞不是她的強項,她做起來比較辛苦,得不到認同,年輕叛逆些,我也沒及時發現問題。」
「這次就算廣告效果不好,她也不會比現在處境更差了。」
「從前不怪你。是倪藍自己作的。」羅文靜實事求是。當初問倪藍有什麼才藝,倪藍說唱歌跳舞演戲格鬥變魔術脫口秀什麼都行。
然後讓她唱一首試試,完全沒驚喜。讓她跳個舞看看,簡直災難。後頭就不想再試了,反正有她這張臉就行。誰知道這吹牛大王的話裡還有一兩句竟然是真的。
邵嘉琪檢討自己:「確實是我不夠用心,對她瞭解不夠。」
羅文靜想了想,終於答應了:「行吧,不過你也別抱什麼幻想,倪藍想翻身太難了,何況那頭藍家還壓著呢。公司不會給她任何資源的,解約的事還沒完,你還是把心思多放在小雲和菲菲身上。」
紀雲山和裴菲是邵嘉琪手底下的另兩個藝人,現在都在同一部戲上,都是小角色,但兩個姑娘都挺努力的,比倪藍省心多了。
羅文靜又問:「現在警察還找你嗎?」
「沒有。」
「還找倪藍嗎?」
「應該沒有吧,有事她會告訴我的。」
羅文靜冷哼一聲:「你也別太信她,她就算真失憶了,也還是那樣,滿嘴跑火車,那點小聰明就不知道用在正途上。」
「是,我會看好她的。」邵嘉琪答完想起自己上回說過這話,然後轉頭倪藍就去爬藍耀陽的床。
「你有跟她談過車禍的事嗎?」
邵嘉琪有些緊張:「她什麼都不記得了。」
羅文靜不再說話,她把合同簽了字,交給邵嘉琪時又補了一句:「你注意著她點,如果她有什麼異樣,私下接近了誰,想起了什麼,你告訴我。」
邵嘉琪應了,心想著警察也是說的這話。
邵嘉琪拿著合同出來,準備去走用章流程。結果看到倪藍一手魚片乾一手蛋糕,與洪蕾談笑風聲。
邵嘉琪氣不打一處來,一指倪藍:「25號就要拍廣告,現在竟敢吃吃喝喝,把腹肌吃沒了我打死你。」
今天人家導演還特意確認了倪藍的腰身線條和馬甲線,邵嘉琪簡直不敢想萬一過完中秋節回來倪藍換上運動文胸露出一肚子軟肉的恐怖畫面。
倪藍把最後一口蛋糕塞進嘴裡:「我明天不吃飯,我保證。」
屁的保證。邵嘉琪氣。
洪蕾驚訝:「哎呀,你居然有廣告拍了,恭喜恭喜。什麼廣告?」果然顏好就是佔便宜,闖這麼大禍還能接到廣告。
「XX牌安全套。」倪藍答。
洪蕾:「……」公司這是想整死倪藍嗎?
市監獄。
陳炎被獄警領了進來。他看到了歐陽睿,有些驚訝,但他很快收斂了表情,坐下了。「歐陽警官,怎麼是你?我還以為又是關警官呢。」
歐陽睿道:「關樊以前常來嗎?」
「來過幾次吧。」
「她都跟你聊什麼?」
陳炎大聲訴苦:「她就是個神經病啊,警官。現在神經病也能當警察嗎?她沒完沒了的,還在問以前那些事。」
「她有問題要問你,當然是因為你還有沒交代清楚的。你老實回答不就完了。」
陳炎道:「我沒什麼要交代的了,這不是都認罪了,已經在服刑了,你們還想怎麼樣?」
「你跟關樊說的事,再跟我說一遍。」
陳炎愣了愣,「歐陽警官,你什麼意思?」
「你向關樊交代了一些事,我想知道是什麼。 」
陳炎搖頭:「我可沒跟她說過什麼。」
「我看過你們會面的監控。」
「那你就更該知道我沒跟她說什麼。」
歐陽睿面無表情:「你擔心被別人知道,當然不會在監控鏡頭下大大咧咧地說。但你們話裡有暗語,你還給她寄過信。她8月25日見過你,9月9日就遭遇了刺殺。」
陳炎猛地跳了起來:「我他媽地可沒跟她說過什麼暗語,也沒給她寄過信。」
歐陽睿對他的激動情緒全無反應,只淡淡地道:「現在我和你的談話是安全的,我讓他們把監控關掉了,什麼訊息都不會留下。你還有機會,把告訴她的事,告訴我。」
陳炎驚疑不定:「什麼?我發誓我沒什麼可說的。這案子審判的時候,我把所有該說的都說了。」
「可惜,你外頭的那些兄弟不怎麼友好。所有人都知道,關樊得到了你的情報後出事了。他們要滅她的口,當然也會來滅你的口。我給你十秒鐘考慮。」
陳炎愣在那兒。
很快十秒到了。歐陽睿站起來:「希望在你後悔之前,你還有機會開口。」
歐陽睿轉身走了。陳炎站在原地,張了張嘴,又閉上。
歐陽睿走了出來,一個獄警在外頭等他。
「睿哥。」那獄警喚他。獄警名叫胡康,是歐陽睿學弟,一起共過事,關係很不錯。
「幫我盯著點,有人查他的過往監控、往來信函的,都告訴我。」歐陽睿對胡康道。
「沒問題。」胡康一口答應。
「他打聽外頭或是關樊的事,你看他都跟誰打聽。」
胡康點頭。
歐陽睿開車駛出監獄大門時,廖新來電。歐陽睿把車停到一邊,接起。
「隊長,我到這邊片場問過了。前兩天倪藍是過來補了一場戲。大家都說她有些奇怪。」
「怎麼奇怪?」
「我剛給你發了段視頻,你看看。」
歐陽睿切出通話界面,轉到微信。廖新發的視頻已經過來了。
那是一段倪藍拍戲的片段。她從樹林衝出來,翻滾到矮牆後,再躍上矮屋,空手奪槍,把對手打倒。
歐陽睿沉默了許久,把視頻又看了兩遍。
廖新在電話裡喚他:「隊長,看了嗎?」
「是她失憶之前拍的那部戲?」
「對的。劇組裡的人說倪藍的戲分很少,就是個有兩句臺詞的龍套,沒有她的打戲,她平常嬌滴滴,撒嬌賣萌什麼的,大家一直覺得她是花瓶,就是長得漂亮不精明那種,沒人想到她身手這麼好。」
「按說有這身手,在這種警匪片裡肯定得好好表現表現,讓導演、製片人對她印象深刻,就算這部片用不上她,也爭取以後的機會。但她並沒有這麼做。」
「她失憶後,只回去拍了那場戲。而且這次回來,她脾氣還大了,敢對投資人豎中指。就是藍耀陽,她爬床失敗的那個總裁。」
歐陽睿皺眉頭。
「隊長,她用的那招,可不是健身房能練出來的。像特警隊。」
歐陽睿沒說話。
「可她身份和出入境記錄在那兒擺著呢,可沒造假。她剛回國半年,不可能是我們隊伍裡的人。只有一種可能,她是在國外受訓的。」
廖新道:「隊長,如果樊姐的出事真是謀殺,目的是阻止破案,那樊姐並沒有死,為什麼對方沒再動手?是再沒找著機會,還是……」
殺手失憶了?
倪藍究竟是誰?
倪藍也很想知道自己是誰。
意外談到一個廣告,解約的事又暫時擱置,倪藍覺得自己運氣不錯。
中秋假期,大家放假,倪藍沒事可做。窮鬼想給自己加個餐,去超市逛了一圈拿了幾個饅頭兩袋榨菜。出來後覺得自己有些淒慘,抬頭大聲道:「月圓人團圓,但求撿到錢。」
喊完後去拉自行車,一低頭,真有錢!還是一百元!
倪藍喜出望外。趕緊把錢撿起來,完全不打算找失主。
真是牛逼壞了,沒想到自己居然還有這技能。什麼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不存在的。倪藍揣著天降鉅款,決定再去對街網吧碰碰運氣。
運氣果然不錯。
這回前臺是個大叔,正眼也沒看倪藍,對她的身份證只眼角一掃,然後就按倪藍的要求給她開好了一個包間。
倪藍坐在電腦前,心裡美滋滋,摸上了電腦就像找到了靈魂伴侶,榨菜也格外可口。
倪藍熟練地敲打著鍵盤,腦子裡瞬間湧進了許多東西,各類網站、軟件、病毒、代碼……
還不知道自己是誰,但她知道自己能做什麼。
倪藍下了個軟件,大致畫了畫藍色豪庭的建築方位,標注了她觀察過後覺得是安保監控死角,保安崗位問題,會對安保造成疏漏的地方,建議藍耀陽升級安保方案。
她把圖和具體建議用微博私信給藍耀陽發了過去,然後寫道:「多謝你帶我看酒店,告訴我發生過的事,雖然我沒能想起房卡怎麼來的,但我用簡單的安保升級建議彌補吧。」
做完這件事,她覺得渾身輕鬆,欠了藍耀陽的應該算是還上了。
倪藍又給藍耀陽發短信,告訴他自己給他發了微博私信,讓他查看。
藍耀陽沒回復,倪藍也不在意,她還有很多事要忙。
倪藍弄了些工具,開始在網上爬自己的資料。她通過自己的照片,找到了她在國外用的社交平臺,發表的動態不多,去了美國之後,似乎並不是太開心。
而她傳說中的爸爸,看起來真的跟她感情很不和睦,不但她帶回國的照片裡沒有他,連國外網上動態的消息裡也沒提過他,更沒有他的照片。
在這些動態下的留言點贊裡,也沒有疑似她爸爸的人物。
倪藍在國外社交平臺發的最後一條動態是4月16日:「就這樣吧,都刪掉,把過去拋開,回家去,重新開始。」
所以她在網上留的信息不多,大概是這個原因?
然後她回來了。
倪藍對比了一下國外社交平臺和國內微博的好友,沒有重合的。國外的那些關注和好友裡,她也沒發現有特別活躍真實的,看起來像是僵屍號、營銷號,或者一些網絡噴子。看來她現實中真的沒什麼朋友。
這時倪藍看到自己的私信箱裡收到了一條新的私信,她還以為是藍耀陽,點進去卻發現對方ID名字叫:藍耀陽的唯一。
「賤人,藍耀陽是我的,他會永遠和我在一起。」後面還附上了兩張PS的照片。一張是藍耀陽和一個女人的結婚照合影,另一張是藍耀陽和那個女人的葬禮黑白合影。
倪藍看完照片,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她點進了那人的微博。發現博主姑娘就是PS照片中的女主角。她在自己的微博上發了不少自拍,還有不少過激和偏執的言論。
博主姑娘之前在微博上表達愛意的男人不止藍耀陽一個,還有別的男明星。但自從藍耀陽把倪藍丟出房間的視頻曝光後,博主姑娘就開始瘋狂迷戀藍耀陽。
每天發的微博都是藍耀陽,覺得他既帥又優雅還很有男子氣概,非常與眾不同。
她在微博上宣佈藍耀陽是她的。她說跟藍耀陽見面了,藍耀陽送她項鍊。附圖是一張項鍊照片。後面括號寫著當然是假的。
又說見到了藍耀陽的父母,老人家非常和藹可親。還說藍耀陽帶她跟姐姐一起吃飯,姐姐跟大家說的雷厲風行完全不一樣,是個可愛的軟萌女人。後面括號寫著當然是假的。
這個博主發過一些藍耀陽的照片,一直誇藍耀陽好帥好有魅力。照片裡的藍耀陽大多是在大廈樓前,或者一些公開行程裡。
倪藍搜索了這些照片,有些是從別的地方扒來的,有些卻是這個博主最先發出來的。也就是說,是這個博主自己拍的照片。這就有些危險了。
倪藍把這個博主發給她的私信轉給了藍耀陽,又把這個博主的微博也發了過去,告訴藍耀陽注意些安全,不能確定這個狂熱粉絲是否有妄想症,但也許她在跟蹤藍耀陽。
然後她再次給藍耀陽發短信:「我給你微博發了私信,務必看一下。」
藍耀陽正在外頭喝酒唱歌打牌,玩得正嗨。剛剛還跟鐵杆們吐槽「某個女人」,他不計前嫌「親自」給她發短信安慰,結果人家半個字都沒回他。
段偉祺酒喝高了,拍著桌子幫他吶喊:「好氣啊!」
另一人大聲笑:「我們藍少這麼暖都暖不到她,這女人一定冰雪聰明。」
藍耀陽手持話筒振臂高呼:「我要給大家唱一首《傻瓜》……」
話還沒說完話筒就被搶走了。藍耀陽就去追著搶,很執著一定要唱,說不給他話筒,他就要清唱了。最後話筒回到他手裡,他連唱了三首歌。還給他話筒的那人就被大家揍了。
藍耀陽歌唱舒心了,敵人也被揍了,非常愉快,他拍了大家玩樂的照片發微博 :「月圓人團圓,祝大家節日快樂。」
發完微博發現有新的短信,藍耀陽點進去看,是倪藍。有什麼事不在短信裡說,還讓他再去看微博私信。他微博私信這麼多,他都懶得看。哎呀,正好,可以報她之前「不回復」之仇。
藍耀陽沒回復倪藍短信。他也不知道此時的倪藍正怒火中燒。
倪藍給藍耀陽發了那個變態粉絲的微博後還不放心,她給那個博主回復私信,她用嚴厲的口氣告訴那個人,她知道她是誰,也能知道她在哪裡,她現在在網上發恐嚇信函是違法的,跟蹤拍攝藍耀陽也是違法的。
她把相關法條給她貼了過去,讓她收斂自己的行為,不然她會對她採取相應行動和措施。
私信發過去之後,原以為對方會回擊以謾駡與侮辱,她打算留存證據以備日後真需要報警時用。結果那人沒回擊私信,卻把倪藍的回復截圖發到了微博上嘲笑。
「哈哈哈哈哈,快來看,太好笑。某賤被罵到關掉了微博,但卻天天上來窺屏,暗地裡刷消息。只要一提藍可愛,她就被炸彈一樣爆了。看她寫的,太好笑。」
爬床女打算立個知法懂法但是就要潛規則的賤人人設嗎?還威脅我,我好怕啊!!!」
下面配了九張圖片,三張是用倪藍以前發在微博的自拍照片做的惡搞恐怖圖,其他六張是各種萌寵害怕表情包。
她這截圖裡沒截自己發的私信,只截了倪藍的回復,又說被倪藍威脅。她是混某個粉絲群的,發的內容一下子惹來了不少人的圍觀。大家一起譏笑嘲諷倪藍,組團給倪藍發私信謾駡。
倪藍一肚子火。想把這人的私信發出去開撕,但考慮到這事涉及藍耀陽,那兩張PS的圖太不體面,她不想給藍耀陽惹麻煩。而且這博主的精神狀態也不清楚什麼情況,萬一撕得太厲害了刺激到她,轉頭對藍耀陽做出什麼事來,那就不好了。
而且她才接了廣告,解約的事也暫時壓下了,她也不想再上個黑熱搜。
倪藍忍了。
但對方的氣勢卻越來越足,原來她還是個粉絲小頭目,那些假裝自己跟藍耀陽如何如何的都是她們的遊戲,不止這個博主玩,其他小姑娘也在玩,跟蹤拍照在她們的小團隊裡那是英雄。
倪藍越看越生氣,這些姑娘是腦殘嗎?她可以給這變態粉絲發病毒,黑掉她的電腦,她也可以找到她的IP 、分析她的自拍定位、挖出她的個人信息直接甩她臉上,讓她見識一下她說知道她是誰能找到她可不是開玩笑。她可以做更多普通人看起來恐怖的事,但她忍了。
就這麼生氣的時候,卻見得藍耀陽發了微博,人家燈紅酒綠玩得正嗨,幾個哥們各種轉發玩樂唱歌照片,甚至有人錄了一段藍耀陽唱的《你給我聽好》調侃他,大家還用「你給我聽好」造句排隊。
玩成這樣也沒理她的消息,倪藍火冒三丈,她把私信關閉了,把電腦上用的軟件都清理乾淨,關上電腦走了。很想給藍耀陽也說一句你給我聽好,老娘也不想管你的破事了。但既然不管了,話都懶得跟他說。
市監獄。
中秋過節,獄裡組織大家準備節目,還發了月餅。
陳炎這兩天都有些心神不寧,他總覺得有人盯著他。然後晚上大家被組織在一起看中秋晚會的時候,他看到了那視線的主人,那是一張新面孔,他沒有見過,可能是剛入獄的。陳炎有些警惕。
後來他去廁所的時候,那人突然也起身,跟了上來。陳炎進了廁所,那人跟了進來,陳炎用眼角偷偷觀察,發現那人袖子裡有刀刃光影一晃。那人迅速靠近了他。
陳炎嚇得猛地衝到廁所外頭,看到外頭獄警班長胡康在,便喊:「報告,他手上有刀。」
胡康向他走來,陳炎敏感地察覺到不對勁,他繼續往外跑,又遇到另一個獄警,急忙又報告了一次。一轉頭,發現胡康在給那新來的搜身,又對那獄警道:「沒事,我查了,沒有。」
陳炎驚疑不定,獄警催他回去。那新來的乖乖走了,臨走冷冷看他一眼。
陳炎離開前看了看胡康,胡康對他笑笑。
陳炎便真的嚇到了。
這一晚,陳炎翻來覆去睡不著。
胡康給歐陽睿打電話:「睿哥,辦好了。」
「好。多謝。」歐陽睿謝過他:「中秋快樂。」
歐陽睿現在在醫院關樊的病房裡,他掛了電話,繼續吃月餅:「這塊是你的,我幫你吃了。等明年,我的那塊讓給你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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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8-15 00:15:34
第十四章
中秋假期結束,倪藍去拍廣告。
拍攝時間約的很早,六點就得到。攝影棚的那個樓離倪藍的住處算不上太遠,倪藍沒讓邵嘉琪來接,自己騎自行車去的。到了那兒,耿威就已經在了,他給倪藍介紹了現場的工作人員,還有一位拳擊教練。
耿威給倪藍安排了早飯,吃完飯就開始化妝,造型、服裝等等全都就位。倪藍強烈感受到了這裡與她在上回那片場完全兩個待遇。
邵嘉琪到的時候倪藍的妝化了一半,她還給倪藍帶早飯,卻發現什麼都用不著。
倪藍試了兩套造型,最後耿威選了黑色那套。
倪藍紮了個馬尾,完全露出了臉蛋和修長的頸脖。黑色的運動胸衣,黑色緊身五分運動褲,纖腰翹臀大長腿,紅色的運動鞋,紅色的拳擊手套,再配上白皙的皮膚,站在燈光下整個人美得就像在發光。
耿威非常滿意,他跟倪藍講拍攝要求,講機位講倪藍的動作表情等等,倪藍很快就記住了。正式開始之前,耿威讓拳擊教練陪倪藍熱身,要把倪藍打拳的興奮感調動出來,還要看看走位步伐什麼的是不是需要調教一下。
拳擊教練跟助理小哥完全不一樣,專業的就是專業的,他是一個挺好的靶師,出手、錯步、躲閃,很快就把倪藍的狀態打出來了。
倪藍也沒什麼顧忌的,打完教練打沙袋,打了沙袋再打教練,放開了打。
耿威還在現場放起了慷慨激昂的戰鬥音樂,整個氣氛非常的嗨。倪藍越打越來勁,出拳越來越快。拳頭擊打在手靶上「咚咚咚」的聲響,就像強健有力的心跳,讓全場振奮。
那矯健的步伐、淩厲的眼神、迅猛的拳頭,令邵嘉琪在一旁看呆了。
她這下是真信倪藍說的,前幾天在廣告公司她真的沒來得及使出全力。
耿威非常興奮,簡直想轉圈圈,這回肯定妥了,絕對沒問題。
原定計劃拍兩天的,一天就拍完了。所有人都高興得不行。倪藍一直受表揚。化妝、教練、攝像、導演各種花式誇獎她。倪藍失憶以來,還沒有得到過這樣的肯定和尊重,感覺太美好,簡直要上天。
這種興奮在她跟邵嘉琪離開的時候還沒緩過來,她在電梯裡跟邵嘉琪嘰嘰喳喳說著拍攝的事,說自己太喜歡拍廣告了,她看到了光明的未來,不用再啃三明治煮泡麵吧拉吧拉,這時候電梯門開了,電梯外頭站著兩個人,倪藍一看,閉嘴了。
藍耀陽一愣,但也鎮定地進了電梯。古霍跟在老闆身後,看了看倪藍,打招呼:「倪小姐。」
「古先生好。」倪藍的語氣相當正經。
邵嘉琪有些緊張:「藍總好。」
藍耀陽點點頭:「你好。」
倪藍把頭撇一邊,完全不理他。
藍耀陽心裡就惱火了,這女人,真是不能對她客氣。他都沒跟她計較,她還這種態度。
藍耀陽也擺起了架子,眼角餘光都不給倪藍,還抬了抬下巴,高傲冷峻狀。
電梯裡很安靜。
倪藍突然大聲道:「嘉琪姐,其實我唱歌也不錯。」沒等邵嘉琪給反應,倪藍就唱起來了。
「Let it go let it go,I'm one with the wind and sky.Let it go let it go,You'll never see me cry.I don't care what they're going to say,Let the Storm rage on,The cold never bothered me anyway.」
(備註:《冰雪奇緣》主題曲。我亂翻譯:隨便吧,無所謂,我想幹嘛就幹嘛,滾蛋吧,去你的吧,你根本沒機會看見我哭。別人的屁話我不在乎,暴風雨再猛烈些唄,也不能把老娘怎麼樣。)
邵嘉琪想死,但是死之前她想把倪藍先幹掉。
古霍緊緊咬著牙根,很用力在控制面部表情,他看到他家老闆雖然面朝前方,但實際在電梯廂的鏡面裡偷偷在看倪藍。
古霍在心裡大聲呼喊:「老闆你要忍住,千萬別對歌。」
藍耀陽忽然轉身看向古霍。
古霍嚇一大跳,被自己心聲嗆著,劇烈咳嗽起來。
藍耀陽也不管他為什麼突然咳,他一本正經地對古霍道:「你讓胡總明天務必把方案交上來,他們部門這是做第三次了,這次再拿不出好案子就可以不用做了。」
古霍:「……」真的假的?
「順奇報上來的那個預算不行,先押著別付。」
古霍:「……」那預算關你什麼事啊老闆。
「綜藝力量的策劃報告會推後兩天,我這幾天沒空。」
古霍:「……」這事不是已經安排好了嗎?幹嘛又說一遍?
倪藍的歌聲已經停了,藍耀陽卻繼續在交代工作。
這時候電梯門又開了,化妝師姑娘走了進來,看到倪藍很驚訝:「咦,倪藍你們還沒走啊?」
邵嘉琪有些愣,這電梯裡有鬼嗎?怎麼又回來了?
化妝師姑娘伸手按了一樓。
電梯裡原有的四個人全都一臉黑線,他們在裡頭站了半天,居然誰都沒有按電梯?
藍耀陽看了倪藍一眼,倪藍回瞪回去。
邵嘉琪真的想打死倪藍,都怪她一直拉著自己說個不停,都沒來得及按電梯,後來藍總他們進來,她就把這事忘了。
古霍覺得丟臉死了,一進來就看到電梯裡有人,還以為是樓上下來的,敢情這兩個女人就站在電梯裡光說話嗎?
電梯在往下走。
藍耀陽又看了一眼倪藍,倪藍又瞪回去。
一樓很快到了,化妝師姑娘跟倪藍她們打了聲招呼,先走了。
剩下四個人也前後腳地出了電梯,藍耀陽問古霍:「前幾天警方來問話,希望我們將房卡的事進行報案以便他們展開調查,又問了倪藍的事,這事你告訴倪藍了嗎?」
「啊?」古霍愣了愣,看了一眼倪藍,回藍耀陽:「沒有。」
倪藍豎起了耳朵。
但藍耀陽沒再說什麼,只「嗯」了一聲就繼續往前走了。
車子已經開在樓前等著,司機見得藍耀陽,趕緊下車把車門打開。
藍耀陽快步過去,古霍也不好耽誤,趕緊跟上去了。
倪藍完全沒機會問話,她氣呼呼插腰,跟邵嘉琪道:「我跟你說,藍可愛一點都不可愛。等我以後發達了,比他還有錢,我一定要把他欺負回來。」
邵嘉琪拍拍她的肩:「相信我,你不會有那一天的。」
藍耀陽和古霍上了車,藍耀陽忿忿:「她到底在不爽什麼?」
古霍很想吐槽:老闆你的不高興更明顯一點。
車子駛出了一段,藍耀陽突然問:「她剛才是幹什麼去了?」那大樓裡,有好些娛樂工作室,還有幾個拍攝棚。
古霍打電話打聽去了。過了一會,答:「她去拍廣告,XX牌安全套的廣告。」
藍耀陽:「……」
這女人,混得真慘。
古霍道:「還以為她就被徹底封殺住了呢,她那會跟劇組還說劇務打雜都想幹,現在還有廣告可拍,也不錯了。聽說鋒範在跟她鬧解約,要讓她賠一大筆,她欠了一屁股債。」
藍耀陽不說話,更覺得倪藍過得慘了。
過了一會,藍耀陽又問:「你去查查,她在不高興什麼?」
古霍:「……」他不是偵探啊,這種事要怎麼查?
「我們進電梯之前,她不是還跟她經紀人有說有笑的?」電梯門開的時候,她臉上還掛著笑容呢。
古霍沉思著那是不是跟邵嘉琪問問。然後他突然想到了:「對了,倪藍昨天又被黑了。」
藍耀陽:「……」這女人到底什麼體質,這麼招黑。
「她幹什麼了?」藍耀陽問。
「是老闆你的粉絲去挑釁她,她教導了那人一番,讓那粉絲遵紀守法,不然就教訓她。那粉絲就把倪藍掛了。」
以藍耀陽粉絲對倪藍的厭惡程度,這一掛的效果可想而知。
「沒上熱搜,但也挺有熱度的。」
藍耀陽皺起眉頭:「這事我怎麼不知道。」
「公關部今早的網絡輿情週報裡有寫。」
那週報藍耀陽還沒來得及看。他拿過古霍遞來的平板電腦看了一眼,忽想起昨天倪藍給自己發的短信,他忙打開微博,在私信裡翻倪藍,把她的私信找出來了。
看完之後,對照那個粉絲在網上掛倪藍的微博,他真是生氣。這太過分,太欺負人了。
藍耀陽火冒三丈,把截圖轉給古霍:「找律師,把這些,還有那人微博上的關於我的內容都辦好公證存證,完了跟微博舉報,封她的號。」
接著他到那個粉絲微博上,把她發微博上的倪藍私信截圖都存了下來,轉到自己微博上。
「很正面很準確的勸導,雖然語氣嚴厲,但有理有據。建議各位認真參考。互聯網不是法外之地,跟蹤、誹謗、謾駡、人身攻擊,確是違法行為。請學習法條,別當成玩笑。」
這話說得少有的嚴厲,不似藍耀陽以往說話風格,而且雖然沒明說,但不用說也能看出這回藍耀陽站在倪藍這邊,是在為倪藍站台。
一時之間眾粉絲有些懵。這兩天大家在圈子裡的氣氛帶動下,還真覺得倪藍真是搞笑丟臉,她自己跑去騷擾藍可愛,轉頭又擺出自己是藍可愛護衛者的姿態,神經病啊這是。
大家並不知道倪藍發這些話的前因,還以為只是對藍耀陽粉絲對她譴責謾駡的回擊,許多人把倪藍當笑柄。大家開開玩笑,挑挑倪藍的毛病罵幾句,沒覺得有什麼問題。
倪藍是沒再說話,藍耀陽卻跳出來了。
等藍耀陽回到公司的時候,他這條微博開始發揮了效應。因為藍耀陽讓古霍給藝人部說一聲,讓Blue的藝人轉。
Blue旗下大大小小藝人三十來個,頂級流量有三個,其他人氣偶像、知名演員歌手也占了多數,接到指令,看了看內容,都用自己的話或打趣或調侃或嚴肅地轉發了。
這下子微博炸了,怎麼回事,粉絲圈風紀整頓?
藍耀陽和倪藍再次上了熱搜。
藍耀寧一個電話打過來:「你又怎麼了?」
藍耀陽把倪藍的私信給藍耀寧發過去,讓她看看那粉絲做了什麼。結婚照、遺像都出來了,這是死亡威脅嗎?
倪藍在幫他,卻被罵成這樣。她完全可以把對方的私信丟出去撕一場,挽救自己名聲,趁機洗白自己,炒作一番。但她沒有,因為那裡面有藍耀陽被P成這樣的照片。
明明是一個受了氣敢對投資人豎中指的人,卻把這委屈咽下去了。
這樣的品格和氣度,藍耀陽在娛樂圈裡沒見過。他不能不幫她。
事件在熱搜上的排名蹭蹭往上跳。倪藍接到了邵嘉琪的電話才知道發生了這事。
她趕緊上微博刷了刷,這真是可以的,她躲熱搜都躲不及,這位總裁先生又把她拉上去肩並肩搶第一名了。
「快。」倪藍火速聯絡邵嘉琪,「讓廣告那邊趕緊結帳,別回頭說咱們鬧出醜聞麻煩不付款了。」
邵嘉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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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8-15 00:15:55
第十五章
熱搜事件後數日,藍耀陽以為倪藍會聯絡他,但她並沒有。
藍耀陽不知怎麼地,總惦記著這事。大概是感覺有些虧欠。
倪藍發給他的安保升級建議他找了簽約的瑞盾安保公司來確認,對方就藍色豪庭酒店的情況再一次估季評估審核,認同了這些建議,並且配合系統再做了一些補充。
於是藍色豪庭和瑞盾安保最近在擬補充協議,準備就安保系統做升級工作。
藍耀陽去了一次酒店參加安保升級的會議,走過公共區域時留了些心思,可都沒見著倪藍。
藍耀陽給倪藍發了一條短信,對她表示了感謝。倪藍這頭聽邵嘉琪說廣告拍攝費用已經入了公司賬,鬆了一口氣,也就不打算再跟藍耀陽計較了。收到他的感謝短信她還厚臉皮回復:「此處應該有紅包。」
藍耀陽便用倪藍手機號搜她的微信,發好友請求:「發紅包。」
這三個字讓倪藍著實猶豫了一會,但對衰運的敬畏戰勝了對紅包的喜愛,這位藍總裁有毒,每次沾上他就沒好事,還是算了吧。
倪藍沒加藍耀陽,只給他回了短信:「謝藍總,心領了,我開玩笑的。」
藍耀陽:……
至今為止,他長這麼大,加人微信好友還沒被拒絕過。
哼。
歐陽睿這邊查案並沒有取得實質性的進展。沒人查陳炎的監控和往來信件,陳炎也沒往外打電話,除了他母親,很久沒人探視過他了。
袁鵬海給歐陽睿在計算機應用研究中心找來了一個顧問,叫于丞。于丞對計算機和網絡犯罪都很有研究,他過來幫歐陽睿分析關樊的電腦和破解密碼。但于丞第一次測算出密碼之後出現了一個問題。
密碼錯了。
電腦系統提示,三次密碼錯誤,該文件夾將啟動自毀程序。
竟然帶了自毀程序,這下子于丞有些緊張,不敢再亂試,跟歐陽睿說明了情況。
歐陽睿和廖新都很吃驚。
廖新咋舌:「樊姐這是藏了什麼貴重的證據,居然要用這一招。」
歐陽睿思索半晌,只問于丞有沒有別的辦法,比如先破解這個自毀程序,再解文件夾密碼。于丞說他還需要時間研究。
事情似乎比歐陽睿之前想像得還要複雜,但這時候終於等來好消息。
陳炎從獄中打來電話,表示要見歐陽睿。
歐陽睿去了。
這一次陳炎的態度老實了許多。他問歐陽睿關樊的情況怎麼樣了。
歐陽睿道:「我們安排了警力保護她。」
陳炎抿了抿嘴,向歐陽睿提要求:「我要換一間監獄服刑,換到外省去,高級別的,環境好,警力強的監獄。你能辦到嗎?」
歐陽睿反問他:「我能辦到又會得到什麼?」
陳炎道:「我確實知道一些事,如果你們同意為我換地方,我就告訴你們。」
「你之前可是信誓旦旦該交代的都交代了。現在突然因為想換地方就說知道一些事,我該怎麼信你?況且,你知道的事還不一定對我有用。」
陳炎咬咬牙,道:「孫靚的死確實與我無關,但她應該不是自殺的。她來我家的那一天,我沒去上班。她突然來了,我完全沒準備。那天是週一,她應該在上班的,我沒想到她會來。」
「她有我家的鑰匙,但她從不會不打招呼就過來。那天,她看到了我的電腦頁面,聽到我聊電話。」
歐陽睿道:「孫靚因為知道了不該知道的事而被滅口,這個我已經知道了。我猜你也不會把你們謀殺的證據交給我,這樣你的罪名就會不一樣。所以這個事對我一點用的沒有。我不會給你換地方的。」
「等等。」陳炎叫住歐陽睿,「我沒謀殺孫靚。我不殺人,我只是想賺錢而已,我不敢殺人,我只是個中間人,供貨商。山林不是我辦的,我只跟人合辦了魅力國,然後有人找我,希望我能推薦會員到山林去,會員通過考核,成功交費註冊,我就能得到一筆傭金。」
歐陽睿聽他往下說。
「推薦成功一個會員我能得一萬塊,跟註冊費一樣高。相當於會員交的錢全給我了。我好奇這樣的話那山林怎麼掙錢,而且關卡設得這麼多,藏在暗網裡,裡頭肯定是大買賣。所以我就推薦了我自己的一個號進去看看究竟。」
陳炎說到這兒頓了頓,又道:「孫靚來的那天,我的電腦打開著山林的各類服務頁面,我在廚房一邊煮麵一邊跟人聊山林和魅力國,所以孫靚聽到了我說的事,又看了我的電腦。她知道我們在混PUA,就很生氣。」
「她把我罵了一頓,我知道她有閨蜜是警察,怕她去舉報,就求了她很久,找了很多藉口,說我只是好奇進網站看看,什麼都沒幹。她哭著走了,後來還把我拉黑。」
「我怕警察來查我,就跟山林那邊說我不能再推薦會員,魅力國我得關閉一陣子避避風頭。那邊問我怎麼回事,我就把情況說了。然後對方說,沒關係,這事他來處理。過了幾天,警方來找我,說孫靚自殺了。」
歐陽睿問他:「那個山林的人是誰?」
陳炎道:「你幫我換地方,保障我的安全,我就告訴你更多的消息。」
歐陽睿沒說話。陳炎心裡慌,就急了:「關樊就是查到了東西,所以來找我。你們做警察的真是太噁心了,我什麼都沒說,她偏偏要弄得好像是從我這兒知道的一樣。現在她自己倒黴,還連累我。你們得對我的安全負責,我安全了,我才會告訴你更多情報。」
歐陽睿思索著:「我上面也是有領導的,PUA的小案子,怎麼會同意給你換地方。」
「值得一個接一個滅口的,怎麼可能只是PUA詐騙。關樊知道的比我更多,你找不到兇手,她必死無疑。」陳炎學歐陽睿當初對他說話的語氣,「希望在關樊死之前,你還來得及破案。」
倪藍這幾天心情都不錯,雖然沒工作,但她天天在家裡看電視煲劇練演技看廣告,不管從前怎麼樣,反正她現在是下定決心好好努力掙錢的。
她覺得演藝圈很不錯,拍廣告真好玩。辛苦歸辛苦,但是只幹了一天就掙三萬,雖然她只能拿到一半,還要扣稅,但那也不錯。之前《無聲證言》那個劇,她戲分雖然不多但據說也得拍好幾天,掙的也跟這個差不太多。
倪藍數著日子,就盼著發錢,她計劃拿到失憶後人生第一筆錢,就先把邵嘉琪的錢還了,然後請潘敬和耿威吃頓飯,多謝他們給了她機會。然後剩下的除了維持基本吃飯開銷就存起來,還有筆車子的鉅款要還。
倪藍美滋滋的盤算著,到了日子卻沒看到賬上有錢。她給邵嘉琪打電話問,邵嘉琪正在跑劇組,給紀雲山談一部劇的女四號。接到倪藍電話就說空了幫她問。
等到下午快下班時邵嘉琪回公司,才想起來這事,便去財務那兒問了。結果財務說,沒見著辦公OA系統裡有倪藍的應付款,這個月的工資也沒有。
邵嘉琪一下子急了,她明明把廣告演員勞務收賬回來了,付款申請單也交到洪蕾那兒了。
按流程,羅文靜簽字後洪蕾掃入OA系統,紙質版留一份,OA上留一份,財務按OA上走完流程的應付款打款。她也是知道倪藍窮成什麼樣了,所以催款也急交單子也急,生怕趕不上這個月結算日。
邵嘉琪趕緊找洪蕾,洪蕾見了她也明白是什麼事,壓低了聲音與她道:「我也找你呢,但你沒在公司。倪藍的錢,靜姐說全都押著,一分錢都不給她付。」
邵嘉琪驚訝,她還以為羅文靜已經軟化了呢,上回只說解約的事還沒完,但批了拍廣告的事了呀。而且倪藍撒嬌打包票,她也沒說什麼重話了。
「薑還是老的辣。」洪蕾道,「我探了探靜姐的意思,倪藍跟她耍賴,她也用倪藍的招數對付她唄。真要耗起來打官司,公司就算是討不著好,可倪藍連請律師的錢都沒啊。這本來就是扯皮的事,就看誰熬得住時間了。公司再怎樣也不吃虧,倪藍就不一樣了。她還得吃飯不是。」
邵嘉琪覺得心裡冷冷的,這也太欺負人了。照這搞法,倪藍接了工作,按合約必須由公司來簽約,費用走公司賬戶,但倪藍拿不到錢。
遵守公司合同,就意味著倪藍白做工,不遵守合同,倪藍就違約,公司就能拿到起訴她的把柄證據。可倪藍不工作就沒錢,連飯都吃不起,打什麼官司。
邵嘉琪冷靜了好一會,才能給倪藍打電話。
倪藍聽完後沉默。
邵嘉琪安慰她:「你先別著急,回頭我們想辦法。我再借你點錢,你先維持生活。」
「不是借錢吃飯的問題,是她不能這麼欺負人。」倪藍的聲音明顯壓著怒火。「我去公司找靜姐,我當面跟她談。」
「她去參加晚宴,今天提早走了。」
「那我明天找她。明天簽了字是不是也來得及。」
「明天一早靜姐出差。」
接著就是國慶假期,倪藍這個月肯定拿不上錢了。
「又出差?」倪藍怒了。這幾天有多憧憬美好未來現在就有多生氣。「她是故意的。嘉琪姐,你幫我把需要她簽字的單據拿出來,我去公司取。靜姐在哪兒參加晚宴,你知道嗎?」
「你去晚宴找她?」邵嘉琪驚訝。
「對。」倪藍已經拉開衣櫃在找衣服了。「現在還沒解約呢,該給我的錢必須給我。」
二十分鐘後,邵嘉琪在公司樓下見著了騎著自行車過來的倪藍。
她穿著黑色牛仔褲,黑色連帽衛衣,外面套了個短款黑色薄夾克,背著個黑色斜挎包,戴著黑色的口罩,穿著黑色運動鞋,整個人幾乎融進了暗下來的天色裡。
她車速還極快,刀子一樣的闢開空間就到了邵嘉琪面前,那淩厲的氣勢,跟個殺手似的,把邵嘉琪嚇了一跳。
邵嘉琪把單據給了倪藍,非常不放心。「要不你等兩天再說,這個月我先借你。」
「我不。」倪藍氣呼呼地,把單據收好了一踩腳踏板,車子箭一般地就衝出去了。
邵嘉琪趕緊去車庫開了自己車跟上。這姑娘可別半路又弄個什麼車禍出來。
啊呸,不會的。她不會這麼衰的。
邵嘉琪的車子開出了一段才瞄著倪藍一眼。倪藍騎車特猛,見縫就鑽。
邵嘉琪提心吊膽的,轉眼又不見倪藍了,她乾脆專心開車,到酒店會場門口等。
邵嘉琪先到了,怕找不著倪藍,給她發微信,告訴她自己也來了,讓她別衝動。
過了一會收到倪藍回復,她說她也到了,但讓邵嘉琪別管她,她自己能處理。
邵嘉琪慌啊,好怕倪藍把羅文靜打了。
邵嘉琪轉了一圈,沒找著倪藍,她進了酒店,發現沒有請柬進不了會場。她又出來,卻轉眼看到了黑色身影一閃,她趕緊追上去,倪藍察覺身後有人,便停了下來。
「倪藍。」
「你回去吧,嘉琪姐。我會處理好的。」倪藍說完又走了,邵嘉琪跟著她想勸,卻見她走到牆根突然往上一躥,抓著管道就往上爬。
邵嘉琪嚇得半死,左右看看,生怕有保安過來,又不敢喊,只得眼睜睜看著倪藍矯健地爬上了三樓,在一個開著的窗戶外張望了一下,然後翻了進去。
藍耀陽推開洗手間的門,毫無心理準備地突然看到一個人從窗戶翻了進來,他嚇得一僵,卻見那人摘下了口罩,對他比了一個「噓」的手勢。
尼瑪的!倪藍!
藍耀陽嚇得尿都憋回去了,這可是三樓!
「你怎麼回事?」藍耀陽簡直是咬牙切齒。
倪藍也呆了。怎麼討個債又能見著藍耀陽。
完了,按以往慣例,看見這男人就表示事情恐怕不這麼順利。
這時候外頭傳來腳步聲,倪藍一把拉上藍耀陽,閃身躲進隔間裡,把門關上了。
豪華會場的廁所很大,隔間與小便池有拐角隔著,兩個空間。進來的那人朝小便池方向走。藍耀陽用氣音問:「我為什麼要躲?」
倪藍二話不說打開門就把他推出去了。
我靠!
藍耀陽氣得,那邊人聽到動靜腳步停了停,藍耀陽怕他過來,趕緊拐出去了。一看,是認識的人。那人主動與藍耀陽打了招呼,然後繼續去尿。
藍耀陽極度羞恥,又不敢丟下倪藍出去,就裝成洗手。把每根手指頭都仔仔細細洗乾淨兩遍了,那人也尿完洗了手,奇怪地看了藍耀陽一眼,不知道他手怎麼了,但也沒問,客氣招呼一聲出去了。
藍耀陽鬆了一口氣,他大步朝隔間方向去,小聲喝道:「你趕緊出來,離開這裡。」
話音剛落,隔間門打開,一個穿著黑色晚禮服的長腿美女走了出來。
藍耀陽的這心臟,一鬆一緊的,差點沒嚇出個好歹來。
廁所變身嗎?
這是喜歡借廁所的終極秘密?
藍耀陽掐上了腰,氣勢洶洶:「你到底幹嘛來了?」
「來找我老闆追債。」倪藍左右看了一圈,把裝衣服的黑包扔上了雜物格頂上。
現在的她,長髮披肩,禮服優雅,手持小銀包,腳蹬銀色高跟腳,確實像是參加晚宴的人。
藍耀陽問:「他欠你多少錢,你要用這種特工出場的架勢討債。」
「一萬來塊吧。」
藍耀陽:「……」
「不是錢的問題。是尊嚴的問題。」
這問題嚴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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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倪藍抿著嘴角,「沒錢就更沒尊嚴,所以加倍不爽。」
藍耀陽:「……」你表情這麼豐富,看出來很不爽了。
「對了,我老闆還說過,是因為你施壓,要求封殺我,所以她才要這麼整我的。」
藍耀陽:「……」
好像確實是有這麼一回事。
藍耀陽不由得想起倪藍在網上被黑了一次又一次,最後一次還是為了保護他。
莫名的,又有虧欠感了。
倪藍盯著他看,突然道:「藍總,你能幫我個忙嗎?」
藍耀陽覺得他說不出「不」字。
「你能不能向我們公司幾位老闆說明一下我們如今的情況?」
藍耀陽:「……我們如今是什麼情況?」
倪藍誠懇地,一本正經地道:「就是我們已經化敵為友,盡棄前嫌,關係正朝著友好的方向全速前進。所以你現在改主意了,並不打算封殺我。」
「而且經過這一段時間的重新認識,你覺得我外形好、條件佳、肯吃苦,又聽話,必定前途似錦,讓公司好好栽培我,別錯過好人才。」
藍耀陽努力控制面部表情,他真是遇著精怪了,會演戲的那種!臉皮還厚!你他媽的也太能屈能伸了吧!那沖我豎中指的勇氣呢!那拒絕加我微信好友的傲嬌呢!
倪藍眼巴巴地看著他,帶著楚楚可憐的表情:「藍總,我現在真的特別慘。我們公司要跟我解約,張嘴就讓我賠兩百多萬。我請不起律師,打不起官司,現在每天都在吃泡麵。」
「我沒工作沒收入,好不容易撿到了廣告拍拍,公司還扣著我的薪水和勞務不付。我下個月連泡麵都要吃不起了。我不想餓死,不想淪為站街的,不想街頭乞討。」
藍耀陽真想用手掌蓋在她臉上,他覺得他一掌就能把她臉全擋住。有這演技,用在正途上不好嗎?
而且他很想懟她一句:都這麼淒涼了,怎麼連紅包都不要呢。可見也不是真窮。
倪藍看著他。
真的,眼神都會演戲,可無辜了。
藍耀陽清了清嗓子,硬梆梆地道:「我剛才看到杜總和羅總都在會場。」
意思是願意幫忙?倪藍高興,乖巧狀走到藍耀陽身邊,等他帶路。
「外頭全是記者……」藍耀陽又道。
倪藍退開三米遠。
藍耀陽:「……」
兩個人四目相對,你看著我我看著你。
然後兩個人同時開口。
藍耀陽:「我沒說要帶你過去。」
倪藍:「那藍總你忙?」
兩人說完均是一愣。
然後倪藍一點頭,瀟灑道:「打擾了,告辭。」她優雅轉身,拿著手包就往外走。
「你等等。」藍耀陽真是沒好氣。「你打算怎麼做,當眾把羅文靜、杜利群他們打一頓?」
「怎麼會,我不是推崇暴力的人。」
藍耀陽抿抿嘴,我信你。
「藍總有什麼好建議?」倪藍問。
「你這樣去找他們談,沒用的。」
倪藍笑了笑:「沒用就不該去理論了嗎?我知道,就算鬧一場也拿不到錢,不然所有人都會鬧了。但因為沒用,就不出聲嗎?我這小胳膊擰不過她的大腿就該閉嘴連憤怒都不該表達嗎?」
當然不是。藍耀陽知道她有多敢表達。
「就算我拿不到錢,我也要讓她知道,我沒這麼好欺負。不說話不反抗只會讓這些欺壓你的人更覺得理所應當。放心吧,我不會動手的。我打算好好跟他們講道理。」
倪藍一揮手,「正好這麼多記者和業內大佬都在,我就跟大家說說生活在社會底層的小藝人是如何苦苦掙扎在溫飽線上受盡屈辱。」
「呼籲各位老闆權貴們關心一下民間疾苦,請他們在壓榨勞動力得到財富和精神快感之餘,也讓勞動力喘口氣吃上飯。不然,哪裡有壓迫哪裡就會有反抗,狗急了還會跳牆呢,何況漂亮又聰明的女人。」
藍耀陽:「……」前面說得都挺好,最後那一句是什麼鬼?
真是忍不住要譏她了:「你為什麼做演員呢?去說相聲多好。」
倪藍問他:「我現在轉行還來得及嗎?」
也不等藍耀陽答,她自己又接著道:「來不及了,我現在合約被綁著,錢財被押著,幹什麼活都是白做工,就算成了全國著名相聲演員,那也是吃不上飯的。」
藍耀陽:「……」
倪藍繼續演:「每天演出只能勉強撐著靠在桌面上,對台下的觀眾說:大家好,趁我沒餓死之前,我給大家講最後一段。」
藍耀陽:你最後一定不是餓死的,是貧死的。
「你看行吧?」倪藍問他。
「行什麼?」
「我剛才只是證明一下我的中文表達能力還是可以的,用來講道理綽綽有餘。」
那簡直是太可以了,過於浮誇。
藍耀陽覺得這姑娘不是來討債的,是來在他面前刷存在感的。
「所以你不必擔心我會打人。」倪藍歪了歪頭看他。
這小動作讓藍耀陽想告訴她賣萌可恥。她真的是來吸引他注意的。
「而且我現在拜藍總所賜,在網上人氣很高,狗仔們為了點擊率應該會願意寫一寫我大鬧會場。」
藍耀陽心裡歎氣,賣著萌耍著小心計就更可恥了。
藍耀陽清了清嗓子:「那個,安保升級的事謝謝你了。」
倪藍看了看他,把到嘴邊的「不客氣」三個字咽了回去。
藍耀陽瞧見她的表情,不由笑了笑,覺得她在想什麼他都知道。
「好像,為了表達謝意,我應該回報點什麼才好。」
倪藍雙掌合十,「求藍總指點。」
「你這樣的底層小藝人沒談判的籌碼。還是讓我去找杜總進行一場權貴老闆與權貴老闆的對話吧。」
倪藍看著他。
藍耀陽不滿意:「你那是什麼表情?」
我就靜靜看著你裝逼的表情。倪藍抿抿嘴:「這是痛下決心將生存的希望交托給大佬的表情。」
「態度很不誠懇。」藍耀陽斥她,「在這兒等著。」
「好的。」倪藍乖巧應。
藍耀陽走了幾步就停下:「不對,這裡是男廁所,你不能在這裡等。」
他轉身回來,走到雜物間跟前。他長得高,稍伸手踮腳就把倪藍扔在雜物間頂上的背包拿了下來。
他把包塞進倪藍懷裡,又掏出一張房卡,遞給她:「你到1805房等我,我談完去找你。別亂跑。到處是記者,一會被拍了又要黑你。」
倪藍看了看房卡,有些警惕。
藍耀陽沒好氣:「放心吧,要潛你上次就潛了。不用等現在。」
倪藍彷彿聽到了大八卦:「意思是藍總你確實會潛人的,只是看對象?」
藍耀陽把卡收了回來:「出門左拐就是會場,你去潑婦鬧場討債吧。」
「別啊。」倪藍飛快認錯,「藍總剛正不阿,潔身自好,守身如玉,是我思想齷齪了。」
「要不要我幫忙?」
「要。」倪藍正經嚴肅狀。
藍耀陽嘀咕著:「還沒討過一萬塊的賬,這麼少。」
那語氣是有多嫌棄。
倪藍覺得可以忍。
藍耀陽往外走了兩步,忽又轉身回來趕她走:「你出去等。」
「我知道得出去等,但我想等你走了再找合適機會離開……」倪藍試圖拒絕,卻聽藍耀陽道:「我要上廁所。」
哦,對,他本來進來就是想上廁所的吧?膀胱還挺健壯的,忍了這麼久。
倪藍撇撇嘴,抱著她的背包去了外頭。她把手機拿了出來,想給邵嘉琪報個信,卻看到邵嘉琪給她的留言。
邵嘉琪問她情況怎麼樣,讓她不要衝動,事情慢慢解決,鬧僵了沒有斡旋的餘地後面就更不好處理了。她還給她提了幾個談判的建議,總之就是不想倪藍把羅文靜得罪狠了。
倪藍便回她消息,說自己沒事,遇著藍耀陽了,藍耀陽願意幫她。她叫邵嘉琪別等她了,趕緊回家去,路上注意點安全。
邵嘉琪看了消息,嚇得馬上撥了電話過來。
倪藍接了。
邵嘉琪壓低聲音小聲問:「怎麼回事?我跟你說,你一定要慎重,你現在已經夠黑了,別耍小聰明。你的那種黑色叫藍總黑,每次沾上就是禍。前兩天那個熱搜,明明你沒錯,大家還是在罵你。」
邵嘉琪突然把聲音壓得更低:「別看小藍總挺好說話的,他家裡人可不好惹,護藍總跟護寶貝疙瘩似的,你跟他走得近,不管誰主動的,肯定是你的錯,加上你還有性騷擾前科。」
「到時藍家收拾你,比鋒範還麻煩。而且他為什麼突然對你這麼和善了?上次在網上幫你說話,這次願意幫你討債,他是不是對你有什麼不合適的要求?」
倪藍知道她的意思,便道:「放心吧,他能對我有什麼不合適的要求,就他那白淨弱雞的小樣,我讓他兩隻手都不怕。」
剛說完,發現藍耀陽就站在她身邊,她趕緊對電話那頭的邵嘉琪說:「你就放心吧,我不會有事的。好了,藍總要過來了,我先掛了哈。」
藍耀陽也不說話,就看著她,演啊,使勁演。
倪藍把手機放好,認真演下去:「為了讓我那個善良敏感脆弱的經紀人不要擔心我的人身安全,我不得不說了一些違心的話,藍總你別介意。」
「我不敢介意,畢竟我白淨弱雞,害怕你會傷害我。」
「我不會的。你封殺我不給我活路,還到片場率領大家一起整治我看我笑話,我都沒動你一根指頭。」
「行了,行了。」藍耀陽沒忍住,拿房卡敲她腦袋,「這陳年舊事還翻不過去了是不是?」
「翻,翻。往事不要再提。」倪藍吃痛,捂了捂頭,她主動拿過藍耀陽的房卡,給霸總搭好臺階:「這房卡要給我嗎?那我就收下了。我到房間等你談判歸來。」
「嗯。」藍耀陽應了她一聲鼻音。
「這酒店房間有沒有電腦啊?」
「有,你可以玩遊戲打發時間。」
「行,行。」倪藍眉開眼笑。
倪藍去找電梯上樓,藍耀陽回會場。
藍耀陽回到宴會廳,轉了兩圈,不一會就看到了杜利群和羅文靜,這兩人正跟一家影視公司老總談笑風聲。藍耀陽便耐心等,也有別人找他談事,他一邊應酬著,一邊留意杜利群的動靜。
等了好一會,終於看到杜利群落了單,藍耀陽打發了身邊的人,朝杜利群走了過去。
正巧羅文靜給杜利群拿了一杯水回來,藍耀陽對她點了點頭微笑。杜利群熱情打招呼:「藍總。」
藍耀陽應了好,與他寒暄了幾句。杜利群順嘴提了一句:「真是對不住啊,我們那個小藝人給你惹了麻煩,我還一直沒找著機會當面跟你道個歉。小姑娘不懂事,沒點規矩。我已經讓文靜好好處理了。」
「說到這個……」藍耀陽趁機說,「我還正想問問杜總。」
杜利群和羅文靜都看著他。
藍耀陽道:「有記者問我,當初在酒店那事是不是有後續,他聽說我給你們施加了很大壓力,在報復上回那個女藝人。」
杜利群一愣,看了一眼羅文靜。
羅文靜笑問:「哪個記者這麼不識趣?」
「也不是一人這麼說。」藍耀陽搖了搖手裡的酒杯,淡淡地問:「你們公司是怎麼處理的,怎麼弄得人盡皆知?我家人是愛抱怨,但說兩句也不能最後弄得跟黑社會似的?處理到最後,壞名聲又落到我頭上了。」
羅文靜道:「是那些人在捕風捉影。我們只是在按正常公司運營的管理制度處理與旗下藝人糾紛,跟藍總沒關係。」
「最討厭的就是這種捕風捉影了,要說是假的吧,又有點事實依據,要說是事實吧,又不全中。這種澄清都沒法澄清,還得防著不小心被人蹭熱度。貴公司的員工也管不住嘴,記者再加油添醋的。」
藍耀陽對杜利群道:「杜總,我得先說明我的立場,女藝人蹭過來這種事,我見過太多了,我也沒報復過誰,也沒給誰難看過。在這圈子裡頭做事就是得和和氣氣的,轉頭誰紅了誰得了勢都不一定。風水輪流轉,而且轉得特別快。」
「我不想把這事鬧大了。我聽說貴公司弄了個解約的天價賠償,還凍結了人家的收入。這種事是要打官司的吧?我可不想我的名字出現在這種官司裡。」
「貴公司還是要小心處理,解約歸解約,但手段方法上還是要講究一些的,把人往死裡逼,逼急了萬一站樓頂上要死要活的鬧個直播對著記者哭訴我跟貴公司聯手欺負她,這就太難看了。」
杜利群明白藍耀陽的意思了,他看了一眼羅文靜。羅文靜便與他解釋:「只是想嚇唬嚇唬她,讓她聽話收斂一點。倪藍以前就是那種嘴上說得好聽,轉頭又闖禍的,不出點狠招不行。」
杜利群便道:「好了,差不多就行了。」
羅文靜點頭應了:「好的,這樣吧,這個月的錢照發,但她確實給公司帶來極大的負面影響,對公司其他藝人的利益也造成損害,必須得懲戒,不然以後公司的人都沒法管了。」
「從下個月起,公司不會給她安排工作,不會再在她身上投資,也不會給她做任何公關宣傳。如果她自己能拉到合適的活,我們也不為難她。一切都按合同辦。」
「行。」杜利群轉向藍耀陽:「藍總你放心吧,這樣處理,對我們公司的正常管理沒干擾,也不會產生法律上的糾紛。再沒什麼話題可炒了。」
「好。」藍耀陽笑笑:「多謝杜總照顧我的名聲。」
倪藍進了1805先周圍看了一圈,這就是個普通的行政套房。窗邊立了個落地衣架,上面掛著一套熨好的西裝,一件襯衫,兩條領帶,地上還放了兩個鞋盒。桌上有一瓶古龍水,還有兩個打開的錶盒,其中一個空的,看起來像是兩個裡面挑了一款戴。
倪藍感歎:「哇,臭美死你。」參加個晚宴還要訂個房好打扮一番也太講究了吧。
倪藍沒動藍耀陽的東西,她把她那身黑衣黑褲換了回來,然後打開了電腦。
酒店的電腦都有登陸設置,倪藍看了看一旁的說明,登進去了。這電腦配置還可以,上網速度不錯。
倪藍就在網上閒逛,看了看那天的變態粉絲,原來的賬號已經沒了,但又註冊了一個新的。新號裡面全是罵她的內容,甚至說要人肉她的信息弄死她。
倪藍看到這樣的內容,忽然有一種奇怪的感覺,這種威脅似曾相識,或者說,被人死亡威脅的經歷似曾相識。
從前發生過嗎?
倪藍對著屏幕發愣,試圖在腦海裡抓住些什麼。
可越努力去想,腦子裡的內容卻更紛雜混亂起來。
突然,外頭有敲門聲。
倪藍猛得一驚,差點跳起來。她緩了一會回過神來,跑去開門。
打開門,藍耀陽站在外頭。
他打量著她的臉色:「怎麼回事?你看上去挺糟糕的樣子。」
「前途迷茫……」
「行了,別演了。」藍耀陽打斷她。
倪藍閉了嘴,她也不想演,情緒不高,只是下意識掩飾而已。
藍耀陽走了進來,看了看電腦屏幕:「在刷微博?又有人罵你嗎……」說話間他看到了微博內容,皺起眉頭。
「或許你該搬個家。」他建議。
「沒錢。」
藍耀陽不說話了。
「我也不想搬。」
「為什麼?」
「總覺得很重要,那裡是我找回記憶的重要地點。」
有道理。藍耀陽也不知道失憶會是什麼感覺,現在忽然覺得應該更體諒倪藍一些。
「你會害怕嗎?對你現在的狀況。」
「沒錢比較慌。」
藍耀陽失笑。很現實,這 個確實是個大問題。他坐下了,讓倪藍也坐下,然後他把杜利群與羅文靜的話告訴了她。
倪藍終於振作了精神:「所以我能拿到錢了嗎?」
「這個月的錢應該是能拿到,他們不至於騙我這個。」
「太好了。」倪藍很高興。「多謝藍總,拿到錢我請你吃飯。」
沒等藍耀陽說話,倪藍自己又道:「哦,不行,藍總的飯應該吃得挺貴的,還是算了,先欠著,等我掙了大錢再說。」
藍耀陽:「……」你哪怕裝出一點點誠意呢。等掙到大錢那得什麼時候,還有指望嗎?
「我話還沒說完。」藍耀陽繼續道,「後頭因為不會給你安排工作和投入資源,所以不會發你基本薪水。你的合同是練習生合同嗎?」
倪藍不是太清楚合同怎麼還有分好幾種的,就把自己合同裡的幾個重點條款說了說,藍耀陽就明白了。
「那他們不再發你底薪你也沒什麼可說的。」
「藍總。」倪藍火速抱大腿,「要是你的戲裡有需要年輕漂亮演技好的角色,請一定認真考慮我。」
「我看了你在《無聲證言》裡的表現,一個龍套都演成這樣,你是怎麼好意思開口要角色的?」
倪藍:「……」我去,龍套的戲你也研究,你這投資人要不要這麼認真。
藍耀陽看她沉默了,又有些不忍心,便鬆口道:「以後看機會吧。你自己也上點心,跟你那個經紀人也說說,你現在的形象名聲,雖然找工作不容易,但也不能什麼活都接,安全套這類的,就算了吧。」
「藍總,你今天幫我討回的,就是安全套的錢。」
藍耀陽:「……」一時之間不知道還能說什麼。
倪藍看著他。
「很晚了,你快回家去吧。」
「好的藍總,謝謝藍總。」倪藍很痛快地應了,背上她的背包:「藍總再見。」
藍耀陽無語。這態度,你想要角色要工作,你倒是巴結一下啊。
倪藍已經到了門口,藍耀陽便跟了過去,他幫倪藍開了門,問她:「你怎麼回去?」
「騎自行車。」
「哦。」藍耀陽還想說什麼,卻見倪藍轉頭一喝:「誰?」
藍耀陽順著她的視線望過去,只見一個拿著相機的男人朝著樓梯間跑去。
倪藍拔腿就追。
藍耀陽趕緊跟著她跑。
那男人跑得飛快,轉眼就跑下幾層。倪藍一撐樓梯扶欄就直接往下跳。藍耀陽嚇得大叫:「你小心。」
那男人一步跨幾階臺階向下衝,倪藍一躍一層,最後一下跳到了那男人的跟前。
她一探手,就搶了那男人的相機。
那人沒想到倪藍這麼快,沒防備住,相機沒了,自己還往前摔了一下。但他很快便轉頭,向倪藍撲了過去,要奪回相機。
他一把拽住了倪藍的右手腕,另一隻手握住相機。倪藍的左手迅速按住了他的手腕,兩個人拉扯僵持。
男人的身形要比倪藍高大壯實,他借勢推著倪藍,腳下還使絆子,要將倪藍按倒。
藍耀陽正趕到,見狀大喝一聲:「放開她!」
倪藍卻拽緊男子猛地借力翻轉躍起,兩腿向上,一腿掃向男子腋下,一條腿旋轉過去扣住了男子的脖子,整個身體一轉,砰的一聲,男子重重摔倒在地,手腕被倪藍扣死,上身被緊緊壓住,像被鎖在了地上,完全動彈不得。
這動作只是一瞬間,藍耀陽都沒看清,就覺得他喊話的時候倪藍跳起來轉了一圈,那男子就倒地被鎖死了。那男子更是眼前一花就被輪摔,手腕肩膀巨痛,一聲慘叫。
藍耀陽:「……」
他急剎車停下腳步,鎮定了一下情緒,穩重地道:「倪藍,放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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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藍使的這招,是巴西柔術裡的飛身十字固,很酷炫的。大家有興趣可以網上搜搜,有很多視頻片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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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8-15 00:16:26
第十七章
三樓會場,羅文靜站在無人的角落裡低聲打電話。
「嗯,現在就先這樣吧。沒想到會這樣,鬧大了確實是不好。老杜都發話了,我也不好再做什麼,後面再看看吧。 」
「對的,我也沒想到。原本想借這事查一查她到底有沒有問題的,把她逼到絕境,看看會怎麼樣。她失憶後,跟失憶前確實不太一樣。我不確定究竟是怎麼回事。」
「這種巧合真沒法說,反正她就這麼巧被關樊撞了。關樊當初盯我盯得多緊,現在突然把倪藍撞了,自己還搞成那樣。」
「你一定想不到是誰出面為她撐腰。是藍耀陽。他說這事影響他的聲譽,騙鬼呢。搞不清楚,他不是公子哥裡的傻白甜嗎,不會參合的吧。」
「但他現在這樣,倒是讓我覺得,倪藍之前到他房裡,又被他丟出來,也許不是網上傳的那樣。但也說不通,因為事後藍家反應和藍耀陽反應就是那回事呀,轉頭怎麼就不一樣了。」
「嗯,只能繼續盯著了。我心裡有數,你自己也要小心一點,有什麼就告訴我。」
樓梯間裡,倪藍雙腿一鬆,手放開,俐落地翻身而起。她也不管地上呻吟喊痛的男人,拿起相機翻看了起來。
「喲。廁所門口竟然就拍上了。」
相機裡有不少照片,還有兩段很短的視頻。倪藍站在男廁所門口玩手機、藍耀陽站在她身邊看著她、藍耀陽拿房卡敲她的頭、她去拿藍耀陽手裡的房卡等等,接著後頭就是藍耀陽在房間門口敲門,再有兩人一起出房間……
藍耀陽拿過相機翻看,地上那男人爬了起來,藍耀陽終於看到他正臉,很不高興:「又是你。」
「誰?」
「李木,上回在藍色豪庭就是他拍的。」
「啊,是他啊。」倪藍知道了。她之前問過古霍,古霍說跟她沒關係,只是碰巧拍到她。之後她就去問了邵嘉琪。
邵嘉琪說李木是個很厲害的娛記,人脈廣、腦子靈、很有手腕、唯利是圖,所以常常報出大料,什麼都敢拍,編的內容也相當吸睛。很多明星都號稱要告他。但大多數都不了了之,私下和解。
李木也知道自己不討人喜歡,他不開個人微博,不在網上發自己照片。但他的名字,在圈子裡可是響噹噹的,他有自己的工作室,帶有徒弟,還有很多朋友和線人。
他很多獨家料都賣出了高價。不少藝人想炒作想紅,也會找他幫忙策劃操作。圈子裡也有人曾冒他的名斂財,後來被教訓了。
邵嘉琪確認倪藍不認識李木,也沒錢收買李木幫她炒作,因為李木要價很貴的。而且李木出手策劃的炒,不會把人黑成這樣,不然早被打死了。
倪藍覺得既然真跟自己沒關係,那就沒管這人。沒想到今天居然遇上了。而且同樣的主角,同一個狗仔。
李木沉著臉,面對藍耀陽也沒露出心虛害怕來,只扶著手腕對倪藍道:「你弄傷我了。」
「真的?」倪藍一臉驚訝,熱情湊過去:「我幫你看看。」
李木連退三步。藍耀陽把倪藍拉回來:「別調皮。」
「哦。」倪藍退回來,不演了,非常乖地站在藍耀陽身後。狗仔面前,必須給娛樂圈大佬撐面子。
李木看著這兩人,猜測他們的關係,卻聽藍耀陽問:「你跟蹤我?」
「沒有。」李木答道:「只是碰巧遇到了。」
「又這麼碰巧?」藍耀陽冷著臉哼。
倪藍想發言,忍住了。狗仔面前,必須給霸總長威嚴。
「把相機還給我。」李木提要求。
「為什麼跟蹤我?」藍耀陽問。
「我沒跟蹤你。我想去洗手間,卻看見倪藍站在門口玩手機。我覺得奇怪,這樣的場合,以她的身份根本沒資格進場。」
倪藍插嘴:「不要人身攻擊嘛。」
李木不理她,繼續道:「而且先前我在會場觀察過所有人,並沒有看到她。她是中途跑來的,又站在那樣的地方,我便猜想大概會有料,就等了等,結果就看到藍總你出來,還給了她房卡。」
「你怎麼上來的?」藍耀陽問。
「在前臺查到你訂了哪間房,再跟著別的客人一起上電梯。」
藍耀陽把相機裡的存儲卡抽了出來,「上次已經警告過你了。」
李木道:「我也是沒辦法,靠這些吃飯的。」
藍耀陽不理他,把存儲卡放進西裝口袋。李木眼睜睜地看著他的動作,道:「藍總,裡面還有其他的照片,我可以把你們的照片刪了,卡你還給我行嗎?我就在這兒當著你的面刪。」
藍耀陽道:「你知道我助理的電話,如果你覺得有損失,就找他談索賠。如果你想走法律途徑,他會聯絡律師。 」
李木抿緊嘴不說話。
藍耀陽正要把相機遞回給他,倪藍卻一伸手把相機搶了過來。
「嘿。」李木怒叫一聲。
「手機拿出來,讓我檢查一下。」倪藍說。
李木臉色一僵,很快道:「這麼遠的距離,手機拍不清楚,我沒用手機拍。」
「相機拍的照片可以實時無線傳到手機上,我必須檢查一下。」
李木怒道:「你搶奪財物、侵犯隱私,還把我打傷,我可以告你的。」
倪藍就笑了:「挺懂法的呀,治安管理處罰法背來聽聽。」
「倪藍。」藍耀陽喚她。
「哎。」倪藍一看,大佬有些不耐煩,趕緊往後站。
藍耀陽轉向李木,冷道:「手機拿來。」
李木猶豫了一下,藍耀陽道:「這相機加鏡頭,值個十幾萬吧。我今晚就把存儲卡裡的照片都發出去,故事我來編,你手機裡的存貨一分錢都賣不掉。你是想損失十幾萬,還是別招惹我,把這事了結了?」
李木咬緊牙根,很不情願地把手機拿了出來,解了鎖。倪藍把手機接過來,找到相冊文件夾,把該刪的都刪了,雲存儲裡的都沒放過。
李木皺著眉盯著她的動作,看不清她到底刪了什麼,大聲道:「你可留心點,別亂刪。」
倪藍把手機遞過去:「你檢查一下?」
李木看也不看,生氣地把手機收回口袋。
藍耀陽看了一眼倪藍,倪藍點點頭,藍耀陽把相機還給李木。
倪藍沒忍住,小聲問:「那些照片能賣多少錢啊?」
沒人理她。
李木接過相機,轉身就要走。倪藍卻道:「哥們啊,加個微信吧。以後萬一我遇著什麼好料,有錢大家一起掙啊。」
藍耀陽:「……」
李木:「……」
李木看了一眼藍耀陽,藍耀陽看著倪藍。
倪藍掏出了手機,打開了微信掃碼加好友頁面。
李木也拿出了手機,加上了倪藍的好友。
藍耀陽就看著,沒說話。
李木加完好友走了。
倪藍看看藍耀陽,藍耀陽正盯著她看,面色不善,倪藍趕緊保證:「藍總,我真的只是想拓展一下人脈,為日後找工作留個餘地,不一定會用上的。加個聯絡方式又不會怎麼樣,你放心吧,我絕不會向他透露一星半點你的事。」
藍耀陽不說話。
倪藍又道:「再說了,關於你的事,我除了知道你年輕多金、高大英俊、聰明機智、善良可愛之外,我也不知道別的了,沒什麼能透露的。」
藍耀陽扭頭就走。
因為就要壓不住嘴角的笑意了。這他媽的,花言巧語信手拈來,都不用打草稿,這誰扛得……不對,除了他之外,這誰扛得住。
說得這麼好聽有屁用。連狗仔的微信都加上了,怎麼不加他的。
「你別生氣呀。」倪藍跟在他身後,「我不貧了,認真的,你幫了我,是我的貴人,我肯定不會出賣你的,我保證。」
藍耀陽不說話,倪藍又問:「你還要回會場嗎?」他們正在往樓下走。
藍耀陽終於說話:「這酒店消防安全梯是單向的,客房樓層出來了就回不去,只能往下走,到公共樓層出去。除非火災預警被觸動,才會全部打開。我要出去也得從三樓走。而且剛才出來我也沒拿房卡,我得去前臺再辦一張。」
「哦。」倪藍明白了:「那你先下樓吧。我等一等再走。萬一那李木又蹲守在某處等著,拍了一張就跑呢。我不是每次都能追上的。」
藍耀陽停下腳步,轉身看她,片刻後對她道:「你也知道自己不是每一次都能做到,那你每次做事前就先動動腦子。雖然你練過,但不是每個人你都打得過,不是每次爬樓都會平安無事。」
「儘量去找些不必冒險就能達成目的的方法。你有時就是太衝動了,就像在片場你發脾氣,如果換了別的人,可能會結下更深的仇,會更欺負你。」
「你到這裡來找羅文靜算帳,勇氣可嘉,但有勇無謀。你明知道自己是底層小藝人卻還想跟她硬碰硬。倪藍,我不知道你失憶前對這個圈子認識有多深,我從前不認識你,但現在接觸下來,我懷疑你當初是不是被人支使脅迫才來找我。」
「我覺得,現在的你對這個世界不瞭解,這裡是娛樂圈,規矩是錢定的,邊界是模糊的。當然也有很多正能量,但是用正能量在這個圈子生存、發達,繼續保持正能量,是需要方法的。」
倪藍一時間愣住,定定看著他。
樓梯間的燈光挺暗,藍耀陽背著光,身形輪廓像是蒙著光,配上他的聲音,顯得整個人很溫柔。
藍耀陽似乎也意外自己突然間說這麼多,有些尷尬。他忽地轉身:「我走了。你一會自己下去,路上注意點安全。」
「好的,謝謝藍總。」
藍耀陽有些懊惱,踩著重重的步子走了。
倪藍聽著他的腳步聲漸漸遠去,坐了下來。
她給邵嘉琪發微信,告訴她別擔心,事情解決了。
邵嘉琪很快回復過來,問她怎麼解決的。倪藍便把藍耀陽告訴她的那些說了。
邵嘉琪說她明天回公司幫她催著點錢的事,又說雖然公司的資源不能用,但她個人還是會努力幫她找工作機會的。
倪藍謝過她。兩人聊了聊以後的打算。畢竟七年長約綁著,後頭不知還會有什麼麻煩,按公司老闆的脾性,這事肯定不會就這樣放著不管了。不然別的藝人也會有想法。
聊著聊著,倪藍聽到了腳步聲,有人從樓下上來了。
倪藍警惕地站了起來,不一會兒,看到了上來的人,竟然是藍耀陽。
「怎麼還沒走?」藍耀陽問她。
「你怎麼走這兒上樓?」倪藍問他。
藍耀陽把手裡的餐盒遞給她:「打包了一些吃的,你拿回去吃吧。也不能總吃泡麵。」
倪藍很意外,下意識接過了。
藍耀陽等了一會,看倪藍沒說話,他又說:「聽說你在片場一人吃兩個盒飯,這是餓成什麼樣了?那盒飯能好吃?」
倪藍還有些愣愣。她吃了幾個盒飯他怎麼會知道?
藍耀陽等了一會又道:「你說,你什麼工作都願意做是嗎?」
倪藍頓時振作:「是呀,藍總。」及時補了一句,「潛規則除外。」
藍耀陽沒好氣:「我這兒也沒有潛規則的工作。」
「所以我說藍總是剛正不阿、正直勇敢、潔身自好的好總裁呢。」
這中文學的,正直勇敢跟潛規則有關係?
藍耀陽忍住沒敲她腦袋:「我會留心有沒有什麼勞務或者演藝圈外的工作,這不在你的經紀合同範圍裡,掙錢也不必走公司賬戶,直接到你手裡。有些劇組的臨時工作都是當天當周結款的,這樣也能應急。」
「好的,好的。」倪藍很高興。這真是幫了她大忙了。
藍耀陽默了默,又說:「你幫我指出的那些監控盲區漏洞很有用,我會付你一筆顧問費。」
倪藍喜出望外,這真是天上掉餡餅。
這回藍耀陽忍不住戳了戳她額頭:「用不著這種表情,錢也不多,一萬塊吧。」
大佬你對錢的認識跟我不一樣。倪藍嚶嚶點頭,一萬塊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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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登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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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8-15 00:16:41
第十八章
藍耀陽等了一會,見倪藍沒什麼別的說的,便突然道:「我走了。你別在這兒發呆,趕緊回家。站在這裡跟鬧鬼似的。」
他說完轉身就走了。
倪藍剛才腦子裡掙扎要不要問問藍家一共多少家酒店,她全部去踩個點幫他們找安保漏洞,但那樣太丟臉,而且好像顯得人家管理很爛似的。內心激烈鬥爭要不要更不要臉一點,結果大佬走了?
倪藍這才反應過來,對他背影喊:「藍總謝謝你。」
藍耀陽沒應話,也沒回頭。
倪藍抱著餐盒,非常興奮,原來並不是遇到這個男人就帶衰的。她運氣越來越好了。
倪藍給邵嘉琪發微信 :我跟你說,藍可愛太暖了,真的超級暖,是真的可愛。
邵嘉琪發過來幾個問號,然後很快又發來一條 :我嚴肅警告你,同樣的錯請不要再犯!
當然當然!倪藍回復,嘻嘻笑。當然不會犯同樣的錯,從前勾搭手法嚴重錯誤。
他怎麼你了?邵嘉琪問。
給我打包了一個盒飯。
邵嘉琪:……
不是,現在總裁泡妞用的這麼接地氣的手段了?
他還說要付我一萬塊。
邵嘉琪:……
這個像這麼回事了,但是!他為什麼要付你錢?
倪藍想了想這事怎麼解釋。我用我的專業技術掙的錢。我不是告訴過你,我的計算機很厲害的。
邵嘉琪糊塗了:你幫藍總修電腦了?
差不多吧。
邵嘉琪不能相信。娛樂圈裡藏龍臥虎啊,無腦花瓶都能靠修電腦掙錢了?
藍耀陽保持著帥氣的下樓姿勢一口氣走到三樓,回頭看了看,身後並沒有人。
倪藍沒有跟下來。哼,也沒有問他要微信。
藍耀陽懶得再回十八樓,他打了電話,讓人來酒店幫他收拾衣物回家,又叫陳洲把車子開到酒店門口等他,他現在回去。
藍耀陽按了電梯準備下樓,電梯還停在十五樓,剛往下走。
藍耀陽猶豫要不要乾脆走樓梯算了,這時聽到有人一邊說話一邊往這邊過來的聲響,隱隱似乎還有「藍」字。
藍耀陽轉頭一看,是李木和兩個男人。那兩人也是娛記,藍耀陽記得見過他們。三個人嘀嘀咕咕一邊走一邊說話,抬頭一看,看到藍耀陽了,一起閉了嘴。
藍耀陽對他們笑了笑:「還沒回去呢,辛苦了。」
李木彎了彎嘴角,笑不出來。另外兩個人回了藍耀陽一個笑,互相交換了一個眼神。
藍耀陽不動聲色,但心裡明白,他們剛才是在議論他。
上次他把倪藍丟出房門多麼有氣勢,多麼「守身如玉」,這次被李木抓個正著他給倪藍房卡就多麼被打臉。事實真相是怎樣不重要,看到的內容有想像空間就行。
其實按所見去推想都能知道他們沒發生什麼,因為他進房間沒多久就送倪藍出來了。這麼點時間,是男人的都不夠用。
但對李木這樣的狗仔來說這些不重要,更何況他跟倪藍還打了他,刪了他照片。估計李木這會兒還一肚子怨氣呢,也不知道他加油添醋跟別人說了什麼。
電梯來了,藍耀陽對那三位記者很有風度地笑了笑,進了電梯。他也沒問他們走不走,伸手按了關門鍵。
電梯門緩緩關上,藍耀陽與那三人目光相對,最後視線被電梯門擋上了。
門關上的那一剎那,藍耀陽很有衝動要像倪藍那樣瀟灑帥氣地給他們比劃個中指,但他的教養和身份阻止了他。
真可惜。藍耀陽想,要是能像倪藍那種個性,想做什麼就做什麼,自由自在,多棒。
他笑起來,倪藍那窮鬼,要是她不愁吃穿,還不一定囂張成什麼樣呢。
她囂張的樣子,還是很可愛的。
失憶會把人變成另一個人嗎?或者真的是有什麼隱情。
藍耀陽想著闖進2001套房向他推銷自己的倪藍做作噁心,再到現在一言不合就背背法條打打人的倪藍坦率瀟灑,
他對這個女人真是充滿了好奇。
藍耀陽回到家,跟爸爸聊了幾句今晚晚宴的事就回房去了。回到房間拿了手機出來看,並沒有任何倪藍發的消息。
藍耀陽把手機丟一邊去洗澡,洗了一半的時候想到倪藍的腦子不行,對娛樂圈太不懂了,今天得罪了李木,如果不提醒她一聲,怕她日後在李木那兒吃虧。於是他洗完澡出來就給倪藍發短信,告訴她李木這個人小心眼,做事挺髒的,讓她提防著點。
倪藍收到短信,猶豫了一會,思考如何把握向總裁示好的尺度。
好的,謝謝藍總。我會小心的。
藍耀陽等了好一會等到這回復,覺得倪藍的態度有些冷淡。
倪藍又發來一條:藍總你也請注意安全,你的粉絲都不乏年輕狂熱之人,你出入帶好保鏢,留點心。
藍耀陽看著這消息,總覺得哪裡不太舒服。
還強調讓他帶保鏢……藍耀陽想起倪藍跟她經紀人說什麼他白淨弱雞,她可以讓他兩隻手都能贏。
藍耀陽的男性自尊心忽然受傷害了。
他站到穿衣鏡面前看看自己的臉,是挺白淨的,加上短髮烏黑,襯得他眼眸明亮,唇紅齒白。很多人都誇他帥,他也覺得自己挺好看的呀。
再看看身材,一米八五的個頭,寬肩窄腰大長腿,雖然沒有結實肌肉,但也是線條勻稱緊實。
居然說他白淨弱雞。
藍耀陽摸摸自己肚子,沒腹肌,但是也是平坦的啊。
藍耀陽非常不爽,他打開微信,在他的鐵杆群裡抱怨:我跟你們說,有些人特別不會聊天。
沒人理他。
做人真的不能太心軟。
還是沒人搭理他。
藍耀陽等了一會,又發:我想給你們唱首歌。
沒人回話。
藍耀陽又等了一會,冷哼一聲,接著發:我想請教一下,怎麼對付女人的忽冷忽熱。
卓愷秒回:誰?哪個女人?怎麼個冷熱交替法?
安靜的手機屏幕都透出了急切等待的感覺。
過了一會,藍耀陽在群裡發了一段長長的語音。卓愷迫不及待地點開,豎起耳朵聽,猝不及防被藍耀陽的歌聲震撼了靈魂。
累了不要見外,把我挖起來,吐個痛快。看不慣朋友有難,誰還冷冷的圍觀,我的手心為你握起來。煩了不要見外,把我找出來,陪你負擔……就算你我在熱鬧喧嘩中走散,友情會第一時間趕來
(備註:歌曲《第一時間》作詞:鄔裕康)
卓愷忍不了啦,他媽的他居然還聽完了。
卓愷也發了一條語音過去:去死吧你。
藍耀陽秒回語音:你滾。
段偉祺也在群裡冒頭:你倆已經被我拉黑了,在拿到幼兒園畢業證之前,別再找我。
藍耀陽轉回正題:我跟你們說,我決定好好健身,練出腹肌和好身手。
卓而很煩:你想用你未來的腹肌對付她現在的忽冷忽熱?
段偉祺:荷爾蒙與騷氣之戰。
藍耀陽:……
二藍神:我在跟你們說正經的健身計劃。
卓而很煩:我只看到一顆春心。
段偉祺:蠢蠢欲動。
藍耀陽:……
算了,這兩人思想太齷齪,一點都不上進。藍耀陽把手機丟一邊。睡覺。
第二天,倪藍一大早接到邵嘉琪的電話,她說她現在已經在公司了,剛找洪蕾問錢的事,洪蕾打了電話給羅文靜。羅文靜同意先把這個月的錢給倪藍發了,簽字流程等她出差回來再弄。
倪藍大喜,果然權貴老闆與權貴老闆的對話有效。
邵嘉琪說她今天就在公司,守著財務把錢打出去了,她會通知倪藍。
「拿到錢我就請你奶茶。」那語氣,好像請了頓大餐似的。
「行了。」邵嘉琪沒好氣。
藍耀陽到了公司第一件事,也是在處理倪藍的錢。
古霍接到指令很驚訝,但還是聯絡了酒店那邊。酒店總經理也沒想到怎麼會突然跳出來這樣一筆支出,遂聯絡了藍耀陽確認。
經過幾道手續,老總簽字,這筆費用很快批了下來。古霍聯絡倪藍要了身份證號和銀行賬號,然後酒店財務那邊給倪藍把款打過去了。
實時到賬。這錢來的比鋒範的工資還快。
倪藍得意忘形。飛快地給藍耀陽發感謝短信。
錢收到了,謝謝藍總。要是別的酒店也需要安保服務也可以找我。系統升級、網絡安全、電腦維修、健身陪練、打字複印、快遞送貨、英法語翻譯、劇務場記、跟蹤拍照打狗仔各種工作都可以找我。
短信發出去後,倪藍冷靜了一點。把信息再看一遍,不太行了。
這說得有點太嗨了,對吧。
好像有點丟臉。
哎,後悔。短信功能太不友好了,不能撤回。
收到短信的藍耀陽一臉黑線,看看,這是一個女藝人該說的話嗎?自薦工作列了一堆,哪一樣是藝人該幹的活?
還跟蹤拍照打狗仔,這都什麼話,怎麼不寫殺人滅口睡總裁呢。
藍耀陽把手機丟一邊,對古霍道:「你接著說。」
古霍正給藍耀陽彙報工作,說完了其他的,又把平板電腦亮給藍耀陽看,「昨晚和今早幾個娛樂大v紮堆曝料,沒實錘,但挺吸引眼球的,大家都說是在指你。」
藍耀陽拿過來一看,古霍都截好了圖,確是幾個娛樂大v,但藍耀陽知道,這些號的皮底下其實差不多都是一個人——李木。
雖然組織的語言不同,但表達的意思是一樣的。說的都是「不可侵犯貴公子」人設崩塌,前一段的酒店夜襲憤怒拒絕後頭原來還有大戲。
只是不知是「不可侵犯貴公子」一手主導,還是「真情實意爬床女」烈女纏郎終得逞,總之事情真相突破三觀,超出想像。
雖然這一次照片視頻都被迫刪除無法呈現,但爆料人打賭有生之年各位觀眾一定會有機會看到真相,現實遠比電視劇精彩。
藍耀陽很不高興,昨天晚上真該對他們豎中指的,人設崩塌你媽的頭。倪藍沒多掄他幾腳多摔他幾下真是可惜。下回他一定不會跟倪藍說「放開他」了,他要說「打死他」。
這些微博內容指向性這麼明確了,智商正常知道前一段那件事的人肯定會猜到是在說他藍耀陽,但人家沒指明道姓,甚至沒具體說什麼事,他要是跑上去自己認領就太蠢了。只能當沒事,真是跟吞了蒼蠅似的噁心。
藍耀陽跟古霍道:「不用理他,跳樑小丑。找平台給他的號限流,弄些人舉報他,罰到他禁言。」
「好的。」古霍準備出去。藍耀陽不放心,再跟他交代:「你把這事跟倪藍說一聲,讓她見識一下防著點。她根本不明白狗仔是怎麼回事。」
「好的。」古霍應了,他當著藍耀陽的面給倪藍打電話,把藍耀陽的意思轉達了。倪藍應得特別爽快:「古哥你放心吧,我知道。」
這語氣,一聽就是沒上心。藍耀陽很不爽,還google,叫得這麼親熱。
「行了,不用理她了。」藍耀陽揮手讓古霍出去了。
到了中午時,倪藍收到了鋒範發的薪水和廣告費用。看著賬戶裡的兩萬多塊,倪藍有了自己是小富婆的錯覺。
她把欠邵嘉琪的兩千多塊還了,頓覺揚眉吐氣。
「人家洪姐一直幫忙催。」邵嘉琪一邊啃盒飯一邊道。
「我請你和洪姐喝咖啡。」
倪藍蹬著自行車就奔鋒範去了。
鋒範樓下有間咖啡館,邵嘉琪和洪蕾在那兒等倪藍。這段日子頗多波折,大家都很有八卦欲,倪藍到的時候,洪蕾跟邵嘉琪聊得正起勁。
點了咖啡了蛋糕,倪藍一臉老實新人模樣,邵嘉琪看著她裝乖就來氣,待洪蕾去取咖啡的時候壓低聲音質問倪藍:「你昨晚沒幹什麼蠢事吧?」
「怎麼可能。」打狗仔這種事不能算蠢事,而且當時娛樂圈年輕大佬就站在她旁邊撐腰,別提多威風了。
「真拿了人家一萬塊?」
「那當然,那是我依靠科學技術掙的錢。」
邵嘉琪一個白眼給她:「那怎麼網上全在寫什麼爬床女終得逞。」
「要得逞了我怎麼能只請你喝咖啡,肯定帶你上最貴的酒店吃香的喝辣的,限量款包包送你一個。」
「你拉倒吧!」邵嘉琪還要說什麼,洪蕾回來了,便警告地瞪倪藍一眼,不再聊這個話題。
這時一個人坐在了她們後面那桌,三個女人都沒留意。
洪蕾不知道兩人說什麼,但也猜到邵嘉琪又訓人呢,忙打圓場:「好了好了,別總板個臉。嚇著人小姑娘。」
「每次受驚嚇的都是我。」邵嘉琪委屈。
洪蕾哈哈笑:「嚇著嚇著就習慣了。其實要我說,倪藍真的是挺有運氣的。雖然總是作到衰,但總衰不到頭就急轉彎了。換了別人這麼作的,早死了。」
倪藍也不在意洪蕾說她作,倒是覺得她的形容有趣,聽得直樂。
邵嘉琪使勁瞪她:「你還有臉笑。」
「真的,認真數數,每次都這樣。你以為她一手好牌吧,她給你打個稀巴爛出來,你以為她這把肯定死定了吧,她又給你摸出好牌來。」洪蕾道。
「這叫逢凶化吉。」倪藍總結。
邵嘉琪忍不住又懟她:「你還得意是吧?」
洪蕾道:「就讓她得意一會兒吧。等下個月月底發錢的時候,她就得意不起來了。」
倪藍垮了臉。這回輪到邵嘉琪笑了。
三個人吃吃聊聊,互相調侃,氣氛融洽。
洪蕾熱心腸,好八卦,所以話最多。她在三人裡年紀最大,在公司的資質也最深,她給邵嘉琪和倪藍上了上課,講了講人生感悟,娛樂圈秘辛。
講著講著說到倪藍:「其實你呀,條件很好的,年輕漂亮,我也理解你想混好了,這圈子好賺錢,但沒這麼容易。不是有張臉就行了。你呀,不如沉下心來,進修進修,讀讀書,用這個圈子做個跳板,以後嫁給豪門富商,這樣更容易實現你的目標。」
倪藍搖頭:「我不喜歡富商,我喜歡溫柔可愛型的男人。」
邵嘉琪立馬警覺,乾咳了兩聲。倪藍被她一瞪,趕緊改口:「洪姐你說得對,嫁個富商挺好的。」
洪蕾哈哈笑:「溫柔可愛的富商……」
倪藍歎氣,我靠,還是說錯話了?
果然邵嘉琪瞪她的眼神非常淩厲。
洪蕾這邊還在說:「那不就是藍總嘛。藍總現在可是國民老公,倪藍你的競爭對手很多啊。」
「呵呵,沒有沒有。」倪藍擺手。
洪蕾看她的表情,認真問:「老實說,你是不是真的很喜歡他啊。所以你那晚才去敲他的門?今天網上還都在說,說你得逞了。怎麼回事?」
倪藍想一頭撞暈自己好了。洪姐我跟你沒仇吧?倪藍在邵嘉琪殺人的眼神下硬著頭皮說:「洪姐你開玩笑呢。網上的話能信嗎?藍總是真的很好,年輕英俊多金,人還溫柔善良。」
「不過我跟他不是一個世界的,我已經認真反省過了,不會癡心妄想幹傻事的。現在我只有一個念頭,就是努力工作好好賺錢。」
洪蕾笑道:「行,行,那你加油。」
這三個女人都沒注意到,倪藍斜後方,有個年輕瘦小的男人,把包包放在了倪藍椅子後方,包邊上,一支錄音筆正在工作。
警局裡,袁鵬海在跟歐陽睿談話。
歐陽睿道:「已經查過陳炎所說的內容,確是事實。他說當時孫靚去的時候,他在跟王天聊山林的事。我確認了通訊記錄,審問了王天。」
「王天說的與陳炎一致,但王天並不知道山林那邊的接頭人是誰。他也不知道為什麼陳炎願意為山林做替罪羊。」
袁鵬海道:「不是利就是命。」
歐陽睿點頭:「之前查魅力國和山林時就查過陳炎所有的經濟狀況,沒查出別的,看來是命的可能性更大。陳炎爸爸前兩年過世了,剩下他媽媽一人。」
「陳炎這次提出保護要求並沒有說到他媽媽,看來這個威脅是針對陳炎本人的。我估計時機應該是殺死孫靚之後。」
袁鵬海聽著。
「能夠將孫靚之死弄成是自殺,毫無破綻,沒有留下疑點,除了輸入法那個小細節,如果不是很熟悉孫靚的人不會知道,兇手大概也沒想到關樊會注意到這個。」
「但就漏掉的這個細節最後他們還找補回來了。所有的調查都被他們牽著鼻子走。他們能讓陳炎越獄,當然也能讓他死。陳炎知道他們的本事,所以就替他們頂了。」
「這樣案子就不會再被查下去,而是終結在詐騙、迷姦、偷拍、傳播淫穢色情、非法利用信息網絡罪這樣的罪名裡,掩蓋了後頭更大的犯罪事實。」
歐陽睿頓了一頓,繼續道:「關樊當初查這案時,是以pua詐騙為偵查方向,尋找像孫靚這樣的死亡案件。她的方向錯了,且需要處理海量的犯罪數據,無異於大海撈針。所以沒有任何進展。」
「我沒有發現問題,沒能支持她,是我錯了。」
「現在我看到關樊的查案筆記本,她偵查的是現存的pua社區或類似的團夥,她在找山林尋找的目標,分析山林存在的目的。」
「這次她找對了,肯定發現了什麼,而山林的幕後人有所察覺,所以關樊遇到了麻煩。」
「關樊留下的資料裡有什麼有用的信息嗎?」
「我們還沒找到。不能確定是被對方清理了,還是關樊藏起來了。關樊有一個文件夾,我們暫時還沒能解開密碼。能拿到的她的查案記錄裡的那些,我們還在一一追查。她沒有留下完整的記錄,都比較零碎,信息量也很大,名單很長,還需要多一些時間。」
袁鵬海問:「于丞對你們有幫助嗎?」
「有的。關樊的電腦裡有很多電子數據內容,于丞在處理那些。還有那個加密的文件夾,他在想辦法解密。」
「警局內部的人,篩查了嗎?」
歐陽睿道:「沒有查出可疑的人。這大半年關樊肯定也在查,目前我們沒在她留下的資料裡看到有關這方面的調查情況記錄。」
「那在你們取得實質性進展,拿到證據之前,對這案子的調查還是不要張揚。」
「好的。」
「對羅文靜那邊的調查呢?」
歐陽睿點頭:「她的經濟情況都查過了,工作接觸和日常交際也都沒疑點,還是跟從前的調查結果一樣。但這次多了一個倪藍。」
「她記憶還沒恢復?」
「是的。于丞查過她網上的資料,非常乾淨,像一份修飾過的漂亮履歷。她跟經紀公司說的個人情況,與她國內國外網上社交平臺活動軌跡完全對得上。」
「如果硬要說有什麼值得再推敲,就是社交平臺上的內容編輯挺克制,沒有合影,沒有父母朋友的相貌照片,很少出現地址,很少出現標誌性建築。」
「還有,她公司的人並不知道她會格鬥,身手很好。當然這個不能證明什麼。只是她失憶之前就對身邊人有所隱瞞,這個是肯定的。」
「她的失憶對我們來說是好機會。無論她從前想隱瞞什麼,她現在都忘了。」
「你怎麼考慮的?」
「現在的麻煩就在於,就算她一開始的失憶是真的,什麼時候恢復了我們也不知道。」
倪藍與邵嘉琪、洪蕾聚會完,開心騎車到處逛。路上看到一輛警車飛馳而過,她忽然想起了歐陽睿,不知道那個與她發生車禍的警察怎麼樣了,也不知道他們究竟在調查什麼事。
其實倪藍知道想得少的人會快樂多一點,但有時候她的腦不受控制,會自己冒出來一些古怪念頭和內容。
就比如在片場突然覺得自己在真槍實彈的訓練場裡,比如她摸上了鍵盤就知道自己能做什麼,現在看到了警車,在這個地點,她忽然想去某個地方。
倪藍最終還是決定順從自己的內心。
她騎著車騎出老遠,拐到了一個老舊居民樓外頭。
倪藍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想來,不知道這個地點有什麼特別。她騎了一圈找找感覺,這裡看看,那裡瞧瞧,那周邊的小店和那兩棟居民樓都看遍了,什麼感覺都沒有。
倪藍站在了其中一個居民樓前,跟一旁的小店裡買了一瓶礦泉水。
賣水的大嬸打量了她好幾眼,但沒什麼特別表情。倪藍覺得這人只是覺得自己漂亮,並不是認出自己來。倪藍再次望了望居民樓,喝了半瓶水,這時候她聽到了一個年輕的聲音喊:「啊,那個女人。」
倪藍轉頭一看,在她斜對面,有三個女性,一個年紀大些,拿著菜藍子,另兩個長得挺像,似乎是母女。年輕的那個十六七歲的樣子,正挽著旁邊婦女的胳膊。
因為那個年輕姑娘的喊聲,這三個人正看著倪藍。倪藍也看著她們。
倪藍的目光讓那個年輕姑娘有些局促,倪藍認得這種表情,這姑娘知道她是誰。
倪藍淡定地擰上礦泉水瓶蓋,把水放進背包裡。然後把因為熱而摘下的帽子戴了回去,然後跨上了車,一踩腳踏,走了。
路過那三人身邊時,聽到小姑娘的聲音:「媽,就是我說的那個,跑酒店房間被人家丟出來,被記者拍了掛網上,特別丟臉的那個女的……」
倪藍心裡歎氣,把車子踩得飛快,離開了這地方。
寫著「北京南路」的路牌立在居民樓前,離倪藍越來越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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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8-15 00:16:58
第十九章
歐陽睿回到辦公室時,廖新等了他一會了。
「隊長,袁局怎麼說?」
「吸取關樊的經驗教訓,僅憑猜測推斷,不要輕舉妄動,打草驚蛇,毀了查證機會。」
廖新道:「剛才經偵那邊發來消息,說倪藍的賬戶收到藍色豪庭支付的一筆款子,一萬元,名目是技術服務費。」
歐陽睿皺眉:「技術服務?」
「很謎吧?」廖新道:「一個女藝人能給酒店提供什麼技術服務。但如果買兇殺警察,這錢會不會少點?而且用公對私付款也太不隱蔽了。」
「不隱蔽的迷惑性更大。但不能因為付了一筆錢就說別人有嫌疑。」
廖新又道:「加上他對我們的調查很不配合呢,理由還一套套的。如果想撇清關係,心裡又沒鬼的,配合一下不是更省事。富二代公子哥的那種勁兒,真是煩人。」
歐陽睿坐到椅子上,翻了翻筆記。
他們去找藍耀陽問話去了兩次。
第一次是9月11號,他們想查查倪藍車禍那晚在晚宴上有什麼異常舉動沒有。但是藍耀陽拒絕提供監控錄像,他的理由是當天晚上來的全是名人,如果警方沒有搜查證,他有權利有義務保護這些人的隱私。他說他看過監控,他們想知道什麼,他可以作答。
言語之中,他透露出他對倪藍失憶情況的瞭解,也知道倪藍發生了車禍,撞了警察。
這消息倒是靈通。藍耀陽對此的解釋是,倪藍闖到了他的房間騷擾他,而他並不認識這個女人,所以他對她進行了一番調查。至於倪藍進了他的房間做了什麼,他倒是回答了。只是倪藍借廁所什麼的在他們看來太扯,藍耀陽卻是淡定表示他見過更扯的。
那種「見識多廣」的有錢人德行,確實不討喜。
第二次他們找藍耀陽問話是21號,去的blue娛樂大樓。他們查到倪藍在片場展露了格鬥技能,於是去找藍耀陽,希望他就倪藍非法獲取房卡,闖入他房間對他進行騷擾一事報警,這樣他們可以立案對倪藍進行搜查。
但是藍耀陽拒絕了。這次是理由是自己是名人。
所以藍耀陽的兩次不配合,理由都能算合乎身份和情理,但他有沒有都說實話就不一定了。現在莫名通過酒店付給倪藍一萬塊,這個就有些詭異了。
但歐陽睿沒打算就這個再找藍耀陽問話,因為「技術服務費」可以解釋的名目太多了,經過前兩次打交道,他相信藍耀陽給出的理由也一定是合理正當的。用不著浪費這樣的時間。
「羅文靜、倪藍、藍耀陽,得找到他們與陳炎這邊的關聯。」
廖新便問:「袁局同意把陳炎轉到外省監獄嗎?」
歐陽睿道:「我沒提這事,真給他轉到外省去了,我們後頭想要再審訊就太麻煩了。到時候把他拉上車跑一圈,要求他在到地方之前先把口供說清楚,不然就給他運回來。然後等他說完了,就運回來。」
廖新:「……」
這真是,太可以了。
國慶節,大家都休假,倪藍不「休息」。她想到了一個掙錢的辦法——賣二手閒置。
她的漂亮衣服和化妝品還真是挺多的,既然後面的工作情況不明朗,她也不能坐等口袋空空,便想著把一些沒拆吊牌或是看著全新的衣服拍了照,掛到網上賣去,能掙回一點是一點。
於是拍照片修照片,查價格,寫介紹等等,她弄了兩天。
第三天,突然接到了藍耀陽的電話。
倪藍一看到藍耀陽的號碼心跳就有些快,從前看到他會有不祥的預感,現在看到他就覺得會有好事發生,心情有點美妙。
這次果然又是好事。
「你說你會英語、法語,對吧?」藍耀陽問她。
「對,對。」
「你說劇務打雜都願意幹,是嗎?」
「對,對。」倪藍趕緊應。「但是你們哪個戲需要會英、法語的打雜啊?對語言能力要求這麼高,是不是別的專業要求也很高?我對劇務打雜的認識就僅限於一天觀摩到的經驗。」
藍耀陽的聲音聽著有些不好意思:「不是,我就是類比一下,就是比較粗重的活你不介意是不是?」
「有錢就行。」
「我一個朋友的朋友開的餐廳,有個服務生突然病了,現在假期,找不到頂替的,生意又忙不過來,需要人。他們管理層和廚師都是外籍的,服務生也有一半是外籍的,菜單也印的英法文。就餐的客人很多都是外國人,我的意思是,應該不會有人認得你,也不會指指點點之類的,你願意去做幾天服務生嗎?」
「可以。」這麼裝逼的餐廳,薪水一定不少。
於是藍耀陽幫她聯絡了一下,之後把餐廳老闆的電話給了她。
倪藍打電話過去,那老闆是個法國人,他用英語問了倪藍幾個問題,聊了聊薪水,然後約倪藍到餐廳去。
倪藍去了,當場就被留了下來,正式開工。
倪藍穿上服務生的衣服,照了照鏡子,讓餐廳同事幫她拍了張全身照,然後發到朋友圈去了。接下來就是忙碌的學習和工作,服務生的工作看著挺簡單,但其實也是需要一個適應的過程,點餐、介紹菜譜、上菜順序、禮儀規矩等等。
這個餐廳還是個很講究的餐廳,主廚是米其林星級廚師,還挺有名氣。不止是食物的品質有要求,服務的質量要求也很高。好在倪藍外形加分,語言上也沒問題,學東西很快,所以跟在領班和資深服務生後頭打打雜,端端盤子,收拾餐具、傳個單,也算勉強應付過來了。
倪藍上了半天班,一分鐘都沒休息,上洗手間都是用跑的。這餐廳價格貴得離譜,生意好得出奇,她簡直是腳不沾地,東奔西走,稍有空檔也是站在領班後頭好好觀察認真學。辛苦換來了經理的稱讚和兩筆小費,倪藍很高興。
等到餐廳打烊了倪藍才抽出空來看了看手機,邵嘉琪和其他幾個朋友在朋友圈給她留言了。
大家一致問她接了什麼新戲?倪藍統一回復:是真做了服務生,臨時工,頂三天班。
邵嘉琪驚呆了,微信問她怎麼回事。
潘敬哈哈哈地留言:姐們,你真是娛樂圈的一股清流。
這天晚上倪藍做夢了,這是她失憶以後第一次做夢。
夢裡她在背菜單名字和菜品說明。背著背著,忽然變成了背法條,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背法條,一直背,很努力在背,背得好煩啊。
第二天倪藍去上班,已經能把點菜的環節應付下來了。她長得漂亮,笑容可愛,客人點菜還願意跟她多聊幾句。這一天倪藍拿到了六筆小費,因為上錯菜被批評了一次,還不小心摔破了一個盤子。
第三天竟然有客人因為倪藍而再次來餐廳。指定讓倪藍負責服務,還給了倪藍小費。倪藍很高興。到了晚餐時候,倪藍居然看到藍耀陽。
藍耀陽自己一人來的,餐廳經理認得他,親自為他服務。藍耀陽點菜的時候偷偷看了倪藍一眼,倪藍也正偷看他,兩個人目光一碰,分開了。
倪藍總覺得藍耀陽來這兒吃飯是有她在的緣故。
後來倪藍給藍耀陽上菜,竟然覺得有點緊張,藍耀陽似乎也有些彆扭的樣子。他問倪藍適不適應,倪藍說很好,謝謝他。藍耀陽也給了倪藍小費,還挺多。倪藍不客氣地收下了。
既然收了小費就得好好服務,倪藍覺得她一直注意藍耀陽是正大光明的。他的水杯裡水少了,她趕緊去加。
藍耀陽拼命喝水,倪藍及時加上。
這頓飯藍耀陽吃了很久,上了三次廁所。
藍耀陽走後不久,餐廳也要打烊了。明天倪藍就不用來了,餐廳經理和老闆有些捨不得,餐廳同事也都還挺喜歡她的。大家一起合個影,經理打包了一些吃的給倪藍帶回去,倪藍說如果日後還有需要她的地方,再給她打電話。
大家熱鬧告別,倪藍剛離開餐廳,卻接到藍耀陽的電話。
這人不是剛走嗎?倪藍覺得奇怪,她接了電話。
「你下班了是嗎?」藍耀陽問她。
「對,剛出來。」
「你們餐廳外頭有一輛奇怪的車,我剛開始以為是狗仔,但後來覺得不是。也許也沒什麼事,我就是提醒你一聲。」
倪藍心裡一動:「我現在出餐廳了,沒看到什麼奇怪的車。」
「是一輛銀色本田。」
倪藍腳下頓住了。「這車哪裡奇怪?」
「他停在黑乎乎的角落,手裡拿著相機。司機是個男的,四十多歲的樣子。他看到我看他,就把車子開走了。我就假裝離開,轉到別處停車又走回來,然後看到他又回來了,這次他把車停在街口這頭,這邊是你回家的路吧?你是不是又騎的自行車?」
倪藍的心跳有些快:「他發現你了嗎?」
「應該沒有,我在花圃另一頭。」
「你還在這兒?」
「對呀,這不是在給你報信。」
「你保鏢呢?」
「放假呀,我私人活動不帶司機。」
倪藍突然就生氣了,她掛了電話,蹭蹭地大踏步往外走,遠遠就看到路口花圃外的大樹陰影下,停了一輛銀色本田。倪藍氣勢洶洶朝那車子走過去,那車子很快啟動離開了。
倪藍火冒三丈,轉身拐到花圃另一頭,果然看到藍耀陽坐在石凳那兒。見得她過來,還一臉譴責:「你怎麼就沉不住氣呢,你應該正常騎車回家,試探一下他是不是沖著你來的,有什麼打算。我會開車跟在他後頭看著的。你現在這樣,打草驚蛇了。」
倪藍氣不打一處來:「你以為你是誰?偵探嗎?他是不是沖著我來的,關你什麼事呢?你知不知道這樣很危險。如果他真的有什麼企圖,是危險人物,他發現被你盯上了,他什麼事都做得出來。」她左右轉頭看看,「這個地方連個監控都沒有,你手無縛雞之力,被他一拳打倒,拖進後備箱……」
藍耀陽聽不下去了:「怎麼一開口就人身攻擊。他沖著你來的也許就關我的事,你怎麼拿到酒店房卡的?你為什麼突然要來騷擾我?萬一那人就是知情人呢。你記性不好,脾氣還挺大。什麼一拳打倒,有沒有那麼誇張,我怎麼就不能把別人打倒了?就算真打不過,我不會跑嗎?我還能報警,我手機還裝著安保系統,我按一個鍵安保公司的人五分鐘內就能趕到。我可比你安全多了。」
倪藍氣得插上腰,想反駁一時竟找不出話來。
藍耀陽也雙臂抱胸,昂起下巴,氣勢不能輸。
兩人正大眼瞪小眼,忽然旁邊有人吹口哨。倪藍、藍耀陽同時轉頭看,兩個地痞子迅速朝他們靠近,一左一右將他們包圍了。
「小兩口吵架了?」一地痞流裡流氣地說,花圃裡頭這角落的路燈壞了,黑乎乎地看不清五官。現在時間也晚了,外頭車子少,沒什麼行人,確是打劫的好地方好時機。
倪藍翻了個白眼。
藍耀陽有些愣,說真的,他長這麼大,打過挺多次架的,大多數都是哥們好兄弟與人衝突他進場幫架,受傷見血的也是有過,所以說他細皮嫩肉、弱不禁風他是絕對不能同意。但是路遇小流氓打劫這麼接地氣的事,他還是第一次遇到。
另一個地痞沖著藍耀陽道:「手錶、錢包、首飾交出來,我們也不為難你們。」
沒人理他。
藍耀陽還在思索面子問題,倪藍就看著他。
突然一聲輕響,那個沖著藍耀陽說話的痞子亮出了一把彈簧刀,還沒等他開口,倪藍突然衝了過來。一手擰向對方手腕奪刀,一手揮拳打到對方腦袋上。
彈簧刀「鐺」的一聲掉在地上,「咚咚」兩拳,那人倒在地上。
倪藍一腳將刀子踢遠,轉頭看向另一個痞子。
那地痞已經呆了。
打劫之前分好了工,老大對付那個高壯男人,而他看好這個女的。如果那男人反抗,他就把這個女人抓住做要挾。
現在這情況,是不是該抓男人做要挾。
倪藍也不理他,她一腳踩在倒地地痞的背上,對藍耀陽道:「按你的安保app鍵,順便報個警吧。」
藍耀陽:「……」
男性自尊心確實受到了巨大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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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8-15 00:17:14
第二十章
藍耀陽報警了。
搶劫的小地痞被抓了,但藍耀陽並不開心。錄口供的時候臉臭得跟什麼似的。
倪藍也不在狀態,藍耀陽瞪她,她誠懇道:「我對自己做了深刻反省。」
「錯哪兒了?」
「不該發脾氣。應該不動聲色試探一下那輛車到底是不是跟蹤我的。我見過幾次銀色本田了。」
「滿大街都是銀色本田。」藍耀陽故意唱反調,明明是他通風報信說看到可疑車輛。
倪藍現在不敢懟他。
這條金大腿她還想抱的,剛才腦子一熱壞事了,冷靜下來挺後悔,希望金大腿依舊對她不計前嫌。
但藍耀陽現在對她一臉嫌棄,這女人根本沒抓對重點。
倪藍慫噠噠。
兩人離開派出所時,倪藍看藍耀陽還是不怎麼搭理她,於是硬著頭皮撐起臉皮建議:「藍總,加個微信吧,你心情不好,我給你發表情包。」
藍耀陽強行按捺住表情,過了好一會才扭頭過來看她:「我看你這張臉就夠了,還要什麼表情包。」
倪藍垮臉。
藍耀陽這次沒忍住,一掌過去蓋住她的臉,真的一隻手掌就能全蓋上,然後他把她腦袋推開了。
藍耀陽回到家,回想起倪藍,不自覺地哼笑出來。
還表情包呢,她知不知道自己表情多。
他是發現了,別人都窩裡橫,倪藍是反著來的。她對那些對她好的人簡直慫得一批。但不能因為這樣就忘了她的羞辱。
藍耀陽把他埋箱底的拳擊手套翻出來了,拍了張照片,又找了張過去在健身房學習格鬥拳擊的照片,仔細看了看當時擺拍的架勢,還挺帥的,這才發微博。
男子氣概不在於拳頭,還在於頭腦、心胸、格局。
下面很快就有了粉絲留言。
藍可愛今天喝了雞湯。
啊啊啊啊,這張照片好帥,以前沒發過。
原來藍可愛會打拳嗎?啊啊啊啊啊,我不行了,不不不,我可以。
倪藍也回到家了。
她照了照鏡子,覺得自己挺漂亮的,可藍耀陽說看她的臉就夠了絕對不是誇她好看。表情包怎麼了,表情包也是萌萌噠。
倪藍躺床上刷網收藏表情包,終有一日,她加上藍耀陽微信要用表情包埋了他。
搜表情包居然還搜到自己的,可惜全是辱駡嘲諷的語句詞匯。倪藍突然想起來,搜了搜藍耀陽的表情包。還真有。
他笑得眼睛彎彎的樣子——比可愛沒輸過.jpg
他凝視的樣子——看我眼睛裡的星星.jpg
高定西裝手戴名表,一副貴公子的模樣——可愛裡最有錢,有錢裡最英俊.jpg
他拿著話筒閉眼高歌,還握著拳,沙雕樣——天空啊下著沙,也在笑我太傻.jpg
倪藍一邊笑一邊全都保存下來。
然後她看到了藍耀陽的微博。哎呦,這男人,還講什麼心胸、格局,肯定是在記仇她說他手無縛雞之力。
嘖嘖,下面各位粉絲你們醒醒,這照片一看就是不會拳擊的人擺姿勢呢,你們看到他臉上有一絲汗水嗎?正打拳的人眼神也不會是這樣的,你們只看到了星星是嗎?
哎呀,倪藍把這張照片也存下來了。真是小氣又臭美的男人,怪可愛的。
歐陽睿在國慶期間也一直在馬不停蹄的查案。好不容易才將手上一樁綁架案、一樁謀殺案了結了,抽著空繼續調查關樊的案子。
他把與陳炎有關係的人都排查了一遍。這天,他讓廖新去找陳炎的母親問問話。
陳炎母親住在北京南路一棟老舊的居民樓裡,陳炎入獄後,她每個月都去看他一次。最近去的有點勤,兩周之內去了三次。所以歐陽睿讓廖新來打探打探。
陳炎母親看到廖新就歎氣:「警官,你怎麼又來了。我真的沒什麼可以告訴你的。我家的東西全在這兒了,你們隨便翻。銀行賬戶就那些,真的沒人給寄錢。」
廖新耐心地道:「阿姨,我只是想問問你最近去看陳炎他有沒有說起什麼,他對你這邊生活怎麼安排。你最近有沒有遇到什麼人,或者陳炎有沒有提起什麼。」
陳炎母親道:「他沒說什麼,但我覺得他最近瘦了,精神也不好。」
「他入獄後,有沒有說託付誰來照顧你。或者最近有沒有提過這事。」
「沒有。他哪裡還顧得上我,他以前也不怎麼管我。他爸閉眼的時候,他都沒回來。」
「那最近有沒有什麼人找你,或者你見過什麼你覺得挺特別的人。」
陳炎母親搖頭:「沒人找我。不過……」
廖新等著她慢慢想。
「前幾天,就是國慶放假的前一天,有個明星在我們樓下來著。」
「明星?」
「叫什麼藍?那天樓下是豆豆媽去接豆豆回來,我正好買菜,便跟她們一路。然後豆豆突然就說前面那個女的,是個網上很有名的人。說是什麼跑到男人房間怎樣怎樣被記者拍下來。」
廖新心念一動:「是叫倪藍嗎?」
「好像是吧。我也不認識,豆豆說她很有名。」
於是廖新去找了那位豆豆小姑娘,又按豆豆說的,去找了賣礦泉水的大嬸。
大家的說法一致,也認出了倪藍的照片。
大嬸說,看到倪藍在周圍轉,還觀察樓,後來跟她買了礦泉水。大嬸不認得她,就是覺得她真漂亮,多看了幾眼。
廖新趕緊給歐陽睿打電話:「隊長,找著證據了,倪藍肯定知道陳炎。」
倪藍並不知道警方的調查情況,她在為賺錢而努力。這兩天賣出了三件衣服,她還是很高興的。
藍耀陽這邊則是真的受刺激了,說健身就健身,他拉上了卓愷,去奧凱斯瑞。
奧凱斯瑞是家高端健身會所,裡面各種健身項目一應俱全,設施也是最好的。年卡的基礎費用三萬起,不包括一些需要預約的項目和私教費用。
藍耀陽他們那群朋友好幾個都是這家的會員,來這兒的不少都是富家子弟,名人、明星等,有時大家把約一起健身當成了交際活動,但這項交際活動是藍耀陽不太喜歡的,他喜歡約人去唱歌。
所以藍耀陽的到來引來了熟人的調侃,藍耀陽說想約個綜合格鬥私教,那熟人更是笑:「幹嘛,把格鬥練起來擋豔遇嗎?」
藍耀陽笑笑:「嘿,這笑話過時了啊。」
那人道:「你知道那個叫倪藍的,也是這裡的會員嗎?」
這個藍耀陽還真不知道,他挺驚訝:「是嗎?」
卓愷好奇:「不是說她經濟條件並不好?」
那人道:「這叫投資。她長成這樣,在這裡站一會就有人找她搭訕了。主動要教她健身的人不要太多,健完身幹什麼我就不知道了。」他說完嘿嘿笑了笑。
藍耀陽臉板板:「不知道就別多想,想多了腦子長屎。」
卓愷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那人也沒反應過來藍耀陽的意思,只當他說笑呢,又道:「藍少你沒見過她?說不定她在這兒就盯上你了。」
藍耀陽不理他了,轉身去換衣服。
把手機放進櫃子裡的時候,他拿出來看了看,倪藍並沒有給他發消息。還說加微信呢,這女人就是沒點誠意。那些人怎麼會以為倪藍想釣凱子呢,她連死纏爛打都不會。
藍耀陽換了衣服出去,卓愷正對著鏡子比劃他那不怎麼存在的肌肉。藍耀陽把衣服撩了起來,對著平坦的肚子拍了張照片。
卓愷問他:「你幹嘛?」
藍耀陽道:「存一下,日後練出來了,好對比對比。」
卓愷感歎:「你這人不聲不響的,發起春來也是挺勵志的。」
藍耀陽:「……」
卓愷又道:「不會真是因為那個倪藍吧?」
藍耀陽不高興了:「別說她壞話,你又不認識她。」
卓愷:「……」他什麼都沒說呢。
歐陽睿去監獄找陳炎。陳炎看了倪藍的照片很茫然,他不認識她。
歐陽睿也覺得陳炎應該沒見過倪藍,按時間算,倪藍回國的時候,陳炎已經入獄了。
「或者你對她的網絡id會比較熟。」歐陽睿盯著陳炎,語氣充滿暗示。
陳炎一愣,下意識道:「瑪麗亞?」
歐陽睿不動聲色,拿出一張監控截圖給陳炎看:「她去找你母親了。」
圖片裡,倪藍站在居民樓面前抬頭看。
陳炎臉色變了,突然發了脾氣:「換牢子的事究竟怎麼樣了?」
「在走手續。還需要等等。」
「怎麼等,這裡面有人要殺我!」
歐陽睿淡定道:「不是已經讓他們給你安排單間,看護好你的安全嗎?」
「有屁用!他們連警察都敢殺。」
「你越早告訴我,我就能越早將他們找到,你就安全了。」
陳炎看著歐陽睿,忽然又冷靜下來了:「我沒那麼傻。想知道情報,就把我換別的地方去。不然我死了,你們什麼都別想知道。」
這天藍耀陽的鍛煉非常刻苦,跑步、舉鐵、學格鬥。
練到後頭卓愷都不動了,舉著手機給他拍照。卓愷還給段偉祺錄短視頻發微信:老段啊,咱們家的二藍快不好了。
藍耀陽搶了卓愷的手機,從裡面挑了幾張自己的照片,然後發微博了。
段偉祺看到了微博,回復卓愷:看來真的快不好了。
倪藍也看到了微博,哈哈笑,這次像這麼回事了,不是在擺姿勢。汗水、表情、姿態都挺到位。但是真臭美啊,為什麼去健個身還要找人給自己拍照。
倪藍想起自己也有一張健身卡。
她去翻了出來,奧凱斯瑞健身會所。
很貴的卡,不知道能不能轉讓換點錢?倪藍猶豫了一下,按上面的電話打過去諮詢。
奧凱斯瑞的前臺幫她查了,她這張卡是6月份辦的,還有8個月的有效期。會所的卡可以進行一次轉讓,進行會籍轉讓時需要交納一千元的管理費用。也就是說,如果倪藍自己找到買家,需要跟買家一起去辦轉讓手續,交納費用。
真是黑店。倪藍心想。但如果真能轉讓出去,她可以收回一些錢。
可她當初為什麼要辦這麼一張卡?這是不是很重要的事?
倪藍在轉不轉之間猶豫,最後還是把卡丟進了抽屜裡。
這天晚上倪藍又做夢了,不知道是不是受了藍耀陽的刺激,她夢見自己在訓練格鬥。
她的教官是個男人,講英文,她看不清他的臉。他非常嚴厲,與她對打的時候沒有絲毫的留情,他一次又一次把她打倒,然後叫她起來繼續打。她也與別的人對打,她有時候輸,有時候贏。
後來場景換了,她看到一個很大的訓練場,她聽到有男有女的聲音大聲笑鬧著。
「來拍照啊。」
「來,來,合個影。」
有黃皮膚的、黑皮膚的,白皮膚的,棕色皮膚的。
倪藍醒了。醒過來的時候她還感受到訓練場的亢奮和熱血,有些真實又很虛幻。
然後她聽到了電話鈴聲。
是歐陽睿。
歐陽睿想讓她今天來一趟警局,有些問題想問她。倪藍答應了。
倪藍吃了早飯,戴著鴨舌帽、墨鏡,短外套、牛仔褲,騎著她的變速自行車就去了。
倪藍高挑挺拔,走路有風,很有瀟灑氣質,有來辦事的市民還以為她是警察,向她諮詢事務。
很快歐陽睿出現了,他把倪藍帶進了審訊室。
歐陽睿先問了問倪藍最近的身體情況,有沒有恢復記憶,有沒有記起來什麼,倪藍都說沒有。
歐陽睿又問她:「9月29日,你去了北京南路,做什麼去了?」
「9月29?」倪藍回憶了一番,「沒做什麼,就是騎車到處逛逛。」
「那裡離你家很遠。」歐陽睿道。
「是啊。但是突然想去,所以就去了。」
「沒什麼特別原因嗎?比如你想起什麼了?」
倪藍搖頭:「沒有。我周圍轉了一下,沒想起什麼。」
「你知道陳炎這個名字嗎?」
「哪兩個字?」
歐陽睿寫給她看,又說:「男性,三十三歲,電腦程序員。」
「不認識。」倪藍搖頭,又補充,「不記得認不認識。」
歐陽睿便道:「我們諮詢過醫生,以你現在的狀況做測謊檢測有可能不會太準確,但我們還是希望能對你做一個檢測,結果不做結論,但會當成參考。」
倪藍愣了愣:「覺得我會撒謊?因為我去了北京南路?這個北京南路有什麼重要的?跟你說的陳炎有關係?」
歐陽睿道:「我們現在查的案子,有一點進展,需要你的配合。可我們得確認你對我們沒有隱瞞。」
歐陽睿沒有表情的時候自帶冷臉,看上去非常嚴肅。
但倪藍也沒被他嚇著,她沒說話,在思考。
歐陽睿道:「測謊只是作為一種偵查手段,它不具備百分百的準確率,更何況你還有失憶症,大腦和情緒受影響,這個結果更不能做准。我說了,我們只是做個參考。而且,測謊的結果是不能作為定罪證據的,這個你知道吧?」
「但是可以作為你們偵辦的推斷依據,可以借此對我展開搜查、拘留、起訴等等。」
袁鵬海和廖新此時在與審訊室隔著一面單向玻璃的監控室裡,看著歐陽睿與倪藍的對談。
廖新聽得倪藍的話,小聲對袁鵬海道:「袁局,這倪藍好像還挺懂的。」
袁鵬海沒說話,只認真看著。
歐陽睿還待說什麼,倪藍卻又道:「我可以接受測謊,作為我願意配合的證明。但我也希望你們能做出合理說明,解答我的疑惑。我想找回記憶,確實也需要警方的幫助。我希望能與你們建立一個互相信任的關係。」
「可以。」歐陽睿應得很痛快。
「還有。」倪藍繼續提要求,「我需要定期看醫生,這對我的失憶症有幫助。既然你們也需要我的記憶,以及,配合你們查案對我造成巨大的精神壓力,不利於我的康復,所以我希望我看精神科醫生的這筆費用,你們能承擔。」
她想了想,提了一個時限:「至少半年。」
歐陽睿:「……」
單向玻璃上傳來兩記輕敲,歐陽睿便應了:「可以。」
倪藍朝單向玻璃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監控器,點頭:「那行,我們簽個文件。」
於是兩人簽好文件,擺開架式這就開始。
袁鵬海坐在監控室裡看著,臉色凝重。
技術員給倪藍貼戴好設備,向她做了測試的說明和注意事項,倪藍沒有提問,沒有異議,於是測試開始了。
初步測試用一些很簡單的問題確認基準和倪藍的反應情況,完成後,歐陽睿開始正式提問:「你失憶了嗎?」
倪藍:「是的。」
測謊儀的曲線很平穩。這表示倪藍說的是真話。
歐陽睿:「9月9日晚,你為什麼要離開宴會現場,開車去龍昆路?」
倪藍:「不記得了。」
曲線依然平穩。
歐陽睿:「你聽說過關樊的名字嗎?認識她嗎?」
「誰?」倪藍搖頭:「不認識。」
歐陽睿注意到倪藍並沒有問他是哪兩個字,測謊儀的曲線平穩。
「他是誰?」
「跟你撞車的那個警察。」
倪藍看著歐陽睿,忽然反應過來:「女的?」
「是的。」
測謊儀的曲線震動了一段,但很快恢復。
倪藍喃喃道:「我一直以為是男的。」
歐陽睿待她緩了緩,繼續發問:「你在美國從事什麼職業?」
倪藍:「不知道。」
曲線一直平穩。
「在簽約鋒範之前,你認識羅文靜嗎?」
「應該不認識。」
「你母親叫什麼名字?」
「倪安。」
歐陽睿:「你父親叫什麼名字?」
倪藍:「不知道。」
歐陽睿問了一連串的問題。
倪藍一直答「不知道」,然後她動了動坐姿。
歐陽睿觀察著她:「你覺得煩躁了嗎?」
「對。」
廖新跟袁鵬海小聲解釋:「醫生說倪藍的狀況,有可能會情緒不穩定。」
歐陽睿看了看儀器,也意識到這個情況,現在是施加壓力的好時機。他繼續問:「你曾經用過瑪麗亞這個網名嗎?」
倪藍:「在我現在所知範圍裡,沒有。」
歐陽睿:「你對瑪麗亞這個名字有印象嗎?是否認識或接觸過叫這個名字的人?」
倪藍:「沒印象。不知道。」
「你聽說過名叫山林的網站嗎?」
「沒有。」
歐陽睿一個問題接一個問題,倪藍都回答過去了。儀器上的曲線偶有波動,但都不是什麼大問題。
廖新對袁鵬海道:「這個倪藍,抗壓能力也太強了。」
其實這次測謊的重點不在於測謊儀,而在於測謊這個氛圍造成的壓力,加上倪藍本身的病症,希望能夠突破她的心理防線,讓她說出點什麼來。但她雖然有些煩躁不安,卻仍鎮定地把問題都答過去了。
接著歐陽睿拿出了六張照片,有男有女。他把照片一張接一張地分別攤在倪藍面前:「你見過這個人嗎?這個呢?對他有印象嗎……」
倪藍認真看著,都說沒有。
六張照片全擺完,電腦裡的曲線忽然有了些波動。
歐陽睿盯緊倪藍的舉動,監控室的氣氛也有些緊張起來。
這些照片,第一張是孫靚,第二張是關樊,第三張王天,第四張陳炎,其他兩張是隨便找同事拿的。
倪藍看了一會,推出第五張照片:「這個姑娘,現在在樓下值班。我上來的時候看見她了。」
歐陽睿:「……」他定了定神,繼續問:「其他幾個人,你都沒印象嗎?」
「沒有。」
邵嘉琪一直打倪藍的電話,但是她都沒有接。
邵嘉琪快急瘋了。
車禍第二天的情景彷彿又再重現。
倪藍再次上了熱搜,同一主題醜聞,這回標題裡直接把倪藍的名字按上去了——倪藍 嫁入豪門。
內容也是很勁爆,上回是視頻,這回是音頻。
倪藍:「洪姐你說得對,嫁個富商挺好的。」
某女士:「藍總現在可是國民老公,倪藍你的競爭對手很多啊。」
倪藍:「藍總真的很好啊,年輕英俊多金,人還溫柔善良。」
某女士:「那你加油。」
倪藍還在審訊室裡測謊,絲毫不知網上吃瓜群眾情緒激動,原來爬床女倪藍的終極目標,是嫁入藍家,成為藍家三少奶奶。
這音頻,配上之前倪藍被丟出來的視頻。
簡直比電視劇還精彩。
作者:
現在登入
時間:
2020-8-15 00:17:28
第二十一章
倪藍從警局回到家裡腦袋還有些暈乎。雖然案子的許多細節線索不能透露給她,但她已經大致明白怎麼回事。
關樊,那個與她發生車禍的女警,正在查一個案子。所以突然發生的車禍事故在警方看來,很大可能是人為蓄意的謀害。莫名其妙會跑到龍昆路上,與關樊車輛追逐摩擦碰撞的她,當然嫌疑重大。
但何況她從前還有意無意隱藏了格鬥搏擊的本事,又跑到一個案件相關的重要罪犯的母親家去。
別說警方了,倪藍自己都對自己產生了懷疑。
她那些奇怪的感覺,自己不是自己的異樣直覺,還有不知是夢境還是過往的影像碎片。她對偵查的敏感,對安保的意識,計算機的水平,她分明不是一個普通人啊。
倪藍慶倖自己也對警方有部分隱瞞。真相未明,她可不想被警方逮捕。
歐陽睿問她為什麼藍色豪庭給她支付了一萬元,證明警方對她是全方位監控中的。那個銀色本田是不是也是警方的人,在監視她?但歐陽睿今天沒提這事,不知道是有意隱瞞還是其實並不知情。
倪藍告訴歐陽睿因為她闖房間之後,因為她的緣故,讓酒店方面發現了一些安保漏洞,而她經濟有困難,目前工作上遇到了很大阻礙,這有藍耀陽放話封殺她的原因。
現在藍耀陽不打算跟她計較了,但話已經放出去,影響已經造成,所以為了給她一些彌補,付了這筆款。
倪藍回憶著測謊時的那些問題和歐陽睿的反應,猜測單向玻璃後頭站的人,她認真思索自己到底還有哪些嫌疑,是否留下了什麼破綻。
倪藍直挺挺倒在床上,覺得迷茫又憤怒。
她不要受冤枉,她不能被人胡亂栽罪名。
這時候手機電話鈴聲打破了她的思緒,她拿起手機一看,是邵嘉琪,而且竟然已經有九次未接來電。
倪藍按了通話鍵。邵嘉琪激動的聲音衝破手機在屋子裡炸開:「倪藍,你被人暗算了,上熱搜了。你搞什麼鬼,人跑到哪裡去了。」
倪藍沒反應過來,問她:「發生什麼事了?」
邵嘉琪飛快地告訴她,國慶前她們在咖啡廳聊天的話被錄音了。
對方掐頭去尾剪輯過,短短的對話就像是倪藍想要嫁入豪門的宣言,對應上倪藍去藍耀陽房間求潛的視頻,還有上次微博暗示「不可侵犯貴公子」可能被「心機爬床女」拿下的前後響應,鐵證如山。
現在全網群嘲,比上次更黑。
「微博上全都是。我發鏈接到你微信上,你看看。」邵嘉琪氣得手都抖,上次視頻的事她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但這次被錄音她可是在場,倪藍是被栽贓抹黑的!
那些狗仔真的太過分了,這是要逼死人嗎!
「我找了靜姐,她拒絕幫你。她說公司不會再幫你做任何公關了。」
「你要哭了嗎?」倪藍聽著她的聲音不對,安慰她,「別慌,我先看看什麼內容,沒事的。你別著急。」
邵嘉琪這麼激動,倪藍反而冷靜了。
「對不起,我沒幫上忙。」邵嘉琪很自責。她是倪藍的經紀人,眼睜睜看著她這樣被人黑,她卻沒辦法。「我發了澄清微博,我說我就在現場,但沒人聽我的。」越說越難過,她真的要哭了。
「我知道,沒關係,你別慌。我來處理。」倪藍切到微信界面,點了邵嘉琪發的鏈接,那是一個娛樂大v號,說收到的報料,大開眼界。某些人野心之大,臉皮之厚,匪夷所思。附件是發的一小段錄音。
倪藍把錄音聽了。那是她和洪蕾的聲音,長長的對話裡剪出來那麼一點,還真是「精華」。
倪藍又把微博上的相關內容翻了翻,她這熱搜果然又綁上了藍耀陽。這會兒微博上已經有開賭局「壯志淩雲爬床女」究竟能不能拿下「不可侵犯貴公子」,且看最後誰嫁入豪門等等。
各路粉絲興奮踩點。倪藍沒開微博還好,藍耀陽和blue的相關藝人,藍耀陽那些好友的微博都被評論淹了。
倪藍看完了,先給藍耀陽打電話。
他何其無辜,這麼一個溫柔可愛的男人,卻這樣讓人污蔑、消費、潑髒水。
藍耀陽沒接電話,倪藍又給他發短信 :藍總,我沒說過那樣話,這是剪輯編造的。
藍耀陽看到了她的來電,也看到了她的短信,但他沒有回。他現在也是一肚子氣。
他是怎麼跟她說的!一直囑咐她要小心李木小心狗仔,她都不當一回事。滿嘴跑火車胡說八道,大大咧咧的一點身為藝人的自覺都沒有,被人整不是活該嗎?
她還有臉嘲笑他白淨弱雞,她自己無腦禍精。
倪藍連發了三條解釋短信,得不到藍耀陽回應,心裡急了。她轉而給古霍打電話。
古霍倒是很快接了,只是還沒等她說話就搶先道:「倪小姐,藍總囑咐我,如果你打電話過來,就別理你。」
「別這樣啊,古哥,我是被冤枉的。我可以解釋,這是被人剪輯加工過的,我沒那麼說。我是說,加上前後的話,我表達的不是那個意思。」
「藍總說,無論你說什麼都別理你。」
「我真的是被冤枉的。我當面跟藍總解釋可以嗎?電話裡說不清。我就是拿到了薪水請公司同事喝杯咖啡,聊天來著,真沒說那個意思。我還跟她保證絕對不敢對藍總癡心妄想呢。古哥,藍總在哪兒,我去找他行嗎?我當面跟藍總解釋求原諒。」
古霍冷道:「這種情況下你還敢來我們藍氏,你是嫌事情鬧得不夠大,害我們藍總害不夠是嗎?」
倪藍:「……」
古霍把電話掛了。
倪藍看著手機,悵然若失。
古霍問藍耀陽:「藍總,這語氣可以嗎?」
藍耀陽點點頭,問他:「公關那邊把熱搜撤下來了嗎?」
古霍答:「公關說已經開始了,沒這麼快。因為這回綁著上回視頻的事,再加上前一段倪藍為了你跟你的粉絲撕,你還站了隊,還有不可侵犯貴公子、爬床心機女的內容鋪墊,熱度攢了一波,降下來需要點時間。這次李木丟這個出來是醞釀好時機的。」
藍耀陽拿著筆敲了敲桌子,哼,蠢女人,讓她小心點小心點,她卻當耳旁風。
倪藍猛地跳下了床,她給邵嘉琪打電話:「嘉琪姐,你今天有空嗎?我給你打筆錢,你幫我去專賣店買台電腦可以嗎?嗯,就是要配置好點。我一會在網上看看,把牌子型號發給你。我著急,今天就要用。」
邵嘉琪這回也不跟她調侃電腦會不會用的問題了,一口答應。
倪藍又道:「我一會要出門,不一定什麼時候回來。我把房門鑰匙放到門口地毯下面,如果我不在,你直接拿鑰匙開門進來就行。」
倪藍交代完,在網上搜好電腦型號給邵嘉琪發過去,把錢給邵嘉琪轉了,換好了衣服,收拾妥當,出門去了。
一小時後,古霍發完一封郵件,拿著文件夾準備去藍耀陽辦公室,卻看見一個有些臉熟又有些臉生的女人走過來。她抱著一落文件夾,穿著灰色A字工裝套裙,黑色中跟皮鞋,黑框眼鏡,端正的髮髻,偏暗的膚色,一絲不苟的妝。
古霍努力在想這人是誰,哪個合作方來開會的嗎?
那女人轉眼就走近了,冷靜地對他說:「古哥,是我,鎮定點,別引起別人的注意。藍總在辦公室嗎?屋裡有人嗎?方便見我嗎?」
古霍猛地反應過來這女人是誰了。我靠!間諜嗎?會易容的那種?
「滿大樓全是這一型的女人,沒人會注意的。你自然點就好。」倪藍還安撫他。「能帶我去見藍總嗎?我就說兩句話,說完就走,不會給藍總惹麻煩的。」
古霍簡直無語,你在這兒就是個大麻煩了,不用去惹。
但確實不能讓倪藍留在這裡讓人觀看猜疑,古霍帶著她往藍耀陽辦公室去。他敲了門,進去看了一眼,沒別人,機會正好。
「藍總。」古霍正想報告一聲,藍耀陽已經抬眼看到他身後的女人了。
「倪藍!」藍耀陽非常驚訝。
古霍覺得老闆真是火眼金睛,打扮成這樣都能認出來。
「藍總,我可以跟你解釋。」倪藍朝藍耀陽奔過去,站到他的桌邊,「那錄音是假的,是剪輯加工過的。那絕對不是我的意思……」
倪藍話還沒說完,藍耀陽的手機響了,他一看是姐姐,便朝倪藍做了個噤聲的動作,把手機接了。
藍耀寧的聲音從手機裡溢了出來,非常洪亮:「我這次一定要收拾她,沒完沒了了是吧,這得不要臉到什麼程度,覺得我們藍家特別好蹭是吧,噁心……」
倪藍呲了呲牙,知道是在罵她。
「姐……」藍耀陽試圖阻止姐姐繼續說。
可藍耀寧仍在罵:「可做她的春秋大頭夢吧,什麼嫁入豪門夢,也不掂掂自己斤兩。這次你絕對不能再攔我了……」
藍耀寧的聲音還在電話裡,但外頭也同步傳來了一樣的聲音,古霍及時在門口喚:「寧總。」
藍耀陽嚇了一跳,這打著電話呢人怎麼就過來了。
想攔已經來不及,藍耀寧正從門口走進來。
藍耀陽就眼睜睜看著倪藍動作神速地嗖地一下蹲下來,擠開他的腿鑽進了他的辦公桌空檔下面。
藍耀寧走進來,見得藍耀陽呆愣愣舉著手機,她把電話掛了,問他:「你在幹嘛?」
「沒幹嘛。」藍耀陽趕緊站起來,就是太刺激了他有點受不了。
藍耀寧朝藍耀陽的辦公桌這邊走過來,藍耀陽趕緊迎過去,把她往沙發那邊帶。
「你今天沒在公司?寶寶呢?」藍耀陽拉姐姐坐下,特意選了個讓藍耀寧背對著辦公桌的位置。
藍耀寧與丈夫連旭有自己的娛樂公司,名叫雲路。公司的主營業務是藝人經紀,王牌當然是她的影帝老公連旭,除了簽約了八個藝人之外,雲路娛樂也做些影視項目投資等。
藍耀寧是只管連旭的業務,別的簽約藝人交給了公司的其他經紀人帶。藍耀寧與連旭還有一個一歲多的兒子,小名寶寶。藍耀寧正是孩子、事業、老公幾頭忙的時候。
「過來跟策劃部開會。」藍耀寧皺著眉頭道,「正準備走呢,結果看到網上的消息。」
聽到錄音裡那女人厚顏無恥的話,她頓時火冒三丈,轉頭就奔弟弟的辦公室來。
「哦。」藍耀陽一臉認真點頭,開始跟姐姐扯公事上的話題。「開會開得怎麼樣?」
他的眼神特別正直,都不敢往辦公桌方向瞥。
「別轉移話題。」藍耀陽的企圖被藍耀寧一眼識破。「我在跟你說倪藍的問題。」
躲不過去,藍耀陽只得道:「倪藍沒什麼問題,她被人整了,是李木針對她的。」
躲在桌下的倪藍聽得這話,心裡一陣暖意。
「她誰啊,李木還能花時間針對她?」
藍耀陽清清嗓子:「上次李木拍到我的照片,倪藍幫我搶回來,把李木得罪了。」
藍耀寧:「……」
藍耀陽一臉鎮定。
「李木拍你的照片,倪藍還能幫你搶回來?」姐姐的語氣非常危險。「所以是你們在一起的照片?當時你倆在一起?在一起做什麼?」
藍耀陽趕緊道:「我們只是偶然遇上了。」
「然後就被拍了寧可得罪人也非要搶回來的照片?」
藍耀陽:「……」
躲在桌子下的倪藍有點著急,這位姐姐比警察還厲害,藍可愛顯然不是對手。
藍耀陽努力掙扎:「狗仔你又不是不知道。隨便拍點什麼就能編出一齣大戲。」
「那倪藍呢?她跑到你房間去總是事實吧?」
藍耀陽無奈點頭:「是。但她這次肯定是無辜的。」
「你怎麼知道是無辜的?這話還是狗仔拿槍指著她逼她說的?」
「不是。她肯定只是跟朋友私底下開玩笑,被偷錄了,然後被剪輯成這樣子。」
倪藍在桌下點頭:對,對,就是這樣。多謝藍總信任。
藍耀寧卻道:「那就是說她跟朋友私底下聊天也在談嫁入豪門,在談哪個豪門年輕男人好。而且她還曾經試圖與你建立那樣的關係。你覺得這樣還不夠證明她的企圖和人品嗎?」
倪藍:「……」
尼瑪的,她要不是當事人,她也覺得這話有理有據啊。
「我覺得你太武斷了。」藍耀陽這樣回應。「她是來房間找過我,但你怎麼知道背後沒有隱情?她跟朋友聊天聊到我,聊到錢,聊到任何能讓人開心的事,不是很正常嗎?」
藍耀寧忽然冷靜下來,看著弟弟。「你是不是有什麼瞞著我?」
「挺多事的。」藍耀陽鎮定地答。
比如現在桌子後面就藏著一個人,我沒告訴你。
「我當然也有我的隱私。」這話說得,道貌岸然的。
藍耀寧微眯了眼:「我記得上次我問你這話的時候,你還說絕對沒有。」
藍耀陽道:「我也記得以前你說這世上你只愛三個男人,爸、哥還有我,而我排在第一位。結果言猶在耳,你就轉入了姐夫的懷抱。」
古霍低下頭,心想老闆你穩著點,話太多顯得心裡有鬼。
藍耀寧看著弟弟:「我覺得你有什麼事。」
古霍正對自己說「看吧,我說得沒錯」,就聽到藍耀寧道:「而且古霍杵在這兒一直沒走,你們兩個搞什麼鬼?」
古霍:「……」
藍耀陽看了古霍一眼,古霍忙道:「寧總,你要不要喝點什麼?」
桌下的倪藍心裡祈禱:求別喝,說幾句就走吧。
「紅茶。」藍耀寧應。
倪藍與藍耀陽心裡同時歎息。
「我認真跟你說。」藍耀寧道:「這事真得解決。總不能一直被捆綁消費。趁著這次,你跟公關那邊商量一下,發個文表個態,劃清楚界線。」
「這樣對她不好。」藍耀陽不同意。「倪藍沒做錯什麼,我現在再跟她劃清界線就是落井下石。你沒真正接觸過她,她沒你以為的那個企圖,也不是那樣的人品。她其實是很上進的姑娘。我覺得如果拳王和少奶奶兩種身份擺她面前,她會選擇當拳王。」
倪藍:「……」怎麼可能,當然兩樣都要。
藍耀陽還想說什麼,藍耀寧的手機響了。
她看了一眼,接了起來。藍耀陽就在一旁等著。
沒想到藍耀寧電話說著說著突然站了起來:「你等一下,我找支筆記一下。」她朝藍耀陽的辦公桌走去。
藍耀陽嚇一跳,趕緊跟過去:「要記什麼,我幫你。」
但已經來不及,藍耀寧扯過藍耀陽桌上的便簽盒拿出一張紙,卻把桌上的筆碰了一下,那筆滴溜滴溜打著轉滾下了桌面,掉到了桌後。
藍耀寧繞過桌子去撿。藍耀陽就算是衝刺也擋不住她了。
藍耀寧已經到了桌後。
藍耀陽閉了閉眼,視死如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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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藍耀寧面色如常撿起了筆,就站在桌後順手在便簽紙上寫了起來。
藍耀陽心跳停半拍,慢吞吞過去,小心翼翼看了一眼桌子底下。
沒有人!空空如也!
沙發那邊聽得「嗒嗒嗒」的輕響,藍耀陽轉頭一看,卻是古霍拿著茶杯託盤的手有點抖,杯底敲著託盤發出的聲音。
藍耀陽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古霍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沙發組背面的一個現代風格的裝飾屏風。那後頭有個小會議桌和一塊白板。
藍耀陽瞬間懂了!
藍耀寧已經記完東西,她抬頭看了古霍一眼。古霍忙把茶杯放在沙發組中間的茶几上:「寧總,你的茶。」
藍耀寧把便簽紙放進包包裡:「古霍,你跟我弟弟搞什麼鬼,我給你一次坦白的機會。」
「沒有。」藍耀陽與古霍異口同聲。
藍耀寧踩著高跟鞋走回到沙發這邊,嗒嗒嗒的腳步聲讓古霍非常緊張。
藍耀寧拿起杯子喝了一口,道:「肯定有鬼,但我沒時間跟你們計較。我還有事,得先走了。阿陽,我晚上給你電話。」意思是這事還沒完。
藍耀陽點頭,剛想說話,屏風後面響起了手機鈴聲。
藍耀陽:「……」
古霍:「……」
我靠!
藍耀寧看了看他們倆,放下了茶杯,朝屏風走去。
藍耀陽乾脆一屁股在沙發上坐下,破罐破摔翹起了二郎腿。古霍站得筆直,一臉正直。
手機一響,倪藍已經知道要糟,她果斷把手機從口袋掏出來放在桌上,聽著藍耀寧嗒嗒的腳步聲,看準時機從屏風後頭翻身出去。
藍耀陽就眼睜睜地看著姐姐拐進屏風後頭的同時,倪藍滾了出來。
滾得非常俐落瀟灑。轉眼就到了沙發這邊,手一撐,一個縱躍就跳到了他坐著的沙發背面。
也就是,他的背後。
藍耀陽心中簡直萬馬奔騰,十萬字心情要表達,大部分是髒話。
古霍目不斜視,當自己瞎了。
藍耀寧從屏風後頭出來,拿出一個破舊的手機。「有人落桌上了。」
藍耀陽點頭:「可能是之前開會的時候忘了拿了。」心臟差點不會跳了,他還能正常說話簡直牛逼。
藍耀寧沒時間再跟他多說,把手機放茶几上:「我晚上聯繫你。」
藍耀陽送姐姐出去,回來時已經精疲力盡。古霍跟著送完大小姐,再不想進老闆辦公室了,那裡面有毒。
「你等五分鐘再走,省得碰到我姐。」藍耀陽往沙發一坐,已經沒精神跟倪藍算帳,也完全不想評價討論她的碟中諜身手和傻白甜腦袋了。
倪藍有些愧疚:「對不起,我真的不想給你惹麻煩的。」
「算了。其實我姐人特別好的。她以前脾氣沒那麼急。最近她公司那邊事情也多,我姐夫又不在家,她自己又要照顧孩子,又要幫我姐夫打點公事。這幾天也有黑子在黑我姐夫,她心情也不好。加上剛給寶寶斷了奶,激素有變化,情緒就容易不穩定。」
藍耀陽說著說著閉了嘴。跟倪藍說這些幹嘛呢。
他擺擺手:「沒事,算了,你以後,真的要小心狗仔。這裡頭門道特別多,你不懂。現在網絡那些營銷,人人拿部手機就是媒體,玩法一套一套的。娛記也不只是記者了,很多宣傳包裝各種炒作他們都參一腳,連策劃帶執行,劇本都編好。控制節奏分派水軍,都有打法。」
倪藍心裡不好受:「我會解決這事的。」
藍耀陽輕笑:「你能怎麼解決?」
「明天中午之前,我會給你一個交代。我保證。」
藍耀陽忍不住囑咐她:「你可別衝動自己上微博發什麼聲明之類的,沒用的。這樣只會讓他們更高興,熱度炒更高。」
「別擔心,我自己能解決。」倪藍丟下這句話,走了。
倪藍回了趟公司,她找了洪蕾。今天洪蕾也打了幾次電話找她,她沒接上。
洪蕾見得倪藍趕緊解釋,說自己並沒有跟狗仔勾結整倪藍。倪藍自然表示相信她。
洪蕾又道:「我跟羅總打電話報告這事了,但羅總說不用管。我有幫你說情來著……」洪蕾支吾著,「倪藍,我跟嘉琪在網上幫你澄清了,可惜沒什麼用。」
「謝謝洪姐。」
洪蕾苦笑:「也是我不好,跟你說那些做什麼,被人逮著了機會。公司裡頭大家都在議論我了。我們公司這麼多藝人,要是都以為我收了狗仔錢幫著整治自家藝人,我以後怎麼混。」
「我信你。」倪藍再次說,「我想把那個狗仔找出來,看看能不能解決問題。」
洪蕾一愣:「那些大v號都控制在李木工作室手裡,肯定是李木。這人可不好對付。」
「我想去咖啡廳調監控看看,確認究竟是誰幹的。找出聯絡方式,先試著溝通一下。」倪藍道,「公司不願出面,那我只能自己來了。洪姐,你有李木工作室的地址、電話嗎?」
「有的。」洪蕾把資料調出來,發到倪藍手機上。倪藍看了一遍,記住了。
「洪姐,你陪我去咖啡廳要監控行嗎?人多一點比較好說話。」
洪蕾一口答應,還拉上其他幾個關係不錯的同事。幾個人結伴一起去了咖啡廳。
咖啡廳對大廈裡的公司都算熟悉,又聽得是這事,就找了那個時段的監控調給她們看。洪蕾把視頻上那年輕瘦小男子的正面照拍了下來。一個同事認出來,這人就是李木工作室的,叫徐回。她帶藝人去做活動時打過交道,還有他電話。
洪蕾當即要了電話給徐回打過去,按了錄音鍵,想套出些話來做澄清的證據。
結果徐回不上勾,話裡頭一點口風不露,反問洪蕾倪藍平常是不是常提起藍耀陽,除了藍耀陽,她還試過其他目標嗎?目前事情被曝光,對她的豪門夢有影響嗎?
洪蕾氣得罵他們造謠,很不愉快地掛了電話。
一旁同事道:「他還套你話呢,到時再掛網上,麻煩更大。」
倪藍垂頭喪氣,大家也只能口頭安慰安慰。
倪藍把戲演完全套,謝過大家,告辭走了。
回家之前,倪藍去了李木的工作室踩點,那是一個兩層的小矮樓,獨門獨院。她遠遠轉了一圈,沒進門,只在周圍把環境都觀察好了,然後就回家去。
還沒到家就接到了邵嘉琪的電話,她說倪藍留給她的鑰匙開不了門。
倪藍挺驚訝,她說她馬上就到,讓邵嘉琪等等她。
趕到家裡,邵嘉琪拿著大包小包等在門口。她不但幫她買了電腦,還幫她買了一堆吃的。
倪藍特感動,抱住她:「你真是世界第一好經紀人,等我發達了,我一定帶你吃香的喝辣的。」
邵嘉琪對她的信口開河吹牛逼已經麻木。
倪藍試了試那把鑰匙,能插進鎖眼,但是擰不動。倪藍皺皺眉,大概是機械鎖芯有問題。她把鑰匙丟回門廳小櫃上面的小碗裡,把邵嘉琪領進了屋。
邵嘉琪問她去了哪裡,倪藍把事情告訴了她,還描述了一番洪蕾如何與徐回鬥智鬥勇最後失敗的過程。
邵嘉琪道:「我剛才看了,熱搜已經撒下來了。」
倪藍一愣,她馬上想到了藍耀陽。
想到藍耀陽受這無妄之災還得掏錢,倪藍就更生氣了。
邵嘉琪幫倪藍把筆記本電腦拆封了,終於問倪藍要電腦幹嘛用。
「學習。」倪藍答。
邵嘉琪:「……」
倪藍看她表情,改口:「打遊戲、找兼職。」
「這個可信一點。」
倪藍不說話了。
倪藍一直在搗鼓電腦,邵嘉琪幫她煮了個麵,又囑咐她一番,千萬別沉迷遊戲什麼的,這才離開。
邵嘉琪一走,倪藍便把電腦上的什麼遊戲下載、兼職工作網頁切掉了,換到了她想要的頁面上去。要完成她要做的事,需要準備的東西挺多的。
但這事對倪藍來說並不複雜。
倪藍弄好程序,安排好要發佈的內容,又弄了幾封合作郵件、商家優惠券廣告信、以及爆料私信發出去了。一邊工作一邊等,等到有三個人點了她的信件,病毒成功植入。
倪藍侵入了李木工作室員工的電腦,他們用同一個局域網,入侵了一台,其他就都被她控制了。
她開始處理他們電腦裡的內容,尋找她要的東西。
折騰到了半夜,一切準備就緒,倪藍換上了她的「夜行服」,手套、口罩、眼鏡。
她沒有坐電梯,走樓梯下了樓,一路避開了小區的安全監控,騎上了車,融入到了夜色裡,去了李木工作室。
倪藍把自行車停在了一條街外的自行車堆裡,走著去了目的地。李木工作室外頭也安裝了監控,倪藍一一避開了,她三兩下爬上了屋子不遠處的一棵大樹,躲在枝葉後頭,觀察了屋內情況,打開了她的電腦。
一串wifi網絡地址在電腦界面跳了出來,倪藍選了李木工作室的,她破解密碼,進去了。
李木工作室裡的電腦沒有關,倪藍控制了他們的賬號,設定好發佈內容的時間,又用對方賬號給自己發了微博私信。
順利完成一切,倪藍確保現場沒留下什麼痕跡後,從另一個方向離開,繞了另一條路回到自行車那兒,再沿原路回了家。
倪藍回到家把電腦裡的這些痕跡全都刪除乾淨,抓取存儲了許多兼職頁面內容,偽裝好數據後,天濛濛亮了。
倪藍坐在那兒,因為剛才做的事而興奮著。
她對自己的能力越清晰,就對自己的身份越懷疑。
但這又有什麼關係。倪藍想,這並不能成為阻礙。就算不記得自己是誰,她還是有能力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倪藍很為自己高興,她洗漱一番,吃個早飯,上床睡覺。
早上八點,大多數人都踩著通勤的點或在路上,或剛進公司,或在學校裡準備上課前刷刷微博時,幾個娛樂大v同時用「定時發」功能發出一封長信,還附了一段音頻。
長信非常有意思,叫「行業倡議書」。
倡儀書上寫著,這段時間微博上有兩段非常吸引眼球的內容,一個是針對「不可侵犯貴公子」的影射,暗示了貴公子的身份,暗示他有不可告人的醜聞,這條消息很短,什麼證據都沒有,空口白牙幾句話,卻引起了大量的轉發和討論。
討論裡有許多揣測和謾駡,毫無根據,就如同那條微博內容一樣。
這是一個很經典的案例。
第二個,是昨天網上瘋轉的一段音頻。音頻裡一位女子表達了嫁入豪門的理想且目標直指某娛樂圈年輕大佬。這段音頻可說是鐵證如山,同樣引起了大家廣泛的討論和謾駡,並且經過引導,大家將這兩個事情聯繫在了一起,構思出了一齣醜聞連續劇,
這又是一個很經典的案例。
但是,我們很遺憾地告訴大家,音頻是經過剪輯處理的,真正的對話錄音,請點擊鏈接收聽。請注意原版的背景音樂聲,以及剪輯版本對背景音的處理,這很好分辨。
這兩個案例,是我們給網友們做的一個實驗,大家可以由此看到娛樂新聞八卦生態的現狀——扭曲、狂躁、病態、不擇手段。
為樹立正確的價值觀導向,為精神文明建設貢獻正面力量,我們提出倡議,娛樂新聞,也要以事實為依據,以健康正面內容為引導,從我做起,人人做起,淨化行業環境,消滅不正之風。
巴拉巴拉巴拉巴拉……後文又舉了好幾個例子,表達了對從業者們洗心革面的強有力的呼籲。
倡議書的後半部分,是普法內容。
《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檢察院關於辦理利用信息網絡實施誹謗等刑事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的法條內容,一條條,一句句列得清楚明白。
捏造損害他人名譽的事實,或篡改為損害他人名譽的事實,在網上散佈,或組織指使他人散佈的,或者明知是捏造的事實還散佈的,都屬於「捏造事實誹謗他人」,已觸犯刑法。同一誹謗信息實際被點擊、瀏覽次數達到五千次以上,或者被轉發次數達到五百次以上的就屬於「情節嚴重」。
一千多字的法條內容,看起來挺累眼睛,還枯燥。但大v們的稿子做得特別體貼,重點都畫上了紅字,標上了著重符。配上他們的的案例和倡議,足見他們的「決心和誠心」。
這些微博一發出來,馬上引起了轟動。天要下紅雨,狗仔要從良。
眾網友看得哈哈大笑。
各家娛樂公司飛速轉發。曾經受害的明星們更是加碼,轉發不算還抽獎。
blue娛樂當然也沒有落後,昨天受欺負的可是他們老闆啊,這必須得大力轉起。
藍耀陽像模像樣地轉發微博大力稱讚了幾個大v的倡議,也表示只要能剎住這不正之風,自己願意作為案例為大家示警。這次他認領「不可侵犯貴公子」認領得特別舒心。
等李木知道這事的時候,轉發量已經超過三百萬。
他仔細看完了「倡議書」,又聽了附帶的音頻,看到後頭那普法內容,差點一口老血吐到屏幕上。
讓人聯絡平臺查查,說他們被盜號了,但平臺技術那邊查回來說,就是你們的ip和終端發的,沒被盜號。
是啊,沒被盜號。
他們不能說他們被盜號了,因為倡議書把老底揭了,昨天那兩段「經典案例」簡直了,倡議書上從心理學、營銷學、法學角度詳細分析,尼瑪現在他們說不是他們發的倡議,那就是否定了他們「想用案例教育大家」的意圖,就是承認他們故意幹壞事。不止是幹壞事的問題,他們違法了!
這微博還不能刪,刪是什麼意思啊?你們不倡議了?
承認是他們發的就被打右臉,不承認就被打左臉。
左右開弓,啪啪做響。
但其實誰會相信他們真心做倡議啊,只會覺得他們有病。
還普法呢,普尼瑪的法。
這不止是打臉了,這是往狗仔的心窩裡捅刀子。
倪藍睡了幾個小時,起來後看到網上情勢如她所盼,也是高興。
她的微信上有許多人的留言消息,這在昨天她被抹黑時可是沒有的事。昨天大家躲她都躲不及,今天卻像是與她很有交情一般,紛紛來跟她說網上情況,告訴她她昨天被冤枉的事今天已獲得澄清。
有人調侃有人取笑這些娛樂號,也有人問倪藍是哪位公關出手幫忙,希望倪藍給介紹一下。
倪藍一概裝作不知情,還把昨天特意回了公司,嘗試之後無法解決問題心情沮喪的事說了。
而面對公司同事的詢問,倪藍則是把微博私信截圖給大家看,說某個人把原音頻給她發回來了,什麼都沒說。
邵嘉琪大呼這簡直是娛樂圈世紀謎案,她覺得是藍家在背後出手了,能把李木那邊整治成這樣,自己打自己臉,藍家確實太厲害。
藍耀陽也覺得辦成這事的人很厲害。
昨天倪藍跟他說,今天中午之前,她一定把事情搞定。
她辦到了。
藍耀陽第n遍聽網上那段真的錄音。
倪藍與她的同事在咖啡廳裡聊天,咖啡廳的背景音樂聲都能聽得到。
她的同事說倪藍條件好,圈子不好混,不如提升一下自己,借娛樂圈為跳板嫁個富商。
倪藍說她不喜歡富商,她喜歡溫柔可愛型的男人。
然後旁邊有個人用力乾咳兩聲,倪藍馬上改口嫁個富商也不錯。
藍耀陽聽到這裡便笑了,別看倪藍能打,慫起來是真的慫,她明顯是被訓了。
藍耀陽聽一次笑一次。
藍耀陽給姐姐發消息:看吧,我就說倪藍不是那樣的人。
藍耀寧無語,今天的事是挺熱鬧的,但他至於得意成這樣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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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8-15 00:18:01
第二十三章
倪藍也有些得意,因為藍耀陽給她發了短信,三個字:幹得好。
這誇得倪藍有些飄,透著這三個字她覺得藍耀陽很開心,於是她也興奮。
什麼低調點別張揚警方在盯著已經不去想,不爽就是不爽,不能這麼被欺負。現在欺負回來了,心情別提多好。
倪藍選了個誇張驚喜的表情包發朋友圈:一覺起來天降喜事,簡直鴻運當頭,我真的是幸運小當家。娛記老師們竟然是如此的嚴肅正經敘事風格,這裡頭有什麼套路嗎?會不會是在鋪墊後招?娛樂圈醜聞出道小萌新瑟瑟發抖。
她知道李木能看到,她就是想氣死他。
李木果然來了。他敲倪藍的微信,直接問:是你幹的嗎?
倪藍淡定回他 :李木老師,怎麼了?
李木秒回:你找人盜了我們的號?
倪藍發了個驚恐的表情:怎麼可能!
倪藍呢喃:難道今天的微博是盜號的發的嗎?那些行業倡議不是真心的?
倪藍呢喃:竟然是這樣。
倪藍呢喃:天啊!
倪藍呢喃:不對啊。可是完整音頻是這個號發我私信的呀!後面附上截圖。
倪藍呢喃:李木老師,你逗我呢。
李木看著倪藍巴巴巴發了一連串話,然後一看那截圖,真是一口氣差點提不上來。那是他們工作室旗下一個娛樂營銷號,後備力量,轉發炒作帶節奏用的,平常用得少。但今天這個號也確實一起同步發了倡議書。
李木登陸上去查了查,這號真把文件給倪藍發了私信。時間是昨晚2點。2點工作室裡確實還有人,一個值班的在睡覺,一個加班的在趕公眾號的文章,但這兩人不會動這個號,他們手上也沒這個音頻文件。
李木沉默不語,他知道他真的被人黑了,手段還很高明。如果那人只是直接發真的音頻出來對質,他們可以說他們收到爆料就是那段假的,把自己撇清楚關係。
但用他們的號發倡議,一來讓他們自己承認就是自己造假,二來還要假模假樣給大家普法,這又分明承認自己知法犯法。完完全全一副偽君子嘴臉。
這真的是把李木噁心的不行。他一向光明磊落是個真小人,這樣整他就是往他嘴裡塞蒼蠅。
他有考慮過會不會是藍家幹的,但藍家的手段不是這樣的。可以說娛樂圈裡的手段都不是這樣的。
圈子裡,要麼就是來陰的帶節奏,要麼就是花錢擺平,或者真做得過分了,律師上場。甚至搞搞封建迷信活動弄些陰招,也是有的。
但這種硬核黑手段,還玩得這麼大,前所未見。
但真是倪藍嗎?李木也不太信。這小姑娘真有這資源,還簽什麼鋒範,早就能紅透半邊天了。
李木思索半天,氣還是不順,他回復倪藍:既然你不知情,那就算了。我會一直盯著你的。醜聞出道的小萌新很容易紅,你有的是機會。
倪藍抿抿嘴角,可以呀,這就威脅上了。她真害怕。
倪藍也不太理李木。她今天特別受歡迎,聊天都聊不過來了,微信一直響個不停。
相比那些來八卦的,邵嘉琪是關心她有沒有被李木那邊騷擾,有沒有被藍耀陽提非分要求。洪蕾告訴她羅文靜關注了今天的事,打電話回公司問情況,要求倪藍明天到公司「受審」。
你把細節告訴我,我好跟羅總先交個底,探好口風告訴你明天怎麼應對。洪蕾這麼說。
可我什麼也不知道,就是收到了對方發來的完整音頻證據,就沒了。網上那些號發的內容,我也是在上網才看到。
那行吧,我這邊有消息再告訴你。
洪蕾經這一事,算是與倪藍結下革命情誼,對倪藍熱情多了。
帶來不同消息的還有潘敬。這位反派先生雖然長著壞人臉,但人還是熱心的。昨天大家對倪藍敬而遠之時,他還發來慰問,說她怎麼這麼不小心,心有大志也要藏好。
今天他說:醜聞出道小萌新很快就會變成醜聞當道黃花菜了。黑著黑著就習慣了。看你這麼慘的份上,給你透露個好消息吧,你的廣告製作完了,就等投放了。老耿說效果特別棒。他已經火速改他的簡歷,把這廣告寫成他的代表作了。
這還真是好事。這廣告是倪藍失憶後接的第一個正經工作,而且整個參與過程非常愉快,倪藍對這廣告還是很期待的。
她發了個大笑的表情包過去,潘哥我請你們吃飯啊,但我最近窮,選個便宜地方可以嗎?就是表示一下我的感謝。
行啊。潘敬很爽快:我最近就殺青了,我約上老耿聯繫你。你是無業人員都有空對吧?
紮心了。倪藍回了個哭泣表情包:確實無業,確實有空。
潘敬回了個大笑表情,便不再聊。
無業這個事戳中倪藍了,於是她又發朋友圈:本人倪藍,經實踐證明,能打能跳,能演能唱,送貨劇務做替身,傳話跑腿當保鏢,健身陪練服務生,樣樣工作都稱職。用我家洪蕾姐的官方評價,擁有錦鯉體質,常絕處逢生,好運連連。各位大佬兄弟姐妹們若是有活可以介紹,不勝感激。另,容易招黑的活找我還請慎重,本人錦鯉帶黑,但一般都黑到自己不傷他人,靠近我不必害怕,謝謝大家。
下面還附圖一張黑色錦鯉圖。
邵嘉琪很快就看到了,第一反應就是要去罵一罵倪藍,你發的這一條就夠自黑的。但想想又算了,習慣了,麻木了。let it go吧。
藍耀陽工作了一會不專心,他給倪藍發了短信,她怎麼不回復呢。
又過了好一會,藍耀陽刷朋友圈,看到某位經紀人發了一張截圖,配了文字,哈哈大笑說:真會玩,這姑娘自炒熱度也太能了。
藍耀陽點開圖片一看,是倪藍發的朋友圈。
藍耀陽頓時不高興了,自炒尼瑪的熱度呢,沒看人家姑娘都混得這麼慘了嗎,只是人家不賣慘,積極樂呵地說明情況想找份工作而已,笑尼瑪啊笑,有什麼好笑。
歐陽睿這頭當然也注意到了網上這一波情況,不得不說,倪藍如果真是犯罪份子,恐怕是最特殊的那種了。
全網抹黑謾駡,警方關注她就算了,狗仔也盯著她。
這種情況真是詭異。
但娛樂大v自打嘴巴太不合理,賬號被黑的可能性很大。歐陽睿一個電話就問出來,平臺方說確實接到這幾個號的投訴和查詢,可平臺這邊看了,沒被盜號。
歐陽睿協調了網警那邊,查一查李木工作室那幾個號的情況。得到的回復是那邊發的這幾條微博都是用的同一個ip地址,就是在他們工作室。
歐陽睿便明白了,也就是說,如果這些微博真不是李木他們自己內部人發的,那就是有外人入侵了他們的網絡,並且控制了他們的電腦。
歐陽睿便讓廖新跑了一趟李木工作室,把周邊的監控也查查。
李木見得有警察來非常驚訝。廖新笑眯眯的,很和善,他說這個街區有入室盜竊案,所以他們警方走訪調查一下。
「我們有人值班,沒丟東西。」
廖新說他注意到他們辦公樓門前和院子前面都有監控,他想看一看,也許拍到了什麼。
李木便讓廖新看了。
「沒什麼可疑情況。」李木說。
廖新調了個倍速飛快播著監控錄像,一邊問李木:「你看過了?」
李木說「是」。廖新驚訝的樣子:「你們每天都會查看嗎?安全意識還挺強的。」過了一會他又問:「你們晚上都有人住這兒嗎?昨晚有沒有丟什麼東西?」
李木淡定答:「沒丟東西。」
廖新一邊看監控一邊閒聊,後又看了看他們的環境,說今天第一次見識了娛記的辦公室,然後又指了指那幾個在搗鼓電腦的:「在重做系統?電腦都出問題了嗎?」
李木道:「如果警官沒什麼別的事,我們還有工作要趕。」
廖新點點頭,往外走,又道:「你們總報導倪藍的消息啊,是跟她有合作?」
李木頓了頓,合作這個詞用的,他看了廖新一眼:「我們希望跟所有藝人都能好好合作,能拍到誰的消息就發誰的消息唄。警官認識倪藍?」
廖新笑:「認識啊,你們在網上天天這麼爆料,我當然認識了。」
李木把廖新送到院子門口,給他遞根煙。廖新接了。
兩人在門後抽了幾口煙,李木把自己名片給廖新:「警官,如果你那裡有什麼情況跟娛樂圈有關的,互相通個信兒吧。」
廖新收下名片,卻是笑:「你當我們警察辦案玩遊戲呢。」
「不是有警情通報,你們報給社會新聞記者不也是報嗎?我也不是打聽什麼案情影響案子偵辦,就是如果有藝人消息了,肯定大家都會報,我就想搶個頭條而已。」
廖新笑了笑。
李木道:「大家交個朋友,我這邊也留意著,你想找什麼人,入室盜竊的是吧,我打聽打聽有什麼線索。」
廖新吸了一口煙,乾脆問他:「我說,你們其實是被人黑了吧?是不是被盜號了?格電腦幹嘛呀,可以報警幫你們查一查。電腦裡總會留證據的。」
李木搖頭:「沒有,就是系統太老了,速度慢。」
廖新也不再說什麼,兩人一起抽完一支煙,聊了聊些閒話,說說附近治安,明星八卦,廖新探了探李木跟倪藍的關係,然後就告辭了。
廖新把這條街的店鋪監控,以及交警那頭的監控都查了一遍,回到警局。
歐陽睿也剛從外頭出外勤回來,廖新跟他把情況說了:「監控沒拍到什麼,但估計也不是內部人幹的。李木正給電腦重做系統殺毒呢,被黑的可能性很大。」
「可我讓他報案,他卻否認了,只說是系統太老。他對倪藍的消息感興趣,看態度似乎有些過節。但他不報案我們也沒辦法,看他們把電腦弄成那樣,估計證據也被整沒了。」
歐陽睿道:「他不能報案,估計是他的電腦裡放著自己的違法犯罪證據。他要是承認被黑了,就是承認自己造謠了。無論下手的是誰,這招還真是挺絕的。」
「李木主動給了我名片,套近乎想打探消息。」
「嗯,那就看他後頭能有什麼動靜吧。他不報警,但應該會自己去打探的。」
有人在幫倪藍,或者倪藍自己幹的。
倪藍坐在羅文靜面前,視線從手機屏幕上挪開。
李木給她發了消息,說警察到他工作室問話去了,特意提起了她。
那話裡意味,也不知是嘲諷還是警告,就像她有把柄落在他手裡了一樣。
唉,男人啊,怎麼就不能心胸寬廣一些,像藍耀陽那樣優秀多好。
羅文靜盯著倪藍,對她的不專心非常不滿。
倪藍放下手機,一臉乖巧狀:「靜姐,你說。」
羅文靜剛才還跟倪藍客套兩句,問她身體怎麼樣,網上一直有負面的報導壓力會不會大等等,現在她也不想建立什麼氣氛了,直截了當問:「李木工作室的那些賬號被黑,你怎麼辦到的?」
倪藍驚訝:「靜姐,你怎麼會覺得是我呢?我還以為是他們團隊裡有人良心發現,他們還把原版音頻給我發回來了。我跟洪蕾姐她們只在咖啡廳找到了監控,查出來是誰偷偷錄音的,其他辦法還沒想到呢,結果就那樣了。」
羅文靜抿了抿嘴,似乎在按捺脾氣:「洪蕾跟我說了那天發生的事。但是,倪藍,你最好跟我說實話。李木那人沒有良心發現的一天。藍家的營銷公司我問過了,他們沒有做過,也沒有花錢打點過李木。所以,是誰幫了你?」
「我不知道啊。」倪藍一臉茫然。「我就是,一覺睡醒發現喜從天降。」
羅文靜盯著她看:「你的腦子呢,天降的未必是喜。」
倪藍正襟危坐:「靜姐,你是不是知道什麼?」
「我能知道什麼?你自己的事你不清楚。」羅文靜道。
「我會有麻煩嗎?」倪藍小心翼翼問。
「沒人為這事找你嗎?告訴你事情是他做的,他會幫你。」
「沒有。」倪藍想了想,又問:「如果有人找我了,我該怎麼辦?不會問我要錢吧,或者要我做什麼事?」
羅文靜不說話。
倪藍問她:「靜姐,這裡面都有什麼套路?」
羅文靜沒答,她沉默了一會,再問她:「警方還找過你嗎?」
「找過的。」倪藍沒有隱瞞,「他們還給我測了謊。」
「還跟你說了什麼?」
「就是撞了我的那個警察,叫關樊,她在查一個案子,他們懷疑她是因為查案出事的。所以一開始懷疑我來著,但沒查出我有什麼問題,測謊我也通過了。」
也許是倪藍的坦率讓羅文靜放了心,她的語氣好點了。
「我知道這個關樊,差不多大半年前吧,她來找我問話。我曾經誤入一個群,那裡面的人在炫耀他們是如何侵害女性,我看到後就退出來了。關樊查到我的ip,知道我曾經進去過,來找我做調查。但我什麼都不知道。她一直糾纏,我就把她投訴了。」
「她找你調查什麼?」
「調查那個群幕後的罪犯。我只是誤入,什麼都幫不了她,但她沒完沒了,對我的正常生活工作造成了干擾。」
倪藍問:「你為什麼不報警呢?」
「什麼?」羅文靜愣了一愣。
「你進了那個群,發現他們在犯罪,你為什麼不報警呢?」
羅文靜看著她,這次時間有點久,然後她道:「倪藍,這世界有很多事不是憑正義感就能做到的。比如你在街上看到有人持槍搶劫,看到有黑社會械鬥群毆,你都不該衝上去多管閒事,會死的。」
「可那只是個群,你只需要動動手指做舉報。」
「然後被他們找到我打擊報復?」
「你怎麼知道他們會找到你?」
羅文靜頓了一頓:「小心一點總沒錯。那個關樊不就找到我了嗎?」
倪藍閉上了嘴。
警方跟罪犯能一樣嘛。
羅文靜看著她的表情,對她道:「倪藍,我不管你為什麼會跑到龍昆路跟關樊撞車,我也不管這次李木黑你的事是誰幫你擺平的。第一次可以說意外巧合,第二次就不可能了。總之我不想參合到你的破事的。我會跟杜總談談你的解約條件,我建議你也好好考慮一下,跟公司解約。」
「靜姐,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吧。」
「因為我投訴過關樊,警察也把我當嫌犯。你留在公司對你對我都沒好處。加上你現在在社會上的口碑和處境,我建議你離開這個圈子。」
「靜姐,我名聲都這樣了,離開娛樂圈更沒工作可做了。靜姐,別跟我解約,無論多少解約金我都賠不起。」
羅文靜冷酷又嚴厲地道:「那你就離我遠點,倪藍。縮在角落坐好你的冷板凳,別總弄出這些破事來讓我心煩。」
倪藍走出鋒範所在的辦公大樓,心裡還一肚子氣。
什麼叫縮在角落坐好冷板凳,可去你的吧。
她偏不!
倪藍蹬上自行車,一路冒火飛速回家,結果到了家門口有些愣。
歐陽睿居然堵門口這兒。
倪藍心情不好:「警官,這是突擊檢查?」
「這麼想也沒錯。」歐陽睿用下巴指指大門,「開門。」
倪藍按了指紋,門鎖開了,她把車子推進屋。
歐陽睿跟在她身後進去,仔細看了她屋裡的擺設,問她:「自行車怎麼不停在樓下。」
「樓下太亂了,會被偷。」
歐陽睿又道:「你只買得起自行車,回國卻馬上考了駕照。」
倪藍睨他一眼:「有問題?有問題我也不記得了。」
「你有電腦。」歐陽睿走到書桌旁,翻開了她的筆記本電腦上蓋,看了一眼又合上了。「你的同事都說你電腦很爛。你經紀人說你沒電腦。」
「新買的。要問為什麼以前沒買,不記得了。」倪藍語氣很沖。「好了,直接說你為什麼來這兒。」
歐陽睿一貫的冷板板語氣:「李木工作室的電腦被黑了。」
倪藍豪氣一揮手:「有搜查令電腦你帶走,沒搜查令免談。而且電腦你帶走也查不出什麼來。」
「不直接說不是你幹的?」
「不是我幹的。」
「行吧。」歐陽睿在桌邊的椅子上坐下了,似乎不打算計較這次的黑客事件。
倪藍也不管他,盤腿在沙發上坐下。「羅文靜找我了。」
「怎麼樣?」
「她不好對付。你想打聽的恐怕打聽不出來了。她直接告訴我她把關樊投訴了,還讓我離她遠點。」
倪藍把她跟羅文靜的對話說了一遍。「她提防心很重。」
「你問她為什麼不報警?」
「對。」
「關樊也問過她這句話,而且認為這是她的疑點之一。」
「害怕這個理由挺正當的。疑點是什麼?」
「關樊覺得誤入一個群,然後退了出來,為什麼會覺得這群裡的人能找到自己報復。」
倪藍不說話了。她也是這麼想的。
倪藍頓了頓,道:「我覺得這麼幹不可能從她嘴裡套出話來。你還有別的計劃嗎?」
「對羅文靜這邊暫時還沒有。但我想讓你幫忙做件事。」
「什麼?」
「過兩天,我要轉運陳炎到外省去。我需要你開車跟著他的囚車一段路。」
「為什麼?」
歐陽睿沒回答,只說:「我會給你行車路線,在哪裡等囚車,在哪個路段離開。你要讓陳炎看到你的樣子,讓他知道你在跟蹤他。」
倪藍忽然懂了:「瑪麗亞?」
歐陽睿看了看她。
「你以為我是瑪麗亞?」
「陳炎以為你是。」
「瑪麗亞是殺手?」
「不一定。但陳炎把孫靚的事告訴了瑪麗亞,瑪麗亞說她會處理,然後孫靚死了。」
倪藍道:「你想利用我嚇唬陳炎,把陳炎的口供逼出來?」
「差不多吧。你只需要開車跟著一段路,讓他看到你。然後其他警車會出現,於是你離開。這樣就好,你不會有任何危險。」
「可是他的同夥會認定我就是瑪麗亞,或是真的瑪麗亞知道我冒充了她。我覺得幫這個忙很危險。」
歐陽睿平板板地道:「你的駕照因為上次的車禍被吊銷了。為了讓你這次的行動不是無證駕駛,我需要去幫你把駕照拿回來。」
意思是她幫這個忙,她就能拿回駕照。
倪藍抿了抿嘴:「好吧。成交。」
歐陽睿站了起來:「那就這麼辦。我準備好後會通知你。你低調點,別再鬧出什麼醜聞來。」
「等等,我還有一個要求。」倪藍叫住歐陽睿。
歐陽睿停下來,轉身看她。
「像我這種氣質的殺手,得配一輛好車。最起碼紅色法拉利。」那樣出場才夠拉風,才能引人注意。
歐陽睿淡淡道:「你電影看多了。現實中的殺手最忌諱引人注意,恨不得隱在人群裡誰也別看到他。本田、豐田、桑塔納,你隨便挑。」
倪藍:「……」那還挑什麼。
藍耀陽這天和blue娛樂音樂部的副總,帶著周子昕和她經紀人一起去談一個合作。
周子昕最後沒簽到blue旗下,簽了一家叫金色的音樂公司。這也是藍家給介紹的。
金色唱片做古典搭流行音樂這種范兒的要比blue在行,手上有成功案例,可以聯合營銷,資源也不錯。
周子昕去談了之後,覺得更中意這家,於是簽約。藍高義承諾藍家也會盡全力一起幫著周子昕,相當於兩家公司一起合作。
金色唱片能共享藍氏資源,當然也樂意。所以給周子昕搭配的也是公司內部最頂級的資源,讓最好的經紀人帶周子昕,給她的簽約條件也很優厚。
周子昕剛簽約,藍家就給她安排了一個合作,跟當紅男歌手荊舟合作其專輯主打歌。周子昕負責小提琴的部分,也會合唱幾句。形式和內容的設計無論在mv還是現場演出裡都能搭得上。專輯部分也會加入周子昕的小提琴獨奏版。
荊舟雖然不是blue的歌手,但這張專輯的製作卻是blue在做。他對這首歌與周子昕的搭配挺滿意。這次見面,兩邊談得很愉快。
周子昕貌美氣質佳,帶著股傲氣的感覺很符合那首歌的需要。小提琴的部分也好得沒話說,與荊舟當場配合了一下,效果奇佳。
兩邊很快定下了工作時間表,之後周子昕很懂事的要請大家吃飯。
飯局氣氛非常好,荊舟從前也是學小提琴的,和周子昕聊得很投機。
吃完飯周子昕要去續另一個攤,她的大學朋友也回來了,約晚上見面。其他人禮貌告辭,藍耀陽陪著周子昕等人。便一起在路邊的咖啡座坐了坐。
周子昕對這次合作非常期待,問了藍耀陽不少問題,倒不像以前那麼傲氣了。藍耀陽很耐心與她介紹圈內情況,卻忽然見陳洲站在不遠處接電話。
藍耀陽心裡一動。
那天晚上他折返看到那輛銀色本田又駛回來,便留了個心眼,偷偷拍下了車子的車牌號碼。後來因為與倪藍口角,忘了說這事。
但事後他安排陳洲去查這車子資料,想著確認是否真有問題再與倪藍說。這事也幾天了,該有消息了。
陳洲掛了電話,一轉頭,看到藍耀陽在看他。他也知道是為何事,便點點頭。
藍耀陽便走了過來,「查到了?」
陳洲翻了翻手機,將剛收到的郵件轉給藍耀陽。
藍耀陽很快收到,就當場看起來。
銀色本田的車主叫鄭然,四十八歲。曾經當過警察,結了婚,育有一子。二十年前因過失殺人被捕入獄,妻子與他離婚,帶著兒子離開。十年前鄭然表現良好獲釋。現在開了一家洗車行。
鄭然除了那次之外沒犯過其他事,平常也不怎麼到鋪面,為人低調,有些懶散。
藍耀陽看這份資料看不出這人有什麼問題。
待他回到咖啡座,周子昕正與一旁的一個路人小姑娘玩。那小姑娘唱起歌來,周子昕心情好,拉起小提琴給她伴奏。
小姑娘很可愛,唱歌也好聽。藍耀陽聽了一段跟她合唱起來,周子昕停了伴奏阻止他開口。
藍耀陽不服氣,還獨唱起來。小姑娘哈哈笑,繼續與他合唱。周子昕看在人家小姑娘份上再給伴奏了一段。藍耀陽很高興,給她們倆都買了個冰淇淋。
當天晚上,藍耀陽與周子昕甜蜜談笑,路邊咖啡廳,浪漫小提琴談情的視頻和照片就被發到了網上。
許娟一臉期待看兒子,藍耀陽無話可說。
這緋聞上了熱搜,周子昕的名字和微博很快被挖了出來,因為人美琴聲妙,很受矚目。經紀人很快幫她加了一把火,把話題做了出來,熱度炒上去,周子昕的粉絲數嗖嗖地漲。
網友留言,這才是正常版的郎才女美神仙愛情組合。
也有人問,藍可愛這回是真的了?
網友答,肯定是真的。沒看你唱歌我伴奏多麼地配。畫面甜得牙疼。
還有人說,藍可愛站在這位小姐姐身邊,顯得更可愛了。
藍耀陽牙疼,不是甜的,生氣上火。
這緋聞在網上轟轟烈烈熱熱鬧鬧的時候,倪藍正跟潘敬、耿威正在路邊小店擼串喝啤酒。
吃吃喝喝的時候潘敬提起藍耀陽最新緋聞,倪藍立馬往周圍望了一圈,沒人錄音,這才放心說:「那姑娘我見過,真人可美可有氣質,當時跟藍總坐在一輛豪車裡頭,我就覺得可能是他女友。我還跟藍總的助理吹了一頓天作之合的彩虹屁,結果助理大人毫不領情。」
潘敬和耿威大笑。
倪藍還說:「其實我是第一個給他們送上真摯祝福的網友,可惜大家不知道。」
潘敬和耿威又笑。
最後這頓飯是耿威付的賬,他說感謝潘敬的介紹,感謝倪藍的優秀表現,這支廣告是他最好的作品。他讓他們倆等著,要不了多久就要播了,倪藍會紅的。
潘敬卻是不以為然:「安全套廣告能紅到哪裡去,還是找個機會演反派吧。那種漂亮但是又蠢又衰還自以為是的惡毒女配。我覺得倪藍被黑成這樣也算是優勢,觀眾想看的就是這種人被虐。」
倪藍掙扎了一下:「……我應該沒那麼黑了。」
第二天,倪藍就被打臉。
李木工作室發了一組照片和視頻,也上了熱搜。
照片主角是倪藍和潘敬。兩個人半夜三更坐在路邊擼串,矮桌小凳,大反派和心機女不時哈哈大笑,看上去很開心很契合。
其實光靠這兩人上不了熱搜。但李木工作室寫了一句話點評:不看好這倆人,因為我們是二藍cp鐵粉。
眾網友:……
這是新式嘲諷?
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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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
2020-8-15 00:18:14
第二十四章
倪藍被網友罵成了篩子,因為「二藍cp」。
眾網友絞盡腦汁把語文老師教的詞都甩了出來,以痛駡倪藍的到處勾搭求潛不要臉。
李木工作室還在微博建了個「超話」,名字叫「二藍cp鐵粉」,大有一副整你就整到底的架式。
別人家的超話都是各種誇各種贊,美圖不斷,作品滿滿,偶爾有幾個黑子的不同聲音,也有人反駁維護做控評。
「二藍cp鐵粉」這邊就厲害了,嘲諷、批評和黑料,各種話題帶得賊溜。只有偶爾幾個問「她到底做了啥」的都算是正面話題了。
「她到底做了啥」還真是個深刻的問題,因為全場沒人能說清她除了實錘被證明求潛不成功之外還到底做了啥,但大家話都挺多的。
超話主持人很盡職地控場,把低俗謾駡清理了,留下的全是講道理、論道德,弘揚女性正能量,批判爬床求潛一脫成名不擇手段博上位的不正之風。
還拉來了許多其他影后、歌後、作家、企業家、數學家、物理學家等等各種成功女性通過自身努力而達成成就的正面積極案例。
明明是「二藍cp鐵粉」超話,但男主角都不一定是誰。
因為話題裡還有姜誠、潘勁,以及好幾個倪藍自己都不認得的男明星。據說全是倪藍巴結討好過的。沒造謠哦,只是據說哦,也沒說她怎麼怎麼樣哦,巴結這個詞不過分吧?
這裡頭藍耀陽的粉絲是最積極組織退場撇清關係的,她們相當團結。決不能讓倪藍再蹭藍可愛的熱度,蹭到褲腳邊都不行!
倪藍接到邵嘉琪消息後,刷了一遍微博,這一次她重新評估了一番李木。
人家能當上狗仔大佬真是憑實力的,這「反諷」手段用得多麼妙,話題引導的多有技巧。她一個沒出道新人,素材這麼少,人家都能弄出一個火熱超話出來,也是牛逼。
當然沒人相信她跟藍耀陽是cp,這超話話題只會讓她當初被藍耀陽丟出房間這事永遠翻不了篇。每次只要藍耀陽有緋聞,或者她跟某男人同框,這事都會被拉出來鞭她一頓屍。
居然還有網友周子昕,恭請正宮娘娘處置賤人。
真有病,倪藍都替周子昕委屈。
倪藍這回直接放棄掙扎了。
潘敬連發了十多串大笑的表情 :妹妹啊,你說得真的太對了,你就是黑錦鯉,帶旺別人黑了自己。哥哥兢兢業業演了這麼多年戲,愛崗敬業堪稱勞模,從來沒有上過一次熱搜。跟你吃個宵夜就做到了。你牛逼。
倪藍苦著臉回:別客氣。
觀眾從來記不住我真姓名,只用角色名代稱,現在終於把我名字牢牢掛嘴邊,還把我每部劇的片段拿出來品味一番,誇我演技其實很不錯,讓我小心警惕你。你看看我超話,現在活躍度相當高。潘敬笑得合不攏嘴。
耿威也冒頭:他們是怎麼做到穿過我的身體只拍到你們兩個人的?
各位大哥。倪藍寫道:那什麼漂亮無腦帶衰惡毒女配角色可以提上日程了,就是觀眾特別想看她被虐的那種。有活就給我介紹哈。
潘敬又發一串大笑表情,表示他一定幫倪藍留意。
耿威說他那邊要是有合適機會也會想著倪藍,但現在他手上兩個廣告一個需要可愛鄰家女孩,一個需要賢惠家庭主婦。
倪藍歎口氣,事到如今,妖婦形象建立得如此扎實如此有群眾基礎,她「也可以裝可愛扮賢惠」這話是說不出口了。
藍耀陽很生氣。但他沒辦法。
熱搜的事好解決,但李木的這一波操作對路人沒太大影響,沒人在乎倪藍是誰,八卦完了就散了。這超話只刺激特定群體,而那群特定群體有自己的組織,不需要熱搜帶動。
所以熱搜沒了,超話還依舊活躍著。
藍耀陽想給倪藍打電話,但有些尷尬。他與周子昕的緋聞熱搜還在網上掛著呢。
這個熱搜他不能撤,兩家的交情擺在那兒,周子昕馬上要正式出道,借著勢頭宣傳得正好,他要是搗亂,他爸他媽肯定得不高興。
藍耀陽有些愧疚,他覺得倪藍被李木盯上一直整,有他的責任。
然後想著倪藍大口吃肉串時那麼開心,照片上能看出她咧著嘴大笑很放鬆,可是等她一覺醒來就發現明明自己什麼都沒做卻被全網罵成這樣,她多委屈。她受了委屈,會跟那個男演員說嗎?應該很熟才會這樣一起吃宵夜吧。
藍耀陽想得有點多,後來忍不住還是給倪藍撥了個電話。
就算沒這事他也是要聯絡她的,拖久了人家會以為他沒誠意。
倪藍接了。
「藍總。」
藍耀陽想了一肚子話,聽到她的聲音竟語塞:「呃……」
「你是看到微博了吧?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出去吃個飯還會被偷拍,也沒想到這事會連累到你。你別生氣哈,讓你女朋友也別生氣,這事情真是八杆子打不著,李木這水平真的夠可以,我真是低估他了。」
倪藍的語速很快,巴拉巴拉的。
藍耀陽打斷她:「她不是我女朋友。」
「啊?」
藍耀陽清了清嗓子:「我說,周子昕不是我女朋友。」
倪藍那邊安靜下來。
藍耀陽覺得似乎有一種說不出的情緒在他們通話的電波裡流淌。
倪藍沒說話,他便繼續道:「她是我爸同學的女兒,兩家有交情,她學音樂的,準備出道,我家幫了點忙。昨天就是,帶她去談一個合作,然後在等人的時候,遇著一個很可愛的小姑娘。」
藍耀陽忽停了停,問她:「你在聽嗎?」
「聽著呢。」
藍耀陽就繼續說:「那小姑娘很可愛在唱歌,我就跟她一起唱。」
「嗯。」倪藍應了一聲,表示在聽。
「周子昕不是在給我伴奏,我也不是為了她的伴奏唱的。那些人瞎編的。」
「嗯。」
「後來小姑娘說想冰淇淋,我就給她買。那周子昕也要吃,我不能只給小姑娘一人買對不對,所以就一起買了。不是為了周子昕買冰淇淋的。」
藍耀陽的語氣委屈得,倪藍笑出聲。
藍耀陽的心情忽然好,感覺輕鬆起來。
「情況就是這樣。」藍耀陽道,「你呢?」
「我?」倪藍來勁了,「我才真是無辜啊。我就是跟廣告導演還有幫我介紹這個廣告的哥們吃個宵夜,表達感謝。半點沒提你啊。」其實提過但不用告訴他。
藍耀陽:「……」
「結果李木整了這麼個玩意。敬哥還來感謝我呢,說他蹭著我上熱搜了,老牛逼了。」
「潘敬嗎?」
「對。」
「他演技挺好的。」
「人特別好。那天在片場我還說他演殺手不行,他知道了,也沒跟我計較,還給我介紹活。是個爺們。」
藍耀陽:「……」他不也沒跟她計較,也幫她賺錢,為什麼她對他的評價卻是白淨弱雞。
這爺們聽著怎麼都比白淨弱雞強啊。
「那輛銀色本田,我查到了。」他才不是炫耀找面子,他是在說正經事。
「啊,真的?」倪藍語氣裡的驚喜讓藍耀陽得意。
他把他當時怎麼偷偷拍下司機和車牌後來怎麼找人查,查出了什麼都與倪藍說了。
「我們見個面吧。」藍耀陽道,「我們一起,把房卡的真相,你出事的真相查出來,好嗎?」
倪藍猶豫了兩秒。
藍耀陽又道:「你有能力處理李木的抹黑,我相信就算失憶,你也有能力幫我查出酒店的內鬼。我聘用你,怎麼樣?」
「行。」這一聲答應,倪藍自己鬆了口氣。
每個人都追問她是不是她做的,是誰做的,而藍耀陽沒問。他很篤定就是她,他誇她幹得好,他說相信她的能力。
倪藍不能否認,她真的很需要肯定,需要別人的認同。何況這個人是藍耀陽。
他需要她的幫忙,而她也同樣需要同伴。
「可以。」倪藍的聲音難掩雀躍,這讓藍耀陽高興。
「那明天中午吃飯好嗎?你時間都可以的吧。」
「也不是都可以,我也忙的。」倪藍很不服氣的語氣。
藍耀陽笑起來。「我定好地點發到你手機上。」
「好。」
藍耀陽又道:「那你加我一下微信。」
「行,行。」倪藍很狗腿地道:「這不大佬不發話我都不敢輕舉妄動。」
藍耀陽懶得揭穿她當初她把他微信拒了的事。
很快兩人微信加上了,藍耀陽很滿意。
倪藍開始找衣服,大佬挑的地方,肯定是高級又有檔次的吧,她得打扮得漂亮一點,不能給他丟人。
對,說不定李木又要拍他們了。那她更得漂亮一點,拍出來美美的,就算被掛到網上嘲,那也得美美,不能比拉小提琴的小姐姐差啊。
正試衣服,電話響了,倪藍還以為又是藍耀陽,一看卻是歐陽睿。
「你下來一趟,停車場。」
倪藍換了衣服,戴上帽子和口罩,下去了。
到了下面,見得車庫裡某輛車的車燈閃爍了兩下,便走過去。
吉普車的駕駛座上坐著廖新,旁邊是歐陽睿。
倪藍拉開了後座車門,坐了進去。
歐陽睿見得她這身打扮,簡直沒好氣。
「不是讓你低調點別搞事,怎麼又弄成這樣。」
倪藍一聽就知道他肯定也看到網上消息了。她攤攤手:「我有什麼辦法,我正常吃個宵夜就變這樣了。不然警官你們幫我警告一下李木,讓他收斂點。上次你們找他問話,他轉頭就跟我暗示威脅。」
「這不也挺好,他時刻提醒你謹言慎行。」
倪藍撇撇嘴。
歐陽睿遞過來一個牛皮紙袋,倪藍接過,打開一看,是駕照和一張地圖,上面注明了時間和路線。
「後天,週四,早上八點。你按上面的時間地點走。看到囚車後靠近,讓陳炎看到你。」
「我要不要與他對視一下,給個冷笑什麼的。」倪藍問。
廖新笑起來。
歐陽睿平板板地道:「還是別演了,省得穿幫。我看過你那部劇裡的演技,太浮誇了。」
倪藍:「……」
「你就正常開車,跟他目光觸碰也沒關係。然後繼續開你的車。我會給你提示什麼時候離開。」
「行。」倪藍再看一眼地圖,覺得沒什麼難度。
她再看一眼鑰匙,歐陽睿指了指旁邊的銀色豐田,「就這輛車。狗仔不知道你有車,應該不會注意。就算發現了,你應該也有辦法甩開他們的。」
倪藍不說話,「應該有辦法」她也吃過幾次虧了。
「辦完事後你把車子停回市警局旁邊那個停車場,鑰匙放在置物箱裡就行。」
倪藍答應了。
歐陽睿又道:「這事不要跟任何人提起。」
「上次你已經說過了。」倪藍打斷他。「我沒跟任何人說。」
歐陽睿點點頭:「好了,下車吧。」
話說完了廢話都沒多一句,毫不留情就趕人。
倪藍也不高興跟他們待一塊。下了車,左右觀察好沒人,上樓去了。
回到家看到攤了一床的衣服,倪藍翻了翻手機,正巧藍耀陽發過來明天吃飯的餐廳。倪藍飛快查了一下,那是一家比較偏僻地段的餐廳,超級貴,但想來應該很安靜。
估計藍耀陽也是怕了再被拍,選了這麼一個地方。
藍耀陽下一條信息發來了:這地方有點遠,我安排車子去接你。黑色奔馳。他寫了車型和車牌號,還有司機陳洲的電話,並約定了一個接人的時間、地點。
還真是挺體貼的。倪藍很高興,她回復了藍耀陽後,繼續試裝。
感覺明天的飯局比後天的演殺手更讓她緊張。
時間過得有些慢,倪藍好不容易才等到第二天中午。
她打扮得漂漂亮亮出門,卻鬼鬼祟祟注意周圍有沒有狗仔,在約定的地點看到了車子,飛快奔了過去。
後座車門打開,倪藍上去一看,愣了。
藍耀陽居然在。
在就算了,還在笑。
顯然他看到了她剛才做賊一樣的姿態。
倪藍:「……」
車子開起來,藍耀陽還在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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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
2020-8-15 00:18:28
第二十五章
過了一會倪藍忍不了了:「到底哪裡好笑?」
藍耀陽趕緊道:「我這是開心地笑。」
倪藍臉有些熱,她很快回嘴:「廢話,難道還痛苦地笑。」
「也有的,強顏歡笑這種事我也幹過。」
「你怎麼在這兒?」
「不是說好了來接你。」
「那不是說的派車子來。」
「車子沒人開怎麼來。」
「那不是有司機。」
「司機和車子都給你了,誰送我去。」
倪藍:「……」怎麼這麼有道理。
陳洲認真開車,目視前方,什麼話都不說。
藍耀陽很滿意。因為他也是臨時決定自己也要過來。
原打算陳洲來接倪藍,他自己開車去餐廳。還為了陳洲開哪輛車,不惹狗仔注意商量了兩句。最後挑了一輛他平時很少開的黑色奔馳。
但今天陳洲臨出發時藍耀陽又改主意,覺得既然平時很少開,狗仔不知道,那他自己去也沒問題,便讓陳洲等等。
這一等多等了二十分鐘,藍耀陽換衣服弄髮型,為噴哪種古龍水猶豫。
原本這些是打算陳洲走後他再慢慢弄,現在一著急總覺得不夠滿意。
最後陳洲緊趕慢趕開車,他們還是遲到了五分鐘。
但藍耀陽的緊張在看到倪藍的樣子後就消失了。她今天真漂亮,恃靚行兇這句話真的可以有,倪藍素顏就很美,認真打扮一下更了不得。
現在因為辯不過他,她認真想詞不服氣,裝出凶巴巴的樣子,又讓他想笑了。
最後倪藍不說話了,悶頭玩手機。
藍耀陽的手機就一直滴滴滴地響。他點開看,全是倪藍發過來的表情包。還帶著整套劇情的,系列款的,各種情境的。
藍耀陽就看著手機一直笑。
陳洲安靜地看著,從後視鏡裡偷偷看了他們一眼,不知道這樣的樂趣在哪裡。
藍耀陽一張接一張的看了,倪藍還在發,他不由問:「收集了很久吧。」
「嗯。」倪藍大方承認,「就是你說看我的鬼樣就夠了還要看什麼表情包那次,我回來就開始收集了。我決定加上你微信那一天,就用表情包淹死你。」
藍耀陽道:「我可沒說鬼樣。」
「衰樣?」
「不是,我是說看你那張臉就夠了,還看什麼表情包。」
「那不就是鬼樣衰樣不想看的意思。」
藍耀陽張了張嘴,末了道:「好吧,就是看你一副倒黴樣的意思。」
倪藍繼續翻手機,找有趣的表情包。手機卻突然收到了一條短信。她點開一看,竟然是藍耀陽幫她充值了一個流量包。
倪藍眉開眼笑,看了藍耀陽一眼。
藍耀陽低頭看手機,也笑著。
陳洲安靜開著車,後座上的兩人不怎麼說話,開心玩手機。
羅文靜走進杜利群的辦公室:「杜總。」
杜利群扣上筆記本電腦,指了指面前的椅子,羅文靜坐下了。
杜利群問她:「你建議與倪藍無賠償解約?」
羅文靜道:「我是建議換一種方式,把解約這件事變成可執行的。依她現在的經濟條件,無論多少賠償金她都賠不起,所以我建議金額可以壓到最小,先爭取與她談定,同時官方宣佈解約 ,將她對公司的負面影響壓到最小。至於賠款的執行和需要打官司的部分,慢慢來都行。」
「當初兩百多萬不是你這邊算出來的嗎?」
「對。」羅文靜點頭,「公司在她身上的投入很大,不止是有形的財物資源,還包括直接或間接的損失。偶像新課堂那個,公司只有一個名額資源,給了她她卻造成這樣的結果,還有她對公司名譽上的損害,公司其他藝人的資源和機會也被負面影響造成了損失。」
羅文靜頓了頓:「原是想著這些賬都得跟她算清楚,但她現在的情況,負面新聞一個接著一個,那個李木是直接跟她杠上了,八杆子打不著的事也往她身上帶節奏。我們其他藝人的工作受到了很大的影響。所以我覺得需要調整方式,儘快跟倪藍做個了結。這樣才能維持藝人工作的正常運轉。」
杜利群道:「我明白,但既然多少錢都賠不起,這事不就得拖著?如果我們公司單方面宣佈解約,賠償的事慢慢走法律程序清算,這就容易給她鑽空子,公司會很被動。公司確實是她身上投入不少,當初是押了寶,覺得她肯定能紅。現在全都打了水漂,這也不合適。」
「是我的責任。」羅文靜趕緊應聲:「我處理不當。現在的情況,倪藍不可能再翻身,所以我們得及時止損,減輕她的醜聞對公司和公司其他藝人的影響。」
杜利群想了想:「聲明先別急著發,我再考慮考慮。」
藍耀陽和倪藍在餐廳裡吃著飯,聊著各種問題。
藍耀陽告訴倪藍藍色豪庭安保系統升級的進度情況,與她說了當初自己是怎麼調查房卡的事的。
「前臺對著操作臺是有監控的,但看不到電腦屏幕的具體情況,每開一張卡,開哪個房間的,系統裡都有記錄,但你手上這張卡沒有。」
「所以應該是有刪除記錄權限的人幹的?」
「當初為了工作方便,制卡權限沒有分得太細,開錯卡之後可以修改、清空重來,每個前臺工作人員、經理都有。事後我調查了所有工作人員,開除了幾個,調崗了幾個,總之做了一些嚴厲的處理。然後讓酒店管理系統的計算機服務公司過來做了系統的檢查和升級,他們也沒有發現問題。」
「所以只能靠我回憶了。」倪藍道。
藍耀陽問她:「你有別的辦法嗎?」
倪藍沒說話,她需要進入到酒店的系統裡才能知道她有沒有辦法。但那樣其實是侵犯了商業隱私的。
「我不確定。」倪藍猶豫了一會,坦白道:「其實我現在對自己的身份還有些困惑,甚至不知道自己從前是好人還是壞人。但是有人懷疑我,我就很生氣。」
「我不懷疑你。」藍耀陽道。
倪藍笑起來。
「真的。你也不該懷疑自己。」藍耀陽問她:「而且好人、壞人是怎麼定義?你對自己不放心的是什麼?」
倪藍道:「我就擔心,萬一我是罪犯,或者做了一些什麼遊走在法律邊緣的事。」
這回是藍耀陽笑起來。
「然後被警察抓到了證據,我只好亡命天涯。」見得藍耀陽笑,倪藍誇張演起來。
藍耀陽道:「為什麼這麼想,因為警方調查你?」
「不是。」怕藍耀陽誤會自己真是罪犯,倪藍趕緊解釋:「我覺得自己是遵紀守法好公民,但是確實有一些疑點,我記不起,也就說不清,沒辦法證明自己無辜。加上沒工作沒收入,就覺得很沒有安全感。」
「而且我從前對同事隱瞞了一些事,比如我會格鬥,比如我會電腦,後頭不知道我會不會又發現一些我不記得的東西。每發現一樣,我就更擔心一點。」
「我的看法不一樣,每發現一樣,我就更信任你一點。」
倪藍看著他。
「你來我房間之後,我調查過你。在娛樂圈裡的人和事,我要調查還是比較容易的。所以我知道你不少犯蠢的事,但沒看到關於你打人的報告。所以我發現你會格鬥,可以把李木那樣一個大男人一下子制服,我很意外。」
倪藍皺皺鼻子:「不亂用武力這不是應該的嗎?」
藍耀陽又道:「李木剪輯音頻造謠,你那麼生氣,喬裝冒險跑到我辦公室解釋,但當你有機會黑掉他的時候,你卻只用最委婉的方式解決了。」
倪藍張了張嘴想解釋,卻沒說話。
「我雖然不太懂,但既然能同時動了他的幾個賬號,找到那個原版音頻,我相信你肯定也能找到他電腦裡的其他東西。你可以把他的黑料全倒出來,甚至找到什麼犯罪證據提交給警方,他會身敗名裂,惹上官司,但你並沒有這樣做。你只是自證清白,並沒有借機傷害他。」
藍耀陽看著倪藍的眼睛:「還有之前,那個p我照片的變態粉絲,她那小兒科的噁心把戲,你就更有辦法對付她了。甚至都動用不到技術層面,你只需要把她的挑釁私信丟出來,帶一波輿論,就會有人幫你說話。」
「局面很容易反轉,這麼容易辦到的事,你卻沒有做。你顧慮別人的體面,保護別人的名譽,寧願放掉澄清自己的機會。」
倪藍失憶以來,儘管樂觀堅強面對現實,但無論如何也避不開孤獨不安,但此時藍耀陽的話,卻神奇地撫平了這一切。
他的眼神真摯誠懇,他是真的用心鼓勵她,真心在肯定她。
「如果你從前真的做過什麼錯事,那肯定也有原因。就像你闖進我的房間一樣,我認為它一定事出有因。不記得了,就去找。總有辦法解決。」
「你才22歲,本來就是衝動魯莽的年紀,單純好騙,脾氣還急躁。單親家庭長大,肯定也會敏感脆弱些。別人對你好一點,你就容易相信、依靠。這也有可能。」
倪藍忍不住笑了:「究竟發生了什麼還不知道呢,你就幫我找好理由了。」
「我這是合理推斷。」
「你才單純好騙呢。」倪藍笑道,心裡特別輕鬆:「裝得可憐一點,你就覺得別人是好人。」
「怎麼可能,我是講事實有依據的。」
「你一定是天使啊,藍可愛。」倪藍回視他的眼睛,認真對他說。
她的眼睛裡有星星。藍耀陽想。
他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經嚴肅問:「藍可愛是你叫的嗎?」
「藍總。」倪藍馬上老實了。
藍耀陽忍住嘴角不能彎,繼續嚴肅問:「天使也是亂誇的嗎?是不是對你好點都是天使,叫過多少人天使?」
「怎麼可能,肯定只有你一個。」
「你臉皮厚起來真的厲害。」藍耀陽覺得自己忍笑的功力真的深厚。
「我只是經藍總開導,茅塞頓開,醍醐灌頂,覺得生活很有希望。」
不能跟她再貧下去,不然真的會笑。天使必須是形象英偉高大上的。
「警方那邊,現在是什麼情況?」
「給我測了謊,一邊偵查我的情況,一邊希望我幫忙偵查。」倪藍隱去明天的行動還有一些重要細節,把案子能說的部分簡單說了說。
監獄裡,陳炎端著餐盤走向一個空位。
自從昨天知道他明天會轉監,他的心情就不錯。那個上次藏了匕首的新面孔他後來沒有再看到,但那個獄警班長胡康還在。陳炎對他很警覺。他要求換單間後,那班長沒怎麼在他面前晃,這樣挺好。
但現在這個班長在,陳炎看到他,轉了一個方向,去另一個位置。
這時候他身邊有人撞了他一下,那人的飯灑在另一個犯人鞋上。那犯人可是獄裡老大,人稱黑哥。黑哥看著自己的鞋,大怒吼著讓灑飯的人跪下來舔乾淨。
陳炎不想惹事,轉身就走,灑飯的人卻一把抓住他,說是因為陳炎撞他。
旁邊有人沖黑哥大叫:「你他媽的別惹事。好好吃你的屎。」
黑哥大怒,一把抓住那人的衣領扯過來。另一人從另一邊圍過來,大叫著讓黑哥放手。
獄警們吹著哨子,大吼著讓這些人散開。
陳炎被人群推拉了幾下,他用力擠開人群,在獄警衝過來之前,他順利突圍出來。
獄警一過來,大家都老實了。
陳炎下意識看了胡康一眼。胡康也過來了,黑哥幾個立刻慫了,乖乖把地上收拾乾淨,認錯。陳炎躲得遠遠的,找了個位置趕緊吃飯。
他觀察著胡康,注意其他人的動靜,三兩下把飯菜咽了,今天菜不太好,鹹得有些苦,但陳炎不在意。他看到其他人都老實下來,沒人沖著他來了,終於鬆了口氣。
餐廳裡,倪藍跟藍耀陽分享了一些自己的問題,又得到了開解。
什麼被人黑,沒前途,在這位大佬眼前都不是問題。
倪藍雙掌合十:「現在真的對未來有點信心了。這麼高興,加個菜吧。」
藍耀陽簡直無語,「剛才沒好意思點嗎?」看她點菜的時候有猶豫的表情,他就這麼猜。
倪藍乾笑,還是別回答了,不然大佬接下來該問「現在怎麼好意思了」。
藍耀陽沒問,藍耀陽直接按服務鈴叫服務生拿餐牌過來。
餐牌來了,倪藍翻半天,在冰淇淋那頁逗留了好一會,翻過去了。最後她點了個奶油龍蝦和松露鵝肝。
加好菜,她把餐牌交還給服務員,對藍耀陽道:「這頓吃得這麼好,肯定就要時來運轉了。」
剛說完,手機響了。她一看,對藍耀陽笑道:「真靈,肯定是運氣來了。」
藍耀陽示意她接吧,沒關係。
倪藍接了:「敬哥。」
藍耀陽沒在意,對服務生招了招手,讓他把餐牌給自己,然後他翻到了甜點那一頁,看了看冰淇淋的種類。
然後他指了指香草味的,正要對服務員說話,卻聽得倪藍有些驚喜地叫道:「直播綜藝?什麼類型的?我和你一起嗎?居然有節目願意讓我去?啊,太意外了。居然是靠咱倆緋聞?敬哥,你真是天使。」
藍耀陽鎮定地合上了餐牌,交給服務生,和藹客氣:「不用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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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8-15 02:04:37
第二十六章
服務生走了,藍耀陽很認真地繼續吃飯。
但他豎著的耳朵卻把倪藍的電話聽得挺清楚。
那潘敬和倪藍在電話裡互相誇讚。他謙虛又開心地說他不是天使,倪藍才是。
「妹妹,你就是大仙,黑錦鯉仙,妥妥的。我這樣的咖位和風格形象,還從來沒有綜藝找過我,結果跟你一起吃了一頓宵夜後,人生就不一樣了。」
「熱搜也上了,節目也主動找上門來了。但現在對方就是有個條件,希望我能跟你組cp,一起上,這樣有噱頭。」
藍耀陽仔仔細細地咀嚼著嘴裡的牛肉。
倪藍想了想,認真問:「事情是好事情,但我就想問問,招黑嗎?」
「我本來就是反派,你還能黑到哪兒去?」潘敬反問。
怎麼這麼有道理,無法反駁。
但倪藍還得問:「可是他們為什麼要找一對渣男賤女上節目啊?這是什麼掃黑除惡節目組,會不會故意把我們倆往死裡整?不是說直播類型,這種整人最容易了。」
潘敬真是服了她的腦袋瓜,他叫道:「什麼叫渣男賤女,啊,不是,你看渣男賤女多有爆點。咱倆這組合一擺出去就是收視率。人家要的就是這個。」
「你怕被整?不會的,人家也是要臉的,不會做得太出格。不過開玩笑立人設炒些賣點肯定會有的。」
「我不是怕他們整我,我是怕他們直播裡下不來台,我更黑了。」倪藍大言不慚。
潘敬:「……」
藍耀陽把牛肉咽下去了,慢條斯理喝了一口水,對倪藍勾了勾手指:「我跟他談。」
倪藍忙對潘敬說:「藍總說他跟你談,他比我懂。」
潘敬一臉懵:「誰?」
「藍總。」倪藍又說一遍。
「哪個藍總?」潘敬受到了驚嚇。
「就是藍可愛那個藍總。」倪藍答。
藍耀陽心裡吐槽:就是她嘴裡的另一個天使。
電話交到了藍耀陽手裡,潘敬恭敬客套:「藍總,我是潘敬。」
「你好,我藍耀陽。倪藍說話沒正形,簡單的事她能繞天上去。你跟我說說是什麼題材的綜藝,什麼內容設定,哪個平臺,誰投資,體量多大,製片人、導演是誰?」
倪藍:「……」
潘敬:「……」
好可怕,考試呢。
潘敬覺得幸好自己經紀人都問得清清楚楚,不然這關是過不去了。
於是潘敬的電話交到了他經紀人萬夏手裡。
萬夏與藍耀陽很快就說明白了。這是某網絡平臺的一個直播綜藝,投資方是遠博科技,主要是為了推遠博的一款新遊戲,所以節目名與遊戲名一致,叫《最高獎賞》。
節目形式就是六個人組三隊,一男一女搭配參與競爭,但最後贏家只有一個。也就是,節目在最後一環動了點小心機,讓隊友自相殘殺,或者互相謙讓,總之會製造出一些戲劇性場面來。最終的大獎呢,是他們的個人願望。
就是六人在參加比賽之前,都會錄下他們的願望,最後的最高獎賞,就是實現他們的願望。
當然做節目嘛,這個願望肯定也是節目組商量著安排。一來展現每個人的人設,二來得是可執行的願望,別來個上太空、親人復活啥啥的,總之既要有戲劇性效果,又可以煽情或熱血。
倪藍在一旁聽著撇嘴:「那可不得商量著來,比如說我的願望是恢復記憶它能給我嗎?」
這邊藍耀陽還在問製作的事,聽得倪藍插嘴轉過來道:「別打岔。」
倪藍又說:「算了,我改主意了,不用恢復記憶,它能給我還清所有債就行。」
藍耀陽沒理她,過了一會跟萬夏聊完了,把手機還給倪藍。
那邊潘敬也拿回手機了,問她:「大仙,怎麼樣啊,這節目上不上?」
沒等倪藍回答他又說:「你一定得上啊,咱倆捆綁銷售,我第一次遇到上綜藝的機會,還是大平臺大製作。」
倪藍有些為難,遂道:「敬哥,我肯定是想上的,但我得跟公司談一談。實不相瞞,我公司都快討厭死我了,在跟我鬧解約呢。」
潘敬道:「哪個公司都不會跟錢過不去,應該沒問題的,你跟公司好好說說。」
「好的,我一定努力爭取。」
「那我等你消息。」
倪藍這邊掛了電話,看藍耀陽正撥電話,她就趕緊聯絡邵嘉琪,把事情跟她說,又把潘敬給的節目組的統籌聯絡人電話也給過去了。
邵嘉琪喜出望外,她家倪藍可以的,自從黑化之後雖然挫折一波接著一波,但機會也是接踵而來。邵嘉琪說她馬上聯絡問問,靜姐那邊包在她身上,她會好好求靜姐的。上次廣告都沒問題,這回肯定也可以。
潘敬這邊,萬夏正問他:「為什麼小藍總會跟倪藍在一起?」
「我怎麼知道。」潘敬也一頭霧水,但現在不好問。
「所以那什麼二藍cp是真的?」
潘敬指指自己鼻子:「我跟倪藍cp也是真的,實錘照片記得嗎?多少善良少女哭著喊著求我脫離她的魔爪。」
萬夏拍拍他的肩:「cp地位必須保住。等上完了節目再拆夥。」
這邊藍耀陽已經打完了幾個電話,跟倪藍道:「還可以。導演是孟思源,綜藝經驗很豐富,他的團隊很成熟了,製作上應該沒什麼問題。」
「那個《最高獎賞》遊戲剛上市兩個月,投了這節目做推廣。節目的形式跟遊戲環節差不多一致,核心是真人cs競技,帶一些闖關解謎內容,最後集齊五把鑰匙,打開寶箱,就能取得最高獎賞。」
「上這節目需要體力,第一天訓練和找食物,第二天解謎拿線索進入戰區搶鑰匙,第三天終級決戰,把鑰匙送到指定地點,就贏了。」
倪藍覺得可以:「聽上去我能完成。」
「他們在製作和道具裝備上投入挺大,所以請藝人的預算有限。而且遊戲環節有些難度,據說談了幾個流量明星,他們在聽說細節後都沒同意參與,想保護人設形象。」
「所以節目組現在的考慮是請兩人真人cs俱樂部戰隊的選手,請四個藝人。這樣既保證觀賞性和趣味性,也有流量。」
倪藍聽懂了:「男藝人只有潘敬一個是嗎?其他三個都是女藝人。」
「對。按現在的名單,汪安妮演過警察、律師、法官等角色,常年女二,形象很知性很正義。」
倪藍:「……」
「另一個女嘉賓是門蓓蓓,諧星。很能調動氣氛,反應機智,口才很好。」
倪藍:「……」
藍耀陽:「你呢……」
倪藍:「不用評價了,我懂。他們就是打算找我上去帶話題做炮灰的,對吧?」
「對。你搭上潘敬現在很有熱度。而且潘敬拍過很多動作片,對槍械使用、動作戲都很有經驗,其實是上這個節目的好人選。」
「等一下。」倪藍忽然抓到了重點,「他們這個節目,是打算男的負責裝逼耍威風,女的負責搞笑帶話題是嗎?」
「看現在的嘉賓人選搭配,確實是這樣。」
倪藍這下不能服氣了:「那我必須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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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倪藍給邵嘉琪電話,表達了自己想上這個節目的強烈意願。
邵嘉琪說她已經跟節目組電話聯絡了,現在正過去,面談一下。她還說她給羅文靜說了一聲,但羅文靜聽著沒什麼情緒。
「我先跟節目組仔細聊聊,問清楚,哄靜姐的時候好哄。」邵嘉琪道。
倪藍掛了電話,藍耀陽問她現在跟公司具體什麼情況,倪藍就把羅文靜堅持要跟她解約的事說了。
藍耀陽問她:「除了羅文靜,公司裡還有別的人跟你說過什麼嗎?」
倪藍搖頭:「我很少去公司,跟大家也不熟。沒人跟我聊過那晚的事。公司裡除了嘉琪姐、靜姐、洪姐,也沒人管我做什麼。那些八卦詢問李木為什麼會黑我和後來他為什麼自黑的人應該不算吧。反正沒覺得有什麼特別的。」
藍耀陽道:「我曾經覺得也許是你們公司的什麼人要求你來找我做什麼,又或者我的對家想有什麼動作,但之後也一直沒見新動靜了。」
倪藍想到了她明天的任務,便道:「等過幾天吧,我有些事情需要確認。」
明天之後,歐陽睿他們就能拿到口供,事情或許會有進展,到時候她看看是什麼情況。
「如果我確認沒什麼問題,不會對你有影響的,我就幫你查查你們酒店的電腦系統,可以嗎?不一定能查出什麼,但可以試試。」
「行的。」
「我們可以簽一個保密安全協議,確保我不會對你們數據安全洩露和侵害。」
「好的,這個我讓律師處理。」藍耀陽頓了頓又說:「如果你需要法務上的幫助,你就告訴我。無論是跟公司的官司,還是與警方那邊的衝突。」
倪藍笑起來:「好的。」
「醫療上也一樣。你目前還需要治療嗎?」
「我跟警方談了條件,他們同意幫我支付腦部檢查和治療的費用。」
藍耀陽點點頭。
倪藍給自己塞了兩大口龍蝦肉,覺得藍耀陽真是一個暖心好男人。希望明天的任務順順利利,她想幫他找出他酒店的內賊。
陳炎吃完飯不久,就覺得胃不舒服,心跳也有些快。但他不敢說什麼,他擔心那個獄警班長借機破壞掉他明天轉獄的機會。他素來有些胃痛的毛病,忍一忍就過去了。
陳炎沒去放風,回了牢房躺躺,打算熬過這波不舒服。但他躺著躺著覺得不對勁了,他忽然想到了什麼,他張開嘴想呼救,但已經來不及,他呼吸困難,只能發出「啊啊」的聲響,他全身痛苦地蜷了起來……
倪藍開開心心回到家,上網研究酒店安保系統。
藍耀陽心情也不錯,只是回到辦公室後的辦公效率並不高。他上微博看了看,潘敬的經紀人應該是做了些工作,潘敬與倪藍的cp話題還真是有些熱度。
而藍耀陽的粉絲們推波助瀾了一把,為了把藍耀陽與倪藍撇清關係,她們努力抬高藍耀陽與周子昕的感情戲。
但說真的,那段藍耀陽唱歌與周子昕拉小提琴的畫面看著真的是非常美好,周邊的景致、燈光和氛圍,跟拍言情劇似的。還有藍耀陽給周子昕遞冰淇淋的畫面片段,若他自己不是當事人,藍耀陽也會覺得挺甜的。
這時候藍耀陽接到了媽媽的電話。
許娟對他說:「阿陽啊,這兩天忙不忙,哪天請你周叔和子昕回來吃個飯你看什麼樣?」
這語氣一聽就知道是在試探呢。
藍耀陽不高興,但也耐心問:「為什麼吃飯?」
許娟道:「你們不是合作得挺順利,慶祝一下。」
藍耀陽道:「要慶祝什麼?唱片合同還沒有簽,演奏會也還沒有辦。難道慶祝我跟她的緋聞讓她漲了幾百萬粉絲?那樣得辦個百人宴吧?畢竟我幫過的人還挺多的。」
哼,就最近的兩個,倪藍和潘敬,也是蹭他熱度起來的。要慶祝這個得把他倆也請過來。
許娟馬上就領會了兒子的情緒了,便道:「那等她的演奏會開了之後再聚一聚吧,畢竟你爸也幫你周叔出了不少力的。」
「嗯,行啊。」藍耀陽答。
許娟鬆了口氣。不能逼太緊,這次碰上了跟兒子合拍的,得慢慢來。
掛了電話,藍耀陽忍不住又刷了刷微博,終於沒忍住,他發了一條新動態,附上一張周子昕拉小提琴的宣傳照,寫道:向各位鄭重推薦一位優秀的小提琴演奏家,我世伯的女兒,也算得上是我妹妹,周子昕小姐。
後面就是一串誇讚周子昕如何優秀的讚美之詞,說她苦練十餘載小提琴,不久的將來會有機會正式呈現給大家,請大家拭目以待。
這條微博一出,很快引來許多留言。不同的人有不同解讀,但太多數人是偏向於藍耀陽在委婉澄清緋聞,因為他特意說了世伯的女兒,妹妹,又提到周子昕的小提琴技藝以後會正式呈現給大家。
那就是說路邊小提琴伴奏唱歌這些就是吸引大家注意的宣傳手段唄。
哎呀,群眾的眼睛真是雪亮的。
藍耀陽很滿意。
雖然還有不少人打賭說這兩人肯定有姦情,也有人嘲藍耀陽一如既往「捧人不倦」,捧的還都是女星。但藍耀陽也不在意,反正他的意思表達出來了,大家能看到就好。
倪藍沒看到,她沒上微博。她研究酒店系統入了謎,一轉眼就到晚飯時間。中午吃得太飽,她也不餓,乾脆就出去慢跑十公里。
跑到大半的時候手機響,歐陽睿找她,他說他在她家門口。
倪藍便加快速度跑了回去。
見到歐陽睿,他沉著一張臉,臉色很難看。
倪藍心知肯定出了什麼不妙的事情,趕緊打開門讓他進去。
歐陽睿進門後拿出儀器在她屋子裡查找起來,倪藍見他身上那股低氣壓,便也沒阻止沒提問。
歐陽睿檢查了一番,又把倪藍的包包、衣服、手機隨身物品也查了,沒發現有竊聽和監控設備,便問她:「陳炎的事你與誰說過?」
「誰都沒有。」倪藍問他:「發生什麼事了?」
歐陽睿道:「陳炎死了。」
「什麼?」倪藍很驚訝。
「初步判斷是氰化物中毒,具體要等法醫屍檢結果。」
「我這裡肯定沒洩露任何消息。我沒跟人說過。」
歐陽睿盯著她看,又問:「有可疑的人接近你嗎?有人關注你與警方的接觸嗎?」
「沒有。」倪藍遲疑了一下,想起藍耀陽調查出來的那個銀色本田。但倪藍直覺那人與陳炎的死沒關係。可能跟她的過去有關係。
今天回程時藍耀陽特意載著她去了那家洗車行借洗車之名打探,但本田車主鄭然並不在。倪藍並不想在自己沒搞清楚事情之前就把底都兜出來,萬一她被栽贓陷害,她沒辦法自證。警察內部顯然有些問題,她不能完全信任他們。
「你猶豫什麼?」歐陽睿的眼睛尖得很。
倪藍道:「我只是分析一下我身邊這些人關注我與警方的聯絡,應該與這事無關。應該是從別的渠道洩露的消息。」
倪藍看著歐陽睿的眼睛。
「你們申請轉移囚犯會經過挺多手續,警局的人,檢察院的人,監獄管理,包括陳炎自己有沒有漏嘴,太多可能性了。」
歐陽睿當然明白,所以需要一樣一樣排查。包括毒物的來源,誰下的毒,什麼方式下的毒,都得查。
歐陽睿掏出小本本:「從上週四到今天,你都去了哪裡,見過哪些人,說一下。」
倪藍:「……」
倪藍忍著氣,很想吐槽他現如今這年代要洩露點什麼不需要見面了,手機一按電腦一敲,該說什麼都說完了。但她也知道歐陽睿查她行蹤只是確認她有沒有說謊,在確認她說謊有嫌疑之前,他沒權力搜查她的手機和電腦。
倪藍把自己得知要轉移陳炎之後的行蹤都說了,她除了出去跟潘敬他們宵夜,跟藍耀陽吃了頓飯之外就沒了。剩下就是出門跑跑步,見了歐陽睿,其他時間都是家裡。
歐陽睿記著記著還看她一眼。倪藍有些不高興,怎麼了,她的社交活動就是跟男的吃飯怎麼了。
歐陽睿都記下了,很快離開。
倪藍看他陰沉臉的樣子,忍不住說了句:「往好處想,起碼罪犯動手了。總比沒動靜,沒得查得好。」
歐陽睿看她一眼,走了。
倪藍拍拍自己的嘴,「真是多嘴,臭毛病得改。」
監獄裡,陳炎中毒身亡的事掀起了軒然大波,所有的監控都被調了出來,最大可能中毒的地方就是午餐時候,黑子跟人起衝突的那個時間,陳炎被推搡了幾把,幾個人將他圍住,那是下手的好機會。
相關人等都被隔離開來一一審問,但沒人承認。因為現場混亂,監控畫面也被人群擋住,看不出有誰往陳炎的餐盤裡放了東西。
廖新跑法醫室催著,希望能先把陳炎的屍檢做了。
倪藍在家裡左思右想,很不放心。
瑪麗亞是誰?是她,是羅文靜,還是別人?
自己跟陳炎什麼關係?為什麼她想去陳炎母親家的所在街道走走。陳炎不認識她,陳炎的母親也不認識她,那個地址為什麼會在她的腦海裡。
陳炎因為要向警方提供口供死了。這個時機掌握得這麼準,約好明天供述,今天就死。
兇手怎麼知道這個時間點?為什麼之前沒動手,是因為知道在這之前陳炎沒說出什麼,還是因為沒準備好?
倪藍下了樓,在車庫和周圍轉了轉,看看有沒有什麼可疑車輛和人。
能把消息掌握得如此準確的,很大可能是警方的人。
陳炎死了,那她會有危險嗎?
她跟警方說的一切,警方交代她的一切,也許都瞞不住。
是誰呢?
她只見過歐陽睿和廖新,必定不是他們。
倪藍在樓下轉了一圈,抬頭看了看自己的屋子,燈亮著,周圍沒什麼直接對著她窗戶的屋子,想如同在藍色豪庭那樣透過窗戶監視偷拍那是不可能。她隔壁那戶也一樣。那戶沒開燈,住戶還沒回來。
倪藍確認了一番周圍的環境,重新上樓。
回到家接到邵嘉琪的電話,她有些沮喪:「倪藍,事情不太好。」
「怎麼了?」
「節目組那邊沒什麼問題,他們是內定了到時選搭配的時候潘敬跟你一組,他們想了挺多梗,我聽了覺得挺好,也不負面,挺刷好感。節目任務是有難度,對體力有要求,但我覺得你也沒問題。」
「他們在每個環節都配了教練,也給藝人買保險,確保安全。《最高獎賞》建了個真人體驗館,教練直接從那館裡請,拍攝基地也在那兒,地方非常大,說是有一座山頭。直播設備都搭建好了,整個製作團隊也挺棒的。我覺得特別合適。」
「然後呢,靜姐不同意?」倪藍問。
邵嘉琪歎了一口氣:「靜姐要三百萬。」
倪藍:「……」
邵嘉那口氣就差後面接一句怎麼不去搶呢。
倪藍問:「我應該值多少?」
邵嘉琪道:「潘敬30萬,你說你呢。」
「這麼少?」倪藍驚訝了,「不是聽說動不動就一千兩千萬的,敬哥不是挺有名的嗎?」
「三天啊姐姐,三天。」邵嘉琪都急了,「你以為你是誠哥啊。一千兩千萬那是一季節目,十多二十集的。誠哥上綜藝,最高也是拿了一集兩百五十萬,最後寫出來一季三千萬,棒不棒?」
「我身價都趕上誠哥了?」
「是啊,醜聞出道小萌新。」
倪藍:「……她這是絕我後路呢?」這麼報價,這個綜藝不成,以後也不會有綜藝再找她了。
「嘉琪姐。」倪藍放軟聲音,「我需要這份工作,我需要開工。」她得像個正常藝人,有個身份掩護。
「我需要錢。」倪藍道。
吃飯、看病、找律師,查真相,或者……跑路,她都需要錢。
總之無論從什麼角度考慮,她都迫切需要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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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8-15 02:05:08
第二十八章
「我還沒跟節目組說呢。這麼報過去對方會以為我瘋了,我自己也沒臉。」邵嘉琪道:「我明天早上到公司跟靜姐好好談談,看看她究竟什麼打算。」
打算嗎?
倪藍覺得,大概是想用這個逼她解約。
她簽下解約協議,給自己留下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日後也算有後路。而羅文靜就圓滿收尾,將她甩開。
「我跟你一起去吧。」倪藍道。
「別了。」邵嘉琪拒絕,「你倆碰一塊就冒火,靜姐一生氣我反而不好說話了。我好好哄哄她,也許事情還有轉機。就算她有什麼對付你的想法,她說出來,我們也好知道怎麼應付。」
也是,上次羅文靜才警告她。要是看到她出現,估計確實什麼都不好談了。
倪藍便道:「那你幫我跟靜姐表個態度,如果她是想用這個逼我解約,可以談的。我杠不過她。就是解約金得合理一點,不然逼死我也賠不起,對她也沒好處。」
邵嘉琪應了,掛了電話。
倪藍垂頭喪氣橫沙發上,心裡覺得很委屈。
警察壓迫她、罪犯壓迫她、公司壓迫她、貧窮壓迫她、社會輿論也壓迫她……
倪藍掏出了手機,給藍耀陽發信息:「今天中午說的那個《最高獎賞》,錄三天,你覺得我應該報價多少合適?」
藍耀陽聽得微信響,看到「倪藍呢喃」的名字,還以為問他微博上的事,點開一瞧,卻是問報價。
看在節目組需要你綁著潘敬一起搞營銷的份上,頂多十萬吧。
消息發過去沒收到回復,以為倪藍受了打擊,便又道:新人這個價不錯了。有些不在意價格都想上節目。先有個曝光率,然後再慢慢發展。
我知道。倪藍回他。
藍耀陽從這三個字裡看出了不開心。怎麼了?
沒事,我在等公司答覆呢。明天才有消息。
倪藍這一晚睡得不安心,有些迷迷糊糊的,似睡未睡。夢中恍惚感覺到隔壁有人透過門板在窺視她。
倪藍驚醒過來,猛地睜開了眼睛。
她緩了一會才恢復精神,然後她想到,她似乎從來沒有聽到過對門鄰居的動靜。
雖然以現代人的宅程度,鄰居沒見過面挺正常,但她現在就是覺得哪裡不對勁。
倪藍頭有些疼,心跳開始加快,她看了看錶,一點多了。
倪藍躺床上望著天花板,思慮著自己的不安。
關樊、陳炎、倪藍、羅文靜、瑪麗亞……
關樊藏著秘密,她的同事都不知道她查到了什麼,不然現在也不會到處抓瞎,從頭開始。
陳炎也藏著秘密,他想用來交換安全。
她也藏著秘密,她的秘密連她自己都不知道。
倪藍忽然從床上躍起,她打開抽屜,翻出了角落裡鑰匙盒裝著的備用鑰匙。
這盒子裡有兩把,還有一把「從前」的她丟在了門廳雜物碗裡。而那把鑰匙,邵嘉琪打不開她的房門。
倪藍拿上抽屜裡的鑰匙,去試了試自己的門鎖,「哢」的一下,很順利打開了。
倪藍又拿門廳小碗裡的鑰匙對比了一下,兩把鑰匙看著是一樣的,但有很細小的差別。倪藍把小碗裡的鑰匙也試了試,無法打開家門。
這不是她的房門鑰匙。
而她大咧咧的就把它放在了這裡,難道最明顯的地方,就是最隱蔽的?
倪藍腦子裡忽然冒出一個可怕的想像,她為這種可能性感到不安。
倪藍呆立了一會,然後換了衣服,往臉上拍了拍腮紅,用酒潄了口,又噴了些酒在身上,然後拿起了那把鑰匙。
倪藍關上屋門,身上還背著包,就這樣一副從外頭剛喝酒回來的模樣去了對門。
她軟軟靠在門檻上,醉鬼一樣。如果有人開門,她就說這是她家。
對方會罵她,她可以耍一頓酒瘋,然後再看看門牌,說她喝醉了,走錯了。接著再當著對方的面,回到自己家。
倪藍做好了準備,想好了各種可能,然後她把鑰匙插進了門鎖。
「哢」的一聲。
鑰匙轉動。
門打開。
倪藍的心狂跳。
居然,就這樣打開了?
意外。但似乎又在意料之中。
倪藍鎮定了一會,輕輕推開了門。
這房子是個兩居室。門廳沒有做隔斷,落地窗的窗簾沒有拉,月光直接從窗戶灑進來,能隱約看清客廳的擺設。
沙發、茶几、電視櫃,電視機、牆畫……看起來像一般的居家家庭。
屋子裡安靜得讓人緊張。
倪藍走了進去。
門廳裡擺著裝飾仿真綠植,鞋架上有兩雙不大不小的拖鞋,藍色的,款式很中性。
整個裝飾風格是北歐簡約風,客廳乾淨爽快頗有格調。兩間臥室的門都關著。
「hello。」倪藍打招呼。
她的聲音在靜悄悄的屋裡顯得挺響亮。
沒人應。緊閉的門後也沒有聲響。
應該假裝沒來過?
但倪藍的身體不由自主地往裡繼續走。她還轉身,把大門關上了。
倪藍揚高了聲音又喚了一聲:「hello,有人嗎?」
仍舊沒有人應聲。
倪藍看到了牆上的開關,但她沒有開燈。
「有人嗎?我是來還鑰匙的。」倪藍一邊說一邊往裡走。
她猜依舊不會有任何聲音,她覺得屋裡沒人。
倪藍走到了客廳裡,站在了兩個房門中間。她盯著那兩個房間的門縫看,全都黑乎乎的,沒有任何光線透出來。
倪藍往後退,轉向了另一邊廚房與洗手間的方向。
太暗了看不清,她把客廳的燈開開了。
廚房很乾淨,有少許鍋具餐具,看起來像是沒做過飯。也有油鹽醬醋,拆了封看上去用過一點,但瓶身都很乾淨。衛生間洗浴用品、清潔用具都很新。
整個屋子像樣板間一樣空蕩乾淨。
倪藍走回了客廳,她走到了其中一間房間門前,擰了擰門把手,門開了,裡面是間臥室。就像普通臥室那樣。床、枕頭被子、衣櫃、書桌。
衣櫃裡擺著一些衣服,女式的,樣式倒挺多,大多數比較老氣。裡面還有各種帽子,還有鞋。
倪藍看了看鞋碼,跟她的一樣。
書桌上擺著兩本書,一本《簡愛》,一本散文集。似乎不是她有興趣的書。
屋子裡的東西很少,沒什麼太特別的地方。倪藍去了另一間屋子。
這次她擰門把沒擰開。這房間鎖著的。
倪藍皺了皺眉,後退了一步,回憶一番自己家裡物什,並沒有多餘的鑰匙。這時候她感覺到了什麼,抬頭一看,門框角上,一個微型攝影機正對著她的臉。
倪藍嚇了一跳。還沒來得及做反應,卻聽得輕微的「哢」的一聲,門鎖開了。
倪藍只猶豫了一秒,便伸手將門推開。
客廳的燈光映照進來,屋裡情形能看清大半,但倪藍還是把房間的燈開開了。
「my god。」
屋裡情形讓倪藍驚訝愣了數秒。
裡頭有一張大大的桌子,桌上是兩個大顯示器,一個鍵盤,旁邊一台主機,各種外設,一旁還放著一台很厚實的筆記本電腦,一看就不是一般的家用筆記本電腦。
桌子的另一邊,居然還有一套警務對話系統。
牆邊有個玻璃櫃,裡面有一組服務器。另一面靠牆還有一個櫃子。
倪藍走過去,打開了。
一把手槍,一把步槍,兩盒橡膠子彈。防彈衣、防刺服、針孔攝像儀、夜視儀、炸彈、匕首、警務對講機等等各種武器和工具……
倪藍嚇了一跳。
一櫃子的違禁品。
倪藍的腦子已經一片空白,她不知道這裡是哪裡,不知道她為什麼會有這些。
她究竟是什麼人?
倪藍對自己的信任和對自己的懷疑正在激烈打架。
她愣了好半天,摸到桌前的椅子狼狽坐下。
這可真是太刺激了,有這一屋子東西,她怕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
倪藍試圖回憶了一番藍耀陽對她的安慰,認認真真地把他的話想了一遍。
對的,人的本能意識是正確的,每一件事,她都選擇了正確的方式在解決,縱有再大的怨氣和怒火,她都沒有傷害任何人。
一切肯定事出有因。而她需要的就是把這個「因」找出來。
倪藍穩定了情緒,轉頭看向桌子。她沒動電腦,先拉開了抽屜。
抽屜裡有幾個u盤、一部智能手機。手機是新的,國產品牌,型號是最新的。
倪藍按了一下手機home鍵,指紋識別,手機打開了。
手機的配置很高,她查看了一下,裡面裝了卡,還裝好了許多程序。有些程序她不認識,起碼在她現有的記憶裡並不認識。
她隨便點開了一個,是追蹤程序。
倪藍起身在櫃子裡找出一個小盒子,裡面裝小鈕扣一樣的東西,她按開了,手機程序開始提示,設備已經連接。
倪藍淡定地把追蹤器關上了。
可以的,她真是牛逼壞了。
倪藍大致把手機翻看了一遍,除了程序外,裡面並沒有存儲什麼有用的文件。她不禁想起她那部被炸碎的手機,不知道是不是跟這部手機一樣。
倪藍把盒子放回櫃子,轉頭看到電腦主機是開著的,她坐回去,敲了一下鍵盤,屏幕亮了,跳出一個密碼輸入框。
倪藍卡在這裡,她不知道密碼是多少。
她又翻開了筆記本電腦,這電腦也沒關,屏幕亮起來,也是需要輸入密碼。
倪藍研究了一下相連的線和設備,看了看設在門框上的微型攝像機,這應該是人臉識別系統。她剛才是靠刷臉進來的。
她的臉、她的指紋,她究竟是幹什麼的?
倪藍試探著在密碼框裡輸入了自己的生日,結果彈出了一句英文提示,說密碼錯誤,系統已被鎖定,如果連續輸錯三次,系統將自動啟動自毀程序。
倪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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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8-15 02:05:22
第二十九章
倪藍一晚沒睡。
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這話沒錯,但也分情況。
如果你已經被警察甚至可能還有犯罪份子盯上了,那麼最危險的地方還是有危險。
倪藍不禁想到了藍耀陽,想到他說每發現一次她的隱瞞就對她越信任,如果不是開不得玩笑,她真想把眼前的場景讓他瞧一瞧。看看他是不是還能說出對她更信任的話來。
倪藍想到這裡有些低落,藍耀陽說那些話的時候,她那麼開心,比誇她漂亮還讓她高興。
她不想失去他……的信任。
也不想辜負自己的正義感。
她一定要撐到能證明自己清白的時候。
往好處想,起碼現在手上槍械還是非致命性武器,槍支上的編號還在,應該有機會查到來源。
倪藍把這隔壁收拾了一番。
攝像頭依舊留在原處,但與臺式電腦的連接拆掉了。不知道密碼打不開電腦,看不到這識別系統裡是否只有她的人臉才能打開,那就暫時誰都別開。
她把電腦關上了,服務器也關掉。攝像頭改連到那部手機上,正好手機裡也裝有相應的軟件。
如果有某個知情人在連接使用這服務器,現在用不了,應該會回來查看。那麼到時候她就能知道是誰。
u盤、手機、小物件全都拿走,違禁品照舊關在櫃子裡。
同夥也好,夥伴也罷,這麼久沒人來找過她,她要知道這人或者這些人是誰,在她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倪藍做完這一切,把屋子收拾好。然後她把鑰匙放在樓道壁燈架子後面。
回到自己屋子,倪藍把那些u盤接上了電腦看了看,是一些程序,代碼的編寫套路她挺熟悉,她覺得是她寫的。
倪藍把從隔壁帶回的筆記本連上自己現在用的筆記本,她試圖用密碼破解程序去解這台筆記本的密碼。程序正跑著的時候,她接到了邵嘉琪的電話。
倪藍一看時間,居然已經快十點了。
倪藍把電話接了。
邵嘉琪道:「你說的沒錯,靜姐想用這個機會換你簽解約協議。解約金和違約金加起來一百五十六萬多,她把從前的砍了將近100萬吧。她說這是杜總能接受的最後底價。」
「合同上的解約金100萬這個肯定一分都不能少,不然其他藝人有樣學樣,以後沒法管。另外五十六萬多是當初給你請老師、造型、攝影、宣傳、差旅、公關以及為你給偶像新課堂的賠款,再加上稅點什麼亂七八糟的,反正就是沒把其他的間接損失再算上了。」
倪藍問她:「這個價不能再討論了?」
「不能了。我求了靜姐很久。」邵嘉琪道:「她說這個不是她一個人能決定的,這個價是最後杜總說的。而且杜總說了,必須你簽字答應了,後面的事情才放手。」
「靜姐說按她自己的想法,她是想著先發佈解約聲明,宣佈你不再是鋒範藝人,你的所作所為與鋒範無關,把你給公司造成的影響降到最低,然後後頭賬慢慢算,官司慢慢打都行。」
「總之先把事情了結掉。但是杜總不同意。杜總覺得聲明發出去公司就被動了,一個會被你抓把柄,打官司的時候對公司不利,另一個沒白紙黑字簽下來擔心拖到最後官司的事解決不清你賴帳,損失收不回來,一旦開了你這個先例,其他藝人那邊不好交代。」
倪藍吐槽:「杜總是對自己公司合同和律師這麼沒信心呢,還是天生就這麼小氣呢。一個娛樂公司的老闆這樣怎麼行,你看看人家藍總。」
「你行了啊。」
「哦。」倪藍閉嘴了。
邵嘉琪真的很想說說她,什麼都藍總藍總,這有可比性嗎。
「總之你看看這事怎麼辦?我把解約協議拿到了,發你郵箱。你可以研究一下。靜姐說的,簽了這個協議,《最高獎賞》這個遊戲綜藝你可以自己簽,談多少價你自己隨意。她會發聲明你已經與公司解約。你的行為與公司無關,公司也不會再干涉你的工作安排。」
倪藍沉默了一會:「那我先看看吧。」
「對了,還有。」邵嘉琪又說,「今天我在公司遇到誠哥的經紀人譚俊,他說董鈴那部車子的理賠保險公司的認定下來了,因為你在事故裡也有次要責任,所以理賠金不多,也才四萬多塊,所以最後車子需要你支付的賠償是十六萬多。」
「他怕你賴帳,今天跟去找靜姐,想說你簽解約的時候一併把這個賠償協議也簽了。靜姐倒是沒說一定要綁著這個,但她肯定也是幫著誠哥的。譚俊說一會把賠償協議發給我,我收到就轉給你。」
「行吧。」倪藍也不知道還能說什麼。
邵嘉琪道:「解約協議我我大致看了一眼,給了你一年的還款時間。」
「一年我上哪兒掙小兩百萬去。」
邵嘉琪猶豫了一下,道:「其實也不是沒可能,但真的要看運氣。如果你在《最高獎賞》裡頭表現出彩,知名度打出來,形象洗白些,後頭會有機會的。一年兩百萬也不是完全沒機會。」
倪藍沒信心。而且簽下這協議就像是被人按著頭認錯,明知道是被人欺負還得點頭哈腰賣血扛磚賠錢。
邵嘉琪想了想,道:「我跟你分析分析現在狀況。《最高獎賞》這節目呢,是你目前這個時機能把握到的唯一機會。這個直播秀,按他們自己的規劃,是要長期做的。因為設備和場地都是現成的,那個遊戲場也需要打廣告,所以他們選擇做檔節目。」
「你們現在這個是第一期,他們也是想先試試市場效果,積累聯合營銷的經驗。遊戲公司的想法是線上線下遊戲互動,可以加強用戶的黏性,也拓展公司的運營模式,還想借節目趁機把自己遊戲場的教官還有一些玩家捧成遊戲明星,這樣後頭資源就全是自己的了。」
「嗯。」倪藍聽著。
「對你這樣的新人來說,這節目時間太短了,只有三天,曝光時間不多。就算表現特別好,維持的話題熱度時間也不長。所以你得爭取多上幾期。要價不能高,表現還得好,要玩出綜藝感來。」
「你跟潘敬不同,他一直有作品,這節目他上一期上兩期都不虧。你就不一樣,你只有醜聞沒有作品,只上一期不夠。這節目長期辦,為了觀賞性,他們需要有煽動點的高手常駐節目。」
「我聽節目組說,那兩個cs真人戰隊的選手是他們目前考慮的對象,就是鐵打的高手,流水的明星。等用明星把節目熱度炒出來了,他們就會開始每期抽取他們自己的普通玩家上了。」
「有明星效應的專業人士帶著業餘玩家一直過關,這是他們的噱頭和賣點。」
倪藍聽懂邵嘉琪的意思了。「所以我如果上了這個節目,我不能定位在藝人上,我得做高手。」
「對。」邵嘉琪道:「我為什麼覺得這個機會特別好,就是因為現在演藝圈裡名氣大有cs真人遊戲本事的人不多,願意來給玩家當陪練的肯定更少。你表現好點,爭取讓他們多請你幾期……啊,我還沒問過你,cs槍戰遊戲這種的你會玩嗎?」
「我覺得我是高手。」
邵嘉琪:「……好了,你記住,上節目別用這種語氣說話哈。總之呢,等你真的紅起來之後,別的綜藝也好,廣告也好,都會找你的。而且這直播秀也不占時間,隔著一個月來錄三天,多划算。甚至你就在那遊戲場做教官了,也行啊,對不對?怎麼都是份工作。你還有一年時間呢。」
倪藍當然懂。但她就是氣不過鋒範這樣對她。
「但風險肯定也有。說不定節目出來沒半點水花,沒人關注。又說不定遊戲公司改變計劃不再做這種費錢費力不討好的直播秀。還有可能利用完你的這波招黑熱度後就不再用你。再糟糕一點,以你招黑的體質,說不定上完節目後你更黑了都說不定。」
倪藍:「……」
邵嘉琪又道:「靜姐說昨天《最高獎賞》的製片人給她打電話了,他們是很想你去的。靜姐回話說這節目環節有難度,她需要跟你商量一下,就沒跟那人說死。她跟我說,她等你的回復,然後她會給那邊製片人回電話。」
「意思就是我要是不妥協,她會在圈子裡堵我後路,對吧。」
「我覺得是那個意思。而且你還是鋒範藝人,她想堵你的路太容易了。」
「我知道了,我好好考慮一下。」
倪藍跟邵嘉琪說完,掛了電話,收郵件。
解約協議挺簡單的,比上次那一版簡潔許多。就是因倪藍在合約期間有違約行為,造成其個人及公司名譽受損,雙方經過協商,決定解約。
倪藍需賠償鋒範一百五十六萬八千,金額明細在附件裡列了出來。還款期限為一年,上面列明瞭最後期限的日期,超出日期未全額還款的,以未還款金額計算,每月還需交納5%滯納金。
倪藍看完協議,邵嘉琪把車款的還款協議也發來了。也是很簡單,因為什麼欠了多少錢,然後也是給了一年期限還款。條件跟鋒範的解約協議一樣。
倪藍就坐那兒,思考該怎麼辦。
邵嘉琪給她發來微信:親愛的,就算你解約了,我也會幫你留意工作機會的。從前我對你不瞭解,確實不太喜歡你。但我知道你現在不容易,我不會丟下你不管的。你不用慌,後頭要是遇著什麼事你就找我,我會盡力幫你的。
倪藍想了好一會,看了看桌上的兩台電腦,現在程序還沒有跑完,那台舊電腦的密碼還沒有解開。
真的是,煩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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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8-15 02:05:42
第三十章
倪藍思慮好半晌,給邵嘉琪回電話:「嘉琪姐,我同意解約,但我有一個條件。公司得幫我把《最高獎賞》的合同談下來,最少五期,一期十萬。公司按合同抽成,抽成金額算到我的賠款裡。」
「我還想跟靜姐見個面,我以後還在圈子裡混,不想跟她最後以交惡的結局收場。大家以後低頭不見抬頭見,說不定還有合作機會呢。所以我就這點想法,我想節目合同和解約合同一起簽。」
邵嘉琪道:「你是擔心解約背上了債,轉頭節目機會又黃了?你考慮得周到。我跟靜姐談。但是一口氣簽五期,不知道節目那邊行不行。」
「如果不行我就不解約了。我解約後沒背景沒靠山,就算真上了節目也容易被別的有資源的人擠下來。你不是說他們節目效果要鐵打的高手,流水的明星嗎?」
「我就是高手,只要我上了一期就能證明。但我想多上幾期,只是光靠真本事不保險。後頭沒經紀人、沒公司幫我了,我會被別人擠出去的。」
邵嘉琪覺得倪藍顧慮得對。就算她上節目後表現特別好,帶火了節目,也有可能被別的有關係的人坐收漁翁之利。這圈子,從節目裡擠掉一個沒背景的人太容易了。
「好的,你考慮得對。我去談談看。」
倪藍結束了與邵嘉琪的對話,又打給歐陽睿。
歐陽睿正在監獄裡,跟著獄所所長一起審犯。事情進展並不順利,歐陽睿冷著張臉。接到電話的時候胡康正跟他和廖新說著監控的情況。
歐陽睿等跟胡康說完了事,才給倪藍回了電話。
倪藍問他:「陳炎的死因確認了嗎?」
「確實是氰化物中毒。」
「投毒的人呢?」
歐陽睿頓了頓:「還在查。」
「就是說,有可能查不到?監控拍不到、審訊沒問到、毒源沒找到?」
歐陽睿頓時不爽,又重複:「還在查!」
倪藍道:「雖然你現在心情不好,但我還是得告訴你一聲。羅文靜要求我解約,這次我很難拒絕了,關係到吃飯生路的問題。無論如何,我首先得解決溫飽。所以你想讓我從羅文靜身上套話找線索,後面看來會有難度。」
歐陽睿沒說話,電話那頭很安靜。
倪藍繼續道:「你要求我做的事,我都有做了,但是其實你們並沒有告訴我全部實情,現在陳炎死了,下一個會不會是我,我覺得很害怕。你們一直抱著對我懷疑的態度要求我合作,卻在合作過程裡隨時找機會將我治罪,我也覺得壓力很大。我既不想受冤入獄,也不想被人謀殺。」
歐陽睿問:「你的想法是什麼?」
「我需要一些保障。」
「我會申請派人保護你。」
「不用。你們警局內部有問題,這個你很清楚。陳炎就是因為這個死的。派人保護我,是監視還是保護,又或者謀害,這可說不清。」
「那你想怎樣?」
「我自己保護自己,為了避免造成不必要的誤會,你們離我遠一點。我是一個普通人,需要正常工作,你們別打擾我賺錢生活,別給我製造麻煩。」
歐陽睿:「……」
「在保證工作生活之餘,我願意跟你們警方繼續合作,幫助你們調查這個案子找出真相,也是為我自己證明。但調查案件有危險,我也需要得到你們的信任和授權,無後顧之憂,我才能全心全意展開警民合作,所以我想你們跟我簽一份合作協議。」
「什麼協議?」歐陽睿有些驚訝。還協議,把娛樂圈那套拿到他們警界開玩笑嗎?
「我需要一份協議,無論我從前做過什麼,如果這次我能協助你們破案立功,那麼過去的事情一筆勾銷。如果我過去就是無辜的,那就要給我論功行賞,發點獎金。」
「我現在就是個靶子,隨時能引出罪犯的惡行。我和羅文靜都在娛樂圈,我也能通過不同的渠道或是找機會直接做調查。所以,對你們警方來說,我是有價值的。」
「但我自保的過程裡可能得採取一些行動。還有就是,我不記得過去發生了什麼事,失憶讓我很有心理負擔。既然我在為服務警方工作而涉險,所以我覺得警方給我一個安心的保障也是合理。」
歐陽睿冷板板地道:「犯罪就是犯罪,沒有一筆勾銷這種事。」
「我說的是罪責較輕且有重大立功情況下的依法免除處罰。」
「你對法規還挺瞭解的。」
「還行吧。這不算疑點吧?沒關係了。反正我的要求就這樣,你跟領導商量商量行不行。但請你小心處理,別大張其鼓到處嚷嚷。還有,如果協議達成,請你告訴我案件更多細節,我肯定已經被盯上了,我知道越多,就越好防範,陳炎沒了,我的命還請你們珍惜一下。」
歐陽睿思考了一會,道:「我會跟上頭請示。」
「好。」
「這兩天盯案子,得過幾天給你答覆。」
「行。正好我這幾天也忙。」
歐陽睿無語,把電話掛了。
藍耀陽讓人瞭解《最高獎賞》這新節目,打了好幾個電話,把人家老底都問出來了。公司裡都知道,老闆對這檔節目感興趣。
經紀人部的王裕聽到了風聲,去打聽節目,覺得不錯,非常適合他們新簽的一個新人。
那姑娘叫陶念夏,原來是吃雞遊戲主播,唱歌甜說話萌,人還長得美,特別有觀眾緣。於是blue簽回來,把她往偶像路子包裝發展。現在正在上聲樂課,找製作人給她做單曲。之前也讓blue的當紅藝人帶她上過一期綜藝,效果特別好。
這姑娘反應快,說話有梗,綜藝感特別好。
現在這個遊戲類的真人直播秀,太適合她了。別的不說,穿上戰服,那就能讓人眼前一亮。更別提她遊戲經驗豐富,很有戰略頭腦,遊戲裡的各種槍械裝備熟得不能再熟。《最高獎賞》與吃雞是同類型遊戲,要上手太容易了。
王裕一問,小姑娘還真玩過《最高獎賞》,排名還挺靠前的。這就更有談判的優勢了。
於是王裕去找節目組談。節目組也很坦白,他們首期節目人選差不多定了,兩個真人戰隊選手,貧嘴耍帥的那個配正義嚴肅姐姐,靦腆害羞小弟弟配口無遮攔諧星姐姐,還有一對「渣男配賤女」。
其他四個合約都談好了,準備簽字。現在就是等潘敬和倪藍這邊。
王裕一聽潘敬和倪藍,覺得這個牆角還是能撬的。潘敬三十老男人,倪藍黑到人人罵,怎麼跟他們blue競爭。
王裕把陶念夏的優勢擺了出來,遊戲主播對口,粉絲人群對口,形象對口,年齡層對口,你們不是想要cp嗎?陶念夏在遊戲裡就有一個cp搭檔,經常雙排,默契十足,對方也是人氣主播,名叫吳念。粉絲稱他是遊戲主播裡的吳彥祖。
王裕當場給陶念夏打電話,讓她問問吳念有沒有可能陪她參加這個節目。吳念是自由身,沒公司管的,很好溝通。
節目組這邊也上網查了查吳念。
結果一查,陶念夏和吳念還真的是人氣挺高。節目組給遊戲公司打電話,遊戲公司那邊一聽這兩人名字就知道是誰,在遊戲圈確實是人氣不錯的主播。
王裕覺得這事妥了一半。過了一會陶念夏回電話,說吳念可以,價格隨她。
王裕便把情況跟節目組說了。而且他的價格報得低,陶念夏和吳念,一人五萬。
blue並不指望新人馬上掙多少回來,blue看的是整體的規劃和曝光率,著眼未來的長遠利益。公司對陶念夏有一整套的包裝和宣傳計劃,上個三天直播節目只是其中一小環,所以眼前錢不是太重要,王裕心裡有數。
節目組看這情況,沒回絕,只說再商量商量。人選不錯,價格性價比很好。
節目組內部原本就對潘敬和倪藍這一對有爭議,但製片人想要炒作噱頭,倪藍和潘敬這樣的搭配千裡挑一,碰上都靠機緣。
所以,如何取捨,還是得開會討論討論。
第二天,萬夏接到了節目組的電話,她聽完消息,一番打聽和追問後,簡直驚呆了。
潘敬就在她身邊,萬夏就直接跟潘敬說了。
「《最高獎賞》那節目,被blue截胡了。」
潘敬嘴裡一口水直接噴了出來。「被誰?」
「blue新簽的一個女藝人,遊戲主播出身,她跟另一個遊戲男主播搭cp。」
「藍耀陽家的那個blue?」潘敬簡直不能相信。
萬夏重重點頭。
潘敬有些傻眼,還是沒轉過彎來,「那他前天道貌岸然地從倪藍手上接了電話過去,問了我們半天,是要讓自家藝人搶倪藍飯碗?」
萬夏又重重點頭。
潘敬愣了半天,緩緩道:「倪藍那傻逼。」肯定中了人家美男計了。
他也真是傻,怎麼那時候就傻乎乎的,沒反應過來blue也是競爭對手呢。倪藍是鋒範的藝人啊,關藍耀陽什麼事?幹嘛什麼都告訴他了。
啊,傻逼啊,他們一群傻逼。
萬夏道:「倪藍的公司,說倪藍自己要求的,要麼不簽,要簽就簽五期。」
潘敬:「……」
萬夏:「節目組是把你跟她綁一起的,所以她開了這條件,就意味著節目組也得考慮是不是跟你簽五期。其他人都是只簽一期,對節目組來說風險小。所以這也是我們被甩了的原因之一。」
潘敬無話可說:「……倪藍那傻逼。」肯定是被美男教唆了。
萬夏道:「還有,你是這裡頭價格最貴,年紀最大的。頂替你的人氣遊戲男主播才21歲,五萬。」
潘敬:「……」
比他年輕十歲,價格是六分之一。
潘敬歎口氣:「算了,我跟綜藝無緣。還是挑劇本繼續演反派吧。」
但是想了想氣還是不順,他給倪藍打電話:「妹妹,直播綜藝黃了你知道不?」
「不知道。」倪藍心情正不太愉快。用程序破解密碼失敗了。她只剩下一次機會,她不敢試了。
「嘿嘿。」潘敬忽然高興了,很是幸災樂禍:「你知道是誰截了你的胡嗎?」
「誰?」那電腦裡一定藏著很重要的內容。
「藍總啊。就是藍可愛那個藍總。」
倪藍:「……」
古霍敲了敲藍耀陽辦公室的門,走了進去。他覺得這件事得跟老闆彙報一聲。
「老闆。」
藍耀陽的視線從手機上挪開,他剛想給倪藍打電話問問她上節目的事談得怎麼樣了,怎麼一直沒消息。
古霍見得藍耀陽看過來,便道:「之前你不是打聽《最高獎賞》那節目。」
「嗯?」藍耀陽不知道他打聽節目怎麼了。
「藝人部那邊談下來了。」
藍耀陽:「……」
「我有交代讓藝人部去接洽這節目了嗎?」藍耀陽輕聲問,語氣有些危險。
「所以我覺得得來跟你說一聲。」古霍抬頭挺胸,立了大功。
藍耀陽把手機往桌上一丟,身子往椅背上一靠。「搶了誰的?」
他已經有預感了。
果然。
「倪藍和潘敬。」
藍耀陽臉色很難看。
古霍覺得得幫同事一把:「不算搶,是倪藍的公司開的條件製片方覺得沒法接受。」
「鋒範什麼條件?」
「簽五期,一期十萬。倪藍是搭著潘敬的。潘敬一期三十萬。」
藍耀陽生氣了:「所以他們就為了省點錢?沒錢做什麼節目?」
古霍不敢說話。
藍耀陽揮手讓他出去。拿起手機, 從「倪藍」名字的撥號界面退出來,找《最高獎賞》的製片人沈霞的電話。
古霍輕手輕腳走到門口,藍耀陽突然問:「是誰?」
古霍頓時意會,答:「陶念夏。」
藍耀陽撥電話。古霍退出去了。
邵嘉琪跑到倪藍家裡來找她,事情挺嚴肅的,她覺得打電話說不合適,還是當面聊一聊的好。
其實談之前她就覺得一次簽五期會有難度,她也做好了討價還價的準備。比如對方說簽個兩期三期什麼的,總之能爭取更多集數是最好,甚至她也想好策略,比如說簽成1+4或一加幾這樣的形式,第一期如果倪藍奪冠,那麼後面幾期就生效。
結果當她提出來希望多簽幾期之後,對方就一口回絕了。似乎是就等著她開出這樣高的條件好拒絕。她覺得情況不對,後來打聽了一下,簡直太意外了。
邵嘉琪很沮喪,結果到了倪藍這兒,卻見她已經知道了情況,竟然還挺平靜。
「你說得對。」邵嘉琪說。「沒背景沒靠山確實容易被有資源的人擠走。」
「也還好。」倪藍說,「正好大家保持點距離。」
邵嘉琪:「……」親愛的,你有沒有覺得你的語氣有點酸溜溜的。
「那個……」邵嘉琪小心翼翼問,「藍總有沒有跟你說什麼?」
「搶了你的機會真是不好意思,誰讓我家小萌新人美歌甜受歡迎,沒有黑點口碑好,節目組選她也是沒辦法的事。」倪藍拿腔拿調地學著藍耀陽的語氣。
邵嘉琪臉垮下來:「真這麼說?」
「沒有!」倪藍跳了起來,終於顯出了怒氣,「搶了我的錢,斷我生路!他要還敢這麼說話,我打爆他的頭。」
倪藍來回走動,揮舞拳頭:「誰會想到最後弄死我的不是羅文靜,竟然是他藍耀陽!」
邵嘉琪:「……」
「欺人太甚了!」倪藍非常生氣,「別人我都不計較了,竟然是他藍耀陽背後下黑手!」
邵嘉琪縮了縮脖子,長得美凶起來也是嚇人。
「所以他究竟說什麼了?」邵嘉琪堅持問,真的太好奇了。
「什麼都沒說!」倪藍插著腰,「他連個電話都沒打,他還敢打電話來嗎!他敢嗎!」
倪藍放在茶几上的手機響了,屏幕上顯示「藍耀陽」。
邵嘉琪:「……」
倪藍:「……」
邵嘉琪看了一眼倪藍,再轉頭看一眼電話。
手機頑強地繼續響著。
倪藍盯著電話,順著剛才話尾繼續喊:「他還真敢!」
接著她頭扭一邊:「不接!」
邵嘉琪很想幫她接,想知道藍耀陽做出這種事後會對倪藍說什麼,但她沒敢碰電話。
兩個人一個坐著一個站著,都看著手機。
手機響到停,過了一會又響。
倪藍走回沙發這兒,邵嘉琪以為她要接,結果倪藍很要面子地盤腿往沙發上一坐,瞪著手機。
手機再一次響到停。
手機屏幕黑了下來。倪藍伸手按了一下,屏保亮了,屏幕上顯示兩條未接來電。
邵嘉琪很想吐槽你又不接,你看著這個未接來電顯示過過幹癮嗎?
這時候有條微信進來了,在屏幕上顯示一句話:別生氣。我不知道這事。不是我安排的。
說話的這個id是「二藍神」。
邵嘉琪假裝沒看見。她悄悄地撇了一眼倪藍,看到倪藍垂著眼皮偷看手機屏幕呢。
「二藍神」是誰?藍總?
邵嘉琪假裝沒猜。
這時候又一條微信進來了,還是「二藍神」。
我找了製片人,約了投資人吃飯。你想要五期,還有機會。
邵嘉琪飛快掃一眼,看完了,又去偷看倪藍。
倪藍還是不言聲,但盯手機,臉上一片平靜。
邵嘉琪心怦怦跳,瘋狂吐槽:尼瑪的年輕就是好,身體健壯的,緊張都讓人看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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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8-15 02:05:54
第三十一章
倪藍突然拿起手機,點開了微信。她在手機上按啊按,顯然是在回復信息。
邵嘉琪用意志力控制住自己沒有湊過去看。
倪藍按完了,一會手機微信聲音響,信息又過來。
倪藍又按手機繼續回復。就這樣往來幾回,過了一會,對話似乎結束了,倪藍把手機放回茶几上。
邵嘉琪瞄了瞄那手機,屏幕已經按滅了,啥也看不到。
那還是她之前淘汰的舊手機,三年前的舊款了,倪藍一直在用。
邵嘉琪想想也是心疼,窮成這樣,好不容易來了個節目,莫名其妙沒了。
不過現在也不知道是真的沒了還是假的沒了。
邵嘉琪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經問:「藍總怎麼說的呀?」
倪藍回道:「他說他約了投資人聊聊。」
「那他們公司截胡咱們的節目,什麼個意思啊?」
「不知道,沒問。」倪藍的語氣很是傲嬌。
「那……」邵嘉琪決定忍她,好聲好氣問:「咱們下一步要怎麼辦?等等藍總那邊的進展?」
「不用等。咱們得自立更生。」
「醒醒!」邵嘉琪終於忍不住了,她擠到倪藍身邊拍她一下,「拿起你的手機好好刷一刷微博,看看廣大人民群眾對你的評價,少男少女們對你的厭惡!搜一搜你的網絡熱度指數!找一找你的作品!你看看你有什麼?!」
倪藍很頹地倒沙發上:「好了,我醒了。」
邵嘉琪推她了一把:「起來。跟我說說,什麼情況?靜姐那邊還等我回話呢。」
「沒啥情況。」倪藍沒骨頭一樣賴在沙發上不動,「我拼了一身傲骨,跟那人說了,競爭不過是我沒本事,不勞他費心了。」
邵嘉琪氣得,對著倪藍拳打腳踢:「尼瑪的還一身傲骨,你個死鴨子嘴硬。我看你沒飯吃你就啃你自己的傲骨吧。」
倪藍「嚶嚶嚶」說:「我還有嘉琪姐。」
「姐你的頭啊姐!」邵嘉琪要被她氣死了。「靜姐那邊解約怎麼弄?」
倪藍仰身平躺,腿搭在邵嘉琪大腿上:「也不知道是靜姐運氣不好還是我的運氣不好。」
邵嘉琪不知道說她什麼好。兩個人就安靜待著,過了一會,邵嘉琪的微信響了,她拿出手機一看,「啊」的叫喚一聲,用力拍了一掌在倪藍腿上。
倪藍疼地吸了一口氣,邵嘉琪舉著手機對她道:「你說你這丫頭,到底是福星還是災星,居然有劇組接洽你。」
倪藍猛地坐了起來,大言不慚:「我就說我總有絕處逢生的幸運。我看看,什麼劇?」
邵嘉琪不給她看,報復她之前的舉動。但其實也沒什麼可看的,在微信上看不出來劇的內容。
邵嘉琪道:「前幾天我給菲菲談一個都市職場愛情劇的女三,沒成。但我順手把你們三個的資料都留給對方了,想著混個眼熟,以後萬一有機會呢。剛才這個導演發消息說,劇裡有個角色跟你挺像的,但是小角色,戲份不太多,有臺詞,問我們有沒有興趣。」
倪藍湊過去:「跟我很像?不會真是什麼漂亮帶衰無腦惡毒女配吧?」
「你對自己的認識還挺清晰的。」邵嘉琪一邊說一邊發微信回復對方,問是什麼角色。
對方很快回復過來,發了一個簡單的人物小傳,是一個被人誤解後一直被打擊,表面上有點壞但實際挺自卑但又努力掙扎的有點小可憐的角色,前期因為誤會給女主製造了一些麻煩,但最後在女主的幫助下誤解解除,這個角色恢復了自信快樂。
「不像你。」
「不像我。」
邵嘉琪和倪藍異口同聲。
「我不可能自卑、可憐。」倪藍道。
「你不自以為是,沒把別人氣死就不錯了。」邵嘉琪道。
「但是演這角色能得多少錢?」倪藍問。
邵嘉琪回復對方說角色挺合適的,可以談。
倪藍伸長脖子,眼巴巴地看著,問:「能有十萬嗎?藍可愛說我上那個綜藝可以談到十萬。」
邵嘉琪把手機放下了,轉頭瞪她,難怪她這麼肯定地說一集要十萬,原來是藍耀陽說的。
藍耀陽也是眼瞎,也不看看倪藍什麼情況,多招人煩的女人啊。真是當慣大老闆了不知道民間疾苦,十萬這麼容易報的嗎?
如果是她作主她就報個六萬,然後等著別人砍到五萬或四萬。但倪藍當時語氣堅定,又涉及到解約賠償問題,加上之前被羅文靜三百萬的刺激,弄得她也覺得報十萬也行,要五期也好,反正最後要談的。
最後可好嘛,一分都沒了。
「要不你找藍總來幫你談。」邵嘉琪懟倪藍。
「呵呵。」倪藍乾笑,「然後最後這角色又變成blue的藝人上了嗎?」
這時對方又回了信息,是條語音,邵嘉琪點開聽了。
那副導演說剛才跟導演、製片人還有投資人開會定角色,說到倪藍這個人選大家有不同看法,主要是擔心倪藍的口碑和形象。但導演覺得人物經歷上有重合點,所以用倪藍是宣傳上是有好處的,有爭議就有熱點。投資人則比較擔心負面形象對劇影響不好。
但大家也知道網絡消息不能作準,所以投資人和導演想見見倪藍本人,聊聊看,確認一下是不是真的合適。
倪藍聽完了歎氣,每個來找她的都看中她的熱點,然後每個又都擔心她的熱點。
「一個小角色至於嗎?」做事一點不大氣,看看人家藍耀陽。
邵嘉琪這邊已經回復過去可以見面,問對方時間地點。
「這個角色真挺好的,是個洗白的機會。」邵嘉琪跟倪藍分析。用角色跟現實對照,到時營銷做一做,如果成功,以後就不用背著醜聞賤女的身份了。
倪藍點頭,覺得是有道理。反正工作來一個逮一個,窮鬼什麼都別挑。
這時對方發過來時間地點,約的明晚8點在鐵色花園。
倪藍說可以,邵嘉琪回復了。
事情談完,邵嘉琪走了。
倪藍橫在沙發上,把手機撈到手裡,點開再看看藍耀陽的話,他最後說的是:別生氣,我明晚見節目投資人,談出結果我告訴你。
哼!居然搶她的飯碗,搶完了還談什麼談。
她明晚也有工作要談,說不定就談成了,要去拍戲了。
第二天晚上,倪藍牛仔褲配棒球服外套,化了個淡妝,一身青春活潑氣息,跟著邵嘉琪見投資人和導演去了。
藍耀陽在藍色豪庭,宴請《最高獎賞》的製片人、導演、投資人等等。
《最高獎賞》是遠博科技新推出的遊戲,類型與cs,絕地求生一樣,但遠博加入一些機關奪寶及搶奪最後大獎的環節,每個月開放一次放大獎的活動,平常時不時也有一些新環節機關奪寶。
這些寶都是遊戲裡難得出來千金難買的道具、武器或是皮膚之類的。對玩家來說頗有吸引力。
線上遊戲的這些環節也會植入到《最高獎賞》的真人版遊戲裡。
遠博的老闆秦遠在郊外山上有兩座山頭的地,在線上遊戲開發階段,秦遠就同步在用那兩座山做真人版遊戲場的開發建設。現在線上遊戲推出,真人版遊戲場也實現了第一個園區的開放。
第一園區裡各角落搭好了直播監控設備,收音、錄像、鏡頭拉遠推近都能保證畫質。園區景別分別有a森林公園區、b民宅社區、c廢棄廠房區、d老胡同巷區,可同時容納一百人遊戲。
藍耀陽其實久仰秦遠大名,但真正見面今天還是第一次。
秦遠在商界裡算得上是傳奇人物,白手起家,科技精英,高智商天才。
據媒體報道,秦遠從小就聰明過人,是個學霸。他家境一般,父母做生意但是並沒有賺到什麼錢,每天早出晚歸很辛苦。秦遠小小年紀看在眼裡,很心疼父母,他發誓他長大了一定要做個成功的商人,要讓父母過上好日子。
秦遠從小就沉迷學習計算機,高中時寫出了遊戲代碼賣給互聯網公司賺了錢。可惜在他賺入第一桶金不久,他的父母遭遇煤氣爆炸的意外身亡。
秦遠強忍悲痛,仍堅持完成學業實現理想。他出國深造,一邊讀書一邊創業,承接一些公司的外包研發工作,國際上幾個叫得出名字的大公司都是他的客戶。
六年前秦遠看好國內經濟發展勢頭,回國開設業務,涉及房地產、互聯網、軟件開發、遊戲等等產業。
藍耀陽這次見面,才知道他們酒店、大樓用的瑞盾安保系統都是秦遠的公司開發的,秦遠是瑞盾的大股東。
這下子感覺是有些親切了。
秦遠對藍耀陽也非常客氣,向藍耀陽請教了許多文娛市場和節目營銷上的問題。
《最高獎賞》是秦遠旗下遊戲公司近期最大的項目,用網絡直播秀形式做綜藝節目推廣是個新嘗試,秦遠很重視。藍耀陽對這節目有興趣,他當然歡迎。
一眾人以為藍耀陽是為了blue旗下藝人陶念夏來的,但藍耀陽沒帶經紀人,隻身赴約,他們覺得奇怪,一個小藝人怎麼會勞動到老闆出面,況且條件都已經談好了,沒什麼問題才對。
製片人沈霞問:「我們跟blue的經紀那邊談得差不多了,不知道藍總這邊有什麼新想法沒有。」
藍耀陽道:「陶念夏上節目沒什麼問題,就按已經商定好的辦。我個人很看好這節目類型,很新穎,是個大膽的嘗試。我也想深度參與,所以對節目效果比較關心。」
「節目的首期一定要爆。但現在六個嘉賓選手類型比較單一,四個遊戲選手,兩個藝人,這兩個藝人還不夠搶眼。在遊戲圈裡找觀眾應該沒什麼問題,而在普通娛樂人群裡卻難有刺激點。」
秦遠點頭:「我也在考慮這個問題。所以藍總有什麼建議?」
藍耀陽道:「我聽說一開始是定倪藍和潘敬的,把他們換掉是出於什麼考慮呢?」
大家都是一愣。
出於什麼考慮?當然是你們blue推薦了自己人啊。這位藍總,你是blue的內奸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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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8-15 02:06:07
第三十二章
秦遠問:「藍總是覺得這兩個人更合適嗎?」
藍耀陽點點頭:「從市場營銷和節目效果來說,確實是如此。」
這話是說到沈霞心裡,其實她也是更傾向於倪藍和潘勁,這兩個人擺上節目就有話題,大家不看最後誰贏都想看看倪藍怎麼作死,大反派臉和這個女人之間能有什麼火花。
他們製作組投票一半對一半吧,遊戲公司策劃組那邊的討論也挺激烈。其實最初倪藍和潘敬這對cp的大膽人選也是遊戲公司提出來的。
但今天策劃組開會不知道是人員沒到齊還是怎樣,大多數人對倪藍沒什麼好感,又覺得潘敬的年紀有些大,遊戲圈的人當然更喜歡陶念夏和吳念。所以最後沈霞還是尊重了遊戲公司策劃組的意見。
只是她沒想到最後談好的方案到了大老闆秦遠手裡,他卻還是更喜歡最初的那一版倪藍的方案,聽說預算後說是希望再好好談一談。他們正為難怎麼處理,藍耀陽突然找上門,沈霞以為藍耀陽是來給陶念夏撐腰的,沒想到卻是給倪藍撐腰。
用倪藍這個想法倒是跟她和秦遠的一致。
沈霞便道:「我們節目一個月一期,一期三天,白天直播,晚上播剪輯版。計劃每一期都有不同嘉賓人選。但倪藍這邊要求一次簽五期,她和潘敬的cp爆點用一次就沒了,第二期的新鮮感會少很多。」
「而且沒有潘敬搭,倪藍搭配別的cs選手,沒什麼話題度。潘敬簽五期,我們覺得性價比不合適。我們每個嘉賓都是一期一期簽,如果節目裡覺得這個嘉賓好,下次再簽新約。目前是這樣的操作方式。」
「所以重點還是卡在倪藍的要求上。一次簽五期,節目太冒險了。她沒有作品,網上的熱度都是駡名,她也不開微博,沒有營銷。我們不瞭解她的節目表現。萬一她在節目裡不討喜,沒綜藝感,沒觀眾緣,我們扛五期,不合適。」
「確實不合適。」藍耀陽道,「但具體可以談嘛。可以改一改節目規則,最後的贏家,必定是爆點人物。所以這個贏家直接預定為下一期嘉賓。」
「按這個規則,你們還是只跟她簽一期,但節目規則會讓她覺得她還有機會參加下一期,下下一期。這樣也算大家各退一步,有得談。」
「如果到時是她自己表現不好,拿不到冠軍,她也怨不得別人。至於我們blue的藝人,在第二期,第三期接著上,借一借節目熱度宣傳,那樣就更好了。」
大家都愣了,只有秦遠笑起來。
秦遠道:「藍總的意思是,倪藍覺得自己一定會是贏家?」
藍耀陽點點頭:「據我所知,倪藍在美國時,就是真人cs遊戲的高手。」
其實他並不知道,但他敢吹。他覺得倪藍肯定不會介意,因為她比他還敢吹。只要促成節目跟她重新談,後頭的要求都有機會實現。
如果她第一期上不去,而第一期節目效果還很好,那她後頭就沒什麼機會了。畢竟醜聞熱度時間有限,她跟潘敬的cp,並不是那麼有市場價值。
沈霞非常意外,又十分驚喜:「要是她能打敗那兩個cs選手,拿到冠軍,我們節目會大爆。她想繼續參加當然可以。」
秦遠也道:「如果她連續贏,別說五期,我覺得再多都可以。我們甚至可以搞番外活動——倪藍挑戰賽,選出活動冠軍跟倪藍單做一期節目。」
節目導演孟思源道:「我們是真沒想到倪藍是cs高手。對她的印象完全不在這個點上。」
「我知道你們對她的印象在哪兒。」藍耀陽笑了笑。
大家也笑起來,有些尷尬。對倪藍的印象,就是被面前這位小藍總從房間丟出來啊。這麼弱不禁風,一甩就倒地上了。
除了賤就是弱,就是這個印象。
「其實不是網上說的那樣。」藍耀陽胳膊肘撐在桌子上,攤攤手,有些不好意思:「我們是有些口角,我不該這麼粗魯的。我的問題。你們懂的。」
大家頓時恍然,啊,竟然是這樣。
難怪藍總要來為倪藍撐腰,這下真懂了!這真是超級大瓜。
原來有狗仔早已經洞悉一切,二藍cp竟然是真的!
等等,好像哪裡不對。
二藍cp如果是真的,那他們節目想炒倪藍和潘敬cp,藍總你是有什麼想法?
大家一開始以為「懂了」,現在有點「不懂」。
藍耀陽一時也沒多想,只覺得目的達到了,他正想再討論一下合作細節,手機卻一直震。
藍耀陽說了句不好意思,拿出手機看了看。
是卓愷,給他發了一大串消息。
二藍,阿勳那人渣又要噁心你了。
阿勳全名施元勳,家裡也有投資影視行業,他曾經被藍耀陽搶過一個項目,那項目很賺錢,這就結下了怨子。後來施元勳又看上了一個女星,結果藍耀陽又把人簽到了藍氏旗下,施元勳沒得手。再加上其他小仇小怨,總之兩人各種不對付。
一般有施元勳去的地方,藍耀陽儘量不去,因為他覺得那人特別沒教養也沒腦子,應付他的各種挑釁很掉身價。但施元勳卻常與別人說藍耀陽怕他。這讓他很得意,經常各種言論噁心藍耀陽。二代三代圈子也就那麼大,藍耀陽時不時也能聽到一些閒言碎語。
阿勳在另一個群裡放話今晚要搞倪藍。還打起賭來了。
後頭跟著一串截圖。
截圖裡施元勳在他的朋友群裡炫耀說倪藍巴結他求個角色,他今晚要搞定她,然後要讓藍耀陽請他吃飯,因為他幫他解決了這女人。
藍耀陽看完了,回復:施元勳現在哪兒?
卓而很煩:你要去阻止嗎?
二藍神:嗯,倪藍會打死他的。
卓而很煩:……
二藍神:鬧出人命就不好了,倪藍還得上節目呢。
卓而很煩:……
說笑話呢。
卓愷很快問到了地址,發了過來。
藍耀陽跟秦遠他們告辭:「不好意思,臨時有些特別著急的事需要去處理。這頓我做東,大家慢用。」
他這樣說,大家也不攔他,客客氣氣把他送了。
另一邊卓愷正跟別的朋友一起聚,見得藍耀陽要去,怕他出事,便帶著別的朋友也趕過去。
倪藍和邵嘉琪一開始還沒察覺有什麼問題。雖然第一次見面就約酒吧是有點太熟,但邵嘉琪也遇到過,而且藝人在酒吧消遣應酬這種事挺多了,她也就沒在意。
倪藍對自己名聲這麼臭還有人願意給她角色機會還是挺感激的,但聊著聊著她覺得人家那話裡意思不太對。
她好像遇著了人生演藝生涯裡第一次,哦,不對,應該是失憶後演藝生涯裡第一次潛規則事件了。但對方並沒有動手動腳,話也說得含蓄,沒什麼強迫的意思,她覺得一會拒絕就算了。
倪藍的注意力有些分散,她在關注旁邊另一桌的動靜。
那桌兩個女人跟那兩個男人似乎不太熟,但聊得還不錯。只是她隱隱聽得那兩個男人的話,還有他們互相交換的眼神,讓倪藍有些警惕。
然後她的手機還響了,是藍耀陽。倪藍掐掉了。
藍耀陽又打了一次,倪藍又掐。
想了想回復他正在談一個角色,晚一點再聯絡他。
倪藍剛回完信息,就聽那位施公子說:「倪小姐很忙嗎?」
「不忙。」倪藍答完,看到邵嘉琪給她使了一個眼色。
施元勳笑了笑,又說:「我覺得這事基本可以定。如果倪小姐在這部劇裡表現不錯,下一部我可以考慮讓倪小姐演女一號。倪小姐條件很不錯,看著也很有靈氣,以前是沒遇著合適機會。」
倪藍問他:「施公子剛才說想今晚試戲?」
「對。」施元勳看了導演一眼:「劇組這邊等開機,演員要儘快定。當然這也要倪小姐自願,倪小姐是聰明人,應該明白我的意思。」
「對不起啊。」邵嘉琪忽然站起來,「我想去個洗手間,倪藍你陪我一下。」
倪藍對施元勳和導演客氣笑笑:「失陪。」
邵嘉琪把倪藍拉到走廊,牆上的廣告播放屏正在播酒水廣告。
邵嘉琪在廣告音樂聲裡對倪藍說:「抱歉,我不知道是這個情況。倪藍,我知道你現在經濟困難,但我希望你再認真考慮一下。」
「這個圈子是挺多這類事,很多人不在乎,如果你做了決定,我不會阻攔你,但我還是想勸勸你,機會總會有的,上次藍總的事就是教訓了,你真的要三思……」
倪藍的目光一直落在酒吧場子中間,邵嘉琪見她似乎在看施元勳那桌,不由推她一下:「你認真聽我說,就算拒絕了,也不會有太大麻煩的。咱們把話說得漂亮點,不用太直接,一會我們晚點回去,我就說發現你來大姨媽了,我去幫你買衛生用品,所以耽誤時間了……」
「你報警吧。」倪藍忽然道。
「啊?」邵嘉琪有些傻眼,「警察不管潛規則吧?」
「有人下藥。報警。」倪藍朝酒吧場子裡去,又轉身:「對了,給歐陽警官打電話,萬一一會打起來我被抓了,警察撈人比較容易。」
邵嘉琪:「……」
倪藍很快走到她剛才一直觀察的那桌,那兩個女生已經喝了一口酒,倪藍按住了其中一個女生的酒杯,道:「別喝了,他們下了藥。」
兩個女生頓時呆了。
倪藍把外套脫了,這牌子很貴的,她珍惜點穿。她把衣服搭回施元勳那桌她坐的椅背上,指了指施元勳:「我先去處理點事,一會回來拒絕你。」
然後她轉身,站在了下藥男人的那一桌。
兩個男人臉色已經變了,吼道:「你誰呀,有病,胡說八道。」
倪藍跟那兩個女生說:「酒杯拿好,裡面的酒是物證。」
其中一個女生也不知是心理作用還是之前就喝了,慌張得聲音都抖:「我覺得不太舒服。」
兩個男人起身要走。倪藍攔在他們面前:「等等警察吧。」
其中一個男人惱羞成怒,朝倪藍動手,用力撞過來:「滾開。」
倪藍眼神一狠,一拳就揮過來。
「咚」的一聲,那男人被打倒在地。
藍耀陽被倪藍掐兩次電話,又急又氣,氣勢洶洶趕進來,一進來就看見倪藍揮拳,不由得叫了一聲:「倪藍。」
接著就看到那男人倒下了。
藍耀陽:「……」
英雄救美這種事,倪藍是真的不需要。
等一下,怎麼打的不是施元勳。
倪藍聽到藍耀陽的聲音,回頭看了一眼。
另一個男人驚得抄起酒瓶對著倪藍砸過來,藍耀陽大叫「小心」,倪藍看也沒看,一個轉身回旋踢。
「咚」的一聲,這個男人飛出去,也倒地了。
藍耀陽無語。
可以的。上次巴西柔術,這回改跆拳道了。
他一轉頭,正對上了施元勳的目光。藍耀陽忽然超開心,不知怎地覺得非常得意,他對施元勳咧嘴一笑。
因為場中打架,許多人退到邊上看熱鬧,有人小聲互相問:「這女人誰啊?」
藍耀陽回頭看了一眼問話人,卻見得走廊上的廣告屏換廣告了。
屏幕上是倪藍那張漂亮臉蛋的特寫。她笑著,兩隻戴著拳擊手套的拳頭對擊了一下,非常有力量。
鏡頭忽地一轉,金色流光特效裡,倪藍「咚咚咚咚」飛快地出拳。
在空地上自由揮拳,對著沙袋有力出擊,靈巧的走位矯健的步伐,快得眼花撩亂的出拳,腰身和小腹的線條在黑色背景和燈光的映襯下分外顯眼,淩厲的眼神和滑下臉龐的汗珠讓她更顯性感。
炸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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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8-15 02:06:19
第三十三章
廣告很短,但藍耀陽來不及看完,因為那邊倪藍又打起來了。
第一個被打倒在地的男人爬起來,扛起一把椅子就朝倪藍砸過來。
倪藍閃身躲開,那人趁勢衝過來,攔腰抱著倪藍就往地上撲撞。倪藍「咚」的一聲響倒在地上,眾人驚呼。
藍耀陽情急之下朝倪藍跑過去。
倪藍這邊被男人壓抱著,她用頭砸向那男人的鼻樑,那男人一聲慘叫。倪藍雙肘一頂腿一蹬,那男人直接被踹飛出去。
藍耀陽沒看清,只聽得那人一聲慘叫飛出老遠砸到一張桌子上。
眾人又是一聲驚呼。
這哪裡是女人式的打架。女人打架不是抓頭髮、扇巴掌、撓臉嗎?
施元勳在他坐的那個位置角度看得清楚,他臉都綠了。這尼瑪是女人嗎?剛才酒桌上還嬌柔美豔,現在說變身就變身了?!
倪藍踢飛那人後就地一滾,躲開被二次攻擊的可能。但一旁有個大漢也不知是不是喝多了看到女人打男人心理不平衡,見得倪藍朝他的方向滾來,大吼一聲我操你媽就朝倪藍飛起一腳。
倪藍半蹲之勢站起,抱住他踢來的那腿就勢一拉向上一掀,同時腳下朝著那大漢的另一腳一踹,所有動作一氣呵成毫無停滯,想都沒有想。
那大漢比倪藍高比一頭多,就這樣整個被掀翻摔在地上。
藍耀陽此時已經趕到倪藍身邊,手一指那大漢的幾個同伴大喝:「誰都不許動。」
那群人也沒打算動,嚇得嚇傻了。
倪藍忽地一撐藍耀陽的肩膀,借力躍起轉了半圈,把正要逃跑的第二個下藥男踹回到場子裡。
她落地後轉過身來,幫藍耀陽整了整被她揉亂的衣領,撫平後拍拍他肩:「謝了。」
藍耀陽:「……」
他做什麼了就謝他。他就是站在這裡罷了,這樣被謝真沒面子。
倪藍已經不管他,她走過去,看了看倒在地上的兩個男人,道:「別跑,不然還揍你們。」
兩個受害女生已經懵了,也沒敢挪地方,杯子還緊緊握在手裡。
倪藍滿意點了點頭。
倪藍再朝施元勳的方向望去,他臉色不太好,端正坐著,見她看過去,客氣笑了笑。
沒人靠近倪藍,只有藍耀陽過去問她:「你受傷了嗎?」
倪藍沒來得及說話,酒吧保安圍了過來,邵嘉琪舉著手機擠過來大叫:「我報警了,這兩個男人給女生下藥,警察馬上來。」
有倪藍在身邊,邵嘉琪的嗓門都大了起來。
卓愷和朋友們是跟藍耀陽前後腳趕到的。正好看了一場高手虐菜雞的打架。
他看看面前真人倪藍,再轉頭看了眼廣告屏幕裡打拳的倪藍,什麼話也說不出來,只感歎一句:「我靠。」原來電視不全是假的。
警察很快來了,兩個女生受了驚嚇,要求先去醫院。警方便安排了女警陪著她們。倪藍和那兩個男的到警局錄口供。藍耀陽跟倪藍一起去。他擔心她會有麻煩,打電話叫來了律師。
卓愷和幾個哥們在群裡現場直播。
總之就是眼前在打架,身後廣告屏裡也在打。
打得怎麼樣?你到網上搜廣告,現場跟廣告裡差不多。
xx牌安全套的新廣告,打拳那個,現在馬上去看。
警局裡,倪藍在裡頭被問話,律師陪著。藍耀陽進不去,就在外頭等。他看到朋友群裡聊倪藍聊得得這麼熱鬧,簡直要煩死這群八卦男人了。
但他點開了他們發的廣告鏈接也看了起來。
網上播放的版本要比酒吧廣告屏的版本長。一開場也是倪藍戴著拳擊手套,笑得很美,有些慵懶又極有力量的拳頭對著拳頭,咚地一擊。
她的五官精緻,就算是特寫放大也絕對經得住考驗。
接著就是她打拳的鏡頭,鏡頭裡拳頭揮舞,步伐輕鬆,身形線條優美。在這些動感十足,澎湃有力的畫面中,穿插著倪藍自己給自己綁拳擊繃帶的片段。
她拉緊繃帶,將手掌纏繞,最後用牙齒咬著一端猛地拉緊,眼神向鏡頭輕輕一瞥,性感要溢出屏幕。
她戴好手套站了起來,交錯著走位打拳的身影。
這時畫面裡出現四個特效字:安全保護。
黑暗的環境中,燈光聚焦在她一人身上,將她整個人的修長纖美氣質照得一覽無遺。
長腿細腰天鵝頸,以及優美緊實的手臂。
她揮汗如雨,揮拳迅猛漂亮。
拳頭猛地撞擊到黑色沙袋上的慢鏡特寫,映著汗水劃過她臉龐的瑰麗顏色,力量與性感混雜,搭配著她打拳興奮的表情和熱情的眼神。
字幕出:暢快淋漓。
最後她盡興地坐在椅子上,戴著拳套,笑容慵懶而滿足。
黑屏,產品logo出。
不得不說,這廣告雖然充滿了暗示,但是一點都不低俗,倪藍在裡面的形象性感、健康,充滿魅力。
藍耀陽坐著也沒事,也就看了幾十遍吧。
品牌官博下面的評論已經爆了,基本上都在嗷嗷嗷嗷嗷。
有求桌面大圖,有求打拳花絮,有問倪藍那一身運動套裝哪裡賣,有大喊馬上要去報一個拳擊班。還有研究倪藍那雙鞋的。甚至還有問小姐姐的妝是什麼牌子,怎麼畫的,看不太出來畫了,但肯定畫了,這防汗防脫妝效果也太好。
品牌官博小編與大家活躍互動,賣乖賣萌大力宣傳。
大圖會有的,花絮也可以有,但先念三遍我們的品牌名xxx,試問帶貨哪家強,xxx套套排第一……
底下留言已經笑瘋,與官博小編互相打趣。
但也有人終於發現了重點:等一下,這姑娘是誰?
黑子們迅速趕到。
倪藍?那個倪藍?尼瑪的瞬間敗好感。
難怪這麼醜,原來是倪藍。
她也就配拍拍這種廣告了。
小編很頑強地也要給黑子們塞廣告。
給瞬間敗好感的那個回復:不瞬間,用xxx很持久。
給難怪這麼醜的回復:怎麼會醜,快念三遍xxx重新再看看。
給她也就配拍拍這種廣告回復:xxx的廣告跟產品一樣棒,您再仔細看三遍。
這廣告一夜之間鋪滿各渠道,最先紅的是倪藍,緊接著官博小編也紅了。
藍耀陽看到黑子發言就生氣,尼瑪是眼瞎還是腦殘,美成這樣居然還好意思說醜。
藍耀陽把視頻鏈接發給沈霞,告訴她這是今天剛上線的倪藍的廣告,讓她們節目組看看,供參考。
現在娛樂圈裡找不到第二個有這樣的熱度還有這樣身手的女藝人了。藍耀陽說。
沈霞很快回復,說她看到了,倪藍的表現確實出乎他們的意料,非常好。他們在認真考慮與倪藍經紀人重新接洽。
藍耀陽又給秦遠打了電話,就今天提前離開又道了一次歉。秦遠當然表示沒關係。藍耀陽便又簡單說了說自己的想法,表達了自己想投資合作《最高獎賞》節目的意願。秦遠很高興,希望能儘快與藍耀陽再次見面詳談。
兩個就在電話裡定好了時間。這時候倪藍出來了。
藍耀陽掛了電話迎過去,律師在一旁道沒什麼問題,倪藍不會有麻煩,後續情況他會跟進。
藍耀陽正想與倪藍說話,倪藍的電話響。
倪藍掏手機出來時藍耀陽看到屏幕上顯示「歐陽睿」。倪藍走到一邊去接電話,藍耀陽離她不遠,隱隱聽到她的隻言片語,聽得她說「沒事了,謝謝你」,藍耀陽心裡有些不舒服。
這是什麼意思?是找了歐陽睿幫她打電話擺平打架這事嗎?可是他找來了律師,不是當面當場就解決了嗎?
藍耀陽看著倪藍,正巧倪藍也轉頭過來看他。兩人目光一碰,倪藍又轉過頭去,還往旁邊又走了兩步。
她真是對他冷淡多了。
藍耀陽不高興了。都已經解釋過了,真不是他在中間搗鬼。
藍耀陽很故意地往倪藍身邊再湊幾步,離得比剛才近。
倪藍沒動。
藍耀陽再挪了一小步。更近一點。
律師在旁邊看著,有點看不下去。左顧右盼不合適,他還是出去等吧。
歐陽睿此時還在警局,于丞剛離開不久,他休息了幾分鐘。關樊電腦加密文件夾的密碼破解第二次失敗了。他們還只剩下一次機會。他不敢讓于丞動了。
他想不通為什麼關樊要設定自毀程序,這裡面是有什麼寧可毀掉也不能讓人看的東西?
陳炎的事沒有查出證據,監控沒能拍出投毒的畫面,當時吃飯涉嫌故意製造衝突混亂來達到投毒目的的幾個人都審問了,沒人承認,也沒能從他們身上手上或是牢房裡查出毒物。
氰化物需和著胃酸發揮作用,陳炎中毒反應延遲,獄警沒能及時發現他的異狀,都給投毒者清理毀滅證據提供了時間。
陳炎這條線索暫時中斷了,以後能不能有發現還不好說,這需要時間。
關樊的電腦解不開,她筆記資料上大量的信息的核對盤算也需要時間。
目前只剩下倪藍和羅文靜。
這個案子需要倪藍,需要倪藍的記憶。
歐陽睿跟倪藍道:「你想要的協議,上頭批了。但希望你能接受催眠治療。還有,你拒絕安排人員的跟蹤保證,但我們也需要掌握你的行蹤,所以折中辦法,給你戴一塊定位手錶,如果你出了什麼事,遇到什麼麻煩,我們能知道地點。」
倪藍沉默,催眠對她來說風險很大,她也不想被警方掌握行蹤。
歐陽睿道:「協議有保障你的利益,已經是特批了。」
倪藍思索著,她需要這份協議。
「如果你答應這些條件,讓我們能更信任你,就與你簽協議,把案件的更多細節告訴你。」
倪藍終於道:「催眠治療可以,但我要自己找醫生。」
歐陽睿不同意:「必須是我們警方指定的醫生。」
「催眠對我來說太不安全。如果你們的內奸收買了醫生對我下手呢?我那個時候的狀態無法自保。又或者你們根本不是為了幫我治療,而是借機陷害栽贓,找個人背鍋呢?」
「催眠太容易植入記憶做誤導了,還有可能心理暗示,誘導我承認一些不是我做過的事。」
倪藍講著條件,「我來預約醫生,得是我信得過的人。正規醫院正規醫生,資質方面肯定沒問題。這點你不用擔心。」
歐陽睿在考慮。
「你答應這個,我接受定位監控手機。我們各退一步。」
歐陽睿想了想:「行。」
一旁的藍耀陽豎著耳朵偷聽,還以為倪藍不知道。見倪藍掛了電話,他馬上若無其事地低頭看手機。
倪藍突然轉頭看他,他還淡定把視線從手機上轉過來,跟她對視一下。
擺出了最帥的姿態。
倪藍就一直盯著他。
藍耀陽的帥樣維持不住了,只好站直了,清了清嗓子,剛要說話,邵嘉琪風風火火地衝過來:「倪藍,藍藍,我跟你說,哈哈哈哈,《最高獎賞》節目組看了你的廣告,回心轉意了。」
「他們約我再談談。哈哈哈,你說得對,你有絕處逢生的幸運。事情都黃了,結果廣告出來了。你這個廣告拍得好啊,太好了。」
藍耀陽:「……」不是,這位經紀人,事情沒黃是因為我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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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登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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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8-15 02:06:31
第三十四章
邵嘉琪一陣歡天喜地之後,發現藍耀陽臉色不太對。
她趕緊收斂起來,端莊正經問倪藍:「結束了嗎?現在可以走了嗎?」
倪藍沒說話,看著藍耀陽。
藍耀陽也不說話,看著邵嘉琪。
邵嘉琪終於意會,乾笑兩聲:「我去打幾個電話。」
邵嘉琪走了。
藍耀陽清了清嗓子:「我今晚跟最高獎賞節目組的製片人和投資人他們吃的飯,都談好了。」他頓了頓,「我談好了,廣告才出來的。」
還委屈起來了。
倪藍有點想笑,忍住了。
「我會告訴嘉琪姐。」
藍耀陽問她:「怎麼忽然想著要簽五期?」
倪藍便把羅文靜的要求說了,然後道:「欠的錢太多了,我還不起的。所以眼前碰著個機會就想著起碼利益最大化。五期我也是隨口說的,反正能談幾期談幾期。誰想到會有被半路截胡的事啊。」
藍耀陽:「……」
他咳了一聲:「你跟你經紀人說,節目規則有可能會改。改成贏家可繼續參加下一期。但細節他們節目組肯定得再討論。你讓她往1+n的合同談。」
「哦。」
藍耀陽看倪藍應聲的那個態度,就知道她沒明白。
「節目組有成本和節目效果的考慮,你能贏,表現好,節目組當然願意繼續用你。節目期數得靠你自己拼。就算簽下五期,人家合同肯定也有附帶條款,覺得效果不好會找理由把你踢出去。」
「所以穩一點,先把節目拿下。你想利益最大化,就別死板只盯著節目錄製,節目之外的合作提出來。比如他們遊戲場的活動,一期節目錄製加兩場活動出席,這個也可以談費用,也可以帶宣傳的。」
倪藍:「……」啊,這個她是沒想到。所以藍耀陽說的n不是節目期數,是別的。
藍耀陽知道她懂了,又道:「你到時爭取拿下冠軍,上個兩三期是沒問題。」
「這個放心,我打遍天下無敵手。」倪藍元氣滿滿。
看吧,開始了。很敢吹。
藍耀陽給予肯定:「挺好,這種就是綜藝感了。」
倪藍:「……」這個詞被他這麼說出來怎麼不像是誇人的。
「我跟他們說你在美國真人cs俱樂部玩過,是高手。」
「那肯定的。」倪藍很配合,一唱一和:「我就是高手,說不定拿過什麼地區冠軍,只是不記得了。」
「悠著點吹,別招黑。」
「好的。」
藍耀陽又說:「施元勳那人你別理他,以後他給的資源你都別碰,他跟我有過節。看到網上我跟你的事,就想著使壞。沒什麼好心眼。」
「行。」倪藍點頭。
藍耀陽等了一會,倪藍卻沒話說。藍耀陽問她:「你呢?」
「什麼?」
「你有什麼事要跟我說嗎?」
倪藍想了想:「暫時還沒有。」
「不是說等事情確定了聯絡我?」
倪藍回憶了一下,好像是這麼說過。
藍耀陽又道:「我這已經是第二次跟你一起進警局了。」
倪藍忙道:「所以你看,我這人帶衰。」
「我是想說我們也算得上一起經歷過事,有點交情。」
倪藍道:「跟著我倒黴就不好了。」
「你不是黑錦鯉,帶旺別人只黑自己?」
「那是對別人,你比較特殊。」
藍耀陽笑起來,喃喃重複:「我比較特殊。」
這五個字說得輕,但倪藍聽在耳裡卻覺得有點異樣,好像他嚼在嘴裡細細品似的。
倪藍翻了個大白眼。
藍耀陽道:「表情控制著點,這種白眼上鏡特別醜,招黑。」
倪藍:「……」
不上鏡難道就不醜?
「案子的事我能幫你的,倪藍。」藍耀陽道,「你一個人不行,如果真出了什麼事,你得有人證吧,你得有律師吧。」
倪藍沉默了。
「我這幾天安排了人跟蹤了鄭然,就是那個豐田車主。」
「我知道你說的誰。」倪藍道。
「沒什麼特別的地方。但起碼他沒再在你身邊出現了,是吧?」
倪藍咬咬唇。她確實,一個人不行。
藍耀陽又道:「那警察跟你說什麼了?我聽到你說什麼協議,什麼催眠醫生的。」
倪藍想了想,道:「我們出去走走吧。」
「行。」藍耀陽挺高興。
兩個人走出去,越過門口的律師和邵嘉琪,朝外頭街道走去。
邵嘉琪猶豫了一下,沒開口叫倪藍。就看著倪藍和藍耀陽肩並肩過去了。
倪藍帶著藍耀陽走了一段,周圍沒人,這才道:「警方在查的這案子,有個重要證人死了。原本我前兩天應該幫警方扮演一個人物,與這證人間接接觸,好騙出他的口供,但計劃肯定洩露了,那證人就死了。」
藍耀陽吃驚地停下了腳步。
倪藍面色如常地道:「我急需工作,一方面確實被公司逼得不行,另一方面我需要有身份的掩飾。不然一個可疑人員成天無所事事的,出了什麼事都得往她頭上算。像你說的,我需要人證,所以我得有正常的工作生活,我得融入到社會裡。」
「那計劃洩露……」
「警局裡有內鬼。」
藍耀陽:「……」
倪藍笑了笑:「案子我只能告訴你這麼多了。因為我自己知道的也不多,上回跟你說的其實就差不多了。」
「總結總結就是,詐騙,自殺,引出了一個pua犯罪團夥,一個叫關樊的女警覺得不是這麼簡單,但她沒有證據。她展開了獨立調查,因為她覺得她身邊的同事有內鬼。」
「然後9月9日那天晚上,你開了個晚宴,而她駕車上了龍昆路。我騷擾了你之後,在龍昆路與她摩擦追逐,車子相撞爆炸。我們都受傷昏迷,我失憶了,而她一直沒醒。」
藍耀陽認真聽。
倪藍道:「我得跟警方配合查案,不然永遠沒法解決問題。但既然近期又有人死了,所以事情有點危險,我可能得採取一些自保行動。」
「我擔心警方內鬼趁機想找個替罪羊往我身上栽罪名,所以我想跟警方簽個協議,有個保障。但警方之前給我測了謊還不放心,也因為他們想要我的記憶,所以要求我做催眠。」
「催眠結果沒問題,我同意接受警方的監控,他們就跟我簽。」
倪藍攤了攤手:「就這樣。所以我不能把你牽扯進來。」
「可我已經在裡面了。」藍耀陽的心跳得有些快。他上回只聽說什麼pua詐騙云云,轉眼就變殺人案了。但他竟然不覺得害怕,他完全沒考慮要退縮。
「出事那晚你進我房間被我丟出去,還記得嗎?不記得你上網搜一搜你和我的名字。」藍耀陽道:「我們的名字,是綁在一起了。我們倆還有cp超話,我們一起打狗仔,我還為了幫你搶節目讓別人以為我丟你出房間是因為情人口角。」
倪藍愣愣:「以為什麼?」
「我只說你們懂的,他們就以為懂了。」
倪藍:「……」
「全世界都知道我們有關係。」
倪藍:「……」
藍耀陽看著倪藍:「甚至施元勳都因為我與你的關係,而特意用個角色騙你出來,想試試能不能搞定你給我難看。而我的其他朋友會因為涉及到你所以第一時間通知我消息。」
他忽然笑起來,「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麼會突然出現。」
倪藍無語了。她明明很低調啊。
「還有我姐會特別關注你的消息,古霍已經告訴我幾次有些女星問到他那兒我與你是什麼關係。」
這簡直了,扯上藍耀陽跟扯上案子一樣很危險啊。倪藍抿抿嘴:「還有你那些粉絲。」
「對,還有我那些粉絲。」藍耀陽點頭。「上回那個喊打喊殺的,我把她小號也給封了。最近應該沒什麼動靜了。」
倪藍看著他。
藍耀陽也看著她。
藍耀陽看了她一會,道:「跟警方的那份協議我讓律師幫你確認條款,催眠醫生我幫你找。」
倪藍眨眨眼,有點感動,也有點鬆了口氣的感覺。
她猶豫了一下,終於點頭:「謝謝。」
她接受了。藍耀陽高興起來。
「你明明沒這個本事,需要別人幫忙就得說話,自己硬杠有什麼用?最後出了事,還不是自己吃虧。我怎麼說你的,悠著點吹,自己幾斤幾兩不知道?」
「你以為你演超級英雄電影呢,自己一人殺遍天下?按現在的狀況,你頂多電影裡的小龍套。該找幫手找幫手,該投靠大哥趕緊投靠。」
「不是。」倪藍把腰插上了,「怎麼說的好好的突然開始人身攻擊了。」
「什麼時候說得好好的了,沒看一直壓著火嗎?給你電話你不接,跟你說話你不理,問你問題你回避,還跟別人炒cp。」
倪藍:「……」
「還有,這怎麼是人身攻擊。這是闡述事實。知道什麼叫人身攻擊?白淨弱雞才是。」
倪藍:「……」
暖男?可愛?大家是對這個小氣男人有什麼誤解?
「闡述事實就是!」倪藍忍不住了,「每次我們一起進警局,都是我把壞人打趴下了,你站在旁邊看!」
藍耀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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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8-15 02:06:45
第三十五章
藍耀陽氣呼呼,這個超級人身攻擊了,直接在他男性自尊心上打槍。
藍耀陽也學倪藍插腰,兩人大眼瞪小眼。
倪藍剛要說話,手機微信卻響了,她低頭把手機拿出來一看,而後迅速向四周掃了一眼。
這下子看到了街的斜對面樹陰影下一輛灰色七座麵包車,車的第二個車窗半開,裡面伸出一隻手來對她揮了揮。
挑釁的意味十足。
距離遠,那位置又黑乎乎,人躲在車子裡,看不清。
但倪藍知道他是誰。
李木。
他給倪藍微信發了一張照片。他剛拍的。
照片裡,倪藍與藍耀陽各自插著腰,四目相對。
照片拍得不錯,起碼俊男美女很養眼,路燈月光照映下,感覺光線打得也很不錯。但怎麼說呢,這畫面氣氛有點不對勁。既不是甜蜜曖昧,也不是劍拔弩張。
倪藍飛快一琢磨,嗯,就像是兩個傻子拗造型呢。
倪藍勃然大怒,扭身就往那車子奔去,那架勢似乎又要幹架。
藍耀陽沒明白怎麼回事,只覺得突然冒出來一台神秘的車,倪藍又是這樣的反應,他便有了不好的聯想,一邊追著倪藍一邊聯絡陳洲。
陳洲其實一直遠遠跟著,見到手機彈出示警信息,立即驅動車子加速駛過來。
李木這頭的小麵包車一看架式不對趕緊跑。
倪藍追過去就看得到車屁股越行越遠。
藍耀陽跟在她旁邊急問:「怎麼了?嫌疑犯?給你發的什麼?我記住他車牌號了。」
陳洲車子已經駛到,藍耀陽問倪藍:「追嗎?」
「是李木。」倪藍舉手機給藍耀陽看。
藍耀陽:「……」以為是什麼大事。
藍耀陽對陳洲擺擺手,陳洲會意,把車子停到路邊等。
倪藍很生氣:「總跟著,總偷拍,還拍得這麼醜。」
藍耀陽拿過她手機看了一看:「挺好看的。」
「是把你拍得好看了,把我拍醜了。你看我表情。」
藍耀陽:「……」其實他說的就是拍得倪藍挺好看的。但倪藍自己不滿意,他還是別說話了。
「李木跟案子有關係嗎?」
「沒發現有聯繫。」倪藍又看了眼照片,不高興。
女人這種追究自己究竟上不上鏡美不美的問題安慰不了,藍耀陽在這方面被他媽媽和姐姐訓練得特別有經驗,所以他引開了話題,和倪藍溜溜達達一起回警局去了。
邵嘉琪就在警局門口等著倪藍。倪藍跟藍耀陽告別,跟邵嘉琪走了。
藍耀陽與律師溝通了幾句,讓他留意今天這兩個被捕男子的後續情況。他擔心這兩人會報復倪藍。正說著,卻聽到邵嘉琪與倪藍邊走邊說李木那邊又發微博了什麼的。藍耀陽猜大概是剛才那類的,又拿他跟倪藍開涮,發就發唄,藍耀陽沒放在心上。
兩人姑娘很快離開。
藍耀陽也交代完律師工作,他上了車,交代陳洲駛回家。途中想了想,打開微博看看有關倪藍的內容,卻發現李木發的不是他與倪藍,是施元勳與倪藍。
照片裡兩個人坐在酒吧裡,施元勳目光熱烈,倪藍微笑甜美。
李木工作室還是那句話:不看好這兩人,我們是二藍cp鐵粉。
藍耀陽頓時也不高興了。
李木這個人,真的很討厭。
李木發的微博毫無意外地幫倪藍又引來了謾駡。倪藍在網上繼續「黑紅」著。愛勾引男人、想借男人上位的形象深入人心。
保險套品牌廠商倒是火紅得不行。倪藍給他們帶來的流量引發的營銷效果遠比黑子過來叫囂的影響大得多。
潘敬再一次給倪藍打來了電話,這一次他心情很好:「大仙,你真的太靈了。我經紀人打算把你照片供起來。你真的是黑了自己旺了別人,一點不摻假。你看你這回這一波黑,我的合同又回來了。」
《最高獎賞》的合約確實又回來了,不但回來了,條件還比以前更好。
邵嘉琪對《最高獎賞》的合同意向也非常滿意。
這次她與節目組談好了具體條款細節:一期節目嘉賓,兩期線下活動嘉賓。如果在節目中成為最後贏家,可繼續做第二期嘉賓,連續嘉賓不超過三期。如果三期都是冠軍,在一年之內,會再邀請倪藍做一次特邀嘉賓。
雖然沒有一口氣簽下五期,但只要倪藍自己有本事在節目中取勝,後面的機會不會少。
邵嘉琪覺得可以,對節目組和倪藍來說都算公平。而節目組對所有的嘉賓都一視同仁,倪藍是這個條件,其他人也是。
這節目規則對另外兩個女嘉賓汪安妮和門蓓蓓沒什麼影響,因為她們並不覺得自己能拿到什麼最終贏家,但是對三位男嘉賓的刺激就比較大,他們覺得他們很有機會。也就是說,這個規則激發了其他選手鬥志,倪藍取勝道路上,多了阻礙。
邵嘉琪把情況與羅文靜說了,羅文靜這邊沒有問題,她按之前倪藍的要求,把解約協議的某些條款改了,把《最高獎賞》的收入算入解約賠償裡。
邵嘉琪把事情都談妥,來找倪藍。她抱著倪藍紅了眼眶:「都談好了,但是你就要離開我了。」
倪藍拍拍她:「也不算壞結果,你可以甩開我這個大麻煩了。」
邵嘉琪吸吸鼻子:「要是能在沒產生感情之前甩開就好了。我怎麼就特別不放心你呢,你笨得要死,什麼都不懂,滿嘴跑火車,容易得罪人。沒有經紀人你怎麼辦?你這名聲、你這臉,太容易招壞人了。」
邵嘉琪說得倪藍都難過了。
《最高獎賞》節目組和鋒範的法務審合同走手續花了兩個多星期時間。這期間,藍耀陽幫倪藍聯絡好了催眠醫生。
醫生叫范德文,是藍耀陽的鐵杆哥們卓愷給介紹的。
范醫生是一家叫瑞心的私立綜合醫院的心理科主任,診科在醫院旁邊的一個獨立樓裡,環境好,私蔽性高。范醫生的專長項目裡就有催眠,醫德醫術口碑都好。
藍耀陽帶倪藍與范德文見了一次面。范德文瞭解了倪藍的病情,看了她的病歷和腦片,詢問倪藍目前的生活狀況,做催眠的目的,並給她做了一次評測。
雙方做了一次詳談。范德文向倪藍介紹了催眠和一些心理治療的方法,他說催眠並不能百分百保證找回記憶,也不是每個人都能催眠成功。
這位醫生給倪藍的感覺還挺好。她向歐陽睿說了情況。歐陽睿也來見了一次范德文。
「她並不是很有意願做催眠。她缺乏安全感。將意識交給別人會讓她內心的不安放大。」范德文告訴歐陽睿,「以她的狀況,催眠未必是最佳的治療方案。」
歐陽睿問:「但會是最快的方法是嗎?」
「這說不好。也許她自己明天就恢復,也許催眠對她根本無效。」范德文道。「我覺得你們對催眠有些誤解。這是一個需要進行一段時間諮詢,尋找適合時機,並在求診者安心信任的前提下進行的治療。催眠是通往受術者潛意識的一種方法,一個橋樑,如果受術者潛意識抗拒和排斥,催眠是不會成功的,得到的結果也是無效的。」
「那麼你覺得需要多長時間才能進行到催眠治療這一步呢?」歐陽睿問。「我們希望能儘快,她的記憶對案子很重要。」
「依我對她的評估,也許需要3-5次諮詢治療之後。」
那豈不是得一兩個月?
「而且催眠也未必一次就可以。可能剛開始不成功,那就需要多一些時間再試。」范德文道。
歐陽睿想了想:「上次諮詢的病歷和錄影資料我需要帶走一份。」
「可以的。」范德文道:「倪藍有簽同意書,你們合作的事她也說了,我們按要求都做了記錄。」
歐陽睿拿到了資料,與廖新碰頭。
廖新道:「查過了,這家醫院有卓家的投資,范德文跟卓愷父親關係不錯,卓愷與藍耀陽是鐵哥們。上次倪藍過來,藍耀陽陪著一起來的。」
歐陽睿與廖新拿著倪藍在范德文那兒的記錄,去找了一位心理學系副教授陸鈞。陸鈞也是一家心理診療中心的顧問,在本市的催眠學術界挺有名氣。
陸鈞接待了兩位警官。
前段時間歐陽睿就來拜訪過陸鈞,向他諮詢失憶症的治療辦法。是陸鈞向他推薦了催眠術。
陸鈞知道他們的案件需求。他看了歐陽睿帶來的診療錄像和評估資料,道:「我跟瑞心也很熟了,跟他們院長是朋友,去過他們那做交流。范德文這人是很為患者著想的好醫生,很溫和,有耐心,治療手段偏保守。他說的沒有錯,這位女士確實防範心很強,她很有條理,表現鎮定,說話有所保留。」
「我就想知道用催眠能不能讓她找回記憶。」
「有可能。我的信心要比范醫生大很多。」陸鈞道。
歐陽睿又問:「范醫生說的這個時間,是否有拖延的可能?」
陸鈞笑了笑:「不能說拖延,每個醫生都有自己的方法。我剛才說了,范醫生是偏保守的。而且這一行,諮詢時間是算錢的。」
歐陽睿再問:「如果陸教授來做這件事,有什麼建議嗎?」
陸鈞認真道:「在她沒防備的時候,是破除防備最好的時機。」
這天倪藍又一次拒絕了潘敬的邀請,他想約她去《最高獎賞》的麒麟山遊戲場練練,熟悉一下場地。
「不去,太陽太大了。而且合同還沒簽呢。」
潘敬哇哇叫:「你怎麼這麼慢,我都簽完了。」
「鋒範就是慢,我有什麼辦法。」倪藍在研究陳炎的案子。
「那也是鐵定簽的,先來練練。我跟你說,到時你可不能拖累我。我是一定要拿到最高獎賞的人。你知道當初他們節目組甩掉我的時候說啥?嫌我老啊。三十正壯年,居然嫌我老啊,我不贏一次打他們的臉怎麼行!」
「呵呵。」
「不是,你居然呵呵。」
倪藍被他的語氣逗得更想笑了,這時候有電話進來,將她及時救下:「我有電話來了,你先自己練,加油哈。」
倪藍接了電話,來電的是瑞心醫院心理科護士,她問倪藍下午有沒有時間來一趟醫院,上次還缺一些資料,醫生還需要給她做一個測評。
倪藍答應了。
她出發之前給藍耀陽發了個微信,告訴他范醫生約她去醫院,她希望這次測評的結果能讓進展快些。不然她快被歐陽睿煩死。
倪藍去了醫院。一個護士領她進了診室,給她拿了些診室前臺放著的糖果,倒了茶,讓她等等。
倪藍吃了顆糖,甜得太過分了。她吃一半吐了出來,喝了幾口茶解解膩。
過了一會護士又進來,拿來一台筆記本一個耳機,很不好意思地說醫生在開會,讓她先做測評,填一下答案。為了測評結果的準確,讓倪藍憑第一印象寫答案,不要想,還限定了十分鐘。
倪藍應了。她上次做測評也是這樣,憑第一反應給出的答案會比較能反應心理狀況。倪藍跟上次一樣,把手機調了靜音。
這次測評卷子有些選項內容還挺長,有些是音樂或者語音,倪藍認真做著,按語音提示的去操作,測評程序裡的時鐘滴答滴答響著。
過了一會,有一個穿白大褂的男人走了進來,他看了看倪藍,又看看診室,問:「老范呢?」
倪藍摘下耳機,答:「范醫生不在。」
那男人又問:「他什麼時候回來?」
倪藍又答:「不知道。」
那男人接著問:「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倪藍。」
那人又說:「可以了,別做了。」
倪藍不做了,把耳機放回桌面,扣上電腦。
那人又問:「你失憶了嗎?」
倪藍猶豫了一下:「是的。」
那男人坐下了,溫和地問她:「為什麼會失憶?」
倪藍又猶豫了一下:「我發生了車禍。」
「什麼時候的事?」
倪藍想了想:「9月9號。」
「9月9號啊。」那人問:「那天下雨了嗎?」
「下了。」
隔壁一個房間裡,歐陽睿、廖新和袁鵬海看著監視器,聽著倪藍跟陸鈞的對話。
廖新很驚訝,問:「這樣是成了嗎?催眠成功了?」
歐陽睿盯著屏幕:「應該是,倪藍的牛脾氣會對陌生人這麼有問必答?」
廖新很興奮:「太牛了。那個范醫生還說不行呢,扯蛋。」
「跟茶也有關係。」歐陽睿道。
袁鵬海沒說話,他只是看著屏幕。
藍耀陽收到卓愷的消息:范醫生跟我爸釣到很多魚,我家今晚吃魚宴,你要不要來?你不是想多瞭解失憶症的事。
藍耀陽看得一愣,忙給卓愷打電話:「范醫生跟你爸什麼時候去釣魚?」
「現在啊。」卓愷道,「我爸剛給我發的照片,他們釣到很多。」
藍耀陽馬上掛了卓愷的電話,打給范德文。
范德文接了。藍耀陽問他今天是不是約了倪藍去醫院做檢查。范德文說並沒有,他這兩天沒有預約病人,他在休假。
藍耀陽頓時跳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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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8-16 22:12:44
第三十六章
醫院診室裡。
倪藍問陸鈞:「你是誰?」
陸鈞道:「我是能夠幫助你的人。」
倪藍道:「我不認識你。」
「我叫陸鈞。」
倪藍停了好一會,再一次道:「我不認識你,不想跟你說話。」
廖新緊張地捏緊了拳頭。兩個醫生都說倪藍很抗拒,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他看了一眼歐陽睿和袁鵬海,兩個人臉上看不出什麼來。
陸鈞仍然鎮定,語氣語速都沒變:「沒關係,你不需要跟我說話。你好好休息吧,找一個,你覺得安心和舒適的地方。」
倪藍不說話了,她緩緩往後靠在椅背上,兩隻胳膊交叉抱在胸前。
這防備的姿態很明顯了。
陸鈞等了很久,等到倪藍慢慢閉上了眼睛,呼吸平緩下來。輕聲問她:「你現在在哪裡?」
「不知道。」倪藍緩了一會才道:「我找不到安全的地方。」
「沒關係,你信任的人正走到你身邊。」
倪藍沒說話。
陸鈞緩緩道:「你很信任他,他會保護你。他就坐在你身邊,你是安全的。無論在什麼地方,你都很安全。」
藍耀陽奔出了辦公室。
他打倪藍的電話她沒接。他又打到醫院心理科,心理科的護士接了,說倪藍確實來了,現在不方便接電話,因為醫生正在給她做治療。
「哪個醫生!」藍耀陽都要咆哮了。
那邊護士嚇了一跳,道:「是院長安排的醫生,我只知道姓陸。」
藍耀陽怒火沖天:「馬上停止!你們這是違法的,停下來,讓她接電話,否則我告到你們醫院破產!」
護士嚇壞了,哆哆嗦嗦地答:「可是,可是,警察就在這兒啊。」
藍耀陽明白怎麼回事了。
護士對醫院忠心耿耿,慌張但是還是要解釋:「倪藍簽過催眠治療同意書的。」
藍耀陽用力按掉了電話,正好電梯下到了地下室停車場,陳洲把車開到了電梯口,藍耀陽火速上車,吩咐陳洲去瑞心醫院,然後他就開始一個接一個打電話。
藍耀陽通知了律師,找了卓愷,又與范德文溝通了這事。范德文很吃驚,也非常憤怒,當即也要趕回醫院。
治療室裡。陸鈞的治療在繼續。他告訴倪藍是安全的,倪藍卻突然憤怒起來:「沒有安全。我要把他們找出來。」
他們?
隔壁屋裡,廖新迅速看了一眼歐陽睿,歐陽睿按開了通訊器:「陸教授,問問他們是誰?問問倪藍有沒有想起什麼?」
陸鈞聽到了,他緩緩對倪藍道:「別擔心,你是安全的。他們離你很遠,你能看到他們,但他們傷害不了你。」
「他們是誰?」倪藍問。
陸鈞答:「是你在找他們,我不知道。」
倪藍不說話。
陸鈞等了一會,等倪藍平靜了,再問她:「你在哪裡找他們?」
「網上。」倪藍顰了眉頭:「他們藏在暗網裡。」
「為什麼要找他們?」
「他們……殺了人。」倪藍說著,掙扎要睜開眼睛。
說到重點了。隔壁屋裡三人屏息聽著。
陸鈞問:「他們殺了誰?」
「我……」倪藍頓了許久,似在掙扎:「我……不知道。」
「沒關係。你很安全,他們傷害不了你。」
倪藍的拳頭握了起來,陸鈞感覺到她的抗拒。她不相信他說的話。
於是陸鈞道:「沒關係,你的朋友在你身邊,你信任的人在你身邊。想一想你跟朋友們一起,那些輕鬆愉悅的時刻,你的朋友來了,看到他們了嗎?」
「沒有……輕鬆的時候,他們,我們拍了照。他們說要拍照。」
「跟朋友嗎?」
「我不知道。」
「在哪裡?」
「訓練場。」
「哪裡的訓練場?」
「不記得了。」
「你記得的,你們穿的什麼衣服……」
倪藍突然煩躁了:「迷彩訓練服。」她脫口而出一連串的英語,夾雜著人名,什麼馬克、蘇菲,她喊著好了好了,大家站好要拍了。
然後她似乎捲進了什麼場景裡,她握著拳頭,掙扎揮舞了幾下。
陸鈞忙道:「好了,我們回來,回來。」
歐陽睿按開通訊器,再次道:「問她暗網殺人的事,有什麼線索。」
陸鈞道:「我們回到安全的地方,你在很安全的地方,你在找他們,那些暗網裡的人。」
「嗯。」倪藍很煩躁,「別跟我說話,我不認識你。」
「你掌握了線索,你有重要的東西,是什麼?」陸鈞堅持問。
倪藍忽然道:「 黃色筆記本。」
歐陽睿和廖新全都一愣。關樊的筆記本,是黃色封皮。
「筆記本上寫著什麼?」
倪藍答:「名單,行程,有很多,我記不清了。」
「不著急。我們慢慢來,我們先把筆記本拿出來好嗎?」
「不好。我不想。」
陸鈞耐心道:「沒關係。那我們看看別的。還有別的東西嗎?」
「電腦。」
「電腦能打開嗎?」
「打不開。設了密碼,只有三次機會……」
「媽呀……」廖新撫了撫胳臂,太嚇人了。
歐陽睿迅速按開通訊器:「問她密碼。」
「你記得密碼嗎?它就在你的腦子裡。」陸鈞道,「它就你的腦子裡,非常清晰,你把密碼念出來。」
倪藍的眼皮跳動著,手握緊了拳頭,似乎在努力掙扎,過了好一會,她說出了一串英文字母加數字。
廖新拿出小本本飛快地記下,歐陽睿卻道:「不用記,這是關樊的警局內網信息庫登陸密碼。」
廖新僵在那兒。
歐陽睿道:「我試過了,第一次輸入的就是這個,是錯的。」
陸鈞並不知道這個情況,他道:「好的,你輸入這個密碼,你打開了電腦,現在,你看到了什麼?」
倪藍沒說話,沒有動。
隔壁的三個人盯著屏幕,歐陽睿直覺要糟了。
這時候外頭傳來吵鬧聲:「警察了不起嗎?你們這是醫院還是刑堂!都他媽滾開。」
是藍耀陽的聲音,但歐陽睿此時顧不上管藍耀陽,因為倪藍發飆了。
診療室裡,倪藍突然睜開了眼睛。她一腳踹向陸鈞,陸鈞毫無防備,被倪藍踹翻。
診療室是隔音的,防止外頭的聲音干擾,自然裡面的聲音也不會傳到外頭去。
倪藍一躍而起,一腳踢開面前倒翻在地的椅子,陸鈞嚇了一跳,本能地逃跑。他爬起來繞過桌子,倪藍三兩步追過去,一掌在桌面一撐,從桌面上躍了過去,同時間另一隻手在桌面筆筒裡一抄,一隻筆拿在了手裡。
倪藍這麼一躍,一腳踹在陸鈞胸口,陸鈞一口氣差點沒上來,只覺得胸前一痛,接著後背重重撞到牆上。牆上的一幅畫摔落,砸到他頭上。
陸鈞痛叫一聲,緊接著卻覺得領口一緊,倪藍將他一扯,腳下一絆,把他掄摔到地上。
陸鈞面朝下,一隻胳膊被壓在身體下方,另一隻被倪藍反剪在身後。
倪藍單手壓著他的胳膊,一隻膝蓋抵在他的背脊梁上,全身重量壓制著他。
陸鈞完全無法動彈,痛得直叫。
倪藍將筆抵在他的頸動脈上,忍著身體不適,厲聲喝道:「你是誰!你對我做什麼!」
歐陽睿一見倪藍動手就衝出了房間,急急奔向隔壁。
外頭藍耀陽一看到他,立馬追了過去。
幾個人前後腳衝進診療室。
歐陽睿一進去就聽到陸鈞呼著痛正喊:「我是a大心理學系教授,是催眠執業醫師,警方請我來為你進行催眠治療。」
藍耀陽奔進來就看到倪藍抵著那男人的脖子,手中的筆還壓下幾分,筆尖紮進了皮膚。倪藍又酷又拽的聲音冷冷在問:「我允許了嗎?」
陸鈞的脖子流了血,他「啊」的喊痛。
歐陽睿向倪藍逼近,大聲喝:「倪藍,住手!」
倪藍抬頭看到歐陽睿,她放開了陸鈞,朝歐陽睿撲來。
倪藍一揚右手,手裡的筆向歐陽睿面門刺去,歐陽睿偏頭欲躲,一手襲向倪藍手腕。
但倪藍右手只是虛招,歐陽睿抓住了倪藍右手腕,卻被倪藍的左手重重一拳打在臉上。
歐陽睿沒有後退,受了這一拳,扣緊倪藍手腕一扭,要將她制住。
倪藍右手吃痛,筆摔落地面。倪藍順著歐陽睿力道扭身,轉了180度,背朝歐陽睿,左手肘連擊歐陽睿肋下。
這幾下猛擊歐陽睿軟肋,歐陽睿吃痛,手勁一鬆。
倪藍趁機反扭手臂,要將歐陽睿掄摔出去。
廖新氣急大喝:「你敢襲警!」
藍耀陽聲音比他還大:「警察打人啦!」
歐陽睿體形力道均在倪藍之上,而且他的格鬥技巧相當好。倪藍的掄摔並不成功,歐陽睿推擋壓制住她的力道。
倪藍迅速抬膝朝歐陽睿的小腹撞來,歐陽睿將她甩開,後退,抬腿側身踢。
這幾幕很有些熟悉感。
歐陽睿覺得這過招情形曾經出現過。那是關樊美國受訓歸來,說大開眼界,自誇戰鬥技能升級,他已經不是她的對手。他們一起練過幾次,關樊確實大有長進。若說她從前在體能和力量上努力,現在她的技巧和實戰理解則彌補了兩性力量上的差距。
永遠會有人比你更高大、更有力量,你憑什麼贏?
倪藍已經矮身滾地,借身形的靈巧躲開了歐陽睿的這一踢。
歐陽睿腦海中畫面一閃。
倪藍正如他所料,就著滾地之勢自下而上一腳向他大腿踹來。他因為抬腿踢的姿勢,下檔空著,當初關樊一腳踹他大腿上,贏了他這招,哈哈大笑:「快謝我,不廢你之恩。」
歐陽睿收腿彎膝,一把握住了倪藍的腳踝,順著她用力的方向一拽,一拳打向她的耳畔。
在外人看來,這一拳是直朝著倪藍的面門去的。
大家一聲驚呼,廖新愣了愣,這是他第二次見著隊長用拳頭打女人的臉,上一次他看見這情形是練習場上隊長與關樊過招,當時他在場邊嚇得捂眼睛,隊長是憑實力單身的,他肯定是打算一直單身下去。但關樊能喜歡上隊長這種人,瞎了眼蒙了心,也是憑實力的。
當時他捂眼鬆開的工夫,關樊已經騎到了隊長背上。
這一次廖新沒有捂眼,他清楚的看見倪藍一把抱住歐陽睿擊來的胳膊,另一隻腳踏地躍起。
「每件東西都能成為實戰裡的武器,包括敵人的身體。」
倪藍瞬間已經借著歐陽睿之力,單膝抵在了他的肩上,頂著他的脖子,手刀向他脖子擊去。歐陽睿反身一轉,將她從自己背上扔出去。
倪藍伏身落地,雙腿前後站穩,單掌撐地,抬起頭。
那姿勢充滿力量,彷彿下一秒只能衝上來再揮出幾拳。
「都住手。」一個聲音大喝。
眾人轉頭一看,一微胖中等個頭五十多歲男子沉著臉,站在屋子中間。
「袁局。」
廖新、歐陽睿喚了聲,都往後退了幾步。
藍耀陽趁著這會趕到倪藍面前,上下打量她一番:「你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倪藍搖搖頭,情緒還沒有平復。她喘著氣,扶了藍耀陽手腕一把。
藍耀陽趕緊把一旁倒下的椅子擺正,把倪藍扶過去坐下。
歐陽睿和廖新不說話。
這女人剛才差點拿筆把人殺了,又跟個受過嚴格訓練的刑警打得不分上下,現在卻柔弱得得坐下了。
藍耀陽一指歐陽睿:「我會告你的,你等著丟飯碗吧。」
歐陽睿冷著臉不應聲,一旁的袁鵬海揮揮手,讓大家清場,最後是剩下他們警局三人,以及倪藍、藍耀陽,他這才道:「是我批准的。我是市局局長袁鵬海。這案子裡所有對倪藍採取的行動,測謊、催眠、協議、監控器等,都是我批准的。一切責任由我負責。」
「局長也不能違規犯法。」藍耀陽正氣頭上,又覺自己這邊占理,才不管對方是誰。
袁鵬海拉過一把椅子,坐下了。「倪藍作為襲警案及一連串命案的嫌疑人,我們對她採取的行動是相當理性、克制的。」
藍耀陽和倪藍同時翻了個白眼。
袁鵬海繼續道:「倪藍都不知道自己是誰,我們根據現實發生的情況對她發生懷疑,是有理有據的。倪藍對警方有所隱瞞時,我們需要採取適當的措施來保證我們能儘快獲得真實有效的信息也是必要的。」
藍耀陽和倪藍不說話。
袁鵬海又道:「倪藍,你的記憶出問題了。但你的記憶對案子很重要。」
廖新看看歐陽睿又看看袁鵬海,不敢搶話。
不止是出問題了,是出大問題了。
「你需要繼續做諮詢和治療,按我們之前約定的,你的醫療費用我們會承擔。」
倪藍譏道:「你們也好意思說約定?」
袁鵬海不受她語氣的影響,回道:「所以白紙黑字的協議也準備好了。倪藍,我能理解你的憤怒,但你的顧慮是擔心警方這邊的內奸利用催眠醫生來給你植入記憶或是誘導你,藉以往你身上栽贓,而我親自來這裡,也請了院長和其他人,就是為了避免出現這樣的問題。」
「陸教授是業界知名專業人士,有醫師執照,有心理諮詢和催眠的豐富臨床經驗。這次催眠我都盯著,方法我們提前討論過,給你使用了少量的處方鎮靜劑對成功率有幫助,對身體沒危害也是幾個醫師會診結論。另外,當初你測謊的時候我也在。我會確保你的權益。」
「所以答應我自己找醫生,也是想審查看看我會跟醫生之間有什麼交易,想隱瞞什麼事。」
袁鵬海道:「我們的顧慮也合理不是嗎?」
倪藍無話可說,如果她不是當事人她會給他們點贊的。但事情發生在自己身上她只想 說「呸」。
「這次催眠我們得到了很重要的訊息,相信對你自己也有幫助。」
「我應該說謝謝是不是?」倪藍咬牙道。
袁鵬海一副很好說話的樣子:「後期的治療你可以選擇你信任的醫生,用你自己覺得可以接受的方式。我們和你一樣期待你儘早恢復。」
「合作協議我帶來了,希望這次之後,我們能夠消除隔閡,互相信任,好好合作,儘快破案。」
藍耀陽看了一眼倪藍。倪藍的表情一看就是忍著氣,這位袁局打一棒給個甜棗,讓人發作不得,確實是個老狐狸。
藍耀陽明白倪藍非常需要這份協議。他輕聲與倪藍道:「我把律師叫來了。」
倪藍想了想,點點頭。
袁鵬海讓廖新出去把倪藍的律師叫進來。
律師很快進來,審看袁鵬海拿出來的合同。
袁鵬海又拿出一塊圓形運動腕表,遞給倪藍:「這個希望你能隨時佩戴。」
倪藍一臉不爽:「就跟電子腳鐐一樣唄。」
「不一樣。它不會電擊你,也不限制你的自由。只是裝了定位和報警器。這樣歐陽能掌握你的行蹤,當你遇到危險時,你能馬上求助。」
「連續按這個鍵超過三次,歐陽會接到報警,他會派離你最近的警員去救你。它就是普通運動手錶的款式,你日常佩戴,不會引起懷疑。」
「它連接的app我看看。」倪藍把手錶戴上。
歐陽睿把手機打開,調出app,遞給她。
倪藍把app檢查了一遍,吐槽:「你知道戴這個玩意我多危險。你們是掌握了我的行蹤,幕後兇手如果入侵了你們的系統,他們也隨時能找到我。」
「對方如果想找你,沒這塊錶也能找到。」袁鵬海和藹地道:「這錶主要用處還是讓你求救用的。」
說得真好聽。
藍耀陽道:「倪藍的工作性質,很多時候不能戴錶。」
歐陽睿道:「她不是沒工作嗎?」
藍耀陽咬牙切齒:「她很快會非常忙。」
歐陽睿便道:「等她非常忙的時候,跟我報一下行蹤和工作。我好確認她並非出了意外。」
「在你們抓到內鬼之前,我只與你對接。」倪藍道,「要是安排任何人用任何理由接近我,最好提前告訴我,徵得我的同意,不然我會當所對方要謀害我來處理了。」
處理方式就像對待陸鈞那樣,大家心裡了然。
這邊律師已經看完協議,確認沒什麼問題,裡面的條款有保護到倪藍的權益。於是倪藍簽好了字,留下了一份。
一屋子人走了出去,見得范德文正跟陸鈞就倪藍的治療方法爭執,院長在一旁勸架。
陸鈞見得倪藍出來,不再說話。倪藍也懶得理他。
藍耀陽請范德文給倪藍檢查一下,范德文帶著他們去了另一間診療室。
袁鵬海他們則領著陸鈞與院長一道,去院長辦公室協調今天狀況遺留的問題。
廖新拖了拖步子,離得袁鵬海遠了幾步,迫不及待對歐陽睿小聲道:「隊長,那倪藍的記憶,是樊姐的呀。」
歐陽睿鎮定地道:「我們做警察的,是唯物主義者。」
「不是。」廖新著急,「這跟唯物主義有什麼關係?」
「那你覺得是什麼?」
廖新張了張嘴:「沒什麼,我是說,今天也算有了些新線索。」
這一頭,倪藍對藍耀陽道:「我覺得那個老頭有情況。」
「什麼情況?」
「我看到他的時候,腦子裡突然浮現一個畫面,他笑容滿面地對我說:歡迎你。可他竟然擺出一副不認識我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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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8-16 22:12:55
第三十七章
范德文一開始很生氣,就算院長跟他解釋了情況,他也生氣。他認識陸鈞,對他的某些學術理論並不認同。這次居然對他的病人下手,他真的是氣。
他認真看了一遍診療記錄,沒出現什麼大問題。監控拍到倪藍最後把陸鈞打成那樣,陸鈞也有點可憐。范德文又不氣了。
范德文就倪藍在催眠中的一些情況與她做了溝通,對她催眠過程中的感受和效果進行了瞭解。
這次催眠倪藍被觸發想到了一些事,但她對這些東西的真實感仍有懷疑,就如同她之前對自己身份的懷疑那樣,大家說的那個自己,不是自己,但又是自己。現在在被催眠時出現在她意識裡的,是真的,還是假的,她不能確定。
范德文給倪藍倒了一杯水。倪藍把水推開了。
范德文道:「喝點熱水,放鬆放鬆。」
「我不緊張。」倪藍道。
范德文將她的反應看在眼裡,便道:「不要著急,先接受那些你能接受的,恢復正常工作生活對你會有很大的幫助。其它的事,可以慢慢去驗證。但是有一點,你的潛意識裡,找不到安全的地方……」
倪藍皺眉頭,那個時候她確實是非常不舒服,內心焦慮且緊張,最後她甚至拿出了一把槍。
「這跟你小時候的經歷也許也有關係,也有可能是別的。總之在你內心深處,藏著一些傷。這也是我為什麼不主張你這麼快接受催眠的原因之一。」
就算是催眠,在她說沒有安全地區,她找不到時,他就會讓她退出來。陸鈞太想表現,張揚霸道喜歡炫技,他真的不能認同。
「我建議你先好好休息,不需要勉強自己。」范德文頓了頓,問她:「陸醫生提示你,有個你信任的朋友,會保護你,他來到你身邊。你當時的反應,是隔了好一會,突然生氣說沒有安全的地方,你要找到他們。」
倪藍記得,她點了點頭。
范德文問:「所以,那個人沒有出現是嗎?」
這個姑娘心裡,沒有安全的地方,也沒有讓她信任的,覺得能保護她的朋友?
倪藍猶豫了一會:「不是,那個人出現了,像醫生提示的那樣,我看到他走過來,坐在我身邊。」
范德文懂了:「你覺得他會受到傷害,你不想發生這種事是嗎?」
倪藍又猶豫了一會,點點頭。
范德文又問:「這人是誰?」
倪藍沒說話。
她又在防範了,於是范德文換了個問法:「是現實中的人嗎?是你現在認識的朋友。」
倪藍點頭。
范德文便建議她:「你可以嘗試相信自己的意識。你信任他,相信他能保護你,那就相信吧。那也是你相信自己重要的一步。你接受他走到你身邊,讓他坐下了。你也可以保護他的。」
倪藍有些怔怔,認真聽著。
倪藍接受完諮詢後,走出診療室,看到藍耀陽站在不遠處的圍欄那兒打電話。有兩個護士在她斜前方偷偷用手機拍他,還小聲八卦:「真的,梁姐說他超級凶,罵得可大聲了。來了之後就要往診室衝,還推保安。跟網上完全不一樣,特別凶。」
倪藍走過去,點了點那個拍照小護士的肩膀。
那護士一轉頭,看到是倪藍,嚇得手機差點掉了。
倪藍指指藍耀陽:「你們別誤會,他那樣的,頂多算是奶凶奶凶,沒什麼殺傷力。」她又指指自己,「我就不一樣了,我是真的凶。」
兩個護士一臉驚嚇的表情。
倪藍微笑:「所以別讓我在網上看到你們發今天的照片,說他的壞話哈。」
兩個護士僵在那兒,嚅嚅應:「我們……沒有。沒說什麼。」
這時候藍耀陽轉頭看到倪藍了,趕緊過來。兩個小護士見狀趕緊抓著機會跑了。
藍耀陽看她們背影,有些奇怪,問倪藍:「你幹什麼了?」
「什麼都沒幹。」
藍耀陽也不追究,只與她道:「我跟醫院溝通了,也讓律師交涉了,今天你的事不會洩露出去的。那個什麼陸教授也不會追究你打傷他的責任,當然我們也不能追究他的責任就是了。」
倪藍點點頭,認真看他的樣子。
她在催眠裡找不到安全地方時,奔過廢墟,穿過戰場,又在黑乎乎的樓道裡尋找出路……她緊張又疲倦,做好了下一刻就要戰鬥的準備,她掏出了手槍。
而他走過來,帶過來光亮,當他在她身邊坐下時,她周圍的環境變成了一幢漂亮的,灑滿陽光的房子。
「你跟醫生談完了嗎?」藍耀陽的問話把倪藍拉回現實。
倪藍點點頭。
藍耀陽道:「你等我一下。」他把倪藍按在一旁的休息椅上,塞給她一瓶水。
藍耀陽敲開了范醫生診室的門,走了進去。
倪藍想起催眠裡藍耀陽坐她身邊時,她手裡的槍不見了,他遞給她一個飯盒,就跟在酒店裡的樓梯間那次給她的飯盒一樣。
但很快他們的周圍出現了許多代碼,他們被包圍了。
像恐怖電影片段一樣,沒有真實感。是她想像出來的。
倪藍想著范醫生說的話。
要相信自己。
另一邊,陸鈞也跟警方複盤今天的催眠。
「所以催眠是可以做到的。」陸鈞口若懸河說了一堆,但在場的人都看得出來他嚇壞了。
誰會想到一個看起來柔弱美麗的年輕姑娘會瞬間變成「殺手」,還是在陸鈞自以為已經掌控了她的時候,被她打成了豬頭。
陸鈞自己知道,那時候他真以為自己要死了。死在一支筆下。
當初他在警察面前誇下海口的時候多自信,現在就有多丟臉。這個顏面不能丟。他的判斷也沒錯,只是他不瞭解這個病人的背景,有些輕忽了。
「如果你們之前跟我溝通得更充分一些,今天的效果會更好,能問出更多東西。」陸鈞道。
在知道因為密碼是錯的,那密碼打不開那個電腦而造成了催眠失敗後,陸鈞覺得是警方的責任。但話不宜多說,陸鈞只強調自己判斷沒問題,今天也有很多收穫,他建議警察應該繼續催眠治療,但他本人不適合再繼續這個工作,讓他們另找其他人。
陸鈞走後,廖新問歐陽睿:「還給倪藍做催眠嗎?」
歐陽睿看袁鵬海。袁鵬海問:「哪個醫生敢?」
歐陽睿和廖新都不說話。
袁鵬海道:「讓范醫生繼續給她治療,等她狀態合適了再說。這次差點捅出大簍子,下次鬧出人命來,我也兜不住。」
「可是她的記憶有問題啊。」廖新忍不住道,「她潛意識裡的那些東西,是樊姐的……」
袁鵬海看廖新一眼:「你想說什麼,難道她還鬼上身了?」
「不是。」廖新抿了抿嘴,在袁鵬海的瞪視下把話噎回去了。
關樊沒死呢,這種情況不能說鬼上身,這叫魂穿。
廖新換了種說法:「我是說,我們應該查查為什麼她會知道樊姐才知道的事。」
「嗯。」袁鵬海點頭。「查吧。」
歐陽睿看了袁鵬海一眼。
藍耀陽送倪藍回了家,他進了倪藍小小的套房。
只有灶台沒廚房,廁所小小的,冰箱體積很秀氣。
房子沒格局可言,客廳臥室連在一起,沙發上丟著衣服、書桌上丟著廢棄的快遞包裝袋。
離開醫院前,藍耀陽向范德文確認了倪藍的狀況。范德文告訴他,倪藍在潛意識裡找不到讓她覺得安全的地方,但有一個讓她信任的人,那人能給倪藍帶來安全感。
藍耀陽自動對號入座,認為自己就是那個人。
范德文建議「那個人」能夠多聽倪藍傾訴,幫助倪藍走出精神困境,解決壓力的問題,也許對她的失憶恢復有幫助。
范德文還擔心倪藍經過今天不止排斥催眠,甚至會排斥繼續諮詢。她需要有人多鼓勵肯定她。
藍耀陽覺得自己責任重大。
於是藍耀陽送倪藍回家,半路還給她買了不少吃的,要跟她好好談一談。
甜食能讓人愉快,藍耀陽對這點挺懂。
倪藍回到家往沙發上一坐,開始拆乳酪蛋糕盒子。藍耀陽在屋子裡轉了一圈,順手幫她收拾了一下垃圾,丟進垃圾桶。然後走到水龍頭那洗了手,又順便打開了櫥櫃,沒找著叉子,便在她數量少得可憐的餐具裡摸出一個勺和一個盤子。
餐具挺醜的,藍耀陽挺嫌棄,但聊勝於無。
走回沙發,卻見得倪藍對蛋糕直接上手,已經啃了一半。
藍耀陽:「……」
這是個六吋的蛋糕。
倪藍看得他手上的東西,也愣了。她放下蛋糕,有些不好意思:「我以為是買給我一個人吃的。」
確實是買給她一個人吃的,但他沒想到她打算一口氣吃光。
藍耀陽默默把盤子放回去了。
倪藍看著他的身影,很不捨地把蛋糕擺好,盒蓋蓋上。
差點忘了藍可愛是一個活得多麼精緻的boy了。
藍耀陽把餐具放好,又回來收拾放在茶几上的那些點心零食,拿了去放冰箱。
打開冰箱,見得裡頭空蕩蕩的,他心裡又覺不忍。
於是他把那半個蛋糕又拿回來了。
倪藍沒好意思再吃,很正經地端坐著,準備聽「贊助人」訓話。
藍耀陽看她那樣子,一時也不知說什麼好。
倪藍主動道:「不用擔心,跟警方的協議簽好了,這事就已經解決了大半。後頭的事也不慌。那個老頭,我會再想想,也許是我記錯了,就算沒記錯,他裝不認識我,肯定有他的用意。我也暫時別顯露出想起他的樣子。」
「你覺得他會是什麼用意?」
「不知道。如果他要害我,以他的職位,從車禍那天開始,他就有太多的機會整死我了。但如果他真的認識我,對我這麼客氣,以他的職位,也早就可以安頓好我,幫助我……」倪藍腦子暈,開始煩躁:「不知道,我都不知道是不是受到催眠的影響。所以我不想接受催眠。我失憶了,容易被誤導,我會分不清是真的還是我自己想像的。」
「別著急。」
倪藍情緒開始不穩定:「我在催眠裡覺得我在暗網找人,因為對方殺了人。但我現在回想起來,我分不清是真的,還是因為歐陽睿曾經告訴過我孫靚的死與陳炎的pua社區有關,與山林有關,而山林是在暗網裡的。所以我說的他們殺人,是指的孫靚,還是指的其他人?我真的知道什麼,還是我自己幻想出來的。」
她的語速開始加快,有點激動,藍耀陽抱起蛋糕盒子,塞她懷裡。
倪藍被打斷了,愣了愣。
藍耀陽把蛋糕盒蓋拿走。
倪藍低頭看了看蛋糕,藍耀陽原想說:「吃吧。」
但真的沒忍住,把話咽回去,火速奔櫥櫃,拿了個勺,回來塞進倪藍手裡,這才說:「吃吧。」
「這麼講究哦。」倪藍吐槽,低頭挖了口蛋糕,情緒已經平復了些,她把蛋糕咽下去,感覺好多了,又說:「我還想起一個黃色筆記本,但我根本沒這東西,我早把屋子都翻遍了。」
她再吃一口蛋糕:「我覺得看醫生沒有用。要跟別人聊這些內容我總是很不放心。我不想跟他們說。」
倪藍轉頭看了看藍耀陽,他坐她身邊,在耐心聽她抱怨,那表情和姿勢,竟與她意識裡想像得差不多。
警局裡,廖新手腕綁著條紅繩,剛吃完一碗老壇酸菜牛肉方便麵。
丟了麵碗,洗了手,一抬頭,看到鄒蔚從電子物證分析室出來。
「蔚蔚蔚。」廖新叫她綽號,笑道,「還沒走?」
鄒蔚見得廖新居然在,愣了一愣,「你們不是跟著袁局出外勤,怎麼又回來了?」
「回家也沒事,被隊長趕回來看看資料。」廖新看了看電子物證分析室:「你幹嘛呢這麼晚?」
鄒蔚道:「袁局打電話讓我找個案子的物證記錄,他明天一早開會要用。」
鄒蔚是袁鵬海辦公室的科員,主要執行文書方面的工作,有些像秘書。她舉了舉手裡的文件夾:「我都打印好了。那我先下班了哈。」
廖新應了,跟鄒蔚揮了揮手,回辦公室去了。
在辦公室坐了一會,廖新突然起身,去了電子物證分析室,他按開了燈,進去了一圈,沒發現什麼問題。
他想了想,又退了出來。回辦公室去了。
歐陽睿在醫院,替關樊翻了翻身,按摩四肢。
「今天我們給那個倪藍做了催眠,發生了有趣的事。」
他跟關樊講述今天的經過。
關樊閉著眼睛,沒有說話。
她依然在沉睡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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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8-16 22:13:07
第三十八章
倪藍這一晚跟藍耀陽說了許多話,她把整個蛋糕都吃完了。
最後一看時間很晚了,就請藍耀陽走。她說她不能睡太晚,不然會不美。身為女藝人自律很重要。
藍耀陽很有些被用完就被甩的不爽,他都懶得提醒她剛吃完一整個六吋乳酪蛋糕的女藝人真的沒資格說「自律很重要」這話。他下樓時默默幫她提了垃圾下去丟,省得蛋糕盒刺激她。
陳洲安靜開車,藍耀陽給范醫生打電話,詢問他這樣那樣處理行不行,方式對不對。倪藍今晚傾訴欲挺好,是不是朝著好方向發展了?
范德文鼓勵了他一番,藍耀陽挺滿意。
掛了電話好一會,藍耀陽突然抱怨:「她一口蛋糕都沒分給我吃。」
陳洲猶豫要不要說話,因為不敢肯定這話是不是跟他說的。然後他就聽見藍耀陽拿起手機發語音。
提醒你一聲,自律這件事包括飲食。
陳洲:……
幸好沒應話,真不是對他說的。
過了一會,又聽見藍耀陽說「晚安」。
倪藍聽到藍耀陽的微信語音已經是十分鐘後。她去了一趟隔壁,把那台臺式電腦開機。筆記本電腦被她試了兩次密碼,最後一次機會她不敢亂來。但是台式機她沒動過,可以試。
電腦屏幕亮了,跳出登陸界面。
倪藍輸入了她在催眠時想起的那個密碼,結果顯示錯誤。跟筆記本一樣,這電腦也顯示密碼錯誤三次將啟動自毀程序。
倪藍愣了一會,關機回家。
回到家覺得心情不怎麼美麗,還是再吃點什麼吧。
一邊刷手機一邊把冰箱門打開了。
藍耀陽的聲音從手機裡傳了出來,倪藍站在冰箱前猶豫了一會,最後還是把它關上了。
躺床上睡覺,沒睡著。
所以催眠真不是什麼好事,沒催眠前她每天睡得很好,催完眠她失眠了。
她刷手機,搜藍耀陽,她想著要是搜到有人發藍耀陽今天在醫院的內容,說他有什麼不好,曝光他的隱私,她明天就要去醫院鬧事了。
有這個念頭真不好,不用去鬧事,她可以查出來發消息的人的身份,查出他在網上的所有事,然後做處理。
要做這些對她來說並不難。
但是暗網不一樣。
暗網是普通瀏覽器到達不了的地方,需要用tor軟件,包括瀏覽器和路由撥號程序。
所有用戶都是匿名的,信息請求都不是直接到達目的頁面,而是至少繞了三個節點,隱蔽了真正的ip地址。
上暗網的人都有其目的,銷贓、偷盜信息、販賣人口、買賣毒品、色情內容、黑客網頁、雇用殺手……
殺人,在暗網裡不是什麼新鮮事。
殺了誰?他們是誰?
沒有頭緒,沒有真實感。
倪藍煩躁,她要按捺住自己想爬起來去開電腦的衝動,只得拿手機使勁刷微博。
因為廣告的關係,她現在有點小紅了。廣告播放的力量很大,很多網站點開都可以看到她打拳的英姿。許多人誇她漂亮,誇她有型。
據耿威說廣告裡的那些品牌衣物、鞋等,還真被帶動了一波銷量,那品牌套套更是衝上個銷量高峰。
但倪藍的紅裡仍舊帶著黑,她看到不少罵她的留言。
是挺漂亮,但漂亮有什麼了不起,漂亮的姑娘到處都是,也沒見別人到處勾引富商啊。
這麼能打居然還被藍可愛丟出來了,可見藍可愛更能打。說白了,廣告其實就是特效而已。
一身腱子肉的女人企圖在藍可愛面前裝嬌弱,把藍少爺噁心壞了吧?
看完了廣告,想像了一下她裝嗲的樣子,隔夜飯都要吐出來。
嗷嗷嗷嗷,不要看她的腹肌,想看藍可愛的腹肌。
倪藍看了兩眼看不下去了。還是看藍可愛吧。
藍可愛有沒有腹肌啊?
網上沒搜到,這傢伙在網上的照片還穿著挺嚴實的。
不過有看到藍耀陽在微博上立的健身flag。可後頭就沒什麼進展內容了。
看吧,他光會說別人不自律,自己執行起來也不怎麼樣。
倪藍刷著藍耀陽的日常,還看到不少他的片段,有《走走停停》綜藝的精剪版,還有一些他出席活動的片段,以及一些網友自製視頻。
倪藍一段段翻著,藍耀陽真的很喜歡唱歌啊。倪藍就點開他唱歌的視頻看,其實藍耀陽的聲音很好聽,就是唱歌的時候太隨性了,都不認真唱。就好像他唱歌不是為了好聽,只是為了他想唱,他高興。
真好,高興就好。
倪藍聽著聽著,終於睡著了。
第二天倪藍睡過頭了,她是被電話鈴聲叫醒的。
來電的是邵嘉琪。
邵嘉琪一上來先說正事:「靜姐剛才給我電話,說《最高獎賞》的合同沒問題了,跟你的解約協議也弄好了。我一會發你郵箱你看一眼。靜姐讓你今天下午三點到公司簽約。」
「好的。」
「還有一個事,不過你應該習慣了。」
「嗯?」倪藍很快反應過來,「我又被人黑了?」昨晚睡前才刷過的,這麼快就來了?
「對的。」
倪藍精神了:「醫院的事嗎?你等等,我去看看,這得跟藍耀陽說一聲。」
「什麼醫院?」
倪藍:「不是醫院?」
「你又幹了什麼我不知道的事嗎?」邵嘉琪嗓子大了起來。
倪藍:「挺多的。」
邵嘉琪:「……」
倪藍上網搜,發現了自己最新的黑料,這回爆料的居然是她小學同學。
倪藍當然不記得有這樣一個同學。
那同學放出了倪藍小時候的照片,雖然跟倪藍自己收藏的小時照片氣質有不同,但短髮和五官確實很像。
那老舊的照片裡,倪藍十來歲出頭的樣子,頭髮短短的,像男孩子,一身的社會氣,夾著煙的手在指著一個男生,似乎在吵架。旁邊幾個站著的同學挺害怕的樣子。
那爆料同學說一開始掃過一眼藍耀陽丟賤女的那視頻,只覺得有些眼熟,也不太關心娛樂圈的事,就沒在意。後來廣告出來了,認出來了,再一查廣告演員名字,果然叫倪藍。
這個倪藍,單親家庭,沒人管教。從小就是個太妹,非常叛逆,她是校園一霸,學習不好,經常逃課。她好像很小就開始練跆拳道什麼的,所以拳腳不錯,欺負同學的事沒少幹,高年級的男生都幹不過她。
當時班上同學一致認為,倪藍以後一定會混黑社會,當個大姐頭。沒人願意跟她做朋友,後來她出國了,沒人跟她有聯繫。
沒想到她現在居然回來了,還進了娛樂圈,混成了這樣。
倪藍看得很不爽,她是混成了怎樣?您這語氣是有多鄙夷。
這時邵嘉琪道:「你看到嗎?小學時候就開始當大姐頭這種事不會有太大熱度。你單人上場一般掀不起大浪。只要藍總別湊熱鬧,這事不會鬧太大。你每次能上熱搜,必須綁上小藍總。他就是沖天炮,火箭燃料。」
倪藍還在研究那些她的童年「光榮史」,沒注意邵嘉琪的語氣變化。
「倪藍,最高獎賞節目組那邊跟我八卦了一件事,向我求證呢。」
「什麼?」
「她們說藍總跟他們製片人承認,跟你是那種關係。」
倪藍緩了一會才反應過來:「哦,他沒說我們是那種關係,他說的是你們懂的。」
「真這麼說了?」
「嗯。」
「那我也懂了。」
「懂什麼了?」
「他想睡你!」邵嘉琪斬釘截鐵,語氣誇張。「我就說呢,無緣無故怎麼就突然幫你這個幫你那個了。肯定是這種心思!」
倪藍還真思考了一下,答:「他不敢的。」
邵嘉琪沉默了一會,語氣微妙:「……為什麼?」
「他見過幾次我把人打成豬頭。」
「這是問題嗎?這當然不是問題。」邵嘉琪大嗓門哇哇哇:「你看小藍總那樣是個有色心沒色膽的嗎?」
白淨弱雞能有什麼色膽。
但倪藍不忍吐槽同夥,只道:「別這麼說他。在我這兒,所有說他不好的人都是敵人!」
「你看!重點就在你的態度上。他絕對有恃無恐啊!」
「我什麼態度?」
邵嘉琪道:「如果你是拒絕的,你應該這樣說話:他敢!!!」邵嘉琪學著嚴厲暴怒的口吻,然後再用倪藍剛才口氣說一遍:「但你剛才是:他不敢的。多溫柔,還透著些遺憾。」
倪藍:「……」
邵嘉琪歎氣:「唉,今天你簽字之後,我們就是有感情的陌路人了。」
「你至於嗎?」
「藍總要是想對你怎麼樣,我都不知道該祝福你還是該保護你。」
「求保護。」倪藍故意說。
「算了,我還是選擇祝福。」邵嘉琪道:「但我可以當你聽眾,你想吐槽或是罵他,你就找我說。」
沒本事保護,八卦之心倒是很強壯。
「吐槽藍可愛?那是不可能的!」
金大腿小夥伴能隨便吐槽嗎?當然不能。
倪藍洗漱吃早飯,腦子裡竟然是睡不睡誰睡誰的問題,哎,這樣不行,萬一以後見著藍可愛那張臉就想到睡不睡,那可咋辦。
都怪邵嘉琪。
想到她她又來消息了。
看微博,反派給你站隊了。
倪藍上網一看,潘敬還真是,給她站隊了。
潘敬發了一條微博,表明自己態度:「不認識小時候的倪藍。但我現在認識的倪藍是個很有正義感的姑娘。」
話說得挺瀟灑,敢在微博上替倪藍說話也是條真漢子。
然後潘敬就被圍攻了。
大家把倪藍被藍耀陽丟出來的截圖、跟潘敬吃飯的截圖,跟施元勳同桌歡笑的照片等等,全都甩了出來。你說的是這種正義感?
倪藍歎氣,掛了邵嘉琪電話,轉去找潘敬:哥們,你何苦呢?
潘敬正在網上幫倪藍懟人,看到微信回她:cp啊,妹妹,咱們是cp。你這波黑來得正好,咱們下週五就上直播了,這就是天上掉下來的前期預熱啊。
倪藍:……
她這只黑自己帶旺別人的運勢,果然很穩。
潘敬又發來消息:你微博趕緊復活,上節目也要用到的。你到底有沒有上心啊。
倪藍趕緊回:上心的,我今天下午就簽合同了。
潘敬頓時怒了:你居然還沒簽!!!你今天要是簽不上,去不成節目,我打死你!!!難怪現在節目組官宣嘉賓,把咱倆放最後。別人都風風光光上線了,我們倆還是待揭曉。
咱倆壓軸,是好事。
好事你的頭。快,上微博,回復我一句:謝謝敬哥。
倪藍回道:行,行,我馬上去。
進了微博一看,可以的,原本沒這麼熱的消息,被潘敬一攪和,她的「緋聞」男友全被綁上了。
緋聞男友排第一的,是藍耀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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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8-16 22:13:19
第三十九章
有好事者跑去問藍耀陽:你認識的倪藍啥樣呀嘻嘻嘻~
有粉絲回嗆 :滾蛋,關我們藍可愛什麼事?抱走我們藍可愛,我們不約。
倪藍無語。
趕緊抱走吧,藏好了,她支持。
幾位「緋聞男友」都有人去騷擾,粉絲們開始了護衛反擊戰。
倪藍有些喪氣,看來離熱搜又不遠了。
這時候微信響,是李木。
倪藍點進去一看,他發了幾張倪藍前陣子在酒吧按住女生酒杯,痛打下藥男子的視頻截圖。
買視頻嗎?這能讓你洗白翻身。
倪藍什麼話都不說,調出自己銀行賬戶存款界面,截了圖給李木發過去了。
李木很快回復:打擾了。
倪藍歎口氣,開了微博,想好半天,撐著臉皮讓微博復活,轉發了潘敬的微博,寫道:謝謝敬哥。日久見人心,希望有機會證明自己。
微博剛點發送,微信又響。
倪藍轉進去,看到又是李木的消息。這回是對話截圖,他與藍耀陽的。
截圖顯示:他把跟倪藍說的意思又跟藍耀陽說了一遍,然後藍耀陽的回復是:報價吧。
李木報了一個字:十
藍耀陽回復:可以。
倪藍蹭地跳了起來!勃然大怒!
你怎麼不去搶呢,不是,你這就是在搶啊!
居然敢搶藍可愛的錢!他的錢就這麼好搶嗎?啊,那傻白甜居然痛快答應了!他的錢真的好搶!
倪藍快速按開藍耀陽的微信,組織了一會語言沒組織出來。
罵他蠢?得罪不起!謝謝他?她氣死了。
她乾脆跑到邵嘉琪的微信那兒,發了一連串啊啊啊啊啊啊啊,又寫:氣到窒息。
邵嘉琪嚇了一跳,趕緊給她電話撥回來:「怎麼了?」
倪藍氣呼呼地:「我跟你說,藍耀陽那傢伙真的人傻錢多,他錢多他給我呀是不是?給李木幹嘛呢!十萬塊幹點什麼不好,居然給那種小人。娛樂圈的不正之風就被他們搞出來的,就是讓他們這些傻富助長的……」
邵嘉琪沒明白怎麼回事,但很想提醒一下倪藍,她剛剛才說完不可能吐槽藍耀陽,這才隔了幾分鐘?
倪藍還想說什麼,微信響了,她點回去一看,這回是藍耀陽。
倪藍還以為藍耀陽是想跟她說幫她買了視頻可以洗白,她立馬捲袖子氣勢洶洶打算好好跟他說說道理。
結果進去一看,藍耀陽發了個截圖,是她發了微博,回應潘敬的那條。
藍耀陽發完截圖又發了幾個問號。
倪藍趕緊切回通話,對邵嘉琪道:「沒事了哈,我掛了。」
邵嘉琪:「……」通常倪藍這麼慫,肯定是做錯事心虛了。
倪藍盯著那幾個問號,苦思自己應該說些什麼。
她做錯什麼了?好像沒有吧。難道是因為那樣發微博招來一片罵聲?可她發什麼都是招黑的。
那在擔心什麼?
倪藍鼓足勇氣,誠懇輸入:藍總,請問有什麼事嗎?
剛準備發出去,突然先收到了藍耀陽的消息。
藍耀陽發過來一個鏈接,然後寫道:你轉一下。
倪藍腦補藍耀陽嚴厲的語氣,雖然是奶凶級別,但她也慫的。
她點開鏈接看,是藍耀陽發的微博。
我不認識小時候的倪藍,但我現在認識的倪藍,她是一位很有正義感的姑娘。
倪藍:「……」
要不要寫得跟潘敬一樣,就是多了幾個字。
藍耀陽的這條微博比潘敬的微博威力大多了。
一來他是藍耀陽,他比潘敬紅太多。
二來他的這條微博附帶了視頻,視頻還做好了字幕、配樂,講述了事情發生的經過。
這正是李木向倪藍推銷的那段——倪藍在酒吧發現有人向姑娘下藥,她及時阻止,報警抓人,並在阻止兩名下藥男子逃跑時將他們痛揍一頓。
這確實是,給她洗白的好內容。
這確實是,給她上《最高獎賞》的前期預熱好話題。但是轉藍總的微博得慎重。
倪藍緊張。
她琢磨再琢磨,最終還是安全起見,把轉發的話按之前的那個再來一遍:謝謝藍總!還是那句話,日久見人心,希望有更多機會證明自己。
也是多了幾個字,應該沒問題。
倪藍轉發完,趕緊向藍耀陽報告:已經發了,藍總你看看。
藍耀陽正在車上,去藍色豪庭開酒店高層會,一路上手機都沒離過手。他當然看到了。他截圖、拼圖,然後給倪藍發了過去。
倪藍:「……」
一張圖,四條微博。
潘敬發的微博,倪藍的轉發。藍耀陽發的微博,倪藍的轉發。
藍耀陽把這四條微博截圖拼在了一起。
倪藍不懂了。這是什麼謎團?
倪藍不敢問。雖然藍耀陽什麼都沒說,但她的神奇力量讓她透過遙遠空間感受到藍耀陽的不高興。
倪藍到微博上刷了刷,現在評論的風向有些變了,黑轉路人的不少,路人還是路人的更堅定了。
許多人誇倪藍做得對,也有人誇倪藍身手好。也有人說小時候是太妹,現在是見義勇為好市民,這很正能量啊。而且那位同學自己也說了,倪藍單親家庭,沒人管教,小時候做錯事,長大了懂事了成為好青年不是挺好的嘛。
當然還有罵的。可是輿論總體在朝著好的方向發展。
所以這張四格拼圖是什麼意思呢?倪藍真不懂。
她只好向邵嘉琪求助。
嘉琪姐,你看看這圖裡,有什麼奧秘?
邵嘉琪一眼判定:這是諷刺你們三角關係呢!
倪藍不能信:藍總幹嘛要諷刺自己?
邵嘉琪怒了:你早說是藍總發的不行嗎!
所以你需要重新判斷一下?他是覺得我回復得不好?可我也多了幾個字呀,而且給藍總用的感嘆號。
邵嘉琪很快又看懂了:你看看時間!你回復潘敬的速度,比回復藍總,快了五分多鐘。
倪藍:……
倪藍:這種直男思維,是不是太可怕了?
邵嘉琪教導她:你錯了。你的才是直男思維,藍總這種叫作。
倪藍:……
倪藍:那我該怎麼回?
邵嘉琪道:你隨便。要是我的話,我就先不回了。男人作的時候,女人哄不住,放一放作勁過去就好了。
倪藍:是嗎?怎麼看上去這麼不靠譜。
當然,姐姐也是戀愛過幾回的人好嗎!不過不知道適不適用於藍總這樣的男人身上。
不是,難道重點不應該是我沒跟他戀愛嗎,那當然不適用了。
哦,那你要這麼說,還有另外一個低俗的招你肯定也用不上了。
倪藍趕緊請教:什麼招?
邵嘉琪:一睡泯恩仇。
倪藍:……
倪藍:那肯定是用不上了,謝謝你。
不客氣。你乖乖的,不要沉迷男色,下午三點前一定要準時死來公司簽約。這次你要是再弄糟了,我真的,肯定弄死你。
好怕怕。
倪藍趕緊保證、發誓、表決心。
藍耀陽心情不太好。
因為倪藍沒有回復他消息。
如果沒看懂,起碼回一句問話,如果看懂了,起碼表個態說點好聽的。
她什麼都沒有。
於是藍耀陽在藍色豪庭開會開得非常順利,他的思維非常快速,反應非常敏捷,神速地抓住了報告裡的好幾個問題。他認真地追究到標點符號,酒店管理層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才把他應付過去。
開完會都一點了,藍耀陽就在藍色豪庭餐廳吃的午飯。
他給自己點了塊乳酪蛋糕做甜點。沒人分給他吃,他自己不會點嗎?想吃多少吃多少。
這頓飯把他吃撐了,他又後悔,還說練出腹肌呢。自律啊自律!
藍耀陽忿忿地準備回公司,在她主動給他發信息之前,他是不會先給她發的。他這麼幫她了,她也不知道巴結討好一下,就這脾氣這情商還想在娛樂圈混呢。
藍耀陽忽然站住了。
倪藍這脾氣,這身手,還真是沒人能強迫她來獻身討好男人才對。那麼9月9日她到他房間來找他,究竟是為了什麼?
藍耀陽想起倪藍說的案子,想起她說在她自己身上的謎團。藍耀陽轉身去了電梯,刷了卡,上了20層。
藍耀陽回憶了那天倪藍的行為,他得重新推斷她的意圖。
藍耀陽走進了2001號房。房間沒動過,擺設還跟那晚一樣。
9月9日那晚,他進房間是偶然,所以假如她並不知道屋裡有人,敲門只是以防萬一。
先不管她的房卡從哪裡來,她想進他的屋子才是重點。
不對,房卡很重要。
如果當初,她手上只有這張房卡呢。
在她有限的選擇範圍內,或者別無選擇,她得進這個屋子。
藍耀陽想起倪藍快速下樓,在樓下想回會場卻突然折返入過道進衛生間的動作。
她是不是,得找一個地方,藏某個東西。
這個房間是當時她在那個環境那個時間內能找到的最穩妥的地方。
結果屋裡有人,她只好隨機應變演場戲。她在那個時候只來得及隨著她現編的劇本進了廁所。
他會起疑,他當時大怒,下一刻他很可能就會叫保安,所以她必須很快出來。而她必須為她在廁所的停留找些理由,為她進這個屋子找些理由。
所以她脫下外衣,披散秀髮,噴了他的古龍水,出來款款微笑,油膩膩地對他說希望能互相好好認識一下。
藍耀陽進了那間洗手間,裡裡外外重新再認真審視了一遍。
自那天後他再沒有住進這個套房,也沒有在這個套房裡安排過任何活動,所以除了必要的日常打掃,這套房沒人用過。
那天他的古龍水擺在洗漱臺上的。
藍耀陽看了看古龍水,蹲下身打開洗漱台下面的櫃子,空空如也。他伸手在邊角邊框裡摸了一遍,什麼也沒有。
毛巾框、洗漱用品盒子、香皂、牙刷,這些擺在檯面的東西都是替換品,保潔員隨時會動,所以藏東西在這兒不安全。
不可能是什麼大東西,但這洗手間裡已經沒什麼可以藏東西的地方了。
藍耀陽把浴缸排水孔還有下水道蓋子都打開看了一遍,馬桶水箱上蓋也揭開了,什麼都沒找到。
藍耀陽站回了洗漱台前,看著牆上的鏡子。鏡子映照出他的臉,他忽然靈機一動。
藍耀陽掏出錢包,從裡面隨便抽出一張卡片,他用卡片在鏡子和緊貼的牆面摳了一遍,在鏡面下沿三分之二位置的地方,他的卡片被什麼東西卡住了。
藍耀陽心一跳,他用了點力,小心翼翼把那東西摳了出來。
是一張小小的手機存儲卡。
藍耀陽猛地吸了一口氣。
倪藍的秘密,他找到了。
藍耀陽頭頂斜上方,洗手間的頂燈裡,一個針孔攝影機閃著光,它把藍耀陽的舉動全都拍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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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8-16 22:13:31
第四十章
藍耀陽舉起小小的存儲卡仔細看了看,看上去就是一個普通手機存儲卡的樣子。
他的手機沒有放存儲卡的位置,於是他把存儲卡先放進了錢包的一個卡槽裡。
然後他用卡片把鏡子後頭沒檢查到的位置繼續檢查了一遍,這次沒有再找出其他東西。
藍耀陽回想了一下倪藍進這洗手間的時間,也就差不多了,她應該來不及做其他的。
藍耀陽走出洗手間,在他與倪藍拉扯的位置再看了一圈,沒什麼問題。
藍耀陽決定先回公司。他給古霍打電話,讓他找一個讀卡器,他回去要用。
藍耀陽在回公司途中一言不發,他考慮著這事要怎麼處理。
那天晚上需要這麼緊迫地藏匿,這卡裡是有什麼重要東西?
危險嗎?
應該告訴倪藍,讓她來公司他們一起看看。
藍耀陽給倪藍撥電話,她沒接。藍耀陽有些不高興,正待再撥一次,有電話進來了。
是藍耀寧。藍耀陽接了姐姐電話。
藍耀寧問他下班的時候方不方便在路過某商場時幫她去品牌店取她給連旭訂製的西裝,她把這事給忘了,拖了半個月沒取,今天店長給她電話才想起來。但她今天帶寶寶去做體檢,連旭的父母來了,她還得帶寶寶去接機,後頭幾天排得滿滿的,都沒空。
藍耀陽一口答應,他說他現在在外頭,正回公司路上,一會就能路過那商場,他一會就去拿。
藍耀寧把取貨單號發到弟弟的手機上。
姐弟倆又聊了一會,轉眼商場就要到了。藍耀陽掛了電話,讓陳洲開到商場,在地下停車場等他,他拿了衣服直接下來。
藍耀陽要去取衣服的店在三樓,他對這店挺熟,他有幾套衣服也是在這裡訂製的。藍耀陽出了電梯,一邊走一邊給倪藍打電話。這回電話響了很久,倪藍終於接了。
「喂。」倪藍那頭聽著挺嘈雜,車水馬龍的聲響,像是在大街上。
「你在哪兒呢?」藍耀陽問她。
「在去公司的路上。」倪藍答。
「簽合同?」藍耀陽想起來節目組說過鋒範承諾今天把合同簽好。
藍耀陽跟節目組的合作已經談好,等倪藍簽了他就簽。所以節目組也很上心,一直催著鋒範。
「對呀。」倪藍應著,問:「不會節目又出什麼問題了吧?」
「沒有。」藍耀陽看了看四周,沒有人。他停下來,壓低了聲音:「你簽完合同,到我公司一趟吧,有重要的事跟你說。」
倪藍:「……」小藍總的這語氣不太好琢磨啊,是作勁沒過去?
「什麼重要的事?」
倪藍體會不出藍耀陽的語氣,藍耀陽倒是體會出她的了。「正經事。你腦子裡是不是有什麼骯髒畫面?」
「怎麼可能。」倪藍理直氣壯的,「我這麼一個正經姑娘,富貴不能淫,威武不能屈的。」
「我找到你藏在2001的東西了。」藍耀陽聲音壓得更低。
但倪藍聽清了,她頓時嚴肅起來。
她到2001向藍耀陽求潛規則,居然是為了藏東西?
倪藍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麼,她的腦子嗡的一下出現了模糊的畫面,似乎是她在鏡子裡,看到了自己的臉。
「我藏了什麼?」
「一張手機存儲卡。」
「你看了嗎?裡面什麼內容?」倪藍忽地緊張起來。
「沒有,我的手機只有一個卡位,讀不了。我一會回公司,等你來了,我們一起看。」
「你在哪裡呢?」倪藍問他。
藍耀陽報了商場名,「我順路幫我姐拿一下衣服,一會就回去了。你放心吧,沒人知道我找到了卡。那時候只有我自己一人。我不會告訴別人的,就當什麼都沒發生過。所以人和卡都安全。你趕緊去鋒範,簽完約就到我公司來。」
「行。那一會兒見。」倪藍掛了電話,蹬起她的自行車火速朝鋒範方向去。
藍耀陽順利取到了衣服,他笑著謝過店員,拎著衣服出店門時,忽然覺得有些不對。
他的斜對面遠遠站著一個男人,戴著帽子、穿著藍黑色夾克,牛仔褲,中等個頭,正側著身在打電話。藍耀陽看不到他的正臉,但側臉看著普普通通,放到人群中都不好找出來的那種。
藍耀陽只掃了他一眼便轉頭了。但他把玩著手機,調出了自拍,借著身形的遮擋看了看身後。
那個男人在他繼續前行後就不再講電話了,轉身跟著他的方向在走,一邊走一邊打量著旁邊的店面,就像在逛街看商品似的。
他被跟蹤了?
藍耀陽很肯定這個男人不是狗仔。身為娛樂王國的太子爺,他從小被明星包圍,見過太多的狗仔和記者,他太熟悉這行業人的氣質和打扮,這男人絕對不是。
藍耀陽悄悄按下了自拍鍵,拍下了那男子的身形姿態。可惜的是他戴著帽子轉著頭,藍耀陽沒拍到他的正臉。
藍耀陽走了一段,確定那男人就是在跟著他。
今天不是休息日,這一層又是奢侈品品牌居多,人流並不多。剛才他坐電梯時,電梯裡就他一人。
藍耀陽有些警惕。但他很確定他找到卡的時候,沒人知道。甚至陳洲都不知道。
這個男人是有什麼企圖呢?
藍耀陽一邊撥通倪藍的電話,一邊鎮定地挑了一家高端奢侈品店進去了。
店員認得藍耀陽,趕緊熱情迎了上來:「藍少,你好。」
藍耀陽對店員笑笑,點點頭,指了指真皮沙發:「我接個電話。最近有什麼新品嗎?圖冊給我翻翻。」
店員微笑應好,領著藍耀陽入座,讓他稍等,然後火速去準備了。
倪藍在路邊停下了自行車,剛接起電話就聽到傻富少爺在跟別人擺闊綽呢,還電話直播是嗎?
「怎麼了?」倪藍微喘著氣。
藍耀陽坐在沙發上,正好面對著店面的落地玻璃。對面店鋪前面,那個神秘男人停留了一會,繼續往前逛。
「我給你發個照片,你看看能不能觸發點記憶。」藍耀陽說完,轉到微信界面,給倪藍發了那個神秘男人的照片。
倪藍看了,「你照片拍成這樣,有記憶的認不出呀。」
「我覺得他在跟蹤我。」藍耀陽道。
倪藍心一緊:「你還在商場嗎?在哪兒?安全嗎?」
「安全的。」藍耀陽答。
這時店員姑娘過來了:「藍少,請喝水,這是新款圖冊。」
「別喝。」倪藍囑咐他。
「好。」藍耀陽這邊應著,對店員姑娘說謝謝,他指了指自己的手機,示意自己在打電話,那姑娘識趣地站遠了。
倪藍不確定他這聲「好」是不是對自己說的,於是再說一次:「別喝。」
藍耀陽安撫她:「我不喝,放心,那人進不來。」
「他們有多少人?確定是在跟蹤你嗎?」
藍耀陽把情況跟倪藍說了,然後道:「那人從頭到腳一身行頭的價格還買不了這層樓任何一家店裡的配件,他不是這種地方的消費者。」
倪藍揉揉眉心,底層小藝人與娛樂圈大佬的對話果然是艱難的,富商識人觀相的方法確實是有理有據,讓人不爽的。
「你保鏢呢?」倪藍問。
「洲哥在停車場。」藍耀陽語氣很冷靜:「我一會就把他叫上來。你不用擔心,店裡有店員有保安,商場裡還有保安。那人那身衣著打扮,進不來的。我會等洲哥上來再走。商場到處都是監控,他不能怎麼樣。我就是先跟你說一聲,看看你對這人有沒有印象。」
「沒印象,我不記得這人。」倪藍聽得藍耀陽的語氣真是不放心,生怕這傻富傻得低估危險,不懂保護自己。「他們有可能不是一個人,你千萬當心。」
藍耀陽起了身,站到落地玻璃前往外打量了一圈:「我能看到店外頭,那人已經不在了,也沒其他人。」
他生怕自己鬧了烏龍丟臉,補充道:「也有可能不是為這個,但他確實很可疑。」
「你看不到他了才危險。」倪藍道。
藍耀陽笑了笑:「怎麼,他像你一樣找個地方換個裝,扮成有錢人衝進店裡來劫持我?那他還得先打劫一家服飾店。在他能衝進來靠近我之前,保安已經把他按倒了。」
「別開玩笑。」倪藍壓低聲音,「如果是我,就啟動商場火警警報,這樣所有人都會被疏散,包括你。大家驚慌奔走一窩蜂朝著門口跑,然後我在人群裡擠到你身邊……」
她話還沒說完,商場火警警報響了。尖銳的聲響尤其刺耳。
藍耀陽:「……」
倪藍:「……」
這真是,好的不靈壞的靈。
「非常好,警報響了。」倪藍簡直沒好氣,「你現在知道了,就算躲在被金錢包圍著的屋子裡,也不能表示你是安全的。」
藍耀陽也沒好氣:「所以在人群裡擠到我身邊,然後呢?」
「然後把你神不知鬼不覺的弄暈,接著發揮助人為樂精神救助你,眾目睽睽之下把你扛走,周圍人還感謝誇讚他。」
「扛出去之後拖到沒人的地方,搜我的身,搶走東西後把我丟下,待我醒來的時候,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對。」
「可沒人知道我找到東西了。」
「你自己說的,只是推測。也許不為這個,也許是想綁架你跟你家勒索一個億呢。」倪藍真是為藍耀陽著急,這個傻白甜。
「瞎猜也沒用。這裡人流並不密集,我可以應付。」藍耀陽還挺鎮定。他在手機裡裝的安保軟件上點開了實時定位。這是常規程序,地下停車場的陳洲肯定也聽到了火警警報,出各類意外事件時,他需要讓陳洲知道他的實時位置。
陳洲這邊已經給他發了一張商場的安全通道地圖過來,上面標示出了離他最近最方便的路線。定位顯示陳洲正朝他的方向移動。
藍耀陽跟倪藍道:「好了,沒問題了,洲哥會來接我。我準備出去了。」
「你千萬小心。敢用這種方式擾亂公共秩序引發混亂做案的人肯定挺有手段的。」倪藍很著急,她打開手機地圖搜索藍耀陽的那個商場,看看離她有多遠。
「你現在叫保鏢上來也來不及了。各條路會被疏散的人群堵死。你得自己做些防範,店裡有什麼利器嗎,堅硬抗打的東西,你拿上一個做防範,別著急出去,有保安嗎?你跟著他們在一起,別往人堆裡紮。」
「店裡最堅硬抗打的東西就是鑽石了。」藍耀陽歎氣。
倪藍:「……」
「你不在現場,不明白狀況,就別指揮了。放心,我自己能應付。」藍耀陽道。
這時店長已經安排好工作,有些緊張過來說商場通知他們這層哪哪起火,已經有人去滅火,但為安全起見,所有人都得疏散,他們店裡在做相關措施,得請藍耀陽及時離開,撤到安全地帶。
藍耀陽客氣道謝,與店長說「也請你們多加小心」。
然後他拿著連旭的衣服往外走,對電話那頭的倪藍道:「我得走了。我不能離開人群,我跟你說的那些人不一樣,我得在人群裡吸引大家注意,越多人注意到我,我就越安全。這個很容易辦到的,你放心吧。」
「不是……」倪藍知道她不在那兒幫不上忙,便趕緊道:「你聽我說,如果你真的被他們抓住了,情況不妙,你別掙扎,存儲卡給他們。那個不重要。」
「怎麼不重要,你知道裡面是什麼嗎?」藍耀陽觀察著周圍,沒人靠近他,沒有剛才那人的身影。
倪藍道:「我不知道。我原本就不記得有它了。所以可以就當它是不存在的。它比不上一個無辜人的性命。你聽我說,真的,如果被抓了,他們搜你身,別掙扎,東西讓他們拿走,你的手機插不了這卡,他們會看到,他們會知道你沒看過,你不知道裡面的內容,那你就是安全的。按常理他們也不想鬧出人命,你是名人,你有家庭背景,死了會很麻煩。所以他們會儘量不在你面前露臉,你還有不被滅口的機會。」
商場的火警警報還在刺耳的響著。店外頭有保安急匆匆往一個方向跑,似乎接到了什麼指令。購物的客人有的好奇張望,也有的快速往扶梯方向跑。
這時候忽地一下,商場停電了。
四周一下暗了下來。
大家都驚叫起來,跟著人群瞎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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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8-16 22:13:43
第四十一章
倪藍聽到了那邊的尖叫聲,心跳如鼓。
藍耀陽卻還語氣如常:「滅口啊,聽上去很兇險。」現在這種情況讓他腎上腺素直線上飆,感覺膽特別壯。「我得掛電話了,我需要集中精神。」
「給我共享你的實時位置。」倪藍大聲喊。
「行。掛了。」藍耀陽在微信上給倪藍做了共享。然後對著正在跑的那幾人喊道:「別去電梯那兒,走消防安全通道。跟我走。」
他長得高又帥氣,腿長走路快,一陣招呼,有些人認出他的臉了,就真的跟著他走。
不一會藍耀陽就領上了一串人。
倪藍確認位置已經共享,她把手機插在自行車頭的手機架上,蹬上自行車,飛速朝著藍耀陽所在的商場去。
藍耀陽領著大家進了安全通道,人流一下子擁擠起來。
四樓五樓客流量大,衝下來的人群與他們匯合到了一起。藍耀陽大聲指揮著次序,許多人認出他來,不認識他的也不追究他究竟是誰,反正見得有人領導就好好跟著。一時間藍耀陽成為了人群中的焦點。
藍耀陽慶倖情況沒有失控,他的策略得以實施。一個生龍活虎的指揮者不可能突然倒下失去意識而周圍人不懷疑不追究,他不會在人群中悄無聲息被帶走。
但他並沒有因此放鬆警惕,他儘量貼著牆,避開人群沖擠,他走得很慢,觀察周圍。一面指揮著大家扶扶老的,照顧小的,一邊在人群裡審視著是否有表現異常的人。
那個可疑人的身高身形,他差不多記得。
他沒有看到那人。也沒有其他值得懷疑的情況。
藍耀陽一步三挪,小心翼翼防備著,終於在一樓樓道口與陳洲匯合。
陳洲拉上他:「不去地下車庫,先到外頭。」
陳洲在一旁護著藍耀陽,為他排開人群。藍耀陽這時才真的鬆了口氣,跟在他身後往外走。
人群還是有些擠,藍耀陽身邊一個戴著黑框眼鏡,穿著紅色外套的年輕人被擠得撞了藍耀陽一下。藍耀陽下意識地說了一句「沒關係」,但不經意地轉頭間,他看到了正擠開人流往外走的這個人的下半身——牛仔褲、藍黑色的運動鞋。
他見過。
這褲子和鞋是穿在跟蹤他的神秘人身上的。
藍耀陽這時候才發現這人的身高體形與之前跟蹤他的那人相似。而那件紅衣外套有些太大了。
藍耀陽趕緊一摸身上,他的錢包不見了。
藍耀陽大喝一聲:「站住!」
尼瑪的,大意了。換了個鮮亮顏色的外套,加了個傻框眼鏡就把他迷惑住了。
藍耀陽勃然大怒,甩開手上的衣服就去追,他指著那人背影大聲喊:「抓住那個紅色外套的,他偷我錢包。」
早在藍耀陽第一聲喝的時候,那人就開始拼命推擠人群往外衝,周圍人受了驚嚇紛紛躲避。
陳洲唯恐有詐,欲拉住藍耀陽,但藍耀陽速度極快,已經擠進了人群裡朝著那人追去。
陳洲大聲喝:「別追,回來。」
藍耀陽不管他,一邊追一邊大聲喊:「抓住那個紅外套,他是小偷。」
陳洲趕緊跟上,但前面小偷和藍耀陽推開的人群都往他這邊倒,阻擋了他的前進速度。
小偷終於擠出了人群開始撒腿狂奔,藍耀陽緊追不捨。
小偷把紅色外套脫了甩開,藍耀陽繼續喊:「搶劫啊,抓住他,搶劫啊。」
倪藍用力蹬著自行車飛速猛趕,突然視線餘角見得手機地圖裡的紅點在動,她趕緊認真掃了一眼,原本位置一直沒變化的藍耀陽竟然真的在快速移動,他平安上車離開了?但怎麼沒給她打電話發消息?
倪藍心裡泛起不祥的預感,她停下來,給藍耀陽撥電話過去,沒人接。
倪藍咬牙,一擺車頭,衝上斜坡抄近路。
藍耀陽追著那小偷不放,他覺得可以追到,他有信心!
但萬沒想到,這小偷居然有人接應。
一輛摩托車飛駛而來。車手戴著頭盔,看不見模樣。
那摩托車停在了小偷的前方,小偷趕前幾步跑過去,眼看就要跳上車子。
藍耀陽見狀換個方向朝路口方向跑。後頭陳洲已經趕上,他的速度比藍耀陽快,離藍耀陽越來越近。
小偷跳上車回頭一看,身後沒了藍耀陽。摩托車車手已經將車子駛了起來,轉眼就要到路口了,忽然一件衣服兜頭裹了上來!車手嚇了一跳,他視線受阻,把不穩車頭,車子斜著衝了出去,倒在了地上。
藍耀陽知道自己撲不住摩托,他一邊跑一邊脫下西裝外套,見車子駛來將外套甩了過去。
原不抱希望,但竟然得手。
藍耀陽喜出望外,渾身是勁,他衝上去一把抓住了小偷。
那小偷反應很快,反手就給了藍耀陽當胸一肘。
藍耀陽痛得差點沒喘上氣。他捂著胸口退後兩步,那小偷一轉視線,見著陳洲追上了。這時候肯定來不及扶起摩托,於是小偷趕緊轉身又跑。
藍耀陽氣得罵了句髒話,繼續拼命追。
陳洲已經趕到,大聲向藍耀陽喊:「別追了。」
但藍耀陽充耳不聞。陳洲只得追在他身後。可那摩托車車手已經爬了起來,他猛地朝陳洲撲了過來,抱著陳洲摔撲在地。陳洲一腳將他踹開,一個滾勢起身,那車手朝陳洲撲來,當頭給他一拳。
陳洲閃躲,抬臂回擊。那車手身手不錯,躲開他一招又攻了上來。
陳洲無心戀戰,一腳飛踢將車手逼退,轉身就跑。他很清楚自己的任務,他得跟上藍耀陽保護他。但那車手的目的就是要阻止他,轉眼又朝陳洲衝了過來。
藍耀陽轉眼已經追著那小偷跑出一條街,小偷跑進了一條堆滿自行車和雜物的巷子,那巷子竟然是死巷,小偷罵了一句,轉過身來。
藍耀陽猛喘氣,罵道:「你他媽的這麼能跑。」
小偷也罵:「你他媽的才能跑。」他一把扯下眼鏡甩一邊,掏出了一把匕首。
藍耀陽要罵的第二句話硬生生咽了回去。
藍耀陽站直了,喘著氣思索著。他得拖延時間,陳洲一會就能趕來,他只需要拖延一小會兒就行。
「哥們,有話好好說。你求財而已,沒必要玩得這麼大。」藍耀陽向小偷稍稍舉高了雙手示弱,「咱們好好商量。」
小偷警惕地瞪著他,朝他上前兩步。
藍耀陽趕緊後退一步,「嘿嘿,別衝動,別衝動,我不為難你,你冷靜點。」他抬起左手,右手慢慢地解開了左手腕上的錶,「你看,我們這樣辦好不好。我用這塊錶,換回我的錢包,行嗎?」
「少他媽廢話。」小偷揮舞著匕首,叫道:「滾開。」
「你要錢而已,我這錶值錢。」藍耀陽把錶摘了,上前兩步,小偷趕緊喝著:「別過來,別動。」
藍耀陽把錶亮給小偷看,道:「這錶十幾萬的,限量款,二手市場炒得價挺高的。」藍耀陽看著小偷,告訴他一個牌子型號,「你不信可以上網查一查。」
「你要錢而已,我給你。但那個錢包是我媽相中的未來兒媳婦給我買的禮物,家族利益,很複雜的,我今晚赴宴要是沒有亮出這個錢包表示接受了這個好意,會惹大麻煩。你知道我嗎?我是藍耀陽。」
小偷盯著他,沒說話。
藍耀陽又道:「真的,要不你把錢包裡的錢都拿走,錢包還給我就行。我不會報警的,丟不起這人。今天晚上的晚宴很重要,這個錢包也很重要。裡面的錢其實沒多少,你再拿上錶。我沒騙你,你不認識我?那你認識連旭嗎?」他又報了幾個一線頂級藝人名字,「我是他們老闆,你一查就知道。」
小偷瞪著他,終於不耐煩,大喝一聲:「不想死就滾開。」
他一邊喝一邊握著匕首就衝了過來。
藍耀陽抄起錶就照小偷面門砸過去。
小偷扭頭一躲,藍耀陽趁機拉過一旁的自行車再向小偷砸去。
自行車體積大,那小偷沒能全躲開,只得本能側身往後退,身上被砸了下,踉蹌了退了幾步差點沒站住。
這時候藍耀陽已經撲了過來,一拳打在他臉上。
那小偷迅速側臉避開力道,但禁不住藍耀陽飛撲之力,終於倒地。藍耀陽趕緊壓過去抓著他的右手腕就往地上砸。
小偷痛叫一聲,但匕首竟然沒脫手。
藍耀陽只是個花架子,沒能完全壓制住小偷四肢。小偷抬肘擋著藍耀陽的下一擊,彎起一條腿,一腳踹藍耀陽大腿上。
藍耀陽被踹了出去,「啊」的一聲摔滾到一邊。
小偷爬起身趕緊跑,藍耀陽連滾帶爬踉蹌衝上去撲抱住他的雙腿。
兩人一起摔倒在地。
「我操你媽!」小偷徹底怒了,幾腳猛踹藍耀陽。
藍耀陽忍痛抱住他的一條腿,一抄他腳底,脫了他一隻鞋揚手一扔。
沒鞋看你怎麼跑!
那小偷頓時傻眼,返身一腳朝著藍耀陽的臉踢去。
藍耀陽滾到一邊,火速爬起,奔到前面扯過一輛缺了個輪子的自行車破架子護在身前,堵在巷口。
小偷剛才是面朝地摔的,鼻子流了血,又痛又狼狽。他單手撐地站了起來,啐了口唾沫,把嘴裡的沙吐出來,又摸了一把臉,摸了了血。他氣得握緊匕首沖藍耀陽大叫:「你他媽找死嗎!」
藍耀陽忍著痛,喘著氣,內心倔強,聲音沉穩:「我真的只是要那個錢包而已。錢包裡的東西你全拿走還不行嗎?你怎麼這麼說不通呢?」
小偷罵道:「你他媽傻逼嗎!讓開,不然我真捅死你!」
藍耀陽沒讓,他罵回去:「你他媽才傻逼,給錢不要純傻逼!」
藍耀陽握緊了自行車架子,心裡著急,剛才那幾下纏鬥實力已經分清楚了。這小偷的身手練過的,認真打起來對付他這個公子哥肯定夠用了。如果陳洲還不來,這小偷衝上來捅他,他只能用自行車最後推他一下然後趕緊跑。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小偷揮舞著匕首往前一步,大喝:「滾開。」
藍耀陽盯著他看,沒挪窩。
小偷咬緊牙關,猶豫了一會大叫著:「去你媽的!」
說著便朝藍耀陽衝了過來。
藍耀陽雄糾糾氣昂昂用力一推自行車架子,轉身就跑。
剛轉身就見眼前一花,一個人影箭一般越過他衝向了小偷。
藍耀陽緊急剎車,聽到身後傳來小偷「啊」的一聲叫,他回過身來,看到小偷捂著胸腹摔在地上。倪藍單腳著地,騎著她那輛山地變速自行車,停在了他面前。
藍耀陽精神一振,頓時抬頭挺胸。
倪藍下了車,將車子用力一推。她那輛自行車朝著藍耀陽方向滑行過來。藍耀陽趕緊接住,把車子腳架放下,擺端正。
倪藍一腳將擋在她跟小偷之間的破自行車架子踹開。
小偷一個鯉魚打挺跳了起來,一揚匕首一推掌,擺開了搏鬥的架式。
倪藍二話不說,脫下身後的背包,甩到一邊。
這一甩正好又甩到藍耀陽腳下,藍耀陽幫她把包撿起拍拍灰,抱在了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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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他偷了我的錢包。」藍耀陽抱著倪藍的包大聲控訴。
小偷猛地朝倪藍衝了過來,揮刀一指,對著倪藍當胸刺來。
倪藍躲也不躲,迅速迎了上去,側身躲開匕首,一掌拍向那小偷喉嚨。
小偷被擊中,咳都咳不出來,捂著喉嚨連退幾步。
藍耀陽內心小人用力鼓掌,但也真心替這小偷疼。這倪藍也不知在哪兒學的博擊格鬥,下手真是快狠準。她也就是個女的,要是個壯漢這一下小偷就得跪地上了吧。
小偷咬緊牙,不敢妄動,握緊匕首盯著倪藍,觀察著形勢。
藍耀陽這時候看到陳洲狂奔而來,忙揮手大喊:「洲哥,這邊。」
小偷聽到這招呼,猛地再朝巷口衝來。倪藍矮身滑地,一腳向小偷膝蓋踹去。小偷早有準備,收勢抬腿,一腳踢向倪藍腳踝,倪藍被踢轉半圈,一踏足,手一撐地,一腳飛起踢向小偷小巴。
小偷後退躲閃,倪藍躍起還未站穩,那小偷的側身踢已至,直取倪藍面門。
倪藍雙肘交叉,擋下了這一腳,但也被踢退兩步。
陳洲已經快要跑到跟前。
藍耀陽此待再喚,卻看到之前接應小偷的那輛摩托車竟然飛馳而來,超過陳洲轉眼便到了巷口。那黑色頭盔騎士停下車,探手入懷,竟掏出一把槍來。
陳洲與藍耀陽同時大喊:「小心!」
騎士的槍指向了倪藍。
陳洲趕不到,眼睜睜看著藍耀陽甩開懷裡的包撲向了倪藍。
而倪藍也撲向了藍耀陽,旋身將他拉開,用背替他隔開小偷的捅刺。
騎士舉槍只是做做樣子,並沒有扣下板機。小偷趁機衝出了包圍跳上了車。
「咚」的一聲,倪藍與藍耀陽一起摔在了地上。
摩托車呼嘯而去。陳洲並未追趕,只站在藍耀陽身邊四下觀察情況,確保他的安全。
倪藍比藍耀陽先爬了起來。她拍了拍衣服上的灰。藍耀陽也趕緊起來,拉著她打量了一番,確認她沒傷,順手幫她拍拍灰。
倪藍打開他的手,瞪他。
藍耀陽一臉乖巧,反應過來又換上了義憤填膺的表情:「他們搶我錢包,真的特別過分。我一路平安與洲哥會合,都到了商場大門了。那人居然換了個外套混淆視聽,要不是我看出了他的褲子和鞋子,差點就這麼讓他悄悄跑掉。我已經拼命在追了,你看,這不一直堅持到你趕來。」
倪藍面無表情,完全不想發言。
藍耀陽繼續努力:「沒想到他這麼能打,而且幸好我追了,不然我們也無法肯定他是真小偷還是假小偷。現在我確定,他是假小偷,別有居心。我給他十多萬的錶他都不要,讓他把裡頭現金拿走錢包還給我他也不要。要是正常的小偷,哪有不要錢跟你拼命的。」
倪藍插起了腰。
藍耀陽看了看她的表情,頑強地繼續拯救:「摩托車牌我記住了,小偷的臉我記住了,我抓了他的手,肯定能驗出他的dna,我還脫了他的鞋,知道他的鞋碼,說不定從鞋還能找到別的線索。我很努力阻止他了,這都把你等來了,結果錢包還是沒保住。」
陳洲清咳了一聲,想提醒老闆少說幾句。
藍耀陽也實在擠不出什麼話了,他閉了嘴。
倪藍問他:「我怎麼跟你說的?」
藍耀陽想了想:「你說的我好像都辦到了。」還一樣樣數,「沒喝水,找洲哥,小心周圍沒被劫持。」
倪藍一巴掌打在他胳膊上,藍耀陽痛得猛吸氣,說不下去了。
「我看你牛逼得都想劫持罪犯了。告訴你人家要什麼給什麼別拼命保平安你聽了嗎?你怎麼這麼神氣呢?跑得飛快是不是?保鏢都能甩掉是不是?你以為有錢了不起人家看你長得帥的份上不會傷害你是不是?打又打不過比錶貴就能贏是不是?」
藍耀陽輕聲道:「不要人身攻擊。有話好好說。」
「怎麼沒好好說話,現在不就是好好說話,哪裡說得不對?我可沒有弄個拼圖讓人家猜意思,有這截圖拼圖的工夫是不是話早說完了?」
藍耀陽聲音更輕:「怎麼亂翻舊賬呢?有事說事講道理。」
「我沒講道理嗎?」倪藍更氣了。
「不是,就是繞得遠了。我們先處理眼前的情況。」
倪藍氣呼呼地瞪他。
藍耀陽委屈樣。有型的頭髮亂了,襯衫滾得全是土,一大半被扯出褲腰,一小半還別皮帶裡,臉上也不知是被打的還是蹭的,一道灰一道紅的。
倪藍忽然氣又消了。
但還是忍不住要再罵一句:「我要是沒趕到怎麼辦!」
藍耀陽沉默片刻,答:「別問。」
逃跑這種事默默地做就行了,說出來怪丟臉的。
倪藍火又起來了,還別問!她剛把腰又插上,手機響了。
倪藍猛地想起來,她現在應該在公司簽合同。
倪藍拿起手機一看,果然是邵嘉琪。
倪藍盯著電話犯慫,藍耀陽探腦腦袋過來看是誰。
倪藍瞪他一眼,側過身,按了接通,一剎那邵嘉琪的聲音響亮地震了半條巷子:「現在幾點鐘了你看看!你是騎車去了火星是嗎!到底死到哪裡去了!讓你別遲到別遲到,你到哪裡了!」
倪藍:「……」幸好沒把手機放耳邊,不然聽力得受損。
「說話呀!到哪裡了!」邵嘉琪非常兇悍。
倪藍趕緊道:「你等等。」
「等什麼!等你組織語言想藉口?我告訴你,什麼藉口都不行,除非你兩分鐘之內就出現。」
兩分鐘肯定是不行,她騎自行車二十分鐘都到不了。這裡跟鋒範兩個方向。
倪藍心好煩,她把手機塞藍耀陽手裡:「幫我解釋一下,再等個半個小時吧。」
「什麼!半小時?」邵嘉琪隱約聽到倪藍的話,頓時大怒。
藍耀陽輕咳一聲,把手機放到耳邊:「你好,我是藍耀陽。」聲音語調均是藍氏公子標準,溫和儒雅。
倪藍:「……」
邵嘉琪:「……」
「藍,藍總。」邵嘉琪啞兩秒後恢復說話能力,極速變身端莊有禮經紀人,就是有一點小結巴。
「我這邊有些緊急的事需要倪藍幫忙,所以剛才把她叫過來了,沒來得及跟你們打招呼真是不好意思。」
「沒事,沒事。」邵嘉琪客氣客氣。
「我現在就送她去鋒範,半小時差不多能到,麻煩你們再等一會可以嗎?」
「可以,可以。」
「那麻煩你跟羅總說一聲。」
「好的,好的。」
「掛了。」藍耀陽招呼後掛了電話,手機還給倪藍。
倪藍撇著嘴,去拉她的自行車。藍耀陽攔下她:「我開車送你去,快一些。路上還可以商量商量錢包的事。」
藍耀陽把自行車給陳洲:「回頭幫她把車子送回她家樓下。你把車鑰匙給我,車子我用。你去找找我姐夫的西裝還在不在,幫我報警,說我錢包被偷了。找商場調一下監控找找小偷在商場裡的活動行蹤影像。摩托車的車牌你記下了嗎?」
「記下了。」陳洲點頭。「這路上監控肯定也能拍到他們。」
「那邊還有那小偷的鞋。」藍耀陽指了指給陳洲看。「你先處理一下,我跟倪藍去簽個約很快就回來。你報警後看這事是哪個轄區派出所管的,你到時給我電話。」
陳洲沒馬上答應,藍耀陽伸手要車鑰匙,「沒事,倪藍在呢。」
那意思倪藍也頂個保鏢用。
陳洲看了眼倪藍,最終還是把鑰匙交出來了。
藍耀陽帶著倪藍回去取車,陳洲跟著他們一起過去。他先把車子檢查了一遍,確認沒問題,再讓藍耀陽上車。
藍耀陽捎上倪藍往鋒範去。
倪藍這時候也冷靜下來了,問藍耀陽:「你在哪裡找到那卡的?」
「鏡子後面。」
倪藍想起腦子裡一閃而過的畫面,所以還真的不是幻覺,是有事實基礎的。
「我完全想不起來有這張卡,也想不起來卡裡是什麼內容。」
「我們先把人找到。」藍耀陽冷靜地說,遇上了紅燈,他停了車,想了一會,拿出手機欲撥號,又退出,把手機放回去了。
倪藍看了他一眼:「怎麼了?」
藍耀陽看了交通燈,重新啟動車子。「我在2001沒待多久,很快出來。如果有人依據這個而懷疑我從裡面拿了什麼重要物品,想搶走,會怎麼做?」
倪藍皺了皺眉。
「你的第一反應是把人劫走,搜身逼問。我也是這麼想的。但這兩個人沒有。他們偷我的錢包,他們知道卡在錢包裡。」
倪藍恍然大悟。
「當時房間裡就我一個人,我只是給古霍打了個電話讓他幫我找個讀卡器。就算古霍在公司找讀卡器引起某些人的聯想和懷疑,他們也不可能知道我去了商場。我去商場是臨時的安排。」
倪藍猜測:「他們是從酒店就盯上你了。」
「我懷疑就在房間裡。」藍耀陽道:「我剛才是想找酒店經理封掉20層,不讓任何人上去,包括保潔。但我怕打草驚蛇,不如就當沒事發生,現在這個時候正常也不該有保潔去做事,如果真有人在我離開後進2001,那起碼我們能有個調查目標。我酒店裡的內鬼一直沒抓到,也太久了。」
「也許是攝像頭或是監聽器。」
「離那件事已經兩個月了,如果他們懷疑你藏了東西偷偷進房間布監控,難道還能一直等著?你一直想不起來,他們就一直等著?而且他們肯定搜過了,沒找到才會這樣做。他們等你記憶恢復回去取。」
「那卡裡的內容一定很重要。」倪藍煩躁。「我們現在就去酒店吧。」
「不差這半小時。回去把合同簽了,這事不能再出意外。」
「對。」倪藍冷靜下來,「這事很重要。」
路上一點沒堵,到達鋒範只花了二十分鐘。倪藍跟藍耀陽兵分兩路,她回公司簽約,藍耀陽去派出所錄口供,然後他們匯合,再一起去酒店。
倪藍上了樓,邵嘉琪看她的眼神有些微妙,還一個勁往她身後看。倪藍沒好氣道:「我一個人。」
邵嘉琪瞪她一眼:「趕緊的,靜姐後頭還有會,差點就不等你了。」
再見羅文靜一面是倪藍的要求之一,看在好聚好散的份上,羅文靜也答應了。
邵嘉琪帶倪藍進了羅文靜辦公室,羅文靜看了倪藍一眼:「我也不想說你了,遲到這種事大概對你來說都不算事。」
倪藍說著對不起,說她真的是臨時有急事。
邵嘉琪也在旁邊幫著說話,說藍耀陽叫過去的,得罪不起,肯定沒法推。
「這世上有個東西叫手機知道嗎?有事不能先打聲招呼?」羅文靜冷冷道。
倪藍和邵嘉琪都無話可說。倪藍低頭喃喃再次道歉,然後她對邵嘉琪道:「嘉琪姐你忙你的,我跟靜姐說說話,簽完合同去找你。」
邵嘉琪看了羅文靜一眼,出去了。
羅文靜不跟倪藍客氣,道:「我們沒什麼好說的了,你今後自己好自為之吧。」
她拿出厚厚幾份合約,丟到倪藍跟前:「嘉琪已經幫你看過了,你簽了吧。《最高獎賞》合同一式四份,貼了標籤紙的地方都是需要簽字的。解約協議一式兩份,還有車子的賠償協議,一式兩份。」
「我看看哈。」倪藍低眉順眼道。她拿出她的神秘新手機,打開郵箱,調出邵嘉琪發給她的合約電子版,一行一行地跟紙質版合同對了起來。羅文靜看了她一眼,轉頭看向電腦回郵件去了,似乎不打算理她。
倪藍一邊看合同一邊跟羅文靜道:「靜姐,解約了之後,如果我遇上了什麼事,還可以找你嗎?你不會微信拉黑我吧?」
羅文靜默了一會:「不拉黑你。但你最好也別找我。我上次已經跟你說清楚了。」
「我記得靜姐說的話。」倪藍抬眼看羅文靜,她盯著電腦,沒看她。
倪藍道:「我不會打擾靜姐的。」
倪藍點開了手機上的一個克隆程序,在局域網裡找到了羅文靜的手機,點擊鏈接,然後她無視無響應的提示,切回郵箱繼續對合同。
倪藍看完一份合同,站起來走到羅文靜身邊:「靜姐,這條還能商量嗎?改成兩年行嗎?」她把合同拿著,擋在了羅文靜放在桌面的手機上方。另一手拿著一個聯接器,插進了羅文靜手機的充電口。
羅文靜掃了一眼合同,也不仔細看,就冷冷道:「不行。」
「我只是擔心如果一年內還不上。」
「不要再討價還價了好嗎?條款都是跟你確認過的,你又玩這套出爾反爾?」
「行吧。」倪藍語氣委屈,拖著聲音,「我就是,想再爭取一下。」
羅文靜臉色難看,不再說話,轉頭看回電腦。
倪藍在她身邊站了一會,最後似無奈的離開。
合同拿開,羅文靜的手機原樣還在原處。倪藍掌心裡捏著那小小的連接器回到座位上。她把手機切回克隆程序,上面顯示配對聯接成功。
倪藍把手機和連接器丟回包裡,拿起筆把合同一份一份的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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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8-16 22:14:13
第四十三章
倪藍簽完了協議,與羅文靜握手告別。
羅文靜終於不再冷臉,輕握了她的手,道:「我說真的,你不適合娛樂圈。能退出圈子,就趕緊退吧。多長點腦子,好自為之。」
倪藍謝過,說了些客套話,什麼希望以後還能跟靜姐合作什麼的。羅文靜沒當回事,擺手讓她走了。
倪藍出了羅文靜辦公室,洪蕾和邵嘉琪正在等她。
邵嘉琪問她:「都簽好了嗎?」
倪藍點點頭。
邵嘉琪走上兩步,將她抱住:「你要好好照顧自己啊。」
「我會的。」倪藍有些感動,拍了拍她的肩。
「睡的時候注意點安全措施。你這麼年輕,還是拼事業為重。」
倪藍:「……」
「踏踏實實好好工作,別抱著嫁入豪門或者什麼走捷徑的幻想。你腦子不行,玩不過人家的。」
倪藍:「……」
「就算真要入豪門,也得牛氣哄哄等他們求著你,可不能點頭哈腰。說到底,還是得有底氣,底氣就是事業。你明白了嗎?」
倪藍:「你想多了。」
邵嘉琪放開她,揉了揉眼睛:「不是,這真的是道理。我真的怕你吃虧。畢竟你這麼傻。光傻就算了,傻成這樣還長得漂亮,太容易被人覬覦了。」
一旁洪蕾幫著倪藍說話:「行了行了,盡瞎說呢。倪藍不傻,就是運氣不好。」
倪藍乾笑:「謝謝你們的鼓勵。」
邵嘉琪道:「你後面還有事嗎?我得趕緊把你的合同送節目組去,然後跟他們碰一下宣傳,雖然你跟公司解約了,但這節目我會幫你盯著的。當然以後有什麼事你隨時可以找我……」
洪蕾也插話:「也可以找我,我會幫你的。」
邵嘉琪道:「我從節目組那邊出來就沒別的忙了,咱們要不晚上一起吃個飯。」
倪藍推辭:「今天我還有事,改天我約你們吧。謝謝你們這段時間的照顧了。」
洪蕾爽快應:「沒事沒事,跟我們別客氣,你好好努力,儘快把錢還了。吃飯不吃飯的,有這份心意就行。咱們隨時網上聊。」
倪藍上前抱了洪蕾一下。
邵嘉琪進了羅文靜的辦公室,把要送節目組的合同拿上,說開車送倪藍。
倪藍也不推辭,扎扎實實背上了小兩百萬的債,她能摳一點是一點。
邵嘉琪把倪藍送到了派出所。這麼巧,還是上回酒吧抓下藥男人去的派出所。
邵嘉琪奇了:「上次的事還沒解決嗎?」
倪藍只說:「叫我來我就去看看,你辦事去吧。」
「那你有事給我電話。」邵嘉琪剛說完,看到藍耀陽從裡面走出來,便改口:「哦,看來是不用了。」
邵嘉琪趕緊溜了。
藍耀陽接到了倪藍的消息,特意出來接她:「我已經錄完口供了,後面律師和洲哥會處理。我們找個地方商量下。」
倪藍沒異議,剛想說話,手機卻響了。她一看,竟然是歐陽睿。
「你現在在哪兒?」歐陽睿開口就問。
倪藍看了看手上的監控運動腕錶,沒好氣地報上了自己的地址。
歐陽睿道:「我也看到你在那兒。」
倪藍翻個白眼。
「我打電話問了。藍耀陽剛剛在那派出所報案錢包被盜。我現在過去。你們先別離開。」
倪藍忙道:「這種小案子,怎敢勞煩歐陽隊長……」
「我五分鐘就能到。」歐陽睿不接受拒絕。
倪藍掛了電話,跟藍耀陽吐槽:「怎麼會有這麼討人厭的人呢。」
這時候她才發現藍耀陽的外表是已經打理過的。頭髮梳了,襯衫換了,西裝一整套似乎都換過,因為褲子顏色不一樣了,連鞋都換了。
倪藍挨近一點,隱隱聞到了他身上好聞的古龍水香味。
倪藍:「……」
這位精緻boy,真是到哪兒都保持住了光鮮亮麗。
「你那什麼表情?」藍耀陽很不滿意,看她打量他的目光,還要湊過來聞一聞,就知道她在想什麼。「保持外表的整潔是基本禮貌。」
倪藍不說話了,拍拍褲子上的灰。
不一會兒,歐陽睿便到了,果然速度很快。「我正好辦完事,看離得你不遠,就過來了。」
倪藍很想懟他不用解釋,但本著能不惹事就不惹事的原則,還是意思意思地應了一聲。
歐陽睿便問藍耀陽:「你從酒店出來到商場然後被盜錢包,丟失了什麼特殊物品嗎?」
藍耀陽道:「我剛跟警察做完筆錄了,如果歐陽警官不是偵辦這個案子的,我就不想重複了。」
歐陽睿點了點頭,走進派出所,亮出了證件。不一會派出所警員便把藍耀陽的筆錄給歐陽睿拿了出來。
倪藍真是沒話說,藍耀陽帶著她重新回到派出所,看歐陽睿究竟要怎麼樣。
歐陽睿在那邊翻看筆錄,時不時與辦案民警溝通幾句。倪藍和藍耀陽坐在遠處打量著他們,說悄悄話。
「他會不會在懷疑什麼?」
「他能監控我的位置。你在商場丟了錢包,而我在去公司的路上突然換了方向去商場,也許他覺得奇怪。」
「他雖然挺討人嫌,但似乎還挺聰明的。」
「不是挺,是非常。他非常討人嫌。他是不是不會笑?」
藍耀陽看向倪藍,她正盯著歐陽睿,藍耀陽便道:「我挺愛笑的。」
倪藍掃他一眼,他笑了笑。
倪藍給了他一個白眼,藍耀陽便真的笑了起來。
遠處的歐陽睿抬眼看了他倆的方向一眼,目光繼續落後案件筆錄上,跟辦案民警繼續討論。
律師和陳洲站在他們不遠處,觀察著情況也等候著隨時的被提問。
倪藍又小聲問藍耀陽:「你說,你那丟錢包的小案子,歐陽睿找不到什麼藉口插一腳吧。」
藍耀陽沉吟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我為了引起警方重視,儘快把那個小偷和同夥找出來,把被竊財物價值說得實在了一點。」
倪藍:「……」實在了一點是什麼意思?
「我那錢包就差不多一萬塊,裡面現金雖然不多,五千多塊吧……」藍耀陽道,「律師說了,盜竊數額巨大,三萬到十萬以上,判三年到十年。數額特別巨大的……」
倪藍:「你錢包裡財物還能值三萬到十萬呢?」
「不是。」藍耀陽給她算,「我錢包裡有各種卡,銀行卡就算了。但有一張英國遊艇協會vip會員卡,補辦得去英國。還有一張一次性消費300以上才會給的觀展貴賓券,還有……」
「你那300後面少說了一個萬字,對吧?」倪藍插話。
「對。」
倪藍抱緊了自己的包,裡面有她剛簽下的合同,這些合同標誌著她欠的錢,她覺得無力償還,但還比不上人家一張券。這對比簡直太心酸了,不該問的。
「盜竊數額三十到五十萬以上,屬數額特別巨大,判10年到無期。我那錢包裡的東西湊一湊怎麼都能歸到數額特別巨大裡。」
倪藍不說話,不想發表看法。
藍耀陽卻想起來:「你合同簽好了嗎?」
倪藍點點頭。「我現在欠了183萬2千6百塊,一年之內必須還清。」
「還有零有整的。」藍耀陽道。
倪藍更不想說話了。
這時候她的手機來了微信消息,是邵嘉琪。她已經到了節目組,協議已經交上去了。倪藍與節目組的合作協議正式生效。
邵嘉琪發過來一份時間表:
明天11月9日倪藍拍宣傳照和錄製節目訪問。
11月10日節目官宣最後一名節目嘉賓——倪藍。
11月12日節目新聞發佈會,六名嘉賓及遊戲粉絲到席,並有記者晚宴及遊戲體驗活動。
11月15日麒麟山《最高獎賞》遊戲場閉園,不再接待普通遊客玩家。下午四點,六名嘉賓入營。嘉賓入營活動有直播。
11月16日早上七點開始節目直播正式開始。晚上八點結束。(當天精華剪輯版在平臺上晚八點播出)
11月17日與第一天時間一至。早七點至晚八點直播。(當天精華剪輯版在平臺上晚八點播出)
11月18日早上七點開始直播,下午五點確定贏家。直播結束。(當天精華剪輯版在平臺上晚八點播出)
倪藍剛把這個表看完,邵嘉琪的電話就過來了:「你看到時間表了嗎?明天早上8點去拍宣傳照。除了你,其他嘉賓都拍完了。後天官宣。然後中間有幾天空檔,我聽說其他嘉賓都去遊戲場提前訓練了,你要不要去?」
倪藍猶豫了一下:「暫時還不知道時間安排,我如果有空就告訴你。」
邵嘉琪:「……不是,你想不想贏啊,積極點。」
倪藍趕緊道:「我很積極的,必須贏。這幾天先確保休息好,把體能加強,而且我還得看醫生,我安排好時間就告訴你。」
邵嘉琪也不跟她瞎扯,便道:「那你明天早上8點準備好,我去接你。拍攝9點開始。拍攝加訪問估計得一天,我不能陪你一天,你自己帶點水和必需品……」
邵嘉琪巴拉巴拉交代了一堆。倪藍都答應了。
倪藍掛了電話,發現藍耀陽正在看手機,居然也是這節目的時間表。
倪藍問他:「怎麼你也有這個?」
「我投錢了啊。我是投資人之一。」藍耀陽道。
倪藍:「……」有錢人真是的。倪藍又抱了抱自己的背包。
歐陽睿那邊已經看完筆錄,他朝倪藍走了過來。
藍耀陽看到了,警惕地先站了起來。
歐陽睿看了看他,再看了看倪藍,道:「我跟他們借了間接待室,有些事需要跟你溝通一下。」
藍耀陽忙道:「是我報的案,我必須在場。」
歐陽睿再看倪藍,倪藍點頭。
於是一行三人進了派出所後頭的一間屋子。
歐陽睿把他帶的包放在桌上,對倪藍道:「關於這次藍先生的被盜案我有些問題,但在我問這些問題之前,我有些東西想給你看看。」
倪藍與藍耀陽不知道他究竟想做什麼,互相對視了一眼,沒說話。
歐陽睿從包裡掏出一個本子放桌面上:「還記得你被催眠時說出的幾樣東西嗎?」他把那本本子朝倪藍面前推過來:「這是你說的黃色筆記本。」
倪藍一愣。
「醫生問你找到什麼線索,有什麼重要東西,你說有一本黃色筆記本。」歐陽睿道。
倪藍不用他提醒,她當然記得她說過什麼。當時她確實想到了一本黃色筆記本,A6大小,軟pu皮——跟眼前這個本子一樣。
「這是關樊的筆記本。她平常查案記錄東西用的。山林的案子,她在裡面記錄了挺多。但記得很細碎繁雜,我們照著上面的記錄一樣樣去查,費了不少時間。」
倪藍繼續愣著,關樊的筆記本,她為什麼會知道?
「你可以看一看。」歐陽睿道。「看看能不能想起什麼?」
倪藍把筆記本拿起,快速翻了幾頁,然後她認真翻了起來。
歐陽睿耐心等著。
倪藍並沒有追究這本子裡記錄的內容意思,只是看了看每頁的內容。說不上是什麼感覺,沒找到熟悉感,也不會覺得裡面記錄得亂七八糟得有多古怪。
就像是,局外人在看一個普通的本子。或者不該這麼形容,但她不知如何形容才貼切。
她知道它,但不熟悉。
倪藍把本子合上了,不想表現出對它有多好奇。她把本子推回給歐陽睿。
「什麼都沒想起嗎?哪怕一瞬間的畫面都好。」歐陽睿道。
倪藍搖頭。
歐陽睿又從包裡掏出一個手工裝訂的本子:「這是複印版,頁面和內容都跟關樊這本一模一樣,你可以帶走拿回去慢慢研究,如果想到什麼,就請告訴我。」
倪藍有些警惕地看著他。這人突然這麼好說話簡直太奇怪了。
這時歐陽睿又拿一張照片:「你在催眠裡說的,迷彩訓練服、訓練基地、合影。」
倪藍:「……」
歐陽睿把相片遞給她:「你可以看一下。下面一排左三是關樊,她旁邊那個法國姑娘叫蘇菲。上面那排右一是馬克,俄羅斯人。」
倪藍整個人都僵住了。相片被塞進了她的手裡,她認真看著,心跳得很快。
「他們全是特警,被各國挑選出來在美國納奇基地做城市反恐特訓。這是三年前的事。這張照片,關樊一直擺在桌面上。她認為這次特訓機會是她職業生涯裡的幸運之階,讓她邁上了一個高度。」
「她受訓回來的那一年,就參與了一項重要行動。三名持槍劫匪搶劫商場金店後被追進了旁邊的辦公樓,劫持了保安和職員做人質,佔領了大廈一層,包括保安監控室。」
「我們隊和特警都到了現場。關樊侵入大廈監控系統,讓我們重新得到了現場畫面,並通過網絡破解了劫匪通訊,瞭解了他們的具體計劃和後續安排。」
「然後她假扮成女職員,混進了人質裡,裡應外合,把那幾個劫匪抓住了。人質除了有兩名受傷外,沒有其他傷亡狀況。」
倪藍安靜聽著,這故事似曾相識。
歐陽睿道:「關樊因為這個任務拿到了嘉獎,也被袁局關注。後來我們又合作過一次,也是在現場。關樊表現非常出色,袁局覺得她能補充我們隊裡的弱項,便將她調了過來。」
藍耀陽看了看照片,認了認關樊的模樣。
歐陽睿問倪藍:「這些事你知道嗎?」
倪藍搖頭:「不知道。」
「沒有曾經聽說過的感覺?」
「沒有。」
歐陽睿又道:「你看看照片,還能認出什麼嗎?」
「除了關樊,我誰也不認得。」倪藍答。
歐陽睿道:「催眠之後,我找了朋友去查,找到了與關樊同期一起去美國訓練的隊員,我甚至還找到了照片裡的蘇菲。沒人知道你。」
「關樊同期訓練學員裡,沒有你。三年前你才十八歲,他們都說,這個年齡的小姑娘,不可能有資格參與這樣的訓練。」
倪藍不說話。
「所以,我不知道你是從哪裡得知照片的,又是怎麼知道照片中的人名的。」
倪藍自己也無法解釋。
藍耀陽面色凝重。看遍ip小說,投資影視劇的他腦子裡第一反應就是魂穿,但理智告訴他不可能。
歐陽睿繼續道:「關樊的電腦裡,格出了一個硬盤分區,裡面有個設置了密碼的文件夾,我們輸入密碼錯誤,系統跳出提示,輸錯三次,將啟動文件自毀程序。」
倪藍徹底傻眼。
驚愕已經無法形容她的感受。關樊的電腦,居然,也有這樣的設置?
「你在催眠裡說出的那串秘密,是關樊在警局內網登陸密碼。我看到那個上鎖的文件夾後,第一個嘗試的就是那個密碼,但是是錯的。」
她試了也是錯的。
倪藍很警覺,她不知道歐陽睿是不是知道了什麼在試探她,畢竟這人的狡猾她是領教過的。
倪藍搖頭:「我並不知道密碼是什麼。」
「你是說你不知道催眠中說出來的密碼是什麼,還是不知道那個文件夾的密碼是什麼?」
「兩樣我都不知道。」倪藍答。
「那麼。」歐陽睿問她,「這樣的操作方式,你有印象嗎?」
「沒有。」
歐陽睿很耐心,他拿出了他的手機,調出視頻,把手機遞給倪藍:「這裡有幾段關樊的視頻,你看一看,是否能想起什麼?」
倪藍點開了視頻,藍耀陽湊過來一起看。
第一段視頻關樊穿著常服,她短髮,看上去很幹練,挺有氣勢,她端坐池塘邊,在釣魚。鏡頭對著她那嚴肅的臉,畫面氣氛都有些凝重,下一秒,關樊突然尖叫著跳了起來,她拉著魚杆,在原地跳啊跳:「釣到了釣到了,哈哈哈哈,快看快看。」
鏡頭轉向魚,魚脫了勾,在草地上蹦著。
「啊啊啊,別回去,別回去,等等。」關樊在大叫。
一人一魚在草地上一起蹦,然後魚跳回池塘了。
關樊對著鏡頭喊:「你拍它幹嘛呢,你拍它它害怕就逃了。」
畫面外是歐陽睿一本正經的聲音:「你讓我快看快看。」
關樊振振有詞:「我讓你看人,讓你看魚了嗎?」
倪藍:「……」剛才聽事蹟挺牛逼的一個大姐,現在看起來怎麼這麼傻冒。
下一段是關樊在射擊,這一次她完全沒說話。她穿著警服,在靶場,戴著耳機,拿著手槍,專注地盯著靶瞄準中,那眼神淩厲,很有殺氣。
她呯呯呯連發數槍。過了一會靶紙被傳送過來,她看了成績,舒了一口氣,微微一笑,還突然比了個剪刀手,剛才的嚴厲氣場頓然散開。
第三段,似乎是什麼歡慶活動。倪藍認出畫面裡的地點是警局。周圍有穿警服的,有穿便服的,但一看就知道,全是警察。關樊笑容滿面,一個年輕女警送給她一束花,關樊將花抱在懷裡,笑得更甜。
歐陽睿站在人群裡,跟大家一起鼓掌。
袁鵬海穿著制服,向關樊伸出了手,熱情地道:「歡迎你。」
這人物、這臺詞!
倪藍與藍耀陽不約而同看了對方一眼。
他們的這個反應,落在了歐陽睿的眼裡。他沒說話。
第四段視頻是關樊在一個會議中發言。倪藍和藍耀陽都沒什麼心思看了。
總共也就四段。
歐陽睿收回了手機,問倪藍:「有沒有想起什麼?」
倪藍搖頭:「沒有。」
歐陽睿轉向藍耀陽,問他:「你呢,想起什麼了嗎?」
藍耀陽淡定反問:「跟我有關?」
「剛才袁局那段怎麼了?」
藍耀陽道:「哦,想起你們局長調包醫生催眠倪藍的事了,也就是倪藍沒事,不然我們會投訴上告的。」
歐陽睿看了看倪藍,倪藍也道:「確實想起了這位局長當時道貌岸然的樣子。」
歐陽睿打量倪藍許久:「這些東西你都可以拿走。關樊的視頻我也發你。希望能對你恢復記憶有幫助。」
「好的好的。」倪藍點頭。
歐陽睿又道:「我並不相信什麼鬼神玄幻,任何事都有正當合理的原因。所以雖然廖新把辟邪紅線都繫上了,但我依然肯定,你的記憶不是關樊的,就是你自己的。」
「那也不是幻覺和想像,你不可能憑空想像出另一個人的記憶出來,這麼多吻合的點。」
歐陽睿頓了頓:「你認識關樊。你知道她的過去,你知道她在查案。看剛才的反應,你還記得袁局。」
倪藍剛想開口,歐陽睿又道:「你肯定發現了什麼,而且你發現的東西能證明你違規違法,所以你想跟警方簽個協議,以確保自己安全。你確實真心想幫忙破案,不管是自證清白還是自保。」
倪藍與藍耀陽都盯著歐陽睿。
歐陽睿道:「我是警察,我的責任是破案,我並不為調包催眠師感到抱歉,你有嫌疑,我的破案方法並不包括照顧嫌疑人的情緒。我們以事實說話,憑證據下結論,你同意嗎?」
「然後呢?」倪藍問。
「如果你與我有這樣的共識,那麼從現在開始,我們真誠合作,共享線索與資源,一起把真相找出來。」
倪藍思索著。她看了一眼藍耀陽。
藍耀陽也看了看她,然後問歐陽睿:「你又怎麼證明你合作的誠意呢?畢竟你出爾反爾可是有前科的。我們怎麼知道你現在不是又在用什麼策略,找個替死鬼好儘快結案。」
「關樊是我女朋友。」歐陽睿道:「全警局的人都能給我作證,她是我的戀人。我不著急結案,我要的是真相。」
屋子裡半晌沒聲音。
倪藍沒說話,藍耀陽也不知能說什麼。
忽然倪藍手機震動了一下,倪藍低頭看了一眼,表情非常驚訝,然後她抬頭爽快道:「可以,就這麼定了。我們好好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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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8-16 22:14:28
第四十四章
倪藍態度大變,倒是讓歐陽睿愣了愣。
她手機裡有什麼?誰在跟她說話?
這個倪藍很不靠譜的感覺又在他心裡冒頭。
藍耀陽也看著倪藍,眼神在說你穩著點。
倪藍對歐陽睿道:「為了表達我合作的誠意,我也告訴你一些事。」
倪藍看了看藍耀陽:「藍總找到了9月9日那天晚上我去龍昆路之前在他套房裡藏的手機存儲卡。我們本來想自己查的。」
歐陽睿吸了一口氣,坐直了,顯然振奮了幾分。
「然後被偷走了。」
歐陽睿:「……」
藍耀陽撐著下巴捂住了半張臉。悄悄看著歐陽睿的表情。
「接著就在剛剛……」倪藍把她的手機亮出來,「這張卡,在你們警局上線了。」
藍耀陽:「!!!」
他比歐陽睿還要激動些,探身盯著倪藍的手機看。
屏幕上,提示某個一串英文字符的文件正在被打開,ip地址是多少,是否允許。
「我直覺就是那張卡。應該是我當初在那張卡裡做了遠程授權保護。這個ip地址,是警局。」
歐陽睿認真看了一眼,也認出這個ip地址。「卡裡什麼內容?」
「不知道。」
倪藍和藍耀陽同時答。
倪藍一臉無辜道:「我完全不記得自己藏過這張卡。」
藍耀陽也很無辜:「我今天在房間裡偶然找到的,我的手機沒這卡槽,讀不了。」
兩人又同時道:「然後就被搶了。」
歐陽睿垂目盯著桌上的手機,看著上面的那個是否授權的提示。過了一會,這提示消失了。
「你不授權它能打開嗎?」藍耀陽問。
「能破解就行。」倪藍道:「但我不記得那卡裡程序怎麼設置的。」
「你這程序哪裡來的?」歐陽睿問。
「我找到這手機時,裡面就裝有了。手機是在家裡找到的。」
歐陽睿:「你在車禍中被炸毀的手機跟這個一樣?」
「不記得了。」
「ip可以偽造吧?」
「可以。但除非讀卡的人提前知道或者是戒備心特別的重,不然誰會先隱藏ip再打開存儲卡呢?而且,還特意偽裝成警局ip。」
歐陽睿沉吟了一會:「你還有什麼隱瞞的?」
「沒有。」倪藍搖頭。
歐陽睿盯著她,顯然不信。
但他沒有追究,他只問:「有什麼辦法可以知道那卡裡的內容?」
倪藍想了想,搖搖頭。
藍耀陽道:「把卡搶回來就知道了。」
歐陽睿和倪藍都看著他。藍耀陽不說話了。
「那兩個小偷搶了東西,不可能明目張膽送到警局,路上監控會拍到他們的行蹤。」歐陽睿道。
「他們可以中途換裝,交接東西。」倪藍補充。
「所以得有人跟他們接頭。」藍耀陽覺得自己很能跟上節奏。
「那為什麼要拿回警局才讀?」這是歐陽睿的疑問。
「因為警局有設備?」藍耀陽反問。
歐陽睿想了想,問藍耀陽:「就是你報警丟失財物列表裡的那張卡對吧?」
「嗯,對。」到這會兒也沒什麼好隱瞞的。
歐陽睿道:「我就說丟了個錢包至於弄這麼大個陣仗跑來報案。你們有錢人向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藍耀陽不樂意了:「人民警察對人民的態度能不能好點?你那語氣是怎麼回事。我們有錢人不斤斤計較能存下這麼多錢嗎?」
倪藍:「……」
歐陽睿都懶得搭理他,接著問重點:「你在哪裡找到的卡,有誰知道?你什麼時候把卡放進錢包的,有什麼人看見?」
藍耀陽一噎,看了眼倪藍。
倪藍點點頭,藍耀陽卻搖頭:「我信不過他。關於錢包被盜的事我已經報警了,提供的線索也非常充分。應該足以讓警方找到小偷。」
倪藍對歐陽睿聳聳肩,表示不關自己的事。
歐陽睿卻對藍耀陽道:「有人在你酒店房間裡裝針孔?你不願聲張,想保全你們酒店聲譽?」
藍耀陽:「……」
倪藍撓撓眉梢,他猜到了真不關自己的事。
歐陽睿道:「我不會洩露消息,我可以只帶一個技術員入場。」
藍耀陽沒說話。
歐陽睿平板板道:「針孔有兩種。一種放存儲卡,錄製後需要拿回卡讀內容。另一種就是畫面用網絡實時傳輸,有接收信息的app。這設備連接的必定是你們酒店的wifi。依你這次錢包被盜的情況,這針孔一定是實時監控的。酒店客房wifi有密碼,可以追蹤登陸設備的信號追查到他們將內容發送到什麼ip,綁定的是什麼號碼註冊的設備 。但我猜對方在看到你拿走東西後,目的已經達到,會切掉網絡,解除綁定,阻礙偵查。現在就算找得到針孔攝像機,也難找到監控房間的人。」
倪藍對藍耀陽點點頭。
歐陽睿又道:「要通過設備品牌型號和銷售渠道來追查來源也有難度,現在網購四通八達。但如果我們走運的話,攝像機上面也許會留有指紋。你需要通過警方來取證。不然就算拿到了物證,其來源受到質疑,最後也會被判無效的。」
最後那句話是重點。
藍耀陽終於鬆口:「你只帶一個技術員?」
「對。」
「穿便服,我直接帶你們上去。」藍耀陽提要求。
「可以。」
「還有,別忘了你們警方內部有內奸,你的任何言行都會給倪藍帶來危險,如果兇手一直沒對倪藍下手是因為擔心她手上的證據,現在他們拿到了這張卡,情況就會不一樣了。」
「我還有其他物證。」倪藍道。
「我懷疑倪藍還有其他物證。」歐陽睿也道。
藍耀陽看了倪藍一眼,終於點頭。
歐陽睿出去打電話叫人。
藍耀陽這邊讓倪藍先回去,他和歐陽睿去處理就行。
倪藍知道如果自己跟他一起出現,反而會比較引人注意,便點頭答應。她交代了藍耀陽幾句,告訴他需要留心的事。
藍耀陽跟她解釋:「其實我也不全為了酒店聲譽。我還擔心如果歐陽睿能看到拍攝的影像畫面,他會看到我當時到處翻,是刻意在找的。到時他會懷疑你,又耍些手段。」
「沒關係,他懷疑也不差這一點半點了。」
藍耀陽想想又道:「算了,如果他能看到,我就說我丟了顆鑽石,我在找鑽石,沒找到鑽石,但看到鏡子角似乎有些問題,我就摳了一下,這合理吧?」
合理。倪藍懶得點頭。大佬確實是會隨隨便便在洗手間丟顆鑽石的。編,你使勁編!
「真的。我有一顆鑽石袖扣真的不見了。我真懷疑在洗手間丟的。不過不是這間。」
倪藍坐直了:「哪間洗手間?!」
這時歐陽睿進來,聽到倪藍問話,遞過來一個懷疑和探究的目光。
倪藍趕緊道:「我問他怎麼找到卡的。他說他在洗手間丟了一顆鑽石,袖扣上的。他到處找沒找到,卻無意發現了存儲卡。」
歐陽睿:「……」
如果不是倪藍那一副痛心疾首仇富樣,他是真不會信的。
歐陽睿約的技術員直接去酒店。
倪藍他們也就長話短說,很快聊完。
歐陽睿問倪藍要那個手機裡的讀卡授權程序。倪藍卻沒有。
「讀卡的人又不是傻子。這次看到需要驗證確認才能開,下次當然會做好準備,不會再讓程序看到登陸信息了。」
「你這程序只能幹這個?收個登陸授權提示?」歐陽睿不信。
「目前看來確實只有這功能。」倪藍看了一下,「我對這手機還不太熟。而且這手機裡沒有安裝包,我也不知道哪裡有。」
歐陽睿無語。
倪藍想了想:「我回頭要是找到就給你。另外,我需要陳炎案子的資料。既然我的意識帶我去過他母親家,那我想我需要對他研究一下。」
「行。」
「下毒殺他的人找到了嗎?」
「沒有。」歐陽睿道:「羅文靜那邊有什麼動靜嗎?」
「沒有。」
藍耀陽就坐那兒看著這兩人互相問問題,然後對方的答案都是沒有,不知道……
藍耀陽再一次懊惱自己大意了,如果那張卡沒有被搶,現在他們大概已經取得突破性進展了。
三個人最後分好工,約定各查各的。
臨走,倪藍甩出了她的工作行程表:「這些時段我會摘手錶。」那顯擺的語氣有些明顯了。
歐陽睿掃了一眼,平板板地應:「知道了。」
藍耀陽看不慣歐陽睿那副看不起倪藍工作的樣子,說道:「倪藍很優秀,她一定會紅的。」
歐陽睿淡定回應:「悠著點捧她吧,萬一太紅了,最後查出一星半點犯罪事實,不好收場。」
倪藍氣鼓鼓。
藍耀陽堅定道:「你等著看。」
夠仗義了。
倪藍抬頭挺胸回家去。半路覺得不放心,給藍耀陽發信息:「萬一真被查出什麼來怎麼辦?」
藍耀陽回她:「那也是有重大社會意義。」
倪藍想到她那一屋違禁品,一臉黑線。這個重大社會意義,她扛定了。
倪藍回到家原想查一查她手機上的那個程序。結果剛進門就接到潘敬的電話。
「姐們,你看微博了嗎?節目官宣了。第五位嘉賓,潘敬。老帥了。」
潘敬還微信發過來官宣圖片。
拍的是挺有型的,但看上去真的像犯罪分子啊。
「怎麼樣?」潘敬喜滋滋地。「這個攝影師不錯,圖也修得好。」
「挺好的。」以前的照片像沒錢的殺手,現在這個像有錢的幕後大佬。反正都不是好人。
「我聽說你合約簽了,明天去拍照和訪問?」
「對。」
潘敬跟她透露了訪問大體上都問什麼內容,讓她先做準備。「他們挺賤的,不肯事先給問題,然後回答的時候還限時。問的問題挺刁鑽,有些就是故意讓你出糗。我以前追過一個姑娘你知道吧?」
「不知道。」
「反正沒追上,現在人家可紅了。那節目組居然問我這事。我就只好說那姑娘挺有眼光。」
倪藍:「……」那她明天該說藍總挺有氣節 ?
「還有,問完問題會讓你說你想要的最高獎賞,可以說三個。他們會開會確定能實現哪一個,在節目裡頭剪一個出來。」潘敬道,「你提前好好想,別到時卡殼便宜他們了。」
「你想要的是什麼?」倪藍問。
「我想演一個好人。」
倪藍:「……」相比之下她想還清所有債實在是太誠懇了吧。
「另外兩個呢?」
「演個高富帥,演個高富帥好人。」
可以了。倪藍覺得就憑這三個願望,潘敬會被節目組安排第一個打死。
潘敬很興奮,跟倪藍聊了半天,還給她念粉絲留言,以證明自己這一次真的帥破天際,反派翻身。最後囑咐倪藍務必抓緊時間好好瞭解遊戲,提前到遊戲場做訓練,這才掛了。
倪藍鬆了一口氣。她把神秘新手機連上了電腦,研究那個軟件。手機終端上還真只是個信息接收器。沒有安裝包,沒有原代碼,這有些麻煩了。
倪藍正琢磨著,藍耀陽的電話來了。
2001房間裡果然有針孔攝像機。
一共四個。洗手間頂燈一個,門廳頂燈一個,大廳裝飾櫃和壁燈裡各一個。看起來就是按倪藍進屋的時間算了算她可能待過的地方,然後安裝上了。
「但會在洗手間裝也是厲害。誰會想到這麼短的時間你會去洗手間。」藍耀陽道。「歐陽睿也問我這事還告訴過誰。我除了你和他們警方,還有我媽,再沒告訴別的人了。」
倪藍:「……你還告訴你媽了!」倪藍震驚了。
「她當時問我有沒有吃虧,我當然得解釋一下。」
倪藍:「……」
電話這頭太安靜,藍耀陽趕緊岔開話題:「那什麼,反正查出來四個。攝像頭還通著電,但沒聯網。就像歐陽睿說的那樣,暫時沒什麼可查驗的線索。」
藍耀陽講述了一番他們怎麼查的,都做了什麼工作。最後四個攝像頭歐陽睿都裝進了物證袋要帶回警局等等。
倪藍一直沒說話,藍耀陽忐忑,問她:「你在聽嗎?」
倪藍歎口氣:「監控查了嗎?有拍到進去佈置攝像頭的可疑人嗎?」
「查了,9月9日到現在的。就快進看了20層的走廊,沒看出什麼問題。9月9日之後我就沒用過這個房間,也沒給別人用過。所以除了保潔,沒人進去過。」
倪藍沉吟好晌:「好吧。」
藍耀陽道:「歐陽睿覺得監控出了問題。但他帶的那個技術員暫時沒查出什麼來。我們酒店和會所的監控點很多,數據量非常大,所以本地服務器裡只保留一個月的監控影像,更多的原始文件得去安保公司那邊去取。一個月之前的監控影像在我們這邊是硬盤存儲。」
「每個月從安保公司服務器上下載一次?」
「對。安保那邊保留兩年的。」藍耀陽道:「我就是把情況跟你說一聲。你那邊今天有什麼進展嗎?」
「沒。我手機裡的那個程序沒什麼大用。我沒法用來追蹤。」
「唉,我要是在商場把卡從錢包裡拿出來就好了。」
「你也沒想到會被監控。而且他們偷走錢包後只需翻一下就知道有卡沒卡,沒拿到肯定會有b計劃。不怪你。」
藍耀陽道:「歐陽睿說錢包被盜還是派出所那邊繼續查,這樣他好盯局裡的黑手,看究竟能伸多長。監控這邊他會找一個網絡犯罪研究所的人去安保公司調原始數據看看,看看能不能找到被入侵刪改的痕跡。」
「好吧。」
「暫時沒什麼別的辦法了,你早點睡,明天不是有工作。」
倪藍應了,掛了電話。
倪藍沒心思睡。她翻看著歐陽睿給她的資料,想著所有的疑點。她的記憶當然是她的。但她為什麼會知道關樊身上的事?
那必定是關樊告訴她的。
但關樊的同事為什麼都不知道她們認識?
就算手機炸碎了,電信通訊記錄還能查到的,她們之間沒用手機通過話嗎?
那她們怎麼聯絡?
倪藍登陸了她的微博,查看被她轉為「僅自己可見」的那些舊微博,最後一條記錄就是9月9日她「爬床」失敗後發的:糟糕了。後面跟了一個哭的賣萌表情包。
倪藍想了想,把這個表情包存儲到她的神秘手機裡。
那手機裡有個美圖軟件,她用那個軟件把圖片打開了。一切都順著本能去做,就像本來就應該這樣做一樣。
圖片進了軟件,另存出來,文件名是一長串英文和四個數字,這四個數字連在一起就是:2001
倪藍心裡一跳。再仔細看英文,有r、e、s、t四個字母。
restroom,洗手間。
她在給某人報信。
她在留下這個訊息的時候必定不會預料到自己會失憶。
但她肯定做了最壞的準備——她不能回來取了。
她告訴看到這信息的人,東西在這裡。
倪藍翻看她的微博,再前面兩條,都是她參加晚宴的自拍和其他照片,她清楚地用微博向某人報告了行蹤。
所以2001,必定是藍色豪庭酒店的房間號。
她的房卡究竟怎麼來的?
倪藍看看錶,時間已經很晚了,她換了身衣服,去藍色豪庭。
她給藍耀陽打電話:「我跟你提前說一聲,我想試試破解你們酒店的監控安保系統。」
「啊?」藍耀陽吃了一驚。
「如果這過程裡我被發現了,被警察抓了,你記得來保我,說是你授權讓我測試一下安全性。」
藍耀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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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藍耀陽其實也剛回到家不久。
洗澡水放好了,衣服、褲子都脫了,準備好好泡個澡。結果電話響,他看是倪藍的來電趕緊接,光著身子就聽到這麼刺激的消息。
「不是,你破解什麼呀,我給你權限呀!你不能被抓,保你也需要時間的,你明早八點去拍照做訪問記得嗎?」
「我就試試,我需要驗證一些事情。」倪藍道,「我先掛了,趕緊幹完能早點回家,明早還要去拍照。」
「你敢掛。」藍耀陽氣呼呼。
倪藍不敢。
「說,你現在在哪兒!」
「幹嘛呀?」倪藍問。要是想阻止她她就不說。
「我去找你。」
「我不需要權限,我就試試。」
「你隨便試,我去坐你旁邊,看誰抓你!」
「哦。」倪藍心裡一暖,這麼枯燥的活,有人陪也是好的。「那你順便帶點宵夜?」
藍耀陽:「……」
二十分鐘後,倪藍和藍耀陽進了2001房間。
藍耀陽弄明白了她想做什麼,告訴她反正只是想測試一下,那就找個舒服點的地方,沒必要真跟做賊似的。
倪藍覺得這話非常有道理。
2001房今天被警察仔細檢查過一遍,應該是安全的。倪藍自己又檢查一遍,沒有問題。
她在套房二樓找了一間房子待下了。這間視野最好,她覺得最舒服,正好又是書房。
倪藍打開了筆記本電腦,就聽到藍耀陽叫她。
倪藍到樓梯口應了一聲,藍耀陽聞訊過來,爬上了樓。
他不過轉了個身就找不到人了,應該帶她開個普通標間就好,省得辛苦。
藍耀陽跟著倪藍進屋,還真坐她身邊看著。
倪藍也不管他,又不是客人,自便吧。
藍耀陽就看著倪藍啪啪啪啪地敲電腦,那些代碼像是種在她腦子裡似的。
藍耀陽看了一會,忽然道:「其實我一直在想歐陽睿說的那些。」
「什麼?」
「你的記憶。」
倪藍停下來,轉頭看了藍耀陽一眼。
「你不可能是關樊。」藍耀陽語氣肯定,「我覺得,我猜的,你可能是關樊請來的幫手。」
倪藍認真看藍耀陽。
「關樊查這個案子,一定經受了很大的壓力。」藍耀陽道,「歐陽睿還有臉說自己是關樊的男朋友。一個單位的,他的級別應該還在關樊之上吧,但是他竟然不知道關樊查的這些事。這說明關樊也不信任他啊。」
倪藍道:「或許她是不想拖他下水。」如果關樊真找她幫忙,那關樊一定參與和支持了一些他們警察辦案規則以外的一些手段。
「又或者她根本不確定能信任誰,又有可能,她不確定她信任的人,會不會被內奸矇騙了。總之少一個人知道就少一份風險。她想拿到真正有效的證據,把那人抓出來再公佈。」藍耀陽說。
倪藍沒打斷他。
「你知道她的事,都是她告訴你的。她請你回來幫忙,潛伏在羅文靜身邊。你看,你年輕漂亮,又有好身手,又會電腦,除了腦子笨一點,情商差點,簡直就是一個完美的娛樂圈臥底。」
「嘿嘿,有事說事,不帶人身攻擊的。」倪藍抗議。
「我雖然看過不少魂穿的故事,投過兩部這題材的網劇,但我是不信的。就算她的記憶能轉移到你的身上,但身體還是你的。如果你沒有經歷過高強度的訓練,不具備這樣的身體素質,那些格鬥動作,打拳的反應,你也做不了啊。」
藍耀陽看看倪藍,給她分析:「洲哥說,這些是得有肌肉記憶的。你比他們那會兒那些新兵蛋子都要強。所以,你必定是原本就具備了這樣的能力,而有這樣的能力為什麼要混娛樂圈,你明明並不喜歡這個圈子。」
倪藍趕緊道:「不,不,我挺喜歡的。一天廣告掙三萬,三天直播十萬。我非常喜歡這工作。」
藍耀陽給她一個鄙視的表情:「有你這樣的本事,應該胸懷大志,打擊罪惡,維護正義。」
「然後天天吃泡麵?」
「不啊。」藍耀陽被她噎得。
「好了好了。」倪藍擺擺手,「你肯定跟很多小男生一樣,都有個英雄夢想吧。」
「有事說事,不帶人身攻擊的。」藍耀陽不樂意了,「什麼叫小男生啊。而且英雄夢不止男生吧,我覺得你也有。」
倪藍沉默了一會,她不知道。她不覺得她有。
藍耀陽道:「我身處的環境跟你不一樣,我也有我的強項和責任。其實娛樂圈是個大染缸,確實它有很多它的問題,但每個行業都有問題,只是娛樂圈是公眾行業,亮在所有人群面前,所以它的問題就容易暴露,放大。它的光鮮亮麗也容易誤導人,以為掙錢容易。做這行比較容易得到掌聲和鮮花,得到崇拜和愛戴,所以也吸引了很多人。誰不喜歡別人的肯定和喜歡呢,誰不需要錢呢。但每一行都是一樣的,真正長久的,經得起時間考驗,能讓時間尊重的,是真正努力刻苦的人。我在這圈子裡,我希望能做這樣的事,能跟優秀的人合作,能做出好作品,能對社會帶來一些積極正而的影響。」
他看了看倪藍,笑了笑:「我爸常說我理想化。我確實有英雄夢,但我沒本事做英雄。我只是個有錢的普通人。」
倪藍忍不住插話:「你真的是沒吃過苦,容易被騙。別人用什麼理想、正義、理念忽悠你幾句,你是不是就掏錢了。」
「我還真受過騙。但現在不會了。現在我看人挺準的。我就確定,你不可能是壞人。」
倪藍道:「你不明白,藍耀陽。你說的那些我覺得有道理,但我對我自己不明白。」
「怎麼?」
「按我身份證上的年紀,我21歲。據說我爸爸是個農夫,生活不好,可能還有家暴,這些是我跟嘉琪姐說過的事。我說我很猛,我會還手,但說真的,我並不覺得我有受過這樣的傷害。」
「而且如果我爸爸對我不好虐待我,我的電腦在哪兒學的?我的格鬥在哪兒學的?我有訓練場的記憶,但我憑什麼去?」
倪藍看著藍耀陽,總結了重點:「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是這樣一個人。」
藍耀陽挨近她,握住了她的手。倪藍沒拒絕,她需要這樣的安慰。她接著道:「我不覺得我有英雄夢,我不覺得我是個無私奉獻的人。如果我真是關樊的幫手,她是怎麼請得動我的?」
「她給你錢?」藍耀陽亂猜。
「那她的資金賬戶往來肯定會有線索,歐陽睿不可能查不到。」倪藍道,「網上那些自稱是我小學同學的人,說我是太妹,我覺得我小時候真有可能是。」
藍耀陽順著她的思路:「然後去了美國之後就脫胎換骨了?」
「還是加入了什麼組織?在組織裡得到了從小沒體會過的家庭溫暖,然後學了本事,對抗我爸?」
藍耀陽接著幫她編:「緊接著組織對你提了過分的要求,你的正義感不能接受。這時候關樊向你提出了邀請,作為利益交換,你幫她臥底破案,她幫你擺脫組織,重新做人。」
「然後我就回國了,就在要破案的關鍵時候,我的組織追殺而來,一看居然是關樊教我背叛,於是要殺掉她。把我跟她一起殺掉。」
藍耀陽大笑:「非常好,可以寫個劇本了。」
「接著我跟關樊都沒了戰鬥力,九死一生,被天涯海角追殺。這時候冒出來一個有錢傻冒,帶著英雄理想,救了我們。」
「嘿,爛尾了這是。」
「我這不是想給你加點戲分。」
「那你給我的人設能不能好點。」藍耀陽嫌棄。「像蝙蝠俠那樣又有錢又帥又有本事的人設,不行嗎?」
「你看看蝙蝠俠的肌肉,再看看你的。」
「行了,別瞎聊,快做你的事吧。」藍耀陽不想說話了,總被人身攻擊。
倪藍哈哈笑,轉頭回去繼續敲代碼,她特別專心。
藍耀陽就坐在她旁邊,撐著下巴看她。
檯燈的映照下,她的鼻樑高挺,又長又密的眼睫毛讓黑亮的眼睛更有神采,側臉輪廓清晰,線條優美。
「倪藍,你是混血嗎?」藍耀陽問。
「不記得了。」倪藍道,「不過你看我小時候的照片是不是有點像,現在看不出來吧。」
藍耀陽拿手機翻網上倪藍被小學同學曝出來的小太妹照,那照片有點糊,看不太出來。
倪藍就拿自己手機調她翻拍相冊上的照片給藍耀陽看,藍耀陽一看就笑了:「哎呦,這個小妹妹是誰?」
照片裡小倪藍倔強的表情,氣勢洶洶的眼神,藍耀陽哈哈笑:「我信你小時候就能把男生打得哇哇叫了,全家福裡都這麼殺氣騰騰的。」
這形容詞用的,倪藍不樂意給他看了。她把手機收回來,把藍耀陽趕一邊:「去,去,去,你在這裡只會打擾我。」
藍耀陽就抱怨:「我接到你電話就趕緊來了,澡都沒有洗。」
精緻boy沒能洗澡是件多大的事啊。倪藍就趕他:「那你先去洗澡。」
藍耀陽怔了怔,而後清了清嗓子,多曖昧啊這話。
倪藍面不改色依然在敲鍵盤,完全沒感應到什麼狀況。藍耀陽自己曖昧了一會覺得沒意思了,忿忿走了出去。
藍耀陽在這裡二樓有自己的一個專屬房間,裡面有他的衣物。藍耀陽就真的洗了一個澡,又換了一身衣服,吹乾了頭髮梳好髮型,抹好了男士護膚品,然後白淨帥氣地回到書房。
倪藍頭都沒有抬,還在敲電腦。但藍耀陽走近後她吸了吸鼻子,猛地轉頭看他:「你真洗澡了?是沐浴液還是洗髮水這麼香?」
藍耀陽又不想理她了。他隨便抽了本書,在搖搖椅上半躺著看。
倪藍不知道哪裡惹他不高興,一想可能是他又開始作了,她也就不理他。嘉琪姐說得對,男人作起來不用理。
還是破解系統比較重要。
藍耀陽捧著書等著,等半天沒等來話,就聽見敲健盤的嗒嗒嗒聲音,越等越不高興,然後他睡著了。
歐陽睿這晚也在加班。他把那四個標注好發現的具體位置的針孔攝像機交到了物證檢驗室。又聯絡了于丞,把藍色豪庭酒店這邊安全監控的情況說了一遍。
「我懷疑這個攝像頭是一個月前就裝上了,也就是藍耀陽在對外透露倪藍進屋舉動之後,對方就有了疑心,所以才會把洗手間也裝上了針孔。」
「酒店的監控內容只在本地服務器存儲一個月,新內容自動覆蓋舊的。據說如果侵入這個系統,試圖劫持操控監控,就算本地沒能發現,但也會在遠程服務器上留下惡意代碼痕跡。」
于丞道:「這個我需要看一看他們用的系統才能知道細節。」
「藍耀陽明天會安排人帶你去。這個行動跟關樊的電腦一樣,需要保密。」
于丞忙讓他放心,袁局之前找他的時候就交代過,他明白情況嚴重性。
歐陽睿與于丞溝通完,回到調查局裡的監控上。
藍耀陽錢包被盜的那個時間到倪藍手機提示存儲卡上線的時間段,大門進出人員,加上最初推想的,為了穩妥方便需要用到相應設備讀卡,那時間段進出電子物證分析室的人員等。
廖新已經監看這些監控很久了,一邊看一邊做筆記,沒看出什麼問題來。
他見得歐陽睿過來,道:「雖然時間不算太長,但進進出出的人太多了。」
「先圈定我們辦公室範圍的。」歐陽睿看了看廖新列出的名單。
當初關樊拿來孫靚的電腦,是放在自己辦公位,沒進電子物證分析室。事後她查了監控,列出一大串名單,是當時進出辦公室的人員。
他們的辦公室很大,刑偵口的大部分人都在這辦公室裡,門口對著過道有監控,室內卻是沒有的。關樊的位置在辦公室的偏中間靠裡位置,那時候真不好說誰動過她桌上的東西。
歐陽睿看了看廖新列的人員名字,心裡對這種查法能查出什麼其實並不抱多大希望。
「分析室進出的人也挺多的。而且不一定就是在這地方讀了卡呀。」廖新已經看得頭暈眼花,「好想抓幾個實習生過來幹活,這種不需要技術含量的工作最適合給他們練手了。」
歐陽睿瞪他一眼,剛想說什麼,廖新忽道:「說起來,那天晚上,就是我們去醫院給倪藍做催眠,不是弄得挺晚嘛,我回來加班,發現鄒蔚進了電子物證分析室。」
歐陽睿一愣:「她去那兒做什麼?」
「她說是袁局開會要用資料,她去拿。」
「去分析室拿?」
「有點奇怪對不對。但我後來去分析室看了,沒發現什麼不對。」
藍耀陽睡得挺香的,忽然醒了。他恍了一會神,想起來自己在哪兒。抬眼一看,倪藍已經不在桌前。
藍耀陽趕緊起來,走出房間。「倪藍。」
「這裡。」倪藍剛下樓,聽到聲音便招手。「我吵醒你了?」
「你做什麼?」藍耀陽走下來。
「我弄好了。」倪藍把手機遞給藍耀陽:「要看嗎?這是現在20層走廊的實時監控。」她說著,往外走去。
藍耀陽跟在她身後。
2001的大門打開了,倪藍走了出去。
手機監控畫面裡,走廊上空空如也,什麼動靜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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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藍耀陽自己也走了出去,畫面顯示仍是沒人,畫面沒變過。
藍耀陽給保安監控室打電話,問保安現在酒店裡可有什麼情況。保安說沒有。
藍耀陽又問有人上20層嗎?走廊有人嗎?
保安說沒有。
藍耀陽看向倪藍,倪藍對他一笑。
「可以呀。」其實他想說牛逼。
藍耀陽道:「所以你當天也是這樣黑進了監控系統,然後自己弄了張卡上來?不對。監控跟酒店房間管理還是兩個系統。」
「是一個核心系統,兩套體系。」倪藍拿過藍耀陽手裡的手機,道:「來裝針孔的人,完全可以入侵這個系統,控制監控畫面,打開房門。他把東西裝完,大搖大擺離開,你們絲毫不會察覺。」
「所以那天晚上你確實破解了我們酒店的安保程序?」
「不。」倪藍搖頭:「應該不是。因為如果我黑進了系統,我不需要門卡。」
倪藍用手機靠近了2001已經關閉的房門,在電子鎖位置輕輕一碰,「嘀」的一聲,門開了。
藍耀陽瞪著她的手機。
倪藍道:「我花了五個小時才完成,現場做案肯定不可能。我當天晚上也沒帶電腦。而且,這麼急匆匆地藏一個東西,也不像是有計劃有預謀的。所以,我猜,那天晚上我是臨時起意,情況緊急,於是,我偷了一張門卡。」
藍耀陽愣了愣:「偷的?」
「我瞎猜的。」倪藍聳聳肩:「反正不是撿的,不然我不知道能去哪個房間。」
倪藍進了屋,藍耀陽站在原地,忽然反應過來,他追了上來:「你花了五個小時?現在幾點了?」
他沒帶手錶,在大廳看了一眼掛鐘,頓時大叫:「現在都四點半了,你一晚上都沒睡!」
倪藍上樓進書房,對跟在屁股後頭哇哇叫的藍耀陽揮揮手:「別吵別吵,我還有點東西得處理。」
藍耀陽頓時閉了嘴,坐她身邊。
他看她又開始敲鍵盤,過了一會沒忍住,小聲問她在幹嘛。
倪藍道:「你們酒店的安保監控拍攝下來的畫面數據,除了存儲在本地服務器上,同時也會同步存儲在安保公司的服務器上。也就是說,一個監控攝像頭拍的東西,會分發給兩個系統。我現在的做法,就是事先錄好一段走廊無人的畫面,然後控制了你們酒店本地服務器,把這段畫面上傳上去,讓它一直循環播放。所以你們的保安看到走廊沒人。如果我只控制了酒店的服務器,那麼安保公司那邊的遠程服務器還是會接收到攝像機的實時數據,留下真實的畫面。」
「那就是我們的安保還是挺到位的對吧?」藍耀陽一臉求誇獎。這會兒他反應過來在這事上不能太欣賞倪藍。哪有家主人被盜賊侵入了還讚賞盜賊技術過硬的。
「這安保系統是挺厲害的。我費了很大的工夫。」
藍耀陽忙道:「所以昨天在酒店沒查出的東西,在安保公司那邊服務器上確實有可能能查出來,是嗎?」
「嗯,有可能。」倪藍繼續道:「但是呢,為了確保兩邊的服務器都存儲的是我偽造過的視頻,所以之前我用你們酒店的網絡,侵入你們的安保管理員權限,用這個權限向安保公司的遠程服務器發起了指令。繞過他們的防火牆,植入一個惡意腳本,這個腳本能讓他們收到的視頻內容與這邊的本地服務器一致。」
藍耀陽:「……」
「現在我辦完事了,我會把植入到你們的服務器裡的循環片段刪除,那麼走廊裡的畫面又會是真實的了。然後我繼續用管理員權限登陸安保公司的遠程服務器,把上面的那個腳本刪除。」
藍耀陽:「所以又什麼都查不到了?」
「不是。管理員權限的操作,會在服務器日誌中留下記錄。因為我現在操控了你們的本地服務器,我可以把本地服務器裡的日誌刪改掉,你們查不出我動過手腳的痕跡,但我沒辦法刪除遠程服務器上的日誌,除非我去了機房,或是我拿到那邊服務器的更高權限。也就是說,現在安保那邊的服務器裡,有藍色豪庭管理員進入其服務器操作的記錄。」
「那就是說,之前安裝攝像頭的那人,什麼時候侵入的服務器,進行了什麼操作,我們能查出來?」
「暫時只能到這步。但知道了他下手的具體時間和方式,就還能繼續想辦法找他。這 個具體要看在服務器上能找到多少東西。」
「我已經聯絡安保公司了,我說我們酒店要對上次安保系統升級情況做檢查,要安排技術員去機房檢查服務器。明天,不是,今天一會上班時間就會聯絡歐陽睿說的那個專家顧問,網絡犯罪研究中心的,叫于丞。」
「那你看看那個于丞能找出什麼來。」倪藍把要處理的事項完成,然後給了藍耀陽一個u盤。「這是你們服務器的漏洞。等這次于丞檢查完,你就把這個提交上去,把你們酒店安保系統再升級一次。就當是于丞檢查出來的。」
「好的。我需要提醒于丞查服務器日誌嗎?」
「網絡犯罪研究中心水平可以的,他肯定知道要做什麼。你把u盤給他看,他會知道漏洞在哪兒,這樣能節省他的時間。然後提醒他把我今天的記錄刪掉就行。」
「行。我就說是我們酒店內部安排的測試。」藍耀陽應了。
倪藍看了看時間,開始收拾電腦和包包。
藍耀陽去找外套,準備送她回去。
「別送了,你再睡一會吧。來回折騰就沒時間了。」
「不行,一定得送的。你不也一晚上沒睡嘛。再說了,現在半夜三更的,單身女子走在路上多危險。」
「不會的,我這種單身女子也是講道理的,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歹徒們不用太害怕。」
藍耀陽瞪著她。
「那你讓司機送我就行。」
「我是自己開車來的。」藍耀陽道。
「那就閉嘴吧。」倪藍不耐煩了,「你去睡覺,我回家。別嘮叨了,浪費寶貴時間。」
藍耀陽不說話了,年紀輕輕的,被嫌棄白淨弱雞就算了,還被嫌棄嘮叨那可不行。
他送她到樓下:「那你開我的車回去吧。」他把法拉利的鑰匙給她。
倪藍看見車鑰匙,來勁了。「可以。我的給你。你讓洲哥幫我把車送到樓下就行,鑰匙還放信箱。」她交出她的自行車鑰匙。
藍耀陽無語,把鑰匙收下了。
他把她送門口,告訴她停車位置,又忍不住道:「回去好好洗個澡,敷個面膜,看起來精神點。要不上妝不好看。拍這種宣傳硬照,五官和精神全都清清楚楚。你要是換一天來弄這個多好呀,真是想一齣是一齣的,這個很著急嗎?你這毛病能不能改改。這一晚上沒睡,怎麼拍照啊……」
藍耀陽猛地閉了嘴,他被倪藍瞪了。
「你看看我的臉。」倪藍很有氣勢指了指自己,「年輕貌美。熬個夜算什麼?」
藍耀陽不敢說話了。
懟完金大腿,倪藍精神抖擻地走了。抬頭挺胸進了電梯,電梯門關上,她看了看電梯裡的鏡子,有醜嗎?有憔悴嗎?她覺得還好啊,沒問題。
藍耀陽站在洗手間裡,瞪著鏡子中的自己:「我也年輕帥氣啊。」
倪藍回了家,洗澡、上面膜,還做了一套瑜伽,自覺精神抖擻,回到十八。
結果八點時下樓見到邵嘉琪,她卻一臉不豫。
「你昨晚搞什麼鬼?」
倪藍:「……」
「你今天還去拍照做訪問,你是不是想死!」
倪藍:「……」藍耀陽告狀了?不可能啊。
倪藍看著邵嘉琪的痛心疾首,小心翼翼問:「發生什麼事了?」
邵嘉琪舉手機給她看。
倪藍虔誠接過,微博上娛樂訊息最新好料:酒店一夜,單車變豪車。
倪藍:「……」
報導配的圖片赫然是她!
晚上十一點她騎自行車去了藍色豪庭,早上五點離開的時候開了輛紅色法拉利。
倪藍:「!!!」
邵嘉琪看著她,一臉的怒其不爭。
倪藍問:「又是李木?」
「這次還真不是。」邵嘉琪道,「這次這事正好我一個朋友知道,她告訴我實情了。彭凱出軌,被老婆抓了,他老婆你知道嗎?朱新美。那個很毒舌的主持人。他們兩口子的恩愛在娛樂圈很有名。」
「兩口子我都不知道。」倪藍茫然。
「總之就是那賤男人出軌,偷偷跑去藍色豪庭會小三。他老婆就找了閨蜜找了記者準備玩場捉姦在床的大戲,讓他和小三身敗名裂。他們上樓捉姦的上樓,門口蹲守的蹲守,但是上樓的最後沒鬧起來,蹲守的倒是把你拍到了。然後最誇張的是,消息已經放出來了,可那賤男人一跪,一把鼻涕一把淚,他老婆就原諒他了,決定不曝這事了。可是狗仔已經接了消息,為了轉移視線,兩口子就跟狗仔把你曝了。」
倪藍驚訝:「可我是無辜的呀!我又不是那小三,這事跟我不沾邊!」
「你法拉利哪來的呀!」邵嘉琪真想拍她腦袋:「藍總的對不對?」
「他借我開一下。我就是臭美了一 點想開開好車。」
「就是重點嗎?重點是你為什麼半夜去藍色豪庭還過了一夜!過完了一夜得了輛車!」
「沒得,是借的。」
「好。那你想想,為什麼過了一夜借你輛車?」
「我單車拋錨了,這理由行嗎?」
邵嘉琪完全不想說話了,「算了,死就死吧,反正你也不是我的藝人了。上車,不能遲到。」
倪藍垂頭喪氣上了車,打開手機看了看,真是厲害,鋒範在這種時候發了與她的解約聲明,這時機簡直是太棒。真是狠踩她一腳還要從她身上刮層油,蹭個熱度。
網上有什麼言論倪藍已經不想知道了。
她的微信收到了潘敬的消息。潘敬給她截了網上關於她的最新消息,然後給她發了個抱拳大笑的表情包。
妹妹!
倪藍火速回他:我知道,我知道,有我在,你們都會大紅大紫的,節目也會爆火,完全不用擔心!
潘敬發來一連串哈哈哈哈哈哈,還說 她怎麼這麼不小心。
倪藍沒好氣,她要怎麼小心,她就是帶衰。她這個出門都要小心殺手的人,居然沒躲過狗仔和捉姦的。
這運氣絕了。
她還跟藍耀陽說她喜歡娛樂圈的工作呢,喜歡個屁。還不如跟恐怖份子對射呢。
倪藍給藍耀陽發信息,告訴他發生了什麼事。讓他別管,別說話,這事她自己處理。
藍耀陽沒回復,估計不是在睡就是沒在手機跟前。
《最高獎賞》節目組的攝影棚很快就到了。邵嘉琪說她會跟節目組溝通一下,一會快問快答不要問這類的問題。
倪藍卻道:「沒關係,讓她們問。我也不是這麼好欺負的。」
邵嘉琪聽她的語氣就慌,這是要惹禍的前奏啊。
但邵嘉琪自知人微言輕,她讓別人不要問,別人也不能聽她的。她想想算了,還是別去提醒節目組吧。
節目組非常關切網上的動態,對於倪藍這個有爭議的嘉賓,大家更是重點關注。
今天來盯現場工作的,是之前反對用倪藍的平臺項目經理朱文彬。他之前反對的理由就是倪藍不檢點,形象負面,會拉低節目格調。
看這種遊戲節目的大多是年輕人,節目不應該用這種負面人物帶流量,會讓年輕人覺得只要不要臉,就能成名,就能賺錢,這是一個錯誤示範。他話說得挺嚴厲,道理也確是這個道理。但最後還是沒敵過資本的力量。
今天一早朱文彬來現場,就刷到倪藍的最新新聞——酒店過一夜,單車換法拉利,
這怎麼收場!明天一官宣倪藍是嘉賓,恐怕節目會被罵死。
朱文彬怒氣衝衝,給製片人沈霞打電話。
倪藍到達時,朱文彬正在大聲說沈霞的決定是錯的,倪藍會害了他們的節目。
朱文彬背對著倪藍說話,所有人都在看倪藍,一臉尷尬。
待朱文彬發現身邊人神情不對,他才轉身,發現倪藍。
朱文彬之前沒見過倪藍本人,所有對她的印象都來自網上。原以為是個諂媚討好的,沒想到真人站那邊挺有傲氣。
下一秒傲氣就變誠懇道歉:「對不起,因為我的事給大家添麻煩了,我昨晚去藍色豪庭,是因為朋友叫我去幫忙捉姦。」
邵嘉琪:「……」
其他人也全愣。
「他們夫妻兩個在娛樂圈以恩愛著稱,我不好曝他們的隱私。但紙包不住火,日後你們就知道了。我只是沒想到,我好心去幫忙,結果被擺了一道。」
邵嘉琪在一旁猛點頭,她也沒想到,倪藍睜眼說瞎話的本事可以的。啊,她不應該意外,倪藍一向是滿嘴跑火車不帶堵車的。
「法拉利是我幫忙送人離開,不是我的。辛苦了一晚上,以為渣男賤女終受懲,結果那男的下跪求原諒,他們夫妻又和好了。但是娛記已經接到風聲,要保全他們的顏面必須轉移視線。然後他們就拿我來擋槍。」
倪藍說完,看了周圍人一眼,再轉頭對朱文彬道:「朱經理,不好意思,給你們添麻煩了。這事屬實,你們可以查的。我以前的事,都是被黑的。我也希望有機會能改變大家對我的印象,能上這個節目我真的很榮幸。」
朱文彬猶豫了。想起沈霞說藍耀陽親口說的他跟倪藍關係不一般。那爬床的事不是表面的那樣。
朱文彬沒說話,倪藍又說:「朱經理,請你放心。我不會拖累節目的,節目收視一定好,因為所有的人都想看我被打趴下,但最後,我一定會贏。」
「我一定會贏」這五個字說得很有力,信心十足。
這麼有氣勢的大言不慚,確實有綜藝感。朱文彬又猶豫了,難道真是沈霞眼光毒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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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朱文彬再次給沈霞撥了電話。
兩個人商量了一番,然後朱文彬對倪藍的態度好一些了。
邵嘉琪真是鬆一口氣,她一會還有事得走,如果是剛才的氣氛真是不敢讓倪藍一個人留下。
她怕倪藍把人家「群毆」了。
倪藍被招呼去化妝,邵嘉琪在一旁看著情況穩定,就先告辭了。
邵嘉琪走後不久,沈霞來了。
沈霞是特意過來跟倪藍見面的。她給倪藍帶來了消息。
「你說的捉姦,我問過了。我知道是誰了。」沈霞坐倪藍旁邊看著她,特別和藹。
「我跟認識你的人聊過,也跟潘敬聊過。他說他認識你是你在片場說他演殺手不專業,他還挺生氣。那時候全場都在欺負你,看你笑話,結果你特別猛,給他示範了一下什麼叫專業殺手的架勢氣勢。你網上的每一個黑料我都看過了。其實最大最不可逆轉的還是藍總把你丟出來那事,那事不好弄,逆轉過來藍總名譽會受損,畢竟一個男人對女人家暴,這個聲譽很傷的。」
倪藍:「……」家暴都出來了?
藍可愛那句「你們懂的」,到底讓人家懂什麼了?
「讓你去藍色豪庭還讓你開法拉利的人我也能猜到。」
倪藍乾笑。行的,她也懂了。
沈霞看著她。
倪藍道:「霞姐,我這人體質是這樣的,黑了自己帶旺別人,你看敬哥就知道。真的,每次我一被黑,他就旺得不行。所以我對咱們這節目是很有信心的,我一隻腳還沒進節目呢就黑起來了,咱們節目不紅是不可能的。」
沈霞哈哈大笑,這倪藍說話果然跟傳言裡的一樣,敢吹,吹得還真心實意你分不出真假。
「但我跟藍總名字排一起,這就不是普通黑自己了,周圍一片都得遭殃。所以咱們宣傳千萬別碰藍總。」
沈霞再次哈哈大笑,「你還挺護著他的。看來確實像他說的那樣。」
倪藍一臉黑線,藍耀陽說什麼了?
沈霞道:「我也對節目很有信心。你沒有經紀人了,所以我想跟你商量商量營銷的事。如果你同意,節目組這邊會幫你運作。」
倪藍笑了笑:「霞姐你是什麼想法?」
沈霞道:「我們節目跟其他節目都不一樣。一般綜藝節目周播,十多集,拉到兩三個月週期,看上去比我們三天時間更能營造熱度。但其實我們的遊戲場和現場錄製設備都是現成的,遊戲一直在運營,遊戲場一直開放,所以我們節目能一直做下去。就跟直播平臺的遊戲主播節目似的,定好時間就能開了。以後會有各種場,玩家場,嘉賓戰隊場等等,各種特別活動也是有策劃的。咱們現在是第一期,我們特別想有爆點出來,能帶動後面的一連串效應。節目嘉賓只要表現好,後面還有更多的機會。」
倪藍笑著點點頭,覺得這位霞姐也是個忽悠能人。
沈霞繼續道:「每個嘉賓在我們節目裡都有個人設定位。像潘敬說的,他想要的獎賞,是演一個好人。我們跟他和他的經紀人也商量好了,會用這個反差炒熱度。節目前和節目當中會把他的一些經典角色讓大家溫習,他本人也會在節目裡表現出老實好人的面貌。因為大家都知道你跟他比較熟,你們上節目,大家也希望看到你們組隊,所以在他的這個定位上,希望你能跟他配合一下。」
倪藍點頭:「放心吧,在我這兒敬哥確實是個好人。我說他演殺手不專業,他沒記恨我,在我最困難的時候,向我伸出援手,給我介紹工作。被我拖累在網上被罵,他也是笑嘻嘻說自己沒上過熱搜,全托我的福。他是一個有心胸的好人。」
沈霞很滿意:「好的,那節目裡外的宣傳上,你就幫襯著點,這個人設立住。」
倪藍一口答應。
沈霞又道:「你自己呢,你想要什麼最高獎賞?」
倪藍馬上應道:「我希望能按時還清債務。希望大家能對我改觀,看清真相,少罵我吧。嗯,還有就是……」
倪藍想到了藍耀陽說的那些話,她也不知怎麼地,就這麼說了:「我希望能做個揚善除惡,維護正義的人。」
前兩個都挺正常的,在沈霞的理解範圍內,但第三個把沈霞說愣了。
「你是說,你想做個除暴安良的英雄?」
這次倪藍確定了,她點頭。白淨弱雞自己做不了,那她就幫他做吧。
沈霞非常驚訝,問她:「為什麼?」
倪藍道:「因為我有這個能力。」
沈霞沉默了。
有這個能力?她都想問問誰能信。不是年輕遊戲玩得好,長得漂亮就能當英雄的。
還真是年輕啊,小朋友似的想法。
如果這願望是姜誠、連旭這種演過好幾個警察、律師人物的演員說出來,有些經歷、資歷的男性,那她知道營銷發力的點在哪裡。但是倪藍……
爬床女,單車換豪車的21歲年輕女孩,全網罵成墨魚精的,跟除暴安良的英雄,實在是一點邊都沾不上。不但不沾邊,強行沾邊怕是會被反彈。
這個願望不能用。但這種「口出狂言」面不改色的風格倒是不錯。
這姑娘說是真的情商低不會說話,還是故意想招人眼球呢?
沈霞想了想,跟倪藍道:「在操作上,我們想往給你洗白的方向走。這樣罵你的人更多,最後反轉的效果就更好。」
倪藍誠懇問:「怎麼洗?」
沈霞說:「你在網絡上的形象就是為了名利出賣肉體,品德低下,但是有一張好臉的姑娘。所以在節目裡頭,你有機會向全網觀眾澄清當初的黑點都怎麼來的,你在節目裡表現得單純討喜,能吃苦,很努力,我們在宣傳上配合你。會找幾個認識你的人來幫你說話,鼓勵你加油奪冠。」
「可是我並不單純討喜。」倪藍說。
沈霞噎了一下,道:「你保持現在這樣也行。」耿直傻冒也是可以的。
「嗯,好的。」倪藍點頭,別讓她強行演什麼單純討喜就好。
倪藍又問:「誰會幫我說話?」
「潘勁,這個是肯定的。在節目裡他會一直幫你。另外還有廣告導演耿威、廣告裡跟你合作過的造型師、你的前經紀人邵嘉琪、姜誠、還有呂導。這些都是我們聯絡確認過的,這兩天他們就會把說你的正面印象,給你加油,鼓勵你的vcr發過來。我們寫了詞,他們用他們自己的話,拍段視頻給我們。」
「呂導是誰?」 倪藍問。
沈霞:「……《無聲證言》導演。」
「哦哦。」倪藍想起來了。可憐的導演,當初被藍家壓著在片場欺負她給她好看,這回不知道又被誰壓著昧著良心誇她。生活真是不容易。
「還有,那個安全套品牌方我們也聯繫上了,官博的管理員是個小夥子,說話有趣,反應快。你的廣告出來後,他也紅了。他們官博粉絲數量超一百萬了。」
倪藍記得那個小編,什麼帶貨哪家強,什麼把我們品牌名念三遍。這人居然因為幫她跟黑子抬杠硬打廣告紅了嗎?
沈霞道:「他們的營銷現在很有套路了,各種段子加跨界合作,話題熱度一直不錯。所以我們節目也跟他們談了合作。因為有你在,我們會聯合來一波營銷。這個到時也需要你配合一下。」
「怎麼配合?」倪藍一臉傻樣。
「例如他們官博小哥會發段子說他為了你也曾舌戰群雄沒有輸過,現在請你證明給大家看,你的拳不是特效做出來的,是實力。然後你轉發回應一下就好了。」
「哦哦,明白了。」倪藍到現在才感覺到上一個節目不是這麼簡單的呀。
沈霞又道:「還有,你受傷失憶的事許多大眾是不知道的。這次在節目裡你要說出來。生病的弱者會比較容易讓人同情,大家會對你的表現更寬容。」
「我不弱。」倪藍說。
「好吧,就是原本應該柔弱的人,但是實際她很堅強,這個反差是討喜的,人物形象是正面的。所以你在節目裡可以稍稍往這個方向靠一下。」
「行吧。」倪藍苦著臉。人生是艱難的,人家大導演都得昨天打壓她今天誇她,她柔弱一點應該也是可以的。
沈霞看她的表情笑了笑:「不有擔心,應該柔弱這件事我們會幫你表現的。還有,今天的豪車事件我找到朋友拿資料,等明天官宣之後,節目組會幫你澄清。今天先委屈委屈。你先化妝拍照,我就在這兒,有什麼情況我們隨時溝通。」
「行。」倪藍乖巧點頭。
真是厲害了,上個節目還帶洗白服務的。
但倪藍不太放心,她趁著做完造型的空檔,把彭凱出軌、朱新美捉姦成功,渣男下跪,夫妻和好的事曝給李木了。
李木老師,我聽到個八卦,向你求證一下真實性。
過了一會李木回復:我對紅色法拉利的消息更有興趣。
倪藍回他:那種瞎編的舊聞沒什麼好關注的,大家連罵都沒興趣了。
很快李木回她幾張截圖,全是因為「單車變豪車」事件破口大駡倪藍的內容。
倪藍:……
過一會李木又道:在藍色豪庭發生的事,你能拿到照片。你給我照片,這次我就幫你洗。
倪藍明白他的意思,其實他確實想要彭凱出軌的料,故意把罵她的給她看,然後說可以幫她洗,真是狡猾。
倪藍道:我拿不到,酒店保護客人隱私,監控不可能外泄。
李木發過來呵呵表情包,又發兩個字:天真。
也不知道是在說她的話天真,還是說難道她以為她這樣說他會信?
倪藍心裡一跳,忙問:李木老師有路子?
李木不再理她。
倪藍再與藍耀陽聯繫,這次藍耀陽接了。他說他剛想回她信息,他問她那邊工作進展如何。
倪藍把沈霞說的與藍耀陽講了,藍耀陽覺得勉強還行,明明有辦法但是卻要拖到明天倪藍被罵的熱度更高了才澄清讓他有點不爽。
「你這次真的別出面,不然小事變大事。」倪藍提醒他。
藍耀陽便道他忍得住。
倪藍又把李木的話告訴他了,末了問:「他跟我那天晚上偷到門卡有關係嗎?」
藍耀陽說這事他昨晚就在想了,他會去查清楚的。
「所以你有眉目了?」
「對。」
「是什麼?」
「等查清楚了再告訴你,現在也都是亂猜的。」藍耀陽這樣答。
倪藍有些不滿意,聯手破案小夥伴居然還搞神秘呢。
藍耀陽那頭有人叫他,他似乎是真的在忙,他說他約好了下午帶于丞到去查服務器,安保公司機房在隔壁市,他們坐高鐵過去,估計明天才回來。
倪藍與他溝通一番,便各管各的工作了。
倪藍這次拍照一共換了三套衣服。一套休閒裝,一套運動裝,一套野戰訓練服。
倪藍穿什麼都好看,個子又高挑,腿長腰細有氣質。雖然年紀輕,但是氣場十足。但她在拍硬照方面確實沒什麼經驗,手腳姿勢不會擺,攝像師吆喝著讓她這樣那樣,教她怎麼調整。倪藍有些僵硬,還好有顏值扛得住。
拍到最後一套野戰訓練服,拿起各類槍道具的時候,倪藍終於找到了感覺。這次她不需要攝影師指導,背槍、握槍、瞄準等等,動作標準又有型。
朱文彬和沈霞都挺滿意。
中午簡單吃了飯,下午倪藍開始犯睏。
節目訪談的快問快答環節她簡直是隨心所欲,胡說八道。
這節目組確實也是賤兮兮,竟然準備了一組當初倪藍被娛樂大v號們誣陷的那些音頻裡的問題,什麼最欣賞什麼類型的男人了,想不想嫁入豪門了這類的。還有對二藍cp怎麼看,網上這麼多人罵她她有什麼想說的。
倪藍覺得以她的腦子,應付這些真的不太行。
但她的傻樣似乎正是朱文彬和沈霞想要的,倪藍一邊答問題就一邊看到他們在笑。
倪藍想沈霞真是可以的,前面和藹大姐似的親切說幫她洗白,後面準備了小刀子紮她。
如果這節目真的很紅,那裡面肯定有她的血。
第二天,《最高獎賞》的官宣出來了,第六位也就是最後一位嘉賓——倪藍。
這個消息一出,微博頓時就沸騰了。
加上節目組的炒作和營銷,「倪藍 最高獎賞」這個標題上了熱搜。
《最高獎賞》遊戲雖然出來的時間不算長,但是遊戲體驗好,畫面精緻,營銷也做得好,所以粉絲數量增長很快。線下遊戲直播節目官宣後,大家的情緒都挺高,翹首以待。
尤其是官宣了兩個人氣戰隊選手章世軒和田洛後,遊戲圈的粉絲期待值簡直高到頂點。
汪安妮和門蓓蓓對娛樂大眾來說算是擊起了一點水花。直到潘敬出場,遊戲圈和娛樂圈的反應都大了些,但是只是大了些,雖然有人提出想看兩個年輕小帥哥怎麼打倒反派大叔,但都是說笑。
現在,倪藍的名字出現了。
這簡直是挑戰觀眾們的容忍度。
參與話題的人分成了兩派:一派是號稱有倪藍在就堅決抵制節目,不能容忍兩個小哥哥跟倪藍這種女人的名字排在一起。另一派是期待看到倪藍在遊戲裡被虐,被按地上摩擦,被打成豬頭。
大家開始熱烈討論遊戲規則:
彩彈打到臉上算犯規嗎?
能用拳頭嗎?
能用腳把人踢飛嗎?
好想看到倪藍被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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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8-16 22:15:26
第四十八章
倪藍被拉到節目嘉賓組群裡,六位嘉賓還有他們的經紀人、助理,以及節目組嘉賓統籌、製片人、項目經理等都在。
倪藍被拉進去的時候她正跟于丞通電話。
于丞跟藍耀陽去了鄰市的安保公司機房,藍耀陽檢查了服務器中酒店20層的原始監控影像,9月9日後至今,都沒有可疑人員進入過2001,也就是說,監控和客房門禁安保上確實曾經被黑過。
但是于丞在服務器裡卻沒有什麼發現,除了那一串倪藍留下的酒店管理員權限使用記錄。
藍耀陽把倪藍交代的事與于丞說了,于丞對有關部分特意做了檢查,並沒有發現。
這個黑客不但刪除了酒店本地的記錄,也刪除了安保公司遠程服務器裡的日誌。
這裡頭涉及很多技術含量和專業內容,于丞跟藍耀陽說不清楚,便想與給他漏洞代碼的這個做安全技術測試的管理員直接溝通。
藍耀陽不想讓他們知道倪藍,便說回去他給安排個會議。
正巧歐陽睿給于丞來了電話問調查情況,聽得這事,便讓于丞把電話給藍耀陽。
「那個管理員是不是就是倪藍?她有什麼彎彎道道的我還不知道嗎?那天晚上她一直在酒店,那時間段跟服務器被入侵時間段是一致的。」歐陽睿道。
藍耀陽不喜歡他,也不喜歡他的語氣。
歐陽睿道:「讓倪藍跟于丞說話,我不會因為倪藍有計算機黑客技術就懷疑她什麼。」
藍耀陽覺得完全不可信。這警察最會騙人了,而且是義正辭嚴地騙。
「你不要浪費你自己的時間,別人的時間也寶貴。趁著于丞在機房那裡讓他徹底把情況查一查,人家是專家,也很忙的。我們請他幫忙也是不容易,下次未必有空跟你再跑一趟。」
這話是在理的。藍耀陽想了想,便聯絡了倪藍,倪藍倒是無所謂。她沒處理掉手錶就是不怕歐陽睿知道。只是她確實沒想到服務器上的日誌記錄居然沒有。
於是倪藍自己也很想跟于丞聊一聊,問問情況。
兩個搞計算機的就這樣通上了話。藍耀陽坐在一旁每個字都聽懂了,但是話裡的意思就是沒懂。
除了練腹肌,是不是也要開始好好學學計算機?
聽不懂專家說話的藍耀陽開始走神,倪藍這種女人真是可以的,太會敦促男人上進了。
于丞和倪藍討論了很久,然後他又進了一趟機房,這一次他待了更長的時間,還與機房管理進行了溝通,檢查相關的設備,一直忙到晚上。但最後還是什麼都沒查到。
那個黑客,把事情處理得特別乾淨,一點手尾沒留下。
倪藍跟于丞溝通完,回到微信一看。那個嘉賓群裡一開始大家客套打招呼,潘敬還她,但她一直沒回復。後來群裡聊了聊別的,沈霞感謝大家,朱文彬感謝大家,統籌也感謝大家,然後就沒了,現在群裡安靜如雞。
倪藍有些不清楚狀況,她試探著發了個一塊錢的紅包。
潘敬猛地跳了出來 :知道自己討人嫌就不能有點誠意?
倪藍趕緊道:點錯了小數點。
滾球。潘敬發了個200塊的紅包,倪藍第一個搶了。搶到了87塊5。
倪藍一陣狂喜,她加了五毛,湊個88元,再發了出去。
這一次門蓓蓓也來捧場,她也發了個200元的紅包。
之後大家就客客氣氣在群裡聊了幾句,互相發紅包,氣氛比原來熱烈多了。
倪藍心道就是嘛,氣氛不夠,金錢來湊。
但大家絕口不提微博上的事,怕尷尬。倒是倪藍大大方方介紹自己:我是倪藍,就是被網上罵很凶的那個,節目裡請大家多多關照。
然後她上微博隨便眼睛一掃就能找到自己需要的內容,那是網民說的,倪藍出現的,反派也顯得是好人。現在大家想看被痛扁的是倪藍,潘敬的命保住了。
倪藍把網友評論截下來發到網上。
請看,有我在的地方,其他人都是安全的。
潘敬這下來勁了,他都存了好多誇他的,使勁發。
倪藍回道:就算你逼我,我也不會再發罵我自己的截圖了。
她去截了其他嘉賓被誇獎受鼓勵的網友留言,一個不落,沒有偏心。
其他嘉賓這下子放心了,這姑娘可以的,很小強,應該好相處。
倪藍與大家嘻嘻哈哈一陣,算是完成了一個醜聞出道小萌新的事業圈交際工作。
她再一次感慨,娛樂圈其實不好混啊。
她等等著于丞的消息,到了很晚的時候,于丞再一次與她通話,告訴她沒有找到任何線索。
倪藍思索著,他們遇到了什麼樣的對手?
更晚些的時候,藍耀陽給倪藍打電話,這時已經是深夜了。
藍耀陽告訴倪藍他們已經回到本市,他剛把于丞送回去。
倪藍問他今天具體情況,藍耀陽告訴她了,覺得于丞還是很負責任的,花了很多時間泡在機房裡,還跟服務器管理員討論很久。歐陽睿也打來幾次電話問情況。
「于丞說,對方肯定是個很厲害的黑客。」藍耀陽打哈欠,他兩天沒睡好,已經睏得不行。
倪藍與他結束了通話,讓他快去休息。
倪藍拿過歐陽睿給的案件資料,重新整理了一遍這事情的頭緒。
假設,她那天用存儲卡存下了重要內容,她沒有時間回家或是去其他地方存放。她帶著它,跟著羅文靜、姜誠、邵嘉琪等人一起去了藍色豪庭。
在晚宴上,發生了一些事,讓她察覺到危險,覺得必須把存儲卡的內容保護起來。
她偷到了一張房卡,她決定把卡藏到房間去。
但那房間裡有人,雖然有些丟臉,但她藏成功了。
於是她用她的軟件在一個表情包裡標注了藏東西的地點,寫糟糕了,向某人隔空傳信。
這就是為什麼她參加一個晚宴卻沒有喝什麼酒的原因。因為她身上有重要物件,她得保持清醒。
她選擇把卡藏起來而不是帶著卡離開,是因為她覺得自己還沒有暴露嗎?她還試圖裝得若無其事繼續回去臥底?
需要繼續回去,那肯定她拿到手的還不是最終能定罪的證據。
後來她還是跑掉了,跑得很著急,以至於沒有回去拿卡。
又或許是因為她知道惹怒了藍耀陽,再回去可能會遇上保安的糾纏,沒機會不動聲色快速拿走東西。
總之,她這一離開,就徹底暴露了。
她去了龍昆大道。
如果她的微博是在向關樊送信,那麼關樊肯定也向她發了信息,用的什麼?關樊為什麼去龍昆大道?
倪藍重看了一次歐陽睿給她的9月9日車禍現場照片和記錄。
關樊握著她的手腕,壓在她身上,她們一起昏迷在爆炸的汽車旁。
在不遠的地方,有一副打開口的手銬。
關樊拿出了手銬?要拘捕她?
所以她到底是不是關樊的幫手呢?
倪藍煩躁地把資料丟一邊。
倪藍打開電腦,繼續查看她從神秘新手機裡倒出來的羅文靜的手機內容。
裡面的聊天記錄、電話呼出呼入記錄、微博、郵箱使用記錄都很多,使用的app都是最普通常見的。
這就是一個工作狂女人,就連聊天都是談公事,聊天風格沒什麼調侃說笑,真的就是有事說事的那種。沒有自拍,沒有娛樂消遣。
倪藍很懷疑9月9日之前她能從這個女人身上查到些什麼。
既然她手上有克隆和監控的軟件工具,這表示她要用的。她應該用過了。
除非9月9日之後,羅文靜把相關的內容全都刪了。
但依她手機裡的這些記錄,她的工作量之大,經常加班,有時晚上一點還發工作郵件,倪藍懷疑她每天能睡幾個小時,忙成這樣,還有時間犯罪?
倪藍決定去睡覺。
如果她瞭解自己是誰就好了。
警局,袁鵬海辦公室。
袁鵬海起身把白紗窗簾拉了拉,稍稍遮一下上午東南向的陽光。
歐陽睿剛剛向袁鵬海說完藍色豪庭監控的偵查情況,現在在說陳炎。
「我們之前查錯了方向。之前我們一直盯著陳炎的母親,查了她的賬戶資金往來,沒有發現。我們就放棄了這條線。」歐陽睿語氣裡有著自我檢討,「但倪藍的意識讓她去陳炎母親住處,這表示那地方依然有調查的價值。所以我重新做了調查。陳炎母親賬戶確實沒問題,但與她關係很好的兩戶鄰居,在陳炎越獄之前,每家收到了十五萬元,第二個月,又收到十萬,最後每家一共收到了二十五萬。」
袁鵬海一邊聽一邊拿起保溫杯。他示意歐陽睿繼續說。
「我們去問了話,兩戶鄰居都承認,錢是陳炎給的。陳炎給他們打給電話,告訴他們自己做錯了事,要坐牢,得好幾年才能出來。他怕他媽媽沒人照顧,所以寄點錢給鄰居,讓他們幫忙照看。二十五萬里,五萬是給鄰居的,二十萬是讓他們給他母親日常開銷和看病用。陳炎讓他們分著每個月每個月的給,不要聲張。」
「一共五十萬?」
「對的。花了五十萬,買陳炎幫忙頂罪。」
「資金出處查到了嗎?」
「我剛剛才從經偵那兒拿到報告。這五十萬是分著由十二個人頭賬戶匯出的。這十二個人,是群演頭子,或者是演員副導演,或者是管劇務的。他們手上每個月有大筆零散的資金出入,有些幾萬,有些幾百,還有很多買盒飯道具什麼的錢,有些戶頭都不是自己在管,帳目非常不清楚。很多錢他們都是轉一道手,按影視公司的付款名單賬戶走。匯出去的錢,他們有時都不知道接收方具體是哪個演員或是工作室。」
袁鵬海放下杯子:「也就是說,他們從不同渠道收到錢,扣掉中間自己的那一份,然後其他的按名單往外付款。那兩個鄰居,在付款名單裡。」
「是的。經偵那邊查了這十二個賬戶,其中有兩個賬戶戶主工作做得仔細,還留著當時的付款名單,要求給那兩個鄰居付款的,是鋒範娛樂。」
「羅文靜?」
歐陽睿道:「很有可能。倪藍查過這件事,所以她的記憶裡,留下了這個訊息。我恐怕她還知道更多的情報,還藏著物證,但她不記得了。」
「她的記憶是個大問題啊。」袁鵬海道,「還是先觀察著她,要確保她的安全。」
歐陽睿應了,又道:「關樊沒有盤問過兩個鄰居賬戶的事。」
袁鵬海問:「你覺得她知情嗎?」
「她知情。但她不想打草驚蛇。一旦這筆錢的事被查出,那兩個鄰居必定會通知陳炎。那個時候的陳炎還沒有能合作的可能性。陳炎知道事情曝光,當然會給山林的幕後人通風報信。」
「現在陳炎已經死了,所以又只剩下羅文靜和鋒範娛樂這條線索了?」
「我也在從頭調查陳炎遇害的事。我想我之前可能也被迷惑方向了。有人故意惹事引起騷亂,所以我們盤查的是那些惹事的人,但從他們身上查不出毒。」
「轉移視線?」
「很有可能。」
「鋒範那邊的調查怎麼辦?」
「鋒範已經宣佈跟倪藍解約了。但還是娛樂圈,必要時讓倪藍再接近。」
「倪藍最近動靜很大啊。」袁鵬海道:「你得提醒她一下,免得她不知道自己的處境。」
「我看她挺知道的。這也算是自保的一種方式吧。」
袁鵬海道:「鋒範娛樂那頭的賬,先別動。娛樂公司的帳目和人員往來都比較複雜,很容易賴掉。在沒有更確切、更直接的證據之前 ,還是先沉住氣。」
「好的。」
倪藍休息一天,為明天的節目新聞發佈會做準備。
說起來她還是挺緊張的,之前面對謾駡,都是隔著網絡,現在要出席發佈會,會實實在在地與人群面對面,她發現她有些心理障礙。
今天網絡上的動靜依舊挺大。
因為彭凱出軌的事曝光了。
朱新美找人幫忙,在藍色豪庭庭院聚集商量如何捉姦的畫面都有。
在剪輯過的視頻裡,朱新美說「再找些人來吧,這酒店出口多。」
然後二十多分鐘後倪藍騎著自行車就到了。倪藍戴著口罩和帽子,找了個僻角停了她的車,然後朝酒店側門繞過去。從畫面裡消失了。
後頭又來了一些人。
別說普通觀眾,就是倪藍自己都差點信了。
這一整天,各大營銷號,娛樂號,彭凱、朱新美兩口子的對家全都上場了。大家發的素材各不相同,但全是曝光這事。
彭凱的出軌、朱新美的捉姦,最後又狗血和好,讓這事情像是場鬧劇。
各家開始挖料,小三是誰,出軌多久,朱新美怎麼發現的?還有分析朱新美放狠話找幫手擺開這麼大的架勢捉姦到最後原諒渣男的心路歷程。
還有自稱是知情人說這兩口子為了保住自己,給娛記發了倪藍的照片,泡製了單車變豪車事件。
也有人出來為這對夫妻澄清倪藍跟這兩人不認識,這事跟倪藍的事完全兩回事,不要栽贓陷害混為一談。
但已經沒人在乎了。
倪藍爬床的事一點不新鮮,沒有恩愛夫妻演捉姦大戲過癮。
倪藍打聽了一下,據說沈霞出手了,李木出手了,還有blue娛樂也出手了。
那兩口子這場戲的素材顯然也是不同渠道的都有,還有「親密好友」的友情提供。
倪藍問藍耀陽,藍耀陽說本來他是聽話不管的,但他後來聽公關那邊查出來說那兩口子為了形象和事業,拿倪藍擋槍,還說了很多難聽話。藍耀陽這就不樂意了。
倪藍聽樂了,藍耀陽說他不樂意的時候真可愛。
第二天,是《最高獎賞》新聞發佈會。
跟其他人有助理,有經紀人不一樣,倪藍是自己來的,沈霞派了車子接她。
發佈會是在遊戲場的娛樂廳舉辦。山上的園區就是拍攝地點。
倪藍是第一次來這裡,但她沒顧上看景色,因為記者的鏡頭哢嚓哢嚓對著她一頓拍。
節目組的安排還挺周到,吃喝都有。
其他五個人都有自己的粉絲過來捧場,只有倪藍沒有。節目組就找了幾個小姑娘為倪藍舉牌,上面寫著「倪藍加油」。為了避免倪藍的不適,也給倪藍安排了六人裡最靠邊的位置。
訪問環節的問題都是提前安排好的,記者問的都是很安全穩重的問題。比如你想要的是什麼獎賞,你為什麼要來這個節目,你最想跟誰組隊等等。
嘉賓們的回答也都挺安全挺穩重的,尤其潘敬,簡直拿出了最佳風度,一副老好人大哥的形象,而且他的知名度是全場最高的,很受歡迎。
當潘敬說他想要的獎賞是「演個好人」時,大家都笑了。他又說他最想組隊的是倪藍,因為別人跟她組隊肯定壓力大,他是反派就無所謂了,其他人還是很有正面形象的。
潘敬說什麼,倪藍都很配合。她的回答低調安全但是相當捧場。
沈霞全程看著,特別滿意。
記者會散的時候,倪藍下場,她忽然看到發佈會大大的背景板上,那一大串的合作單位鳴謝名單裡,有一個挺熟悉的名字:瑞盾安保公司。
這不就是,藍色豪庭的安保服務公司。
「節目請了安保服務?」倪藍問沈霞。
「不止啊,遊戲園區裡所有的監控直播設備都是瑞盾提供的,是真人遊戲秀裡最先進的。」沈霞的語氣很驕傲,「高清、靈活,各個角落都有了。這對導演切鏡頭的要求也挺高的。所以我們導演組有十個人,保證你們六位的鏡頭都不少。」
「厲害了,這下血本啊。」瑞盾可是國內最好的安保公司了,她聽藍耀陽吹過。
「瑞盾有遠博的股份啊,秦老闆這節目,把所有自己旗下的資源都整合起來了,地產、遊戲、軟硬件銷售和服務,很有生意頭腦。」
沈霞領著倪藍往後走,忽然一指,「看,秦總也來了。一會遊戲體驗會,秦總會給記者們做講解。他很重視這個項目。」
秦遠看到六位嘉賓,笑容滿面,一一跟他們握手招呼。
最後到了倪藍這兒,秦遠笑道:「久仰大名了,今天終於見到真人。」
倪藍握了握他的手,禮貌回他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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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8-16 22:15:38
第四十九章
倪藍抽了個空檔給藍耀陽打電話。
「藍總,我現在在麒麟山遊戲場,節目發佈會這兒。」
「我看到了。」藍耀陽的聲音沒好氣,「你發言的時候傻乎乎的。」
倪藍:「……」
她怎麼傻了,她這叫低調,沈霞讓她一開始克制著點。雖然她也沒明白自己到底要克制什麼。
但大家答話都那個風格,她也跟著學,別人怎麼答的她就怎麼答。把風頭讓給潘敬也是應該的。
「我跟你說。」倪藍先不管這些,先講回重點,「我剛才才知道,你們用的瑞盾安保公司,跟遠博科技,就是《最高獎賞》的遊戲公司,原來是同一個老闆啊。」
「你說秦遠?這個我知道啊。」藍耀陽說,「我之前跟他們開過會的。秦遠只是瑞盾安保的大股東,他不管瑞盾的具體業務的。他自己的精力主要還是在軟件開發那一塊。遊戲是他這幾年才入場的,所以他比較上心。」
藍耀陽頓了頓,問倪藍:「怎麼了?有什麼問題?」
「沒什麼,我就是覺得有點巧。」倪藍壓低聲音,「我們遊戲場直播用的所有設備都是瑞盾的。」
「瑞盾的實時監控影像系統確實是全國數一數二的,硬件和軟件系統的升級一直很及時,服務也到位。我認識的很多企業都在用他們的服務。」藍耀陽道,「上次開會的時候,秦遠也跟我介紹了他們遊戲場的投入,用瑞盾設備一來是能監控保證玩家在遊戲場裡的行蹤安全,二來他們開發了網絡平臺、電視直播的連接系統,也就是在硬件上影像像素達到播出標準,二是能配套導播台程序。這個現在目前最好的大概就是他們家了。他說開發了三年,陸陸續續也在調整,這是第一次用於網絡節目播出。如果節目成功,技術效果得到驗證,這套系統他們也是想賣到各平臺去。」
倪藍道:「我聽說了。反正這節目隨便拿件東西出來都是可以賣的。」
藍耀陽道:「秦遠這個人很厲害的,在商界很有名氣。他是學計算機的。在網上到處都是他的介紹。」
「是嗎?」倪藍道:「以前倒是沒注意。那我一會兒查查看。」
「查什麼呀,有什麼好看的呀。」藍耀陽忽然彆扭起來。
倪藍愣了愣,以為裡頭有什麼玄機,壓低聲音忙問:「怎麼了?」
「我就是說沒什麼好看的。」他頓了頓,沉默片刻,聽不到倪藍說話,清咳一聲,道:「那你查過我嗎?」
「當然查過呀。」倪藍想起當初:「我一醒過來什麼都不記得了,就被嘉琪姐一巴掌打我腿上罵我不要臉去爬你的床,你說我怎麼可能不查查你到底誰呀。」
藍耀陽:「……然後呢?」
「不能理解我自己。」
意思就是這個床不值得爬?藍耀陽不高興了:「行吧,你還有什麼事?」
這個不高興有點明顯,倪藍又有點不懂了。「你不高興了嗎?」
「並沒有。」
節目統籌在那邊叫倪藍,倪藍便道:「我得走了,活動還在繼續呢。」說完就掛了。
藍耀陽瞪手機。「我不高興,你再多問幾句不行?」
可惜手機那頭已經無人回應。藍耀陽這回是真不高興。
倪藍被領進了酒會。酒會是自助式的,桌上擺滿了各種吃的。正面的牆壁上是一整面的屏幕,此時正在播放遊戲畫面以及節目宣傳片,嘉賓陣容的介紹,訪談等等。
倪藍看到自己的部分,差點沒被蛋糕噎住。
哈哈哈哈哈,有點尷尬啊,真的挺傻的。
門蓓蓓走到她旁邊,與她道:「你跟我想像的一點都不一樣。」
「你認為我怎麼樣的?」
「以為你是漂亮又精明的那種。」
倪藍品味了一番這話,認真臉問:「但是漂亮還是漂亮的吧?」
門蓓蓓哈哈大笑。她的笑聲有些鴨子音,是她的標誌之一,又響亮又特別,一時間所有人都看了過來。
倪藍穩住表情。一會門蓓蓓笑完了,點頭道:「很漂亮,真的,我是女人都喜歡,你沒看到那兩個小弟弟一直在有偷偷注意你。」
「看到了,但我不敢對他們和善微笑,我怕他們粉絲認為我要勾引他們,打死我。」
門蓓蓓又是一陣大笑。
這位諧星是靠笑點低成名的嗎?倪藍再次穩住表情,因為大家又看了過來。
門蓓蓓跟倪藍又聊了一會,然後被記者請去做訪問。
潘敬就溜達過來問倪藍:「你們倆說什麼呢?」
倪藍答:「她為我的美貌喝彩。」
潘敬翻了個白眼,換倪藍哈哈笑。
過了一會,秦遠上臺了,他給大家介紹了主創團隊、設備技術、遊戲規則等等,其中對設備和技術這部分是做了重點闡述,顯然這個領域是他的強項,他說起來深入淺出,趣味性十足。
倪藍趁著他講話的工夫,拿出手機搜秦遠。
秦遠的報導真的不少。作為一個科技新貴,白手起家的年輕企業家,學霸天才,創業神話,秦遠得到的評價都很正面,頭頂光環明亮。倪藍翻了幾篇,大多數內容都差不多。秦遠的回答也都一樣。
貧窮的少年,意外失去雙親,憑著天才的頭腦,不服輸的個性,獨特的眼光,冒險的精神,成就了遠博集團。
有記者問秦遠:「你覺得是什麼讓你成功?」
秦遠的回答:「貧窮和死亡。」
倪藍有些被觸動,眼前這個穿著高定西裝,一身精英氣質的成功企業家,居然有著如此艱辛和痛苦的過去,但你在他的笑容和眼神裡,看不到黑暗。
倪藍想到了自己,她是誰呢,她的過去是怎樣的,她的單親家庭,她的小太妹童年,她過得好嗎?開心嗎?她的家人都是怎樣的?她去了美國之後發生了什麼事?
倪藍很想知道。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回來,但她覺得不可能為了娛樂圈。難道為了幫關樊?自小就是小太妹不守規矩的她,真的這麼有正義感?
倪藍參加完了活動,當晚就回去了。
潘敬咬牙切齒埋怨她不上進,因為他和其他兩個選手小弟弟是要留下繼續訓練。門蓓蓓因為有通告所以得走。而汪安妮也會留下訓練一天,後天趕一個通告,大後天正式入遊戲營。
「你呢?你忙什麼去?」潘敬一臉恨鐵不成鋼。她之前明明答應他會提前熟悉環境訓練一下槍械技能的,還約好明天跟他一起練練配合。結果呢,現在突然說要走。
節目雖然要大後天才入營,但現在前期已經要拍些花絮了。在入營參賽之前,這六位嘉賓在做什麼?
男士們都在積極訓練,女士們各有各忙,擠出時間訓練。到倪藍這兒呢?
倪藍一本正經答:「我去找找我的歷史。」
潘敬:「……」
「霞姐說的,我是一個失憶的小可憐。我剛才跟她報告了,我想趁節目開始之前去看看我的故鄉,找找回憶,就是突然很想去。她同意了,覺得挺好的,還說派一個攝像姐姐跟我去,拍花絮。」
潘敬:「……失憶的小可憐?」
「嗯。」倪藍點頭。
「霞姐對你是有什麼誤會?你這人設上節目不到十分鐘就得崩。」
「總之你好好練,我們分頭行動。」
潘敬道:「那必須的,我得證明三十成熟男子是能夠打敗十八少年郎的。」
倪藍給了他一個大拇指,走了。
第二天一早,倪藍帶上攝像小姐姐,坐上了高鐵。
今天微博上又是新一波的節目預熱宣傳。
《最高獎賞》節目組開出了投票,讓大家預測誰會最終成為「被獎賞人」。
章文軒和田洛的排名在第一和第二之間變化著,潘敬穩居第三,第四是汪安妮,第五是門蓓蓓。倪藍零票。
這正中沈霞下懷。之前安排好的宣傳開始上。
章文軒和田洛有太多的比賽素材可以用,他們動作矯健、姿態帥氣,少年感十足。粉絲們瘋狂轉發。
潘敬是以前的殺手片段放出,加上他現在在遊戲場與教官一起練習的畫面,教官連誇他特別好。潘敬身上那壞人樣和邪氣,影視片段的製作效果加成,是章文軒和田洛所沒有的。
潘敬贏得一波大贊。
倪藍投了他一票,轉發寫道:薑肯定是老的辣。
潘敬簡直要氣死。
汪安妮是個健身達人,在微博上常發她健身圖片,演的都是正氣角色,所以她的宣傳也很好做。視頻一剪,音效一加,非常燃了。
門蓓蓓這邊就很搞笑,她的粉絲們紛紛鼓勵她用笑聲戰勝對手。還有粉絲跑到男選手微博下,向他們推薦可愛的蓓蓓。
潘敬給自己投了一票,但轉發時寫的是:告訴大家一個秘密,倪藍絕對被低估了。
然後他就被群嘲了。
倪藍正往她的小學母校去,看到這個也轉發嘲他:那你幹嘛不投我一票?
潘敬義正辭嚴:自信比善意更重要。
倪藍笑笑,放下手機。門衛大叔放下電話跟她招呼:「衛老師記得你,她一會出來接你,你等等。」
倪藍點頭謝過,便等著。
網上的熱鬧在繼續。
耿威投了倪藍一票,轉發寫著:當初選中倪藍拍這支廣告,是因為她試鏡時三拳打飛了我的助理。微博附了一段廣告拍攝的花絮,沒加特效,倪藍聽導演講解要求後打沙袋的片段。那姿態速度,非常亮眼了。
姜誠也來湊熱鬧,他轉發了潘敬那邊微博,寫道:作為倪藍的手下敗將,你的自信還是很自信的。
姜誠在娛樂圈什麼江湖地位,他這條微博頓時讓節目宣傳炸了。
倪藍打敗過潘敬?
專業反派竟然是個麵瓜?
潘敬火速回復:什麼手下敗將,那是拍戲!拍戲!
導演呂博文放出了《無聲證言》的兩個花絮片段。
一段是倪藍演打死的戲,演技有點浮誇,但摔得實實在在,很認真了。
另一段是她衝上屋頂奪槍反制潘敬的片段。
呂博文寫道:既然《無聲證言》男主和反派有不同意見,那我就來舉證吧。其實倪藍是個能吃苦很努力的藝人,她也確實打敗過潘敬。
姜誠和潘敬都轉發了呂博文的這條微博。姜誠是說我說的沒錯吧。潘敬也說我說得沒錯吧,就是拍戲。
但倪藍在視頻裡也太帥了吧。
雖然被打死那段演得不算好,但人家是真摔啊,還不止一次。這個叫敬業。
打敗潘敬那段就不用說了,有網友留言說:畫面很舒適,我也就看了十來次吧。
藍耀陽給呂博文打了電話:「謝謝你了,呂導。」
「沒事沒事,舉手之勞。」呂博文客氣。
當初讓我整人的是你們,現在讓我誇她捧她的也是你們。呂博文完全不想吐槽。
這一天傍晚時,倪藍的投票終於稍稍多了起來,但也是與門蓓蓓在第五、六名之間交換著。門蓓蓓的粉絲不幹了,組織了一輪投票,反正不要錢,人數肯定夠。
倪藍與門蓓蓓的票數差距拉大了,穩穩最後一名。
其實這排名根本不重要,但藍耀陽就是想看看,看到倪藍票少,挺不樂意的。
這時候他看到「最高獎賞直播綜藝」超話裡有一條熱門微博,內容是:倪藍啊,我曾為你抵禦千軍萬馬,也曾為你舌戰群雄。現在,只能靠你自己一戰了,但我會站你身後大聲喊:倪藍加油!
藍耀陽看這內容簡直火冒三丈,這不是剽竊他的心聲嗎?這號還不認識,粉絲數居然挺多。
他拉過古霍:「這人是誰?」
古霍看了一眼:「賣安全套的……」
藍耀陽:「……」
古霍:「官博小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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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登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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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8-16 22:15:53
第五十章
倪藍見到了她從前的班主任衛老師。
雖然已經過去十年,但衛老師還記得她。
「忘不了,印象深刻。」衛老師說。「我在網上看到你的消息時,還有些懷疑是不是同一個人,但你名字挺特別的,很好記,連樣子都差不多。我們辦公室的年輕老師也討論你來著。」
倪藍乾笑兩聲,「爬床」這種醜事面對面地被從前的老師提起,還真是挺尷尬的。
「老師,我失憶了。」倪藍道,「我不記得從前的事,家人、學校全都忘了。所以我想來看看,找找認識我的人問一問,我是誰?我過去是什麼樣的?」
衛老師回頭看了一眼跟在身後的攝像姑娘,問倪藍:「是拍節目要用嗎?」
「不是,老師你不用出鏡。他們只是想拍拍我在比賽之前做了什麼。跟我來找尋過去沒有關係。我就算是去菜市場他們也會跟拍一段。」
衛老師再回頭看看,那攝像姑娘確實只是在剛才拍了拍他們兩人走路的背影,現在沒再打開手上的相機。
衛老師領著倪藍坐在了操場邊的椅子上,「你想問什麼?」
「之前網上有同學說我在學校就是小太妹,是嗎?」
衛老師道:「你當初啊,是總打架,確實也是大姐頭。外校有高年級的學生堵我們學校外頭的路上,欺負放學的小學生要錢。所以每次放學的時候,你身後跟了一串孩子,有些個頭比你還高。」
衛老師想起當年畫面還笑起來,然後他板起臉,「但是打架確實不對。你打贏了吧,還言語羞辱人家。然後對方就來尋仇,你就去應戰。後面又跟一群孩子。我那會真管不住你,沒少讓你罰站,你背檢討書都背得爛熟,每次升旗儀式完了讓你念檢討,你站旗杆下面張口就來,但下回還這樣。當然了,有些時候他們也有不對,但你學武的,打傷人就不好了。」
「他們怎麼我了?」倪藍問。
「他們說你沒爸爸,有時候也說你媽媽,你就動手了。你從小就學拳,就咱市裡那個運道拳館,學跆拳道。你外婆說怕你被人欺負,所以讓你一直學沒斷過。你還記得地方嗎?」
倪藍搖頭。
衛老師告訴她一個地址。
「我沒見過你爸爸,從前問你,你都說不知道。我見過你媽媽。你媽媽是醫生,做過無國界醫生,還上過地方新聞。你長得像你媽媽。你外婆我記得。你跟你外婆也長得像。家長會都你外婆來。你最後兩年常曠課,總請假,六年級的課就沒好好上,那時候你媽媽車禍去世,家裡變故大。你反而不愛鬧事了。話少,不愛上學,後來你外公、外婆又生病。我還記得我跟教導主任幾次去你家裡家訪過,那會為了你升初中的事,我們還開過會研究。後來你就出國了。」
班主任跟倪藍聊了挺久。他說當年倪藍挺聰明一孩子,體育也好,雖然上課不怎麼樣,但各科成績也還行。就是不服管,不聽話。六年級上得一塌糊塗,家裡有情況是事實,但她表現太差不好管也是事實,所以升初中時安排到哪個班,各班班主任推諉了一番。後來小姑娘家裡給她安排了送國外了,說爸爸把她接走,事情也就了結了。
之後倪藍按班主任給的地址,去了她學拳的拳館——運道拳館。
那拳館已經換了經營者,裡面的老師沒有在這兒待得超過十年的。所以沒人認得倪藍。但新老闆認識從前老闆,便幫倪藍聯絡上了。
倪藍在當地住了一晚,與那位老闆見了面。
那老闆姓劉,在拳館保留了股份,又開了家體育用品銷售公司。他晚上下了班,跟倪藍見了面。
「我記得你。印象太深了。」劉老闆道,「年紀小小的,比大孩子還能打。教練讓你做100組,你要做200組。受傷了也不哭,特別倔。」
「你見過我爸爸嗎?」
「沒有。」
「聽說過他嗎?」
「沒有。別人跟你聊天,你從來不說家裡事。你每次來練拳,都是你外公、外婆送你來。」
「你覺得,我跟家裡關係好嗎?」
「很好呀,你家裡人一來接你,你就笑眯眯的。」
劉老闆最後還說:「我今天給你投了一票,從我們拳館出來的,能贏的。」
倪藍笑了笑,劉老闆拉著攝像姑娘,讓拍一段他那個話。倪藍贏不贏的,這都是給他們拳館和公司打廣告了。
攝像姑娘笑了笑,幫他拍了。
倪藍跟攝像回酒店,問她:「不會真播吧?」
「不會的。他又沒給廣告費。」攝像姑娘超淡定。
這天晚上,六個嘉賓的當天賽前花絮出來了。
章文軒,訓練。
田洛,訓練。
潘敬,訓練。
汪安妮,訓練。
門蓓蓓,上訪談節目。
倪藍,逛街。
每個人的內容節目組都配了字幕。其他人一目了然,倪藍逛街這個,節目組給出的解釋是倪藍賽前壓力巨大,重回故里尋找自我。
倪藍黑了自己旺了別人的體質再一次靈驗,全網嘲倪藍矯情,誇其他人態度端正認真努力。
藍耀陽跟倪藍通了電話,問她怎麼這種時候跑外頭呢,裝也裝出一副刻苦樣來,塑造個好形象。
倪藍不樂意了,凶巴巴道:「我就是突然很想出來,突然很想找人問問,不然我心裡惦記著會難受,怎麼不行了?我一沒違反合同,二取得了節目組的同意,怎麼不行?」
「行,行。」藍耀陽馬上檢討,「你的正事比較重要。」
藍耀陽頓了頓,問她:「那你想起什麼沒?」
「沒有。但根據問到的情況看,我小時候就特別能打。可能是因為單親,我容易受欺負,所以我家裡在我很小就送我去學拳了。我拳頭上的繭不是白來的。」
藍耀陽看了看自己的手,細皮嫩肉的,他不說話了。
倪藍告訴他,明天準備去探訪一下從前家裡舊址,如果能遇到老鄰居或是什麼知情人,就問一問。
完了就回去。
第二天,倪藍沒能找到什麼舊鄰居,從前家裡的舊址已經變成了廣場。倪藍沒什麼可再追查的,乾脆跟攝像小姐姐旅遊起來,把這城市的名小吃和小館子都吃了一遍。
這一天的賽前花絮。
章文軒,訓練。
田洛,訓練。
潘敬,訓練。
汪安妮,見導演,開劇本會。
門蓓蓓,訓練。
倪藍,吃。
節目組給倪藍的配字幕是說遍尋不見故人,重溫了小時的美食。
網友留言:因為賽前壓力太大,這位嘉賓緊張地胡吃海喝起來。
後面跟著一串附合地嘲笑。
倪藍正式入營之前,與歐陽睿見了一面。
歐陽睿把最新調查的結果告訴了她。
「羅文靜、鋒範確實參與其中了,他們用影視公司的賬務特點來掩護,支付犯罪傭金。陳炎這個肯定不是唯一的一筆。」
倪藍頓時想到了:「我藏的那張卡裡,是不是就是他們的非法傭金支付記錄?有這個記錄,順著就能查出犯罪事實。」
歐陽睿道:「那兩個小偷的摩托車是偷來的,他們開進了一個廢棄工地後燒車離開,沒有留下線索。那地方四通八達,他們換了裝混入人群,監控沒有找到他們的行蹤。」
「他們能這麼快追上藍耀陽,證明他們就在附近。偷車也得就近偷,而且肯定是當天。不然失主報案,他們在沒等到有人去取卡就會先被追捕。這個區域範圍可以圈定。」
歐陽睿聽了倪藍的話,默不作聲用手機打開地圖軟件,調出藍色豪庭的位置,指給倪藍看:「監控最初找到摩托車的地方,是酒店兩公里外的這個路口。這一片你看看有多少舊的住宅小區,一是監控不多,二是維護不力,很多用不了。派出所沒能找到摩托車具體從哪條路過來的。這摩托是9月24日失竊的。地點在另一個城區,離這裡十一公里。失主報案了,但警方一直沒有找到這車。」
倪藍沉默了,也就是說,需要拿著那小偷的照片,走訪排查大量的住宅小區,9月24日到11月8日這一片的監控錄像有可能都得審看,這是巨大的工作量。
「攝像頭是9月24日之前布上的。」倪藍道。
「應該是。」歐陽睿道,「我已經讓藍耀陽催催派出所這邊。這種地毯式的盤查,確實需要基層民警輔警的人力支持。」
「那小偷的身份呢?」
「他叫展暉,38歲,有過聚眾鬥毆、偷竊、搶劫和過失殺人的前科。十多歲就在道上混,二十二歲第一次入獄。最後一次出來是三年前。他的賬戶資金往來很少,我估計他做事收現金。也就是說,很大可能他跟這事的主謀是認識的,見過面。更多細節,這三年來的行蹤,人際關係等等都還需要時間。」
歐陽睿看了看倪藍,「我查了你9月9日的行蹤,你提前了兩個小時到公司,說是正好在附近逛街,不逛了就到公司等邵嘉琪,你們要跟羅文靜一起去晚宴。我懷疑你這兩個小時裡,在鋒範拿到了名單或是什麼別的。我需要你重新回鋒範拿情報。」
「怎麼拿?」
歐陽睿道:「你不是欠鋒範很多錢嘛,這次節目結束,正好可以給鋒範還錢,你回去,找羅文靜,說你記起來卡裡是什麼,把那兩個鄰居賬戶報出來,詐一詐羅文靜的供詞。只要打開一個缺口,後面就好辦了。」
倪藍想想:「行吧。」
兩人分別時,倪藍突然道:「一定就是羅文靜嗎?」
歐陽睿怔了怔:「你有別的嫌疑目標?」
倪藍搖頭:「沒有。」
「那還是先盯羅文靜吧。」
這天下午四點,倪藍等六位嘉賓正式入住麒麟山《最高獎賞》遊戲場度假村。
節目直播開始了。
這一天的直播並沒有太重點的內容,主要就是各位嘉賓入營的活動,檢查行李了,寫個入營宣言了,看房間啊,吃個飯聊聊天什麼的。
晚上八點的時候,大家被叫到了大廳,今天的重頭戲開始。
抽籤組隊。
從觀眾角度看,這是個隨意抽籤,要碰運氣,但其實嘉賓自己早知道已經安排好了。所以大家要演出驚訝感來。
章文軒和汪安妮都抽中藍色,成了一組。章文軒客氣地說:「酷姐姐請多多關照。」
田洛和門蓓蓓一組,田洛很害羞沒說話,門蓓蓓豪爽地道:「弟弟,讓姐姐用笑聲殺死他們,你躺贏。」
只有倪藍這組最不友愛。
潘敬誇張地說:「你看吧,我果然是個好人,抽中你了。」
倪藍淡定臉:「我一向運氣不好。」
完了她還要跟其他兩組說:「別培養感情,這節目規則,可以不殺死敵人,但是必須殺死隊友。」
潘敬:「……」
其他人:「……」
直播彈幕已經笑瘋。
因為這遊戲規則確實是變態:
拿到五枚徽章在指定時間跑到領賞台,就能實現願望。不必消滅所有人,拿到徽章按時跑到地點就行。但是,你的隊友必須犧牲。
因為獎賞只給一人。
而功勞卻是兩個人一起拼來的。
如果你的隊友已經被敵軍消滅就算了,如果沒有,那必須犧牲一個。
所以前期越是齊心協力,後期做選擇就越艱難。
每個人的願望都確定了:
章文軒和田洛都是想要一部跑車,只是牌子不一樣。
汪安妮是想租到合適的鋪子開一家咖啡書吧。
門蓓蓓想做一部喜劇電影女主。
潘敬想演一個好人。
倪藍的是想還清所有的債。
這在開營的這天節目裡公佈出來了。
每個嘉賓都挺驚喜,因為節目組居然沒有討價還價,給的都是她們最想要的第一願望。
倪藍給大家潑了盆冷水後,各小組都悄悄開會,表示決不能被倪藍的離間計干擾團結。前期必須齊心協力打敗對手。
大家這天都早早睡了,第二天比賽才正式開始。
第二天是週五,這一天安排的內容主要就是各種遊戲環節,各組闖關拿到食物、槍械、徽章地點情報等等。
一大早起來,大家吃完早飯,第一關就來了,這一關的獎勵非常關鍵——遊戲地圖。
節目組把女生叫到一邊,在導演組的監督下,讓她們打開相冊,調出第一張照片。
這一關內容就是:把第一張照片的內容表演出來,讓你的隊友猜。如果是人,要說出名字,如果是物,要說出物品,說對了就過關。
「這是一個非常公平的遊戲,她們事先都不知道這環節規則,完全沒有準備。讓我們看看她們相冊裡第一張照片是什麼?」
三個女嘉賓確實不知道有這招,但直播呢,也只得把手機拿了出來。
現場導演和攝製組把三個人的相冊看完,看到倪藍的時候,大家已經忍不住狂笑。
一大早爬起來看直播的觀眾全都好奇了,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倪藍手機裡照片是什麼?
倪藍想死。
她這部舊手機好久不用了。她都不記得相冊裡有啥。
肯定沒什麼敏感內容,所以她才把這部手機帶過來。
結果!
尼瑪為什麼第一張照片是藍耀陽做作的打拳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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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8-16 22:16:07
第五十一章
三個男嘉賓坐了一旁,聽完規則後面色各異。
田洛保持著輕鬆心態:「我覺得我能猜出來,昨天蓓蓓姐用手機跟我一起自拍來著。她相冊的最新照片,應該是自拍。」
潘敬看向章文軒,章文軒搖頭:「我不知道安妮姐的相冊是什麼?」
章文軒和田洛一起看向潘敬,潘敬一臉淡定:「肯定不難猜,要不遊戲怎麼玩下去。」沒地圖不是開玩笑嗎!
藍耀陽今天起得很早,他手上有節目時間表,嘉賓們七點就要起來了,更衣、化妝、別麥克風、戴耳麥等等做準備。八點監控設備會打開,直播就開始了。
藍耀陽趕在八點之前到了公司,今天所有的會議和外出行程他都已經推掉了,打算安心在辦公室裡處理公務兼看直播。
六個男女一起吃早飯討論今天的活動內容沒什麼好看的,藍耀陽略過,一邊看郵件一邊分一耳朵給直播。
到了第一關環節,居然是用女嘉賓相冊第一張照片「你演我猜」來決定能不能得到遊戲地圖。
不一會直播那邊就傳來了幾個人的狂笑聲。
藍耀陽切電腦窗口到直播,就看到倪藍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
藍耀陽:「……」這傢伙又要闖禍了?她相冊怎麼了?
不會是什麼黑客照片、犯罪證據?
藍耀陽緊張起來,回了一半的郵件暫時先不管,盯著直播看。
這個直播系統的屏幕可以分一到三個分屏顯示,也就是說,最多可以選擇同時觀看三組鏡頭。
可選項在屏幕下方,分別有「導演版」、六個嘉賓名字、「導演室實況」、「教練組」等多個按鈕。
「導演版」就是導演將各組嘉賓鏡頭根據情況切換顯示到觀眾面前的一個綜合內容版本。
而點擊某個嘉賓名字按鍵可以只看他的內容,因為同期拍到這個嘉賓的攝像頭、攝像機可能有幾個,這也需要導演做鏡頭的切換。所以每個嘉賓的個人頻道都有專門的導演組負責。
「導演室實況」是直播導演組的工作,這也是一個創新和冒險嘗試。導演們的工作狀態和討論內容,他們對嘉賓的「詭計」,甚至他們看得到而觀眾看不到的劇透等等,可能都能從導演室實況裡透露出來。
「教練組」其實就是各環節裡教練提前做準備的畫面,過程中教練的一些點評等等。這部分比較冷門。
藍耀陽的直播屏幕上,開著兩個分屏,一個是導演版,一個是倪藍。
現在嘉賓都比較集中,所以導演版只需要切換男嘉賓和女嘉賓兩邊就好,而倪藍這個頻道,把其他女嘉賓和現場也都拍進去了。
很快女嘉賓這邊做好了準備,她們手機裡的第一張照片也被傳回了導演室,導演室裡傳來了笑聲和「好期待」的叫聲。
藍耀陽的心又安定了一些,看來倪藍最多只是出糗而已。這笨蛋不知道照片裡存的什麼。
藍耀陽也期待起來。
第一個開始「你演我猜」的是章文軒和汪安妮這組。
現場導演道::「照片裡是一個人,只要說對人名就過關。準備好,限時二十秒,開始。」他按了計時器。
汪安妮淡定從容地指了指自己。
章文軒大喊:「是安妮姐自己的照片。」
汪安妮大聲應:「對的。」
導演把汪安妮手機裡的第一張照片切到屏幕上,觀眾可以看到,這是一張汪安妮定妝自拍照。
彈幕裡沒什麼人說話,偶爾飄過一句:這關卡的難度是什麼?
另一個道 :我有預感每個人都指指自己,這關結束。
現場導演宣佈:「你們過關了。請收下地圖。」
一個穿著遊戲場制服的工作人員捧著了一個盒子過來,交到了汪安妮手裡。
汪安妮和章文軒一起打開,她拿出了裡面一張地圖,笑著對著鏡頭揚了揚。
現場導演在一旁道:「來來,鏡頭對著我。我來解釋一下。」
攝影小哥把鏡頭轉向他。導演切了一個全屋的全景監控畫面,各嘉賓或坐或站,現場導演和工作人員,兩個現場攝像。然後鏡頭又切回現場導演臉上。
現場導演解說道:「有些觀眾可能會問說遊戲地圖有什麼重要,這些人已經在遊戲場訓練了好幾天了。」他指了指嘉賓們,「我得跟大家解釋一下,之前嘉賓們訓練,只是在外圍小場地做適應性的體能和遊戲槍械體驗,明天他們要進入的遊戲園區,是他們從未涉足的。裡頭的環境究竟怎麼樣,領賞台在哪裡,五枚徽章藏身何處,全在這份地圖裡。」
現場導演頓了頓:「好了,現在你們都明白這份地圖的重要性了,讓我們繼續下一組。」
下一組是田洛和門蓓蓓,門蓓蓓一臉笑意。
現場導演道:「照片裡是兩個人,說對兩個人名就過關。限時二十秒,開始。」
門蓓蓓大聲道:「昨天新拍的照片。」她一指田洛,又指指自己。
田洛跳起來:「我和蓓蓓姐的自拍照片。」
門蓓蓓鴨子般的笑聲:「沒錯。」
導演適時把這兩人的自拍合影放了出來。
彈幕裡飄過:規則很無趣,果然得靠蓓蓓的笑聲撐場面。
現場導演宣佈門蓓蓓這組也過關,他們得到了地圖。
現在到了最後一組。
彈幕活躍了起來。快!!!開始吧!!!我要知道導演組剛才在笑什麼??!!
導演室裡有個助理把這話念了出來,眾導演又笑。
現場,現場導演提示:「照片裡是一個人,說對人名就可以。限時二十秒,開始。」
潘敬趕緊認真看倪藍。
倪藍背著手,唱了起來:「想唱就唱要唱得響亮,就算沒有人為我鼓掌。」(備註:湖南衛視《超級女生》主題曲,作詞:文雅)
潘敬:「……」
幾位嘉賓有些愣。現場導演和工作人員那邊已經開始無法自控地笑了起來。
潘敬狐疑地看了看他們,現場導演憋笑憋得肥肉都在顫。
倪藍催促:「快說啊。」
潘敬小心翼翼:「李宇春?」
倪藍:「……」
計時器滴答滴答,時間緊迫。
倪藍著急,面紅耳赤喊道:「可愛的!」
旁邊嘉賓已經有人反應過來了,捂著嘴樂。
彈幕已經瘋狂。
我他媽知道是誰了!
這多好猜啊!
提示相當明顯了啊!
藍可愛啊藍可愛!
我賭十包辣條藍可愛!
潘敬還在愣,李宇春不可愛嗎?很可愛啊。
「男的。」時間馬上就要到了,倪藍猛地大吼。
「張傑?」潘敬越著急越想不出。
「oh,my god。」倪藍撫額轉身,暴走了。
時間到!
潘敬愣在那兒。其他嘉賓已經笑趴在沙發上,門蓓蓓誇張地蹲地上嘎嘎嘎嘎。
倪藍叉上了腰,一臉憤怒地瞪著潘敬。
潘敬忽然醒悟,大聲叫道:「我靠,我知道了!藍可愛!」
「滾蛋吧你!」倪藍大聲回他。
導演把藍耀陽那張打拳的照片切到屏幕上。
彈幕上早已經笑瘋。滿屏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也有人質疑:反派這是真蠢還是假蠢。
這是提前安排好的吧?
也有人說:我也沒猜出,也是往超級女生那方向去想了。
我覺得不可能是假的。反派演技可以的,但倪藍演不了這麼自然。
對,倪藍從一開始的錯愕、尷尬,到最後遇見豬隊友的憤怒,太自然了。
而且導演組看到照片後所有人開始狂笑,那種等著看好戲的姿態也很明顯了。不可能群演都演得這麼好。
導演組助理又把這段念出來了,導演室裡又是一陣狂笑。有導演對著攝像機方向喊:我們這些群演證明,沒安排,全是真的。
彈幕裡又在飄:難道重點不是為什麼倪藍相冊的最新存的照片是藍可愛的?
我記得這照片,是藍耀陽發到他自己微博上的。肯定是倪藍自己下載收藏的。
藍耀陽看著屏幕,嘴角一直往上彎著。
居然是他的照片?
哎呀,讓他說些什麼好。
有點開心。
是他很帥的那張打拳照呢。
以後往微博上發照片都得多注意呢,挑帥的發。畢竟某人會去看,帥的還會收藏起來。
開心開心。
想唱歌。
藍耀陽拿出手機,調出鐵杆群,這群裡之前就有了好幾條他宣傳節目的內容,還有直播鏈接。
現在他唱了起來,把語音發出去了。
想唱就唱要唱得響亮,就算沒有人為我鼓掌,至少我還能夠勇敢的自我欣賞……(備註:湖南衛視《超級女生》主題曲,作詞:文雅)
過了幾秒,卓愷發了消息:滾滾滾滾滾。
過一會段偉祺也發消息:李宇春你好。
輪到藍耀陽 說滾滾滾滾滾,卓愷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藍耀陽繼續看直播,倪藍這組已經被導演組宣佈沒過關,原本給他們準備的地圖禮盒被無情的收走了。
現場導演還特意對著鏡頭說:「沒有地圖,我也不知道這一組明天怎麼辦,也許他們會想著跟著其他組一起走,但是很遺憾,明天進直播遊戲場園區,是會從三個不同入口把他們放進去。而且,最關鍵的是,明天就開始淘汰了。他們如果跟著對手走,很容易被全組滅的。」
現場導演是當著所有嘉賓的面對著鏡頭這麼說,一點沒避著人。
倪藍:「……」
潘敬:「……」
彈幕一片笑聲。
反派長得一張老謀深算臉,但是現在一臉懵逼。
倪藍看上去生無可戀。
我終於知道節目組為什麼要請倪藍了。她就是這節目的搞笑擔當啊。
門蓓蓓地位不保。
第一環節結束了。節目組給每個人都單獨做了一個小訪問,為了不打亂節奏,問題很簡單:「你覺得最後誰會是最終贏家?」
章文軒還是挺酷的少年樣:「我還是很有信心的。畢竟我的搭檔安妮姐實力要比蓓蓓姐強。」
現場導演問:「如果最後你們組贏了,你會犧牲自己還是犧牲汪安妮?」
章文軒猶豫了一下:「這個要等最後看吧。如果我們兩個人都倖存下來堅持到最後,我會跟安妮姐商量的。要看最後衝刺的時機誰的把握大些。」
汪安妮的回答是:「我覺得文軒一定會是贏家,我會儘量不拖他後腿。」
「如果我們組最後贏了,我跟他都在,那我們會商量怎麼辦,因為聽說到領賞台的路也不容易。更大可能還是讓他去領賞,我體力肯定不如他。一定要確保我們組有一個人必須領到最高獎賞。」
觀眾們紛紛發彈幕覺得這一組很理性很實在了。
田洛是有些靦腆的,他說:「我們組當然是會全力以赴,我覺得我是可以贏的。如果我們組贏了,我希望能讓蓓蓓姐去領獎賞。」
「買車子的機會還有很多,錢努力賺就會有的,有錢就有車。但是一部電影女主角的機會卻是錢買不來的。但我跟蓓蓓姐商量時,她覺得她的體力可能堅持不到最後。嗯,但是我還是想贏,希望蓓蓓姐能得到最高獎賞。」
門蓓蓓的回答是:「當然是我們家田洛贏了,文軒雖然強,但田洛在以前的戰隊比賽裡也有贏過他。我會努力不拖田洛的後腿。他一定會贏的。」
「我肯定堅持不到最後,這個沒懸念。我就是努力多幫著他一些。」門蓓蓓說著還一握拳,「田洛加油。」
彈幕裡對這一組的評價就是相當暖了,真是很友愛的兩個人。
還有人說:你們發現沒,這兩組完全沒把另外一組放眼裡。
真的,提都沒提。哈哈哈哈哈哈。
到了潘敬的訪問,潘敬還沒說話彈幕就在哈哈哈哈哈哈了。
對於提問,潘敬沉穩地答:「雖然沒拿到地圖,但我還是會全力以赴的。」
彈幕一群人笑:反派還在垂死掙扎。
現場導演問:「你覺得你們組能贏嗎?」
潘敬仍然沉穩答:「只有努力了。」
「如果贏了,你跟倪藍你覺得應該犧牲誰?」
「我會讓著她的,別看我長得凶,其實我是一個好人。」
彈幕:反派心聲,反正是不會贏的。我就隨便說說。
最後訪問的是倪藍,她答得很痛快:「最後贏家?是我!」
現場導演又問了:「可你們沒有地圖。」
「有辦法解決的。」
現場導演問:「什麼辦法?」
「我不告訴你。」
現場導演:「……」
彈幕笑瘋 :大家好,我是倪藍,我敢吹我敢懟,沒有我不敢的。
現場導演又問犧牲誰的問題,倪藍答得同樣痛快:「我不會讓敬哥拖我後腿的。」
導演:「……」
藍耀陽一直看直播,笑得停不下來,倪藍囂張得真可愛啊。
節目現場,訪問環節結束,大家進入下一個環節。
六位嘉賓被領到了室內靶場,雖然除了倪藍外其他人都已經參加過訓練,但為了能讓觀眾看懂,教練還是很認真仔細地把所有遊戲中的槍械和使用方法介紹了一遍,還做了演示,並讓每個嘉賓都上手練了練。
倪藍保持著低調,別人做什麼,她就跟著做。
在大家都表示已經熟練後,現場導演出來宣佈這一回合的規則。
這一次,是男嘉賓的競爭:打靶。
每人各打五槍,根據環數來決定勝負。
這個勝負決定他們能拿到什麼樣的食物。
第一名那組是吃得好。
第二名那組是吃得飽。
第三名那組餓不死。
倪藍:「……」
她能吃上什麼,竟然是由潘敬的實力來決定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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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8-16 22:16:19
第五十二章
倪藍立即舉手毛遂自薦:「這個環節我們組由我來參加行嗎?」
所有人都轉頭看她。
潘敬瞪著她。
倪藍把高舉的手放下來了,訕訕道:「我怕,吃不飽……」
所有人又都轉頭看潘敬。
潘敬繼續瞪倪藍。
倪藍馬上認慫,揮了揮手:「我錯了,敬哥你上,我們組全靠你了。」
三位男士去準備了。
汪安妮和門蓓蓓都緊張地給自己組的小弟弟加油,倪藍一臉淡定地雙手插褲袋,靠著牆瀟灑認命樣,彈幕裡頭一陣狂笑。
這個環節結果很快出來了。
田洛第一,章文軒第二,潘敬第三。
倪藍聽現場導演宣佈結果,表情姿勢都沒帶變的。
越來越多的觀眾湧入直播間。
這一組表現太精彩了。我現在對誰贏不太關心,我就想看雙渣組怎麼掙扎。
這一天節目裡的內容安排非常滿。
體力考核是長跑五公里。不限時間,跑完即可。這個沒有排名優勝,只要全組完成。每一公里拿一樣東西。完成全程就可以得到頭盔、戰術腰包、槍械、步話機、護目鏡等裝備。
關於嘉賓們的體能節目組在邀請他們時都確認過,他們所有人都能完成慢跑五公里,這才確定能來的。
所以對導演這邊來說沒什麼懸念,就是大家跑得快慢而已。
三個男生都跑得挺快。
章文軒因為在射擊輸了一點,這次是拼了全力,第一個跑完。田洛這回不爭先,排了第三。
汪安妮在女生裡跑最快的,排第四。倪藍第五,只比門蓓蓓快了一點。
門蓓蓓有些胖,體力確實不太行,她跑完了靠在倪藍身上喘氣,倪藍扶著她慢慢走,然後帶她做拉伸按摩:「不然明天你的腿會痛。」
觀眾裡有人發現了:倪藍似乎不太喘,她是故意跑慢點,給門蓓蓓陪跑嗎?
我也覺得是,感覺她太輕鬆了。
之後又有引體向上考核,按完成數量發彈匣,一次引體向上發一個彈匣。但每人子彈數量有上限,一人總共只得五十發,其中步槍三十發,手槍二十發。手槍一個彈匣,步槍兩個。所以每組做夠六個引體向上就能得到兩人該得到的全部彈匣。
這回沒有限定男女誰上,按小組配合的總數計。但引體向上需要的臂力可不一般,汪安妮和門蓓蓓很自覺地往後站,給本組男生加油。
潘敬一指那單槓,故意道:「你來唄。」
「行。」倪藍一捲袖子,虎虎地就去了。
「回來回來。」潘勁趕緊叫住她。
倪藍又聽話地退後了,這個她不擔心,潘敬做不了她再上,那也來得及。
結果三個男生都完成了。
幾個環節下來,大家拿到的遊戲裝備終於都齊了。
中午吃飯,吃得好、吃得飽、餓不死的差別就體現出來了。
彈幕看都在說現在換了吃播節目。
田洛那組魚、肉、蛋等,五菜一湯配白米飯。
章文軒這組肉、菜,兩菜一湯配白米飯。
潘敬和倪藍是饅頭、鹹菜、大白菜。
倪藍面無表情啃饅頭配榨菜的樣子,被好多人截了圖發網上,配字:我一定不會讓敬哥拖我後腿的。
藍耀陽看得哈哈大笑,還轉發了。
這一轉讓網友們相當興奮,紛紛到他微博下發歌詞:「想唱就唱要唱得響亮……」,「現在的我想唱就唱我最閃亮」等等。
藍耀陽也不管他們,趁著中午節目嘉賓休息一小時時間沒什麼內容看,他重溫了倪藍唱歌的片段,看一次笑一次,次數也不算多,也就幾十遍吧。
下午節目內容的安排就是教練們給嘉賓們上課。教導他們如何穿戴使用遊戲裝備。嘉賓們被帶到外場的體驗區上課,就是潘敬他們訓練過的那個體驗區。
教練們給他們仔細培訓了一番。裝備怎麼用,遇到不同地形怎麼處理,處於不同狀況時如何應付,如何打擊對手,如何藏身等等。
這個部分其實除了倪藍之外其他嘉賓都學過了,但教練們當作是第一次講解一樣,每個人都認真指導。這也是為了讓觀眾能更瞭解遊戲內容和規則。
《最高獎賞》的線上遊戲裡,電腦操作的人物是可以使用格鬥術來攻擊對手搶奪資源,但在線下真人遊戲,為了確保玩家們的安全,避免衝突意外的發生,只允許用槍械擊出粉彈擊中對方,不允許肢體上的對抗接觸。
遠博科技的這個遊戲場用的遊戲裝備也是最好的,他們沒有選擇激光感應,因為考慮到操作上欠缺了真實感,所以選擇的是全仿真的粉彈槍,粉彈打到人身上不造成傷害,但會留下顏色印記,以此記錄傷害值。仿真槍開槍的時候還有跳彈殼這一仿真步驟,與真槍手感非常接近,遊戲體驗真的是非常好了。
教練們仔細與嘉賓們說明了打到不同位置的傷害值怎麼計算,比如打到了腿,那們他們就不能採取奔跑的方式進行移動,而需要慢行。打到了持槍的手臂,那他們不能再用這隻手用槍。
遊戲服上有感應器,導演在影像裡也能看到「受傷情況」,都會通知嘉賓。
打到頭部,一槍就算死亡。打到軀體部分,三槍算死亡。四肢、肩膀這些非要害部位,五槍算死亡。
倪藍拿到了槍,仔細拆了一遍裝了一遍,又在手裡掂來掂去,確認射程,練習瞄準,非常認真。
潘敬道:「你看吧,讓你早點來練習你不來,落後了人家一大截吧。」
倪藍白他一眼:「害我這三天都得啃饅頭的人沒資格埋怨。」
潘敬就不樂意了:「那你害我們組沒有地圖,兩眼一抹黑一抓瞎,我說什麼了?」
倪藍一聽就火起:「是我害的嗎?你問問其他人,全世界聽到那樣的提示都會知道是藍可愛啊!」
潘敬超大聲頂嘴:「怎麼就全世界了,就算是全世界,我就是那全世界裡的獨一無二怎麼就不行了!」
「行啊!」倪藍比他大聲,「太行了!所以沒地圖啊!」
彈幕裡樂到不行。
吵架太好看了,接著吵。
反派還是個傲嬌,我就是那全世界裡的獨一無二,哈哈哈哈哈哈
讓他們一直吵,我能看三天。
哈哈哈,這對cp為了一個男人吵架了。大型出軌現場啊!
潘敬被倪藍噎了一下,「不是……」他試圖反駁:「你那提示……」好吧,確實那些提示充分反應出來是藍耀陽了。
「我怎麼能想到你們這種深仇大怨的,你還會偷偷藏他的照片呢!你唱超級女生的歌我當然以為是超級女生啊。」潘敬終於找到了反擊語言,認為自己是個機智青年。
「我怎麼是偷偷藏照片,就是那個照片太做作太假了,一看就是個打假拳的,我打算存下來哪天好好嘲笑他一番的呀。誰知道這節目這麼爛出這種損主意。」倪藍被戳中,語速特快,巴拉巴拉講完。
潘敬趕緊阻止:「你等等。」
「真的,我會打拳我知道,那個一看就是擺拍,臭美用的。」倪藍還要解釋。
潘敬趕緊道:「藍總是節目投資人之一。」
「投資人就能臭美……」倪藍猛地閉了嘴。
「贏家的最高獎賞就是blue娛樂負責兌現的。最後頒獎人是藍總。」潘敬道。
倪藍驚訝地張大了嘴。她怎麼不知道?藍耀陽居然沒說。
「其實我剛才說那些都是為了掩飾我的尷尬和羞澀。」倪藍飛快改口,「真實情況是我存那張照片是因為藍總特別帥,打拳的姿勢很專業,我覺得太好看了,就收藏了。」
潘敬:「……」
一旁的其他嘉賓和眾教練,還有現場導演,各位工作人員笑到跌地。
門蓓蓓「嘎嘎嘎嘎嘎嘎嘎嘎」的狂笑聲簡直要響徹山谷。
導演室裡一眾人也要笑到工傷。
彈幕已經瘋狂,一片哈哈哈哈哈的海洋。
蓋章了,倪藍就是來搞笑的。
反派沒腦真是千古不變定律,潘敬竟然是這樣的豬隊友。
現場就沒人提醒她,就算改口吹彩虹屁也來不及了嗎?
導演組把這句話傳遞給現場了。
雖然倪藍通過耳麥聽到了,但是為了讓觀眾也能聽到,現場導演還是說了一遍:「倪藍,觀眾讓提醒你,改口來不及了。」
倪藍嘴硬:「什麼來不及,藍總這樣的商業精英,國家棟樑,日理萬機,哪有空看直播。」
現場導演想說那還有晚上剪輯版呢,結果這時導演室給了他一句提示,現場導演便拿出了手機,刷到了藍耀陽的微博,遞給倪藍看。
「你看,藍總微博剛發的:來不及了。」
倪藍:「……」
她接過手機按回復:我謝謝你哦。
現場導演趕緊搶手機:「哎哎,這是我的號。」
眾網友笑到頭掉,撿回來爬去看藍耀陽的微博,下面果然有個認證為導演的號留言:我謝謝你哦。
藍耀陽對著屏幕笑得停不下來。
歐陽睿走進市監獄的管理辦公室,胡康在那裡等他,監獄獄長陶東也在。
「你提的那些情況我們都查了,確認只可能是餐盤裡飯菜動了手腳。從監控看,在陳炎被捲入騷動混亂之前,有機會碰他餐盤的人大概有五個,這五個人全都沒有參與騷亂,距離很遠,就沒在那個監控畫面裡。五人裡有兩個在陳炎死後的一周內出獄。出獄都是正常的手續,很早就安排好的。」陶東一邊說,一邊把文件遞給歐陽睿。
「那三個還在獄裡的,我們審查過了,都沒什麼問題。兩個出獄的,一個叫安航,一個叫賀俊。陳炎死於10月19日,賀俊是10月21日出獄的,安航是22日。賀俊我們已經聯繫上了,暫時沒發現有什麼問題。如果你還需要查,這裡有他的資料。」
歐陽睿一邊聽一邊飛快翻看這五人資料。
陶東繼續道:「安航我們沒有聯繫上。他的手機一直關機。」
歐陽睿抬起頭:「他家人呢?」
「他沒有家人。」
胡康道:「我們查了他的賬戶,沒發現有入帳。他最後的行蹤,是坐上了郊區班車,往東邊去了。」
節目直播現場,一天的訓練活動到了尾聲。
教練和現場導演最後向六位嘉賓介紹明天將進入的遊戲場設施。
這部分其實就是廣告,用園區規劃圖來向各位觀眾展示《最高獎賞》遊戲場的規模、應用技術、安保能力等,不但遊戲刺激好玩、而且風景怡人,設施齊備、配套完整,交通也很便利,有郊區班車能到,再轉遊戲園區的專車直接送達度假村門口。
現場導演誇讚道,這是全國最好玩、設備真好的真人野戰遊戲場。
這波廣告打完,六位嘉賓終於可以回度假村吃晚飯休息。
晚飯之後,各組並沒有各回各房間,而是各自找地方開會商討明天對戰策略。
田洛和章文軒這兩組確實沒把雙渣組放眼裡,他們兩組都在商量怎麼搶先搶到徽章,打敗對方。
倪藍和潘敬也開會。潘敬道:「我問導演了,我們今天在網上的評價真的不行,大家都不看好我們。」
在看他們這組直播的觀眾發彈幕一片哈哈哈。
經過一天的口碑,現在他們這組的直播收視率是最高的了。
倪藍躺沙發上,看著天花板:「其他兩組肯定在商量明天對戰政策,你在憂愁你的人氣,你讓觀眾怎麼看好你。」
彈幕裡許多人說:對對對!
潘敬道:「我倒是想跟你商量明天怎麼對戰,可是沒地圖啊。」
彈幕:他們又要吵起來了嗎?快吵快吵。
倪藍:「所以我們得拿到地圖。」
潘敬道:「怎麼拿?」
倪藍站起來:「去借一份看看。」
潘敬:「……」姐姐你的口氣很像去偷。
倪藍:「遊戲規則裡沒說不能借來看吧?」
潘敬:「……」所以你真打算去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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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8-16 22:16:33
第五十三章
彈幕裡對倪藍說的話以及潘敬的表情有了注解。
我去!倪藍打算幹壞事了!你注意到反派的表情沒有。
雙渣組沒實力打算來陰的嗎?
如果是這樣也太噁心了吧?
發生了什麼了你就說噁心。現在人家幹什麼了?不就是在說話而已。
這節目都直播一天了你們沒發現嗎?節目組買了很多水軍在帶節奏,在給倪藍洗白呢。導演版切鏡頭也是給倪藍的最多。
我也發現了。明明網上罵她罵得這麼厲害,怎麼到節目彈幕裡都啞了?我就呵呵了。今天看一天就看她了,噁心。
噁心你還看一天,你有病。
她最噁心的地方就是她一直在拿藍可愛消費。我前頭一直罵這事但都被別的彈幕蓋下去了。滿屏哈哈哈都在給她做掩飾。
可是她跟藍可愛看起來真沒仇的樣子。藍可愛之前還在網上幫她說話。而且這次還跟她互動了。他倆早沒事了吧,倒是那些營銷號拿他倆cp蹭熱度。
熱度是倪藍蹭還是營銷號蹭還不一定呢。
我不管她睡幾個男人,但是她想陰文軒和洛洛就是不行。
一會8點到了是不是就停直播了呀,那他們在背後耍什麼陰招偷了別人的地圖我們是不是就不知道了?
等一下,我想知道遊戲規則裡有沒有進遊戲場之前搶奪別人地圖或是裝備的得趕出遊戲的?
大概節目組沒料到嘉賓裡會有人素質這麼低。
彈幕裡一頓吵吵,倪藍他們都不知道。
有觀眾切到「導演室」,要看看導演們打算怎麼辦。
導演組這邊有助理在念彈幕的幾條重要內容,導演對著鏡頭說:「遊戲規則是搶奪其他人的資源需要在遊戲場內,競技時間內,並且已經將對手擊斃的情況下,才能將對方的東西收歸己有。」
這邊倪藍已經走到外頭探頭探腦,尋找其他組秘密開會的地點。
潘敬一臉慫樣,又想有地圖又怕破壞規則。他把遊戲規則那張紙拿出來了仔細看一遍,挑了兩點跟倪藍說,跟導演室裡說的一致。
倪藍沒搭理這個,只對他道:「你覺得是安妮姐好搞定還是蓓蓓姐好搞定?」
「你知道現在你的一言一行都是在直播鏡頭下的嗎?」潘敬試圖提醒她。
「知道。所以我們得趕在8點前完成,光明正大的。8點後相當於暗箱操作,就不合適了。」
潘敬:「……」怎麼能說得這麼有原則,這麼正義凜然呢。
倪藍看到田洛和門蓓蓓了,她猛地縮回了頭,小聲對潘敬道:「我看到他們了,撞見就是緣分,就蓓蓓姐吧。」
導演室裡,門蓓蓓的分組導演說:「這邊的監控機位拍不到門蓓蓓的臉,5號攝像麻煩過去補下鏡頭。」
總導演道:「別讓他們看到攝像,先看看倪藍想幹什麼。」
5號攝像機應了一聲,拿著機器過去了。他隱在窗戶後頭,把鏡頭對上了門蓓蓓。
這一邊,潘敬在緊張問:「我引開他們?」
倪藍奇道:「你引開他們怎麼借?」
潘敬:「啊?」
倪藍:「啊什麼?」
「不是偷?」
倪藍:「……你反派做習慣了?怎麼會想用不正當手段達到目的呢?」
潘敬:「……」
彈幕也一片點點點點。
接著哈哈哈哈。
反派對上無厘頭有點可憐。
導演組還嚴陣以待好好笑。
導演組:「……」
這邊倪藍探頭再看一眼:「快快,時間不多了。我看到他們桌上放著地圖呢。」
倪藍笑眯眯過去了,田洛和門蓓蓓正對著地圖商量明天路線,見狀頓時警覺。
「蓓蓓姐。」倪藍叫得挺甜的。
田洛把地圖折起來,把他們商量用的筆記本翻過來,蓋住了上面的字。
門蓓蓓過去了,沒等倪藍開口就先道:「我們隊不跟別的隊聯手。」
倪藍忙搖頭:「不聯手不聯手,一個隊友我都嫌多了。」
潘敬:「……」
門蓓蓓問:「那你們過來幹嘛?」
倪藍雙掌合十,一副可憐相:「我想借地圖看一下。」
「這一下是怎麼計算的?」
倪藍看了看時間:「十分鐘?」
門蓓蓓質問:「你是不是想搶我們地圖?」
「怎麼可能?全世界的眼睛都在盯我們呢。」
「那就是想偷竊我們的作戰計劃。」
「你們畫地圖上了?」倪藍一臉惋惜。
「沒有。」
「借我看五分鐘,我答應你先殺章文軒那組。」
潘敬在倪藍身後捂眼睛。
田洛也笑起來。
倪藍不管他們,她看著門蓓蓓:「怎麼樣?」
門蓓蓓無語。
倪藍拉著她的手:「蓓蓓姐,人家今天陪你跑步,還讓你這麼開心地笑……」
「藍藍妹,那人家的地圖也是贏回來的,誰讓你沒贏呢。」門蓓蓓晃倪藍的手,比倪藍還嗲。
潘敬和田洛一臉受不了。
「哇。」倪藍搓了搓自己手臂:「這招真的不適合我,輸了輸了。」
門蓓蓓嘎嘎嘎嘎大笑起來。
倪藍又合掌:「就看五分鐘。當著你們的面,不拿走。」
門蓓蓓看了看田洛,倪藍又對田洛合掌:「洛哥,你人帥心善,我就看一下下。」
田洛與門蓓蓓對視一眼:「行吧。」
倪藍大喜,用力誇:「你們真是天使。」
正在用手機看直播的藍耀陽看得這個,嘴角抽了抽。這位女士,你到底有多少天使?
這時候杜利群走了進來,藍耀陽放下手機,起身與他握手。
「藍總真是客氣了,還請我吃飯。」
「杜總是大忙人,不好約。」藍耀陽笑道。
杜利群哈哈客套:「哪有哪有,我今天可是下了飛機就來了。」
「那謝謝杜總賞臉。」藍耀陽給杜利群讓座,叫服務員上菜。
兩人聊了聊近況,藍耀陽回到正題上。「之前電話裡跟杜總說的事,杜總這邊還有什麼問題嗎?」
「沒了。你發我郵箱的協議我也轉給法務看過了。沒什麼問題。我們鋒範是不會跟錢過不去的。」
藍耀陽笑了笑。
倪藍在田洛和門蓓蓓的監督下看地圖。門蓓蓓很會配合節目效果,掐上了錶給倪藍計時。
彈幕裡有人在堵下一秒倪藍會不會抱著地圖就跑。
也有人說這地圖這麼複雜,看五分鐘有什麼用?
我也覺得沒用,大家注意反派的表情就知道了。
話說他們這個遊戲園區好大呀,我也想去玩玩了。
你看,人家又是請明星又是做節目,廣告效果達到了。
這邊門蓓蓓開始倒計時:「十,九,八、七……三、二、一。」
門蓓蓓「一」這個音剛落下,田洛就把地圖收走了。
潘敬大叫著:「等等,等等。」他還沒看完。
沒人搭理他。潘敬抓耳撓腮,呲著牙努力回憶剛才地圖裡標記的五個藏徽章地點都是哪兒。
倪藍沒說話,她那認真的表情也讓大家在猜她肯定也在背地圖。
沒一會,八點到了。
導演們預報了時間,在時間的倒數中,把直播頻道關掉了。
「各位老師辛苦了。」現場導演和助理們向各處的嘉賓們跑去。幫他們摘了麥克風等雜物,讓他們可以徹底放鬆休息了。
門蓓蓓一下子垮了下來,今天還沒正式對戰呢,她就已經累得不行。
六個嘉賓聚在了客廳裡互相打個招呼,聊幾句聯絡聯絡感情,各自回屋。
客房裡是沒有安裝攝像設備的,倪藍卸妝、洗澡,換了衣服,出來看了看手機,並沒有藍耀陽的來電。
邵嘉琪的微信留言倒是有好幾條,她說她今天挺忙的,但抽空看了點直播,看到倪藍表現特別好,網上對倪藍的評價也有改變,她很為倪藍高興。她讓倪藍繼續加油,把握好這次機會。等節目結束了,她們找個時間一起吃頓好的。
洪蕾也發來微信,感歎倪藍真的是運氣不錯。原以為出了那事後會被江湖封殺,結果現在卻翻盤了。她告誡倪藍要吸取以前的經驗教訓,這回好好努力,不要像上次練習生綜藝一樣不負責任。
此外還有姜誠、耿威等等一眾人都發來肯定和鼓勵。
倪藍心裡感動,刷了一下微博,發現這些朋友們都在微博幫她說話,肯定她今天的表現。姜誠這樣的大牌一哥也為她轉了一次她啃饅頭的表情包微博,幫她拉了一下熱度。她現在已經不是鋒範的藝人,姜誠還願意這樣幫扶,倪藍深覺這個功利的圈子還是很有人情味的。
倪藍躺床上等,但等她睡著了,也沒等到藍耀陽的信息。
第二天倪藍七點被叫醒。跟昨天一樣,化妝、換裝、佩戴話筒、耳機等裝備。
今天直接是換的野戰訓練服,還多了一個放在肩上的小型錄像機。這個可以讓觀眾從他們嘉賓的視角看到事物。
「這個厲害了。」倪藍贊道,「這得有特批的許可證吧?」這簡直跟警用執法攝像儀差不多了。
「對呀,要不得跟瑞盾合作呢。」現場導演一早過來看他們各位嘉賓準備情況,聽到倪藍這麼說,便道:「安保設備、系統這些都得拿到相關資質才能做。沒關係沒錢都不行。」
他想想補充一句:「直播時可別聊這話題哈。」
倪藍跟他比劃了一個ok的手勢。
直播依舊是從八點的早餐會正式開始。倪藍看到端上來的饅頭就大聲歎氣,潘敬正經臉認真吃。其他人哈哈大笑。
門蓓蓓調侃道:「藍藍妹,你不要總拿這事懟你敬哥,你得慶倖不是你上,不然現在就是他理直氣壯懟你了。」
倪藍點頭:「是,是,蓓蓓姐你說得對。」
這應話的語氣不服氣得太明顯,惹得大家又笑。
潘敬趕緊道:「可不,你上也是這結果,不能怨我。」
「蓓蓓姐可以說,你有臉說嗎?」倪藍瞪潘敬。
潘敬理直氣壯地:「我怎麼沒臉,我可是反派!」
早起追直播的節目粉絲已經笑瘋。
饅頭雙渣組太給力了,一大早就吵架。
希望他們今天能有新的梗吵。
今天就要正式進遊戲場了,他倆除了故意吵吵架吸引注意力還能幹什麼?
我昨天沒看,今天特意來看倪藍怎麼被打死的。認證一下,本人倪藍黑。
我也是,倪藍黑。我也是來看她被打的。
好幾個附合的人跳了出來。
節目組的錢只夠請一天水軍是嗎?
週末了,孩子們放假了。
今天的彈幕明顯要比昨天熱鬧多了。導演組對著攝像機打招呼:「大家早上好啊,這裡是沒有請水軍沒有寫劇本的直播導演組。大家有興趣也可以盯盯我們導演室的情況哈。」
彈幕裡有人回招呼,有人說這節目有毒,連導演也要出來搶鏡頭。
倪藍他們吃完飯,開始了訪問環節。
仍舊與昨天一樣,一個人一個人排著隊進房間。
這次的時間比較充裕,現場導演跟嘉賓多聊了一會。
章文軒覺得經過一天的觀察後,贏的自信更多了,而且昨天汪安妮晚上開戰術會的時候跟他說了,如果贏了,讓他去領獎賞。因為她覺得她還沒有準備好能經營好一家店,她還想多一些的時間。這樣不如讓章文軒馬上能實現願望更現實些。
章文軒這樣說,現場導演就要問了,那到時候,是你朝著她開槍,還是她自己開槍?
章文軒張大嘴愣在那兒:「這個,這個我們沒商量。」他想了想,「自己說退出還不行嗎?」
現場導演笑了:「不行。規則就是,敵軍可以活,隊友得犧牲。」
彈幕跑得飛快。
這節目帶感。
考驗人性啊這是。
考驗什麼人性,這是遊戲又不是真的子彈。
汪安妮在被訪問時也卡在了最後這個問題上:「這麼狠?」
現場導演點頭:「確實。」
田洛的回答還跟第一天一樣,覺得有信心贏,要讓蓓蓓姐領賞。
現場導演又問誰來開槍的問題,田洛咬咬牙:「我自己吧。蓓蓓姐肯定不忍心。」
到門蓓蓓受訪時,門蓓蓓一聽最後這個問題,馬上道:「那我不領賞了,我給自己三槍,讓洛洛去領。」
彈幕裡的評論 :上一組為誰開槍打起來,這一組為誰自殺打起來。
下一組呢?
下一組遊戲園區看風景。
下一組的潘敬和倪藍的回答跟第一天一樣。
誰開槍的問題在他們這兒不是問題。
潘敬只說爭取要贏,倪藍斬釘截鐵說不會讓潘敬拖她後腿。
這訪談聊的時間挺長,完了大家又去了訓練室,教練再一次向他們展示說明了設備要怎麼用,再一次講了規則。
接著大家昨天贏到的裝備分發到了他們手裡。戰術腰包、步槍、手槍、彈匣、步話機、頭盔等等,還有水、乾糧等物資。
教練協助大家穿戴,工作人員上來幫忙他們調整頭髮、衣裝。昨天嘉賓們是各種訓練,今天才是第一次全套武裝上身。
倪藍不需要任何人的協助,她獨自一人快速地把所有東西都穿戴完畢,動作狀態非常熟練。
然後她站在了全身鏡前面。
她看著鏡中的自己,有些愣。
腦子裡突然冒出一股熟悉的感覺。
倪藍頻道的導演一直是跟著倪藍走的,看見倪藍的狀態趕緊道:「倪藍怎麼回事?」
現場工作人員在耳麥裡聽到,趕緊上前問倪藍需不需要幫助。
倪藍腦子裡正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她正想抓住,被打斷了。
「沒事。」倪藍對那工作人員點點頭,「我覺得很好。」
倪藍低頭檢查了一下步槍,忽然有股慚愧的感覺,就算贏了,是不是也有些勝之不武啊?
接下來的行程,三個小組分開了。
章文軒這組是a組,田洛他們b組,潘敬倪藍是c組。
步話機裡幾個頻道,一個是公共頻道,能說給所有人聽到。一個是自己小組頻道。還有單獨對a、b、c小組說的,按彈幕分析,這是為了方便挑撥離間。
每個小組分到一個定位儀,當徽章的盒子被打開取出後,徽章信號就會在這個定位儀上出現。
也就是說,你不知道你的對手在什麼位置,但你可以知道哪個徽章被取出了,在哪裡。
五枚徽章,三枚在離不同入口相近的地方,而兩枚則是在中心地區,是搶奪的焦點。
三個小組上了三輛車,馳往園區三個不同入口。
這時候時間已經到了11點。入口處擺好了午飯,嘉賓們吃完飯後自行步入園區,開始競賽。
在下午五點之前,他們都可以在園區裡尋找和搶奪徽章,打擊對手。
除了園區裡的監控攝像頭,另外每組還有兩名攝像騎摩托跟拍,有一名教練騎摩托跟隨保證安全。
倪藍和潘敬是從西邊的c入口進去的。
倪藍沒說話一直往前跑,潘敬跟在後面,沒一會就開始問了:「你記住地圖了嗎?現在是興奮奔跑,還是有目標的前進?」
倪藍跑了一會停下來,回頭看潘敬:「敬哥,你的獎賞願望是什麼來著?」
「演一個好人。」潘敬不知道她為什麼突然這麼問,但仍答了。
倪藍點點頭,突然舉起槍對著潘敬身上「呯呯呯」連開三槍。
「恭喜你,你的願望實現了。」
潘敬:「……」
徹底石化。
跟組攝像愣了、教練愣了,導演室裡也靜寂了。
彈幕上還沒人反應過來。
倪藍拿起步話機,按開了廣場頻道:「諸位,五分鐘之內我會拿到第一枚徽章。按昨晚的承諾,下一步我會先滅掉a組,b組也請做好準備。」
其他兩個小組聽到這個不太明白:「宣戰是他們組的策略?」
導演組傳達了遊戲場的第一條通知:「c組潘敬犧牲。」
章文軒:「……」
汪安妮:「……」
田洛:「……」
門蓓蓓:「……」
彈幕瘋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饅頭之仇終可報
我絕不會讓敬哥拖我後腿的。人家說到做到啊,是條漢子!
潘敬,你現在是個好人了,哈哈哈哈哈哈
作者:
現在登入
時間:
2020-8-16 22:16:47
第五十四章
潘敬也要瘋了。
他簡直無法相信,瞪著自己身上粉紅色的彈痕,以為在做夢。
對,他們C組用的粉彈還是粉紅色的,這麼友好浪漫的顏色,在這個狠毒的女人手上,變得恐怖邪惡起來。
「你,居,然,打,死,我,了!」潘敬一字一句咬牙切齒。
「可是你不用經過艱難打拼就實現願望了,你是一個好人。」
「我這樣的不叫好人好嗎?我這樣的叫做受害者。」潘敬指著自己身上的彈痕。
「不,你再不會拖別人後腿了,所以你是一個好人。」倪藍理直氣壯的。
潘敬:「……」
「你的槍、子彈、物資全都貢獻給了能很好使用它們的人,所以你是一個好人。」倪藍振振有詞。
潘敬:「……」
彈幕的哈哈哈哈哈哈已經刷了滿屏,導演室裡的全員再次笑出了工傷。
潘敬氣得滿地打轉轉,「你為了要子彈,你怎麼不省著點用,直接一槍讓我爆頭,你還能餘下兩顆。」
「你想我這樣?我是覺得太殘忍了。」倪藍看起來說得挺真心的。
潘敬再次被噎住了。
「這些勸說的話就別再說了,你都已經去世了。」倪藍哄孩子的語氣,「來,槍彈給我,定位儀給我。望遠鏡、水這些都給我。」
「我都還沒能進去看看!」潘敬指著園區裡頭的山木草林,「你好歹讓我進去遊覽一下再殺啊。」
一旁的教練終於從爆笑中緩了過來,道:「還是可以去看看的,我摩托車後頭還有位置。當然了,你願意跟著她跑也行。」
在對手靠近的一定範圍內,教練和攝像組都是跟著的,之後為了不暴露嘉賓的蹤影和影響雙方交手,他們會退到圈外,主要就靠選手肩膀的微型攝像儀和園區中設置的監控器,以及攝像師的遠程拍攝。
教練會在一個範圍外候命,如果碰到意外情況或是受傷的,教練會馬上趕來處置。
「我坐車。」潘敬惡狠狠的應。
彈幕裡大家笑得不行,但也有人批評倪藍做法太惡劣。大家都是來做節目的,比賽還沒正式開始倪藍就把組友給殺了,那潘敬的出鏡機會就少了很多。
「潘敬一直在幫她,她被黑得最厲害的時候,也在幫她,現在她為了自己搶鏡,卻毀了潘敬的機會,這人品真是低下。」
「藝人上節目就是求個出鏡率,倪藍這樣真的是下黑手。太對不起一直幫她的潘敬。」
「嘴上喊敬哥,背後給一槍,噁心。」
但也有人支持倪藍。
「這怎麼是背後給一槍,當面三槍好嗎。倪藍一直光明正大的,她說去借地圖,就是借地圖,而且卡在8點關直播之前,完全遵守了節目的要求和規則。」
「倪藍怎麼搶境了?她跑步跑最後,引體向上也是讓給潘敬做了,各種項目能低調就低調了,鏡頭都給潘敬了。射擊如果她鬧著堅持自己上,潘敬肯定不好直播上拒絕太狠,他們也不至於餐餐啃饅頭。」
「就是呀,而且節目規則就是這麼定的,倪藍從頭到尾都說了不會讓潘敬拖後腿。」
「而且最後贏了不也是只能一人領賞嗎?難道不是犧牲自己就不行?」
黑子就冷笑了:「拖個屁的後腿,她就是想搞事,嘩眾取寵。」
「你們看看別的組,多和諧,商量著來最後取勝了讓給誰。倪藍這樣很自私。」
「他們組根本就勝不了,她不這樣搞一下,誰會看她啊。」
「現在也不想看她,噁心。我一直看的是另外兩組。」
「那你怎麼會在這裡說話,夢遊嗎!」
「我覺得倪藍最後會很丟臉。把自己同伴殺了,說什麼不想被拖後腿,最後被打死的時候,你們說她的臉往哪兒擱?」
「大家想看的就是她沒臉啊!繼續狂!GOGOGO!」
彈幕上吵吵鬧鬧,園區現場潘敬在把身上的東西移交倪藍。
倪藍整理好,身上背著兩支步槍,右側後腰一把手槍,左大腿一把手槍,全副武裝,威風凜凜。
潘敬在她整理的時候一邊幫她拿著東西一邊老大哥式的口吻叮囑:「行動一定要小心,累了就坐下休息喝口水,別太拼,注意面部表情,美貌很重要。」
「我再給你一槍?」倪藍和顏悅色。
「別浪費子彈,反正你也用不完。」潘敬繼續聲情並茂,「你就放心前進吧,我這冤魂會一直跟在你身後的。」
導演室裡負責潘敬的導演「噗」的一聲笑了出來。
倪藍全整理完畢,豪爽地拍了拍潘敬肩膀:「你等我凱旋歸來,贏了獎金還完債,請你吃大餐。」
倪藍轉身奔向前路,一個攝影師趕緊跟上,另一個騎上摩托也跟著。
潘敬跳上了教練摩托車的後座,尾隨倪藍。
章文軒和田洛這兩組簡單討論了兩句,不知道C組究竟搞什麼鬼,於是也不耽擱,繼續前進。
潘敬這個背後靈一點都不安靜,一邊跟著倪藍一邊還要勾搭她聊天。
「你打死我,你心痛嗎?」
「不會。」倪藍一邊跑一邊答:「我們還不算真正並肩戰鬥過,等後頭你掩護我為我受傷什麼的我再殺你可能得猶豫,現在完全沒壓力。」
「你剛才不是這個說法啊,你剛才是說想要子彈。」
「這兩樣有矛盾嗎?」
潘敬想了想,沒想出來。
過了一會,倪藍找到地方了。
放徽章的盒子旁,插著一面旗。
倪藍跑了過去,打開了盒子。
盒蓋一開,徽章的信號啟動。其他兩組的定位儀響起了提示音。
汪安妮趕緊叫住了章文軒,把定位儀給他看。
B組是門蓓蓓負責拿定位儀,也趕緊給田洛看。
兩組同時停下腳下看了看錶。
五分鐘。
倪藍剛才說,五分鐘之內她會拿到第一枚徽章。這時間預期得太準了。
「我們馬上也要拿到了。」汪安妮對著地圖和指南針確認著。章文軒用望遠鏡看了看,「在那邊。」
兩個人沖著那方向跑,很快就看到了旗子。
汪安妮蹲下,剛要打開盒子,章文軒卻道:「等等。」
汪安妮停了手,章文軒道:「倪藍剛才說,按昨晚的承諾,她會先滅掉A組。」
汪安妮點點頭,她剛才也聽到了。
「他們組是沒有地圖的。她卻比我們先拿到了徽章。」章文軒思索著,對汪安妮道:「先別開盒子。」
章文軒用對講機聯絡B組。
「小田,你們昨晚跟C組聯盟了?」
「沒有。」田洛一邊答一邊對著門蓓蓓指了指左側方,那裡離得五十米左右的樣子,插著一面旗。
門蓓蓓一臉驚喜,跟著田洛趕緊朝那面旗奔去。
章文軒問:「那倪藍怎麼找到徽章的?」
「我們給她看了五分鐘地圖,當著我們面看的,還掐著錶,就五分鐘。她借地圖看的時候是有說讓她看一下她先滅你們再滅我們,但誰信這話啊,我們沒當一回事。沒想到她是認真的。」
「情況不太對。」章文軒道,「你們找到徽章了嗎?先別打開。」
田洛趕叫住了正準備打開盒子的門蓓蓓。
「怎麼了?」田洛問章文軒。
章文軒道:「她一上來就消滅了敬哥是什麼意思?」
田洛沉默了一會:「她說過不會讓敬哥拖她後腿。」
「所以她實力到底有多強?她覺得一個人可以一挑四嗎?」
這邊潘敬看著倪藍把徽章放進包裡,問她:「你有信心一挑四嗎?」
「我一直都有說,我會贏啊。」
潘敬趕緊勸她:「你說有信心就行了。」
「怕我被打臉嗎?」
「你招黑你又不是不知道。」
「一直在黑,黑到脫敏了。」
潘敬:「……你對臉皮變厚的描述還挺新穎的。」
「不是,作為一隻鬼魂,你在這裡幹嘛呢?」倪藍問。
「我看你也沒有繼續往前走的意思,陪你聊聊天。」潘敬道:「你為什麼不繼續走了?你只拿到一隻徽章。」
「我在等他們。」
「等他們幹嘛?」
「他們差不多也該拿到了,但是為什麼沒有?」倪藍看了看定位儀。
潘敬忽然問:「那五個徽章位置你都記住了嗎?」
「差不多吧。」
「昨天要是蓓蓓他們不肯借你地圖,你怎麼辦?」
「我就跟著定位儀走啊,在他們集齊徽章到領賞台之前,都還有機會的。」
另一邊,章文軒對田洛道:「她昨天是不是故意隱藏實力了?」
田洛想了想,「也不算吧。因為需要體力和技術的項目比賽,都是男生出來比,敬哥都完成了,藍藍姐也沒機會啊。」
「姜誠是說敬哥是倪藍的手下敗將對吧。那電視劇的花絮視頻和打拳的廣告都是真的。」
「嗯。」田洛道,「應該都是真的。我聽經理說,藍藍姐有可能在美國打過真人CS的。」
章文軒道:「我覺得她挺有頭腦的。先把同伴打死了,然後向我們宣戰,而且說了一個時間,並且真在那個時間內拿到了徽章,她這是在威懾,心理戰。」
「我是一直覺得她很有自信的樣子。今天她穿戰術裝備的時候你看到了吧,非常熟練。」
章文軒道:「我之前低估她了,我覺得我們應該慎重對待她。不是最後獎賞的問題,如果她真是高手,我想認真比一比。」
「嗯。」田洛點點頭。他能理解章文軒的想法。
他們這些戰隊選手,如果能遇上一個強者切磋,那真是件相當興奮的事。
「她只看過五分鐘的地圖。」田洛總結一下他們的優勢。
「而且她身上帶著一枚徽章。」章文軒道,「現在我們知道她的位置,而她不知道我們的。」
「她在移動了。」汪安妮拿定位儀給章文軒看。「她在往4號徽章的位置移動。」
場上徽章都有編號。離三個入口比較近的是1、2、3號,中間地帶爭搶焦點的那兩個是4、5號。
章文軒對田洛道:「她想去拿4號徽章,我們兩邊的1、2號她肯定是覺得暫時沒希望的。我們聯盟吧,去4號位置狙她。看看她究竟多大本事。」
田洛看了看門蓓蓓,門蓓蓓道:「會不會是計啊?」
田洛沒說話。
門蓓蓓道:「會不會把咱們誘哄過去了,然後先把咱們幹掉?」
田洛和門蓓蓓沒按通話鍵,章文軒那邊聽不到他們說話,這麼久沒聽到回應,也知道他們顧慮什麼,便道:「我保證不會對你先下手。而且我建議安妮姐和蓓蓓姐都留在徽章旁邊,就咱們倆去。反正時間充裕,明天還一天呢。先試試倪藍究竟什麼底細,把她消滅之後,我們就憑本事搶4號徽章,怎麼樣?」
田洛回他說等他們小組討論一下。
田洛與門蓓蓓快速商量一番,終於確定下來。他給章文軒回話:「行。」
倪藍向著4號徽章的方向奔跑,一邊跑一邊又看了看定位儀,然後她停了下來,看了看錶,又看了看四周,思考著。
潘敬坐在摩托車後座上問她:「什麼情況啊?」
「他們聯手了。」
潘敬:「……你怎麼知道?」
「這麼久了,他們不可能沒發現徽章。他們故意不打開的。兩組同時這樣,就是聯手了。」
潘敬立即嚴肅起來:「可惡,昨天門蓓蓓還一口咬定他們組不結盟,太沒原則了。」
倪藍看著潘敬的表情,道:「敬哥,你真是一個好人。」
「那當然了。」潘敬一看倪藍幫他穩定人設,趕緊道:「我的善良全長心裡,所以臉受了委屈。」
倪藍道:「你把你的衣服給我吧。」
潘敬:「……」
倪藍:「還有頭盔。」
潘敬傲嬌了,不幹了。「你剛才還嫌棄我這個鬼魂跟著你呢,你現在竟然要在鬼魂身上扒衣服!」
「不是,是從死人身上扒衣服。」
「死人不幹!」
「別啊,死了還反抗什麼。」
潘敬嘴裡說著不幹,但已經開始脫迷彩訓練服了,一邊脫一邊嘮叨:「你說你,還是靠我。要是我不跟過來,直接回度假村了,你上哪兒弄衣服去。」
「是,是,全靠敬哥。」倪藍附和他。
潘敬把訓練服外套脫了,裡面是黑色緊身保暖長袖衣,十一月下旬的天氣已經挺冷了,但他們進場運動量大,所以穿得並不厚。潘敬這麼一脫,頓時覺得有些涼了。
倪藍接過衣服和頭盔:「你回去吧。我沒預測錯的話,很快就會跟他們碰頭了,你也進不去了。不如回度假村,就坐導演室去,那裡屏幕多,想看哪個看哪個。攝像機也多,全方位各種不同角度拍到你。」
潘敬沒好氣:「我謝謝你啊。」
但他一想,情況也確實如此。這邊教練從包裡抽出一件備用厚外套給潘敬,用對講機招呼附近的工作人員派車子來接。
倪藍背著拉拉雜雜一堆東西繼續往園區深處去,潘敬對著她背影大喊一句:「藍藍啊,我等你請吃飯。」
倪藍沒回頭,繼續向前跑,只高舉右手,揮了一下拳頭,以示決心。
田洛把門蓓蓓先安頓好了,給她在附近找了個隱蔽的地方,既能看清徽章旗幟周圍一片,又能隱藏自己。
「你就在這兒守著,如果有人來搶徽章,你就用步槍打。」
「好的。」門蓓蓓蹲好地方,問他:「手槍要不要給你?」
「不用。我用不了這麼多。」田洛準備走,想了想:「彈匣給我一個。」
門蓓蓓取出一個手槍彈匣遞過去,田洛接過了,指了指步話機:「有情況就聯繫。」
門蓓蓓點點頭。
章文軒這邊是一樣的安排,他把汪安妮留下守徽章,自己拿著定位儀去了四號徽章處。他一路飛奔一路跟田洛保持著聯繫。兩個人都看到,倪藍走走停停,似乎是對地點不太確定。也難怪,她只看了五分鐘,不可能記得這麼牢。
真人CS遊戲圈的粉絲位開始在彈幕上活躍起來。這圈子雖然小眾,但是粉絲忠誠度非常高。
章文軒和田洛是這圈子當中顏值高、技術強、身手好,粉絲人數最多的。他們分屬兩個俱樂部戰隊,一起打過許多比賽,交手過許多次,但單挑的情況還沒有出現過,組隊的情況更不可能。現在兩男神組隊,滅掉反派後的下一秒再單挑,這場面想想都激動人心。
越來越多的遊戲圈粉絲開始發彈幕,給男神們加油。
秦遠坐在家裡,看著牆上的屏幕。他有一整面牆的屏幕,可以分成12塊小屏幕,也可以合成一個。現在,他的屏幕是分成了四塊,一塊大屏在播著比賽裡的倪藍頻道,旁邊還有三塊小屏幕,在跳換著其他內容。
秦遠看到倪藍用望遠鏡確認第四號徽章位置後,折下了幾根樹枝做了個掩體記號,把自己身上的第三號徽章丟進了樹枝掩體下面。
比賽規則,徽章被拿出盒子後不得再放進去,也不允許不拿出徽章直接帶走盒子,不得損毀徽章,以防作弊。但是對丟棄徽章誘敵這個操作,卻是沒做限定。
秦遠笑了起來,這個倪藍確實很有意思。
觀看比賽的觀眾已經看到了倪藍做的事,拼命在彈幕上啊啊啊啊啊啊尖叫。
「太狡猾了。」
「這叫機智。」
「兩個小哥哥注意啊,你們面對的是個工於心計的女人。」
「別喊了,你們兩個小哥哥竟然聯手對付一個女人,並不光彩好嗎。」
「這叫戰略!」
彈幕裡吵了起來,但章文軒和田洛並不知道。他們一東一西包抄了定位儀上的紅亮位置。畢竟是實戰經驗豐富的專業選手,他們並沒有貿貿然地衝出去,而是各自尋找了掩護,觀察周圍。
「就在這兒了,但我沒看到人。」田洛說。
章文軒道:「我也沒看到。她肯定做了安排,小心,她真的是個對手。」
歐陽睿仔細查了安航,這人有三次犯罪記錄。前兩次都是小事,最後一次是因為強姦、搶劫、吸毒被判二十年,他在獄中表現良好,獲得兩次減刑。
安航出獄後手機關機,沒有使用過身份證,銀行賬戶沒有動過。出獄物品裡有一塊錶,五十七元現金,銀行賬戶有1659.26元。他出獄一個月,這筆錢都沒動過。
那他吃什麼、喝什麼、住哪裡?
歐陽睿與廖新跟著安航的出獄後的蹤跡,開車到了郊區9號班車終點站。這終點站附近有不少村宅,倒是個藏身的好地方。
只是他好端端地出獄,為什麼要藏?
歐陽睿在這站牌附近轉著,廖新在跟一個村民打聽附近村宅情況,還拿出了安航的照片問他有沒有見過這人。
歐陽睿抬頭看站牌,卻看見上面有另一個小站牌緊貼旁邊。
麒麟山最高獎賞遊戲場班車,每天六班。
一個在站牌邊賣水果的大嬸看歐陽睿一直盯那兒,便告訴他,那遊戲場可漂亮了,不過這兩天那邊有明星錄節目,遊戲場封園了,所以班車不來了。
歐陽睿看了看班車時間,心念一動。
「廖新,你把派出所的叫來,跟你一起到村裡問問,看看有沒有人見過安航。」
「隊長你呢?」
「我去遊戲場看看。」
遊戲園區裡,章文軒隱藏好身形,觀察了好一會,確定徽章並不在倪藍身上。他用對講話跟B組道:「這是計謀,她用徽章引我們過來。」
田洛:「調虎離山?」
章文軒剛想說快提醒汪安妮和門蓓蓓小心,眼角餘光卻見一抹迷彩服顏色一晃,章文軒立即噤聲,小心看著那個方向。
忽然一個迷彩服身影衝了出來,章文軒舉起步槍「呯呯呯呯」連發數槍,同時間他眼裡晃過了那迷彩服上的粉紅色彈痕,長久的訓練讓他的反應很快,手裡開槍動作沒停,但腦子已經向他的身體發出訊息。
不好,中計了。
他的開槍暴露了他的位置。
章文軒立即閃身撲到樹後躲藏,但已經來不及。
他聽到「呯呯呯」的槍響,有腳步聲朝他的方向衝了過來。
身上感應器震了一下,耳裡是導演的通知:「A隊章文軒背後中了一槍。」
那邊的田洛聽到槍聲響已經趕緊往這邊衝過來。
章文軒中彈後並沒有停留,他往林子裡跑。他知道田洛一定正來增援,而林中的大樹能給他做掩護。
「小田,這裡。」章文軒大聲叫著。
他轉身回了幾槍,看到倪藍快速閃到樹後,他的藍色粉彈要麼打空,要麼打到了樹杆上。
章文軒且戰且走,最後蹲在一棵大樹後。他看到了田洛,在離他不遠的地方,也在一棵樹後,兩個人無聲地用手勢比劃交流了一番。
田洛點點頭,章文軒指了指身後倪藍的藏身方向。
章文軒舉起手指:一、二……
剛要比劃三,空中忽然飛過一個頭盔。
田洛全神戒備,本能就要抬槍去射。
章文軒卻是有了經驗,猛地轉身舉槍射向頭盔丟出的方向。
倪藍在那個方向一躍而起,一腳踹向一棵大樹,借這一踹之力,躍向空中,騰身朝著兩人方向飛撲而來。
呯呯呯呯呯呯的一陣槍響。
倪藍的飛身一躍讓章文軒的粉彈打空,田洛也反應過來趕緊調轉槍頭對上半空中的身影。
然後他們兩人都看到了倪藍的射擊。
雙槍,左右手,同時。
兩個專業隊員幾乎是本能地就伏下身去躲閃。
這一串的動作實在是太快了。
驚愕填滿了他們的腦子。
雙槍!
章文軒和田洛同時各自往一旁的樹後躲去。倪藍落地也就地一滾,奔到了林中的一棵樹後。
彈幕在發愣。
導演也愣了一會,然後宣佈:「A組章文軒腹部中一槍,B組田洛胸口中一槍。」
剛進導演室不久的潘敬對著屏幕目瞪口呆,尼瑪他剛才看見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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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8-16 22:17:01
第五十五章
潘敬的心聲被彈幕的網友敲出來了。
「剛才發生了什麼事???」
「這不是直播吧?這是錄好的!加了特效!」
「我靠靠靠靠靠靠靠靠靠靠!」
「我要屏蔽掉你們,媽的都看不見了,那三個人現在怎麼樣了?」
「假的吧假的吧,我勒個去,尼瑪的怎麼可能!!!」
「哪裡有看重播的呀,我等不了晚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剛才那個讓我再看一次,我剛才眨了一下眼。」
「我不看節目了,尼瑪不看了!我就看看前面一直罵說倪藍嘩眾取寵,故意搞事好搶鏡頭的黑們,你們的臉疼不疼!尼瑪站出來讓老子看看你們的臉!」
「尼瑪鄙的先別吵,什麼情況了現在,章文軒和田洛各中一槍,倪藍呢?」
「倪藍沒有!倪藍躲樹後面正好對著一個監控攝像,導演拉特寫了。她身上沒有粉彈印。」
「A組粉彈是藍色的,B組是黃色的,C組是粉紅色的,你們注意看顏色啊。」
潘敬在導演室裡,觀賞條件比其他觀眾要優越許多。他按著旁邊一個剪輯助理,「剛才那段剪了沒有剪了沒有!」
剪輯助理也還有些懵,總導演在咆哮:「倪藍雙槍那個,馬上,所有角度的鏡頭。」
導演室頻道的觀影人數自從潘敬進來之後漲了一些,現在飛漲許多。許多人湧進來留言。
「求重播!!!!」
「剛才那個真的假的,我不打擾導演工作,我就問一下。」
「別喊別喊,肯定真的了,沒看導演們也一臉懵逼了嗎?」
「敬哥也一臉懵逼哈哈哈哈哈。」
潘敬確實懵了,他是知道倪藍應該是有點厲害,但沒想到這麼厲害,這程度不叫厲害,這叫牛逼。
剪輯助理這邊在收集整理素材,潘敬就在旁邊看著。
我勒個去!真的是雙槍!左右手同時開槍還能兩邊都擊中對手這是怎麼做到的?
雖然大家都是拿著槍呯呯呯呯的一陣亂按,但就她打中了。
潘敬正在欣賞第八台機器角度拍的畫面時,聽到總導演在那邊相當有氣勢地喊:「他們速度很快,盯緊了!」
潘敬趕緊轉頭看,尼瑪這小姑娘真夠爺們的,人家真是說到做到的,現在攆著章文軒在跑,看來真的是打算先幹掉A組。
章文軒再次中彈後已經心知不妙,他大喝一聲:「兄弟,散了!」
他還有一槍的機會,圍在這裡與倪藍硬拼實在不是明智之舉。
二打一原本是有勝算的,但是他萬沒想到會遇到一個「雙槍」。這是他打真人賽這麼久以來第一次遇到雙槍,還是在一個業餘娛樂遊戲綜藝裡。
這種人物若在他們真人戰隊圈,可以奉為「神話」了。
不能硬拼,只有拖字訣。消耗她的體力,降低射擊準頭,再利用戰略隊形對付她。
章文軒的心怦怦直跳,為遇到了高手而興奮著。如果這時候他是帶著他的整支隊伍來,與倪藍的隊伍按正式項目規則比拼,不知道怎樣。
章文軒這邊一喊,田洛就知道意思了。
散開,保存力量,並且打亂對手的節奏,再組織新戰略。
田洛大聲回了一句:「收到。」
然後兩個人同時朝著不同方向急衝。
倪藍想也不想,朝章文軒的方向追去。
章文軒剛才早就看好了地形,他的衝刺速度非常快,並且巧妙的借了阻礙物來為自己做掩護。他知道自己現在的優勢,一是對地圖的熟悉,二是速度。
倪藍剛才出手,拿的是手槍。
章文軒判斷倪藍剛才觀察好了他與田洛的舉動和位置後,自知伏擊無望,便打算靠著速度擊殺。她為了身形輕便,卸下了身上的步槍。也就是說,現在她的射程有限,她必須靠近他才有機會。
章文軒在他們隊裡是隊長,腦子活、速度快,各種位置都能打,各種戰略套路了然於胸。
倪藍一朝他追來,他便清楚了。
以他和田洛剛才的地形位置,追擊田洛更容易得手,因為田洛那邊的樹叢少。但倪藍選擇了追他。
也就是說,倪藍是真的打算把她的承諾兌現,先滅掉A組,再到B組。
所以現在,他是倪藍的目標,也是他們這邊應敵誘餌。
章文軒一邊飛奔一邊用步話機跟田洛道:「1號地點包抄,叫上安妮姐。」
田洛應道:「明白。」
田洛一看倪藍去追章文軒,也知道倪藍的用意。章文軒提的,也正是他的想法。
他們剛才過來之前,迅速敲定三套方案,以應對不同狀況。現在這個,正是利用章文軒將倪藍引進包圍圈的策略。
1號地點,是他們自己約定的,並非1號徽章位置,而是個類似戰壕的地方。後面就是很陡的坡崖,節目組將其劃為邊界。在那裡,章文軒可以躲在壕溝,後背坡崖倪藍無法過去,只能與他面對面對峙。
章文軒靈巧地在林中奔走,倪藍打了兩槍都沒擊中他。章文軒有了些信心。
大批的CS戰隊選手湧進了直播間,原本大家只當章文軒和田洛接了個綜藝撈錢去了,昨天捧場掃了幾眼當搞笑綜藝看,今天卻突然聽說情況很飆,比他們的比賽還猛,幾個群裡被吆喝得直接奔了進來。
遊戲度假村大門停車場,藍耀陽的車子停在這兒很久了。
按原本的計劃,他應該明天去遊戲場,做頒獎準備。但他在家看直播,看到倪藍把潘敬三槍擊斃,心情簡直不要太爽。
於是他叫了陳洲,決定現在就去。
行李是昨晚就收拾好的,準備了三套衣服和皮帶、配飾等,打算到時看現場情況配哪套好。現在再放上換洗內衣褲,拎包就能走。
他出門的時候許娟還有些驚訝,看著兒子一邊盯手機一邊拎著行李箱,問他:「不是說明天才出門?」
藍耀陽一臉幸福,笑眯眯地過去在媽媽臉上親了一下:「有很重要的工作,得提前走。」
許娟微眯眼看著兒子哼著歌就差蹦著飄,很是懷疑。
兒子這風騷樣子不像是去工作,像是去私奔。
在過來的路上,陳洲開車,藍耀陽捧著手機看視頻,搖頭晃腦,嘴裡時不時嘮叨幾句「小心」,「太狡猾了,藍藍不會上當的」云云。
陳洲覺得自己載了個未成年少年。
等到了地方,陳洲正準備開進度假村,結果藍耀陽突然道:「別進去,別進去,進去他們就會找過來一堆事,先讓我看完,正是緊張的時候。」
陳洲:「……」這也不好堵人家門口啊,於是陳洲打了方向盤,把車子開到路邊停了下來。
門口警衛亭的門衛都已經站起來準備跟這輛車說今天不開放,結果這車子拐一邊去了。
陳洲歉意地對門衛擺了擺手。門衛又坐回去了。
車子裡藍耀陽著急:「他們想堵你想堵你,小心包抄。」
陳洲:「……」
又等了好一會,算了,他也拿手機出來看吧。
園區裡頭,汪安妮接到指令,徽章盒也不守了,拎著槍火速奔到約定地點。
章文軒繞著彎子跑,給田洛和汪安妮的佈置爭取時間。
汪安妮與田洛碰頭,田洛安排她在一個狙擊位趴好,然後自己去了另一個位置,還沒等藏好,章文軒已經飛奔而來。田洛趕緊躲在個灌木叢後。
各組導演拉鏡頭,給他們各自的位置都來個特寫。
章文軒遠遠看到了壕溝。那一面有高高的土堆,上面寫著「危險勿攀爬」,章文軒迅速躍進溝裡,但這時候他反應過來,似乎剛才就沒聽到身後的動靜了。
三個人都伏低了身子,做好了狙擊的準備,步槍壓好,仔細觀察著周圍。
在離他們有一段距離的地方,倪藍躲在棵樹上,在用望遠鏡觀察地形情況。
歐陽睿開著車到了《最高獎賞》遊戲園度假村,整個園區看著頗有氣勢,竟在山上就高高架著巨大的招牌,一個山頭一個字:最,高,獎,賞。他開車隔得很遠都能看到。
歐陽睿沒著急進度假村,他先開車圍著這片地方繞了一圈看了看,越往裡走越荒,沒有修路,車子顛簸了一段,後頭就開不進去了。
歐陽睿下了車,往裡步行了一段,又站在高處眺望,山林裡隱隱還能見著一些工程正在施工,遊戲園區還沒有完全建造完畢。
歐陽睿低頭看了看手機信號,只有一格,忽隱忽現,他給廖新打電話,手機撥不出去。這地段,恐怕再往裡走就更沒信號了。
歐陽睿退了出來,重新上車,他開車往施工的那個方向去,那邊有個工地大門,歐陽睿在那兒看了看手機信號,也不太好,但有三格了。他問了門衛和施工隊的工頭,他們都說沒見過安航,不認識。
「他應該是一個月前新來的。」歐陽睿道。
「那就更沒有了。」工頭道:「我們這個隊都施工半年了,沒進過新人。」
歐陽睿轉了一圈,回到了度假村門口。這個地方的手機信號就滿格了。
歐陽睿把車開到門口,門衛起身攔他:「不好意思,這兩天都不開園,週一才開放。」
歐陽睿用手機調出安航的照片,問門衛:「這是你們這兒的員工嗎?我找他。」
門衛看了看,搖頭:「不認識,沒見過。」
「你們這兒的人你都認識嗎?」
「度假村的大多數我都認識,但施工隊那邊是從北門工地大門進的,那邊的人我就不知道了。」
歐陽睿想了想,又問:「最近這兒有沒有發生什麼奇怪的事情?比如客房被人偷偷住過,丟東西什麼的。」
門衛就笑了:「我們這兒雖然是山裡,可是是全市安保措施最牛的地方了。所有的教練,都是特種兵啊、特警退役下來的,可不是一般保安。當然一般保安我們也不少,那也天天跟著教練練身手的啊。還有,你看到沒有,我們多少攝像頭,實時監控,全國最先進的系統。別說小偷了,蒼蠅飛過去都能偵查出來。」
歐陽睿四下裡看了一眼,拿出手機查了一下,知道這園區的安保背景了,難怪敢這麼誇口。
那門衛又道:「真的,不吹牛,我們這兒可不是什麼偷雞摸狗的好地方。」
歐陽睿面無表情,這園區或許不是,但是後山卻是殺人埋屍的好地方。
安航若是在獄裡真對陳炎動了手,但他必定是收了好處的。出了獄不遠走高飛,主動跑到山裡做什麼?
陳炎能被滅口,他當然也能。
「你們負責人在嗎?」歐陽睿又問,他亮出警察證件,「我有些情況想瞭解一下,可以進去看看嗎?」
「不行。」門衛非常堅決。他從門衛亭裡摸出一張名片,「有什麼事跟我們業務部聯繫一下,我不能放你進去。」
歐陽睿接過名片看了看,皺起眉頭。
他想了想,給倪藍撥電話。但電話響到停,倪藍也沒有接。
「我想找倪藍。」歐陽睿又對門衛說,「我是她的朋友。」他給門衛看了看手機上倪藍的名字。「她是不是在直播不能接電話?可以幫我聯絡一下工作人員嗎?我進去等她。」
門衛這回上下打量了歐陽睿一番,對他很懷疑:「你那警察證真的假的,就算警察追星,那也不能進。」
歐陽睿臉色更難看了,他想了想,往車子走去,一轉頭,看到一輛熟悉的豪車。
司機他也認得。
於是歐陽睿朝那車子去。陳洲忙對藍耀陽道:「藍總,歐陽警官過來了。」
藍耀陽剛才就聽到陳洲說看到歐陽睿了,但直播正到關鍵時候,他就沒理,現在更關鍵的時候,這人居然還過來了。
藍耀陽火速一把推開車門,吼道:「快進來。」
歐陽睿還以為發生什麼大事,要躲什麼人,趕緊彎腰坐進去,結果藍耀陽盯著手機屏幕,看也不看他:「等幾分鐘再說。」
歐陽睿:「……」
秦遠家裡,正在看直播的秦遠因為倪藍的雙槍而眯了眼睛,他把這片段截了,看了好幾遍。
「真是有意思極了。」他說著。雙手在鍵盤裡敲著,把倪藍的一些姿態動作特徵片段存進了系統。
過了一會,一旁的監控小屏幕劃出紅框,這是識別出車牌號了。
秦遠掃了一眼,是藍耀陽的車子,他笑了笑,沒在意。
過了一會,另一個小屏幕人臉識別跳出紅圈。
歐陽睿。
他出現在施工工地門口。
秦遠視線一轉,停了停,觀察了一會。
他一直看著歐陽睿在遊戲園區周圍打轉,看到歐陽睿開車去了度假村正門。
秦遠把歐陽睿的監控畫面轉為大屏幕,直播的畫面切到小屏幕去了。
過了一會,歐陽睿發現了藍耀陽的車子。
秦遠看見藍耀陽主動給歐陽睿開了門,歐陽睿坐了上去。
秦遠看了一會,手指在鍵盤上敲啊敲。
遊戲場裡,章文軒耐心地等待著。但他沒有看到倪藍的身影。四下裡非常安靜,他確定倪藍沒有把他追丟,所以現在是什麼情況?
倪藍覺得是陷阱,決定先去搶別的徽章?
不,目前徽章不是重點,消滅敵人才是倪藍想做的。
但她有什麼打算?
章文軒調整著呼吸,快到五點了,只要撐過五點,今天這關就過去了。晚上可以跟田洛好好商量一下,調整狀態,明天好好打一場。
章文軒調整著呼吸,努力鎮定。
倪藍應該比他著急,過了五點,是對倪藍更不利。穩住,倪藍一急就會有破綻。
章文軒正想著,忽然聽到導演宣佈:「A組汪安妮犧牲。」
章文軒和田洛幾乎是聽到這消息的同時都把槍口對準了汪安妮埋伏的方向。
我靠,等了這麼久,她居然是在悄悄盤算著他們怎麼佈置伏擊的嗎?找到位置,逐一擊破!先從最弱的汪安妮開始。
章文軒的心狂跳 ,這倪藍不但槍法專業,連耐心和戰略思維都很專業。
她肯定是美國打過真人CS,專業級的高手。
可是國際有名的選手,沒聽到過她的名字啊。
一個頭盔忽然從山坡嗒嗒嗒嗒滾了下來。
章文軒心想著,又這招?接著是不是要丟衣服了?
下一秒,一個人影忽然從頭頂樹上躍了下來。
倪藍!
章文軒猛地抬槍!但倪藍已從他頭頂飛過。
呯呯呯呯呯呯一陣掃射。
章文軒被打得一身藍色,他眼裡看到的影像在他腦子裡轉了一遍,他緩過神,明白怎麼回事了。
倪藍甩出手中汪安妮的戰術腰帶。腰帶這頭綁著手槍,手槍在枝椏上繞了個圈,她借力一拉,整個人蕩了過來。在章文軒發現她朝她抬槍的時候,她已經一通掃射。
她追來時是沒帶步槍,但是汪安妮有啊。
田洛就在倪藍身後,他的槍也已經對準了倪藍,但倪藍朝壕溝飛躍過去,撞在土堆上一個翻滾,直接躲進了溝裡。
田洛呯呯呯呯呯幾槍,全打在土堆上了。
倪藍滾到壕溝裡,跟被打成「篩子」的章文軒面對面。
「嗨!」倪藍親切招呼。
章文軒:「……」
導演抹了抹額上的汗,宣佈:「A組章文軒犧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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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8-16 22:17:13
第五十六章
倪藍帶著微笑的「嗨」,以及章文軒的表情,導演是切的兩人肩上的微型攝像儀畫面,分別從章文軒的視角和倪藍的視角讓觀眾們直接體驗了一把代入感受。
觀眾再次笑到不行。
「嗨,誰跟你嗨。」
「倪藍:一起飛啊。」
「我感覺到了心跳。」
「倪藍一臉灰又頂個頭盔還是挺好看的。」
「章文軒:好看個屁,把老子打成這樣還笑。」
觀眾們在經過「雙槍」的刺激之後,這一次明顯心理承受能力變強了,沒有滿屏的啊啊啊啊,語言組織上有條理多了。
「接著來,繼續出大招,老子受得住。」
「什麼時候有重播!!!我剛才又眨了一下眼睛。」
「快五點了,我想親自採訪一下藍哥,能安排藍哥直播嗎?那種不需要拿槍飛起來,就斯斯文文坐著說話的直播。」
「我就不一樣,我想讓藍哥繼續飛給我看。」
「所以明天的比賽可以提前結束了是這個意思嗎?」
「我還是覺得這是有劇本的,都提前安排好了。所有的綜藝都是有劇本的,人設、臺詞都是定好了。這個誰不知道啊。」
「太牛逼就顯得假了。這種逆襲爽文劇情真的太套路了。當戲看可以,別太吹。」
「你們都眼瞎嗎?之前都說了不可能。幾個主角能演,其他群演也能演嗎?那導演的演技最好了,你看他剛才額頭都冒汗了。整個導演室的人都他媽神演技。」
「神仙劇組啊這是。」
潘敬哈哈哈大笑,把彈幕念給導演聽。
導演室裡眾人都笑起來,有導演對著攝像機道:「可以對我們群演的演技來個投票啊。演技最好前三名我們會求霞姐發獎金。」
「別膨脹。」潘敬學沈霞的語氣。他一邊調侃一邊不忘盯屏幕,「我妹妹現在幹嘛呢?不出來了?田洛已經跑掉了啊,她不知道嗎?」
事實上,倪藍滾落到壕溝裡,田洛便當機立斷地轉身就跑。
倪藍說到做到,已經先滅掉了A組。下面就是要對付他們B組了。
田洛雖然心理上已經被倪藍的強悍所碾壓,但豐富的比賽經驗還是讓他迅速做出了應對的準備,他快速跑著,並留心後頭倪藍是否有追來,他用步話機通知門蓓蓓離開2號徽章位置,前往他們約定的集合地點。
門蓓蓓趕緊應了,扛起槍就往約定地點跑。
彈幕這會兒反應過來還有個門蓓蓓。
「嗚嗚嗚,我蓓蓓最委屈,真的是沒幾個鏡頭。」
「真的,一直躲著還不敢動。全場最可憐。」
「不會最後是門蓓蓓贏了吧,哈哈哈哈哈,那邊打得這麼凶,最後門蓓蓓躺贏。」
「如果那樣就好笑了,哈哈哈哈。那倪藍一直誇海口,最後被門蓓蓓打臉,哈哈哈。」
也有觀眾不覺得如果這樣有什麼好笑。
「不管倪藍最後贏沒贏,我覺得她都不算誇海口,現在結果已經不重要了。她已經證明她自己了。」
「你覺得不重要,她覺得很重要吧。據說她因為醜聞被解約欠了好多錢。」
「那不是也是她自己作的嗎?不值得同情。」
「人家求你同情了嗎?神經病!」
「人家憑自己真本事上節目打敗對手拿獎金還債,又怎麼你們了?人家光明磊落的,每次都說到做到。」
「我覺得倪藍是個真性情的人,可能腦子差點,所以才做那種傻事。」
「誰?誰腦子差?你說誰腦子差?這麼明顯的工於心計你能看出來腦子差,我看你腦子差。」
彈幕裡開始吵了起來。
遊戲場外,藍耀陽看到倪藍一通掃射把章文軒擊斃興奮得簡直要跳起來。
他抓住一旁歐陽睿的手使勁搖:「看到沒看到沒?倪藍多厲害!帥呆了!」
歐陽睿緊張兮兮上了車以為發生什麼事,結果人家就是為了看個直播。
歐陽睿被晾在一邊幾分鐘,也忍了好幾分鐘,現在終於可以冷漠地撥開藍耀陽的手,道:「中學生打敗了小學生,有什麼值得驕傲的。」
藍耀陽再看了半分鐘,確認倪藍後續沒什麼大行動,於是調整好自己的表情,冷漠地拔下一邊的耳機,轉頭瞪向歐陽睿。
「說誰中學生呢?」那他算什麼,幼兒園?
會不會說話?
歐陽睿不理他的挑釁,問他:「你在這兒做什麼?進不去?」
「看直播啊。」藍耀陽抬抬手裡的手機,隨便再瞄一眼,倪藍還是沒什麼行動,於是他放心跟歐陽睿說話。
「非要坐車上看?」歐陽睿不信,也許是等人,也許是有什麼事被擋在外頭。
「不是非要,是願意。」藍耀陽覺得歐陽睿傻傻的。
歐陽睿也覺得藍耀陽傻傻的,但他還是得問:「你進去過嗎?跟這裡有關係嗎?」
藍耀陽反問他:「你來這兒幹嘛?」
「找個人。」歐陽睿應得簡潔。
藍耀陽便明白了。「洲哥,我跟歐陽警官聊聊。」
陳洲應了一聲,下車了。
「來這兒辦案子?」藍耀陽這回問話正經多了。
歐陽睿道:「有個男人,最後的行蹤是坐了9路郊區班車,在終點站下車後,然後就沒了。終點站也是這遊戲園的班車站。」
「你懷疑那人有可能來這兒了?」藍耀陽坐直了,拿起手機又看了一眼倪藍在做什麼,沒什麼大場面,又轉回歐陽睿這邊:「什麼時候的事?這幾天這遊戲園都封了,不是工作人員進不去。」
「10月22日。」
藍耀陽低頭看手機,直播正好給了倪藍一個特寫,藍耀陽多看了兩秒,直到鏡頭轉開。
歐陽睿對他的不專心很不滿意:「你既然這麼忙,就不打擾了。」
「我可以幫你呀。」藍耀陽轉向歐陽睿,「都一個月了,你們都沒線索嗎?這園區監控多得不得了,有人來過肯定有記錄。我幫你問一下。你著急嗎?」
歐陽睿趕緊把要走的架式收回來:「你跟這園區有關係?」
「我認識他們老闆。我還投資了這個直播節目,算是合作關係吧。問一下這個人有沒有來過小事一樁。」藍耀陽沒怎麼在意,揮揮手,「我領你進去,然後給他們老闆打個電話,讓他們安保主管給你調10月22號那天的監控一查,不就知道了嗎。」
藍耀陽給陳洲發信息讓他上車,要進園。一邊發消息一邊順口又問:「那人照片你有吧?什麼身份知道嗎?一會人家肯定得問的。」
「有照片,身份也很清楚。那天他剛出獄。」
藍耀陽聽了這話一愣。
這時陳洲開了車門上來,藍耀陽對陳洲道:「洲哥,不好意思,我再跟歐陽警察說說話。」
陳洲又下去了。
歐陽睿莫名,藍耀陽盯著他看,小聲問:「跟陳炎的死有關係?」
歐陽睿也盯他看:「這事你知道?」
「跟倪藍有關的事我基本都知道。」藍耀陽問:「這人是殺害陳炎的嫌疑人?」
歐陽睿想了想,確實需要藍耀陽的幫忙,便答他:「對。」
「怎麼確定的嫌疑?」
「排除法。」
「在其他人身上沒找到問題,而這個人一出獄就失蹤了?」
「對。」
「還有其他的疑點支持你們的推測嗎?」
「沒有用過電話,沒有用過身份證,沒有取過銀行的錢,身上只有五十塊。就這樣,一個月了。」
「你們不是有什麼手機信號定位的。」藍耀陽想想,自言自語,「哦,一個月了,他可能把卡都丟掉了。」
歐陽睿面無表情看著他。
藍耀陽又問:「他銀行賬號裡有多少錢?」
「一千多塊。」
「所有賬戶加起來嗎?」
「對。」
藍耀陽想了想,再問:「這人什麼江湖地位?犯了什麼罪坐的牢?跟陳炎有什麼關係嗎?」
歐陽睿把安航的基本情況告訴他了。
藍耀陽忽然道:「我建議你,別進去查監控了。」
「為什麼?」
「我覺得他凶多吉少了。但肯定不是在這個地方動手的。」
歐陽睿看著他:「凶多吉少了?」這傻白甜總裁竟然也這麼想嗎?
藍耀陽道:「你想想,一個表現良好獲得減刑,馬上就要出獄的人,眼看著就要重獲自由,為什麼要在那樣的地方冒險犯下殺人罪。在監獄裡動手可不是開玩笑的。他一個無名小卒,跟陳炎也沒有怨仇,為什麼要冒這麼大的風險。這個光受到脅迫可不夠,肯定還得有很大的利益誘惑。」
「對。」歐陽睿點頭。
「可是,如果我不認識你,你過來跟我說,給你一千萬,你幫我往這人飯裡下點藥,我肯定不會幹的。誰知道你這一千萬是不是吹的。」
歐陽睿接口:「除非你先把錢給我。」
「對,而且我還得確保我幫你幹這事自己不會有麻煩。」
歐陽睿明白藍耀陽的意思:「所以安航信任這個人,或者,最起碼他認識這個人。」
「這個人沒馬上給他錢,但承諾事成之後給,或者出獄後還要幫他安頓。於是安航在出獄那天,直接按那人說的坐車到了班車終點站,那人在等他。」
「這個地點也必定是安航覺得安全的。畢竟對方讓他殺人,他也得防著點。」
「可就是這種荒僻村子,安航也來了。」
歐陽睿沉默了好一會,道:「終點站在一個村口,那裡有許多村宅,很多農民自建房,街道裡頭監控布得肯定不多。我們已經有人在那一片查了。」
「這個地方。」藍耀陽指了指遊戲園區,「最自傲的就是他們的攝像裝置,監控技術。連看門大爺都會說蒼蠅飛過都知道。」
歐陽睿平板板道:「那位大爺還真說了這話。」
藍耀陽:「……」
耳機裡傳來導演的解說詞,提到倪藍名字,藍耀陽趕緊低頭看兩眼。
歐陽睿:「……」
藍耀陽道:「所有的人都知道這個,所以不會有人冒險在這種地方殺人。」
「他會找一個他能控制的,安全的地方下手,對吧?」
「對。你這樣進去貿貿然查監控,這事可能就會傳出去。」藍耀陽道:「這裡許多工作人員都是附近村子的。下邊還有一個正在施工的工地,大多數工人也是附近村子的,你這麼一查,附近村子就知道了,兇手,或者是窩藏了安航的人,就會銷毀證據,做些應對準備什麼的。」
藍耀陽又低頭看一眼手機,繼續道:「我建議你先去查安航的人際交系和他從前做的事,排查這附近居民租戶或是什麼人會與安航有關聯,到時再來查,會比較好。」
「來不及了。」歐陽睿道:「那邊工地和看門大爺還有村子我們現在已經在走訪查問了,要按你說的,那人肯定已經知道了。」
藍耀陽:「……好吧,既然這樣,來都來了,我帶你去看監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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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8-16 22:17:27
第五十七章
遊戲場內,今天的比賽已經進入最後十分鐘。
觀眾們在等待最後的高潮,以為田洛近在眼前,倪藍又佔據了壕溝的有利位置,怎麼也得狙一把田洛。
把田洛再幹掉,明天就真的可以逛逛街看看風景,撿一撿徽章就完事。
結果田洛轉身跑了,倪藍卻慢悠悠地還跟章文軒聊了幾句。
汪安妮從山坡上下來,與倪藍兩個人相對著哈哈大笑,汪安妮指著章文軒:「可急死我了,還不能大聲喊給你們警告一聲。」
倪藍拍拍章文軒的肩:「好了,晚上聊。我得走了。」
章文軒道:「這會你還能追上?」
「不追了。明天不是還有一天嘛,不然導演播什麼?我去探探地形。」
倪藍扛著槍跑掉了。
章文軒從壕溝裡爬出來,汪安妮看著他一身的藍色又笑起來。章文軒苦笑:「明天藍姐會更難打的。」
「為什麼?不是只剩下兩個對手了嗎?」
「地廣人稀啊。」
按比賽規則,第二天會按徽章的分佈情況,把戰圈縮小。可誰知道這第一天由倪藍帶領著全不按牌理出牌,倪藍把自己隊友殺了,引得其他兩隊聯手,然後她又攆著人家追打了老半天,最後徽章只打開了一個。還丟在地上。
所以明天戰圈也不過縮小了一個角而已。
倪藍現在朝著1號徽章的方向跑,一邊跑一邊留意周圍。
但觀眾可以從鏡頭裡發現,田洛和門蓓蓓兩人離她很遠,他們在遠離幾枚徽章的地點集合,藏身在一個灌木叢後頭。田洛在跟門蓓蓓講剛才的戰況,他們打算拖過五點,先把今天過去,明天再戰。
後頭就沒什麼刺激場面看,基本上就是倪藍走走停停,她從汪安妮那兒拿到了地圖,腦子裡對遊戲園佈局情況就明確了些。現在到處走走,似乎真的就是探地形。
藍耀陽把歐陽睿領進了遊戲園區。他有園區的進入安全卡,陳洲在門禁上一刷,大門圍欄便自動散開了。
陳洲把車子在園區內的停車場停好,去幫藍耀陽訂房間。
藍耀陽領著歐陽睿去了度假村大堂,他選了休息區的一組沙發,在那兒坐下了。歐陽睿四下裡仔細打量一番,看了看周圍環境和監控設施,這才坐下。
藍耀陽當著歐陽睿的面給秦遠打電話。
秦遠看著屏幕裡的藍耀陽拿出了手機開始擺弄,接著自己的手機就響了。
秦遠勾了勾嘴角,接起電話。
「秦總,我是藍耀陽。」
「你好,藍總。」
「有個事想請你幫個忙。」
「你說。」
「我有個警察朋友,在找一個人。那人有可能曾經跑到咱們麒麟山遊戲園來了。我現在也在這兒呢,準備明天的頒獎。這麼巧碰上。他想看一看10月22日園區門口監控,確認一下那人是不是來過。」
「行啊。」秦遠笑了笑,「小事一樁。我給孫敏打個電話,她是園區總經理,你上次見過她,還記得嗎?我讓她去找你。你有什麼要求,直接跟她說。」
「好的好的,那真是麻煩你了。」
「不客氣。」
秦遠掛了電話,看到屏幕裡的藍耀陽收了電話眉飛色舞說著什麼,似乎在炫耀自己的人脈通達。歐陽睿背對著監控攝像頭,倒是看不清他的表情。
秦遠笑了笑,撥電話給孫敏。
這頭藍耀陽與歐陽睿道:「搞定了,一會園區負責人來帶我們去看監控。你看,我說的吧,這就是簡單的事。」
「不會有點太簡單嗎?」歐陽睿就坐藍耀陽旁邊,對藍耀陽說的話聽得清清楚楚,對方應話很簡短,所以答了什麼也很容易猜出,大概就是很爽快一口答應的那種。
「要多複雜?」藍耀陽不以為然。
「如果你的朋友給你打個電話,說警察想看你酒店的監控,找一個人,你會是什麼反應?」
「看唄。」藍耀陽應完頓了頓,再想想:「要看跟對方的交情到哪一步,而且只是看酒店門口的監控,我覺得沒關係,畢竟那是公眾場所。」
「那你會關心警察要找的那個人是什麼人嗎?」歐陽睿問:「是不是罪犯?犯了什麼罪?警察為什麼要找他?是公事還是私事?」
藍耀陽愣了愣。
他會。
但每個人的性格不一樣,也許秦遠並不在乎。而且這裡這麼多安全措施,他也說了會讓孫敏過來處理。
藍耀陽沒說話,歐陽睿道:「安航之前在一家保險公司做經理,負責理賠業務。結過婚,因為一直沒有孩子,去醫院檢查,妻子有些婦科的問題,很難懷孕,於是他與妻子離婚了。」
「後來妻子再婚,而他相親數次都失敗,再後來他的前妻再婚後家庭美滿,居然生了個孩子。他去騷擾過幾次,前妻報警,安航被拘留。因此他懷恨在心,吸毒也讓他良好的經濟狀況變得非常糟糕。」
「有一次晚上,他在路上偶遇了他的前妻在自動取款機上取錢,他便失了理智,上前要求前妻把銀行的錢全都給他。他把她拖到一旁的巷子裡,毆打她……」
藍耀陽趕緊打斷他:「好了,細節就不用描述了。」
歐陽睿面不改色繼續往下說:「最後他因為強姦、搶劫、吸毒等罪被判了二十年。」
藍耀陽露出厭惡的表情:「這麼短。」
歐陽睿道:「在他犯案之前,他的父母就已經離世了。母親是他沒離婚之前死的。他母親也是他離婚的推手之一,覺得臨死都抱不上孫子,對安航妻子怨氣很重。安航也同樣遷怒妻子,夫妻二人的關係非常差,矛盾無法調和,最終婚姻破裂。安航的父親是在他吸毒、生活墮落之後死的。他吸毒之後,跟親戚朋友借了不少錢,所以大多數人與他都不往來。」
藍耀陽皺眉頭聽著。
「安航原本也算是中產家庭出身,所以他看不起那些混社會底層的人,交不上什麼道上兄弟。總之,是個沒什麼親戚朋友的人。他被捕後,對自己的罪行供認不諱,痛哭懺悔,還寫了悔過書,對法庭的判決也沒有上訴。安航入獄後表現良好,認真戒毒,還積極參與各項活動,還有過立功表現,所以獲得減刑,實際執行十年。」
「什麼!」藍耀陽怒了,「減這麼多!」
「刑法規定,判處有期徒刑的,減刑後實際執行的不能少於原判刑期二分之一。」
藍耀陽剛想說什麼,卻見得孫敏過來了。藍耀陽便閉了嘴,示意了一下歐陽睿。
孫敏是個三四十歲的女性,看上去就是個精明幹練的。她帶著保安經理和一位技術員一起過來,滿臉堆笑,客客氣氣:「藍總,你好,我是孫敏。」
藍耀陽忙應「好」,又道「又見面了」,他給孫敏和歐陽睿互相介紹了一番。
孫敏也將保安經理和技術員介紹了,然後道:「秦總說,你想看看10月22日的監控,找個人。」
藍耀陽點點頭:「對的。」
歐陽睿把手機裡安航的照片調出來,問:「你們見過這個人嗎?」
孫敏看了看照片,又把手機給保安經理和技術員都看了,大家都說沒見過。
孫敏道:「那我們就去監控管理室吧,讓技術員幫你們查查。」她說著,擺了擺手,保安經理和技術員忙在前頭領路。
一行人便出了度假村大堂,陳洲見狀,也跟了上去。大家上了園區遊覽車,朝著西區辦公樓那邊去。
歐陽睿抬頭看了一眼過道裡的監控攝像機,然後將視線轉開。
秦遠與屏幕裡歐陽睿的視線對個正著,他抿抿嘴角,往後靠到椅背上。
歐陽睿不經意地問:「你們秦總常來嗎?」
「不常來。」孫敏道:「秦總在集團大廈那邊上班。」
「那這邊誰管事?」
「我管事。還有另一位副總,姓杜,他今天休息。」
「這裡這麼偏僻,你們有宿舍吧?」
「對的。」孫敏指了指不遠處的辦公樓,「這樓上就是宿舍區。」
歐陽睿又問:「秦總讓你到大堂來找我們?」
「是的。」孫敏應了,問道:「警官找的這個人,是做什麼的?」
「他剛出獄,有些獄裡的事想問他,但我們聯繫不上了。只知道他最後朝這邊來了。」
孫敏道:「要是他來過這裡,監控肯定能拍到的。」
歐陽睿點點頭:「多謝。」
不一會,辦公樓到了。歐陽睿等人被帶到了監控管理室。那是一間巨大的房間,三個工作區擺滿了監控電腦。現在有十多個人在上班。
孫敏道:「我們這幾天有節目直播,技術員需要協助導演組調監控視頻。導演室是在度假村那邊專門弄了一個屋子,不在這樓裡。」
孫敏這邊說著,安保經理和那個技術員去擺弄一台電腦,調出10月22日的影像。
「大概是下午4點半到6點半這個時間範圍。」歐陽睿道。
「好的。」孫敏趕緊去跟安保經理說。
歐陽睿趁著這會對藍耀陽道:「安航在獄中十年,比他先出獄的獄友,曾經同屋的三個,交情好的兩個,都不在本市了。其中一個現在已經在L市的獄友,是安航出獄前最後一次見面的訪客。那人說他知道安航在本市欠了不少債,出獄後肯定不好過。於是來問安航要不要去L市跟他一起做點小買賣。安航拒絕了。」
藍耀陽狐疑地看了一眼歐陽睿。
歐陽睿道:「安航的經濟狀況、人際關係、入獄前後發生的事我們都查過了。從我找到陳炎談判到陳炎出事這段時間,沒有登記在冊的可疑訪客找過安航。安航的獄友沒聽他提過任何事,安航的親友與他早不往來,我們目前並沒有查到安航有這種會住在村子裡,能給他錢的朋友。」
藍耀陽:「……」
孫敏這時候過來,請歐陽睿去看。
藍耀陽琢磨了一會,臉有些發熱。他聽明白歐陽睿的意思了。
歐陽睿查得比他推測得清楚多了,而他剛才還神探附身,給人家這個建議那個建議的。
好丟臉。
藍耀陽抬頭挺胸,若無其事地站過去,跟歐陽睿一起看。
歐陽睿沒什麼反應,似乎之前並沒有什麼事發生過。
因為歐陽睿指定了時間段,所以這番監控查起來並不困難。遊戲園區門外一整圈的的監控,包括班車進入園區的最後一段路上,遠博也裝了監控,這些影像裡都沒有出現過安航的身影。
歐陽睿也沒露出失望,他給孫敏和保安經理以及技術員都留下了名片,讓他們如果看到安航或是看見、聽說了什麼相關的事,都可以聯絡他。
那幾個人都滿口答應。
孫敏又安排遊覽車把歐陽睿送到度假村門口。藍耀陽也坐上車。
雖然打著送歐陽睿的名義,但藍耀陽沒說話。歐陽睿也沒說話。
待到了門口,歐陽睿也給看門大叔留了名片。藍耀陽跟屁蟲一樣地跟著歐陽睿到他車子旁。
「我會查一查這遊戲園的背景。你自己也留點心吧。」歐陽睿道。「有情況就告訴我,名片就不給你了。」
藍耀陽擺得一臉冷酷:「你趕緊走。」
「你那個朋友秦總,怎麼知道我們在大堂的?」歐陽睿留下這句話,啟動車子走了。
藍耀陽默了一會,轉身回園區,上了遊覽車。
倪藍還沒有跑到1號徽章的位置,今天的比賽就結束了。
導演一聲令下,遊戲場裡的所有的教練和工作人員都行動起來,把倪藍、田洛、門蓓蓓的位置都插上旗,所有槍支、剩下的子彈數、徽章、相關道具的地點、數量也都插旗和確認。明天的比賽就按現在的這個位置開始。
現場導演在回度假村的出口等倖存的三位選手,門蓓蓓看到倪藍就撲了過去,一個勁地說自己今天8點必須看剪輯版,聽說倪藍帥出宇宙。
倪藍哈哈大笑,向門蓓蓓吹噓自己多麼的英勇。門蓓蓓鴨子般地大笑聲又爆響全場。
田洛都無奈了:「藍藍姐。」
連他這不混娛樂圈的都知道,別人幫著吹,形象是挺高大的,自己吹自己,這成啥了?
彈幕裡果然對倪藍的這種行徑發表看法了。
「我怎麼覺得她其實挺可愛的。」
「浮誇,真的喜歡不起來。」
「你看低她的時候,她吹自己牛逼,你看清她是真的牛逼時,她還在吹自己牛逼,這種就是謙虛不起來的風格,太對胃口了吧哈哈哈哈哈哈哈」
「這種叫真性情,直白地講叫真的臉皮厚。」
現場導演在車上問倪藍:「導演說彈幕上有好多觀眾想請你做聊天直播?」
「有打賞的那種?」倪藍眼睛都亮了。
門蓓蓓又在旁邊嘎嘎嘎嘎笑。
現場導演答:「有打賞功能的,但人家賞不賞的我就不知道了。」
倪藍一本正經答:「那不能參加。萬一打賞的人太多,夠我還完債還能躺著活下半生,那豈不是磨滅了我的鬥志?這都是敵人的詭計,我不能中計。」
彈幕裡正一片嚎叫:「賞賞賞,我出五塊。」
「我出一百。」
「土豪們準備刷起。」
結果倪藍來這麼一句,觀眾簡直笑翻。
「我藍看穿你們的詭計。」
「藍哥就是藍哥。」
現場導演問倪藍:「真的假的?真有聊天直播。」
「真的。」這次倪藍認真的,「我不想讓評論評價影響我,這個我太有經驗了。我想專心比賽。」
門蓓蓓也趕緊道:「我也不參加,我也想專心比賽。」
田洛附和。
彈幕裡有人道:「倪藍說她有經驗的時候,我突然被虐到了。」
「倪藍說她有經驗,我的心剛要疼,結果門蓓蓓說她也要專心比賽,我就笑了。」
因為明天要比賽的三人不參加聊天直播,其他三人也說不參加。於是晚餐後的訪談還是像昨晚那樣,由現場導演與嘉賓們做訪談。
這次分了三組,死亡組、B組和倪藍。
大家的話都多了很多,因為今天經歷得太多了。尤其是死亡組的心聲,精彩絕倫。
「你問我被倪藍打死的時候什麼心情?」潘敬瞪著眼睛,「你是怎麼問得出口的,你的良心不會痛嗎?」
導演笑到翻了椅子。
章文軒分析了許多戰略戰術,回答了一些專業問題。
B組這邊,門蓓蓓詳細講述了她作為一個擺在現場的狙擊道具的心情。周圍鳥語花香,她身體僵硬,心如死灰,後來聽到田洛讓她集合,她簡直想飛。
田洛也做了一番今天的戰術分析,他覺得其實他們可以做得更好。但倪藍的表現太出乎他們意料。
現場導演在訪問倪藍前特意揉了揉臉,今天實在是笑太多,臉快不行了。
第一個問題問倪藍預計明天會如何,倪藍說覺得挺困難的。
現場導演震驚了。
尼瑪說她嘩眾取寵但她是真有實力,說她全靠本事吃飯她卻總能出人意料。
「你認真的?覺得明天難?」
「對。」然後倪藍開始分析五個徽章之間的距離,它們之間的地形情況,再跑到領賞台,加上中間可能對戰而繞的路,直徑不算太遠,但中間得繞圈子。她粗略估計差不多三十公里。
倪藍巴拉巴拉地分析著,現場導演聽得一臉懵。
導演室裡,總導演也在與遊戲顧問和教練開會,節目設計他們之前有把體能考驗設計進去,但確實沒有想到第一天就會碰到大家都不拆徽章(來不及拆就被打死)的情況,所以明天的戰圈沒能縮小多少。這對嘉賓的體能要求很高。
彈幕裡大家也討論:「那就是遊戲設計有缺陷唄。」
「地域劃得太大了。」
「他們肯定一開始想做成風光片,讓大家看看他們遊戲場多麼壯觀,地域寬廣,結果最後這樣。」
「那就是明天很可能誰也贏不了?」
「我不要!我藍哥威武雄壯,今天拼成這樣,明天為什麼不能贏!」
「不公平。倪藍今天特意放水了,就為了明天節目能繼續進行下去。可是她最後用地圖一查,距離差得這麼遠。這太坑人了。」
「誰放水?倪藍今天就算追上去也未必能打到田洛。她追章文軒都追了多久,最後那點時間她能打著田洛嗎?」
「不開心。反正就是節目設計壞了坑了大家。」
度假村裡,最後倪藍與田洛、門蓓蓓碰了一下,大家交流了現場情況。門蓓蓓光聽公里數就暈,田洛也知道任務艱巨,他問倪藍:「那明天我們怎麼打?」
「有點體育精神呀。」倪藍說。
田洛想了想,點頭:「那抱歉了。」
門蓓蓓沉默了。
倪藍笑了笑,與田洛拳頭對拳頭擊了一下,走了。
田洛與門蓓蓓開會商量,門蓓蓓道:「不如就讓藍藍贏吧,總要有一個人該得到獎賞。」
田洛年紀小,但端正臉色的樣子也是老成:「我剛剛答應了她,全力以赴。你也要一樣。你今天都沒有發揮的餘地,明天我們必須拼盡全力,才不會辜負自己和對手。」
門蓓蓓愛笑的臉有些垮,她想了想,然後點頭。
倪藍回到房間,好好沖了個澡,對著地圖思考了一下明天,正準備上床睡覺,忽然聽到窗戶被敲了一下。
她這裡可是二樓。
倪藍走到窗邊,又見一顆小石頭「嗒」的一聲敲在窗戶上。
倪藍愣了一下,過去打開窗戶,又一顆小石頭飛過來,倪藍伸手一把抓住。
她低頭看,窗戶下面是一臉呆愣愣的藍耀陽。
顯然是被她突然開窗驚了下。
倪藍把手裡的小石頭朝他輕輕丟過去,石頭敲了一下他腦袋,藍耀陽捂著頭,吱著氣吃痛。
倪藍想笑,忍住了,但藍耀陽下一秒是撥了撥頭髮,維護他的髮型,倪藍這就沒忍住,笑了出來。
「嗨。」藍耀陽仰著頭對她笑。
「你幹嘛?」倪藍問他。
「我發信息給你手機你沒理。」
「我沒看手機。」
「我是來頒獎的。」藍耀陽告訴她。
「我知道啊。」倪藍說。「可是那不是明天。」
「我知道你知道。」藍耀陽說:「我問導演要了你那一段狗腿誇我的片段。」
倪藍又想拿東西敲亂他髮型。
「你跑來學羅密歐,就是來說我誇你誇得好?」
「不是。」藍耀陽對她道:「我聽說了,明天挺艱難的。我就是想來告訴你……」
藍耀陽映著月光的臉滿是溫暖笑意,語氣溫柔又堅定:「我在領獎臺等你啊。」
倪藍的心忽然化開,被他的笑容撥出了一道道漣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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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8-16 22:17:41
第五十八章
考慮到嘉賓的體力情況,第二天上午嘉賓直播的時候調整到9點開始。
倪藍他們幾個人能多休息一會。
經過一晚上的休整思考,今天上午整裝待發之前,田洛與門蓓蓓又開了會討論情況,章文軒也給他們出主意。事實上兩個人昨晚都與各自的戰隊通了電話,甚至戰隊教練都觀看了昨晚八點的剪輯重播。
節目裡觀眾可以用上帝視角看整個遊戲園區的情況,又加上遊戲園區的教練以及導演也做了一些分析講解,所以戰隊教練是從另一個角度去考慮這個比賽狀況。
是很難打。他們覺得田洛和門蓓蓓贏的機會微乎其微,但能做到也不讓倪藍贏。
愛笑的門蓓蓓今天沒什麼笑容,一直挺嚴肅的。
「我昨晚失眠了。」門蓓蓓說,「我知道我們贏不了。可不管以前我對倪藍怎麼看,網上對倪藍怎麼說,我現在挺喜歡她的。自己贏不了,就也要讓她贏不了,我覺得挺不好受的。」
汪安妮實事求是道:「不是故意耍陰招不讓她贏,而是現在的狀況,如果你們足夠努力,那她也許就贏不了。懂這個差別嗎?」
潘敬大大咧咧地道:「這個好辦,你呀,你就跑全場,把徽章都撿了,然後交到倪藍手裡,讓她領獎去,這樣你心裡好受了嗎?」
門蓓蓓不說話。
潘敬又說:「千萬別放水,倪藍需要的不是放水的贏,她需要的是尊重。」
這下全場不說話了。
潘敬道:「真的,你想想,她多招黑啊,今次就算她贏了,還是會有人罵她的。如果你放水,那她不更得被人說了,什麼節目黑幕啊,內定冠軍啊,如果你放水她最後還沒贏,那更慘。」
「對。」汪安妮拍拍門蓓蓓的肩。「再說了,你放不放水可能結局都一樣,都被打成篩子。」
門蓓蓓:「……」
潘敬譏道:「你怎麼這麼會鼓勵人呢!」
汪安妮:「不是,你到底哪組的,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潘敬坦白道:「我原本是打算給我藍妹妹打打氣的,她嫌我煩。」
汪安妮:「我們也嫌。」
「那不一樣呢。」潘敬四平八穩就賴在這兒,「我打不過藍妹妹,你們我不怕。」
彈幕裡都沒什麼心思看他們鬥嘴,一直在刷屏要求快點開始比賽。
跟昨天的時間安排一樣。三名比賽嘉賓先去了裝備室穿好裝備,教練再一次與他們講解了規則,對昨天比賽結束後的戰圈做了說明,確認他們今天的活動範圍。
簡單吃了一些東西後,三個人背好裝備,同一輛車進遊戲場,節目組要把他們放在昨天結束時他們所在的地點。所有的槍械位置、彈藥數量,也跟昨天結束的時候一樣。
另外三位嘉賓則在導演室的一個角落給他們放了位置,拍他們觀看比賽時的聊天和講解。
時間已經是中午11點。倪藍在車上瀟灑地摟著門蓓蓓的肩,道:「蓓蓓姐,你的願望是什麼來著?」
門蓓蓓:「……」
田洛:「……」
自從三人上車,彈幕已經開始激動,這時候開始狂笑。
「嚶嚶嚶我想做女主角!呯呯呯呯呯」
「恭喜你,你的願望實現了。」
「對不起,你的願望不可能實現了。」
「反派殺手的經典臺詞:你的願望是什麼來著?」
「藍哥:殺人之前,我總要問對方一個問題。」
潘敬在鏡頭前也笑得不行,幫門蓓蓓答:「她想做女主角!!!」
倪藍等了等沒等到門蓓蓓的回答,看到她警惕的眼神,便笑了:「沒什麼好顧慮的。就像做女主角那樣,好好打一場。」
門蓓蓓看著倪藍,沉默了。
過了一會,她也伸手摟著倪藍,兩人肩並肩排排坐,朝著遊戲場去。
當所有人各就各位,拿好了昨天結束前的武器,導演宣佈:「開始了。」
因為早已經想好對策,今天時間又比較緊張,所以這一聲「開始」,倪藍他們三人同時朝各自的目標奔去。
門蓓蓓按之前安排好的,堅守離領賞台最遠的2號徽章。也就是她昨天守衛的地方。
倪藍衝向了4號徽章的位置,那裡還有她丟棄的3號徽章,她可以一下子先取得兩枚。
田洛跑向了5號。因為昨天結束後他看了結束時大家的位置,倪藍離1號徽章比較近,他估計倪藍有可能先去取1號,不然也可以去取3、4號,所以他直奔5號而去。
彈幕裡眾人開始尖叫。
「啊啊啊啊啊,今天會不會比昨天激烈,會有大招嗎?」
「今天所有人都要帶著徽章拼了,啊啊啊啊,這就是所謂的正面剛!」
「不是,門蓓蓓還在隱形呢。」
「隱形的女主角哈哈哈哈哈哈」
「有什麼好笑的,戰略安排不行嗎?這種嘲諷真噁心。」
彈幕裡吵吵鬧鬧,遊戲場上倪藍和田洛在飛奔。徽章之間的距離挺遠,其實之前節目組的策劃確實是想著借著節目展現一下他們的遊戲場多大多美多壯觀,按所有人的預測,一開始各組先搶先打開離自己入口最近的徽章,然後開始用各種計策誘敵對戰,一人帶著徽章誘敵,另一人可以實施狙殺。
當然,他們的角色安排裡,也確實認為誘敵的角色是女性嘉賓,狙殺之戰主要發生在男性嘉賓之間。
但真的沒想到會遇到倪藍這個巨毒,入侵節目策劃系統,引發大BUG。
事已至此,也不知是禍是福了。
目前來看,懸念還是很大的。
半小時後,倪藍拿到了3、4號徽章。田洛的定位儀上頓時亮起了兩個緊挨著的紅點。紅點迅速朝著5號徽章位置移動。田洛加速急奔,終於搶在了倪藍之前打開了5號徽章的盒子。
「嘀」的一聲,倪藍的定位儀上也看到了田洛的成果。
兩個人的距離並不遠。
倪藍當機立斷,朝著1號徽章的方向跑去。
倪藍一邊跑一邊留意定位儀,一開始定位儀上的紅點也是朝著1號徽章的位置去,倪藍加快了速度。但過了一會再一看,那紅點不動了。倪藍立即停下。
她找了個藏身之處隱蔽著,觀察定位儀。
那定位儀久久沒有動,倪藍拿出了地圖。
門蓓蓓手上沒有定位儀,她並不知道那兩個人現在是什麼情況,她站在高處,用望遠鏡觀察著周圍。周圍沒有動靜,她便活動活動,打了幾招軍體拳。
彈幕裡又有人笑話門蓓蓓。門蓓蓓的粉絲跟那些人對罵起來。
倪藍把兩枚徽章也留在了原地,然後朝2號徽章位置跑去。
田洛在去取1號徽章的路上。他看到倪藍的徽章也靜止了,但他腳步沒停,繼續向前跑。
這次兩個人行進的速度並不快,他們一邊跑一邊觀察著周圍,兩人的行進路線當中,有短短的時間距離一度很接近,導演特意拉了一個帶攝像頭無人機航拍的遊戲場上空畫面素材,標注兩人的距離有多近。
在這個地點時兩人也曾經停留,倪藍是拿出望遠鏡,田洛拿出了地圖。但兩人位置不同,就此錯過。
幾分鐘後,各奔東西。
彈幕裡一片遺憾之聲。
觀影三人組一邊吃著薯片一邊看著屏幕。章文軒充當了講解員,分析目前田洛和倪藍兩個人的目的還是在搶奪徽章和縮小戰圈之間尋找平衡。1號還是2號,會不會遇上對手,都是在碰運氣。
兩個人各自朝著目標一邊防備一邊在跑的畫面還是很單調的,尤其是他們之間越離越遠,就更沒什麼刺激性了。
彈幕裡漸漸有人抱怨,覺得這比賽設計非常失敗。但場上的嘉賓還在朝著目標努力前進。倪藍靠近2號徽章的位置時,定位儀顯示,1號徽章被取出了。
然後1號徽章朝著5號徽章之前停留的位置移動。
倪藍沒有著急,她悄悄靠近,找了個隱蔽的地方,拿起望遠鏡觀察。
這一頭的門蓓蓓,在倪藍往這邊靠近的時候就發現了她。門蓓蓓趕緊找好地方躲了起來。這一片地區她都非常熟悉,畢竟在這裡隱蔽了兩天了。
倪藍用望遠鏡並沒有發現什麼,她又看了看定位儀,定位儀裡,1號徽章的移動速度非常高。
導演適時在講解,擔任著畫外音的角色。「我估計,倪藍大概是沒發現蓓蓓,於是她想從定位儀上顯示的速度來判斷門蓓蓓有沒有跟田洛在一起。」
「她非常謹慎。」章文軒也在跟潘敬他們道。「因為這一片的地形太好了,易守難攻。比我們昨天開戰的那個壕溝還要強。這個徽章周圍都是空地,三個方向都有藏身潛伏的地方。倪藍也沒有太多時間慢慢搜,今天時間會是最大的問題。」
遊戲場裡,倪藍看了看錶,拿起了步槍,她拐進一片人工搭建的擋板後,搜尋了一片這個區域,接著再往上走。
門蓓蓓趴著山坡上的灌木叢裡,頭部位置有兩棵樹,身上蓋著她自己準備的灌木枝掩體。
倪藍搜到另一片地方,拿出望遠鏡再仔細看。門蓓蓓安靜地趴著,一動不動,手裡的步槍已經架好,對準了徽章盒子的區域。
倪藍轉了一圈,沒有發現什麼動靜。定位儀裡的1號徽章已經非常接近5號了。
倪藍思索了一下,猛地朝2號徽章盒子跑去。
倪藍的速度非常快,她轉眼就到了盒子邊,一伸手就要把盒子打開。說時遲那時快,突然一聲槍響,倪藍下意識就地一滾,但她右手腕上已經染上了黃色粉彈印痕。
「倪藍中彈了。」導演激動地大喊一聲。
導演室裡簡直要沸騰,眾人一聲歡呼,無聊了這麼久,終於有點刺激了。
導演穩定情緒趕緊再補充:「右手中彈,不能再用右手持槍。」
現場這頭,倪藍並沒有時間等導演指示,她一看右手腕中彈,左手已經抄起步槍對著預估的子彈飛來方向掃了幾槍,一邊掃一邊迅速撤退,退回到擋板後。
門蓓蓓一槍得手,並不追擊。冷靜地看著倪藍的舉動。
倪藍並沒有判斷正確她的方向,子彈打在了門蓓蓓附近的地方。門蓓蓓看著倪藍退開了,沒有再動。
一時間,兩個人都僵持著。
總導演在講解:「門蓓蓓雖然沒能一槍擊斃倪藍,但她絕對是折損摧毀了倪藍的戰鬥力。右手啊,是右手,右手不能拿槍意味著什麼!」
總導演慷慨激昂,彈幕裡一片應和:「用左手!!!!!」
總導演:「……」
門蓓蓓一動不動,倪藍還是沒法判斷她在哪裡。
倪藍忽地笑了:「幹得好啊,蓓蓓姐。」
定位儀裡,1號徽章和5號徽章已經在一起了,它們共同朝著3號、4號徽章移動。
倪藍忽然放棄了這邊,貓著腰躲避著步槍射程,快速退出此地,也朝著3、4號徽章方向奔跑。
總導演太振奮了:「門蓓蓓成功擊退了倪藍,守住了2號徽章!那是門蓓蓓啊!」
門蓓蓓的粉絲們在彈幕裡歡呼:「我蓓蓓了不起!」
「全場唯一射中大魔頭的女人:門蓓蓓。」
「女主角,絕對的女主,就是出場晚點,戲份少點。」
遊戲現場,門蓓蓓眼見著倪藍跑遠了,終於坐了起來,披著一身灌木枝條,拿起了望遠鏡觀察著,看著倪藍真的跑遠了,這才鬆口氣。
導演室這邊,導演訪問章文軒:「倪藍右手受傷了,你覺得田洛的勝算是不是大了些呢?」
「有這個可能。」章文軒道。
「不可能。」潘敬在一旁大聲道:「我藍妹妹雙槍無敵。剛才那左手單手用步槍掃射看到了嗎?」
「不是沒打中嘛。」章文軒潑冷水。「藍藍姐平常吃飯、喝水、拿東西都是右手,左手再靈活也還是會受限制的。」
一時間,觀眾們也為究竟誰能贏爭吵起來。
倪藍一邊跑一邊甩開了步槍,彈幕裡一片譁然。
章文軒趕緊道:「她只能單手,步槍對她來說是負擔了,沒有準頭,還會減慢她奔跑的速度。」
這頭田洛聽到了倪藍中彈的消息,精神一振,這可是個大驚喜。田洛已經拿到了兩個徽章,下 一步他會拿到另外兩個。定位儀上2號徽章一直沒有被激活,這意味著,門蓓蓓把徽章守住了。
但田洛現在不知道倪藍是繼續與門蓓蓓糾纏,還是先過來他這邊。
田洛加快了腳步。他希望能拿夠四枚徽章後,與門蓓蓓聯手夾擊倪藍。
田洛與倪藍都在奔跑著,門蓓蓓在活動筋骨,她向田洛報告了一聲倪藍已經朝他那邊去,自己光榮完成任務。田洛誇獎了她,門蓓蓓高興地又打了一遍軍體拳。
田洛與倪藍的距離越來越近。
導演激動得像個體育解說員一樣介紹著畫面內容。
「拿到了!田洛拿到了四枚徽章!」
「現在情勢對田洛有些不妙,他在明,敵在暗,有個幫手在遠方。」
「啊,他的幫手,門蓓蓓還在跳操。」
田洛朝著2號徽章的方向前進,他很清楚現在自己的處境,倪藍來了,來堵他了。
田洛奔跑著,汗水已經浸透了他的內衫,今天的運動量確實很大,他一直在跑。
倪藍靠在一棵樹後,看著定位儀上離她越來越近的紅點,她喝光了手裡的半瓶水,往嘴裡丟了一顆糖。
田洛邊跑邊觀察四周,忽然視線裡似乎有個人影掠過,他頓時停了腳步,還沒來得及找個隱蔽處觀察,迎面飛來一物,田洛舉槍便射,開槍時發覺竟是個空的礦泉水瓶,心裡咯噔一下,正想轉身,一個身影鏟地滑行,迅速在他身後掠過。
呯呯兩槍,全都打到了他的身上。
田洛愣了愣,喘著氣,瞪著倪藍。
這身形,這速度,究竟哪個戰隊練出來的?
彈幕裡又瘋狂,全都在敲兩個字:「左手!!!!!」
也有人大叫:「剛才又上特效了是不是????」
「求重播,我剛才沒眨眼但是也沒看清。」
田洛這邊什麼廢話也沒說,他一從死亡中回過神來,就趕緊把自己的四枚徽章拿了出來給倪藍:「快!應該還來得及!」
「謝了。」倪藍拿了他的彈匣,檢查好自己的子彈,要了田洛的頭盔。再一次朝著2號徽章的位置去。
「藍哥又拿別人的頭盔了。」
「哈哈哈哈哈哈又是頭盔。」
門蓓蓓聽到了導演宣佈的田洛死亡的消息。她收拾好東西,爬上了一棵樹,坐穩了,用技葉掩蓋好自己,步槍對準了徽章盒子的位置。
「我蓓蓓又出馬了。」
「我現在看到門蓓蓓微胖的身軀覺得她特別英偉。」
「非常穩啊蓓蓓。」
「她還知道要換個地方。」
倪藍一路狂奔,趕到了2號徽章的地方,她再一次找了個地方,用望遠鏡觀察四周。這一次還是沒有找到門蓓蓓。
「還有一小時20分鐘,時間不多了。」導演在做解說。
倪藍也在看時間,她去搜查了上次子彈射出的方向,並沒有發現門蓓蓓,但是找到了門蓓蓓之前藏身的地方,那地上有滾爬的痕跡,還有好些灌木枝條。
倪藍笑了笑:「幹得好。」
倪藍把田洛的頭盔纏在右手臂上,自己的頭盔纏在左手臂上,然後就往徽章盒子衝。兩個頭盔一左一右地護住身體兩邊,飛奔的速度很快。
章文軒大笑:「藍姐這是在賭蓓蓓姐槍法不行,槍法好點的,頭盔哪裡擋得住。」
「可剛才不是神準打手腕上。」潘敬道。
「能打頭為什麼要打手腕。」汪安妮看傻子似地看他。
「哦。」潘敬鎮定臉。
倪藍衝到了盒子邊,門蓓蓓呯呯呯連發幾槍,兩槍打空,一槍打在了倪藍的頭盔上。倪藍幾個翻滾躲開,這回門蓓蓓沒有再用保守戰術,她呯呯呯呯地一直開槍追著倪藍打。
倪藍飛速奔逃,箭一般地衝進了樹林裡。
章文軒這邊在對鏡頭道:「現在藍姐已經知道蓓蓓姐的位置了。蓓蓓姐唯一的優勢是地形,藍姐要接近那棵樹,必定暴露身形,而蓓蓓姐的麻煩在於她的子彈也是有限的。」
倪藍確實已經判斷出了門蓓蓓的位置,她衝進樹林後一刻都沒有停,迅速繞了一圈,朝著門蓓蓓的那棵樹靠近。
門蓓蓓在樹上迅速轉身,尋找倪藍的身影。
門蓓蓓看到了倪藍,她向倪藍開了一槍,倪藍躲在了樹後,門蓓蓓這一槍打空。
門蓓蓓沒有亂打亂射,她表現出了出人意料的冷靜和清醒的頭腦。
所有人屏聲靜氣地看著她們。
倪藍剛一冒頭,門蓓蓓又是一槍,倪藍迅速縮了回去。
章文軒道:「距離太近了,很容易打中。藍姐也不敢冒險。」
導演這邊在喊:「時間不多了。別忘了從2號徽章的位置到領獎臺還有將近15公里!這橫跨了一個遊戲區。」
彈幕裡許多人抗議。
「尼瑪我就想問這導演喊來喊去的遊戲裡頭兩個人能不能聽見?如果能聽見我想打死導演!」
「快閉嘴!」
導演緊張盯著畫面,聽到助理念彈幕,趕緊應:「聽不見聽不見,不閉嘴。」
倪藍看了看錶,盤算了一下門蓓蓓的子彈量。然後她決定不能等了。
門蓓蓓架著槍的手很累了,但她仍然堅持著。她不知道還有多長時間,她堅持著。
門蓓蓓緊緊盯著倪藍藏身的那棵樹。不遠處的攝影師給了她一個特寫。
她的臉上全是汗水,眼神非常堅毅。
門蓓蓓的粉絲有的竟然哭了。
「我蓓蓓,真的值得一個女主角。誰說她只是諧星,她不是只會搞笑的。」
「她是全場唯一鎮住藍哥的女人!」
下一瞬間,倪藍突然從樹後衝了出來。
門蓓蓓猛地開槍。
但倪藍竟是從地上滑了過來。她在樹上猛踹一腳,仰身朝著門蓓蓓的樹滑衝過來。頭盔擋在她的身上,擋住了門蓓蓓射出的兩槍。
門蓓蓓一直把步槍的子彈打光,但只打中倪藍一槍,在她的肩膀上。
倪藍瞬間已經滑衝到樹下,左手抬槍呯呯呯呯,也把手槍子彈打空了。
門蓓蓓身上有藍有黃。但她完全顧不上了,她把槍丟了,大聲叫:「快快,還來得及嗎,來得及嗎?我盡力了藍藍,我做到了。」
「你幹得好。」倪藍一邊大聲應她,一邊朝2號徽章盒跑去。
倪藍打開了盒子,拿出了徽章。
「還有49分鐘。」導演在跟觀眾宣佈。
門蓓蓓這時候已經沒了力氣,在樹上大哭,「藍藍你加油!」
太遠了,這麼遠,時間這麼短。倪藍已經跑了很久了。
倪藍沒有回答,她帶著五枚徽章,朝著領獎臺急速前進。
教練騎上了摩托車給倪藍引路。
倪藍一邊跑,一邊丟掉了步槍。過了一會,她拆掉了戰術腰帶,也甩到一邊。
門蓓蓓在教練的幫助下爬下了樹,她坐上了教練的摩托,要求跟上倪藍。
潘敬他們幾個看到,衝出了導演室,大家紛紛上車,朝著倪藍的方向進發。
倪藍很累了,她一臉的汗,她用袖子擦掉了汗水,最後把訓練服也脫了,甩到一邊。身上只穿著七分袖的速乾T恤,汗水滑落她的臉龐,她奮力跑著。
導演給倪藍開了戰鬥音樂BGM,整個彈幕都在吶喊:「加油!」「加油!」「加油!」
許多人都在問:「能跑到嗎?」
「這不是綜藝節目,這是鐵人三項啊!」
領獎臺後頭的屋子裡,藍耀陽一邊看直播一邊還想再換一套衣服。「倪藍這件T恤是紫色的,我穿藍的那件會比較配。」
陳洲面無表情地給他遞過來一件藍色外套。
今天早上老闆大人就嫌帶來的三套衣服不合適,又讓他趕緊回去拿了三套來。
說真的,人家場上比賽累得半死,誰有空看你穿什麼。
倪藍奮力跑著,耳邊滿是夥伴們對她的大聲呼喊:「藍藍,加油,藍藍,加油!」
她的腦子無比興奮,她似乎回到了某個地方,那裡也有雄壯的呼喝,也有勝利的喜悅,也有人對她大喊「加油」!
她越跑越有勁,她越跑越高興,她遠遠看到領賞台的那個屋子,她想起昨晚那個男人對她說,會在那裡等她!
作者:
現在登入
時間:
2020-8-16 22:17:53
第五十九章
倪藍跑到領賞台大廳前便放慢了速度,然後漸漸轉為了走。
潘敬他們一路給她報著時間,她心裡有數。
導演也對著鏡頭大聲宣佈:「還有一分鐘。」
時間綽綽有餘了。
彈幕裡一片歡呼。
「我藍哥!」
「牛逼!」
「自己造出的Bug自己破!」
「什麼自己造的Bug,明明是節目設計不合理。如果不是遇上倪藍這麼牛的嘉賓,這期節目就歇菜了。製片和導演可感謝人家吧!」
導演室裡所有人現在都已經放鬆下來了,時鐘在倒數還有18秒時,倪藍一腳踏進了領賞台大廳。
總導演趕緊跟觀眾們道歉:「確實是我們對情況預估不足,謝謝大家指出。下期節目我們會改進。」
倪藍並不知道彈幕裡的爭吵和導演室裡的如釋重負。她被小夥伴們簇擁著走進了領賞台大廳。
一走進去,就看到領賞台前站著藍耀陽。
他穿著件淺藍色的休閒西裝外套,版型時尚,扣子很有心機的做了些小裝飾,頭髮一看就是精心梳理過做了造型。褲管筆挺,不見一絲折皺,皮鞋鋥亮,在訓練場這種地方居然能不沾一點灰。
哎呀這個精緻Boy,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呀!看見他真是高興!
倪藍也不知道笑點在哪裡,反正她就是哈哈大笑起來。
門蓓蓓笑點低、淚點也低。
一開始她坐在摩托後座給倪藍引路的時候,就想起之前體能考驗她跑最後,倪藍一直在她身邊陪跑的情形。那時候他們還不怎麼熟,嘉賓群剛建的時候大家也因為倪藍在網上被狂罵,見得倪藍進來也不怎麼說話,可倪藍還是很貼心地默默幫助她。
現在,倪藍這麼辛苦地奮力奔跑,這裡面有她門蓓蓓努力堅持與她對抗激戰拖她後腿的「功勞」,門蓓蓓想到這個就一個勁地抹眼淚。
其他嘉賓坐著摩托趕了過來,成了護跑車隊,大家齊聲大叫:「藍藍,加油!」
門蓓蓓哭得更大聲。
等到終於進了領賞台,一眾人灰頭土臉髒兮兮,一身臭汗滿身土,而藍耀陽像是從時尚雜誌走出來的白馬王子似的,簡直太不搭邊了。
倪藍開始大笑,門蓓蓓也忍不住嘎嘎嘎嘎嘎嘎大笑了起來。
其他人被這兩人感染,也都在大笑。
藍耀陽簡直要繃不住臉色了,這些人,是來鬧場子的嗎?
尤其這個倪藍!太有毒了!就是她先笑的!
有什麼好笑?
藍耀陽想像中的場面,是他瀟灑英挺地站著,倪藍奔了進來,看到他後兩眼發光,認真跟他說:「藍耀陽,我做到了。」
然後他會誇獎她表現得很棒,氣氛熱烈中帶著肅穆,他像王子見公主一樣,將獎賞當做禮物遞到她手裡。
接著,她會對他笑……
但不是這種狂笑。
因為藍耀陽的表情有點精彩,整個人的感覺與他們這群瘋子格格不入,於是這群瘋子更瘋了。
也不知誰起了頭,反正所有人開始你搭我肩膀,我搭你肩膀排成了一排對著藍耀陽唱了起來:「想唱就唱要唱得響亮,雖然沒有人為我鼓掌,至少我還能夠勇敢的自我欣賞……」(備註:《超級女生》主題曲,作詞:文雅)
藍耀陽:「……」
彈幕裡觀眾已經笑瘋,滿屏哈哈哈哈哈。
「藍可愛的表情,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藍可愛想打人!」
「小藍總:這裡是沒人把我放在眼裡是嗎???」
「藍可愛:我是誰,我在哪,我要做什麼?」
「不能輸!藍可愛,跟他們對著唱!!!!!」
「請給霸總藍耀陽一支話筒,謝謝!」
但也有一些別的聲音。
「倪藍在藍耀陽面前是不是太囂張了一點?」
「藍耀陽不是跟倪藍有仇嗎?」
「藍耀陽現在是強忍著內心的厭惡吧。」
「太噁心了,唱尼瑪唱!是倪藍帶頭的,她故意的!」
「就說她愛嘩眾取寵你們不信,這不是嘩眾取寵是什麼!」
「這是在欺負藍可愛啊!這唱歌是在嘲諷他不是嗎?」
彈幕裡又吵了起來。導演們都淡定地開始喝水、吃餅乾,現在這段用不著各種鏡頭的切了,休息休息。
領賞台大廳,藍耀陽盯著倪藍清了清嗓子。
倪藍正唱得嗨,已經從《想唱就唱》唱到了《我最閃亮 》,「你給我夢想,我勇敢往前闖,風吹雨打拍拍肩膀,現在的我想唱就唱,我最閃亮。」(備註:《快樂男聲》主題曲,作詞:郭敬明)
忽見得藍耀陽似乎冷哼了幾聲,一個激靈反應過來了,哎呀哎呀,得意忘形了。精緻BOY是很愛面子的。
倪藍趕緊停了歌聲,但其他人還有在唱的。
藍耀陽道:「你是不想領大獎了是吧?」
這下子所有歌聲都停了。
倪藍一臉乖巧樣:「藍總,好。」
其他人也趕緊跟上:「藍總,好。」
藍耀陽:「……」藍總好就藍總好,中間停那一下是什麼意思?
倪藍一副狗腿子腔調:「藍總,我拿回了五枚徽章,在時限內到達領賞台了。」
「對。」藍耀陽淡定道:「然後你們還唱了三分鐘的歌。」
倪藍:「……」
彈幕又笑瘋。
「倪藍那慫樣!!!」
「倪藍狗腿的勇氣絲毫不輸她雙槍的氣勢!」
「倪藍這表情包太好笑了,笑到頭掉。」
「藍可愛有錢人的氣勢突然顯現出來了!」
「藍可愛:你再唱啊,接著唱啊!」
「對,就該這樣。別給她好臉!」
「再丟她出去,再丟一次!」
領賞台現場,潘敬四下張望找現場導演:「導演呢,快來,主持一下儀式。」
現場導演剛才在他們唱歌的時候就笑到扶牆,這會兒抹掉淚水過來了。他擺出了導演的威嚴檢查了倪藍帶來的五枚徽章,然後宣佈:「嘉賓倪藍,完成了全部挑戰,成為本期《最高獎賞》的優勝者。」
其他嘉賓舉手歡呼,現場工作人員、教練拿出事先準備好的拉炮,「嘭嘭嘭嘭」地灑了一屋子的碎彩紙。
彩紙在半空中緩緩落下,灑在了藍耀陽和倪藍的頭上、肩膀……
倪藍抬頭對著滿屋的彩紙笑,藍耀陽終於有些滿意了。這樣的氣氛才對嘛。
沒滿意到兩秒,那幾個嘉賓也去搶拉炮,門蓓蓓還搶了一支遞給倪藍,倪藍直接對著藍耀陽身上一拉。
嘭!
噴了藍耀陽一身彩紙。
藍耀陽:「……」
倪藍哈哈哈大笑,但馬上就看到了藍耀陽表情,趕緊把笑聲憋回去。
其他人也不鬧了。藍耀陽掃視一圈,現場導演趕緊上前道:「我們請Blue娛樂的藍總來給優勝者頒獎。」
現場安靜下來,倪藍端正臉色,背手站好,乖得不得了。
藍耀陽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經道:「倪藍。」
「哎。」倪藍還應了一聲。
門蓓蓓沒忍住,嘎嘎嘎嘎笑,被汪安妮捂住嘴拖下去了。
藍耀陽控制住面部表情,繼續道:「你的願望是什麼來著?」
「噗……」這下其他人也忍不住了,全都笑開了。
嘉賓們都把手指比劃成手槍狀,對著倪藍「BiuBiuBiu」打了起來。
倪藍:「……」
藍耀陽終於沒忍住,笑起來了。
「啊,我藍可愛笑起來真帥。」
「藍耀陽居然笑了?」
「所以藍耀陽跟倪藍真的盡棄前嫌了?他之前還在微博幫她說話。」
「不管內心怎麼想,表面功夫還是要做到的,商人嘛。」
「沒有永遠的仇恨,只有永遠的利益。」
這邊藍耀陽笑完了道:「是不是想還債?」
倪藍點點頭。
藍耀陽也點頭,他拿過一旁桌子上的綁著禮帶的一個盒子,遞給了倪藍。
倪藍把帶子拆了,打開盒子,裡面是兩份合同。
「Blue娛樂,將為你償還你與前公司解約所產生的所有債務。另外,我也誠懇地邀請你,加入我們Blue娛樂。希望我能有機會,幫助你實現更多的願望。」藍耀陽一本正經地道。
倪藍呆住了,不止幫她還債,還給了她一份經紀約,保障她的未來?
倪藍抬頭看向藍耀陽,藍耀陽對她微笑。
倪藍沒笑,她看著藍耀陽的眼睛。
藍耀陽背過手去,悄悄捏了捏手指,按捺住拂去她睫毛上的灰塵的衝動。
在直播呢,他記得。
但他沒法移開目光。
他們四目相對。
藍耀陽在倪藍的眼神裡看到了柔軟的感情,就算她能幾拳把一個男人打飛,就算她能雙槍殺敵,就算給她根繩子她會飛,但在他心裡,她仍然是一個柔軟、可愛,又特別會惹麻煩的姑娘。
他特別想保護她。
他覺得她懂。
「你願意嗎?」藍耀陽柔聲問。
潘敬原本見得兩人在發愣,還以為倪藍尷尬不知道當場怎麼回應,正想幫忙打圓場讓倪藍先說謝謝,等回頭再議簽不簽的事,結果藍耀陽忽然來了這麼一句。
哇靠,那語氣蘇得潘敬頓時起一身雞皮疙瘩。
要不是周圍人的裝束都不對,他都以為這是在婚禮現場了。
然後他就見得倪藍綻開了笑容,用力點了點頭。「好呀!」那應得叫一個爽快。
哎!潘敬無語!你個傻妹子,先看看合同好嗎?經紀約合同裡坑多得很!
尼瑪美男計果然是千古不變好用的妙計。潘敬一邊吐槽一邊想起自己經紀人昨晚也交代自己等比賽完就跟倪藍談談要不要簽約呢,現在可好,被人截胡了。
這邊藍耀陽也笑了:「那恭喜你,你的願望實現了。」
「哇!」門蓓蓓等人歡呼,上前抱住了倪藍:「恭喜你!」
工作人員和教練們又拉響了拉炮。
彈幕裡的氣氛有些微妙。
「不是,我突然想起了什麼……」
「二藍CP?」
「我一直以為二藍CP超話是用來嘲諷用的。」
「我就想問剛才他們一直看著對方導演為什麼不給特寫還放戰鬥BGM?」
切畫面的導演聽得助理念彈幕問題,搖頭應:「別問,問也不知道。」
因為他真的以為會是勵志正能量,醜聞出道低層小藝人翻身之戰,手握合約,神采奕奕地與新老闆握手……於是他放了戰鬥勵志很燃的BGM,誰料到兩人深情對視?
來這招!又BUG!他怎麼接?換BGM是來不及了,給特寫會音畫氣氛不一致,所以算了,大家隨便看看吧。
頒獎台大廳裡,倪藍哈哈大笑,與所有人擁抱,也狠狠抱了藍耀陽,把身上的汗啊泥啊全蹭他衣服上了。
藍耀陽心想不在乎吧,回個擁抱,結果剛伸出手倪藍就跑了,轉身去抱汪安妮。
藍耀陽:「……」
最後,直播在所有人的合影裡結束。
秦遠坐在家裡,對著大屏幕,把監控的畫面調出了倪藍的特寫,倪藍正對著鏡頭燦爛地笑。
秦遠也笑了笑,把手裡的酒杯對著屏幕中的倪藍舉了舉。
作者:
現在登入
時間:
2020-8-16 22:18:09
第六十章
當天晚上沈霞作為節目製作人,宴請節目組嘉賓及其他相關工作人員吃飯。除了需要值班守崗的,幾乎所有人都去了。
倪藍當然是絕對的主角,沈霞和總導演孟思源都過來給倪藍敬酒,感謝這期節目有她,感謝她在節目裡的出色表現。
這兩杯倪藍不好推,藍耀陽坐在她旁邊,道:「沒事,喝吧。」
倪藍便痛快地一飲而盡。
項目經理朱文彬也站起舉杯,他首先向倪藍道歉,說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不太禮貌,希望倪藍別往心裡去。二是感謝倪藍,感謝其他五位嘉賓,很榮幸第一期節目就能請到他們,是他們讓節目如此成功,收視率遠超他們的預期,希望以後還有更多的機會合作。
沈霞和孟思源也都舉杯附和。於是所有人都站起,倪藍只得又起來,再喝一杯。
之後大家天南地北地聊,門蓓蓓過來摟著倪藍,說跟她特別投緣,倪藍還激發了她的潛能,如果以後有合適的合作機會,她要邀請倪藍一起。話說著說著,又要跟倪藍乾杯。
藍耀陽坐在一旁有心阻止,潘敬卻說話了:「蓓蓓,你注意點。你喝醉了沒事,頂多大家一人一隻手腳抬著你走,倪藍不行。萬一她喝醉了要打人,誰攔得住。」
門蓓蓓:「……」趕緊問倪藍:「你酒量多少?」
倪藍一臉老實:「不記得了。」
大家都裝模做樣很害怕,齊聲道:「還是少喝點。」
裝完了所有人又大笑起來。
孟思源道:「我們果然是神仙劇組,連龍套的演技都很好。」
「誰龍套啊?」潘敬佯裝拍桌子不滿意。
導演組成員很自覺地異口同聲指著自己:「我。」
而倪藍指著身邊的藍耀陽:「他。」
導演組:「……」
眾人:「……」
「藍藍啊。」門蓓蓓一把撥下倪藍的手按住:「你醉了。」
汪安妮和潘敬也道:「對,對,藍藍醉了。大家都別勸她酒了啊,注意著點。」
眾人哄笑。
藍耀陽也笑,他問倪藍:「你的願望是什麼來著?」
沈霞大笑:「快給藍總一把槍。」
倪藍一瞪眼:「合同都簽了,反悔不了啦。」
藍耀陽卻道:「得到別人的認可,是嗎?」
倪藍愣了愣,其他人安靜下來。
藍耀陽看了看周圍的人,再看看倪藍:「恭喜你,你的願望實現了。」
倪藍也不知是真喝多了還是怎樣,忽然覺得很感動,她的眼睛濕潤了。
感性的門蓓蓓緊緊抱著倪藍。
在場的人,全都知道當時網上是怎麼罵倪藍的,就算是節目播出過程裡,仍是有許多人在罵她。
倪藍的三個願望,一還債,二得到尊重認可,三是做個懲惡揚善的英雄。花絮還沒有播,觀眾們不知道,但節目組裡的人是知道的。
這麼前後一對比,回想起來,倪藍確實太難了。換了其他人,這麼被謾駡侮辱,未必能捱得到翻身這天,或者,沒這樣的本事,未必能翻身。
大家思及此,又悄悄看了一眼藍耀陽。
藍耀陽正若無其事地給倪藍和門蓓蓓遞紙巾,看著相當紳士和體貼。
可是當初就是因為狗仔拍到他把倪藍丟出房間,才鬧出那些輿論的。現在這世道也是神奇,真的不知道後頭究竟藏著什麼事。藍耀陽和倪藍都像是沒發生過當初那件事,其他人還能說什麼?
沈霞這時候舉杯打圓場,說她還要再敬大家一杯,這次節目真的太難了,嘉賓們非常辛苦,導演們也是高強度工作,感謝大家的付出。她說著,有些動情,頓了一頓緩緩情緒,又說:「謝謝大家,當然,我們還要感謝一個人,那就是我們的投資人秦總。」
大家應和著舉杯。
沈霞道:「秦總今天有工作安排,沒能到現場,但他特意囑咐我了,要代他向大家說聲謝謝。我們也謝謝秦總的魄力和眼光,是他帶領團隊開發了這個遊戲,是他建造了這個真人遊戲場,是他把我們這些人聚在了一起,啊,還有,是他大膽地提出,邀請倪藍參加節目。」
「哇。」倪藍一臉驚喜。「感謝。」
總導演孟思源道:「我還以為是沈霞你眼光獨到呢。」
沈霞正經臉:「我的眼光也很獨到謝謝。」
大家笑。
沈霞道:「但倪藍這個人選,我得說實話,當時她的口碑,我願意冒險,我想用,我也不敢輕易向投資人提這事。所以一開始沒敢想,但是秦總跟我提議,你看這姑娘,很有熱度,打拳也棒,應該對節目有幫助。我就感覺,這個好啊,太妙了,太夠膽了。你們知道我的心情吧,嘿嘿,要出差錯了也是投資人你自己的決定哈。」
大家哄堂大笑。
藍耀陽也笑,他舉了酒杯,道:「那我們一起敬秦總一杯。」
眾人歡呼碰杯,把酒幹了。
後半場大家去唱歌,倪藍今天太高興,玩得有點瘋。大家一首接一首,倪藍也唱了兩首,反倒是藍耀陽斯文矜持,一首沒唱。
潘敬拿著話筒與田洛合唱《答案》,導演組幾個在後面伴舞,倪藍坐在藍耀陽身邊搖頭晃腦跟著哼。
「愛就像,藍天白雲晴空萬里突然暴風雨,無處躲避,總是讓人始料不及……」(備註:歌曲《答案》,作詞:梁芒)
倪藍哼著哼著,看了藍耀陽一眼。
藍耀陽嘴唇微動,倪藍湊過去偷偷聽一下,藍耀陽居然也在哼歌。她就說嘛,他怎麼可能不唱。
藍耀陽按著她腦袋,把她頭推開。
倪藍眼角一掃似乎看到什麼,又再湊過去看。
藍耀陽正按手機呢,便給她看了一眼。他跟歐陽睿發信息:「邀請倪藍參加節目,最早是秦遠提議的。」
就這句話,前後都沒別的。
倪藍看完了什麼都沒說,繼續跟其他人笑笑鬧鬧。
沒多久,聚會終於結束,先是汪安妮被經紀人帶走了,接著門蓓蓓也走了,藍耀陽便也將倪藍領走。
沈霞一直把他們送到會所門口,約好會就下次節目再聯絡。藍耀陽點頭應了,但說關於節目策劃修訂部分,Blue這邊會派人再過來協商確認,希望下期節目,藝人參與不會再像這次一樣太過辛苦。
沈霞連連保證他們明天就會開會複盤檢討,把節目做調整,會把細節完善。
倪藍在旁邊等他們聊。藍耀陽與別人談事的姿態與邵嘉琪完全不一樣,她在他的嘴裡聽到了幾次倪藍、藍藍,而沈霞很認真地聽並且迅速做回復。倪藍有些不太真實的感覺,她真的簽約Blue了?藍可愛現在算是她的老闆?
啊,那合約條款都寫的什麼,她好像看都沒看接了筆就簽了。
藍耀陽終於與沈霞談完。他帶了倪藍上車,跟陳洲道:「先送倪藍回家。」
陳洲應了一聲,啟動車子。
倪藍這會兒趕緊把合同翻出來看,藍耀陽看她的舉動便笑:「真要把你賣了,現在才研究是不是晚了點?」
倪藍一邊看著各種對她有保障又讓利的條款一邊搖頭歎氣:「我就是太衝動了點。」
心花怒放啊。
藍耀陽道:「明後天你休息一下,週三來公司開會。」
倪藍驚訝了:「還要開會?」
「得讓公司的其他同事認識你。以後相關的工作才好開展。公關、宣傳,還有造型、司機、助理什麼的。」
倪藍更驚訝了:「我還有造型、司機和助理?」
「你沒什麼工作,所以不是專用的。藝人部那邊有專員會根據藝人的需求來安排人員配合,你得先跟大家認識認識。」
倪藍這下有了真實感了,她真是Blue藝人了!
「月底會開一個小型的記者會宣佈你簽約Blue。」
倪藍:「……」要不要這麼誇張?
「不是什麼大場面,就是約幾個相熟的記者,弄個簽約儀式,給你拍些照,做些小訪問,然後藝人部那邊會發發通稿,就這樣,挺簡單的。」
倪藍有些愣:「可是不是全網都知道我簽約Blue了嗎?」
她自己是沒怎麼刷微博,但聽其他人說,今天微博上這個消息已經刷得很熱,大家對她能簽進Blue各種揣測。
最誇張的說法是她成功上了藍耀陽的床,然後偷偷拍了床照和視頻,藍耀陽被她要挾了。
據說這裡頭還有各種版本,有色誘版,有騙情版,有下藥版,還有武力壓制版……
倪藍對武力壓制版能怎麼編還挺好奇的,不過今天藍耀陽一直在旁邊,她不好意思看。
藍耀陽道:「就是因為全網都知道,所以需要正式發佈消息,以杜絕各種流言蜚語。這節目讓你翻身了,我們要再繼續推一把,給你正名。」
倪藍看著藍耀陽,聽見他道:「不會再讓別人在網上欺負你。」
啊,真的太Man了。
倪藍心裡一蕩,一會回家趕緊看看武力壓制版。
「那些什麼這版本那版本瞎編的,我已經讓公關舉報刪帖,你放心吧。」
倪藍:「……」
「熱搜也不會上的。一切正式的消息會在發佈會那天放出來。這些事公關那邊會去做。」
倪藍:「哦。」
藍耀陽看看她:「你還有什麼問題嗎?」
「沒了。」
「不問問你經紀人是誰?」
倪藍趕緊端正態度:「我經紀人是誰?」既然你很想我問,我就誠心誠意地問了。
「是我。」藍耀陽抬了抬下巴,很有幾分驕傲,「別的經紀人不瞭解你的情況,會拼命給你安排工作。還是我來吧。」
「好的好的。」她猜也是這樣。
倪藍表現得冷淡,藍耀陽有些不高興了。他沒再說話,扭頭看向了窗外。倪藍又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了,精緻Boy怎麼又作起來了?剛才有怎麼了嗎?
倪藍沒想通,但既然藍耀陽不理她了,倪藍趕緊抓緊時間刷刷微博。
刷了好一會,武力壓制版、色誘版……啥啥版果然都沒刷到。哎,錯過了大八卦,還得回家弄個腳本搜,怪麻煩的。
倪藍呆呆坐了一會,見藍耀陽還沒轉過頭來,她就碰碰他胳膊:「你脖子不累嗎?要不要換個姿勢?」
藍耀陽:……
生氣。
長得漂亮有什麼用!一點腦子都沒有!就她這樣的,活該單身!
兩人一路無語回到倪藍家樓下。藍耀陽送她下車,倪藍知道他有話說,也不拒絕。
兩人走到電梯口,藍耀陽壓低聲音把昨天歐陽睿來遊戲場的事跟倪藍說了,裡頭的各種細節,他也都仔細講了一遍。
倪藍這下明白了為什麼藍耀陽要跟歐陽睿說秦遠選定她的事。
「覺得秦遠有問題?」
「沒說他有問題,只是所有發生的事我們都排出來,別漏了什麼。」藍耀陽道。
倪藍點點頭,剛要說什麼,歐陽睿的電話來了。
倪藍接了起來,歐陽睿道:「你的節目結束很久了,我一直沒有收到手錶的信號。」
倪藍沒好氣:「沒死,沒死,放心吧。」
藍耀陽幫倪藍拿著包包,倪藍把手錶戴上了。
藍耀陽又道:「媒體會盯你,你這兩天別出門。我會跟歐陽睿再談一次。遊戲場的安全監控很到位,又是全國直播,不該有什麼危險,但就是不知後頭會有什麼線索。你先回去休息吧,有什麼消息我們再隨時聯繫著。」
倪藍應了,回了家。
這一整天又是比賽又是玩鬧的,倪藍確實也累了。她洗了澡,躺上床就睡著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她似乎做了一個夢,她夢見自己開著車,打了一把方向盤朝著身邊的車撞過去,她透過車窗戶,看到了關樊。
倪藍猛地醒了過來。她跳了起來,奔向書桌,打開了電腦。
她打開了她的微博,查看著她的粉絲名單。
一個小時後,倪藍盯著她的電腦屏幕。她找到了,她的信息接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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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8-16 22:18:24
第六十一章
在倪藍爬床的醜聞爆發之前,倪藍微博的粉絲並不太多。
倘若她回國後就馬上著手準備打入娛樂圈,潛伏到鋒範工作,那麼這個接收她消息的人,應該在她最早的那批粉絲人群裡。
不能太早,容易引起懷疑。也不會太晚,因為有情報需要傳遞。
所以在9月9日之前的粉絲裡,倪藍再搜尋了一遍。
這一次她帶著些直覺,所以她找出來了。
有一個雞湯號,夾在了一僵屍粉中間,ID「風吹雲不動」,性別男,發的內容都是什麼生活感悟,雞湯段子,每條微博都配了張圖。
這個號齡有五年了,早期的內容被刪除了挺多,但也留下了一些。有轉發明星宣傳的,有點贊藝人活動的,還有轉發抽獎的,看上去像是個僵屍小號。
倪藍查了這個號的註冊信息,也確實是早期郵箱註冊的一批賬號,
自從4月份起,這個號開始正經發一些內容。內容大多是結合自己的生活、工作發的雞湯、哲學、生活心理、工作勵志等,沒具體說自己的職業,但看上去像是個搞設計的。有說過甲方沒審美還愛指手劃腳,也有說過做設計就像菜鳥打遊戲,有時恨不得殺敵三千,但最後還是自己成盒。成了盒還得爬起來,點開再來一局。
這個號還會轉發一些社會熱點,時政消息,加上自己的點評。
他發博的頻率也不是很頻繁,有時一天一兩條,有時兩三天一條,也算一直保持著活躍度。
看上去就像是一個正常的用戶。
但就在9月9日,這個用戶的微博停更了。
從那一天開始,這個微博再沒有發表過任何內容。
最後一條微博發於9月9日早上七點半,寫的是:「早上好,又是充滿希望的一天,陽光這麼好,希望今天的工作順順利利。」配圖是一張陽光明媚的藍天。
倪藍搜了一下,這張照片是在網上取的,並非博主自己拍攝。
倪藍把這圖片放到了她的圖片密碼編譯APP裡,APP對這張圖沒有反應,就像是普通修圖軟件似的,圖片被修飾得亮了一些,其他沒有變化。
這個圖片沒被做過密碼編譯。
倪藍繼續往前翻。
倒數第二條微博,發於9月7日,晚上9點21分。
內容是:「所有的事都有期限,這個期限在每個人心裡是不一樣的畫面。也許是一桌美食,愛人的笑臉,也許是一道鴻溝,邁不過去的絕望,也有可能,是刀子劃過的血痕,生命的氣息。我也面臨著一個期限,要交稿了。」配圖是鍵盤、鼠標和淩亂的桌子。
倪藍把這張圖放進了圖片密碼編譯APP,這一次圖片顯示出了圖片名稱。
跟倪藍那個「糟糕了」的大哭圖片一樣,名稱是一串英文加數字。
倪藍沒了從前的記憶,不知道這些字母和數字能拼串出什麼意義。這跟她自己那個「糟糕了」的圖片不一樣,那個她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反推回去理解了圖片密碼含義,而這個,她腦子完全一片空白,不知道發生過什麼。
但這個微博號,確實是與她有關。這是個肯定的。
時間點上與她一致,信息傳遞的方式與她一致。
9月9日之後,不再發新消息,這讓倪藍想起了一個人。
關樊。
9月9日之後,她就一直昏迷了。
這個可能性讓倪藍振奮。
她覺得她找到了她是好人的證據,她確實是關樊的幫手,只要她能證明這個微博號是關樊的。
只要能證實這一點,那麼隔壁那些違禁品,一定會有正當的出處。
她沒犯法,她堂堂正正的,可以跟藍耀陽在一起。
倪藍:……
不是,她堂堂正正的,可以……哎,反正幹什麼都行。
倪藍十分興奮,她在這個微博裡繼續深挖,把關樊的微博大號也重新再翻出來比對。
倪藍之前就查過關樊。這位警察姐姐很牛氣,今年三十歲,是公安大學計算機犯罪偵查專業畢業的。
關樊一畢業就考進了特警隊,表現優異,立過功,拿過獎,後又轉入了市局刑偵隊。她好幾年前在網上發的內容還挺有意思的,大學時候也是個挺能折騰愛搗亂的主,有個同學在網上給她留言時說 :「當年機房裡被你說話氣死的計算機你還記得嗎?聽說全都換新的了。沒了你之後,我跟別人吵架就沒贏過 。」
那時候做特警的關樊回復說 :「與時俱進啊,親,我現在都不吵架了 。」後頭跟了個拳頭。她那個同學回復了一串哈哈大笑。
倪藍知道關樊念過的學校,知道她的親戚朋友,她曉得她的地址和電話號碼,還知道她的收入和興趣愛好。
這世上沒有秘密,只要通過網絡能知道的,就全能知道。
倪藍一直查到肚子餓了才停下來。
她沒有查到關樊與「風吹雲不動」之間的任何聯繫。
但倪藍心裡就是認定,這個賬號後面是關樊。
倪藍給自己煮了一碗麵,一邊吃一邊翻手機。這會兒已經是下午兩點多了,時間比她預期得要晚。她為了專心工作而關成靜音的手機裡塞滿了各種信息,有二十多通未接來電,全是她不認識的號碼。還有微信,上面有三十多個加好友請求,看申請備註大多都是娛樂記者。
倪藍微博上的那些私信、留言、@的內容她都沒顧得上看,沒想到手機上也撲來這麼多人了。
還真成正經名人了?倪藍覺得有些諷刺。
哼,當初她醜聞纏身的時候,各路娛記們沒少寫關於她的黑料,把她參加《新偶像課堂》的表現說得多麼惡劣,人品多麼差。又用她來諷刺鋒範業績下降,藝人素質低巴拉巴拉。那個時候,可沒人想來採訪她,問一問她這些是不是事實。
倪藍把這些未接、加好友申請等截圖發給藍耀陽。
在微信對話記錄裡往後拖找藍耀陽的名字的時候發現李木居然也給她發消息了,倪藍先把截圖發了出去,然後轉到李木這邊看內容。
李木給她發的是藍耀陽的最新消息。
今天中午,藍耀陽與徐湘在某個高檔餐廳共進「浪漫」午餐。這一幕被娛記拍了下來,發到了網上。
因為這兩天藍耀陽簽下倪藍的新聞非常熱,所以藍耀陽轉頭又與當紅小花曖昧親昵的消息超級引人注目。發消息的娛記用了「藍氏太子左擁右抱,雙槍灰姑娘是否敵得過甜美小公主」來做標題。
倪藍:「……」
一看這些發新聞的號,就是李木工作室的。
倪藍便給李木發消息:「李木老師,你們標題起得越來越帶感了。」
李木回復她:「別客氣。你喜歡就好。」
倪藍不高興,她喜歡個屁。
倪藍找不到豎中指的圖,於是用敲字的:「豎中指.jpg」
李木沒再理她。倪藍氣呼呼,越想越不開心,她把藍耀陽這則新鮮出爐的緋聞也截了圖,給藍耀陽發過去了,想了想,後面又發了一個生氣的表情。
過了好一會,藍耀陽的電話打過來了。
藍耀陽最近有些不務正業,不但臨時追加給《最高獎賞》綜藝節目的投資,又不容反駁地用兩百萬簽下倪藍。這倪藍不但醜聞纏身,且這醜聞是與藍耀陽綁在一起的,別人遇著這情況躲都躲不及,他卻偏偏火速把人簽到自己旗下了。簽下就算了,還給了一份頂級藝人才能談的A級合約,A級合約就算了,他還說自己做經紀人。
Blue公司上下全都不發表意見,小藍總這樣的不像經紀人,像包養人。
這事在藍家當然也掀起風波。
許娟第一個不同意,藍高義也覺得欠妥,藍耀寧提了一個折中解決的辦法:「如果你真的特別想幫助她,我可以給她介紹合適的經紀公司。」她看弟弟並不妥協,於是又改口:「或者簽到我公司也可以。」
只有藍耀明支持弟弟:「想幹什麼就幹什麼。」這唯恐天下不亂的語氣,讓許娟更生氣。
藍耀陽一貫地乖兒子語氣,不爭不吵不鬧,但態度是堅決的:「其實也不是非Blue不可。只是我覺得我個人名義幫她還了債,再個人名義幫她打理工作事宜,這就更講不清楚了,大家肯定得說她被我包養。」
許娟:「……」這意思是他還認真評估過做出了重大讓步是吧?
藍耀寧:「現在也挺像包養的。」
藍耀明哈哈大笑。許娟狠狠瞪了大兒子一眼。
藍耀陽道:「現在正兒八經地用公司簽的經紀約,她不會有太大的心理壓力。」
藍高義:「……」所以講半天不是顧慮外界看法,是顧慮倪藍自己的想法?
藍耀陽又道:「而且倪藍很特別,別人搞不定她的,只有我能。」
許娟:「……」這很驕傲的語氣是怎麼回事?
藍耀陽看了看媽媽的表情:「媽你別擔心,如果真有什麼,我會跟家裡說的。」
許娟就更不行了。還能有什麼啊?還想有什麼啊?!
總之事情就這麼定下了,反對無效。而且就在許娟以為還有時間可以再跟兒子聊聊,勸一勸的時候,藍耀陽當著全世界觀眾的面,把倪藍簽下了。
許娟聽得消息看了回放的畫面簡直心口痛。
藍耀陽一番忙碌,簽下倪藍第二天就回公司一個會接一個會,所有事都堆在了一起,他得一件件解決掉。
而他約徐湘和她經紀人高鴻博已經有段時間,但徐湘在國外工作,高鴻博一直陪著,昨天剛剛回來。藍耀陽事情比較著急,直接定了午餐見面,沒想到這麼臨時約的飯局竟然又被李木拍去了。
藍耀陽匆匆結束午餐回來開會,會開到一半聽得報告說網上又有關於他的緋聞消息,再結合午餐時徐湘和高鴻博承認的事,心裡也有了數。
因為疑惑很久的事終於知道了真相,所以藍耀陽心情特別好。會上一直在說的是倪藍的工作安排,與會人員一時也鬧不清小藍總是高興與徐湘吃飯呢,還是高興簽下了倪藍。
藍耀陽開完會,還沒出會議室,趕緊看倪藍發的消息,見得她居然表達了生氣,藍耀陽高興了。
藍耀陽給倪藍撥電話:「別生氣,我沒跟她單獨吃飯。」
這語氣!諸位收拾東西準備離場的眾同事頓時腳步慢了,耳朵豎了起來。這肯定不是包養人的口吻啊。
藍耀陽等著倪藍耍些小脾氣質問質問,結果倪藍卻道:「Shit,我等會跟你說。」
藍耀陽正想教育她以後注意點自己藝人形象別講髒話,但倪藍就把電話掛了。
藍耀陽:「……」
這時候公關部經理小心翼翼過來:「藍總,李木工作室的官博剛才發了一條微博。」說著遞過來手機。
藍耀陽一看,又有娛樂號發了一張截圖,是微信對話記錄,就三行。
第一行是一個鏈接,說藍耀陽左擁右抱,倪藍與徐湘誰會贏的娛樂八卦新聞。這八卦消息藍耀陽之前就知道了,下面一群人帶了節奏,捧了徐湘踩倪藍,還有許多人說這又是倪藍蹭熱度。
但倪藍現在也是有粉絲的人了。她的粉絲跳出來與徐湘粉絲對罵,說倪藍已經簽了Blue,這幾天火得不行,誰蹭誰熱度還不一定。
總之一場亂仗,藍耀陽之前是讓公關部的人先別管。
微信消息第二行和第三行是倪藍與李木的對話,倪藍誇李木標題取得好,李木說你喜歡就好。
這截圖出來,整個風向就不一樣了。
這分明就是倪藍買通了狗仔在炒作啊!等一下,回想回想當初,這分明就是運作已久的陰謀。
倪藍當初怎麼火起來的,就是一波接一波的醜聞炒啊!
截圖被飛快轉截,各種版本流言漫天飛舞。
這個肯定不能放任不管,所以公關部經理趕緊來報告。
藍耀陽正跟經理說要澄清,委婉一點,說明會舉辦倪藍的簽約儀式,有關外界對倪藍的誤解和中傷,還有大家想問的問題,都會在簽約記者會上說明。拖延一下時間,幫倪藍把全套說辭都擬出來,到時讓她背。
正說著呢,另一個公關部同事又過來了,他也舉著手機:「藍總,倪藍自己回應了。」
藍耀陽把手機又接過來看,腦殼疼。
倪藍的回應特別簡單粗暴,她也發的截圖,她的截圖比娛樂營銷號多一行字。
豎中指.JPG
藍耀陽:「……」不止得告誡她不得講髒話,還得告誡她以後不能豎中指。
但似乎來不及了,因為倪藍發的這條微博得到了她的粉絲響應。
大家紛紛笑她是不是找不到豎中指的圖,還得用敲字的,好寒酸啊。於是粉絲給她貢獻各種這手勢的圖。倪藍拿了圖,跑到發截圖的營銷號下面去發了。
這簡直……
公關經理一臉懵逼,從來沒帶過這樣的藝人。以前這姑娘不是都不說話的嘛,沉默是金對不對?現在怎麼狂妄起來了?
微博上的留言也有這樣的說法:「果然是得逞了,簽了Blue牛逼了呢,狂什麼狂!」
公關經理看見自家老闆的視線在那留言上停留了一會,然後,居然笑了。
「還按我剛才說的去辦。」藍耀陽道,「只是語氣不用委婉了。告訴他們任何對倪藍的抹黑、誹謗,Blue保留法律追究的權利。」
藍耀陽把同事的手機還回去,拿了自己的手機撥號,一邊打電話一邊往外走:「你跟人懟完了沒有,能聽我說話了嗎?」
屋子裡幾個同事面面相覷,剛才是誰在會上說不給倪藍安排經紀人,因為倪藍這人不好帶,他先管著。
現在看情況,他這樣可不是管著啊。
是那啥!
看破不說破。大家都不言聲。
只公關經理愁眉苦臉:「這預算怎麼做?」
沒經紀人使勁給她排工作榨收入,卻要他們花錢擺平輿論,照她在八卦圈掀起的洶湧波濤本事,這花錢得海了去了。這是個賠錢貨吧?
這邊藍耀陽已經回到了辦公室,跟倪藍道:「別管李木,他收了徐湘團隊的錢,要幫她炒熱度的。」
「她炒她的,她別搭上我啊。」倪藍氣呼呼。
「別生氣,徐湘那邊才是被你氣炸的。那天晚上的房卡,你是從她經紀人身上偷的。」
倪藍:「……」
「心情有沒有愉快點?」
倪藍:「意思是本來她想去潛規則你的?」
「被你截胡了。」
倪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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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8-16 22:18:38
第六十二章
想潛規則藍耀陽?還被人截胡了?
這齣八卦大戲帶勁!
「你怎麼會知道?」倪藍頓時來了精神。
愉悅不愉悅?那肯定的。有點爽。
藍耀陽道:「你上次說,你不是黑進系統的,而是偷了一張卡,我就在想這事了。當時的八卦報道不是有很多說法,其中一種,是說我約了徐湘,給了徐湘房卡,但是來的是你,我就生氣了,所以把你丟了出去。你記得嗎?」
「不記得了。」
藍耀陽琢磨著這問答怎麼好像不對,趕緊解釋:「這當然不是真的。我不是因為這個生氣丟你出去。沒有我約徐湘這回事。那些娛樂新聞亂編。」
「啊,我想起來了,你跟徐湘談過戀愛。」
「並沒有。」藍耀陽腦殼疼,「那不是談戀愛,我沒跟她談過戀愛,就是為了電影宣傳配合著炒作過緋聞。」
倪藍那邊開著免提呢,藍耀陽聽到鍵盤敲擊的聲音,頓生不妙的感覺:「你在幹嘛?」
「搜一搜你們的緋聞。」
藍耀陽:「……別搜了,都是假的。真的,你聽我說,我沒有,不是的,沒那回事。」
倪藍這邊聲音響亮:「我知道我知道,你繼續說正事。」
藍耀陽卡殼了:「正事說到哪兒了?」
「不是。挺真實的啊。」倪藍看著那一條條娛樂新聞,「還有好多照片呢。哎呦,你倆站一起確實挺養眼的。」
「都說了是為了電影炒作,我才配合一下沒直接否認。我從來沒有承認過。」
「為電影炒作為什麼不跟男主角炒啊,跟投資人炒有什麼意思?」
「投資人長得帥啊這怎麼了。」藍耀陽急了。
倪藍沒吭聲。
藍耀陽緩了語氣:「男一男二那時候也在炒CP呢。」
倪藍:「……你們娛樂圈除了炒緋聞炒CP還有沒有別的宣傳手法啊?」
「我們當然也宣傳正能量的。」
「比如說呢?」
「最近新出來一個女星,長得漂亮又聰明,醜聞出道,被大家誤解,被鍵盤俠攻擊,但她堅強隱忍,最後用實力和人格魅力向大家證明,只要肯努力,總有一天能翻身,能獲得大家的喜愛,能得到肯定和欣賞。對了,還能掙錢。」
倪藍哈哈大笑。
這下算是哄好了吧,藍耀陽揉揉額角:「正事說到哪兒了?」
「說到你約了徐湘,給了她門卡。」
「不,我沒有。」藍耀陽的腦子終於接上線了:「我是說當時有這樣的八卦傳言,我就想著,無風不起浪……」
「對,對,無風不起浪,沒有不透風的牆。」
藍耀陽:「……還要不要聽了。」
「要的,您請說。」
「我就想著,無風……我就想,算了,我沒想。當初事情發生後,我曾經派人問過李木,為什麼會提前在那個地方佈置機器偷拍。他說他聽到宴會上有人說徐湘跟我有約會,他憑著他娛樂新聞記者的敏感,於是就提前去架了機器,沒想到沒拍徐湘,拍到你了。那時候徐湘和她經紀人否認有這回事,還說他們會處理網上的這些言論。因為那件事輿論非常負面,徐湘那邊也是受害者,我也就信了。」
倪藍打斷他:「你看看你的區別對待。人家真凶說沒幹過你就信了,你也知道輿論負面,那時候我被罵成什麼樣了,你還落井下石要封殺我。」
藍耀陽:「……」這筆賬這輩子是翻不過去了是嗎?
藍耀陽試圖挽救:「我沒封殺你,我當時還把熱搜撤了。」說這話確實是非常心虛了。
「算了,你還是接著說正事吧。」
藍耀陽覺得這件事挺重要的。「都過去這麼久了,你別記仇了。」
「我沒記仇,我都失憶了。」
藍耀陽撓撓耳朵:「那大不了,下回有合適機會,我也找記者,你把我丟出來讓他們拍。」他沒等倪藍說話,趕緊接著道:「但是你要馬上把我拉回去,給我留點面子。」
倪藍回得很迅速:「怎麼可能,我丟出去的東西,沒有撿回來的道理。」
藍耀陽不樂意了:「你就不能說不會把我丟出去?你究竟會不會聊天啊。」
倪藍撇撇嘴。
藍耀陽一鼓作氣:「我說沒跟徐湘談過戀愛,你就應該說我相信你。我說因為電影宣傳配合了一下沒否認緋聞,你就該說可以理解。我說讓你丟我出去是真心話嗎?當然不是。那你就應該說不可能會丟,或者說不捨得也行啊。」
倪藍:「……」
藍耀陽清清嗓子:「剛才正事說到哪裡了?」
「說到我不會聊天,然後你教了教我。」
「哦。對。反正就是當時我就沒追究了。但後來你說偷的卡,我就又把這事聯繫了起來。所以我才約高鴻博和徐湘吃飯,想當面質問。這樣比較容易問出真相。」藍耀陽說著,問倪藍:「你在聽嗎?」
「聽著呢。」
「我說什麼了?」
「說你跟高鴻博吃飯問真相。」壓根沒徐湘什麼事,他就想聽這個唄。
「對。」藍耀陽高興了。「飯桌上我就追問門卡的事,用李木詐了詐他們。我說李木都承認了,所以他才提前去找好拍攝位置。酒店對面是一個小區樓房,他看好拍攝角度一家家敲門,最後找了個高中生獨自在家的,給了錢才能進屋在陽臺拍到。」
倪藍忍不住誇:「這李木也挺有辦法呀。」
藍耀陽繼續道:「我話說到這份上,又跟他們講,上次他們說謊,給我增加了不少麻煩。事情是怎樣其實我已經瞭解,但希望能從他們嘴裡聽到真話,大家在圈裡抬頭不見低頭見,以後還能好好合作。」
倪藍點頭,這位藍可愛可以的,還挺能唬人。「所以他們就承認了?那天究竟是什麼情況?」
「高鴻博說,那天是徐湘出道五周年,又正好電影拿了大獎,因為電影的關係,簽下了海外一個品牌的亞洲形象大使,幾件喜事在一起,他們想辦一個小小的感謝宴,但因為會所裡媒體太多,人也比較雜,所以他們的計劃是在2001房間裡弄個小驚喜。擺好禮物,佈置一下,然後把我和電影幾個主創請上去。」
倪藍評價道:「想幫你跟徐湘開個房,還打算先用感謝會的形式包裝一下?然後看現場氣氛大家是心照不宣的退場還是幫著徐湘撐住場面是嗎?這比我那個借廁所還離譜。」
「不是。」藍耀陽實事求是,「借廁所當然更離譜。」
倪藍:「……」
「當然他們這個理由也好不到哪兒去。」
倪藍不說話。
藍耀陽若無其事繼續道:「高鴻博解釋說,因為想弄成驚喜,擔心大家提前知道,所以就找了酒店的人幫忙,私下裡先拿了房卡,沒辦訂房手續。他打算過後再補手續和費用。但等他想張羅佈置房間的時候,發現房卡不見了,找了半天沒找到。又聽說我上樓後被人闖了房間,正在攔人盤查酒店安保和管理問題,於是他們的計劃就作罷,當沒這回事。」
「真的假的?」
「真假各半吧。」
「所以他們潛完你之後真的會補房費嗎?」
藍耀陽:「……」
倪藍:「我覺得不可能再補了。」
藍耀陽沒好氣:「你的重點真的歪。小型宴會這個只是他現在的說辭,之前究竟是怎麼打算已經不知道了。但他們找李木偷偷拍攝是肯定的,這點他沒承認,但我心裡有數。」
「怎麼有數的?」
「既然想製造驚喜防止消息洩露所以沒提前在前臺辦Check in,那又怎麼會讓路人甲乙丙知道,還能討論上兩句讓李木聽到?李木隨便聽聽就當真了,費老勁找地方去偷拍,還沒錢拿,這當然不可能。而且我中午跟他們吃飯,李木又去拍了。這肯定是事先透露的安排。只是他們沒想到我中午約他們吃飯是追究這事。」
「哇噻。」倪藍越想越覺得這事太搞笑了,「藍可愛,我這不叫截胡啊,我這是捍衛了你的貞操啊。我就是你的恩人。」
「你叫我什麼?」
倪藍馬上端正語氣:「藍總。」
藍耀陽沉默一秒,清了清嗓子:「不是非得叫藍總不可。」
倪藍沒說話。
藍耀陽忽然道:「算了,你還是叫藍總吧。」
倪藍覺得他的語氣裡似乎帶著些害羞。倪藍咬著唇偷偷笑,覺得他真的可愛。
兩個人都不說話,過了一會藍耀陽清了清嗓子道:「對了,你今天這樣應對輿論不合適。以後遇到這類情況,先跟公司溝通,公司會做決策怎麼應付。這段時間網上關於你的消息會比較多,黑子們也會抓住機會,你不要見誰懟誰,由公司這邊統一來處理。」
「我就是生氣那個李木。別的黑無所謂了。」
「肯定會有輿論說你被包養什麼的,這些沒好話,會說得很難聽,你別衝動上網撕,公司會澄清的。」
「這有什麼好撕的,我只要亮出我吃剩下的泡麵碗,謠言就不攻自破。哪個娛樂圈大佬包養女人會讓她吃泡麵,你說對吧?」
藍耀陽:「……挺對的。」
那語氣讓倪藍笑了。
藍耀陽又道:「要不,我讓人給你送飯吧?你不能總吃這些沒營養的。」
倪藍心裡癢癢的,忍不住道:「藍耀陽,我發現些線索,我應該是個好人。但我得找找證據。」
她這話拐得突然,但藍耀陽卻聽懂了。他有些興奮:「你當然是好的。」
藍耀陽的喜悅讓倪藍也高興,她把微博圖片密碼的事告訴了他。
藍耀陽聽完了歎氣:「都怪我,要是那張存儲卡沒被我弄丟就好了。」
現在這張卡是肯定找不回來了,只能寄希望把那兩個搶卡的人抓到。
「不怪你,如果不是你,我們還不知道會有這東西。」倪藍道,「你知道我是怎麼偷到房卡的嗎?具體什麼時候?那天我接觸了什麼人嗎?有什麼可疑舉動?」
「我看過監控錄像,沒發現有什麼太特別的地方。不過當時不瞭解情況,可能會有疏漏也不一定。」藍耀陽當即做了決定:「我讓酒店監控室拷一份錄影過來。我這兩天太忙,你後天過來開會,我們再一起研究看看。」
「好呀。」倪藍開心應。後天就可以見面了。
遠博集團辦公樓,秦遠的辦公室。
秦遠接到個電話,電話那頭的人告訴他,藍耀陽剛剛給藍色豪庭的安保監控室打了電話,要求把9月9日晚上8點到10點的會所和酒店大堂及周邊的監控錄像拷貝一份,送到Blue給他。
「有沒有說要用來做什麼?」秦遠問。
「沒。我聽到監控室這邊接電話的就一直應好,重複了一下時間段,通話很短暫,然後就掛了。後來那裡只吩咐拷貝內容,沒提別的。」
秦遠輕聲道:「好的,我知道了。」
秦遠把電話掛了,思索了一會。這時候秘書電話撥進來,說樓下前臺說,有位刑警想見秦遠,那人名叫歐陽睿。
秦遠挑了挑眉頭,「讓他上來吧。」
過了一會,秘書領進來一個高大的年輕男人。
秦遠站起來,理了理西裝衣襟,伸出手:「你好,我是秦遠。」
歐陽睿伸手與他一握:「歐陽睿,市刑偵支隊。」
秦遠擺了擺手,讓秘書下去了。
歐陽睿遞上了自己的名片,秦遠客氣接過了,領著歐陽睿坐到了沙發上。
「歐陽警官來這兒,是有什麼事?」
「我在找一個人,想向秦先生瞭解一下情況。」
「是週六那天歐陽警官在麒麟山遊戲場要找的人嗎?那天孫經理跟我說了。」
「是。那天多謝秦先生願意幫忙,給了我一個方便。」
「不客氣。藍總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只是我不知道歐陽警官想找的是什麼樣的人?我又還能幫上什麼忙呢?」
歐陽睿拿出一張照片遞給秦遠。
「他叫安航。秦先生見過他嗎?」
秦遠認真看了看,搖頭:「不認識。他是做什麼的?」
歐陽睿道:「他坐了十年牢,剛出獄。」
秦遠便笑了:「歐陽警官怎麼會認為我見過他呢?如果他去過遊戲場,監控應該能拍到的,沒拍到,就是沒有了。」
「他在入獄之前,在保險公司上班。」
秦遠一副不解的表情。
歐陽睿繼續道:「十七年前,安航就在保險公司任職,負責人身意外保險。他處理過兩個保單賠付,那兩個投保人,分別是秦向南和鄒莉雅,他們是夫妻,同時因煤氣爆炸意外身亡,保險受益人……」
秦遠緩緩抬起眼皮,直視著歐陽睿的眼睛。
歐陽睿道:「保險受益人,是他們的兒子,秦遠。也就是,秦先生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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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秦遠的表情沒什麼變化,既不驚訝也不慌張,也沒有表現出任何的心虛。
他只垂下眼,沉吟一會,而後淡淡地道:「那件事啊……已經過去很久了。」
「確實很久了。」歐陽睿看著秦遠。
秦遠回視他:「所以我怎麼可能還記得誰給辦的保險賠付。」
歐陽睿沒說話。
秦遠繼續道:「當時發生得非常突然,情況太混亂了。無數的人來找我,警察、記者、老師、保險公司……」
歐陽睿道:「那時候你剛滿十八。」
秦遠點頭:「發生意外那天,是我十八歲生日。」他頓了頓,「所以我後來再沒有過過生日。」
「可以說說保險的事嗎?」
秦遠道:「保險公司的人通知我,我才知道他們買過保險。當時許多事情還是老師幫著我辦的。保險公司那邊具體賠付是誰經手,我還真不清楚了。事實上跟那天有關的事,我都不太願意去回憶。」
「秦先生有創傷後應激障礙嗎?」
「PTSD?應該沒有。」秦遠想了想,「當年國內可不流行心理醫生之類的,老師和鄰居們倒是常安慰我。」
「秦先生當時肯定很痛苦。」
「難道會有人因為這樣的事興奮嗎?」秦遠道,「我有自己的疏解方法,我不停讀書,不停寫代碼。」
「那一年秦先生就出國留學了。」
「是的。」
「為什麼要出去?」
「不想留在傷心地是人之常情吧。」
「出國留學的錢就是那筆保險金吧。100萬在當年可是非常巨大的財富了。」
「我自己賣程序也掙了不少。事實上,我出國後拿了獎學金,而且也在繼續做程序設計開發,我很快就有了客戶,我不但能養活自己,還能讓自己過得很好。我的老師評價我,是個天才。」
「這麼說來秦先生在國外的日子過得不錯。」
「確實是如此。」
「那為什麼回來?」
秦遠忽然笑了笑:「如果不是沒有攝影師攝像機在一旁擺著,我都要以為我在接受採訪了。」
歐陽睿道:「有時候我們警察問話,比記者可煩人多了。」
秦遠客氣道:「那倒是沒關係,只是我不明白這些跟安航有什麼關係?」
「安航失蹤了。他最後的蹤跡,是通往麒麟山遊戲場的方向。」
秦遠搖頭:「我不認識這個人,遊戲場的監控也確實沒有拍到他。我不知道我還能給警方提供什麼幫助。十七年前他處理過我家的保險理賠,又跟現在這事有什麼聯繫?」
歐陽睿道:「暫時是還沒發現有什麼聯繫。」
秦遠笑了:「我特別希望能幫助到警方。」他優雅地坐著,表情有些無奈,似乎是在說「可惜你們什麼都沒找到,那我也無能為力」。
歐陽睿看著他的姿態,突然問道:「秦先生回國,是因為想念父母嗎?」
秦遠斂了笑容,認真想了想,歎氣:「也有這個原因吧。」
「他們是怎樣的人?」
秦遠沉默片刻,道:「他們是一對可憐的人。」
歐陽睿與秦遠四目相對,秦遠辦公桌上的電話響了,歐陽睿站起身來:「謝謝秦先生的幫忙,今天就先不打擾了。」
秦遠站起身來,伸手與歐陽睿一握:「今天也確實很忙,沒法好好招呼歐陽警官。下回歐陽警官最好能提前打個招呼,我這邊也好安排時間。」
歐陽睿點點頭,說了聲「告辭」,轉身走了。
秦遠也不送他,回轉到辦公桌那邊,接起了電話。
歐陽睿走出秦遠辦公室,手伸進口袋裡,關掉了錄音筆。
倪藍到Blue娛樂開會很有些緊張。
跟去鋒範是完全不一樣的心情。
她挑衣服就挑了一晚上。後來想到藍耀陽給她頒獎,與她簽合約那天穿的是藍色,所以她最後決定也穿一件藍色的。
藍耀陽安排了一輛車子來接她。
約好了車子9點半到她家樓下等她,但9點20的時候,倪藍接到了李木的消息。
「藍總是不是派的車接你呀,藍灰色勞斯萊斯,車牌號******,現在娛記們都在盯這輛車呢。它現在已經開到豐慶路東口了。」
倪藍:「……」
倪藍把這消息轉給了藍耀陽。藍耀陽正在辦公室裡試衣服,一直關注著手機有沒有倪藍的消息,聽到響聲趕緊看,頓時傻眼。
倪藍的電話撥過來了。
「是這車子嗎?」
「對的。」藍耀陽不高興了。這群狗仔是特工嗎?只是拍點娛樂八卦新聞真是大材小用了,國家安全需要你們啊!
「你通知司機,別來我這兒,直接開吧,隨便開到哪個小區,能進去停的就去停一會。」
藍耀陽:「……」他家新簽的這位姑奶奶也像特工。
「停上二十分鐘,然後再開出來,接著再回Blue大樓。」倪藍道,「我自己去公司,你讓司機幫個忙,把狗仔引開吧。」
「你自己來?怎麼來?」
「騎自行車啊。沒人會知道的。」倪藍很果斷,「我們公司見。」
倪藍掛了電話,藍耀陽心裡酸酸的,他派的車上,特意放了鮮花和香檳,還有剛買的草莓奶昔和蛋糕。
藍耀陽看了看鏡中的自己,算了,準備的驚喜沒派上用場,人帥就行。
藍耀陽按倪藍說的,給司機打了電話。
司機照辦了。
跟蹤這輛車的那幾個狗仔,跟著車子朝前一直開去,只有李木暗笑,讓開車的下屬慢吞吞開,落在後面,沒人看到時,拐了個彎。
李木又給倪藍發消息:「不用謝。」
倪藍不理他,她收拾好背包,帶上了她的各樣裝備和電腦,戴上了帽子和口罩,出發了。
倪藍騎著車子出了小區,一眼就看到李木那輛麵包車。李木正駕著相機,對著她哢嚓哢嚓使勁拍。
倪藍好煩,沖他比劃個中指,蹬著自行車箭一般地從這車子前面過去,上了馬路。
李木的車一直跟著,緊追不捨,倪藍拐小巷,穿過道,行了一半時把李木的車甩掉了。李木索性也不追了,讓車子直接開到Blue樓前去,在那裡等著。
倪藍順利到達Blue,她走向前臺時摘了帽子和口罩,在前臺姑娘面前站定。
前臺姑娘看著她有些愣,然後恍過神來:「你好,請走這邊。」
她領著倪藍去了VIP電梯,幫她刷了卡,按了樓層數,然後退出去了。
倪藍覺得她的表情怪怪的,但也沒放在心上。
到了18樓,電梯門一開,就見得藍耀陽站在門外。
啊,穿對了。這傢伙也是藍色的。
倪藍有些驚喜,笑開了顏。藍耀陽卻是一臉沒好氣,腳還打拍子。
倪藍笑他,指了指電梯樓層顯示面板:「你是從幾樓開始擺這姿勢的?」
藍耀陽「嘖」的一聲,按著她腦袋揉了一把。倪藍哎呦哎呦笑,被藍耀陽押著去了會議室。
會議室裡坐滿了人。
藍耀陽快到會議室門前就變得嚴肅狀,倪藍也趕緊學端莊。可她一假正經,藍耀陽就被逗樂了,藍耀陽一樂,她也沒端住氣勢。兩人互相嫌棄地瞪了對方,然後藍耀陽先擺正姿態,推門進去了。
倪藍醞釀了一下氣質,這才緩緩走了進去。
進去後學著女明星那樣落落大方地笑,稍稍欠了欠身:「大家好,我是倪藍。」
會議室裡眾人站起身來,紛紛打招呼。
藍耀陽就在一旁給她介紹,這是藝人部的,這是公關部的,這是藝人統籌,那是宣傳,巴拉巴拉一堆。
倪藍維持著好姿態,特別有禮貌特別淑女的向大家問候寒暄。
一屋子人都招呼完了,倪藍坐了下來。藍耀陽丟過來一台IPAD,嚴肅地道:「先說這個問題,以後這個手勢,絕對不能再出現了。」
倪藍接過一看:「……」
那是她之前出小區的時候給李木豎的中指。李木工作室獨家報道 :「倪藍簽約後首次到Blue,環保出行依舊樸素。」
配圖放了那張中指,還有她騎車的背影,她進入Blue大廈的樣子,她摘下了帽子口罩向前臺走去。
沒法否認,就是她倪藍。
李木工作室還很貼心地幫她把這張照片做成了表情包:豎中指.JPG
倪藍垮臉,再裝不成淑女,嘴角都撇下來了。
一屋子都盯著她的表情,倪藍也不想裝了,她瞪著那表情包,真的好討厭李木啊。
藍耀陽嚴肅又溫和地道:「以後不能再做這個動作了,記住了沒。」
倪藍很乖地點頭。
藍耀陽滿意了,驕傲地看著大家。看看,有他出馬,就是這麼聽話,很好管理。
歐陽睿從瑞心醫院心理科出來,他剛跟范德文諮詢完。范德文聽完了錄音,看了歐陽睿帶過來的資料,他的看法跟昨天歐陽睿從心理學副教授陸鈞那兒得到的意見一致。
兩個人都說這麼短短一段對話不能做什麼判定,但疑點確實是有的。
比如在談話中,秦遠一直沒有直接稱呼過自己的父母。他承認自己回國的部分原因是想念父母,但語氣之中對父母並沒有思念和感情,反而在說「他們是一對可憐的人」時,沒有通常人們說這話時的憐憫和惋惜,卻帶著高傲和評判。
當歐陽睿說「你當時肯定很痛苦」,秦遠用了一個反問句:「難道會有人因為這樣的事興奮?」
通常人們會承認或否認痛苦,會用一些委婉的詞匯講述自己的心情,比如說「難道不讓人難過」或「難道會有人高興」,但秦遠用了「興奮」這樣的詞。
歐陽睿拿到兩位專家的意見,確認自己的直覺沒錯。
歐陽睿去保險公司與廖新會合。
廖新在保險公司沒拿到什麼有用的消息,當初這個保險賠付,沒有不正常的地方。手續齊全,流程完整,身份證資料和簽名都是驗過的。警方結案書資料也是有的。對於巨額賠付款,保險公司都會調查得很仔細。
歐陽睿聽完廖新的報告,思索著。
廖新跟保險公司的人說了很多話,渴得一個勁喝水。完了道:「我覺得就算有什麼細節上的小問題,隔了這麼多年,也找不出來了。當年的流程也不像現在這麼嚴謹。人員也有流動。他們也算配合了,翻檔案就翻了半天。」
「他們對安航怎麼評價?」
「那些老同事覺得安航沒吸毒前是個好人。不過父母有些坑兒子。」廖新道,「我都問了。安航這些年沒跟他們聯絡過,他們也沒人跟秦遠有過接觸。倒是知道秦遠這人,畢竟商界名人嘛,時不時上個新聞。」
歐陽睿點點頭,啟動車子:「我們去找安航的前妻。」
廖新有些糊塗:「隊長,你覺得秦遠當初和安航聯手騙保嗎?但是這跟孫靚和陳炎有什麼關係?我們是不是繞了一大圈?」
「有圈子繞總比原地打轉要好。」歐陽睿道。
「但是會不會跑錯方向?」
歐陽睿道:「如果警察跑到你的公司,要看這個查那個,你都沒弄明白怎麼回事,像藍耀陽那樣嘰嘰歪歪一堆問題討人嫌的,才是正常的做老闆的反應。」
「那秦遠很好說話很配合,是心虛?」
「不是,是想在警察面前耍牛逼。」歐陽睿冷冷道。
廖新:「……」
倪藍開完了會,累得不行。雖然她只是在聽,但她也得給反應。藍耀陽就坐在她旁邊,所以她聽得特別專心,一專心就費腦子。
會後倪藍跟藍耀陽回到了辦公室,終於可以癱成泥狀。
藍耀陽把筆記本電腦擺過來,上面連著一個硬盤。他跟倪藍道:「我找到你從高鴻博身上偷卡的片段了。」
倪藍一聽是這事,趕緊坐成了人形,認真看電腦。
藍耀陽在硬盤文件裡點開一個,然後拖到了某個時間點,屏幕裡播放著畫面。
這是9月9日的晚宴宴會廳裡,徐湘和高鴻博在宴會廳角落嘀嘀咕咕說著什麼,然後高鴻博似乎把一樣東西在徐湘面前晃了晃,收進了口袋口。
他們的位置在畫面的一小角,人很小,又有些遮擋,只隱隱看著像是一張卡。而他們斜前方的自助餐台邊,倪藍正捧著盤子在挑蛋糕。
之後有人叫徐湘,徐湘和高鴻博都朝那個方向看過去,徐湘跟高鴻博說了一句,便離開了。倪藍仍在挑吃的。
高鴻博又待了一會,把手裡杯子裡的酒喝完,然後起身也要離開。倪藍這時候放下盤子轉身走,正好就撞在了高鴻博身上。高鴻博伸手扶了倪藍一把,倪藍看上去像是說了對不起之類的。高鴻博也沒為難她。
兩邊就是這麼打了個幾秒的交集,然後就各自分開,各走各路。
接著倪藍離開了宴會廳。
「後面呢?」倪藍問。
藍耀陽給她退回硬盤界面,上面寫著各個地區的鏡頭。倪藍挑著宴會廳外頭的鏡頭,點開了,拉到剛才的時間點,看到自己走出了宴會廳,繞到了花園外。
倪藍又退回去,找到花園的鏡頭,繼續找尋自己的行蹤。
藍耀陽的電話響,他去接電話,讓倪藍自己看。
倪藍就按自己行走的路線一直往下看,上了電梯到了20層這些她就跳過去,翻到了她從電梯下來後的情景。
她走在過道裡,似乎是想回宴會廳,但她看到了什麼,轉身進了一旁的衛生間通道裡。
衛生間通道裡沒有攝像頭。
倪藍就在過道這個鏡頭裡看著,藍耀陽忽然過來:「這裡怎麼回事?」
藍耀陽伸手把一段視頻退回去,重新播一次。
「這是我從電梯下來想回會場的那個時間。」倪藍告訴他。「好像是看到什麼人了,但沒拍到,那人在監控外。」
「不是。在你過來之前,這裡有人走過的。現在為什麼沒了?」
倪藍一愣。
藍耀陽前前後後拉了幾回,一直認真看。
「你確定?」倪藍嚴肅起來。
藍耀陽點頭,他更嚴肅:「我確定,這視頻被人改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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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8-16 22:19:04
第六十四章
藍耀陽在倪藍身邊坐下了,皺著眉頭,翻著其它鏡頭的內容看。
倪藍問他:「什麼人被刪掉了?」
「不知道,不認識的。」藍耀陽道:「是個男人,個子不高,因為皮鞋的款式很醜,跟西裝一點都不搭,所以我印象深刻,肯定沒記錯。」
倪藍:「……」
男人的皮鞋不都長得差不多嗎,西裝也長得差不多。還能有很醜跟西裝一點都不搭的皮鞋?
倪藍不敢發表意見,在精緻Boy總裁眼裡,她肯定是個土包子。
「就是9月9號你下樓之後,我不是讓保安查你嘛。那天晚上我就看過監控錄影。別的地方我不知道,但這一段我記得特別清楚,當時是四個屏幕一起播,我一眼就看到那雙醜醜的鞋。」
倪藍:「……刪視頻的人如果知道自己幹的事是因為一雙鞋敗露了,也不知道會是什麼心情。」
「估計跟徐湘、高鴻博他們第二天看到你被我丟出房間的視頻,知道自己是如何被截胡的心情一樣。」
倪藍:「……」
藍耀陽反應過來自己嘴快,幹嘛把心理話說出來呢。
「對了。」藍耀陽趕緊若無其事轉話題,「高鴻博那天交代,他的房卡是通過酒店的一位叫賀齊的副總拿到的。我讓人事把那副總開了,並要追究他的相關違法責任。他交代了一些他向記者報料的事,還洩露過一些住店客人行蹤。監控這事不知道跟他有沒有關係。我得跟法務那邊說說,讓他們跟進一下調查。」
藍耀陽說幹便幹,走到辦公桌那邊打電話去了。
一邊撥電話一邊偷偷瞄了一眼倪藍,見她神色如常,沒有生氣的樣子,他悄悄鬆口氣。但下一秒倪藍的目光掃來,藍耀陽火速轉過臉去,嚴肅認真講電話。
原本只是裝裝樣子,但工作電話說著說著還真就嚴肅了起來。賀齊的事牽扯的事情挺多,不但有工作崗位的補漏,還有他做過的一些事情的收尾善後,藍耀陽與那邊認真討論起來。
倪藍聽著藍耀陽講電話,也不是故意偷聽,但偷聽得挺愉快。
今天是倪藍第一次這麼清楚地觀察到藍耀陽的工作狀態,從剛才的開會到現在的工作電話,藍耀陽處理事情始終是態度溫和,但條理清楚,他記性也很好,什麼時間,什麼事情,涉及到什麼人,他都能講出來。剛才開會時有個人記不清一個現場的小細節,還是藍耀陽給提醒了。
倪藍就喜歡聽藍耀陽給別人吩咐工作,真的很Man!
藍耀陽這電話聊了挺長時間,他最後囑咐酒店安保部門重新在瑞盾的服務呂上下載9月9日的監控錄影。
倪藍見他掛了電話,道:「也許跟在2001房裝針孔監控的人是一夥的。」
藍耀陽坐回她身邊,當然有這種可能性:「先看看瑞盾服務器上9月9日的原始錄影文件的情況吧。」
他現在有了些不太好的直覺。
倪藍也有不太好的感覺,她還記得她上次嘗試入侵藍色豪庭安保系統的結果,她在遠程服務器上的日誌記錄還在,而安裝針孔攝像的那個黑客卻把作案痕跡清理得乾乾淨淨。現在,9月9日當天的監控被人刪改過,在瑞盾服務器上的原始文件難道還能完好?
「按流程,安保這邊是十月一日做9月記錄備份的。對方有二十天的時間可以動手腳。」藍耀陽跟倪藍的顧慮一樣。「就像他們刪除他們闖入2001佈置針孔一樣。」
「不一樣。他們佈置針孔時,是用錄好的空鏡屏蔽了實時監控內容,當時他們就控制了系統。而9月9日那天,是已經被監控拍下了,而他們入侵到服務器上,把想刪的片段替換。」倪藍皺眉頭:「為什麼不直接把那天的文件整個刪掉,這樣操作更簡單。」
藍耀陽道:「因為那樣我們會發現。」
倪藍抿抿嘴,也是,如果不是藍耀陽對服飾類比較敏感,可能真的無人察覺。「可是這樣替換操作的過程很繁瑣。先要找到需要替換的內容片段,然後在同一個地方錄一段空鏡,然後把這段空鏡一秒不差地覆蓋到視頻裡。這個過程,黑客至少需要入侵服務器三次,這樣不會太冒險嗎?」
藍耀陽也思索著:「而且這樣的操作,需要的時間不短。光是第一階段,找出要刪的內容,就很麻煩吧?」
「于丞當時一點痕跡都沒找到是嗎?」倪藍與藍耀陽確認。
「對的。」
「那這個黑客,對瑞盾的服務器簡直就是如入無人之境了。」
藍耀陽那種不太好的直覺更強烈了。
倪藍安慰他:「我們先看看原始視頻情況吧,也許沒問題呢。」
秦遠此時剛從機場接人出來,他正要啟動車子,接到了電話。
電話那頭告訴他,藍色豪庭的監控室收到指令,要重新從瑞盾服務器上下載9月9日監控錄影。那邊剛給瑞盾的客服打電話了,瑞盾已經確認,給他們打包了文件。
秦遠很驚訝:「藍耀陽要求的嗎?」
「是保安部經理到監控室吩咐技術員的。沒說要給誰,就提了要求下載這一天的。」
「行吧。」秦遠笑了笑,「你盯著點,有什麼情況告訴我。」
秦遠掛斷電話,他的副駕駛座上,坐著一位金髮藍眼睛的高大男人,四十歲左右的樣貌,表情冷酷,眼神犀利。
這男人用英文問秦遠:「是關於倪藍的事嗎?」
「是有關係。」秦遠答,將車子開了起來。
「又怎麼了?」
「你查出她是誰了嗎?」秦遠不答反問。
「查出來的都是明面上的東西,不會比你更多。」
「我以為你的消息渠道比我厲害,保羅。而且是你說你認得她。」
保羅冷冷地道:「我不是認得她,我是認得她的這張臉。」
秦遠打了一把方向盤,將車子拐彎。他為他的朋友準備了一個公寓,現在要將他送過去。
保羅繼續道:「有個女人,就長得這張臉,幾乎八成像,她也姓倪。十年前,我的手下在印度把她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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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8-16 22:19:18
第六十五章
倪藍和藍耀陽重新再審看9月9日的監控視頻已經是兩天後,週五。
週四晚上十點多的時候,倪藍接到了歐陽睿的電話。他說他剛剛結束工作,有些事要跟倪藍聊一聊,讓她約個地方。
「你定地方。」聊一聊倒是無所謂,但是讓她跑來跑去倪藍不太樂意。「找個離我家近的。我現在是公眾人物,躲媒體很辛苦。」
歐陽睿:「……」明明知道自己處在什麼麻煩裡還把自己弄得這麼紅,現在埋怨什麼躲媒體很辛苦。
歐陽睿忍住嫌棄:「那就去你家,你叫上藍耀陽。」
「為什麼?」
「這事可能會牽扯上他,把他叫上吧。」
倪藍頓時嚴肅,冷聲問:「怎麼牽扯的?」
「見面說。」歐陽睿把電話掛了。
二十分鐘後,歐陽睿與藍耀陽前後腳走進了倪藍的屋子。
歐陽睿鬍子拉碴,衣服皺巴巴,一副工作過度,為民操勞的好警察形象。藍耀陽光鮮靚麗,就像剛從時尚雜誌走出來,不但皮鞋鋥亮,還噴了古龍水,淡淡的似有似無的松木香氣,清新怡人。
藍耀陽進屋的時候,歐陽睿看著他那打扮,一臉受不了,大半夜的,你至於嘛。
倪藍卻是眼前一亮,哎呀這身好看,高級灰特別有格調,襯得藍耀陽的眼睛更好看了。
藍耀陽見得倪藍的表情,也微微笑。
歐陽睿揮揮手打碎一地粉紅泡泡:「快說事,抓緊時間,我昨晚都沒能回家睡覺。」
藍耀陽:「……」
三人小組會議就在倪藍那組小破沙發上開始。倪藍一人發一瓶礦泉水,這水還是藍耀陽昨天讓人送來的。
歐陽睿先說自己目前查到的情況,主要是關於秦遠的。
他放了與秦遠通話的錄音,並把各種疑點說了。
「安航的前妻叫王慧清,她說那時候她與安航正是談婚論嫁的時候,她家裡不太同意,覺得安航的媽媽態度不是很好,擔心自己嫁過去之後婆媳不好相處。所以她家提出來想要八萬彩禮,她家也出八萬嫁妝,這樣湊個十六萬,他們小兩口首付買個兩居,簡單裝修,安安樂樂過小日子。但是安航自己拿不出來,他母親也不同意出。」
「然後秦遠父母出意外後,安航就有錢了?」藍耀陽問。
歐陽睿點頭:「那場煤氣爆炸意外發生在鄰縣郊區一家農家樂客棧,八人受傷,六人死亡。事情在當時挺轟動,媒體還有報導。那天是1月14日,秦遠的生日,他父母帶他出去玩,投宿在那家農家樂。按當年案卷記錄,秦遠因為父母吵架,便跑出去自己玩了。他在旁邊樹林還遇著了幾個農家少年,然後聽到了爆炸聲。」
「這麼說他有不在場人證?」倪藍問。
「他父母買保險可疑嗎?當年這爆炸案沒查出問題來?」藍耀陽問。
「無論是買保險還是爆炸案本身,都沒查出問題。所以最後以意外事故結案。」歐陽睿繼續道:「事故過後沒多久就是春節,那年是1月24日。王慧清說他們就是在春節期間雙方父母見面,二月的時候安航那邊說拿不出錢。三月底的時候安航卻說能拿到一筆獎金,去年的業績,今年發。他再跟朋友借一點,就夠了。後來五月的時候,他真的拿出了八萬塊。他們倆就看房子,張羅婚事,第二年春節結了婚。」
歐陽睿看了看藍耀陽、倪藍,道:「我們查過他的賬戶,那筆錢並不是賬戶轉帳,應該是給的現金。至於是給了八萬還是多少,現在不知道了。王慧清只說那時候安航很大方,也常給她買禮物。」
藍耀陽問他:「你懷疑是秦遠為了拿到保費,收買了安航?他們聯合騙保?」
歐陽睿點點頭:「我是懷疑他收買了安航,但騙保證據不足。但他通過這事認識安航是肯定的。」
「騙保證據不足是什麼情況?」倪藍問。
「他當年八月中出國,在他出國之前,分別給他的中學和小學各捐了40萬。也就是說,他拿到保費後不久,就捐出了80萬。然後就離開了。」
「所以他不是為了錢。」倪藍看看歐陽睿,又看看藍耀陽。
藍耀陽反應過來了:「如果秦遠需要收買安航,又不是為了錢,那就是安航在保險賠付的調查中查到了什麼。錢不是最重要的,真相才是。」
歐陽睿道:「這些現在都沒辦法驗證了。」
「可是,八十萬啊,他孤身一人出國,才十八歲,正是需要錢的時候,為什麼就這樣丟了?」倪藍有些轉不過彎來,「換了我,該收買都收買了,剩下的不要白不要。」
藍耀陽道:「如果他帶走了這筆錢,有人懷疑這事,騙保是最容易聯想到的。如果他不要錢,撇清了騙保嫌疑,那就沒什麼可查的了。」
倪藍明白了:「沒有動機。」
歐陽睿道:「他非常的自負,你們剛才也聽到了他說的話,他說教授說他是天才,那語氣非常驕傲。我問話的時候,他也完全沒提捐款的事。他知道我在懷疑什麼,只要把捐款說出來就能撇清嫌疑,但他不。」
倪藍道:「我懂他的意圖,他特別想打你的臉。」這點跟她是一樣的。
藍耀陽看了倪藍一眼,倪藍趕緊乖巧狀。
歐陽睿也沒在意,他道:「確實如此。我也覺得,他確實是在等我查到些旁枝末節就跑去跟他叫囂時,讓我難堪。」
倪藍鼓動他:「不如你去試試,也許能刺激他說出什麼來。」
藍耀陽輕咳一聲,倪藍拿起水瓶喝一口。歐陽睿沒好氣掃她一眼,真覺得他傻是吧。
藍耀陽把話題擺正回來,他把他們發現9月9日那天晚宴監控被修改過的事說了。
「如果從瑞盾拿回的原始監控錄影也有問題,那我們真的好好考慮這事情的嚴重性。」藍耀陽道。
「如果真是秦遠……」倪藍琢磨著,「那服務器文件被改來改去不留下一絲痕跡那就說得通了。」
「那會是一個災難。」歐陽睿很嚴肅,「你們知道瑞盾的影響有多大?這公司為多少企業和單位提供安保監控服務?」
「我家全部。」藍耀陽比歐陽睿還嚴肅。
倪藍一驚:「……你家有多少?」
「別問,一時半會數不過來。」
倪藍:「……」
「還有我好幾個好朋友,也全用的他家。」藍耀陽又道。
倪藍:「我不問,肯定數不過來。」
藍耀陽:「對。」
倪藍現在明白為什麼歐陽睿說這事牽扯到藍耀陽了。
歐陽睿道:「現在不是說相聲的時候。秦遠六年前回國,四年前開始一點點吞下了瑞盾。瑞盾在國內有著非常深遠的政府關係網和硬件設備生產基礎,秦遠再把軟件系統發展了起來,瑞盾拿到幾個重要省份的安保監控第一份額,跟官方都有不少合作。秦遠躲在背後,表面上投資地產,做遊戲,做軟件開發,似乎跟瑞盾毫不相干,但如果他實際上控制了瑞盾的服務器,能隨時所欲監控著他想監控的人……」
「你等等。」藍耀陽汗毛都要豎起來了,「讓我捋一捋。現在的情況都發生什麼了?關樊跟倪藍相撞了,然後你查出來原來之前有個PUA案子後頭還有隱情。」
「主犯叫陳炎。」倪藍提醒他。
藍耀陽點點頭:「然後陳炎因為害怕像關樊一樣被滅口,所以準備交代了。在交代之前,真被滅口了。」
「當初收買陳炎頂罪的賬戶是通過娛樂圈那些中介賬戶付的。」歐陽睿補充。
「好的。」藍耀陽繼續道:「娛樂圈是他們洗錢和買凶的渠道。鋒範被捲在裡頭。」
「警局裡頭也有內應。」倪藍又補充。
「然後現在有可能涉及到全國數一數二的安保服務集團?」藍耀陽攤攤手。
歐陽睿和倪藍都點頭。
「孫靚的死,打開了一個潘多拉盒子。」歐陽睿道。
倪藍湊熱鬧:「關樊出事打開第二個盒子?」
「這個我不明白。」藍耀陽道:「那為什麼不乾脆殺掉關樊?」
歐陽睿一個眼神掃過來。
藍耀陽理直氣壯地:「這是合理疑問。」
「因為關樊昏迷不醒,暫時構不成威脅。行動越多,破綻越多,不如按兵不動,先觀察清楚。」倪藍道。
「觀察什麼?」藍耀陽問。
歐陽睿指了指倪藍:「現在還沒人知道,她到底是從哪裡冒出來的。她都知道什麼,藏了什麼,要做什麼。」
藍耀陽:「……」
他看了倪藍一眼,倪藍也正看向他。
歐陽睿又道:「一定有人知道內情,知道倪藍。但那人不動聲色。也許是為了保護她,也許相反。」
倪藍與藍耀陽又互視了一眼。
歐陽睿道:「我們必須緊密合作,你有什麼事,最好都不要瞞著我。你知道的情報對案子很重要。」
「我知道的都告訴你了。」倪藍應得流利。
歐陽睿冷冷道:「你撒沒撒謊我能感覺得到。」
「你這麼靈,怎麼不去擺攤算命呢。」倪藍對歐陽睿的態度特別不爽。
藍耀陽忙打斷他們:「今天酒店那邊拿到瑞盾服務器上的原始文件了,9月9號那天的。我跟倪藍明天就去看。如果真有問題,我們再商量看看怎麼辦?」
秦遠和保羅在秦遠家裡看倪藍的影像,她在《最高獎賞》裡的身手,各種應戰策略。雖然這些對保羅來說是遊戲裡的小兒科,但也有很大的參考價值。
秦遠還把倪藍的行動時的動態分析也給保羅確認了。
「她絕對是受過專業訓練的。她的身手很像一個人。」保羅道,而後忽然冷笑,喃喃道:「從小就開始練拳了嗎?所以一早就有準備了,多可愛,我竟然把你漏掉了,小甜心。」
「要殺她嗎?」秦遠問。
「不。她還有用。」保羅撫了撫屏幕上倪藍的臉,「是你自己蹦出來的,就別怪我了。這次,誰也不能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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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8-16 23:13:24
第六十六章
歐陽睿離開後,藍耀陽還在倪藍這兒坐了一會。
兩個人都沉默,就是陪著彼此坐著。
歐陽睿走之前,說他要把局裡的內奸找出來。如果事情真的牽扯得這麼大,恐怕不是一兩個命案這麼簡單。他讓藍耀陽留心瑞盾和秦遠,還有催一催錢包被盜案,那個小偷也許會是突破。倪藍這邊呢……
歐陽睿瞪她半天,最後道「知道什麼趕緊老實交代就行」。
倪藍沒搭理他。
歐陽睿走後,藍耀陽與倪藍互相依偎著,各自思考問題。
「如果明天看監控錄像,原始文件也有問題,我是不是也不好找瑞盾的管理層做調查?」
「嗯。」倪藍實話實說,「就憑你說因為你記得視頻裡應該有個人的鞋子不搭西裝,我是瑞盾的人也不愛搭理你。」
「上次于丞沒有查出黑客痕跡,但能查到你的。這表示這次也不會查得出來,對吧?」
「如果真的是秦遠,那什麼痕跡都不會留下。他肯定能拿到服務器的最大權限。」
藍耀陽道:「所以我應該以內部裝修的名義暫時關閉酒店嗎?」
倪藍挺吃驚地看他。
藍耀陽很認真:「我得對酒店的客人負責。如果藍色豪庭在被別人惡意監控中,我怎麼都得做個處理。」
「可是不止這一家酒店呀。你不是全家的產業都用的瑞盾?」
藍耀陽:「……」
那苦惱又生氣的樣子,讓倪藍忍不住揉揉他的頭。啊,怎麼這麼可愛呢,明明四捨五入要奔三的男人了,怎麼還這麼可愛呢。
藍耀陽把她的手撥開。
哎呦,還生氣了。倪藍更想再揉兩把。
但藍耀陽掃她一眼,倪藍老實了。
「最重要的不是停業哪家酒店,而是斬草除根,把毒瘤整個挖掉。」倪藍一本正經。「而且說真的,我覺得公共場合下的監控對他來說不是重點,他又不是狗仔,靠挖人隱私發家。你看現在發生的命案,其實跟監控都沒關係。正常人不會在公共場合幹點什麼。」
「除非罪犯。」
「對,罪犯。」倪藍道,「現在你酒店發生的那些,其實是我帶過去的。無論晚宴監控也好,2001房間裡被偷裝的針孔也罷,都是與我有關。」
「你那時候找到了東西,下載到手機存儲卡裡,被他們發現了。」
「在鋒範下載的。」倪藍補充。「所以重點在於這個,當初關樊也是查這個。暗網裡的山林,這才是關鍵。」
「羅文靜。」
倪藍搖頭:「我查了她手機的內容,並沒有找到可疑的地方。我很懷疑,究竟是不是她。可如果我去打聽9月9日赴宴之前我在鋒範都去了哪裡幹了什麼,估計會引起對方的注意。」
「那還是先別打草驚蛇,再想想辦法。別讓他們太警惕,我擔心你的安全。」
「你還是擔心你自己吧。」倪藍看著藍耀陽,「你發現了存儲卡,又發現了監控被人動了手腳,這都不是一般人能辦到的事……哇,這麼說起來,你是屬鼴鼠的。」
藍耀陽:「……什麼東西?」
「一種小動物,會打洞,擅長找東西,嗅覺非常靈敏,是那種能辨別立體空間裡不同方位不同氣味的超強嗅覺。」倪藍拿過手機開始搜圖片給藍耀陽看,「而且它長得非常可愛。」
藍耀陽一看鼴鼠長什麼樣,立馬拒絕。「太醜了,我不是它。」
「哪裡醜,明明很可愛。」倪藍說著就順手把那圖片存了下來。
藍耀陽道:「別存了,下次還遇到看手機圖片玩遊戲的,你打算怎麼學出這鼴鼠模樣讓別人猜到?」
倪藍:「……」
藍耀陽把她手機拿過來幫她刪掉鼴鼠,看到最新那張照片還是他的打拳照,心裡安穩了。把手機放下,問她:「剛才說到哪裡了?」
「說到你像鼴鼠,容易成為目標。而且你還讓酒店重新問瑞盾要9月9日的監控,這事如果讓秦遠知道,會將你視為危險人物,所以你也要當心。」
藍耀陽想了想:「他怎麼會知道?」
「他可以要求瑞盾那邊的接口人將你們藍色豪庭的所有要求都上報給他。」
「但他不是瑞盾的管理層,瑞盾的人都未必認識他,憑什麼向他報告?」
「查服務器日誌,這個可以。」倪藍道,「每天上去看一次。」
藍耀陽總覺得哪裡不對,但倪藍這麼說也合理。「那現在反正他都知道了,知道就知道唄。」
「所以你自己要多加小心。」倪藍叮囑他。
「嗯。」藍耀陽見得她一臉關心,心裡高興,伸手揉亂她頭髮。
倪藍打開他的手。
力道有點重,藍耀陽「嗤」的一聲呼痛,把爪子縮回來。
倪藍瞪他。完蛋!他被打痛痛的樣子怎麼也這麼可愛呢,很想再打兩下。
「很晚了,你快回去吧。」倪藍揮手趕人。趕緊離開她的視線,不然會忍不住下毒手了。
藍耀陽有些失望,但還是應了好起身告辭。倪藍一直送他到門外,藍耀陽看了看她的門,跟她說不如公司幫她租一個房子,安保條件好,屋子也大一些,住得舒服,也安全。這裡物業管理不行,回頭狗仔發現了這地址,估計他們連狗仔都攔不住。
說著話電梯來了,倪藍就陪著藍耀陽進電梯一起下樓,跟他說不用,她房租都付了,而且他租的房子肯定跟他派的車一樣,更容易被狗仔發現。
「不可能。那次真的是意外。」藍耀陽很不服氣。「那輛是公司車,總派出去接人,所以狗仔認出來,下次不派它了。」
那語氣嫌棄得,就像是忘了當初他挑半天才挑中這輛車委以重任,放了鮮花和蛋糕。
倪藍咯咯咯笑。
兩人已經到了樓下,陳洲見得藍耀陽下來,趕緊下了車給藍耀陽開了車門。
藍耀陽沒看到,對倪藍說:「啊,你自己下來了,我送你回去。」
「好呀。」倪藍又笑。
藍耀陽和倪藍又回了電梯,陳洲默默地把車門關上了。
藍耀陽上了電梯,與倪藍相對無語,心跳有些快,拼命想話題,想起他那張打拳照,問她:「你是不是,沒正式聽過我唱歌?」
倪藍馬上就不行了,笑到彎腰。
「想唱就唱要唱得響亮……」藍耀陽剛開口第一句,自己也笑了。
倪藍乾脆捂了耳朵笑,兩個人笑住一團,電梯樓層就到了。
好快呀,怎麼會這麼快。
倪藍走出電梯,還捂著耳朵樂呢。
藍耀陽踏前一步,拉下倪藍的手,輕輕親了一下她的耳朵,「晚安。」
倪藍有些愣愣看著他,臉蛋粉紅。
藍耀陽回到電梯裡,目光一直沒有從她臉上移開。
電梯門緩緩關上,將他們膠著的視線隔開。
藍耀陽再繃不住表情,綻開笑顏,伸手捂了半張臉,啊啊啊啊啊,心裡在拼命唱歌「至少我還能夠勇敢地自我欣賞」。
電梯外,倪藍對著電梯門偷偷笑,笑容越來越大,最後忍不住握著拳「Yes」一聲蹦起來,按了指紋回家,一路轉圈圈。
「啊啊啊啊啊……」她撲到沙發上,滾下來,又撲到床上,再滾下來。
最後又撲回沙發上。
倪藍拿起手機打開相冊,看到第一張藍耀陽打拳照,哎呀,看久了怎麼一點都不做作了呢,好帥好帥。
倪藍退出相冊調出微信,想找藍耀陽,好想好多話要跟他說,但是要說什麼呢?問他到家了嗎?肯定沒到。讓他路上注意安全?已經說過了。
這時候倪藍才發現邵嘉琪給她發了好幾條微信。
這幾天邵嘉琪常跟她聊天,上節目那幾天幾乎天天在微信上尖叫誇她,而後因為她簽約Blue還了債為她高興,囑咐她許多怎麼做一個好藝人,介紹Blue的資源和各位經紀人什麼的。再後來是告訴倪藍網上的評論風向如何如何,讓倪藍多注意。
現在邵嘉琪發來五六條信息,是告訴倪藍她剛陪藝人下戲,才有空給她留言。這兩天娛記快打爆她電話,不是問她鋒範藝人的事,是問她倪藍與藍耀陽的關係究竟怎麼了。她囑咐倪藍注意避嫌,剛簽約別搞出緋聞來,先把人設立住,不要被實錘她終靠爬床成功上位巴拉巴拉的。
倪藍心情太好了,也沒看邵嘉琪具體說了啥,直接向她宣佈:「他親了我耳朵!!!」後面接著一大串大笑的圖。
過了一會邵嘉琪回她:「對不起,打擾了。」
又過了好一會,估計緩過神來了,發過來一條語音怒吼:「才他媽親耳朵有什麼了不起啊!炫耀什麼啊!」
語音發完後緊跟著又是一條叮囑:「千萬別跟別人說,沒人會信的,會以為你裝純。狗仔會寫文章諷刺死你。」
倪藍:「……」
她捶沙發,她就是被親耳朵了,就是被親了。
第二天,藍耀陽在藍色豪庭有個會,處理賀齊被開除之後酒店管理層調整的工作安排。他打算就順便看一眼監控,反正他知道什麼區域的鏡頭什麼時間,花不了兩分鐘。但倪藍也想看,她這回還想再看一眼藍色豪庭的安保軟件系統。
藍耀陽就讓倪藍直接到酒店找他。
兩個人見面時都想起昨晚的事,有些想笑又忍著。又是大庭廣眾,也不好多說什麼,但就算倪藍什麼都沒說,藍耀陽就是覺得自己與她親昵了許多。
兩個人在監控室看9月9日監控,倪藍沒看出與她在藍耀陽辦公室的有什麼不同。她看了一眼藍耀陽的表情,確認這個原始文件確實也被篡改了。
因為兩個人都有心理準備,倒也沒什麼太大的反應。
藍耀陽讓安保經理把管理員權限給倪藍,倪藍進到他們的系統,連入了瑞盾的服務器去查看。
倪藍沒看出什麼來,藍耀陽坐在一旁生悶氣,他越想越懷疑,他看到的那個鞋子很醜的人,可能就是偷了他錢包的那個小偷。所以當時在商場看到那人時,他總有些哪裡見過之類的感覺。只是現在沒法驗證,真是讓人惱火。
究竟是什麼重要內容,值得這麼辛苦和麻煩地刪來改去的。
這時候一個男人走進來,喚他:「藍總。」
藍耀陽一看,是法務總監,便起身與他走到一旁。
法務總監遞了一份報告給藍耀陽:「這是賀齊認下的,一共八件。」
藍耀陽掃了一眼,驚訝道:「他9月10日上午從監控室下載了晚宴錄影給李木?」
法務總監道:「對,李木前一晚拍到你的視頻後,就跟賀齊聯絡,想買晚宴的監控視頻,包括倪小姐上樓的那些。賀齊答應了。10號上午就把視頻文件給他的。」
藍耀陽心頭閃過一道亮光,原始監控視頻,有可能還能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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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8-16 23:13:45
第六十七章
藍耀陽把事情與法務總監說完,瞭解清楚情況後,讓他們法務部追究賀齊的責任。
法務總監走後,藍耀陽趕緊到倪藍那兒,把事情告訴了她。
「李木那裡居然有原版?」
「如果他沒刪掉應該就是了。」
「他花了多少錢?」
「八萬。」
「才這麼點?就把整個晚宴的監控視頻都買過去了?這裡頭有多少明星啊?」
「我估計他主要是想研究研究你的情況,看場上我們有沒有什麼互動。畢竟他們都是受邀的娛記,原本晚宴裡的大牌明星他們肯定拍了不少,不缺內容。倒是你,突然冒了出來,不在他的預期內。」
倪藍喃喃誇自己一頓:「我可真是個人物啊。誰誰都沒料到我突然冒出來。」
藍耀陽看她:「是啊,你可真是個人物。」
倪藍被他看得莫名臉紅,岔開話題:「快給李木打電話,讓他把視頻交出來。」
藍耀陽打電話了,李木很快接了:「喂,藍總?」
「我是藍耀陽。」
倪藍在一旁一邊聽一邊對口型。每次藍耀陽電話開場白都是這句,他一本正經講電話的聲音最好聽了,倪藍湊過去豎著耳朵。
藍耀陽索性把手機開了免提,讓倪藍也能聽到。
「李先生,我知道你手上有9月9日我們Blue《夢境》慶功宴的監控視頻,我希望你能還回來。」
李木非常爽快:「可以的,我當初花了八萬塊。我就按原價還給你,我可以保證手上不留備份。」
藍耀陽剛想說話,倪藍就瞪他了。
藍耀陽把「可以」兩個字咽了回去,把免提按掉,用嘴形問倪藍:「怎麼了?」
怎麼了?還用問怎麼了?
這就又打算做冤大頭了是不是?你錢多你就給我,給這種小人就是助長歪風邪氣。娛樂圈為什麼口碑不好風氣不正,就是被你們這樣的有錢傻白甜慣出來的。
倪藍生氣。
倪藍伸出手掌,藍耀陽看她臉色,乖乖把手機交了出來。
倪藍按開免提,對李木道:「李木老師,您這個視頻是非法所得,刑法裡對非國家工作人員行賄罪是這麼說的,為謀取不正當利益,給予公司、企業或者其他單位的工作人員以財物,數額巨大的,處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並處罰金。您這八萬已經是數額巨大。另外,您還涉嫌違反了侵犯公民個人信息罪、非法侵佔、敲詐勒索等等。多了我就不說了,您看免費主動交還視頻這事咱們商量商量行不?」
藍耀陽:「……」
李木在電話那頭沉默半晌。
倪藍又瞪了藍耀陽一眼。藍耀陽委屈。
那頭李木終於說話:「這東西我也用不上,交給藍總也不是不行。但我這段時間特別忙,你們著急嗎?」
倪藍道:「著急,我們今天就得拿到。」夜長夢多,誰知道後頭又發生什麼。
李木道:「今天我真沒有時間,今天徐湘生日,我們要跟蹤報導。然後明天我也有一連串的工作,估計都沒時間。要不這樣吧,以藍總與徐湘的交情,今晚肯定會來晚宴的,我在晚宴會場當面交給你們,怎麼樣?」
倪藍:「……」
這是噁心誰呢?
倪藍又瞪了藍耀陽一眼。藍耀陽委屈。
李木道:「我在會場等你們,還可以幫你們拍照發報導,不要錢。晚上見。」
李木說完,掛了電話。
藍耀陽趕緊道:「今天確實是徐湘生日,她下午是跟粉絲一起過,晚上請圈裡的朋友,是有一個晚宴安排。週一我跟他們吃午飯的時候,他們有邀請我,我給拒絕了。後來我就追問他們房卡的事,他們那邊就有點尷尬,再沒提邀請我去晚宴的事了。」
倪藍道:「那現在怎麼辦?」
藍耀陽猶豫:「你願意去嗎?」
「想去!」不打打李木的臉真是忍不下這口氣。而且這視頻很重要。既然對方刪除了內容,那麼這些內容肯定藏著什麼秘密。李木手上的也許就是世上唯一一份原版了。
「那行吧。我給高鴻博打電話,問他要邀請卡。」
「等等。」倪藍按住藍耀陽準備撥電話的手,「還得要邀請卡?」
「對,不然怎麼進去?」藍耀陽看看表,「現在才兩點多,來得及。邀請卡都是電子版的,他們公司美編在卡上寫上名字加上二維碼就能發過來。」
「不是。我是說,這樣你會不會丟臉啊?你之前不是拒絕過?」
「倒不是丟臉,就是會讓他們覺得我人品不好,太囂張。拒絕了不算,現在還想要帶你去鬧場。」藍耀陽道。
倪藍眼睛一亮,哎呀這個就帶勁了。確實啊,她把徐湘的潛總裁計劃截胡了,現在總裁還要帶她去徐湘生日晚宴!
倪藍裝模作樣:「這樣是不是不太好啊?」
藍耀陽白她一眼,「你滿臉都寫著『我很想去』,嘴裡還說這話心不心虛?」
倪藍嘻嘻笑。
藍耀陽給高鴻博打電話,說他酒店這邊的事都處理好了,希望高鴻博別把這事放在心上。又說他公司最近簽了新人,想有些曝光率,加上外界都在傳言徐湘與他們Blue有些不和,他想化解誤傳,所以他希望能帶上新人參加徐湘的晚宴,製造一些氣氛融洽的同框機會,大家互相幫忙宣傳。
倪藍就在一旁聽著藍耀陽張嘴就來,完全不用打草稿,還說得理直氣壯,好像給了別人多大好處似的,做總裁的人都得臉皮厚是嗎?
果然如藍耀陽所料,高鴻博沒法拒絕。藍耀陽把自己和倪藍的名字報過去,說了些客套話,然後掛了電話。
倪藍聽到藍耀陽報自己名字的時候,心情不要太爽,不禁想像了一下高鴻博的表情。哈哈哈哈哈哈,開心。
居然想潛藍可愛!哼,敵人!
藍耀陽這邊刷著手機,發出了幾條信息,然後跟倪藍道:「我還有一個會,一會得先回趟公司。我叫了公司藝人部的鐘藝過來,上次開會你見過她的。她會帶你去挑衣服做造型、化妝。我開完會過來接你。」
「還要搞這些?」倪藍道,「又不是真的做什麼宣傳活動,主要還是辦正事。我家裡也有小禮服,我自己化個妝就搞定。」
藍耀陽道:「這場合會有很多娛樂圈的人到場的。周子昕也會去。」
「周子昕是誰?」
「跟我在路邊咖啡館浪漫合唱的小提琴美女,還記得嗎?」
倪藍:「……」
藍耀陽很無辜地看著她:「她跟荊舟一起去,他倆似乎互相挺有好感。」
倪藍瞪他:「你怎麼知道的?」
藍耀陽的表情更無辜了:「我媽告訴我的。」
「還有什麼別的人沒有?」
「你問李木大概會更清楚。」藍耀陽這話暗示意味很強了。
李木讓倪藍去那裡,可不就是看好戲拍素材準備事後亂寫一通。要是衣著打扮外貌上輸了別人一截,肯定會被李木做文章。
倪藍問:「鐘藝什麼時候到?預算多少?」
藍耀陽笑起來:「不限預算,挑你喜歡的就好。」
一刻鐘後,鐘藝到了。她接倪藍去品牌店選衣服,藍耀陽回公司。
鐘藝是個很有經驗的老人了,知道倪藍的氣質適合什麼樣的款式,她帶倪藍到了店裡,拿了幾件讓倪藍試,都很合適。
但美則美矣,倪藍自己卻不是太喜歡。
「這些都是大V領、露背,要麼就是很貼線條的,我穿不習慣,能不能有些圓領的、保守一些,然後沒這麼貼比較好行動的。」
鐘藝有些驚訝:「這件也不行嗎?」
倪藍現在身上穿著一件湖蘭色的裙子,露肩款,有些荷葉邊裝飾,身上是全貼身,裹著臀部往下,到了裙擺那兒卻是撒開的,漸變色,花瓣一樣,像朵盛開的花。
這裙子是剛上的新款,顏色清新靚麗,款式新穎時尚,而且很挑身材,得個子高,曲線好才撐得起來。
鐘藝滿意得不得了,覺得就像是為了倪藍訂做的一樣。
「我覺得,不是太方便。」倪藍看著鏡子裡的自己,也覺得這裙子真是太美了。
「不會的,這個裙擺就算你邁大步也沒問題。這個抹胸也不會走光,你彎腰也OK的。」鐘藝試圖說服她,「真的很好看,而且保證不會撞衫。」
倪藍也捨不得,但她不知道要怎麼跟鐘藝說不是彎腰和走路的問題,是這衣服太貼身了,裹得緊,她想揍李木的時候真的不方便。而且裙子就包在胸上,肩上沒點搭掛的,她覺得揮兩拳裙子就會往下掉。
「還有時間,要不我們再找找別的吧。」倪藍道,「我想穿件不那麼貼身的。」
「行吧。」其實這會兒鐘藝已經拿不準倪藍想穿什麼了,她道:「我問問藍總的意見。」
鐘藝給藍耀陽發消息,把倪藍試穿幾件衣服的照片都發過去了,然後說了倪藍的意思。
過了一會藍耀陽回消息:「就聽她的吧,還有時間,再陪她逛逛,最後這件藍的做備選。」
老闆都發話了,鐘藝自然沒什麼說的,帶著倪藍去了其他店。
倪藍又試了幾套,都沒有剛才那件湖蘭色的好看,而且禮服也全是一水的低胸、露背款。倪藍被折騰得不行,對鐘藝也不好意思,正想著妥協算了,就穿那件湖蘭的,今天是鬥豔搶鏡頭的日子,應該用不著她施展什麼飛身十字固。
這時候藍耀陽突然來了個電話,倪藍接了。
「找到滿意的衣服了嗎?」
倪藍道:「一件比一件淑女啊,我還是回去穿那個藍色的。」
藍耀陽笑:「我看你恨不得穿個迷彩服過去。」
倪藍哼哼:「怎麼可能。」
藍耀陽道:「我找到一件應該合適的,我讓鐘藝帶你過去。你把電話給她。」
倪藍把手機遞給鐘藝,鐘藝聽得囑咐讓她帶倪藍去哪裡哪裡,說已經跟那裡打好了招呼。鐘藝趕緊就好,心想老闆你這是開會還是選衣服呢?
藍耀陽交代完話,手機又回到倪藍手上,藍耀陽與她道:「你先去試,鐘藝知道在哪兒。我這邊剛開完會,我再把工作溝通清楚就過去。」
「行。」倪藍興高采烈。
鐘藝帶著倪藍坐車去了另一個地方,那裡的經理知道她們要來,已經提前準備好了。
那是一條藍灰色的裙子,顏色相當有格調,款式也沉穩大氣。圓領、無袖、不貼身,碎鑽點綴的花紋讓裙子也顯出華貴的氣質。腰間是一圈閃亮的銀色掐腰腰帶,讓上半身料子在腰間有些垂感,下身裙擺碎鑽閃亮,八分長全撒開,銀色織線加小碎鑽花紋,透著幾分活潑。
倪藍穿上一看,相當滿意:「我喜歡這件。」
鐘藝也覺得好看。這要是再加個鑽石小皇冠就是公主了。
店員又遞過來一雙鞋,中高跟,鞋面與腰帶同一個顏色,上面嵌鑽花紋也與裙子很配。鞋跟是中圓粗,不算細,踩地上穩穩當當。
倪藍穿上鞋在地上走了幾步,對著鏡子轉了一個圈,裙擺整個揚了起來,輕柔華美。
倪藍咯咯地笑,然後她在鏡子裡看到了藍耀陽。
藍耀陽的眼睛裡透著驚豔,他上前兩步,站在倪藍身邊與她一起照鏡子:「很好看。」
「是誇我還是誇你自己呀?」倪藍吐槽他。
藍耀陽身上也穿著一套藍灰色的西裝,跟她身上這件非常襯。
藍耀陽轉頭對鐘藝道:「你去幫她找配套的衣服來。」
鐘藝在一旁正被兩人並肩照鏡閃瞎眼,心裡猜疑著網上這麼多套流言到底哪套是真的,藍耀陽冷不丁丟個指令過來,鐘藝趕緊應了,閃到外頭去。
一旁的店員很會察言觀色,趕緊說去拿配套的包包和首飾。
寬闊的試衣間裡就剩下藍耀陽和倪藍兩個人,藍耀陽再看看鏡中的自己和倪藍,倪藍也透過鏡子看著他倆,兩人的目光在鏡子中相碰。
藍耀陽道:「我是誇我們倆好看。」
般配得不得了。
倪藍轉頭對他皺皺鼻子:「我覺得我比你好看。」
藍耀陽微低頭看她生動的表情,忍不住笑:「對,你比我好看。」
倪藍也笑起來,其實她覺得藍耀陽最好看,像王子一樣。可是他太臭美了,她不想告訴他。
她的眼睛帶著笑意,像星星一般閃亮,溫柔地帶著他篤定的情意,像蛋糕那樣甜。
藍耀陽沉溺在她的眼神裡,情不自禁地低下了頭。他的鼻尖碰到了她的,而倪藍沒有退後。
於是藍耀陽側了側頭,將唇溫柔地壓在她的唇上。
倪藍有一瞬間的呆愣,但藍耀陽沒有給她後退的機會 ,他摟住她的腰,將她拉近,加深了這個唇。
倪藍並沒有打算後退 ,她踮起了腳尖,迎合他。
藍耀陽心跳得很快,小心翼翼,溫柔熱情。
「咚」的一聲巨響,將熱吻中的兩人驚醒。倪藍與藍耀陽同時轉頭一看,鐘藝捧著些衣服橫倒在地上,顯然是摔了。
「對不起,對不起。」鐘藝連聲道歉,她還以為她拖得時間夠久了,哪知道還不夠。
倪藍過去把鐘藝扶了起來,「摔傷了嗎?」
「沒事,沒事,我皮實,常摔。」鐘藝趕緊道。
說完了覺得哪裡不對,鐘藝又解釋:「啊,也不是常摔,不是,我是說,不是看到什麼摔的,就是正常摔……」
鐘藝語無倫次,看到藍耀陽的臉色,她乾脆閉嘴了。完蛋了,也不知道說了什麼,老闆,我不是故意拖你後腿的。
倪藍哈哈大笑,笑得藍耀陽的臉色更不好了,到底哪裡好笑?
後來是鐘藝帶倪藍領進了更衣室,這事才算了啦。
鐘藝給倪藍配了同色系內衣和安全褲:「女星必備,摔倒防走光。」另外還有能搭配的大衣。
倪藍全穿齊了,走出來一看,藍耀陽這頭還有耳環、項鍊、手鏈一套首飾。
首飾是藍耀陽親手給倪藍戴的,所有人又很自覺地出去了。但這次藍耀陽與倪藍並沒有做什麼,但每當藍耀陽為她戴一件東西,倪藍的心便柔軟幾分。他給她戴耳環的時候,她想起了他親吻她耳朵的情形,她看著他的眼睛,他微紅臉斥她:「專心一點,戳不到了。」
他捏著她的耳垂,她癢得想笑,她反駁他:「是你不專心。」
藍耀陽不高興,他是不專心了,這情形能專心得起來嗎?男人跟女人不一樣。她眼睛這麼亮,臉蛋紅紅的,耳垂還軟軟的,讓他怎麼專心!
倪藍忽然道:「藍耀陽,我有一件事,不能再瞞你了,我得告訴你。」
藍耀陽心裡一驚,耳環成功戴上了。「你不會告訴我你想起來你已婚吧?」
倪藍:「……」
「你在美國有戀人?」
倪藍:「……」
藍耀陽看她表情就知道沒有,頓時鬆了一口氣:「那就沒關係,你說吧。」
倪藍真是被他弄得一驚一乍的,捶了他兩拳。
倪藍沒用說的,她在店裡化好妝,做好造型後,帶藍耀陽回了一趟家。
倪藍把藍耀陽領進了對門那個神秘的屋子,讓他看了那一櫃子的違禁品。她把所有的事都告訴了他,解不開的密碼,找不到她是關樊請來的臥底的證據,這些東西有可能帶來的麻煩。
藍耀陽冷靜聽完,告訴她:「我在找房子了,回頭都搬走。這些東西,還有你,都轉到安全的地方去。這件事已經陷入太深了,我們一件一件來解決。」
倪藍看著他,所以沒問題嗎,她這樣的危險分子,沒問題嗎?
藍耀陽將她抱進懷裡:「你不用自己一個人扛,我會保護你的。」
他話音落下的那一剎那,倪藍被感動包圍。
她不用自己一個人扛,這個白淨弱雞,哦,不,這個王子說要保護她。
倪藍紅了眼眶,但是又忍不住笑,笑著笑著,越想越好笑。
白淨弱雞王子,是她的王子。
倪藍很用力地親了一下藍耀陽的唇,藍耀陽痛得吸口氣,撫了撫嘴:「你真的太粗魯了,以後這種事我來。」
他審視她的口紅,挑剔她把嘴親糊了。他吻了她,然後幫她補口紅。
倪藍忍不住又笑,豪氣地拍藍耀陽的背,這是她的精緻Bo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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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8-16 23:13:58
第六十八章
精緻Boy對自己的姑娘是很偏心的。
倪藍擁有這些東西藍耀陽不太擔心,但他很擔心擁有這些東西背後的原因。
「你肯定是因為知道會經歷什麼樣的兇險,才會準備這些的。」藍耀陽道。「但你現在全忘了。」
「用這些東西上的編號應該可以查到出處。」倪藍道,「可我現在還不能完全信任歐陽睿,更準確地說,是不能信任他的那個環境。他是好的,可他周圍的人呢?內奸是誰還不一定。」
「對。就算歐陽睿相信你,但被警方內奸知道你有這些,先不管三七二十一,可以用這正當名義把你弄進去,歐陽睿也沒理由阻止。到時候你的處境就跟陳炎一樣,太危險了。」藍耀陽道:「其實我之前有想讓洲哥弄點防身器械給你,但怕你覺得我小題大作,又怕你闖禍。」
倪藍叉上腰:「怕我闖禍比較多,是不是?」
藍耀陽把她的手撥下來,給她調整了一下她腕上的鑽石手鏈,淡定道:「怕你嫌棄我小題大作比較多。」
「你這樣,算不算求生欲比較強?」倪藍眨巴眼睛。
「嗯。」藍耀陽繼續淡定,「不像你,完全沒求生欲。」
倪藍哈哈大笑。
藍耀陽又道:「不對,你不是完全沒求生欲。你狗腿的時候還是很沒底線的,給你根吸管你都能當大炮使。」
倪藍:「……」這是誇她敢吹是吧?
「但是需要你暫時低頭你又倔得不行。」
「鐵骨錚錚才是我的真面目。」倪藍又吹了起來。
藍耀陽抿緊嘴,很使勁才忍住了笑,沒好氣道:「我怎麼就喜歡上一個鐵骨錚錚的女人?」
倪藍瞪他:「我也沒嫌棄你呀!」
「你還能嫌棄我什麼!」藍耀陽叫道。他要家世有家世,要樣貌有樣貌,要錢有錢,個性好,學歷高,知書達禮,品行端正……
倪藍要開口,藍耀陽火速道:「別說話。」
倪藍閉嘴了。
藍耀陽拉著她往外走:「我這句是感歎句,不是疑問句。完全沒有任何疑問,就是完全沒有可嫌棄的地方的意思,所以你不用回答。」
「我是準備好了吸管準備把炮彈吹出宇宙的。」
「我謝謝你。」藍耀陽把倪藍拉出了門。兩人離開了那房子,倪藍把鑰匙放回過道壁燈後面。
藍耀陽看了看錶,時間可以。
兩人一起坐上了電梯,藍耀陽用手機查了一下邀請卡,看到酒店名字突然想起什麼,他用手機繼續搜索信息。
「怎麼?」倪藍見他面色有異,便問。
「這酒店合作的安保公司也是瑞盾。」
倪藍默了默。
藍耀陽又道:「未必會有情況,我們討論這事的時候,是在監控室,監控室裡沒裝監控,就算有監控,也收不到音,只能看到我們說話而已。當時只有兩個值班的,離我們有一段距離,他們不知道我們說了什麼。法務那邊也不會到處去說的。」
倪藍點點頭:「就算也是瑞盾,也不可能一直盯著我們。再說我們去參加這樣的晚宴很合理,應該沒什麼值得懷疑的。」
藍耀陽想了想,心裡覺得不太踏實。
兩人上車後,藍耀陽琢磨了一會,給李木打電話,確認他手上帶著監控錄影。
「帶著呢。」李木道,「硬盤就在我包裡,我已經在會場了。你們過來吧。」
藍耀陽想囑咐一句讓他小心包,又想告訴他除了自己和倪藍,這硬盤誰也別給。但他還沒開口,李木又道:「我已經告訴各位同行你和倪藍會來,大家都在等。」
藍耀陽:「……」
看來今晚的麻煩不止拿硬盤而已。
藍耀陽掛了電話,叮囑倪藍:「現場有很多記者。」
「我知道。」
「所以你要低調一點。」
倪藍抿了嘴角,問他:「女主角徐湘一定是光彩照人豔光四射,你的前緋聞女友小提琴仙女肯定也是氣質超群,引人注目。你就告訴我,我該怎麼低調?」
藍耀陽:「……」
倪藍再補充:「說不定還有三號、四號、五號什麼的緋聞女友呢,我都懶得查了,反正到了那兒娛記老師們會告訴我我是第幾號的。」
藍耀陽:「……你這麼漂亮,確實低調不起來。」
倪藍撇眉頭看他。
藍耀陽:「但是你別罵人、別豎中指、別打人,這樣就行。」
倪藍繼續看他。
藍耀陽有點小心。
「那如果他們問我跟你是什麼關係我怎麼答啊?」倪藍問。
「你想怎麼答?」
「簽約藝人?」倪藍可不想在這種場合公開什麼戀情,那簡直是招黑。
「可以的。」
「好的,沒問題。我肯定低調。」倪藍爽快應。
藍耀陽鬆了一口氣,過了一會又補充:「如果李木反悔了想要錢,給他錢就是。這事我來交涉,你保持冷靜別插手。」
倪藍一聽要給錢不樂意。
藍耀陽又道:「能用錢解決的都是小事,分好輕重緩急,拿回原始監控最重要。拿到我們就離開,不要節外生枝。」
倪藍沒脾氣了,他說得確實有理:「行吧。」
兩個人就沒再說話。只是藍耀陽伸手握住了倪藍的手,與她十指緊扣。他思索著後頭一系列事該如何處理,這個監控視頻裡頭到底有什麼?
快到酒店的時候,藍耀陽決定還是給歐陽睿提前打個電話。
第一次撥過去,歐陽睿沒接。
過了一會,歐陽睿回電。
藍耀陽就說自己跟倪藍發現9月9日那晚的視頻在瑞盾服務器上也被修改過,但有一個娛記手上應該有原始版的,他跟倪藍正要去拿。他問歐陽睿有沒有空。
歐陽睿:「我手上另一個案子有進展了,我正組織人在城西河裡撈屍。」
藍耀陽:「……」
「你們那邊現在是有什麼麻煩嗎?」歐陽睿問。
人家在頂著深秋寒風夜裡撈屍,他們衣著光鮮正準備去燈紅酒綠的地方,這怎麼好意思說有麻煩。
「沒有,只是先跟你說一聲。」藍耀陽道。
歐陽睿那邊有人叫他,似乎是有了什麼發現,歐陽睿對著那邊應了一聲,然後與藍耀陽道:「如果有大麻煩,你們就先報警,派出所出警肯定比我這邊趕過去快。如果是小麻煩,你們自行處理。回頭我們再碰。」
「好。保持聯絡。」藍耀陽正打算掛電話,歐陽睿卻又道:「你們低調點,尤其是倪藍,你看好她,別闖禍。現在這樣的處境,被抓到把柄我也不是都能保她的。」
藍耀陽:「……」
大家想法有些一致啊。
倪藍在一旁聽到了,不滿的哼哼。
藍耀陽親昵地用交叉的手指夾了一下她的手指,哄哄她。倪藍反捏回去。藍耀陽疼得在心裡吸了口氣,沒吭聲。
兩人很快到了酒店,果然遠遠就看到有記者在蹲守。
他們都認得藍耀陽的車子,頓時都朝著這邊圍了過來。
倪藍吐槽「真不如我的單車方便」,藍耀陽沒搭理她。
兩人把準備好的生日禮物都拿上,然後下車。
藍耀陽的位置靠近右車門,一下車就被記者包圍。他還想著去幫倪藍開車門,結果視線穿過人群,看到倪藍已經站在記者群後頭。
另一些記者已經將倪藍圍上。
藍耀陽不顧記者的提問,趕緊擠到倪藍身邊。
有記者問倪藍:「你為什麼來參加徐湘的生日會,你跟她有交情嗎?」
藍耀陽正想說話。但倪藍笑眯眯開口了,沒人在意他。
倪藍答的是:「你這問題問得有深度,就跟無怨無仇為什麼要編我黑料一樣。」
藍耀陽:「……」
他這鐵骨錚錚女朋友是不太懂「低調」的含義吧?
藍耀陽把主動權搶回來:「我們很榮幸能受到徐湘的邀請。Blue有幸與徐湘多次合作,很高興能來為她慶生。」
兩人一路朝著酒店裡頭走,記者們步步跟隨。
記者問:「倪藍,你給徐湘準備了什麼生日禮物啊?」
倪藍嘻嘻笑:「我不告訴你。」
記者問:「倪藍,你簽約Blue有什麼內情嗎?」
倪藍還是笑:「網上全都是,你肯定沒好好做功課。」
記者再問:「倪藍,你對自己靠醜聞而紅有什麼要說的嗎?你覺不覺得自己是在給年輕人一個很不好的示範?」
藍耀陽聽到這問題就皺眉,剛要說話,卻見倪藍停下了腳步,倪藍對著鏡頭站直了,然後好幾個鏡頭,還有手機都對著她。
倪藍板著臉,嚴肅道:「剛才那位娛記老師問我對自己靠醜聞而紅的感想,我沒什麼感想,因為我覺得我是靠在綜藝節目上的出色表現紅的。靠擺弄醜聞紅的,是那些娛樂大V號。我覺得我給年輕人很好的示範,我的經歷告訴大家,這個社會不是這麼公平的,不是每個人都友善。如果有一天你走錯了路,別害怕,找對方向重新出發就行。就算被抹黑、被打壓,別對自己絕望,別向環境低頭,好好努力。再爛的開始也能有一個好結果。」
她看了一圈眾人:「我在一些娛記老師的臉上看到了不認同,沒關係,但別再把我的話刪減加工,掐頭去尾。畢竟娛記老師們都是正直的人,都要給年輕人正確的示範。不然這問題不是白問了嗎?」
倪藍說完轉身就走,藍耀陽看出來她生氣了,他女朋友脾氣大著呢。不欺負她她都很好說話,一旦試圖羞辱她、打壓她,她才不管你是誰。
藍耀陽不動聲色抬手撫在她後背位置,袒護保衛的意思很明顯了。
身邊盡是快門的聲音哢嚓哢嚓,藍耀陽就隨他們去了。
倪藍說得對,還能怎麼低調?
生日宴設在酒店二樓的娛樂廳。藍耀陽刷了手機上電子邀請卡上的二維碼,一旁的酒店服務人員還有徐湘公司的員工趕緊遞過來他們二人的席位和禮物卡片。藍耀陽領著倪藍進去了。
倪藍在剛才的記者人群裡沒有看到李木,進來後到處張望,也沒看到李木。但她沒機會拿手機出來找人,因為記者們一直在盯著她的舉動。她與藍耀陽剛進來,徐湘的經紀人高鴻博就聞訊迎過來了。
兩邊一番客套。沒一會徐湘也過來了。
徐湘給倪藍一個結實的大擁抱,笑容甜美,舉止熱情,似乎她是倪藍的多年好友。
倪藍把禮物送上,徐湘笑眯眯地收下了,還拉著倪藍擺姿勢,給記者們拍她倆的合影。倪藍努力笑著,心裡對徐湘簡直佩服得五體投地。
徐湘不止拉著倪藍拍照,還牽著她到處走,去見她的朋友們,當然也是各式明星,還有導演、影視公司老闆等等。
藍耀陽沒跟著一起,因為如果他跟上這場面有點難看。倪藍非常理解,但她真的想喊救命。
倪藍被留在了徐湘的那群姐妹淘裡,大家都對倪藍客客氣氣,誇她衣服好看,首飾漂亮。又誇她身手好,在《最高獎賞》裡真的太出色,問倪藍在哪裡練的真人野戰射擊等等。倪藍簡直沒一刻空閒下來。
直到徐湘上臺講話,感謝大家云云,倪藍才有機會退到邊角,她到處找藍耀陽,沒找到,低頭翻手機,看到藍耀陽給她留言,說他找到了李木,他們約好在附樓空中花園那裡談。
還談什麼談?李木這架式還是想要錢唄。
倪藍趕緊往東邊的附樓空中花園去。
李木把硬盤放在了背包裡,他的背包丟在了車上。他跟藍耀陽聊了聊,希望還是拿錢,藍耀陽很爽快答應。李木剛要談價,這時候有人過來跟藍耀陽招呼,是個影視公司老闆,藍耀陽便停了下來與人寒暄。
李木便插了句話,說他在空中花園等藍耀陽,他會帶上硬盤。
空中花園是個圓形觀景台,全玻璃頂,有一整片景觀,在三樓。那兒從宴會廳這方向拐上去有些距離,還是比較安靜的。藍耀陽來到這酒店許多次,也知道地方,就答應了。
李木回到車子那兒拿上了包,上了二樓,正往空中花園方向走,身後一個人叫住了他:「李木老師。」
李木停了腳步,轉身看。
叫住他的是一個三十來歲的男人。那男人客氣有禮道:「李木老師,我是藍總的助理。他說讓我跟您拿個硬盤,他那邊忙,暫時過不來了。」
李木愣了愣,打量了一番那男人。
那男人對他笑了笑。
李木便道:「我也正要去拿,硬盤放在我助理那兒了。」
那男人客氣道:「那我跟你一起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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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8-16 23:14:12
第六十九章
李木原本是要往樓上走,此時他若無其事朝宴會廳的方向去。
這裡是酒店的附樓,有觀景空中花園、休閒咖啡座等,離宴會廳的主樓要經過一道長廊。李木拐向長廊方向,那男人跟在他身後,走了兩步,忽然道:「李木老師要去哪裡拿?」
李木回道:「我助理在宴會廳拍攝。」
那男人跟在李木身邊,挨得他很近:「不如李木老師讓他把硬盤送過來,藍總並不想這事被別人知道,宴會廳人比較雜。」
李木不動聲色,道:「那也行,我給他打電話。」
他把手機拿了出來,那男人盯著他的手機看。李木鎮定地調出一個同事電話,撥了過去:「徐回,我在二樓長廊這邊,你把我放你包裡的那塊硬盤拿過來給我。」
沒等徐回應話,李木就把電話掛了。
那男人一直看著李木。
李木也看著他,狀似悠閒一起等人,問他:「你在Blue做多久了,平常經常看到藝人嗎?」
那男人答:「我都是跑腿的多,見得不多。」
李木笑笑:「加個微信吧?以後有什麼藝人消息、Blue內部消息告訴我,我會付費的,而且對消息來源絕對保密。」
那男人搖頭:「不行,那哪敢啊。被藍總知道肯定得開了我。」
李木調侃他:「嘿,這有什麼的。膽子這麼小怎麼掙錢。」
那男人不說話。
李木又問他:「硬盤的錢是你付嗎?藍總怎麼交代的?」
那男人愣了愣,原本已經放鬆的姿態有些緊崩起來。
李木道:「說好的二十萬,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那男人猶豫了一下,眼神有些飄,然後道:「藍總只讓我來拿硬盤。錢的事他說他來處理。我就是跑個腿。」
「行吧。」李木應得漫不經心,他看著那男人道:「我也信得過藍總,他不會賴帳的。」
那男人點點頭。
李木卻突然轉身就跑。
那男人一愣,猛地追了上去。
「保安!來人啊!保安!」李木一邊跑一邊大叫。
剛才那男人站的姿勢堵住了長廊通往宴會廳的方向,李木選擇跑往樓梯口。
正待衝下樓,那男人一個猛撲把李木撲倒在地。
這時候李木看到那男人右耳裡有一個小巧的耳塞,就像影視劇裡看到的什麼通訊器之類的東西。
那男人一拳揮向李木的臉。李木抱頭護著自己,但也挨了兩拳。
這時一個年輕的聲音從遠處傳來:「李哥!」
是剛才接了電話正過來的徐回。他遠遠看到李木被打,急忙朝這邊奔。
那男人朝聲音方向看了一眼,見到徐回手上空空如也,根本沒硬盤。
那男人回過頭來,下一秒便用力扯奪李木肩上的包。
李木掙扎著不給,又挨了一拳。
那人把包搶走,迅速打開包看了一眼,接著轉身就要往樓下逃。
李木已經爬了起來,他撲過去一把扯回自己的包,並朝那男人的襠部一踹。那男人反應很快,屈膝扭身,李木的那一腳踹在了他的大腿上。
李木扯回了自己的包,但也摔倒在地。
這時候徐回已經趕到,他一把抱住了那男人,被那男人用力甩開。李木爬起來背上包轉身往樓上跑,一邊跑一邊大聲叫人。
李木跑上三樓,跑上了觀賞走廊,朝空中花園跑去。酒店各處都有安全監控,他一抬眼就能看到過道裡的監控攝像頭,他奮力跑著,腦子被危險刺激著,但還是清醒的,他知道空中花園有人的可能性很大,他知道酒店安保監控室能看到這地方有客人被打劫了,很快會有保安過來。
酒店監控室裡,保安們悠閒著聊著天,看看屏幕。
屏幕上,三樓空中花園觀賞走廊裡空無一人。
李木喘著氣,忽聽到身後一聲慘叫。
他回身看,竟是那男人追了過來,而徐回也追上來打算幫他,但此時被那男人回身打倒在地。
徐回待要爬起來,那男人卻是突然抽出了一根甩棍,「啪」的一聲將棍子展開,然後猛地打在徐回身上。
李木一驚,頓時站住了。
徐回痛叫一聲,背上被狠狠抽了一棍,還沒爬起復又倒在地上。
那男人一腳踩上徐回的背,轉頭看了李木一眼,舉起手又要一棍。
李木趕緊過去,大聲叫道:「住手。」
那人又打下一棍,徐回慘叫,那人冷道:「原本很簡單的事,你卻要弄得這麼麻煩。」
李木嚇得不輕,連聲道:「別打他,別打他。我把硬盤給你。」
那人伸出手:「整個包扔過來。人就站那別動。」
那男人手上的甩棍還指著徐回的頭,徐回不敢動,李木也不敢冒險,唯有完全照辦。
李木把單肩包取下,這時眼角餘光看到遠處樓梯那兒上來一人,李木不用完全看清也知道那人是誰。他莫名地在心裡鬆了一口氣。
那男人喝道:「快點!想幫他收屍嗎?」他做狀又舉高甩棍。
棍子還未落下徐回就大聲慘叫。
李木趕緊把包丟過去。
那人一把抓住,喝問:「還有備份嗎?」
「沒了。我答應過藍總不留備份。」李木試圖拖延時間,「你這樣……」
他話還沒說完,那男人卻像是背後長了眼睛似的,猛地轉身回頭看。
倪藍見得已被發現,乾脆放開了手腳全力飛奔衝刺。那男人迅速轉身就跑,李木抱著頭沖那人一撞,然後迅速閃到一邊。
那男人被李木撞得一個踉蹌,差點摔倒,扶了走廊扶手一把,穩住了身形。
倪藍已經趕到,飛身一躍,猛地向那男人撲來。
那男人一揚甩棍,朝倪藍抽去。倪藍往左旋身,握住了他的手腕。
裙擺在她身下像花瓣一樣撒開,倪藍肩背一頂,用力一甩,將那男人用肩摔扔了出去。
這一個甩扔的同時,她將李木的包一扯,從那男人身上扯了下來,背包摔落地上。
那男人迅速爬起撲了回來要將包奪回,倪藍腳尖一勾,將包往身後一踢,就勢旋身飛腿朝那男人踹去。
那男人抬臂一擋,迅速後退,與倪藍面對面僵持。
李木已經快速把包撿了回來背上,摸出手機給藍耀陽打電話。
電話鈴聲與接通的嘟嘟聲音同時響起,李木回頭一看,藍耀陽正朝這邊快速趕來。
李木驚魂未定扶起徐回往後退,藍耀陽顧不上他們,只管往倪藍身邊趕,想起來了又朝李木喊了一句:「快報警,這人是通緝犯。」
倪藍也認出這男人是誰了:「展暉,每次都是你。」
上次偷手機存儲卡,這次又來搶硬盤。
展暉不說話,他警惕地打量著倪藍身後正打電話的李木,還有眼前的倪藍、藍耀陽。
耳麥裡傳來聲音:「把硬盤搶回來。」
展暉握緊了甩棍。
耳麥裡的聲音又道:「你不是她的對手,拖上一分鐘。空中花園那方向有個清潔女工正朝你們那邊過去。」
這邊倪藍將腳上的高跟鞋甩開,又開始摘耳環,接著脫手鏈。
展暉一邊聽耳麥裡的聲音,一邊觀察倪藍的動靜。
難道她也想把手鏈甩過來?有錢人愛用這一招?
展暉警惕著,卻見倪藍把首飾朝藍耀陽遞過去:「很貴的,收好。」
藍耀陽趕緊接過,放進自己口袋裡。
李木:「……」
展暉:「……」
徐回忍著傷痛,拿出了狗仔精神,頑強地掏出手機開始拍。
展暉耳麥裡的聲音在繼續:「……然後,按我指示的路線走,你能安全離開那裡。」
耳麥裡的話還沒說完,倪藍已經展臂攻了過來。
展暉揮舞甩棍迎了過去。
倪藍旋身飛腿,裙擺揚起,展暉眼前一花,視線受阻,腹部中了一拳。他感覺到甩棍擊中了什麼,聽到藍耀陽的驚呼,但倪藍哼也未哼,一腳又踹到了他的下腹處。
展暉吃痛,縮了身子後退,倪藍卻追擊過來,赤足躍起一個回身踢,展暉只見藍色翻滾的裙擺夾著銀色碎鑽的光芒在眼前撒開漂亮的弧線,然後胸口一痛,被踹飛了出去。
展暉在地上滾了一圈,甩棍脫手。但他還不及撿,倪藍鏟地滑行而至,這一腳沖著他的頭來的。
展暉趕緊往旁邊再滾一圈,狼狽撐身而起。
待他爬起來,看到甩棍已經到了倪藍的手裡。
展暉耳麥裡傳來了輕笑聲。
那人似看戲一樣,也不知是覺得倪藍有趣還是展暉的處境有趣。
展暉非常惱怒,但耳麥裡的聲音告訴他:「往後跑,那個清潔女工在右邊通道,正要出來,抓住她。」
倪藍一揮甩棍,已經攻了過來。展暉扭頭就跑,他跑了幾步,朝右邊通道躥去。
倪藍正追著,卻聽到了一個女人的尖叫聲。下一秒,展暉押著一個滿臉驚恐的穿著酒店清潔工制服的女人出來。他手上拿著一把匕首,壓在了那女工的脖子上。他很用力,那脖子上已經有道血痕。
倪藍頓時停住了。
藍耀陽、李木全都愣住。徐回挪動位置、堅強地繼續拍攝。
李木也點開了手機,拍了起來。
藍耀陽瞪了他們一眼,心裡著急警察離得遠沒到,怎麼保安也不見蹤影。藍耀陽下意識地看了一眼頭頂的監控攝像頭。
展暉又聽到了耳麥裡的輕笑聲,他壓下了心裡的憤怒,兇狠地勒緊控制著女工,對倪藍大叫:「你別動,動一動我就殺了她。」
女工嚇得大聲哭泣。倪藍後退了兩步,回道:「別亂來,殺了人你就走不掉了。」
「把包給我。」展暉再大叫。
李木單手繼續拍,另一邊手把肩膀上的包摘下來,遞給藍耀陽。
藍耀陽:「……」他就是專門負責接收東西的是吧?
倪藍伸手要接過藍耀陽手上的背包,展暉卻揮著匕首指著她大聲喝:「你不許動!你往後退!」
倪藍抿抿嘴,往後退。
展暉繼續喊:「再後退,接著退,站到李木身後去,別讓我看到你。」
倪藍:「……」
倪藍後退著。展暉大聲呼喝藍耀陽把包拿過來,保持著一段距離,將包打開給他看了一眼,確認裡面確實有硬盤。
「放在地上,把它踢過來。倪藍你不要動,李木你要是沒把她擋著,我就捅死她。」
藍耀陽一腳把包給展暉踢過去。
倪藍在李木身後看著,氣得咬緊了牙。
徐回看李木正拍著,於是把手機轉個方向,去拍倪藍。
倪藍忍著氣,很想給他們一人一棍子。
展暉背上了包,拖著那女工往後退,離倪藍他們越來越遠。
倪藍推了李木一把,押著李木往前走。展暉呼喝著,大家不敢跟太近。展暉很快勒著那女工上了觀光扶梯,下到了二樓。
扶梯行到一半的時候,展暉就迫不及待放開了女工自己往下衝。他頭也不回,快速逃跑。
大家眼睜睜地看著他,看著他帶著那重要的硬盤,就這樣即將消失在他們的視線裡。
倪藍忽然後退幾步,一個猛衝,躍上了走廊欄杆,奮力一跳。
藍耀陽嚇得心臟都停了兩拍。「藍藍!」
三樓的觀光走廊是圓形的,頂上的玻璃天花頂上吊著幾個巨大的廣告吊幅。倪藍這一個縱躍,抓住了其中一根吊幅。
衝撞力讓這根吊幅蕩了起來,撞向了對面走廊壁。
徐回舉著手機尖叫起來。
眼看著就要撞上了,倪藍卻一腳蹬了上去,奔踏了幾步,穩了力道,然後借著這一力,她整個人在空中蕩了個大半圓,向二樓的展暉滑落著飛了過去。
藍耀陽:「……」
李木:「……」
徐回:「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兩個娛記的鏡頭緊緊跟著倪藍。
藍耀陽二話不說朝著觀光扶梯跑去,向倪藍跑去。
展暉被巨大的聲響嚇了一跳,轉頭張望,再回過頭來,倪藍落在了他的眼前。
倪藍渾身燃燒著憤怒的火焰,她赤著腳,身上是亮麗華貴的晚禮服,精緻的髮型因為打鬥已經淩亂,但眼神犀利冷酷,握著甩棍的姿態充滿力量,像個兇狠的復仇女神。
倪藍一聲大喝,揮棍就朝展暉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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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8-16 23:14:24
第七十章
倪藍與展暉此時身處寬闊的二樓偏廳,周圍再無遮擋。
藍耀陽在扶梯下面扶起了嚇得癱坐地上只會哭的清潔女工,半拖半拉快速將她帶往安全地帶。
倪藍沒了顧忌,拼了全力狂揍展暉。
展暉被逼到這個處境也沒了辦法,只有以命相拼。
原本計劃非常簡單。他截住李木,假冒身份要硬盤,李木把硬盤給他,他馬上離開,一分鐘都用不了。
但李木竟然面不改色張嘴就騙,弄得他也沒反應過來真假。哪怕李木說他要問一問藍耀陽,他都能將李木制住強搶,但人家跟真的似的馬上說現在去拿……
展暉非常生氣。他是以防出錯所以與李木周旋了一下,免得打草驚蛇什麼都拿不到。最後他也把包搶過來了,但是這些人怎麼都跟藍耀陽一樣,全都一個風格。沒本事還纏著不放。
展暉與倪藍的交手,簡直算得上被吊打。
他是拼了命不管不顧地揮著匕首砍,可是倪藍手裡拿的是甩棍,她盛怒之下,動作迅速出手又狠,「啪啪啪」跟抽孫子似的,還抽他的臉。
展暉只覺得臉火辣辣的疼,耳朵嗡嗡作響。
但倪藍也並非一點沒吃虧。
展暉也是個練家子,拼了命豁出去的打法,手上匕首成功在倪藍右臂上劃了兩道。
倪藍的血順著潔白的手臂往下淌。
但倪藍跟沒感覺似的,繼續揮棍把展暉往死裡抽。
展暉膝後被橫掃一腿,跪了下來。身上的包被搶走了。
展暉也不想管這個包了,命更要緊。
其實從展暉從三樓跑下來一直打到現在,整個過程不過短短兩三分鐘而已。但這個時間對展暉來說相當長了。
事情已經被他預料要花費的時間長太多,時間越久,越難脫身。
耳麥裡的聲音在他跑下樓時就告訴他該怎麼走,後來倪藍下來了,他又說會派人來接應他,但是人呢!在哪裡!
展暉咬牙,兩個翻滾退出一段距離,爬起就跑。倪藍把包丟給藍耀陽。藍耀陽抱著包迅速退到扶梯後面,這裡是監控死角。他把包打開,拿出了裡面的硬盤保護套。套子打開,露出了小巧的移動硬盤。
硬盤外觀上沒什麼損傷。藍耀陽把硬盤放到自己口袋裡,再把保護套合上,重新丟回包裡。
藍耀陽拿著包出來,站在扶梯邊盯著倪藍的戰況,用手機撥酒店電話,催促他們趕緊派保安過來。
此時,一個穿著酒店制服的高大外國人捧著兩託盤的玻璃杯穿過了酒店主樓通往附樓的長廊,他走得很快,從容不迫。
展暉被倪藍追上,他猛地刺出一刀,倪藍向後一閃,展暉繼續向前跑。他看到那個外國人了,但也看到長廊那邊遠遠正跑過來好幾個人,有保安,有背著相機的。
耳麥裡的聲音讓展暉跑向那老外。展暉猶豫了一下,他覺得直接跑下樓梯更好,更能爭取時間。
那個外國男人腿長個子高,轉眼就到了眼前,展暉最後聽從了,他朝那老外方向跑,倪藍向前一躍,甩棍直刺展暉的背心。
展暉撞到了老外身上,老外側身一躲,嘴裡不滿地用英文大聲喝著展暉:「嘿!看著點!」
老外這麼一閃身,手裡的託盤向倪藍砸來。倪藍趕緊往後退。
兩個託盤上的玻璃杯劈裡啪啦摔了一地,成了一地的碎玻璃碴。一些玻璃片飛濺起來,劃傷了倪藍的腿。
倪藍用英文大聲喝:「抓住他。」
展暉這一撞踉蹌了一下,接著就轉了方向朝樓梯跑。那個老外回頭看了倪藍一眼,嘴裡用英文喊著「別跑」,追著展暉下了樓。
倪藍的腦子裡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她抬腳就追,卻幾腳踩在了碎玻璃上。
藍耀陽大驚失色,扔下包奔過去一把將倪藍抱了起來:「瘋了嗎?」
倪藍大叫:「他們是一夥的!」
她的腳上紮上了碎玻璃,鮮血直流。
幾個保安和幾個記者已經趕到,藍耀陽用下巴指著樓梯方向:「有人搶劫,下樓了,快追。」
保安急忙往樓梯衝去。幾個記者卻舉起相機對著藍耀陽和被藍耀陽公主抱的倪藍哢嚓哢嚓拍了起來。
藍耀陽抱著倪藍換了個方向,用背把倪藍擋住。但記者把他們圍上,又拍幾張。
藍耀陽叫道:「她受傷了,讓酒店拿藥箱來。」
李木已經從樓上奔下來,喊道:「我打電話了。」
更多的人朝這邊趕了過來,清潔女工也叫來了許多人。現場一片混亂。
一個瘦高的年輕人混在人群裡,不動聲色地朝地上的包走去,藍耀陽一直暗地裡留心那個方向,他一邊大聲喊著:「好了,都別擠。」一邊抱著倪藍穿出人群。
藍耀陽手上的相機之前就開好了拍攝模式,他借著倪藍裙子的掩護,點開了拍攝。
那年輕人背上了包,若無其事離開了。
展暉一路狂奔,按耳麥的指示跑出了酒店,潛入了酒店旁邊的樹林。身後追逐他的聲音越來越遠,漸漸聽不到了。他向著北一直跑,在樹林的牆邊打開了一個包,將身上的外套換了,又戴上個帽子,然後背上了那個包。他豎起了衣領,穿過了樹林,走上了馬路。
展暉低著頭走,不一會一輛白色的車緩緩駛來,展暉停住了,後車門打開,展暉坐了上去。
駕駛座上坐著剛才那個老外,後座上坐著秦遠。
秦遠的膝上放著一台筆記本電腦。見他上來,秦遠便把電腦放到了前座椅背後面的夾袋裡。
車子繼續上路,與一輛警車擦身而過。
「是我。」
眼前的聲音跟耳麥裡的聲音混在了一起,展暉把耳朵裡的耳麥挖了出來,放進口袋,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就點了點頭。
秦遠道:「我會送你到安全的地方,那裡有醫生在等著。你先休息幾天,等臉上的傷下去了,別那麼引人注目,我會安排你離開本市。」
展暉摸了摸臉,疼得吸了口氣:「行。」
他媽的那個死娘們,專挑臉打。「我們去哪裡?」展暉問。
「城東,我在那兒有房子。」秦遠答。
倪藍這邊經歷了一番混亂。
酒店裡居然發生了搶劫案,且事主還是藍耀陽、人氣明星倪藍以及狗仔圈風雲人物李木。這下徐湘生日宴的後半場算是毀了。
徐湘切蛋糕時呼拉拉記者少了一半,剩下的許多人交頭接耳談的是外頭發生的大事,沒過多久宴會廳裡的人也少了一半。
周子昕和荊舟也跑去看熱鬧。周子昕發了朋友圈,然後沒過多久藍耀陽就接到了媽媽的電話。
藍耀陽和倪藍已經被安排在一個貴賓休息室。
陳洲過來了,李木和徐回也在。派出所民警也來了。丟失背包的李木負責與警察講述當時的情況。
酒店找來的急診醫生給倪藍先簡單處理了傷口,先把玻璃挑出來,包紮了胳膊和腳上的傷口,先把血止住了。
倪藍從頭到尾一聲未哼。弄得一旁的徐回被檢查傷勢時也咬牙忍住了呼痛。
酒店的醫生做完處理後,建議他們去醫院做進一步的治療。
藍耀陽接了媽媽的電話,在電話裡跟許娟保證自己沒事,說沒什麼危險情況,自己遠遠的看到有人搶劫而已,完全不用擔心。藍耀陽乖兒子的姿態惹得一屋子偷偷看他。只有倪藍黑了一張臉無動於衷。
藍耀陽很快結束了電話。這時候醫生也把倪藍的傷口包紮完了。藍耀陽趕緊跟警方交涉,倪藍需要先就醫,到了醫院再問。徐回也趕緊說覺得自己骨折了,需要到醫院去拍片。
一眾人又開車去了醫院。警方安排了兩個民警跟著,又留了兩人在酒店詢問安保狀況。
酒店經理全程陪同,還派了人也跟去醫院,生怕得罪了藍耀陽等人。
藍耀陽的車子後頭,還跟著好幾輛娛樂記者的車。
藍耀陽這一路的電話都沒停過,還一直有消息進來。李木的手機也是不停響。
倪藍冷著聲音道:「你們兩個。」
話不用說全,兩個人同時把手機關靜音了。徐回在一旁也坐得筆直,生怕被女俠點名。
到了醫院,李木奔分診台租了輛輪椅過來,徐回忍著背痛,穩穩站著,沒敢坐。藍耀陽把倪藍抱上去坐好,倪藍臉還是黑的。
李木忍不住問:「那監控錄像裡究竟有什麼?」
「命案證據。」藍耀陽答。
李木猶豫半天,道:「別著急,我手上可能還有備份。」
倪藍突然矯健地從輪椅上跳了起來,旋身飛腿將李木掃倒,一拳揍他臉上。
李木慘叫一聲,倪藍第二拳又要下去,被藍耀陽抱開了。
徐回目瞪口呆,很想問老大這位女俠的拳頭打人有多痛。想起當初自己還去咖啡廳偷錄倪藍說話,回來還做了剪輯,徐回趕緊挪遠兩步,撫了撫自己的臉。
倪藍罵李木:「要不是你貪錢,心眼壞,嘰嘰歪歪搞這些事,大家至於這樣嗎?」
李木爬起來給自己辯解:「你們又沒說這東西重要,如果我知道,就痛快給你們了。再說了,你們也沒說這東西有別人盯著呀,我們也是受害者好嗎?」
「受害你個屁。不是說保證沒備份嗎?你這人就是信不過,誰會告訴你這東西多重要。不重要你都獅子大開口,被你知道重要那還得了。」
「你這話就不對了。圈裡人都知道,我這人特別有原則。」李木振振有詞,「備份是很久之前弄的,大家分著看有沒有什麼有價值的片段。我今天若是跟藍總交易完,回去就肯定把備份都刪了。我就是想要獨家新聞而已,不幹別的壞事,而且一向說到做到。」
「快別說話了。」藍耀陽讓李木閉嘴,他快按不住他那鐵骨錚錚女朋友了。
倪藍被藍耀陽攔著,氣得不行,指著李木向藍耀陽控訴:「他怎麼有臉說!」
「他不對,他不對。」藍耀陽哄她,柔聲細氣的:「先別動手。腳痛不痛呀?」
「痛!」倪藍精神十足地吼,一點沒讓人看出她痛來。
「把傷養好了再揍他,真的,」藍耀陽把倪藍塞回輪椅:「硬盤我拿到了,不稀罕他的備份哈,別氣了。」
李木:「硬盤你拿了?那我的包呢?」
「被人偷了。」
李木驚了:「那裡面有一萬多現金呢!」
「挺好。」藍耀陽安慰他,「有點損失,你的失竊案警方會更重視的。」
李木:「……」
徐回同情地看著老大,這「二藍CP」一個打人一個氣人,真的不好對付。
保羅按導航一路將車子開到了城東郊外,展暉認得這地方。這一片是個鎮村,有許多農民自建房。有公交直通城裡,許多打工的喜歡在這 一片租房子。
秦遠讓保羅繼續開車,又開出一段後,秦遠讓保羅路邊停車,然後他對展暉道:「得下車走一段。」
展暉看了看窗外,外頭什麼都沒有。
「這樣不會被發現。」秦遠道,他用英文跟保羅又說了幾句,率先下了車。
展暉聽不懂英文,但見秦遠下車了,他也背上包,跟著下去了。
展暉下了車,四周打量了一番,看到秦遠並不走,就站在一旁,於是過去問他:「我們去哪裡?」
秦遠看著他,沒說話。
保羅站到了展暉身後。
展暉還沒反應過來,忽然被保羅抱著了頭。
保羅雙臂一擰。哢嚓一聲。展暉的脖子一歪,倒在了地上,沒了氣息。
秦遠冷漠地看著,挑挑眉。然後他蹲下來,翻了翻展暉的包,又翻了翻展暉的衣服,找到了那把匕首。他把匕首打開,上面還有血跡。
「這上面,有倪藍的DNA。」
保羅問他:「那硬盤呢,很重要?」
「重不重要,就看他們能發現什麼了。反正也攔不住了,讓他們看去吧。」秦遠道:「我只是不知道,他們是怎麼察覺出來的。」
保羅踢了踢展暉的屍體:「這個呢?」
秦遠道:「很好處理,麒麟山很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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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8-17 00:00:26
第七十一章
醫院裡,倪藍和徐回都做了一系列的檢查,所幸都是些皮外傷,養一養就好。
醫生給倪藍處理了傷口,有一道傷縫了兩針。之後又開了藥,見她臉色不佳,安慰道:「多注意,別碰水。只要不是疤痕體質,應該不會留疤的。」
倪藍很順嘴就道:「我不是疤痕體質。」
倪藍說完這話突然反應過來,她的記憶,她想起來一些了,她從前肯定見過那個老外。
直覺告訴她他不是一般的人,很危險,需警惕。
但具體是什麼?倪藍咬咬牙,真是惱火,只差一點,怎麼會想不起來呢。
在等待各種醫療檢查的過程裡,藍耀陽忙得不可開交,他跟李木一起跟警方錄口供,他的電話一直沒停,不是在打電話就是在接電話。歐陽睿,公司同事,律師等等,許多人要交代溝通。
輝煌酒店的老闆許成和親自聯絡了藍耀陽,對藍耀陽今晚在他的酒店遭遇到這樣的事深表歉意。
藍耀陽也不客氣,對輝煌出現的安保問題表示了疑慮,他故意道:「我們被歹徒在酒店裡追擊了這麼久,他甚至劫持了酒店的工作人員,輝煌這邊安保監控一點都沒察覺嗎?如果不是我們這邊有個身手好的,今晚怕是在輝煌得出人命。」
許成和對此事非常重視,但事實如此,他也只得道:「監控系統當時出了一些問題。」
「壞了嗎?」
「對的。附樓那一片錄不上新內容,卡在舊畫面上不動。因為舊畫面上沒有人,只是空景,保安就沒發現,以為一直錄著呢。」
藍耀陽道:「我記得輝煌也是用的瑞盾吧?」
「是的。」許成和和藍家還有些交情,雖是酒店業競爭對手,但同一行業裡也是大家互有合作,互相也有些瞭解。
「許叔得找找瑞盾,這不是小問題。我們藍色豪庭前段時間在監控上也出了Bug。他家的系統有漏洞,會被黑客攻擊,我專門帶了技術員去了一趟他們機房查的。原本以為只是我們一家,偶然事件,現在看來,他們的漏洞還是沒能補好。」
「有這種事?」許成和頓時警惕。
「今天太晚了,明天我找許叔聊吧。」藍耀陽主動道。
許成和便說了這通電話的主動目的:「希望賢侄別對媒體說什麼,我酒店還需要做生意。」
「明白。這個我懂的。」藍耀陽知道許成和肯定會有這話。
偶爾出現犯罪事件是不走運,可因為酒店內部的安保疏漏造成嚴重後果,那聲譽就差很多了。當初藍耀陽也是這個顧慮,所以他能理解。
但當初藍色豪庭的情況和輝煌這次可完全不一樣,當時丟房卡、被裝攝像頭,全是私下裡悄悄進行的事,這次輝煌不但是搶劫傷人,而且眾目睽睽,一群娛記盯著。警方一定會要求查監控,媒體一定會追問警方進度,不鬧大是不可能的。
這對輝煌來說確實糟糕,但對藍家也許是個機會。這一次,他們有正當合理的理由從瑞盾那裡抽身。
倪藍做了幾個檢查,人也冷靜了,腦子也清醒下來。
其實李木手上有原版視頻的消息洩露,無論李木怎麼想,打算用怎樣的方式跟他們交貨,都會被對方插手的。對手的計劃,與他們的行動相對應。
李木今天一整天在外頭跟拍徐湘,他讓同事把硬盤送到他手上,以方便晚上給他們。雖然他的心思是想引他們到徐湘的生日宴來,用她和藍耀陽與徐湘或者其他藍耀陽的緋聞女友來製造些新聞,再給她抹抹黑。但恰恰是這樣的不懷好意,反而把那些劫犯引到了外面。
不然李木若說忙完今天明天再談,恐怕今晚對方就會直撲李木工作室,到時候不知道會對他們造成什麼樣的傷害。
說到底,不是李木開條件的問題,是消息洩露的問題。怎樣都躲不過這一環的,就算當時李木馬上直接開車把硬盤往酒店送,也有可能半路遭遇車禍。就跟當初藍耀陽身上帶著存儲卡被劫是一樣的。
所以消息究竟是怎麼洩露的,這才是重點。
倪藍坐著發呆,腦子裡轉著。聽到腳步聲轉頭,看到藍耀陽快步朝她走來。
「都弄好了。」倪藍對他道,向他展示了一下包紮的傷口。
藍耀陽道:「我先把你安頓好,然後得回酒店一趟。」
「送我回家吧。」
「你現在行動不方便,回家我不放心。萬一那些人又找上門來呢。而且外頭媒體守著,你回家會被他們知道住址。」
倪藍想了想:「那就帶我回酒店吧。我去住2001。」
藍耀陽猶豫了一下。
倪藍道:「那地方夠大,躲避逃跑也是有希望的,打起架來也很方便的。」
藍耀陽:「……」
倪藍又道:「出事了也可以叫保安。」
「好吧。」
四下無人,倪藍再道:「正好你用這理由回酒店,去監控室看一看。」
藍耀陽點頭:「我要回去也是為了這個。只能是在監控室洩露的消息。我問了法務了,他們那邊沒有跟別人提過。那麼這事除了我們應該沒人知道。監控室是沒有監控的,而且酒店的安保監控不帶收音。」
倪藍道:「監控室裡24小時有人值班,不能像在2001一樣從容地裝攝像頭。但是放個監聽器還是很容易能做到的。」
藍耀陽道:「總之肯定有些什麼東西或者人。我今天拍到了偷走包的小偷了。之前接走展暉的那個摩托車車手你記得嗎?上次我們沒有見到他的樣子,但這次偷包的這人,我覺得體型很像。而且他與展暉再次配合,我懷疑就是那個人。」
「他們倆也許盯了你的酒店很久了。」
「從9月9日開始。」
「一會我們就可以看看監控,也許拍到的就是他們。他們是被我引來的,然後為了知道我為什麼上樓,上樓做了什麼,於是有了後續一連串的動作。」
藍耀陽道:「我已經把那個人的視頻截圖照片給了李木,他報警了。我還給了歐陽睿,他那邊可以幫我們查一查這人的底細,展暉那邊沒什麼突破,就從這人身上試試。也許能找到他們受命於誰的線索。」
「你把他的照片也給你家酒店一份,展暉的臉被打傷了,太引人注目,所以他不會輕易出現。如果需要到藍色豪庭處理掉他們監聽監視的證據和線索,也許會由這人出面。」
「我已經給保安經理發過去了。但如果我是他老闆,現在處理這些事我會派第二個人去。可也不是沒可能,畢竟他們不知道我偷拍到照片了。」
麒麟山,秦遠開著車,正帶保羅去另一個建好基建的山頭。
秦遠掃了一眼手機,這一片已經有信號了。
保羅問他:「剛才那兩個清潔工,好用嗎?」
保羅喜歡殺人,但並不喜歡善後。他們這群人把處理屍體的人叫清潔工。
秦遠道:「還可以,很聽話。」
秦遠停了車,帶著保羅下來,遞給他一個望遠鏡。
保羅拿上望遠鏡仔細看了麒麟山遊戲場,笑了笑:「非常好。看著挺刺激的。」
秦遠抿抿嘴:「原本應該今年一月就玩的,結果遇上了陳炎那個蠢貨。弄得一年都不愉快。」
保羅換了一個方向再看:「你不是一直不愉快嗎?你比我變態。」他放下望遠鏡,「我為錢殺人,你為了愉快。」
秦遠對保羅冷笑:「殺人能掙多少錢?我可比你坦率。」
「錢夠花就行了。」保羅把望遠鏡丟回給秦遠,「遊戲場很好,但你被盯上了,我覺得你這次還玩不成。」
秦遠接住了望遠鏡,舉起來放到眼睛前,仔細看了一圈自己的領地,冷冷道:「我已經準備很久了,不想再等。」
保羅道:「基於我們的合作關係,我有必要提醒你,現在的情況並不適宜執行你的計劃。」
「我們在歐洲、南美成功過這麼多次,現在當然也可以。」
保羅看看他:「成功這麼多次,但你都說沒有最初的那一次來勁。你覺得回到這裡,再弄場大的,就會找回那種感覺?」
秦遠領著他回車子:「如果你沒興趣參與,我就幫你買機票回去。」
「原本沒什麼興趣,但是現在有了。」保羅坐上副駕駛座,「也許,我們真能幫對方成就夙願也不一定。」
秦遠笑了笑,將車子啟動起來,開回市區。
手機信號滿格的時候,秦遠接到了電話。
是裘川打來的,裘川說李木的背包他已經處理掉了,現金他拿了,一切沒問題,但展暉一直沒消息。
「我給展暉安排了一個安全的地方。你們不要互相聯絡了。他這次在酒店弄得動靜太大,別把你牽扯進去。」秦遠道。「你把屋子收拾好,準備換個地方,等我消息吧。」
裘川應了一聲,掛了。
保羅道:「他也暴露了吧?」
「有可能。那個包裡沒硬盤,卻扔在那個地方,看來是中計了。」秦遠道,「我等等看。」
歐陽睿帶著大隊人馬回到警局,佈置好河裡拋屍的那個命案的後續偵查工作,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他把藍耀陽發給他的照片傳到電腦裡,輸入內網系統查找這人資料。電腦上的系統跑著,歐陽睿的手機響了。
留在河邊繼續尋找線索的警員給他來電話,問他屍體的衣著,比對他們現場的一些情況。歐陽睿聊完電話,忽然有了些想法,便去法醫室看了看屍體,又交代兩句,待他回到辦公室,發現廖新與鄒蔚都站在他的座位前。
廖新正對鄒蔚道:「我告訴隊長就行,這麼晚了,你就下班吧。」
鄒蔚正要應,卻已經看到歐陽睿回來了,便趕緊過來,與歐陽睿說了說一些案件手續和報告的問題,然後把手裡的報告交回給歐陽睿了。
鄒蔚說完就走了,歐陽睿拿著報告回座位,他掃了一眼電腦,電腦屏幕上,正顯示搜索出來的結果。
歐陽睿坐下了,點開仔細看。
裘川。35歲。尋釁滋事、搶劫、打架鬥毆、故意傷人等罪入獄兩次。兩年半前刑滿出獄。
服刑的監獄與展暉是同一個。
歐陽睿挪鼠標的手指頓了頓。
這監獄,跟安航也是同一個。
廖新翻了翻鄒蔚留下的報告,很不滿:「這麼晚了,我們累得半死剛從現場回來,她拿這些報告來幹什麼。多重要的事,明天說不行?」
藍耀陽應付完娛記,讓陳洲開了車走,李木後頭追,成功把其他娛記引走。然後他自己把倪藍送到了藍色豪庭。
把人送進了2001時,他收到了歐陽睿發來的消息。他點開一看,把手機遞給倪藍:「查到這人了。」
秦遠這邊差不多時候也收到了消息,他告訴保羅:「那個包果然是陷阱,警方查出我的人了。」
保羅嗤笑:「所以?」
秦遠道:「我覺得你說的計劃不錯,就那麼辦。」
2001套房裡,倪藍與藍耀陽打開了李木硬盤裡的監控錄像。藍耀陽直接挑了他認出被刪改過的那個走廊鏡頭和錄影時間段,一開始鏡頭裡也是空無一人,藍耀陽和倪藍有些緊張地瞪著屏幕。
過了一會,一個男人快速地走進了鏡頭。
西裝、皮鞋,很普通的打扮。雖然他低著頭,但倪藍和藍耀陽還是一眼就認出來了。
展暉。
他那天也在藍色豪庭。
「找到了。」倪藍大聲道,「這份監控是完整的。真是太好了。只要我們把被刪減的內容全部找出來,就肯定能找到關鍵破案的線索。」
「對。」藍耀陽也非常振奮,「我就說這鞋很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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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8-17 00:00:40
第七十二章
倪藍被藍耀陽關注的重點弄得有點憂心,覺得她跟精緻Boy的愛情以後會不會毀在某樣審美上。
憑心而論,她並不覺得這雙鞋有多醜,跟這身西裝有多麼不搭。如果她以前沒有見過展暉,這樣一個人從鏡頭前走過,她只會覺得是一個普通人而已。酒店裡各式客人都會有,這種打扮沒什麼太特別。
但也幸好藍耀陽有這樣太講究、很臭美的毛病,不然他們真的會錯過這個重要物證。
倪藍把電腦拉過來,接上了另一個硬盤,把這個重要內容再做一次備份。她開始找視像比對的工具,寫代碼,打算用程序來完成刪改前和刪改後兩份監控記錄的比對。
藍耀陽看她幹活,便出去了。
過了一會藍耀陽回來,拿回來保安用的長叉杆和電棍:「這兩個給你防身用。」
倪藍點點頭,還沉在電腦裡。
藍耀陽又把一盤蛋糕和一杯水放桌上:「餓了可以吃點。」
倪藍又點頭,頭也沒轉過來,但是一伸手準確地拿走了一塊蛋糕。
這技能也是厲害了。藍耀陽無語。
藍耀陽又出去了。這次他去了監控室。
因為他提前打了招呼,所以保安經理和保安都開了會,強調了紀律,加強了酒店內的巡察,每個人都拿到了裘川的照片。一旦發現裘川,就會把他拿下。監控室裡的人員也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雖然現在已經是深夜,但沒人打瞌睡。
藍耀陽進了監控室,值班保安趕緊站起與他打招呼 。藍耀陽一一應了話,說他們辛苦了,又問有沒有什麼情況。大家都說沒發現什麼。監控一直都是正常的。現在保安經理讓巡邏的保安每半個小時都報告一下自己的行蹤,他們都對了監控畫面,沒出差錯。
藍耀陽又問有沒有發現裘川的蹤跡,兩個值班的都說沒有。
藍耀陽一邊與他們聊著一邊看了看監控室的桌面、四周擺設,問了問夜班的辛苦和值班會遇到什麼問題等等,兩個值班小保安都很認真答了。
藍耀陽沒在監控室裡頭發現什麼狀況,就站在今天倪藍在監控室用電腦的位置上,一邊與值班保安聊著工作情況,一邊順手拿了桌上的筆把玩著。他說他就是過來看看,今天他有朋友住在20層,不希望再發生什麼意外。讓保安們多留心。
值班保安自然一口答應,不敢在大老闆面前輕忽,坐得筆直筆直盯好了屏幕。藍耀陽手裡的筆掉在了地上,他彎腰下去撿,看了一眼桌底。
桌子底板角落,貼著一個小巧的黑盒子。
藍耀陽手指推了一下筆,往裡挪了一點,用手機迅速拍下了照片,然後把筆撿了起來。
竊聽器?
難怪了。如果對方干擾監控,刪改錄像,他們需要知道安保的反應,需要監督是否有人發現。
藍耀陽把筆放回桌上,盯著監控器屏幕看,心裡思索著。他與保安打了招呼,然後離開了監控室。
藍耀陽回到了2001,看到倪藍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他剛走近,她卻警覺地忽然醒了過來,一手已經抓到了一旁的電棍,看到是藍耀陽,這才放鬆下來。
「怎麼不到床上睡?」藍耀陽問。
「腳疼。」倪藍嘟囔著,聲音裡還含著睡意。
藍耀陽有些想笑,她打李木的時候怎麼不記得自己腳疼。他走過去,把倪藍抱了起來,送到臥室去,放在了一旁的躺椅上。然後他幫她把床罩拉開,被子鋪好,枕頭拍鬆。
倪藍看著他的動作,道:「我爸都沒給我做過這些。」
藍耀陽手下的動作一頓,回頭看她:「你想起來了?」
「今天在輝煌酒店看到那個外國人,想起來一些。但沒有太具體的。」
藍耀陽走過去,蹲在她身邊,看著她的眼睛,問她:「都想到什麼了?」
「那個外國人,我從前一定見過他。如果你下次看到他,有多遠避多遠,他非常危險。」
「這麼嚴重?他是誰?」
「我不知道。」
藍耀陽想了想,當時輝煌酒店的監控被人控制著,那個外國人是一夥的,自然不會留下他的影像資料。最簡單的方法是看李木、徐回他們有沒有拍到,或者得讓歐陽睿用天網一點點查。只是後者動靜太大了。
藍耀陽馬上聯絡李木。
那邊李木已經回到了工作室,正在翻找備份,還真找出來了,但他們當初只是為了查找資料,沒用的大量片段也都刪了,這份備份不全。
李木接到藍耀陽電話,先跟他說了這事。
藍耀陽說沒事,這邊硬盤沒問題,他們已經在做拷貝。
李木問:「那我們工作室不會有危險,是嗎?」
「犯罪分子的心理我就不太懂了。」藍耀陽道。
李木:「……」
倪藍在一旁咯咯笑。
藍耀陽又道:「今天你們拍到的視頻,我也需要一份。」
想拿去幫倪藍做公關?今晚關於倪藍踢館徐湘生日會的消息在網上確實流傳開了。李木掙扎猶豫,這種時候提錢合適嗎?
「今天出來一個外國人,用玻璃杯砸倪藍的那個,我想要他的樣子。」
李木鬆了一口氣:「沒拍到。我們已經確認過視頻了,沒什麼外國人。樓上那個角度,展暉往樓梯那邊跑後,我們就拍到倪藍追過去的背影,後面基本被樓道擋了。」
藍耀陽看了看倪藍,倪藍垮了臉,挺失望。
「好吧,那就算了。」藍耀陽掛電話前,好心道:「他們知道硬盤被拿走了,也不知道你們有備份,應該沒什麼問題。但你還是跟同事們提醒一下,出入注意點。」
李木也道:「忘了告訴你了,今天那個歹徒,耳朵上戴著一個耳機,小小的那種。不注意看不出來。」
「好,知道了。」
藍耀陽掛了電話,把李木說的告訴了倪藍。
倪藍問:「秦遠?」
「很有可能是他。」藍耀陽道:「所以展暉能跑到附樓樓梯那兒截住李木,也能及時抓到清潔女工。關鍵時候那個外國人出來把他救走。總之幕後黑手能透過監控看到大家的一舉一動,提前通知展暉。」
倪藍咬咬唇:「說不定這個外國人那晚也在藍色豪庭出現過。只要我們把刪改的片段找出來就行。」
「是個大工程。」
倪藍翻身就想下來。藍耀陽把她按住:「既然是大工程就不急於一時了,你先好好睡一覺。你需要休息。那個備份多留兩份,怎麼都不會再出差錯了。」
倪藍復又把腿收回來。
他親了親她的額頭,獎賞她的聽話。「你等我一會。」
他轉身出去,再回來的時候,手上提著一個精緻的籃子,裡面裝著一些全新的衣服,最上面是一套睡衣。旁邊還有沒拆封的保養品、毛巾等等。
「我讓酒店這邊準備的。」藍耀陽把東西給倪藍,「需要我幫忙嗎?」
「不用。」倪藍認真翻看,很順嘴就答了:「我還能再打三個展暉這樣的。」
藍耀陽:「……」還以為她說腳痛不能自己上床睡是撒嬌呢,看來也是他誤會了。
藍耀陽默默轉身去書房把電棍幫倪藍拿過來了,筆記本電腦和兩個硬盤也被搬過來。一切弄完看到倪藍已經換好衣服自己站在洗手間裡在刷牙。
藍耀陽道:「監控室裡有竊聽器。我拍了照片了。」他把手機亮給倪藍看。
倪藍認真看了看,洗乾淨嘴裡的泡沫,擦乾淨臉。
「會跟上次的針孔攝像頭一樣的結果。」倪藍道。
那就是沒結果。
藍耀陽道:「我沒動它,也沒讓那邊知道我發現它了。但我不知道這有什麼用。我約了輝煌酒店的老闆明天談安保的事,我覺得可以借題發揮,整治一下瑞盾。最起碼,有正當理由把我家產業與瑞盾解約。」
倪藍想了想:「你覺得如果鬧得更大一些,多找幾家投訴過瑞盾服務的一起鬧,控訴瑞盾違反保安服務管理條例,讓他有被撤消保安服務資質牌照的危機,會怎樣?」
「不用這麼鬧,這樣我還得去取證,很麻煩。只要我和幾個朋友家裡全部要與瑞盾解約,他們的態度就會很快出來了。雖然我們只是他生意的一小部分,但我們Blue的社會影響力是有的。再加上今天晚上在輝煌發生的事確是事實,瑞盾無法推卸責任。」
「你說得對。今晚的事瑞盾根本撇不清楚。」倪藍反應過來了,「秦遠不在乎瑞盾。」
藍耀陽下意識道:「可他是大股東。」
「他不是法人,不參與經營,這個公司出事了他不需要擔責。而且現在沒人能證明是他在裡面做了手腳。再說了,沒有任何一個系統能保證自己完全沒漏洞,發現問題就趕緊改正,他們只要道歉、賠償、做好升級、承諾加強防範,這也合情合理。」
「你是說,瑞盾不是秦遠的命門?」藍耀陽似乎抓到了什麼,「麒麟山遊戲場,最高獎賞,這個才是他的心血。」
「是嗎?」
藍耀陽把倪藍抱回床上,「我看你站著,我的腳都疼。」
他把她塞進被子裡,監督她躺好,這才繼續道:「麒麟山這個項目成本太高了。我計算過,他至少八年不能回本,而且是需要很多錢倒貼進去。從經商角度來說,除非他對這項目特別有愛,很執著,才會下定決心去做。」
倪藍腦子裡又有什麼東西閃過,但她道:「可是賠錢並不犯罪。」
「安航是在那一片失蹤的。」藍耀陽道,「可這些都是推測,連捕風捉影都算不上。而且就算亂猜,我也猜不出他的目的是什麼。」
「今晚的事會是一個轉折點。」倪藍道,「他出了錯。他把瑞盾曝光了。」
「太不謹慎了會不會有什麼問題?」藍耀陽自言自語,「不想了,你快睡吧。」
歐陽睿接到藍耀陽的消息,看到了竊聽器的照片。
他不動聲色繼續加班,工作告一段落,他收拾東西回家。廖新還在跟各種資料奮鬥,歐陽睿走時與他道:「別太拼,回家吧。」
廖新揉了揉眼睛:「我都做好今晚睡辦公室的準備了。」
歐陽睿向他告別。
廖新問他:「今天還去看樊姐嗎?」
「去的。」
「替我向樊姐問好。」
歐陽睿應了,離開了警局。
開車去了醫院,熟門熟路地上了病房。雖然早已過了探視時間,但關樊的情況特殊,歐陽睿身份也特殊,所以他很順利就上去了。
關樊門口有兩個警員,看到歐陽睿忙起來打招呼。
歐陽睿向他們問好,給他們帶了些吃的,寒暄幾句,問了關樊今天的情況後,進了病房。
進去之後照例在關樊床前看了看她的儀器,然後開始跟她聊天。他告訴她今天某個案子終於有了進展,他們找到了屍體。又告訴她那個倪藍又出事了,在酒店跟人打起來了。他嘮嘮叨叨地像個老頭子。
他一邊說,一邊擺弄關樊病房裡的東西。問她是不是她爸爸媽媽來看她了,今天桌上的花很漂亮,他覺得比上次的好看。他希望她能快點醒過來看到。
歐陽睿把病房都查找過一番,然後彎下了腰,他在關樊床板底下,看到了一個小小的盒子——竊聽器。
歐陽睿不動聲色,繼續跟關樊說著話。
他一邊說話,一邊給藍耀陽發信息:「關樊病房也有同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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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8-17 00:00:51
第七十三章
倪藍這晚做了一個夢,她夢見了媽媽。
夢裡頭,媽媽很溫柔。
而她還很小,她不想練拳,她想穿美美的公主裙去學跳舞。
「我想要大象班的琪琪那樣的裙子,老師和小朋友都誇她漂亮。」
媽媽說:「我們藍藍也很漂亮呀。」
小倪藍很委屈:「沒人誇我漂亮。穿裙子的小公主才漂亮,他們說我凶,還說我土。」
「藍藍不凶,藍藍只是在鍛煉身體,有好身體,就能好好保護自己。」
小倪藍道:「他們還罵我沒爸爸。媽媽,我爸爸呢?是不是沒爸爸,所以別人也會欺負你?」
媽媽把小倪藍抱進懷裡:「沒人欺負媽媽。爸爸在呢,他只是在很遠的地方,他是個英雄。他有些事情需要處理,有一天,他會來接我們的。」
夢裡的片段淩亂,倪藍在故鄉的舊樓樓道裡奔跑。
她撿了隻爛梨砸在了私底下說她媽媽不檢點,不知在哪裡懷了個種就回來的老婦臉上。
她像獅子一樣怒吼,猛地撲倒一個比她大的男生,坐在他身上掄拳頭就揍。她一個過肩摔,把一個罵她野種的死胖子掄到了地上。
她沒再提想穿漂亮裙子學跳舞,她練拳,不停練拳,她打敗了市隊的跆拳道少年組冠軍,但她拒絕進入市隊。她說她只是想學拳,不想參加比賽。
她不喜歡上課,因為老師講的內容太簡單。
她喜歡看書,喜歡計算機,喜歡拆東西,喜歡上網。
媽媽說她像爸爸一樣聰明,外婆卻說她像媽媽一樣擅長學習,但她們都沒說爸爸什麼時候才會來接她們。
倪藍沒再問,但她會故意做一些大人們不喜歡的事。她打架,她逃課,她還吸了煙。但煙的味道不好聞,她不喜歡。她還想去紋身,但她沒挑到好看的圖案,最後沒紋。
大人們找她談心,她卻在等爸爸。她想著等見到了爸爸,她先給他兩記鐵拳。
後來有一天,媽媽對她說:「藍藍,媽媽出趟差,可能離開的時間會久一些,你替媽媽照顧好外公、外婆,好嗎?」
她問:「久一些是多久?」
媽媽沒回答,但她摸了摸她的頭:「媽媽保證,這一次一定不騙你,媽媽和爸爸,一定會和你團聚的。」
媽媽騙了她。
倪藍在夢境中掙扎,夢裡有媽媽的死訊,有外公、外婆的眼淚,還有鄰里、老師們的安慰。
而她還是沒有見到爸爸。
倪藍的夢境很亂,一會在美國山裡,一會在故鄉老樓。她答應過媽媽會好好照顧外公、外婆,但外婆卻說是他們拖累了她。
夢境裡有戰場,有槍聲,有現代化的大樓,有朝氣蓬勃的訓練場,還有老林中的篝火。
夢裡的自己敲打著鍵盤,屏幕上有滿屏滿屏的代碼飛過。
但畫面一轉,她在電腦屏幕上看到了那個外國人的照片。
有幾個詞在她腦子裡迸了出來。
保羅‧史維特。
暗網。
Bird。
謀殺。
「我收到消息,他們去中國了。」倪藍聽到了自己的聲音,「我要回去。」
倪藍猛地睜開了眼睛。
她下意識地抓住了枕邊的電棍,翻身坐起。電棍指向了前方,但屋裡什麼都沒有,沒人。
她試圖冷靜下來,心跳很快,夢裡的情緒還未平復。她緩了緩神,聽到了外頭有隱隱的動靜,似乎是搬放什麼東西,有碗盤與桌面輕輕碰擊的聲響,有手推車的軲轆聲。倪藍看了看錶,八點多了。
過了一會,倪藍聽到了樓下大門關上的聲音,周圍又安靜下來。
胳膊和腳板的傷口隱隱作痛,倪藍徹底清醒了。她的知覺與現實都回歸,她想起來自己在哪裡,發生了什麼事。
倪藍一把撈過手機,給藍耀陽打電話:「我想起那外國人是誰了。你在哪兒?」
藍耀陽道:「剛進酒店大門,一會就到2001了。」
倪藍趕緊起來,忍著腳痛去洗漱,火速換了衣服。藍耀陽果然很快到了,他在樓下拿上了醫生開的藥,上了樓找倪藍。敲了敲門,進去就見到她很不雅地攤著兩隻包得厚厚的腳坐床上。
藍耀陽:「……」
倪藍道:「剛才動作有點猛,太疼了,把腳晾一晾。」
藍耀陽:「……」
不該多想的,他家女朋友的腦子裡大概完全沒有勾引兩個字。曖昧的話都說得毫無挑逗感,撒嬌什麼的更別指望了。
藍耀陽拖過一把椅子,坐床邊上,拉過倪藍的腳給她換藥。
一點都不用擔心女朋友會埋怨他動作太重,把她弄疼了,所以藍耀陽的換藥過程非常順利,動作也很麻利。
倪藍就跟他講了夢裡她想起的那些事。
「我昨晚跟歐陽睿見了一面。」藍耀陽道。「關樊的床底下也有竊聽器。我覺得這是她與你是合作關係的證據之一。」
「歐陽睿還有什麼發現?」
「他對誰是內奸已經有想法了,他需要時間和機會證實,在沒有證據之前不能聲張。」
藍耀陽把他與歐陽睿聊的內容都告訴了倪藍,然後道:「我們決定竊聽器暫時都不動,用這個做引蛇出洞的誘餌。」
「誘餌?假如真是秦遠,還有什麼能讓他緊張?」
「安航。」
「十七年前的那個意外爆炸事件?」
藍耀陽點頭:「歐陽睿推測,當初安航在調查賠付的過程裡,查到了那件事並非意外的一些線索。秦遠不在乎保險金,但他不想安航查到的東西公之於眾,也不希望還有人繼續追查下去。」
「所以他用保險金的一部分封了安航的嘴。剩下的再捐出去,免得大家對這事有懷疑。」
「對。接著秦遠就出國了。而安航用那筆錢順利的結了婚。這兩個人表面上就沒了交集,但實際如何,我們現在不知道。後來安航坐牢,秦遠回國成了有名的企業家。歐陽睿認為,秦遠在法院、監獄等系統也打通了關係,現在我們發現的這些人,都是從陳炎服刑的那所監獄出來的。裘川、展暉、安航,全是。」
「那陳炎答應頂罪後被判到這所監獄服刑,也是安排好的。這樣秦遠能監控陳炎的舉動,看他在獄裡有沒有老實。」
「對的,應該是這樣。」藍耀陽道。
倪藍又說:「安航在之前應該就與秦遠聯絡過,所以他得到了減刑。」
「我跟歐陽睿也是這麼猜測。也許安航在獄中看到了秦遠的新聞,他當然還記得他。他可能再次要挾了秦遠,所以秦遠幫他減刑。安航雖然在獄中表現良好,但減刑減到法律允許範圍內的最大限度,也是不容易。這裡頭應該有人推動。」
「因為安航再次要挾了秦遠,秦遠覺得他是一個威脅,以後有可能沒完沒了,所以乾脆讓他趕緊出來,好動手徹底將他消滅?」
「有這樣的可能。但這時候陳炎要求更換監獄,並打算向歐陽睿坦白交代。秦遠得知了這一情況,就利用安航,讓他幫他下毒。」
「秦遠沒先給安航賬戶打錢,安航卻也同意幫他做這事,因為安航覺得秦遠有把柄在他手上,他根本不擔心秦遠會賴帳。」
「畢竟他已經在秦遠身上嘗過兩次甜頭了。秦遠可以許下更漂亮的承諾,安航會相信的。」
倪藍覺得這個可能性確實是非常大的。「安航出獄後,直奔秦遠指定的地點。然後就從此消失了。」
藍耀陽點頭:「安航雖然消失了,但如果突然冒出來一些物證呢?」
「警局的暗樁,病房的竊聽器都會向秦遠證實這一點。」倪藍明白歐陽睿的計策了。「但我們需要先向歐陽睿示警,我不是為了查PUA這種小案子回來的,我是追查職業殺人集團回來的。如果我跟關樊是搭檔,那就是關樊查到了這個。她留下的資料裡,肯定有跡可尋。」
藍耀陽把倪藍抱下樓,放到餐桌前,那裡已經有人擺好了餐點。
倪藍餓壞了,快速吃了早飯,然後撥通了歐陽睿的電話。
歐陽睿聽完倪藍說的非常驚訝:「Bird?暗網的雇傭殺手團夥嗎?好,我會去查查保羅‧史維特的入境資料。」他頓了頓,道:「倪藍,你小心點。這個保羅跟秦遠是一個行事風格,他們根本不避諱行徑曝光,敢直接在你面前出現,這是極端自大,也意味著,他們敢冒險,極端瘋狂。」
倪藍掛了電話,想了想,她還是決定繼續住在藍色豪庭。秦遠能一直盯著她的動靜,反而不會做什麼。
藍耀陽與她分工,他負責與瑞盾周旋,倪藍負責查找視頻被刪改的部分。
倪藍覺得可以。她讓藍耀陽陪她回了一趟家,拿了一些衣服和她的電腦,並在對面屋子裡拿出了攝像頭在她的屋子裡布上了,然後她暫時搬到了2001。
出了酒店她才發現現在娛記多麼瘋,居然有人蹲守在了藍色豪庭門口,所幸只有兩隊人,陳洲開車把他們甩掉了。
倪藍這才有空去看微信的消息,刷了刷微博,看看網上娛樂八卦,發現昨晚是消息火熱,今天是消息爆炸。微博熱搜裡她占了三條。
一條 是「徐湘生日宴被踢館」。
一條 是「倪藍的套路」。
還有一條 是「倪藍黑錦鯉」。
三條內容全都是關於昨晚的事。很大一部分圖文並茂說了她參加徐湘生日會。徐湘怎麼提攜她,對她怎麼友好,怎麼熱情給她介紹人脈,而她轉頭拉了藍耀陽到偏僻地方,叫了娛記過去拍,讓徐湘切蛋糕時遭遇了尷尬。
又有說倪藍踩在了碎玻璃上,得到了藍耀陽的公主抱,搶走了許多鏡頭。好端端的,鞋沒了,這麼大一片碎玻璃,不可能看不到。於是有人說故意的,有人說就算是故意的人家倪藍也是豁得出去,一般人真踩不下去。
還有說到倪藍黑錦鯉果然名不虛傳,真是走到哪裡黑哪裡。輝煌酒店常辦活動,常有明星光顧,哪次都沒什麼問題,結果倪藍去了就有歹徒搶劫記者。徐湘的生日會原本沒這麼牛逼,但倪藍鬧了一場後兩人都大熱。徐湘紅,倪藍黑。
也有人罵藍耀陽,說他色令智昏,原本這男人可愛正面,討人喜歡,難得混娛樂圈還能保持著良好形象的總裁,遇到了倪藍後越來越Low,越來越沒有品格。行為難以捉摸,簡直就像被屎糊了眼睛腦袋灌了水,非常讓粉絲失望。
倪藍掃了幾眼真是不高興,說她不好可以,但罵藍耀陽就不行。可她現在忙,等她辦完案子了,再來教教你們不要隨便罵別人的男朋友。
倪藍微信上也有一堆朋友對她表示了關心,邵嘉琪、門蓓蓓、潘敬、洪蕾等等一群人,有些昨晚就發了消息過來,今天也積攢了一堆。倪藍只得群發回復自己沒事,謝謝大家關心,等休息幾天再跟大家細聊。
倪藍以為自己挺冷靜的,但放下手機回到酒店,越想越生氣。
居然罵她家藍可愛,還有用髒話罵的,太可惡了。
藍耀陽在她翻手機消息時就知道她會不高興,他以為她是被徐湘買的那些操作氣的。徐湘昨天的表現也確實非常大度可親,而倪藍先是懟了記者,表現傲氣,後又在會場不夠禮貌。倪藍好些微表情被拍到,挺不合群,後來徐湘上臺講話她趕緊退開也被拍到,被解讀成她嫌棄、看不上徐湘。
兩個女星被排在一起對比,徐湘有深厚的粉絲運營基礎,倪藍近期雖然形象大變,有了粉絲,但黑底子也是扎扎實實的,所以捧徐湘踩倪藍當然也是必然的結果。這確實是徐湘故意拉著倪藍到處走到處秀的目的。
這也是昨天李木非要讓倪藍去徐湘生日晚宴的目的。
「我約人的時間到了,沒時間哄你了。」藍耀陽捧過倪藍的臉親親,「我安排了公關跟進,但這事不是這麼容易一下子壓下去的。」
「稀罕嗎?」倪藍忿忿拍桌子,「我稀罕嗎?跟她一般見識。我忙著捉罪犯呢。」
藍耀陽笑了笑。
倪藍趕他,「去去去,快去把秦遠尾巴捉出來。我要搜視頻了。」
藍耀陽一看時間真不行,趕緊走了。
倪藍忿忿地打開電腦,一台她的,一台藍耀陽昨晚留在酒店給她用的,她知道自己應該集中精神先弄監控視頻的線索,但她真的心裡不舒服。忙了一會偷偷刷一下微博,卻忽然發現有娛樂大V@了她。
「倪藍,你的願望是什麼?」
下面附了一條倪藍在《最高獎賞》裡的訪談片段截圖,拼成了一條長圖。內容是倪藍說出的她的三個願望。
第一個,把債務還清。第二個,得到認可和欣賞。這前兩個願望在節目結束時就已經實現。倪藍還清了債,簽約Blue,獲得了幾位好友,贏得了許多粉絲。
現在這條微博說的是倪藍第三個願望。
這條微博的另外一張圖片,是倪藍的側背影。
她赤著腳,頭髮有些淩亂,昂首挺胸,手裡緊握著一根甩棍,她的身體緊繃,做著防備架式。
她的對面,站著一個歹徒,歹徒手上拿著匕首,押著一個清潔女工。
圖片有配字。
「做個懲惡揚善的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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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8-17 00:01:03
第七十四章
照片上,歹徒的臉全露著,清潔女工大半張臉正好被倪藍擋住了,但歹徒手上的匕首,抵在女工頸間的動作卻被拍得很清楚。
照片修過,光線恰到好處,氛圍相當緊張,配上那句話,太煽情了。
倪藍自己也看得一愣。
下面各路網友的反應當然是比倪藍誇張。
「倪藍去拍戲了?」
「我靠!這身禮服,赤腳,這裝扮是不是跟公主抱那張一樣的?」
「P的圖!」
「擺拍的吧?」
「這地方不就是輝煌嗎?」
「所以昨天在輝煌發生劫案是真的,倪藍跟歹徒直接動手了?」
「我他媽的,踩玻璃不是什麼勾引男人的狠招,明明是在跟歹徒搏鬥啊!狗仔們還有良心?黑子們還有臉叫喚?」
「我藍哥!我就知道!什麼爭寵什麼明爭暗鬥根本不是我藍哥的行事風格!我藍被黑了這麼多次,你看她哪次辯解過!人家根本不跟你們玩娛樂圈耍手腕的那一套!」
「對,藍哥畢竟是會豎中指.JPG的女人。」
「哈哈哈,湘湘小公主好委屈,買那些營銷號水軍幫你踩藍哥,你看藍哥跟你是一國的嗎?你切蛋糕的時候,人家在打歹徒。」
「說真,倪藍不需要徐湘給資源啊。她有藍耀陽的公主抱,她不搶徐湘的資源就不錯了。所以湘粉們幹嘛一副施恩的嘴臉。」
「55555555,我哭了,我藍依然是那個雙槍藍,你們比誰的衣服漂亮,誰的笑容甜,誰的人氣高,而我藍只在乎正義!」
倪藍掃了一圈評論趕緊關上了。
這牛皮吹大了,這些粉絲是Blue買的吧?
她雖然沒藍耀陽講究,但當然也在乎誰穿的漂亮,在乎誰的首飾貴重時尚,別人說徐湘可愛說她差,她當然會不高興。哪有這麼高風亮節,還只在乎正義。
可她確實說過英雄夢想這話。
那是因為,藍耀陽喜歡英雄,他覺得她就是英雄。
倪藍被惡意揣測、被抹黑、被人踩低的憤怒忽然沒有了。
藍耀陽都沒生氣,他這麼注重形象的人,這麼好面子的人,被人罵得這麼難聽他也沒著急憤怒,他更看重他要解決的問題。
他的酒店被入侵,他的隱私被侵犯,他卻還會考慮酒店客人的安全,會考慮不同處理方式對案件的影響。他不過是個普通人,或者該說是個條件優越的富二代,他完全可以從這事裡抽身。但他並沒有。
他幫助她,也幫助警察。
那些人罵他什麼來著?
色令智昏?
倪藍給藍耀陽發消息:「我漂不漂亮?」
藍耀陽很快回:「漂亮。」
接著又一條:「非常。」
倪藍笑了笑,心安定下來。她這麼優秀,她要抓住罪犯,消滅殺手團夥,她就是一個懲惡揚善的英雄。所以她為什麼要斤斤計較什麼徐湘比她美,徐湘比她善良,徐湘比她討人喜歡的問題呢?徐湘粉絲多有什麼了不起!
倪藍又給藍耀陽發消息:「徐湘好看還是我好看?」
藍耀陽很快回:「你最好看。」
倪藍抿嘴偷偷笑。
哎呀,她知道藍可愛為什麼喜歡作了。人作起來真的爽啊。比打黑子的臉還爽。
藍高義控制著自己的眉頭不要皺起來,他跟兒子已經到了輝煌,在等輝煌的老闆許成和。
藍高義最近總被老婆說,因為兒子一直在跟倪藍鬧緋聞,不但擅自做主用Blue給倪藍還了債,還債費用當成了倪藍的簽約金,還跟倪藍一起出入,被媒體拿來大作文章。
昨天去徐湘的生日會更是離譜,用許娟的話說就是「我讓他陪子昕去他說沒空,轉身就帶著倪藍去了。去就算了,還搞出這麼大的事。」
許娟就差把IPad屏幕上藍耀陽對倪藍的公主抱拍到老公臉上。
「這個苗頭必須得掐掉。」許娟很堅決,「我不是有什麼門戶之見,但是阿陽找女朋友,怎麼也得論人品、看個性吧。不管網上是怎麼評價她的 ,但從他們認識的那個情況就能看出來這姑娘品性如何了。還有她弄什麼失憶,出身來歷都不清楚。這樣怎麼能放心。」
許娟囑咐丈夫:「你一定要跟阿陽說,讓他好好考慮清楚,別被誘騙了。」
於是藍高義趁著剛才與兒子坐同一輛車過來時,抓緊時間聊了幾句。藍耀陽居然沒有否認他與倪藍之間有感情,他說他們也才剛剛發展起來,還不到回家見家長的時候,他並不想給倪藍太大壓力。
藍高義這就覺得不太妙了。都考慮過見家長的時機和壓力了?這得有多認真。
藍高義委婉說了說許娟的意思,告訴藍耀陽說他現在還年輕,事業上還正是上升衝刺的階段,不著急成家,所以不用有壓力,感情的事最重要是找對人,慢慢來。
藍耀陽道:「媽之前不是這麼跟我說的。她說家業是現成的,不用太拼,感情事得抓緊,趁著年輕快談個能成家的戀愛。」
還頂嘴了?藍高義便道:「如果對象是子昕你媽就不這麼說,但對象是倪藍,你媽就那麼說。」
「哦。」藍耀陽給他爸遞了個「我是乖兒子,我懂」的眼神。
藍高義有些無奈:「你媽覺得你單純,怕你被別人耍心機下套。」
藍耀陽點頭:「其實倪藍比我還單純。」
藍高義:「……」又不是比單純大賽,是認真在說嗎?
藍耀陽懂父母擔心什麼,但他不能跟父母解釋太多倪藍的事。畢竟倪藍自己跟警察都解釋不清,他如果跟家裡透露太多,只會惹來他們更多的猜疑,對倪藍印象更不好,給這段感情增加許多阻礙。
藍耀陽只能道:「爸你放心吧,倪藍真的沒什麼心機,她跟其他姑娘完全不一樣,跟娛樂圈的姑娘也完全不一樣。我挺瞭解她的,跟她相處很舒服。她也沒在我身上拿什麼好處,你們別擔心。」
藍高義原本是不擔心的,但聽藍耀陽這麼一說,反而不是那麼有信心了。
自以為瞭解對方,然後在人家身上砸了二百萬,又花了不少公關宣傳費,為了她賠錢給節目投資贊助,讓她住進總統套房,更別說把自己的好名聲綁在這姑娘身上。現在傻兒子還說人家沒從他身上得到什麼,這得到的還不多嗎?
這看起來就是頭腦發熱看不清狀況的二傻子狀態。
藍高義一本正經道:「我是沒什麼好擔心的。就是昨天搶劫案出來,你又是跟倪藍在一起,你媽就跟我說了幾句。」
藍高義打住了這個話題,以免讓兒子有了壓力反而更認真,最後較起勁來。
有時事情就是這樣的,你放一放,反而別人就不這麼惦記了。
藍耀陽在藍高義面前使勁誇了誇倪藍怎麼大氣,怎麼不拘小節,完全沒有一般女子的扭捏造作,是個讓人與她相處起來很放鬆很舒服的人。
藍高義豎著耳朵聽完,裝作不在意地聊公事,藍耀陽也就閉了嘴不提了。
可這誇倪藍完全不扭捏造作的話還沒說完多久,倪藍的微信就發來了。藍高義就坐在兒子身邊,真不是故意要看,隨便掃一眼,就看到了。
問男人自己漂不漂亮,問那個女人美還是自己美……
藍高義不說話,只是心裡嘀咕兒子對「大氣」這個詞誤解太深。老婆覺得兒子「單純」是濾鏡太厚,兒子對倪藍的濾鏡恐怕更厚。
兒子狗腿馬上回復倪藍,還誇「你最漂亮」什麼的,也真是讓他這親爹沒眼看。
藍高義覺得小兒子的感情問題,看來得提上家庭議程了。
倪藍被藍耀陽哄好了,再不去看微博。
真的,她有正事要辦的,娛樂圈撕人這麼低端的事情,不適合她。
倪藍看到微信上李木發來了消息,點開一看,李木寫的是:「不用謝。」
倪藍回復他:「好的。」
李木:……
這姑娘真的是,一點不會客氣啊。
李木又問:「需要視頻嗎?」
倪藍回道:「其他記者手上拍到的東西,李木老師能幫忙一起拿到嗎?」
「想找那個外國人嗎?」
「包括但不限於。」
李木發了語音過來:「我問過了,我相熟的人手上沒有拍到那個外國人的,我讓他們幫忙去打聽了。那天現場挺多人的,也許有人拍到也說不定。不一定是那個時間點,也許生日宴開始前就在了。」
這腦子挺靈活,不愧是資深狗仔。倪藍回李木一個大拇指。
李木又發語音:「但如果有遇到手上有料的,未必願意免費。」
倪藍:「有料的價錢可以談的。」
李木譏諷她:「這不是你的風格啊。」
倪藍:「非法所得和辛苦拍攝所得當然不一樣。」
李木:……
倪藍又道:「正常工作拍攝和侵犯隱私惡意偷拍又不一樣。」
李木覺得再讓她說下去他該看到法條了。李木把倪藍之前截的銀行餘額截圖發過去,轉移了話題。「我是擔心你有心無力。」
倪藍秒回,發了一張藍耀陽的做作打拳照。
諷刺她窮?她是抱緊金大腿的女人好嗎!
李木發過來六個點。
倪藍哈哈笑,笑完了,她忽然想起來有件事可以讓李木幫忙。
倪藍撥了電話給李木,李木接了。
「李木老師,你能幫我在鋒範那邊打聽一件事嗎?」
「什麼?」
「我想知道,我9月9日那天,去藍色豪庭之前,在鋒範公司裡做了什麼。我自己打聽不太方便,我前經紀人邵嘉琪也不合適。但是狗仔打聽我的消息,查我黑料,這個理由還挺正當的。」
李木默了一會,問她:「跟那天晚上監控有關是嗎,你們說的命案證據。」
「不知道有沒有關係,我也不記得了。」
「那你具體想打聽什麼?」
倪藍道:「就是我一反常態提前到鋒範之後,有沒有一直纏著某人說話了,在哪個工位長時間逗留了,去了誰辦公室,或者又闖了什麼禍之類的吧。」
李木沒說話,倪藍又道:「得悄悄查,不能讓羅文靜她們知道。」
「八千塊。」李木道。
「可以。」倪藍一口答應。她掛了電話,給藍耀陽發微信,說她想要八千塊。
藍耀陽正跟許成和說話,手機震了一下沒理,等他把話說完,他低頭按開看了一眼。藍高義只看到倪藍來的消息,掃到八千這個數,然後他看到兒子馬上微信轉帳了。
藍高義面不改色,繼續剛才的話題。
藍耀陽轉完賬,看到倪藍接收了,心裡美滋滋。他女朋友問他要錢呢,開心。
藍高義都沒眼看兒子。
倪藍把錢給李木轉過去了,李木很意外,愣了一下接收了。他給倪藍回話:「放心,收到料就告訴你。」
倪藍給他一個OK的表情包。
後頭的時間倪藍就專心弄比對視頻的工具。一直忙到了下午,程序可以用了。
倪藍就讓電腦程序跑著,她自己上了暗網,試圖尋找保羅或者山林的蹤跡。
如果她是為了保羅,關樊為了山林,那就說明,這兩者之間有聯繫。
在暗網,雖然也會有一些簡單的搜索工具,可以用關鍵詞找到一些你想找到的平臺,但那些都是願意被你找到的,很少量的一些東西。真正要隱藏自己的,你不知道明確目標是很難找到他們。倪藍沒有目標,但她知道她要找的信息類型。
雇傭殺人平臺。
這類論壇挺多的,但絕大部分都是假的。很多都是用來詐騙,或者耍耍虛假的牛逼。
倪藍逛了一會,忽然手機鈴聲響,她還以為是藍耀陽,結果一看,竟然是羅文靜。
倪藍心裡一跳,接了,按下了錄音鍵。
羅文靜的這通電話很平常。她跟倪藍其他的朋友一樣,說看到了網上的信息,擔心倪藍的安危,所以打個電話問候一下。
倪藍客套應了。
羅文靜問起倪藍傷勢,又問她最近身體如何等等,客套幾句後,問起酒店打劫的是什麼人。
倪藍自然回復說不知道,她只是正好碰上了,事情已經報警,警方並沒有偵查出結果來。
羅文靜也沒什麼大反應,聊了幾句就掛了。
倪藍一頭霧水,轉而去問李木,他是不是開始查鋒範的事了。
李木回她:「並沒有,我還沒有找到合適的人,胡亂問不是打草驚蛇嗎?你別著急,我得找到合適機會。」
那就不是李木?
但羅文靜突然關心起她來,這就很奇怪了。
倪藍正發呆想著,比對視頻的程序突然發出了提示音,找到一段不同內容了。
倪藍轉頭一看。
兩個分屏內容裡,同樣的鏡頭機位,同樣的時間點,一個是無人空鏡,一個是羅文靜在打電話。
倪藍盯著屏幕,慢慢坐直了。
此時的Blue辦公大樓裡,藍耀陽正在開會,但他手機響了,他看了一眼,是藍色豪庭的保安經理,藍耀陽暫停了會議,趕緊走出去接電話。
保安經理道:「藍總,你說一旦有發現就馬上給你打電話。」
「什麼事?」
「你給我們照片讓盯緊的那個人,叫裘川的,剛剛到酒店來了。他朝監控室的方向去的,保安看到他了,就按你的吩咐上去攔他,他轉身就跑。現在保安出去追了。」
藍耀陽心裡一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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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8-17 00:01:24
第七十五章
「倪藍呢?」藍耀陽問。
「倪小姐沒事。」保安經理趕緊答,「一直派人在20層的樓道裡巡邏守著,沒有異常情況。大堂和電梯也都盯著,沒見著什麼可疑人。只除了那個裘川。」
藍耀陽問清了情況,讓保安經理守好監控室,加強各區域安保,再派兩個人上20層。
藍耀陽掛了電話,再給倪藍撥了過去。
倪藍剛接通,藍耀陽便急匆匆將裘川去了酒店的事告訴了她,倪藍很驚訝:「為什麼來?」
「不知道,據說發現他的時候,他正往監控室的方向去。」
「那個方向還有什麼?」
「員工休息室,辦公室這些。」
「那他現在去哪兒了?」倪藍道。
「被保安追出酒店了。」
「很奇怪。」
藍耀陽道:「你當心些,電棍在手邊嗎?屋裡有沒有什麼動靜?」
「沒動靜。二十分鐘前我還下樓拿水果。」倪藍敲打鍵盤,進入了酒店系統:「系統裡也沒異常,我把2001的房門暫時禁閉,現在酒店的什麼卡都刷不開它了。」
「情況不太對,是吧?」藍耀陽這會兒也冷靜下來了。心裡還想著她腳傷怎麼還得自己下樓拿水果,今晚他得提前準備好放床頭櫃和書桌上各一份。
「嗯。」倪藍這邊道,「如果我是秦遠,我不會派這個人來的。」
「就算派他來,也不該一點喬裝都沒有。而且無論是去監控室還是辦公區,這都是自投羅網。」藍耀陽各種猜,「他想拆走竊聽器嗎?還是想進辦公室做什麼?」
「竊聽器並不能讓我們找到他,他跑來拆,暴露的風險更大。你這酒店裡還有什麼他想要的?」
「你住在這。」藍耀陽只能想到這個。
「目標是我的話,去監控室或者辦公室有什麼用?」
「嗯,確實不太對勁。」藍耀陽想想還是不放心,「我把這邊的工作安排一下,馬上就回酒店。你千萬注意安全。」
倪藍應了,說等他回來再說。
藍耀陽回到會議室,結束了會議,讓大家把報告發郵件,又找來古霍,給他囑咐了幾項工作需要跟進的情況,然後藍耀陽回酒店去了。
路上藍耀陽聯絡了安保經理,那經理說追裘川的人回來了,沒追上,只追到新竹花園的路口就不見人了。酒店裡沒有其他情況,一切都正常。
藍耀陽確認倪藍那頭沒問題後放了心,他給倪藍發消息說他就在路上,一會兒就到。
歐陽睿到袁鵬海辦公室,沒見著袁鵬海,倒是在辦公室外頭看到了鄒蔚。
鄒蔚笑咪咪打招呼:「歐陽隊長。來找袁局?他今天不在。」
歐陽睿停下腳步,問她:「袁局今天沒安排你送個文件傳個話什麼的?」
鄒蔚撥了撥劉海,抱著快遞包笑:「哪能天天有這些瑣碎事。」
歐陽睿道:「以前都沒注意到原來還有這麼多雜事的,真是辛苦你了。」
「不辛苦。」鄒蔚仍舊是斯文秀氣的笑容:「歐陽隊以後注意到就好了。對了,剛才在收發室看到有歐陽隊的快遞,是個箱子。廖新剛好路過,就幫你取了。」
歐陽睿點點頭,走了。
歐陽睿回到辦公室,廖新馬上招呼:「隊長,有個你的快遞。是王慧清寄來的,特別重。」
「嗯。」歐陽睿看了看那個箱子,上面貼著封口膠帶和單據,單據寫著寄件人王慧清。
歐陽睿向廖新伸出手,廖新很有默契地遞了剪刀過去,又說:「幸好我去拿了,差點就被鄒蔚拿走。」
「鄒蔚拿我的東西幹嘛?」歐陽睿把封口膠帶劃開。
廖新道:「誰知道她想幹嘛,我總覺得她有些奇怪。」
歐陽睿停下手裡的動作,看了看他。
廖新壓低了聲音:「警隊有內鬼這事,袁局是知道的吧?但他一直查的是咱們辦公室的人。如果,那內鬼是他身邊的,會不會就忽略掉了?」
歐陽睿若有所思:「所以我們這麼久都沒把那人找出來……」
「但鄒蔚就算表現得有些奇怪,我們也沒證據,沒法證明什麼。」
「那就製造些事情出來,讓鄒蔚能做些什麼,露出些證據給我們。」
「能製造什麼事?」
歐陽睿打開快遞箱,翻了翻,裡面幾個文件袋,好幾個本子,還有筆筒、便簽雜物等等。東西一看就非常舊了,紙都發黃變脆。
「安航留在舊居的所有東西都在這兒了。王慧清跟他離婚後心裡難受,收拾起來就沒再動過。如果我們能在這裡面找到安航調查秦遠父母保險理賠時發現的東西,也許就能抓到秦遠的把柄。」
「我怎麼覺得沒什麼希望,都十七年了。」廖新伸手拎起一個本子,「裡面的字都糊了。」他歎氣:「翻這些東西還不如查現在的線索來得痛快。」
「還是很有希望的。」歐陽睿道:「安航手上肯定有證據,不然他拿什麼威脅秦遠?」
廖新一頓:「確實是。」
「所以我們要找出來,不在這裡也會在別的地方。如果秦遠真的跟陳炎案有關係,那就表示警局裡的內鬼是在幫他做事。那安航的證據,這內鬼一定會幫著秦遠毀掉。」
「如果是鄒蔚……」
歐陽睿道:「她已經看到了快遞箱上的名字,她一定會來打聽的。」
廖新咬咬牙:「行,翻就翻吧,不是我吹,全警局最有耐心和毅力的人就是我了。」他拉過箱子,抱到旁邊空桌,開始分類整理起來。
藍耀陽到了酒店,跟保安經理詳細瞭解了情況,然後上樓。
剛走到2001,房鎖「嗒」的一聲,綠燈閃了一下,門鎖開了。
藍耀陽嚇了一跳,然後反應過來。他擰開了鎖,走了進去,門關上。
「我家酒店的系統不是這麼給你玩的。」藍耀陽跑到樓上,在書房裡找到倪藍。
倪藍笑笑:「我正好在監控裡看到你了。」
藍耀陽傾身將她抱住,覺得自己上個班就離開了很久。
倪藍攬住他的脖子,他把倪藍抱起來,自己坐下,再把倪藍放腿上。啄了啄她的唇,正想先花二十秒傾訴一下自己多想她,多擔心她,倪藍已經開始說她今天都幹了什麼,說她聯絡了李木,說她接到了羅文靜的電話,說她發現了視頻裡羅文靜的片段被刪除。
藍耀陽愣了一愣:「羅文靜?」
「對。」倪藍把視頻切出來給藍耀陽看:「後頭的還沒時間看,剛才光顧著查系統和裘川了。目前發現兩段被刪的,一段展暉,一段羅文靜,後頭肯定還有別的,今晚應該就都能比對出來。」
「羅文靜打電話有什麼好刪的?」
「不知道。」倪藍道,「我查了一下這個時間點羅文靜的通話記錄,跟她通話的人,是姜誠的助理崔庚。」
藍耀陽更愣了:「跟姜誠的助理通電話有什麼問題嗎?」他很快又有了新疑惑:「你上哪兒弄的通話記錄,不是才比對出來,歐陽睿去通訊公司調能調這麼快?」
「我之前拷貝了羅文靜的手機內容。」倪藍道:「到我簽解約協議那一天止,羅文靜手機裡的東西我都有。但我確實沒看出什麼問題來。」
「她通話記錄裡有秦遠嗎?」
「沒有。但通話記錄是可以自己刪除的。如果你覺得很重要,不想讓別人知道,你當然會第一時間刪掉它。」
「可是這通電話她沒刪。」
倪藍點頭:「所以視頻裡為什麼刪了?」
藍耀陽當然不知道。
倪藍又道:「而且羅文靜今天時間點卡這麼好,突然給我打電話。她可是從來沒直接聯絡我的。」
這可真是太奇怪了。
藍耀陽猜:「她知道自己被刪了,也知道你會查出來,打電話試探一下你的反應?」
「試完了能怎樣?」
藍耀陽想不到。
「我如果沒查出來,原本不懷疑她的也會懷疑了。她這不是給自己找麻煩?」
確實是。藍耀陽也沒法理解。
倪藍轉了話題:「裘川那個是什麼情況?」這個人莫名跑來酒店,似乎也是在給自己找麻煩的。
藍耀陽把具體情況說了,告訴倪藍保安沒追到裘川。
倪藍看過監控,這次監控很正常,把裘川的舉止全拍下來了。
倪藍播給藍耀陽看。
裘川進了酒店後,在大堂裡遊蕩觀察了一會,然後他壓低了帽子,朝監控室,也就是辦公區那個方向走。
走了一段後,他看到了兩個巡邏的保安,裘川轉頭就走。
他這動作引起了保安的注意,保安認出他了,朝他的方向追趕。但因為是在酒店公共場所,保安並沒敢大喝小叫,而是相當低調地逼近,並用步話機進行了聯絡。裘川也沒在大堂製造混亂,而是快步疾跑,直接從大門跑出去了。
藍耀陽之前只是聽保安經理說,現在看了視頻,疑惑更深了點。
「他到底想幹嘛?去辦公區?他看上去有些緊張。」
「但他之前兩次不是都挺從容的。」倪藍道。
「保安追到新竹花園那兒把他追丟了。」
倪藍在電腦上調出地圖,當初藍耀陽被搶錢包,他們就已經斷定歹徒居所離得不會太遠,現在加上一個竊聽器,監聽範圍2公里以內,新竹花園那條街,就在這個範圍內。
藍耀陽深思半晌:「無論如何,起碼我們有了尋找他的線索。」
「可是他來酒店幹什麼,給你尋找他的線索?」
「也許他是無意中暴露了,然後逃往了他熟悉的地方。」藍耀陽很快做了決定,「這情況還是報警。我丟錢包的案子,跟輝煌酒店的劫案、李木的丟包案,嫌疑人有可能是同一夥人,所以合併立案。這事讓警方去追查,總不會出錯了吧。」
藍耀陽開始撥電話,又補了一句:「我也告訴歐陽睿一聲。」
倪藍總覺得哪裡有問題,但她沒想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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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8-17 00:01:36
第七十六章
藍耀陽報了警,警方處理這情況當然要比酒店保安有效。他們說會追查天網監控,往那個方向的各小區探訪查找。
藍耀陽為了避免中什麼圈套,自己沒往新竹花園那個方向去,該幹什麼還幹什麼。只叮囑了酒店安保這邊務必注意,辦公區域加強防範意識。如果還發生異常情況,看見可疑人物,馬上抓住。
這天晚上藍耀陽獨自駕車出門,又與歐陽睿見了一面。
兩人約在了歐陽睿回家途中的一個街口,那裡有家便利店。歐陽睿買了盒飯,正在吃,藍耀陽走進來。
兩人交換了這日的具體情況,藍耀陽交給歐陽睿一份9月9日當天晚宴的完整版監控錄像。
「倪藍弄個了程序來做比對,她說不能保證百分百,但大範圍的不同能找出來,減輕前期很多工作量。現在她已經找出三個地方被刪除的,一個展暉走過過道的,一個是羅文靜走到窗邊打電話,還有一段羅文靜在過道裡等人,她等到了,看到什麼人,趕緊走了過去。但那個人沒能拍到,是個監控死角。」
歐陽睿把筷子放下:「又是羅文靜。」
藍耀陽道:「你那邊也做一下比對吧,雖然內奸在,但幕後人知道我們拿到視頻一定會比對的,所以沒什麼關係,而且比對的結果越多人知道越好。這樣他們就徹底沒辦法阻止了,物證毀不掉,證人殺不完。咱們兩邊還能碰一碰別漏了什麼。還有羅文靜的通話記錄,你查一下。」
藍耀陽點了點裝硬盤的保護套,「我把時間點記錄寫了字條放裡面了。」
歐陽睿應了,道:「裘川這事肯定有些什麼,你們注意點。」
藍耀陽道:「已經加強安保了。但還是越早解決越好。畢竟他們想遮掩的視頻片段被我們拿了,他們不可能無動於衷,怎麼都得採取些反制行動。」
歐陽睿又道:「內鬼的事我已經把餌放下去了,看會不會咬上吧。」
「藍藍說她今晚就能比對完所有視頻,但如果沒有找到羅文靜的犯罪事實,只是打電話、見了人,甚至哪怕她見的就是秦遠,也不能說明任何問題。這些都不是犯罪證據。就跟當初羅文靜進了那個群一樣,她只要咬死說不知道為什麼會有人想刪除她的片段,那我們也沒辦法。」
「那就詐一詐她。」歐陽睿淡定道。
藍耀陽馬上就想到歐陽睿當初是怎麼對付倪藍的。
歐陽睿道:「只要我們知道與她通話的是誰,後面就有辦法。」
「告訴她另一個已經招了,你也識相點?」藍耀陽抿嘴搖頭,「這些套路影視劇演太多了。」
「有些套路是屢試不爽的。因為所有的罪犯,心裡都有鬼。」
廖新今晚又是要加班的架式。他把安航的那些資料和筆記本攤了一桌子,旁邊放了他的筆記,他看完一本記錄一些,廖新的進展並不快,弄了小半天也才寫了小半頁。
然後他聽到了外頭有叫鄒蔚接外賣的聲音,於是廖新拿出一碗老壇酸菜牛肉麵,去泡了熱水,弄了兩根火腿腸,到休息區吃了起來。
沒一會就看到鄒蔚從樓下拿了外賣上來,鄒蔚看見廖新就笑了:「你今天又加班啊。」
「你也是啊?」
「我算不上,但懶得做飯了,乾脆再幹點活,吃完晚飯再走。」鄒蔚在廖新身邊坐下,打開了了外賣盒吃了起來。
兩個人一邊吃一邊聊天,鄒蔚還分了一些飯和菜給廖新。
鄒蔚問廖新:「你加班要幹什麼?」
「就是今天收到的那個快遞,一箱子的材料,我得從裡面找出有用的物證來。」
「那一大箱子,怎麼不找別人跟你一起看?」
「也不是正式立案的東西,你懂的。這些小活當然我來。」
「小活也不該你幹啊,不是好多實習生,明天讓他們翻去。」
「重要的東西,哪能實習生來。你讓他們翻三遍,他們也未必知道能找出什麼。」
「那你自己打算弄到什麼時候?」
「怎麼,你想幫忙?」
鄒蔚大笑:「哎呦,可別。我天天弄文書兼跑腿我還嫌不累啊。你給我加班費?」
「我的加班費還得左申請右批示的,最後還不是你拿到袁局那兒給簽字。」
「嗯,所以我可以幫你證 明,你確實加班了。」
廖新繼續吃飯,過了一會,又問鄒蔚:「我問你啊,腦力激蕩一下,你說,如果你是一個保險理賠經理,你想從一個理賠案裡敲詐勒索些錢,你會怎麼做?」
「利誘比敲詐好。就跟事主合夥,騙保,你這事原本拿不到錢的,但我幫你。然後你一半我一半。」
「如果事主說我不缺錢。」
「那就找別人。」
「等下一個這麼合適的理賠案還不知什麼時候呢,反正最後就盯著這事主了,然後得手了。」
「嗯。」鄒蔚想想,「那確實得敲詐了。就找出那人不想被別人知道的隱私,或者犯罪證據。然後騙保之後分錢。」
「你覺得一個父母經煤氣爆炸死亡的意外事故,保險受益人是個男性高中生,這個高中生有什麼能被這個理賠經理要挾的?」
「搞大了別的高中生的肚子。」
廖新:「……」
「和女老師不倫戀。」
廖新:「……」
「有不良性癖。」鄒蔚道,「高中生嘛,無非就是那些。絕大多數跟性有關,跟蹤女生、公交猥瑣,嚴重點內心陰暗些給同學投毒,還有就是考試作弊,偷題等等。」
廖新:「我覺得,你真應該來幫我看看那些資料。你的想像力比我好太多了。」
鄒蔚哈哈大笑:「比實習生強?」
「比我都強。不愧是袁局親自帶出來的人。」
鄒蔚又哈哈笑,過了一會問他:「不是什麼機密資料吧?」
「我攤了一桌子你說能多機密。」
鄒蔚看了看錶:「行吧。現在還不算太晚,反正我回家也沒事,就幫你一個小時好了。」
兩個人吃完了飯,廖新說他收拾外賣垃圾,鄒蔚說她先回辦公室關電腦拿包包。她告訴廖新:「我一會去你辦公室找你。」
「行。」廖新爽快應了,「東西就放在我座位後面一張空桌上,白板的旁邊。」
「好。」鄒蔚回辦公室去了。
鄒蔚回到辦公位,刷了幾頁網頁,然後關了電腦、收拾好自己的東西,然後去了廖新辦公室,正如他所說的,白板旁邊的空桌上擺了一桌子的資料和本子,桌子旁邊擺了一個快遞箱子。
鄒蔚過去了,四下裡看了看,沒看到廖新,她就站那兒翻看了一下桌上的東西。
倪藍這一晚就讓程序跑著,第二天早上起來一看,程序一共標記了四處。倪藍把標記的內容都看了。
有兩處是羅文靜,有兩處是展暉。
都是比較容易刪改的內容,空鏡替換掉人物,與前後也不衝突。只要不是閑著沒事按著人物行進路線一個一個的鏡頭去對照,不會發現什麼端倪。而且說真的,這四段裡也沒什麼可疑的地方。
展暉的第一段就是正常行走,第二段是他花園裡朝酒店內部看,似乎是看到了什麼,然後他很快離開。
雖然他的舉止在倪藍看來有些鬼祟,但並沒有做什麼出格的事。他應該是有格外留意酒店裡的攝像頭,儘量低頭找方位不被拍到,但他並沒能全部躲掉。
展暉那天是盯著她嗎?倪藍找了找自己當時所在的地方,確認展暉被刪掉的這個張望,目標並不是她。
倪藍乾脆將沿著展暉有可能的行進路線各種鏡頭找這個人,然後還真給她找到了一些。那都不是展暉單獨的鏡頭,而是他在人群裡,如果不注意,真不太容易發現。
但倪藍發現了一個更重要的事,展暉進了宴會廳。那個賓客雲集,集中了幾乎半個娛樂圈人物的宴會廳。
倪藍想起參加徐湘生日宴的流程,一個女星的生日宴都有這麼多的安保措施,需要刷邀請碼進去,藍家的這個慶功宴,怎麼可能這麼輕忽。
倪藍退回到宴會廳大廳門口驗票處,找了半天,找到了展暉。他是很晚才進去的,他手上拿著邀請卡,紫色的。他出示後,門口工作人員給了他一個卡片吊帶,又給了他一個禮品袋。
倪藍給藍耀陽打電話,向他確認9月9日那天晚上宴會的邀請卡情況。
「那天我們用的紙質卡片,金色的邀請函是藝人和娛樂圈人士,紫色卡片的是各公司工作人員,藍色卡片的是媒體。」
「工作人員都什麼人?」倪藍問。
「類似於有些藝人自己帶保鏢,有些有自己的攝影師,還有一些小助理什麼的。因為人很多,避免有些私生粉或什麼未經邀請人員混進來,所以有這些需求的公司或人員,我們會提前派卡,他們入場時會給吊牌袋子。工作人員和媒體記者需要戴吊牌。如果場內保安發現陌生面孔舉止可疑,又沒戴牌,也好詢問處理。」
「所以場子裡有人給展暉提供了吊牌卡,讓他可以出入。」
倪藍一上午就在處理這個視頻找線索,展暉進了宴會廳並沒有久留,他也沒有進到場中間,只在人群裡觀望著,然後他低頭看了看手機,似乎收到了什麼消息,退出去了。那個時候倪藍已經上了20層。
倪藍從樓上下來後,在過道看到了什麼人,轉身進了廁所。但沒人走到過道的監控下,倪藍找著其他角度的鏡頭,沒看出什麼可疑的,展暉並不在。
倪藍確認了一點,那天晚上,秦遠並沒有進入這個監控系統。這跟在輝煌那次完全不一樣。輝煌那裡,展暉對周圍的一切了若指掌,哪裡有人,有什麼人,他都知道。
但9月9日這晚,展暉完全憑著自己的肉眼在尋找目標。
倪藍終於又看到了自己和展暉。因為這一次她腦子裡有了故事推斷,所以她找起來方便多了。她繞了一大圈,躲開了展暉。她重新進了宴會廳,而展暉在酒店大堂站著聽保安在說話,不遠處就站著藍耀陽。
那時候藍耀陽完全沒看展暉,他正跟一個像管理層的人在說話。他並不知道這個鞋醜醜的男人日後會在他的生活裡造成這麼大的影響。
再接著倪藍在宴會廳借到了車,然後不知道從哪個角落出去了,沒走大廳正門。倪藍是按時間線推算,在停車場找到了開車離開的自己。
而展暉聽完保安的話,打了個電話,繞了一圈,之後手機收到消息他低頭看了一眼,接著他去了停車場。他找了一圈車子,在倪藍開走車子的那個空位上停下,打電話。
倪藍差不多肯定了,這個展暉,他當時確實在找她。
幕後人就在鋒範。推論是這樣的,她在鋒範偷走了某些重要信息,存在了存儲卡裡。在大家去晚宴後,鋒範的那人發現了信息被盜,而且知道是她倪藍幹的。不能自己暴露,所以找了展暉來對付她。
而她在晚宴上也發現了危險,她不確定自己是否能全身而退,保住信息最重要,於是她就近偷了房卡,上樓藏卡。誰知道房間裡有個藍耀陽,窗戶外頭躲了個李木。
然後她知道暴露了,也許她向關樊報告了此事,關樊那邊同時也出了狀況,所以她們要匯合……
倪藍吐了一口氣,幕後人一直都知道關樊在查他們,羅文靜一直知道。
但他們不知道她。
她偷走了某些跟案子相關的信息,被發現了,所以關樊在案子裡取得的進展他們也知道了。又或者因為關樊取得了進展,所以她知道該從誰身上偷走什麼,關樊暴露了,偷信息的事也暴露了。
羅文靜嗎?
倪藍思索著,這時候歐陽睿打來電話:「查了羅文靜的通訊記錄,她被刪除的那段打電話內容,通話方是崔庚,姜誠的助理。」
「哦。」倪藍琢磨著,羅文靜跟崔庚是同夥?或者跟姜誠是同夥?但他們想幹什麼,跟秦遠又有什麼關係?
歐陽睿非常敏銳地問:「你是不是早知道了?別入侵電信系統,出事了沒人保得住你。」
「怎麼會。」倪藍趕緊答,「別往我身上潑髒水。我只是忘了驚訝。」
歐陽睿:「……」真是信你才有鬼。
倪藍忙把自己看了大半天的視頻得到的訊息和推斷出的情況告訴了他。
歐陽睿道:「那行,我安排一下,把羅文靜和崔庚都帶回來問話。這事得儘快,監控視頻被搶,他們肯定會有後招。你的腳能走嗎?」
倪藍看了看自己剛換過藥的腳。
「能走就到警局來。」歐陽睿道:「不能走就買副拐杖過來。」
倪藍:「……」
「羅文靜油鹽不進,審她也許需要你幫忙。」
要是說崔庚已招供鎮不住她,就說她已經恢復記憶了嗎?倪藍沒來得及問,歐陽睿已經掛電話了。
歐陽睿這邊風風火火跑電子物證分析室,讓技術員把四個被刪片段和原版對比截取出來,又說了幾段倪藍提到的內容,也讓截取出來。然後他調度人去找崔庚,自己打算去「請」羅文靜。
廖新得到的任務是繼續翻看那箱資料找證據。廖新點頭應了,他原本正翻手機,想把鄒蔚偷看他們資料的那個短視頻給歐陽睿看,聽到歐陽睿回來分配任務時愣了愣,把手機屏幕按滅了。
歐陽睿帶人出去了。廖新拉開抽屜,從文件夾下面摸出一隻手機,發信息出去:「我被懷疑了。」
來不及轉移視線了,他要穩住。
桌上的電話響了,廖新接起,同時手機上收到了一條新信息,他一邊看一邊聽著電話。
電話是偵辦藍耀陽他們案子的警所打來的。他們根據監控追查裘川的逃跑路線,雖然最後沒了裘川的蹤影,可是一個小區一個小區的地毯式問話,終於找到了裘川和展暉他們的租屋。屋子已經人去樓空,鄰居都說很少見他們出門。房東說這兩人房子是租一年,按季付,給的現金,說是開網店賣羽絨服的。
警察在他們屋子裡除了日常用品外,還找到了三箱羽絨服,兩支玩具仿真手槍,李木的包,還有藍耀陽的錢包。
包裡錢包裡的現金都沒了,但是其他雜物都在。藍耀陽吹牛吹到天上去的那些卡,還有一張手機存儲卡,都在。
那邊警所說已經通知李木和藍耀陽了,之前歐陽睿交代過這事跟他們的案子可能有些關聯,有進展就通知。
廖新說歐陽睿出去了。這案子確實跟他們的案子有關,所以租屋現場、還有各種物證,請他們保管好,他會通知歐陽睿。
藍耀陽這邊接到通知既意外又有些高興,可惜的是終究還沒抓到人。
藍耀陽馬上把消息告訴了倪藍,他推掉了後面的工作,趕去警所認他的東西。
「那張手機存儲卡還在?」倪藍很驚訝。
「對。確實有些奇怪,我先去看看。」
倪藍掛了電話,有種不安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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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8-17 00:01:49
第七十七章
廖新給歐陽睿打電話,向他報告已經找到裘川他們的租屋,還搜查到一些物證的事。
歐陽睿便道:「那個比較重要,你先別搜安航的物證,帶老魏跑一趟,跟伍康一起盯著這事。」伍康就是負責偵辦藍耀陽、李木他們案子的警察,剛才的電話就是他打的。
廖新聽得歐陽睿這麼說,心裡頓時鬆了一口氣。是他太緊張了,弄得草木皆兵。
但確實最近歐陽睿外出查事常獨自前往,以前都是帶著自己的。他隱約感覺到什麼,又正好抓住鄒蔚這個不懂事的,這才想把火往別處引,試試歐陽睿的反應。
廖新慶倖自己及時收手,太急進可不是什麼好策略。有可能反而中了歐陽睿的招。
廖新太瞭解歐陽睿,這人冷臉嘴硬,看似不知變通,其實心思是很活的,不然也不會破了許多案子,坐到現在的位置。
廖新把手機上的信息刪了,把手機放回了抽屜裡。他走出去,卻見鄒蔚手上拿著文件,正從辦公室門口過去,廖新若無其事地喚了她一聲,鄒蔚回頭,看到他笑了笑:「怎麼了,今天還需要幫忙?袁局出差了,我今天還真是有空。」
廖新便笑:「這麼好,那我先謝謝你了。我正好沒空,要出一趟外勤。」
鄒蔚點頭:「我把文件送完就去。東西還在那兒嗎?」
「對。」
「行咧。」鄒蔚豪爽一笑,走了。
廖新想了想,先回位置,把那手機拿出來,放在身上,又把抽屜鎖上了,這才出去。
過了一會,鄒蔚來了辦公室,跟周圍人打招呼,她說廖新讓她幫忙整理資料,有同事跟她聊了幾句,然後忙去了。
鄒蔚坐在桌前翻安航的那些舊物,似在仔細研究,但片刻後她見無人注意,便轉身拉了拉後頭廖新的抽屜,抽屜鎖著,沒拉開。鄒蔚若無其事繼續整理資料。
藍耀陽去了警所,伍康已經讓人把他和李木的包以及部分物證都帶了回來。
一個警察拿了個物證袋子,還有清單過來,讓藍耀陽一一辯認。
按藍耀陽原來口供裡陳述的物品,除了現金外,其他的東西都在,包括那張手機存儲卡。
藍耀陽盯著那張卡,看上去外形上是一樣的,但藍耀陽就是覺得不太對勁。他現在反應過來了,於是他道:「我不能確定。我確實丟了一張手機存儲卡,但我不確定是這一張。」
那警察道:「我們跟支隊那邊聯絡過了,這兩個租戶跟他們手上的一個案子有關係,所有相關的物證我們都要留下做證物分析簽定。你的個人財物可以取走,但這張卡得留下。」
藍耀陽想反對,但他剛說了這張卡不一定是他的,這反對的理由似乎並不充分。
於是藍耀陽撥給了倪藍,倪藍電話占線,藍耀陽又打給了歐陽睿。
藍耀陽講述了他在這邊的情況,然後直截了當地與歐陽睿說:「我覺得這張卡有貓膩,我不同意把這卡留下。」
歐陽睿道:「很大可能是陷阱,所以我更建議你把這張卡交給警方。況且你剛才說了,不確定是不是你的卡,它不是你的,警方留下沒錯。就算是你當初撿的卡,它也不是你的個人財物。它現在被找到了,它是物證。」
藍耀陽不高興,他覺得自己中計了。裘川撿到那個包,發現裡面沒有硬盤,就知道那包是個餌,知道自己暴露了。所以他故意到酒店引起他們的注意,故意讓警方找到他們租的房子。
一切都是有預謀的。不然從前偷他錢包後一直尋不到他們的蹤跡,現在怎麼就這麼大意了。
歐陽睿道:「無論卡裡是什麼,對我們都是有用的。這物證被污染過,沒人能證明就是倪藍藏的那一張,所以裡面無論是什麼內容,倪藍都有辯解的餘地。但是內奸或是幕後罪犯卻會對這件事有反應。這是他們的工具,他們會想盡辦法來用它,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藍耀陽一口氣堵在胸口:「你要用倪藍做餌?」
「倪藍還有什麼沒告訴我的,最好現在都說清楚。」歐陽睿道。
藍耀陽把歐陽睿的電話掛了。
藍耀陽再次撥了倪藍的電話,這次接通了。
倪藍跟李木通完話,她讓李木來接她去警局,還讓李木順便幫她帶副拐杖。
李木沒好氣:「我才收你八千塊,是辦事的錢,不是給你當保姆兼司機的。」
「我打車和用藍耀陽的車都不方便,會被狗仔盯上的。」
「你現在就在給狗仔打電話。」
「對的,坐狗仔的車,其他狗仔肯定想不到。這事就可以低調地進行了。」倪藍振振有詞。
李木:「……」
「況且我的腳受傷,行動不方便,都是因為救你跟你同事。」
李木無語,她真是太尊重他的良知了,而且她明明不是真為了救他們,再者說他們也是因為她才被襲擊才受傷的,他們說什麼了嗎?
「我們還是生死之交,有深厚的友誼。」倪藍繼續胡說八道。
呸。李木在心裡回復她。
「這件事很重要,不能被別的狗仔發現,如果你幫了我,以後有什麼需要幫忙的我當然也不好推辭……」
「幾點接你?」李木阻止她再往下說。
「現在就來吧,記得帶副拐杖。」倪藍就這麼跟李木談好了。
掛了李木的電話,接到藍耀陽來電。倪藍想了想:「歐陽睿說得有道理,而且你也拒絕不了。」
藍耀陽沉默。
倪藍哄他:「別生氣。」
藍耀陽沉著聲音:「我犯了一個錯。我該提前想到的。這麼低級的手法,我該想到的。」他就該自己派人查,找什麼警方。
「沒關係。」倪藍道:「其實我挺好奇的,他們能做什麼,就算把我困住一陣子又怎樣。電子物證太容易做假,這樣拿到的物證,都不用請律師,我自辯都能辯明白。所以也不必太緊張,先看看究竟會發生什麼的。他們動作越多,就越容易露餡。」
「嗯。」藍耀陽真的很惱火。
「我一會去警局,歐陽睿要請羅文靜去協助調查,我去幫幫他。」
藍耀陽提醒她:「你記得我告訴過你的吧,他說了,除了他誰也別信。」
「嗯。」
「其實我現在對他也不太信。」藍耀陽是真的很生氣。
藍耀陽結束了通話,把律師叫來了,然後再回去找剛才那個警察。他讓律師辦了手續,把他的財物領回來。他又供述說這張卡很大可能不是他報案時丟的那張,而且裘川故意到他的酒店,吸引他們找到這錢包,他覺得很有問題,希望警察調查清楚。
律師見證著警方把藍耀陽的話做了筆錄。手機存儲卡物證就留下了。
李木買好了拐杖,跟徐回一起來接倪藍。跟倪藍約好了地方,沒一會倪藍就敏捷地竄上了車子,把他嚇了一跳。
倪藍關好車門,催他們快走。
徐回火速踩油門,朝警局去。
「謝謝徐回老師。」倪藍道。
「不客氣。倪藍老師辛苦了。」徐回戰戰兢兢。
李木偷偷翻白眼。他看了看倪藍的腳,穿著平底鞋,包著繃帶。要不是他確實知道倪藍受了傷,憑她剛才那樣衝上車的身手和速度,他嚴重懷疑她要拐杖是因為想打人。
徐回開車非常謹慎,眼觀六路耳聽八方,一路提防著有沒有被別的狗仔盯上。
他從前開車是追明星車的,現在怕被別人追。
李木就開始跟倪藍套話,問她到警局幹嘛去,會不會拖累他們工作室。那硬盤裡都查到了什麼,會不會給他們帶來危險。
他多問了幾句,倪藍忽然認真朝李木看。
李木警惕。
兩人四目相對一會,倪藍忽然轉向開車的徐回:「徐回老師,我跟你打聽件事。」
「啊?」徐回受到了驚嚇,差點一抖。
「行了行了,來問我。」李木沒好氣,「你讓他開個安穩車,別出車禍。」
「李木老師。」倪藍目的達到,認真問:「你知道羅文靜跟崔庚是什麼關係?」
「間接同事關係。崔庚是姜誠助理,姜誠工作室掛靠在鋒範旗下,股份各自50%。崔庚的薪水是姜誠個人出,跟鋒範沒關係。是這種間接同事關係。」
「你連崔庚薪水是誰出都知道?」倪藍覺得自己問對人了。「如果羅文靜跟崔庚通了一通電話,但是很不想被別人知道,你覺得這裡頭會是什麼事?」
李木看了看她,不說話了。
倪藍盯著他看。
李木清了清嗓子,道:「我曾經收過姜誠一筆錢,對某件事封嘴。」
倪藍:「……」
李木道:「我是個有原則的人。」
倪藍小聲:「……真沒看出來。」
「所以我只能告訴你一些眾所周知的事,但收到錢封嘴的事,我就不能透露了。」
「行。什麼是眾所周知的?」
「按照眾所周知的關係,姜誠當初紅起來,有羅文靜的幫忙,姜誠後來願意簽到鋒範,有羅文靜的關係,能拿到那麼好的簽約條件,也有羅文靜的功勞。」
倪藍張大了嘴,有些明白了。
她問:「他們是健康的關係嗎?」
「你這用詞還挺講究,他們有沒有利益交換就不知道了。現在就是普通男女談個戀愛還得計較一下經濟條件和事業關係,何況娛樂圈。比如你跟藍總的關係是健康的嗎?」
倪藍不搭理他的試探:「所以他倆是真感情?」
「那只有他倆知道了。」
倪藍又問:「你什麼時候發現的,他們現在還是這樣的關係嗎?」
「差不多一年前拍到的吧。不太記得了。現在他倆的情況不清楚。他們的隱蔽工作做得很好。也難怪的,畢竟姜誠這麼紅,談戀愛會掉粉的。何況是跟一個比他年長的女經紀人,這解讀起來會很負面。潛規則不止會發生在女藝人身上。我看圈子裡其他人似乎都不知道。反正我沒聽到有其他人議論過。嘴特別鬆的都沒提過。」
倪藍一臉黑線,這位狗仔老師是在跟她曝料的時候還要間接表揚一下自己嘴很嚴嗎?
「那個崔庚,做姜誠助理多長時間了?」
「三年了。崔庚是姜誠簽鋒範時才跟他的。崔庚對姜誠挺忠心的,人也機靈。我個人感覺,比起經紀人譚俊,姜誠與崔庚更交心些。不過很多藝人跟助理的關係都比經紀人更好,因為沒有利益上的衝突,又朝夕相處。」
「那姜誠跟譚俊關係怎麼樣?」
「當然也不錯,不然能合作五年嗎?姜誠簽鋒範的時候,把譚俊也從老東家一起帶過來。姜誠這個人跟誰都沒有交惡,對我們記者也是客客氣氣的。」
「所以是真的對人很好的一個藝人?」
「對。」李木道,「德藝雙馨這個詞知道嗎?說的就是他這種人。我在這行這麼久,沒聽過他的負面新聞。他從前很苦,也被製片公司坑過,朋友害過。說不上以德報怨,但他處理得都算體面。他是我們娛記都不會亂寫的那種好人。」
「那如果有人給你錢報他的黑料,他的好管用嗎?」
「管用。」李木老神在在,「討厭的人,我就趕緊報了。但姜誠這樣的,我會先問他一下。」
「然後呢?」
「通常他會再給一筆錢讓我別發。」
倪藍:「……」
徐回一臉汗,老大是不是太坦白了,其實他們娛記也是很好的,說些好的不行嗎?
倪藍又打聽崔庚。
這個李木也很清楚。開始給倪藍講。
崔庚25歲,大專畢業那年打零工給一場活動做助理,現場打雜跑腿。姜誠是崔庚的偶像,那場活動裡就有姜誠。所以崔庚在會場上幹活特別賣力,對姜誠分外照顧,但又很有分寸,沒有纏著拍照簽名,很守工作人員的禮貌邊界。
當時現場出了些狀況,姜誠團隊的一個助理發脾氣,把現場對稱的一邊兩個的裝飾不小心撞掉了一個,摔碎了。
後頭一波藝人和記者們馬上要進場,崔庚雖是個小打雜的,這事也與他無關,但他飛快地救場,迅速清理了地面,拿走配對的另一個裝飾,再從外場找來兩個配對的別的裝飾放了上去。然後他若無其事去處理別的雜務,後頭的人群進場時,大家都沒注意到這部分的小瑕疵。
但崔庚動了裝飾品的事還是被主管人員知道了,崔庚被訓斥了一番,可他並沒有說出裝飾是被姜誠的人撞壞的。這事被姜誠知道了。
後來崔庚沒能拿到當天打零工的錢,但得到了姜誠的邀請:「你願意來我的團隊做事嗎?」
崔庚當然願意。於是他取代了那位脾氣大對工作人員擺架子的助理,一直跟在了姜誠的身邊。
這件事姜誠曾在一個採訪中提過,幾次對外的言談裡都表現出對崔庚的欣賞,也因此姜誠粉絲對崔庚的認同度很高,比對經紀人譚俊更有好感。反正姜誠的事業哪哪不好,資源沒搶過別人,都是經紀人的錯,而對崔庚就是拜託崔哥好好照顧誠誠云云。
「所以崔庚對姜誠是很忠心的?」
「對。」
警局已經到了,倪藍沒著急下車,跟李木聊了半天娛樂圈八卦。
徐回在駕駛座坐立不安的,然後他看到一個很嚴肅一看就是警察而且不好惹的男人走過來了。
「倪藍老師。」
徐回話音剛落,那警察就敲車窗了。
徐回搖下車窗,倪藍看到了歐陽睿。
「下來。」
倪藍忙把拐杖拿了過來,以傷勢嚴重的姿態下了車。
李木完全不想去扶她,徐回忍住了去扶她的衝動。兩個人就坐車上看著她跟歐陽睿進了警局。
「我們走嗎?」徐回問。
「不走。」李木把相機遞給徐回,「看看有誰會來,拍下來。」他拿上手機下了車,「我去打聽打聽怎麼回事。」
警局裡,歐陽睿把倪藍領到一個位置上,讓她坐著。
「一會會把他們領到不同的審訊室問話,我需要讓他們都看到你。」歐陽睿道。
倪藍點點頭,坐下了。
不一會,一個警察把崔庚領了過來,崔庚看見倪藍很驚訝,但也揮手打招呼:「你也在這兒?」
倪藍沒來得及說話,那警察把崔庚領一邊去。
這時候羅文靜也進來了。她看見倪藍也在,皺了皺眉,表情依舊是那樣嚴肅。然後她跟著警察朝審訊室方向走,她看到了崔庚,這時候她的臉色變了一變,但很快又恢復平靜。
倪藍和歐陽睿將她的表情看在眼裡,待兩個人進了各自的審訊室,倪藍小聲與歐陽睿道:「她跟姜誠是情侶關係。」
歐陽睿一臉不信。姜誠太有名,他當然知道。
「真的。這方面狗仔的消息比警察靈通。」
「還有什麼?」歐陽睿問。
倪藍把自己聽到的都告訴他。
正說著話,廖新回來了。他看到倪藍在,只打了招呼沒說什麼。歐陽睿便與他出去了。
廖新告訴歐陽睿,他跟伍康做了交接,把物證都領回來了,在這邊做檢驗分析,看看都有什麼情況。
「好。」歐陽睿領他去審崔庚。廖新很有精神。
崔庚雖然年輕,但混娛樂圈挺久,幹的又是跟人打交道的工作,所以說話是八面玲瓏的。他對9月9日那天晚宴上的那通電話的回復是:「記不太清了,靜姐跟我通電話一般都是交代工作上的事。」
歐陽睿問了很多零碎的問題,之後再繞回那通電話。
崔庚道:「具體不記得了,那肯定就是剛才我說的那些,可能是交代我盯好誠哥不要讓他喝太多酒?那晚很多圈裡人,還有記者,不能出醜的。」
「你們通話4分18秒,她囑咐了什麼需要這麼長時間?」
崔庚愣了愣,然後道:「雜七雜八的事不少,具體我也不記得了。那天因為要跟劇組請假去晚宴,然後時間上有點趕不及……哦,對了,那晚宴會裡秦沖也在,就是跟誠哥挺不對付的一人,總搶誠哥的資源,你們翻翻娛樂新聞就知道了。挺多他倆不和的八卦的。靜姐挺擔心會在宴會上起衝突。」
歐陽睿再問:「姜誠跟羅文靜是什麼關係?羅文靜這麼在意。」
「誠哥是鋒範的搖錢樹,羅總是藝人總監,又是公司副總,當然在意。」崔庚反問:「警官,到底我來配合調查什麼,發生什麼事了嗎?」
歐陽睿道:「我們懷疑,有個犯罪集團,盯上了姜誠,他們通過羅文靜與他的情侶關係,做了一些事。我們恐怕姜誠的安全會受到威脅。線索就在9月9日那晚,所以我們很需要你跟我們合作,任何消息也許都對我們有用,對姜誠的安全有用。」
廖新看了歐陽睿一眼,又看向崔庚。
崔庚臉色已經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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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登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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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8-17 00:02:00
第七十八章
崔庚愣了一會,緊張地問:「警官,什麼犯罪集團,你們發現什麼了?跟我們誠哥有什麼關係?」
歐陽睿問他:「你跟姜誠朝夕相處,難道沒發現什麼情況?」
「我知道啊,誠哥一切都正常。他每天都有很多通告,一年休息時間零零碎碎加起來湊不了一個月。能連續休息兩天都是難的。就算不開工沒通告,他也挑劇本,跟導演、製片人談事,還有好多朋友找他幫忙。」
崔庚說著,停了停,再次問:「警察,什麼犯罪集團,你們查到什麼情況了?你告訴我們,我們也好做個防範。能配合警方工作的我們一定配合,但是我們誠哥的安全也請警官們重視一下。誠哥不能出事的。」
歐陽睿道:「我們也還沒有更多的訊息,只知道那個犯罪集團跟黑客有關聯,他們試圖掩蓋9月9日那天晚上發生的一些事,所以入侵了酒店的安保系統。刪掉的片段裡,有羅文靜跟姜誠,有羅文靜跟你的通話,還有一個有搶劫傷害前科的罪犯。那個罪犯已經被證實多次襲擊他人,持有武器。」
崔庚愣了愣,道:「誠哥跟羅總不是情侶,你們搞錯了。誠哥如果談戀愛,早就被發現了。多少狗仔盯著他,而且誠哥和羅總認識很久了,圈子裡都知道。你們搞錯了。就算那天晚上他們有見面……不是,他們一個公司的,見面聊工作不是挺正常的嗎?」
「那為什麼會被刪掉?」
「不知道。」崔庚道,「你們找出刪的那個人,問他啊。」
歐陽睿淡淡道:「這不是正在找,希望能得到你的幫助。」
崔庚道:「我能怎麼幫你們呢?你們儘管說,我一定配合。誠哥沒什麼仇家,也沒有收到過恐嚇信之類的。你說黑客什麼的,我們也不認識。我跟誠哥這麼久,他連網絡詐騙都沒遇過。倒是我自己遇過幾次電話詐騙的,但我聰明沒上當。」
歐陽睿點點頭:「好的。這樣吧,廖新警官會跟你再具體聊聊,你再回憶回憶姜誠有沒有遇到什麼奇怪的事,包括瘋狂的粉絲,特殊的禮物,工作中有沒有什麼特殊的人等等。」
歐陽睿招呼完,示意廖新與他一起出來。
廖新與歐陽睿到外頭隔間監控室,透過單向透視玻璃看了看屋子裡的崔庚,歐陽睿道:「姜誠有問題,崔庚是知情的,你好好問問他。我去審羅文靜。」
廖新愣了愣:「怎麼看出來姜誠有問題?」
「崔庚一開始是很為姜誠的安危擔心的,但當我說犯罪集團跟黑客有關後,崔庚就不緊張了。」
廖新:「……」
歐陽睿拍拍他的肩:「你接著跟他聊,把他知道的都挖出來。」
廖新點頭應好。他看著歐陽睿離開,背後有些泛冷。
這麼敏銳,那麼自己究竟有沒有被懷疑,什麼時候開始的,懷疑了多少?
廖新被歐陽睿的態度弄糊塗了,心裡七上八下。他定了定神,穩定了一下情緒,看了一眼監控室裡正運行中的審訊問話的錄像,重新走進了監控室。
歐陽睿回到辦公室,看到鄒蔚在翻安航的那些舊物,還像模像樣地做著筆記。
歐陽睿走過去,鄒蔚轉頭看他,對他笑笑:「歐陽隊長回來了呀,不是在問話嗎?有進展嗎?」
「還行。」歐陽睿用下巴指了指桌上那些東西,「多謝你幫忙了,有進展嗎?」
鄒蔚仍是笑:「我覺得是有的,希望對歐陽隊長管用。」
歐陽睿點點頭:「多謝。」
歐陽睿找了個安靜角落,撥通了袁鵬海的電話。
鈴聲響了挺久袁鵬海才接,他一開口就道:「我方便說話的。」
歐陽睿抿抿嘴角,直截了當問:「袁局,鄒蔚是你安排的?」
「對。」袁鵬海道:「如果你要問這個,我猜你已經心裡有數了。現在時機差不多,需要有一個鬼鬼祟祟的人,刺激一下內鬼的神經。刺痛了,反射神經會讓他跳起來。他跳起來,你就容易發現了。」
「為什麼時機差不多了?」
「你獨自行動的時間越來越多了。」
「那你怎麼知道該刺激誰?」
「當初關樊曾經報給我四個嫌疑人,但她沒有證據,只是感覺。所以什麼都不能說。」
歐陽睿閉了閉眼,所以關樊的調查袁局一直都知道?
袁鵬海又道:「四個人裡,目前只有一個人稍稍跳了一步,稱不上有證據,你要先穩住。暗網裡的角色,現實裡很可能互相都不認識。」
「但是查案的警察知道。」
「對。」袁鵬海應道。
所以假如秦遠是幕後大Boss,那麼可能羅文靜不知道他,某B,某C不知道他,只知道網絡背後的一個代號,但是廖新不一樣。
廖新如果是某D,那麼廖新也許已經猜到Boss是誰,某B是誰,某C是誰。
歐陽睿深呼吸一口氣,如果是廖新,那麼關樊查到了什麼情況,就是廖新洩露出去的,是他直接造成了關樊現在的狀況。
「你要冷靜。」袁鵬海道。他聽到了呼吸聲,猜到了歐陽睿的心思。
「我很冷靜。」歐陽睿,「那倪藍呢?」
「關樊選了她。但我知道的跟你們查到的一樣多。表面上的身份完全沒問題,她回國的時候關樊帶我見過她一次。」袁鵬海道,「關樊說倪藍的身份不能暴露,她是冒著極大的危險回來幫助我們。」
袁鵬海極嚴肅的語氣讓歐陽睿默了默,他想起倪藍回憶到的那些內容。
極大的危險?
暗網,殺手。關樊究竟查到了什麼,或者說,她與倪藍一起查到了什麼?
「她的真正底細關樊是瞭解的,關樊前期調查倪藍就一直在幫忙。但我覺得你現在不要追究這個。保護好倪藍。大家都搞不清楚倪藍的情況,她反而會比較安全。」袁鵬海道,「她和關樊都會比較安全。」
歐陽睿明白了,這也是為什麼袁鵬海之前隻字不提的原因。
袁鵬海又道:「我必須掛電話了,你找鄒蔚,我會跟她打招呼。她一個小文職,又是女性,不起眼,所以會有人小看她的。」
歐陽睿與袁鵬海結束了通話,回到辦公室。
他看到鄒蔚低頭看了一下手機,然後按了按手機鍵。
接著歐陽睿就收到了鄒蔚的消息。是一段音頻還有兩張照片。
歐陽睿回到座位,給手機插上了耳機,聽到了一段對話,是鄒蔚和廖新的。他們似乎正在吃飯,而廖新以閒聊的姿態約鄒蔚幫他處理安航那些材料。
兩張照片則是鄒蔚偷拍到的,她偷拍的是桌上的化妝鏡,而鏡子裡顯示出廖新正在偷拍她查安航的資料。
鄒蔚又發過來一張照片,照片內容是廖新在他的座位旁,臉色很不好地在按手機,那部手機,並非他的常用手機。
歐陽睿看完了,拿起水杯出去接水,鄒蔚也去了。
歐陽睿壓低聲音道:「他大概沒來得及給我看想嫁禍你的照片。」
「沒看到也沒關係。現在足夠證明了嗎?」
「夠了。」
「可惜這個做不了證據。」鄒蔚道:「不過你丟下他去抓人,讓他繼續翻垃圾,他立即炸毛了。最後那照片就是你們走後發生的。他用抽屜裡的電話發信息。」
「嗯。」所以心裡有鬼的人,總是會出錯的。
「你是怎麼開始懷疑他的?」
「倪藍藏在酒店的卡,顯示在警局登陸過。能悄悄布下監控,入侵酒店系統不留下一絲痕跡的人,不應該犯下這樣低級的錯誤。所以這個錯誤是有目的的。」
「IP地址是偽造的?」
「因為是在警局登陸,所以不在警局裡的人,就沒了嫌疑。就像你到處晃悠找存在感一樣,我總獨自出去,也會刺激到某些人的。」
鄒蔚看了一眼歐陽睿,有點服氣了。她道:「我會想辦法拿到那部手機。」
歐陽睿道:「你一會到倪藍面前刷一下存在感。回頭我會告訴她你可以信任。」
「好咧。」鄒蔚笑眯眯走了。
歐陽睿拿水杯回了座位,又跟其他同事處理了一些其他事,待他去找倪藍時,看見鄒蔚捧著個本子歡天喜地地從倪藍身邊走開。
倪藍手上還舉著簽名筆,見到歐陽睿,一臉無辜:「她說她是我的粉絲,我的醜聞、廣告和綜藝節目她都看過,強烈要求我給她簽個名。她還自我介紹了三分鐘,把她的名片塞給我,她說她是警界明日之星,你們局裡最美的那枝花。」
歐陽睿:「……」這存在感刷得有些過分吧。
「你的人?」倪藍看了看四周,沒人,於是壓低了聲音鬼鬼祟祟問。
「我同事。」歐陽睿聲音冷冰冰。
「我就是這個意思。」倪藍沒好氣,「知道你是關樊的人。」
「她是可以信任的同事。」歐陽睿小聲道:「還有,你也是關樊的人。」
倪藍愣了愣,抬頭看歐陽睿。
「謝謝你。」歐陽睿看著倪藍的表情,忽然有些動容:「那天晚上應該是你救了她。」
倪藍僵在那兒,心裡有些激動:「你怎麼知道?」
「你回國後,關樊帶你見過袁局。」
倪藍的腦子嗡嗡響,一陣狂喜和如釋重負湧上了心頭。她想告訴藍耀陽,想馬上告訴他。她是好人,官方蓋章的。
「那我爸爸呢?」倪藍問。
「不知道。」歐陽睿回她,「袁局只知道,你是冒著很大風險回來的,還有,你回國前就幫著關樊查案了。」
倪藍使勁想,想不起來,但她不介意了,她哈哈大笑,特別開心。
歐陽睿看了看錶,把羅文靜晾的時間足夠了:「該去跟羅文靜問話了。」
倪藍不理他:「再給我兩分鐘高興的時間。」她拿出手機給藍耀陽發信息,嘴角要咧到耳朵邊。
然後她突然抬頭:「內鬼是廖新?」
這腦子也是轉得快了。他上次告誡他們除了他誰也別信,這次介紹了鄒蔚,她馬上反應過來廖新有問題。歐陽睿的憤怒和難過已經被這陣子的調查磨掉了,他拿出手機,調出那張照片。
「這應該是他在跟幕後的人聯絡。但我們現在一沒證據,二來,還需要他留在警隊。只有他才能把人物都對上號。」
倪藍點點頭,面不改色繼續給藍耀陽發消息,她告訴他方便的話甩開狗仔來接她,還有,帶上她留在房間床頭櫃裡的那個袋子。
袋子裡,有她的手機和一些小工具。這個不用說,藍耀陽懂的。
歐陽睿再次看了看錶。倪藍不耐煩站起來,揮揮手邁步走:「行了,行了,現在就去。一起搞定羅文靜。」
確認自己是好人後,真是渾身是幹勁。
歐陽睿越過她帶路,冷聲道:「你忘了你的拐杖。」
倪藍:「……」
回身拿過拐杖,一拐一拐地跟著歐陽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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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8-17 00:02:10
第七十九章
羅文靜在審訊室已經等得非常不耐煩。
雖然只是說讓她配合調查,並沒有任何的指控和強制性的措施,但羅文靜還是願意配合地來了,可警方讓她在這個屋子裡等著,除了一張桌子和三把椅子,什麼都沒有。屋角上方還有監控攝像,這讓她非常不舒服。
羅文靜坐了好一會兒坐不住,她站在屋內走了幾圈,又去問門口的警察什麼時候可以問話,她公事很忙,不能總耗在這兒。
那小警察客客氣氣,但也只說他去問問,問回來又說歐陽隊長現在在跟另一個證人瞭解情況,過一會就來。
羅文靜按捺住脾氣,喝著小警察給倒的茶,繼續等。
歐陽睿和倪藍過來的時候,羅文靜正在審訊室裡雙臂抱胸坐著。
歐陽睿和倪藍直接進的監控室,歐陽睿問看守的小警察:「她怎麼樣?」
「挺煩躁的,但也沒吵吵。催了兩次。我都告訴她隊長在跟別的證人問話呢。她沒說要走。接了兩次電話,都很簡短,似乎是工作上的事。她都說她現在有事回頭再說。」
歐陽睿隔著單向透視玻璃看了看羅文靜的表情和狀態。
倪藍問他:「她一請就來?」
「對,意外吧?這可是羅文靜。那天油鹽不進,完全不搭理關樊的羅文靜,把關樊投訴了好幾次,揚言要讓關樊丟工作的羅文靜。」
倪藍盯著鏡子後面的羅文靜,想起她主動給自己打電話,不知想試探什麼的對話。
「這麼屈尊忍耐,她一定很想知道某些事。」倪藍有些不解。難道羅文靜在這個組織裡是邊緣人物,她並不瞭解現在的進程和情況,所以她感到不安?其他同夥拋棄她了?還是說,姜誠拋棄她了?
歐陽睿跟倪藍道:「我去會會她。」
「去吧。」倪藍往後一坐,抱著拐杖揮揮手:「去吧。你不行了我再上。」
秦遠的家裡,他跟保羅一人一台電腦正在上網。
秦遠在處理公事,他收到了一條消息,便跟保羅道:「存儲卡已經送到局裡物證分析室了,很順利。」
保羅敲著鍵盤,頭也不抬:「很好。消息我已經放出去了,就等他們呢。」
秦遠問:「你覺得能把他引出來?」
「當然,長得像可以是巧合,DNA可做不了假。這是他女兒。」保羅停下了手裡的動作,看了看秦遠,身子往椅背上靠,雙臂枕在腦後:「她的身手,一定是他教的,錯不了。」
「所以他一定還活著。」
「縮頭烏龜。」保羅放下雙臂,冷笑,「這次我一定不會讓他溜掉了。他和他女兒,都得死。」
歐陽睿走進審訊室,羅文靜終於沒穩住情緒,冷道:「歐陽警官,我願意協助你們調查不代表你們可以隨意浪費我的時間。」
歐陽睿道:「多謝你的配合。我記得從前羅總不是這麼好說話的。」
「我不適合做好市民,所以我再給歐陽警官三分鐘,趕緊把要問的問了吧,我趕時間回公司,一堆事等著我呢。」
歐陽睿坐下了,打開了事先準備好的文件夾,先拿出了展暉坐牢服刑期間的正臉照片。他把照片遞給羅文靜看,問她是否認識這人。
羅文靜看了之後很快搖頭,說不認識。
歐陽睿再把9月9日晚上展暉在藍色豪庭被監控拍到的照片拿了出來,遞給羅文靜。
這照片裡展暉的頭髮長了,穿著西裝皮鞋,看著要比服刑時體面許多。
羅文靜皺著眉端詳,仍是搖頭,「不認識。」
但她認得照片裡的場所,是藍色豪庭酒店的過道,她問:「是同一個人?這是藍色豪庭?」
「對。」
「他做了什麼事嗎?跟我又有什麼關係?」
「他叫展暉,38歲,十多歲就在道上混,有不少犯罪記錄,他三年前出獄。」
羅文靜看了看歐陽睿:「然後呢?」
歐陽睿點了點藍色豪庭的照片:「這是9月9日晚上,藍色豪庭,Blue娛樂舉辦的《夢境》慶功宴,展暉混進去了。我們推測,他是去盯倪藍的。」
羅文靜皺了皺眉。
「倪藍也許是為了躲避他,又也許是躲避其他人,她跑上了藍耀陽的2001房間。藍耀陽以為她是去求潛規則的,就把她丟了出來。」
羅文靜表情有些恍然大悟:「然後倪藍離開了酒店,與關樊發生車禍,失憶了。」
歐陽睿再拿出一張照片,那是展暉跟蹤藍耀陽到商場,被商場安保監控拍到的照片。「11月8號,藍耀陽發現了2001房間裡有倪藍遺留下來的一個存儲卡,他帶著存儲卡,卻被展暉尾隨襲擊,把卡搶走了。」
羅文靜的目光閃了閃。
歐陽睿盯著她的表情,問:「你想到了什麼?」
「想到了倪藍那天來公司解約卻遲到了。她經常遲到,很不守時。」
「羅總對那天的日期記得這麼清楚?」
「公司藝人要來簽合同,我當然記得清楚。」
歐陽睿馬上問:「上個禮拜貴公司藝人裴菲回公司簽了一個綜藝合同,那是幾號?」
羅文靜張了張嘴,卻一時答不上來。她頓了頓,回憶了一會,正想答,歐陽睿卻道:「這個日期離得更近,不是應該更容易想起嗎?」
「記得某個不記得某個,有什麼問題嗎?倪藍的解約折騰這麼久,我就是記住了,有什麼問題嗎?」
歐陽睿沒回答這個問題,他把帶來的筆記本電腦屏幕翻開,屏幕上是一個視頻播放器,歐陽睿道:「藍色豪庭9月9日晚上的安保監控被人刪改了,刪掉的內容有兩個人。」
歐陽睿點了播放鍵:「左邊是原視頻,右邊是刪改後的視頻。」
羅文靜看著視頻,然後漸漸臉色變了,她看起來又驚又疑。
歐陽睿道:「被刪掉的兩個人,一個是你,一個是展暉。我們按常規思路,被一起刪掉的,是想被掩蓋的真相,是同夥。」
羅文靜搖頭:「我不認識他,我今天第一次聽說這個人。」
「那或者你有非常規思路能解釋這一切。」
羅文靜搖頭:「我不知道。」她向電腦屏幕擺擺手,「我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簡直莫名其妙,我根本不認識他,他要盯的是倪藍,那你們應該找倪藍。刪掉我,是故意陷害。」
歐陽睿道:「我們找倪藍了,我剛跟她談完沒多久。我還見了崔庚。」
羅文靜聽到崔庚的名字,閉了嘴。
「你被刪掉的兩個片段。」歐陽睿拉了拉播放器的進度條,「一段你在打電話,是打給崔庚。一段你在等人,在等誰?」
羅文靜閉緊了嘴,歐陽睿覺得她開始緊張了。
「倪藍從你這裡拿到的存儲卡內容……」歐陽睿試圖再加一把火,但這句話一出,歐陽睿感覺到羅文靜鬆了一口氣。
竟然不是這樣?
但歐陽睿還是把話說完:「那裡面的東西足以把你們定罪。」
羅文靜冷笑了聲,看上去確實比剛才放鬆了。「合理推斷和胡亂猜測是有區別的。警察斷案,不應該亂猜。我沒什麼會被定罪的內容,倪藍的什麼存儲卡我不知情。我不知道倪藍說了什麼,但她精神正常嗎?她的記憶恢復了嗎?她的證詞可靠嗎……」
「我還知道你跟姜誠是情侶。」歐陽睿沒等她把話說完就冷不防丟出這句。
羅文靜滯了一滯,但很快也恢復鎮定。
「歐陽警官,你隨便編。雖然不是事實,但我還挺愛聽這個的。姜誠呢,全國起碼有幾十萬女人想跟他談戀愛。但我不知道跟他談戀愛是違法的。」
「戀愛當然不違法,但是因為戀愛關係而互相幫忙掩蓋違法行動就不對了。」歐陽睿道:「崔庚告訴我一些事……」
羅文靜打斷他,挺鎮定:「那你就去找崔庚。我沒什麼好說的。」
歐陽睿默了默,他更確定有什麼事是羅文靜和崔庚都知道的,而顯然羅文靜對崔庚非常信任。
歐陽睿正想開口,審訊室的門忽然被人用力拍打,有個女聲在外頭大聲叫:「羅文靜是不是在這裡!開門!」
歐陽睿和羅文靜都愣了愣,聽出來是倪藍。
「放開,我要見羅文靜。」倪藍在外頭似乎跟什麼人拉扯掙扎。
歐陽睿皺起眉頭,起身把門打開。
倪藍一見他就喊:「羅文靜是不……」然後她就看到屋裡的羅文靜了。
倪藍一把推開歐陽睿,朝羅文靜撲了過來。但她拄著拐杖,又用力推歐陽睿,腳下沒了平衡,一下子摔倒了。
「啪」的重重一聲,非常真實。
但倪藍叫也不叫,女鬼一樣淒厲的神情從地上爬了起來,撲到桌邊,一把抓住羅文靜的衣領。
這演技!
在外頭攔倪藍的小警察目瞪口呆,歐陽睿也驚了一驚。
倪藍厲聲道:「你他媽的,是不是簽了我做藝人,然後把我送給姜誠玩弄!他個陽痿烏龜王八蛋,專找我這樣的粉嫩新人下手對不對!」
小警察:「……」繼續目瞪口呆。
歐陽睿借著把小警察關在門外這個動作把情緒穩了一穩,試圖跟上倪藍的思路。
這劇本編的路子這麼野嗎,不是他的風格啊,只能儘量配合。
「放你媽的狗屁!!!」羅文靜之前被歐陽睿各種挑釁和試探都沒失控,現在卻被倪藍這句話徹底激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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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8-17 00:02:22
第八十章
「你才是他媽的狗屁。」倪藍比羅文靜還生氣,她手裡一緊,又拽了一下羅文靜的衣領,那力道差點沒把人衣服扯了。「你當初根本就不是誤入什麼PUA犯罪群,你是去考察業務的對不對?因為姜誠和你是一夥的,你拉皮條,他負責用魅力搞定女生。」
「你也想看看PUA怎麼個玩法,你們色誘、哄騙、買藥,總之就是做了齷齪噁心事,是不是!你們利用新人女星,供姜誠泄欲不算,還拿來做籌碼,交際權貴資方,給姜誠鋪路,給鋒範鋪路!難怪姜誠這麼多好公司不去偏偏簽了鋒範,肯定是這樣!你們這個不得好死的皮條團夥!」
倪藍憤怒地揮舞著手,羅文靜掙扎,打倪藍的手腕,往後退了兩步:「你他媽的神經病。」
倪藍翻過桌子,抓住羅文靜的手,搖晃著她,大聲叫著:「我就說姜誠怎麼可能這麼好,我沒天賦工作表現不行,邵嘉琪說我一點都不討人喜歡,但是姜誠卻還非常照顧我,怎麼可能,他腦子有屎嗎!又不是他的藝人,照顧個屁啊。他就是對我有企圖。」
「我一直不明白你為什麼這麼討厭我,一直在整我。我失憶了,什麼都沒有,泡麵都要吃不起,你還扣我的薪水,想整死我。你恨我。因為姜誠喜歡我這樣年輕貌美的,你不過是他的工具。但是只要你聽話,他就還對你不錯,這樣你就滿足了,是不是?」
「現在我終於弄明白了,一切都能對得上了。視頻刪掉你和那個罪犯,因為你們是一夥的。他是姜誠的打手,對吧?當初我是不是發現被騙了,我拿到了姜誠的犯罪證據是嗎?我要向關樊告發你們,結果你們在車上動了手腳想害死我。」
「但事後姜誠還假模假樣的幫助我,他想試探我是不是真的失憶。你也一樣,你打壓我,刺激我,之前還打電話假裝關心我,這不過都是你們心虛。我不會放過姜誠的,他毀了我。我這麼喜歡藍耀陽,我怎麼跟他交代。」
倪藍非常入戲,說到這裡聲音都有些哽咽,她接著又大叫:「我不會放過姜誠的,我是豁得出去的,你們給我等著!」
羅文靜用力掙扎,但甩不開倪藍。倪藍嗓門大得簡直是震她的耳朵。羅文靜被倪藍抓得手腕很痛,那些指控也讓她非常憤怒。她用力推開倪藍,卻被倪藍緊緊抓住。
羅文靜忍無可忍,大聲喝道:「姜誠才是受害者,我們才是受害者!」
倪藍愣了一下,手勁鬆了鬆。羅文靜趁機用力將她推開。
倪藍被推得撞到桌角,但沒摔。她瞪著羅文靜:「你們怎麼是受害者?」
羅文靜忽哧忽哧地用力喘氣,撥了撥因為掙扎拉扯而淩亂的頭髮,她也瞪著倪藍,再一轉頭,看到了歐陽睿。
歐陽睿沒吭聲,儘量隱形。
但羅文靜又冷靜下來了,她道:「我們遇上你這樣的瘋子,不是受害者是什麼?你有病,失憶不算,還有妄想症。」
審訊室裡一時之間靜寂無聲,歐陽睿心裡沉了沉,真可惜,差一步,差一步就詐出來了。
他看了看這兩個女人,剛想開口,倪藍卻突然上前兩步,一把將羅文靜推到牆壁上,羅文靜猝不及防,後背和腦袋被撞得一痛。
下一秒,倪藍的身體壓了過來,將她壓在牆上。她一手捏著羅文靜的肩,一手按在牆上,傾身在羅文靜身邊惡狠狠地咬牙切齒小聲道:「別跟老子來這套,你覺得這裡說話不方便,我可以給你機會。24小時之內,你要是沒能說服我你跟姜誠沒加害過我,我就要開記者招待會了。」
從歐陽睿的角度,能清楚地看到羅文靜緊繃的臉色和複雜的眼神。她在緊張。
歐陽睿聽不見倪藍說了什麼,但顯然她找對方向了。
「我會把我剛才推測的那些通通告訴記者。我會告訴他們我在鋒範過的什麼日子。我車禍失憶後你是怎麼壓迫欺負我的。我對得上所有的時間線,對得上所有的情節。我神志非常清醒,我還有醫生證明我沒有受害妄想。」倪藍繼續道。
「我會告你誹謗。」羅文靜咬著牙。
倪藍理也不理,話沒停:「狗仔可不是警察,他們可不管什麼證據不證據,有料就報,有情況就發。然後他們為了搶獨家,會跟蹤姜誠,跟蹤你,會挖地三尺找秘密。根本沒有不透風的牆,其他受害者,相關的事情,姜誠的真面目,你的真面目,全部都會挖出來。整個網絡都會是你們的消息你們的臉,消息鬧這麼大,場面這麼壯觀,警方會步步跟進。你跟姜誠,完蛋了!」
羅文靜全身都緊繃著,呼吸粗重。
倪藍終於放開她,退後了一步,看著她的眼睛。
羅文靜想喝斥她裝腔做勢在演戲,但倪藍此刻的眼神如此淩厲,氣勢那樣彪悍,羅文靜什麼都說不出來。
現在的倪藍,不是當初那個了。
當初那個做作的,矯情的,除了臉一無是處的虛榮膚淺的姑娘,已經不見了。現在這個倪藍,是一人橫掃《最高獎賞》遊戲場,身手不凡,精通槍械,法條張嘴就來的姑娘。
是跟關樊有著不知什麼關係的神秘人,是被警方調查著,被罪犯盯著的神秘人。
羅文靜不認識現在這個倪藍。
羅文靜穿著高跟鞋,其實跟倪藍差不多高,但此刻她就覺得像是被倪藍掐住了脖子居高臨下壓迫著。
羅文靜願意來警局,願意等這麼久,是迫切想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現在她知道了不少事,在她的腦子裡,也有她自己的版本的推測。現在倪藍不說話了,沒有再刺激她,但羅文靜卻也冷靜不下來了。
「24小時,然後我會聯絡記者。」倪藍說完轉身要走,這回她還記得摸索著去撿她的拐杖。
歐陽睿趕緊開口:「什麼記者?你們剛才在說什麼?」
「在說娛樂圈宣傳營銷的事。」倪藍答。
倪藍拄著拐杖,一瘸一拐走了幾步,很有幾分殘障人士的架式。她回頭,又對羅文靜道:「記得我近期最火的新聞和人設嗎?我在酒店打劫匪,我可是個負傷英雄。如果大家知道,那劫匪是姜誠的手下,已經三番數次找我麻煩,你猜大家的反應會怎樣?」
羅文靜不言聲。
「告我誹謗?天真。」倪藍冷笑,「誹謗案還沒啟動,姜誠就會被黑子的口水淹沒了。」她沉下臉,「我當初受到的那些,他也可以嘗一嘗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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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8-17 00:02:35
第八十一章
倪藍放完狠話就出去了。
羅文靜僵立在那兒,臉色非常難看。
歐陽睿沉聲道:「倪藍跟你說了什麼?」
羅文靜回過神來,看了一眼歐陽睿,她拿起了自己的包包,對歐陽睿道:「如果沒什麼別的事,那我就走了。」
「我的問題還沒有問完。」歐陽睿故意道。
「我是嫌疑犯嗎?」羅文靜質問。
歐陽睿不說話。
「我回答的問題已經夠多了。」羅文靜冷冷道:「這種程度的配合,不會有下次了,簡直就是浪費我的時間。如果你們還想問話,申請搜查令、拘捕令再來。」
羅文靜說罷就要往外走。歐陽睿道:「你不擔心自己的安全嗎?」
羅文靜腳下頓了頓。
歐陽睿道:「刪除必定是為了掩蓋。不是掩蓋犯罪事實,就是掩蓋犯罪意圖。你說你沒有犯罪,那麼,你在他們的犯罪意圖裡嗎?」
羅文靜沒說話,抬腿走了。
歐陽睿跟著出去,外頭的小警察攔著羅文靜讓她在文件上簽字。歐陽睿沒管這邊,他去了崔庚那邊的審訊室。
那裡頭廖新和崔庚還在聊天,氣氛挺融洽。崔庚正在說他和姜誠在拍戲的時候遇到的狂熱私生粉。
歐陽睿問了問監控室裡的小警察問話差不多聊到的內容,小警察一一答了,看起來並沒有得到什麼有用線索。
歐陽睿點點頭,便開門進了審訊室,崔庚正眉飛色舞跟廖新說著當時他們覺得不太對,就讓化妝師董鈴先進去看看,畢竟她是女的。董鈴一拉開浴簾,一個沒穿衣服的私生粉突然跳出來張開雙臂喊「親愛的」,把董鈴嚇得直接掄起了化妝箱,把那私生粉打倒了。
廖新哈哈笑,崔庚也笑得不行。然後一轉眼就看到歐陽睿進來,忙正了正臉色。
歐陽睿用眼神問了問廖新,廖新微微搖頭,面上若無其事的道:「小崔跟我說了些以前他們曾經報警處理過的案子,但跟這次的事情應該沒什麼關聯。」
崔庚也道:「歐陽隊長,我真想不起來有什麼情況。我回去也問問誠哥。這事請你們一定要查清楚啊。」
「行吧,那今天真是麻煩你了。」歐陽睿伸手,崔庚趕緊站了起來,也伸手跟歐陽睿握了握。
「不麻煩,不麻煩。」崔庚客客氣氣,「你們也是為了我們的安全,我們會多注意的。」
「那有任何情況或是發現就及時報警。」歐陽睿叮囑他。
「好,好的,沒問題。」崔庚在歐陽睿的帶領下往外走。
小警察讓崔庚在文件上簽了個字,送崔庚出去了。
羅文靜走出警局,在太陽底下曬了曬,身上終於暖和些了。她定了定神,穩定了情緒,這才往警局旁邊的停車場走去。
羅文靜走得慢,她一邊走一邊思考。倪藍說的那些話猶在耳邊,她有些拿不準她的威脅會不會兌現,畢竟倪藍這個人挺瘋的。
她那種瘋是衝動,是心情不爽了就不管不顧。這在她失憶後被藍家封殺,藍家授意《無聲證言》劇組給她難看,結果她在片場砸人家場子就能看出來。
那個時候,倪藍的處境多麼糟糕,她卻一點不低頭。她說的沒錯,她是豁得出去的。羅文靜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也能豁得出去。
羅文靜走了神,沒注意到停車場裡李木正伏在一輛車後,舉著手機拍下了她的照片。
羅文靜走到自己車旁,正想上車,卻看到崔庚就在路邊,一邊走一邊打著電話。羅文靜忙叫了他一聲。
崔庚聽到聲音轉頭看,跟電話那頭說了一聲,掛了電話過來了。
李木挪了挪位置,儘量靠近兩人。
羅文靜問:「是他嗎?」
崔庚應道:「對。」
羅文靜又問:「他還在劇組?」
崔庚道:「他今晚回來。」
羅文靜的語氣很驚訝:「怎麼要回來?你這邊什麼情況?」
崔庚忙道:「不是,我什麼都沒跟警方說。他知道你也被警方叫來了,比較擔心,正好明天是夜戲,他就說今晚下戲了回來一趟。明天下午再回去。」
羅文靜有些生氣:「開什麼玩笑,越是這種時候他就越得當沒事。他回來有什麼用?」
崔庚沒言聲。
「你就是從劇組跟警方過來的,是不是?」羅文靜又問。
崔庚點點頭。
羅文靜沉了臉:「所以他的貼身助理被警方帶走,他馬上離開劇組,你們是擔心對家沒黑料可用是嗎?」
崔庚忙道:「沒有,沒有。警方來找我很低調的,是便衣,開的普通車。我走的時候跟劇組說是親戚家裡有些事,劇組沒人知道。」
羅文靜吩咐道:「你馬上回去,告訴他,不許回來。有什麼情況我會處理的,讓他務必注意安全。」
崔庚一臉委屈:「我管不住他,他是我老闆。」
羅文靜指指他手機,崔庚忙給姜誠撥了電話,羅文靜拿過來,電話接通了,羅文靜道:「是我。我在警局外頭遇著崔庚了。你別回來,事情我來處理。」她頓了頓,似乎是對方在說話,她又道:「是被刪了,現在還不知道原因。他們聯絡過你嗎?那就當沒事吧。我有消息再告訴你。」
羅文靜很快掛了電話,然後把手機交還崔庚:「你回去吧,看著他。多帶兩個人,小心一點,別讓他出事了。」
「放心吧,靜姐。你自己也多加小心。」
崔庚走了。羅文靜又在原地站了幾秒,看了一眼不遠處的警局,上了車,啟動車子,走了。
李木縮回腦袋,蹲靠在一輛車子後頭翻手機,檢查剛才拍到的照片,忽然一個身影立在他面前,擋住了他的光線。
李木抬頭,一個證件差點懟在他臉上。
「警察。」一個看上去二十六七歲的姑娘對他道。
李木愣了一愣,下意識趕緊把手機收起來,同時多看了兩眼那證件。
證件上的名字叫:鄒蔚。
「你們鬼鬼祟祟在這裡幹什麼?」這個叫鄒蔚的女警問。
你們?
李木忙轉頭,這時候看到車子的側面鑽出一個身影:藍耀陽。
「他不是壞人,我做證。」藍耀陽道。「他是記者。」
李木道:「警官在問『我們』鬼鬼祟祟在做什麼,藍總,你做證管用嗎?」
「管用的。」鄒蔚笑眯眯,「我是藍總的粉絲。」
李木:「……」
鄒蔚接著再問:「所以你們鬼鬼祟祟在這裡幹什麼?」
「我沒鬼鬼祟祟。」藍耀陽一本正經努力帥氣地對他的粉絲說:「我剛到,正準備下車看見李木老師在散步,我就想跟他打聲招呼來著。」
李木不知道說什麼好,但鄒蔚在盯著他,他只能答:「我在工作。」頓了頓,補充一句:「記者的工作。」
鄒蔚笑笑:「現在娛記的口吻都像跑社會新聞的了。」
李木:「……」
鄒蔚拿出手機發消息,過了一會她的手機震了一下,應該是收到了回復。她道:「行吧,李木老師。」
「警官你客氣了。」李木趕緊道。
「倪藍說你是她的線人,把你帶上。」
李木:「……」他什麼時候成了倪藍的線人了?
藍耀陽的手機響,他接了,應了幾聲,掛掉後道:「去哪裡,倪藍讓我跟你走,她一會就到。」
鄒蔚笑道:「帶你們去開會。」
鄒蔚帶著李木和藍耀陽上了她的車,一路左拐右彎,車上寂靜無語,透著一股壓抑但神秘的氣氛。
李木在心裡吐槽,這司機姑娘也不知道真警察假警察,帶著倪藍的男人跟線人到底要去哪裡?開什麼會?
鄒蔚突然道:「車牌號*****,在跟蹤我,是你們的車嗎?」
李木嚇了一跳,趕緊道:「是我助手。」剛才上車時他偷偷給徐回發信息讓他悄悄跟上。
「可靠的吧?」鄒蔚又問。
這語氣,似乎不可靠她就要把人家怎麼樣似的。
李木忙道:「……他也是倪藍的線人。」
藍耀陽:「……」
鄒蔚沒再說話,過了一會道:「跟得還行。」
李木:「……」回頭他會跟徐回說他跟蹤技術被警察小誇了一下。
鄒蔚又開了一會,把他們領到了一個舊小區,進了二樓的一間屋子。
李木完全無語,這小區明明兩條街就到,這姑娘繞城半圈再回來,真是搞得很誇張。
這屋子是個一室一廳的格局,佈置得像個普通居家環境,只除了該放電視的牆上什麼都沒有,電視櫃上面就一面白牆。
一眾人在沙發上坐下了。李木應鄒蔚的要求,把徐回也叫了進來。鄒蔚從車上帶進來一台筆記本電腦,她擺弄著沙發後面斗櫃上的一個投影儀,接上了電腦。這時候倪藍也到了。
大家寒暄了幾句,鄒蔚像模像樣地開始主持會議。
「我叫鄒蔚,是袁鵬海局長辦公室的一名普通科員。受局長之命,參與山林案的調查。」
徐回一頭霧水:「什麼案?」
李木踢他一腳:「別插嘴。」
鄒蔚繼續道:「我之前的主要職責,是配合關樊警官調查局裡的內鬼。關樊警官你們應該都知道,就是倪藍車禍的另一位當事人。這件事我們後面會說到。當時關警官鎖定了四個目標。」
她說到這裡停了停,對李木和徐回道:「對了,忘了提醒你們,所有相關案情的內容都是機密,你們如果外泄,後果自負。我不是在開玩笑。」
李木和徐回都愣愣,所以把他們拉進來幹嘛呢?
「在座的各位或多或少都與本次案件有關,因為不同的原因被捲了進來,所以諸位多少都有些危險,我們面對的,很大可能是一個有周密組織,人員情況複雜的殺人集團。」
鄒蔚說到這兒,徐回忍不住再一次插嘴:「我到現在為止還什麼都不知道呢,我現在出去還來得及嗎?」
鄒蔚沒直接回復他,她低頭點電腦,白牆上投影出了一個外國人的照片。四十多歲,高大健壯,金髮碧眼。
藍耀陽、李木和徐回同時「啊」的一聲,認出來就是那天輝煌酒店裡出現的那個老外。
「這人叫保羅,也叫大衛,還有其他名字。」鄒蔚點開下一頁,顯示出保羅入境時的監控照片。「雖然沒有直接證據,但江湖傳聞他是某殺人組織的頭目。他因為殺人案件接受過許多次調查,每次都能脫身。」
鄒蔚頓了頓:「你們那天也看到了,他幫著展暉逃離現場。也就是說,他很清楚你們都是誰,很清楚你們見過他。」
李木和徐回一身冷汗,不止見過,他們還到處打聽想找到這人的照片。
李木看了藍耀陽一眼,藍耀陽一臉無辜。
鄒蔚又道:「你們與其什麼都不知道,不如知道的清楚點,這樣更能自保。在座的都是為案件調查出過力的,之所以把你們聚集在一起,也是為了保障各位的安全,團結各位的力量,找出更多線索,儘快破案,還社會安寧。」
徐回與李木對視了一眼,徐回認真道:「那警官麻煩您說詳細一點。」
鄒蔚點點頭,在投影上繼續播出照片:「這位是歐陽睿警官,他是此次案件主要負責人。基於我剛才說的警局內部問題,此時他另有要務,所以此次會議他不參與,但大家應該都認識他了。除了我和他,警局內任何人員以任何方式向你們問話、提要求,你們都需要謹慎。」
大家都點頭。
鄒蔚便繼續往下說:「去年9月29日,有一位姑娘墜樓身亡,許多證據都證實這是一起自殺,但關樊覺得這是他殺。」
鄒蔚沒說太多細節,因為那些對眼前的這些人沒必要。但她得說明這是如何從一個自殺案牽扯出一個犯罪集團的。
孫靚發現了陳炎與山林的交易而被「滅口」,因為關樊對孫靚之死的執著調查,山林曝光,陳炎頂罪,山林從網絡上消失。
羅文靜在網上的一次「不經意間」的露面,讓關樊盯上了她。
關樊盯著羅文靜,盯著陳炎,她研究各種PUA組織和犯罪手法,研究陳炎對山林運營的口供,她發現按陳炎的說法,山林的運營不可能掙錢。這不符合犯罪規律。十塊錢就能實現的犯罪目標,為什麼要花一千塊去做?
「跟《最高獎賞》的節目和遊戲場的投入產出一樣。」藍耀陽道。「我研究過了,不管這個遊戲線上怎麼樣,遊戲場的投入是一筆巨大的天文數字,加上節目投資,不可能掙錢。」
藍耀陽就開始講這筆賬是怎麼算的,硬件設施多少錢,人員多少錢,運營成本,地價,開發費用……
他講得非常專業,分析得頭頭是道,除了倪藍兩眼冒星星地看他,其他人:「……」
最後是鄒蔚忍不住道:「藍總,要不這些您留著財經媒體採訪的時候再說吧。」
藍耀陽:「……」
鄒蔚強行拉回話題:「總之,關樊這時候換了一個方向去思考。她開始調查山林的會員。但因為陳炎之前是剛與山林合作,他的會員交了錢後並沒有享受到山林的服務,陳炎就被拘捕,山林就消失了。所以關樊需要找到其他的「會員」。這時候,她找了一個黑客技術很厲害,對暗網挺有研究的朋友,倪藍。」
所有人都看著了倪藍。
倪藍坐直了。
「倪藍幫助關樊對暗網中相關平臺做調查,這時候關樊有了進展,她查出給陳炎支付頂罪費用的,是鋒範。山林的幕後人,在用娛樂圈的渠道支付犯罪的費用。」
兩位在座狗仔頓時來了精神,感覺終於進入了他們的主場。
鄒蔚看到他們的狀態點點頭,這也確實是讓他們進來的一個原因。娛樂圈在這個案子裡很重要。
「羅文靜、鋒範,在這個案子裡有著重要地位。」
「還有姜誠。」李木喃喃道。他的心裡湧起一陣狂喜,終於搞明白了,他可是挖到了一個核彈級的超級大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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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8-17 00:02:46
第八十二章
說到姜誠,李木可是在場中最有發言權的。
「姜誠家境不好,學歷並不高,高中畢業後就出來工作。做過小超市店員、銷售。他出道是很偶然的,當時他在一家牛奶企業做銷售助理,主要給各渠道送貨,處理退貨,核定每月帳目之類。」
「當時那牛奶品牌拍個廣告,姜誠負責給現場拉了一車牛奶做道具。他高高大大的,把公司制服穿得很有型,去了現場導演覺得他長得帥,搬貨的樣子也挺瀟灑,就臨時加了幾組鏡頭。拍他給小朋友送牛奶,給老奶奶搬奶箱之類的。結果他上鏡的效果特別好,後來那牛奶品牌就乾脆讓姜誠拍了後面兩支廣告,塑造他們服務好,員工素質佳的形象。」
李木說到這裡,倪藍忍不住插了一句:「那誠哥跟我一樣,也是廣告出道啊。」
李木和徐回異口同聲道:「你不是。」
倪藍盯著他倆,不說話了。
徐回秒慫。
倪藍為什麼會醜聞出道這件事不能深究,認真研究起來他們李木工作室就麻煩了。恐怕用不著什麼殺手組織上門動手就會有滅門之災。
李木也若無其事繼續道:「但那個牛奶品牌是小牌子,現在也已經倒閉,市場上看不到了。當年這些廣告的影響力一般,但姜誠憑藉這廣告,引起了一些業內人的注意。比如羅文靜。」
徐回想表現一下,挽救一下自己不是只會跟蹤竊聽的,也是很有專業水平,遂接話道:「羅文靜大學學編導的,家裡有些電視臺的關係,她在大學時期就比較活躍,業務能力挺強的,人脈比較廣。她比姜誠大四歲。姜誠的廣告出來的時候,她在劇組跟著導演學習,算是選角副導演吧,她看了廣告,覺得姜誠很適合劇中一個角色,就想辦法聯絡上了姜誠。姜誠就由這個小角色正式進入了影視圈。」
李木點頭:「對的,姜誠在那部劇裡表現不錯,但那部劇整體質量並不好,播出後沒什麼水花。直到後來姜誠火了,他的這個角色片段被粉絲抽出來單做一個視頻專輯,大家津津樂道他的屏幕初秀多有靈氣,但很少知道這個機會是羅文靜給的。」
「從那之後他們的關係就不錯吧。」倪藍問。
「對。」
「那為什麼羅文靜這麼欣賞他,卻不做他的經紀人?」
「羅文靜原來是在電視臺做編導的,後來不喜歡那樣的工作環境,才找關係到劇組學習,她原本的目標是做影視導演。」李木說起圈子裡的那些事,簡直如數家珍,「姜誠的第一任經紀人是個大忽悠,叫萬多。姜誠那會兒剛出道不懂事,估計就是被萬多吹牛逼給哄住了。那人什麼爛活都給姜誠接,恨不得把他身上油水榨乾。姜誠剛出來的時候機會挺好的,但被萬多耽誤了。」
李木頓了頓,接著道:「所以頭幾年姜誠真的是特別苦,拍爛片,接小廣告,還各種走穴接那些形象和條件都不好的演出,最後到手的錢還不多。他又是不願得罪人的性格,反正,我在這行這麼久,還真沒見到他跟誰翻過臉。」
「總之姜誠那幾年又累又窮還沒掙著名氣,跟萬多就沒法合作下去了。因為是個人經紀,也沒簽什麼特別嚴謹的合同。我聽說是羅文靜幫姜誠解的約,然後姜誠就自己單幹了一陣子,沒簽經紀人……」
「這萬多現在活著嗎?」倪藍問。
徐回:「……」大佬的思維就是這麼不一樣,動不動就把人往死了想。
「活著呢。」李木道,「我前一段還在某咖啡廳聽他跟人吹牛,說姜誠是他一手帶火的。」
倪藍撇撇嘴。
李木接著道:「我記得那時候羅文靜開始做綜藝了,那幾年她在影視圈沒啥發展,就用自己的電視臺資源開始搞項目。而姜誠一心想演戲,他去電影學院進修了一年表演。」
藍耀陽道:「他不是沒賺什麼錢嗎?解約也是個費錢的事,他怎麼還有錢脫產去學習?」
徐回:「……」商界大佬對錢果然挺敏銳的。
李木道:「靠羅文靜啊。這個也是我拍到他們熱吻後開始注意他們的關係,給打聽出來的。羅文靜那時候事業也才剛剛有方向,壓力很大,但她還是很支持姜誠。我去羅文靜的舊居打聽過,他們那時候同居了。按當時的經濟條件來說,生活開支什麼的應該是羅文靜在負擔。但現在姜誠紅了,他們並沒有住在一起。」
「他們的戀情還真是防得滴水不漏啊。」倪藍感歎,都這麼多年了,姜誠紅成這樣,社會大眾居然沒有知道的人。
鄒蔚問了問具體的年份時間,記下來了。
藍耀陽插話道:「那一年秦遠回國。」
鄒蔚點頭:「嗯,是的。」
李木道:「也是那一年,姜誠遇上了翻身的機會,他在《粉紅回憶》裡演深情男二,口碑一下起來了。後來一部戲接一部戲。真正大紅起來是那部《王子的玻璃鞋》,一人分飾兩角,他把自小失散的雙胞胎,一個富公子一個窮小子演活了。為了出演那部劇,他跟水星影視簽了約,經紀人就是現在的譚俊。」
藍耀陽道:「所以這裡面犯罪的跡象是什麼?」
「不是說洗錢嗎?」徐回鼓起勇氣跟大佬對話:「雖然明星個人的酬勞被稅務盯得很緊,不能做假,但因為明星進組,資源上有很多插入的空間,比如帶入投資,比如帶進自己的團隊,比如……」
「快閉嘴吧。」李木拍徐回腦袋一下,「藍總就是幹這個的。」
在一個影視投資公司老闆面前講劇組裡的錢都有什麼玩法,這是腦子進水了嗎?
「哦。」徐回反應過來了,忙道:「對不起。」
「我覺得是在轉折點的地方。」倪藍明白藍耀陽的意思,「不是他翻紅的時候就是他轉公司的時候。水星影視不知道有沒有貓膩?」
鄒蔚道:「我會讓經偵那邊查查。」
藍耀陽看看倪藍:「其實你問得對,為什麼不是羅文靜做經紀人?水星影視並不是什麼大公司,《王子的玻璃鞋》能紅也是意外,事先大家並不看好。也就是說,他沒必要為了一部不一定會紅的劇,放棄自己最信任的人,而投身給水星。」
「同一年羅文靜操盤的選秀綜藝大紅,但她並沒有繼續做下去,而是簽了幾個藝人,帶著手上的資源,入股鋒範,做了鋒範的副總兼藝人總監。」李木道。
徐回認真想:「所以他們倆是不是分頭行事,各自拓展了資源,最後在鋒範勝利會師?」
「啊,有李木老師和徐回老師在,我們省了好多查資料的時間啊,兩位老師辛苦了。」倪藍使勁誇。
李木翻了個白眼。他花了八萬塊買那一晚的監控,結果沒找出猛料,卻惹來一身麻煩。
「這個案子破了之後,得允許我們獨家發佈消息。」李木道,徐回在一旁猛點頭。
「可以。」倪藍豪爽答應。
李木再給她一個白眼,「你是警方嗎?你能作主嗎?你管事嗎?」
鄒蔚接收到了李木的目光,淡定道:「我做不了主,我只是一個小科員。但我能幫你往上彙報請示。」
李木:「……」所以他是怎麼被忽悠成倪藍的線人的?倪藍自己就是線人吧?線人的線人,這是搞破案傳銷呢?李木臉黑黑的。不管,反正他挖到了超級猛料,他們這些人破不了案讓他不能往外報消息,他跟他們急!
警局裡,歐陽睿與廖新兩個人開小會,他們把審訊的錄像都看了一遍。
廖新問:「崔庚和羅文靜都不承認戀情的事,要不要直接找姜誠來問話?」
「先不用。我們什麼證據都沒有,現在也不清楚為什麼羅文靜會被刪掉,找姜誠過來會驚動媒體,這樣反而把事情搞複雜了。一旦被對方利用輿論來給我們偵查製造壓力,我們後頭就被動了。」
「那我們怎麼入手?倪藍演那齣戲羅文靜也沒上勾啊。她最後壓著羅文靜說了什麼?」
「我問她她就瞎忽悠,但我聽她在審訊室裡的最後一句,似乎是想用黑姜誠來要挾羅文靜。」
「管用嗎?也許可以試試。」廖新道。
「怎麼可能試。倪藍在羅文靜面前吹大炮,她現在勾著藍耀陽呢,剛巴上了金大腿,哪可能這麼蠢到處去抹黑自己說自己被姜誠睡了。那藍耀陽能不介意?」
廖新想想:「對啊,那羅文靜當然也能想到。」
歐陽睿沒好氣:「所以倪藍這人,讓她衝前頭打架可以的,讓她動腦子那簡直太難了。」
「那隊長你當時怎麼沒攔著點。」
「我怎麼攔?你問問小李,當時倪藍跟戲精上身似的突然就闖進來了。」
廖新沒說話,他還真偷偷問過了。
歐陽睿道:「所以我讓倪藍回去了。我們不能被轉移目標。目前還是要盯住秦遠,他不可能一個人做這事,他和保羅,還有其他人,他們的目的是什麼,山林在這裡頭究竟起了什麼作用。」
「那羅文靜這邊,不管她了嗎?」
「你有什麼好的想法?」
廖新搖頭:「沒有。」
「那就先不管她。安航的遺物有什麼線索?鄒蔚那邊怎麼回事,我看到她直接就在整理了,她說你讓她幹的。」
「對。」廖新道:「我就是試探了她一下,她很感興趣的樣子。」
「那就讓她直接上手了?」
廖新道:「她當晚整理的時候我就在呢,一直盯著。我覺得應該這裡頭沒有用的東西。」
「為什麼?」
「她一點都不緊張,沒有快速亂翻,就是很鎮定地慢慢看。如果她是內鬼,她一定已經接到了消息,這裡面沒有什麼有價值的。」
歐陽睿看了看廖新,說道:「我對被刪除的視頻也有這個感覺。」
「什麼?」
「會不會,隨便找點東西刪刪改改,故做迷陣,浪費我們時間,擾亂我們的方向。」
「那他不是應該刪得明顯一點,讓人一看就知道漏掉了哪段哪段。現在這樣,也不知道倪藍他們是怎麼發現的。」
「他肯定是找了容易讓倪藍和藍耀陽發現的地方。就是做得好像大家都不會發現才逼真,讓我們上當。」歐陽睿道:「如果這份視頻真的這麼重要,為什麼他們不來搶了呢?那天晚上,視頻在倪藍手裡。他們黑掉監控,殺上藍色豪庭,不也行嗎?」
「那樣動靜太大了吧?」
「在牢裡殺人動靜不大嗎?在自己的遊戲場殺人動靜不大嗎?」歐陽睿道,「還有秦遠父母意外死亡的事,裡頭也有問題。秦遠這個人,可不會顧慮動靜大不大,但凡他覺得有一點風險,他都會滅掉。陳炎就不說了,他差點上勾。但是安航可是毫無破綻的,秦遠把他安排得無影無蹤。滅口對秦遠來說,不過是小事一樁。」
廖新忽然背後出了冷汗,他想起自己情急之下發出的消息,他告訴對方自己有可能暴露了。
太蠢了。現在明明什麼事都沒有。
他會不會,給自己引來了殺身之禍?
歐陽睿看了一眼他的表情,若無其情地整理了一下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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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8-17 00:03:03
第八十三章
廖新有些心煩意亂,但也忍著不安,認真與歐陽睿討論案情。
歐陽睿囑咐他:「還是繼續觀察鄒蔚,沒有證據,我們也沒法動她。你查一查她與局裡其他人的交際情況,我擔心內鬼不止一人。」
「好的。」廖新問:「袁局那邊需要提前交代一聲嗎?萬一鄒蔚真的是,袁局的處境不太妙。」
「等他出差回來,我跟他談談。」歐陽睿道,「現在是還得找出警局裡的其他線,我總覺得鄒蔚就算是內鬼,在整個犯罪集團裡也不是太重要的位置,她的職位低,就是個小卒棋子,出了事能拿來當替死鬼的那種。秦遠如果想成事,必定得有張大牌在手裡。」
廖新道:「你是說,警局裡還有更高職位的內鬼?」
「你覺得呢?」歐陽睿反問他,道:「瑞盾是個老牌公司,有各類政府資源和關係,秦遠入股瑞盾拿到大比例股權,這不只是有錢而已。他很有野心,也很有手腕。他能買下麒麟山的地,能獲得安保系統軟件開發資質,能幫安航減刑……這不是發展一批小卒能辦到的。」
廖新點頭。
歐陽睿繼續道:「以秦遠的個性和處事方法,我相信他在整個犯罪團夥裡是領袖位置,他的自戀自傲,不會允許他為人賣命。作為領袖,也許他有一些志同道合的合作夥伴,比如保羅,比如一些位高權重的人,大家各有所圖各取所需。此外,秦遠還需要中層幹部,幫他控制下面那些辦事的人。」
廖新道:「就像瑪麗亞。」
「對,瑪麗亞。」歐陽睿道,「瑪麗亞與陳炎談業務合作,瑪麗亞與陳炎談判讓他頂罪。陳炎為了能轉獄,必須證明他手裡有料,但他其實也只是透露了瑪麗亞這個ID而已,他連對方真人是誰都不知道。」
歐陽睿頓了頓:「我懷疑,這個犯罪集團,除了少數幾個重要人物外,其他的人並不知道彼此真實身份。」
「只在網上聯絡,只知道對方的代號ID?」廖新道。
「很有可能。以他們的合作方式,完全沒必要見面,所有的信息傳遞在網上都能實現。不讓對方知道自己是誰,對某些人來說也許更有安全感。」
「所以很大可能,大多數人並不知道幕後大老闆是誰。」廖新道。
「對,一旦出現什麼問題,最上面這一層把中間一層斷掉,後面的事也就無影無蹤了。」歐陽睿道:「就比如瑪麗亞,這個人都不用死,只要幹掉陳炎,瑪麗亞這個ID消失,就結束了。在網上,ID只是數據而已。同一個人,換個ID重新再來,甚至一人拿著十幾個ID身份,簡直太容易。」
「如果,我是說如果。」廖新遲疑道:「真的是鄒蔚,會不會她並不知道她的接頭上家具體是誰?那我們怎麼辦?」
歐陽睿冷道:「你替她操這個心?她可是警察,有這麼蠢?她肯定早想到了,不拿捏著對方的要害,她敢做這些事嗎?」
廖新:「……」雖然很受打擊,但他也被點醒了:對方的要害。
這時候歐陽睿的手機響了,他接起來,是辦公室裡的一個同事,他說歐陽睿之前想查的Bird的相關案件詳情,國際刑警組織那邊同意發來更多資料,但對方想跟歐陽睿聊聊。
歐陽睿應了一聲,與廖新道先討論到這兒,讓廖新繼續跟進。
鄒蔚這邊,她已經把案件中涉及到娛樂圈的部分說清楚了。李木和徐回還是那個任務,幫倪藍查出來9月9日那天去晚宴之前,倪藍在鋒範做了什麼。
「羅文靜在警局說漏嘴,她說姜誠才是受害人。我給了她24小時聯絡我。」倪藍把她在審訊室演的那場戲說了一遍。
「倪藍老師。」徐回客客氣氣,「您這話裡,有個巨大的Bug。」
倪藍和藍耀陽都看過去。
徐回往後縮了縮,頑強地說了下去:「你現在,跟藍總的緋聞鬧得很大,所有娛記都想找出你們是不是真的在談戀愛的證據。已經有娛記堵到Blue門口問藍總了。」
倪藍轉頭看藍耀陽。
藍耀陽摸摸鼻子。
「你怎麼回答的?」倪藍問。
徐回幫藍耀陽答:「藍總笑笑不說話。」
倪藍和藍耀陽都瞪向徐回,徐回又縮了縮,繼續道:「藍總雖然沒直接承認,但態度還是一如既往地曖昧。」
倪藍和藍耀陽繼續瞪著他,徐回繼續道:「這個時候你沒在旁邊一起曖昧,你還要放黑料說自己被姜誠潛規則過,你這不是打藍總的臉嗎?你打了藍總的臉沒關係,你這樣曝料誹謗,是把整個鋒範都得罪了,因為所有鋒範的女藝人都會被拖下水。然後你也把整個Blue也得罪了。當初你怎麼黑成鍋底的你記得嗎?你想潛藍總結果被他丟……」
徐回越說越小聲,被倪藍瞪得最後聲音沒了,但他停了一停,還是咬牙補充說完:「結果最後你還是把藍總潛了,潛完了你曝料說你還被別人潛過。Blue的形象得毀成啥樣?藍總得毀成啥樣?你數數這兩家有多少當紅藝人,每個人的粉絲拉一半出來噴你,就能把你淹到銀河去,到時不知道是姜誠死還是你死。所以,羅文靜怎麼會被嚇住?」
「我就這麼蠢嗎?」倪藍叉上了腰,「我會說是我自己嗎?受害的可愛小萌新一定是我嗎?」
「那是誰?」徐回被凶得問得小小聲。
「我再給你家李木老師八千塊。」倪藍指了指李木。
李木一臉忍耐:「我編不出來。」
「怎麼可能,幹這種事可是你的業務強項。」倪藍惡狠狠。
「八千塊真編不出來。」
「八千塊是讓你給姜誠打電話,告訴他倪藍這女人瘋了,她要這樣那樣這樣那樣,她說願意給我八百萬,而且據說不止找我這一家,姜老師你說怎麼辦?」倪藍把手在耳邊比劃成打電話狀,演了起來。
李木:「……」
徐回:「……」
藍耀陽在一旁笑出聲。
李木和徐回都不想看他。
倪藍攤攤手:「這不就搞定了。怎麼是Bug呢,進可攻退可守。李木老師可以從姜誠那邊側面打聽情況,姜誠還會向羅文靜證實我倪藍真的做得出來。24小時之內,羅文靜必須得聯絡我。」
很有道理,反駁不得。
鄒蔚道:「從停車場那兒羅文靜與姜誠通電話的內容來看,他們兩人間的關係,羅文靜還是比較強勢的。但她確實非常在意姜誠。」鄒蔚把羅文靜在停車場的表現跟倪藍說了。
倪藍問她:「你是去停車場蹲守羅文靜了?」
「對,通常受完刺激會迫不及待聯絡之類的。歐陽隊長把崔庚同時放出來也是因為這個。」鄒蔚看向李木:「李木老師去那邊的停車場又是為什麼?」
警局旁邊的車位很少,大多數車都會停在斜對面不遠的一個公共停車場。李木的車送倪藍來時碰巧在警局旁有位置停下了,所以李木跑到對面停車場是特意為之。
李木也沒什麼好隱瞞的,便道:「找車場旁邊的小賣店大叔聊聊八卦啊,問問他知不知道有個警察跟一個大明星撞車的事。他說知道啊。他對你們警局各種情況了若指掌。誰愛抽煙誰家老婆凶誰腎不好他一清二楚。」
鄒蔚:「……」
李木繼續說:「他說那天晚上關樊的車子就停在這個停車場,他記得。我就去車場裡面看看,結果認出了羅文靜的車,我就等了等,看能拍到什麼。」
倪藍插話問他:「那關樊出事那天晚上,這大叔還記得什麼?」
「他說沒什麼特別的,關樊走進車場路過他小店前面還跟他打了聲招呼。然後隔了挺久,她車子開出來,走了。然後就沒了。」
倪藍想了想,沒想出什麼來:「算了,我們還是繼續研究怎麼刺激羅文靜和姜誠吧。」
歐陽睿這邊跟國際刑警方面聯絡上了,那邊說保羅確實是他們高度懷疑的對象,但是他們一直沒有證據。關於「Bird」這個組織,在歐洲比較活躍,也曾在南美犯案。
一開始他們只是網絡平臺上的一個論壇,討論謀殺案件和手法,分享心情,被警方查封後轉入了暗網。這是一種說法。另一種說法是,Bird一直都在暗網,普通網絡平臺上的那個Bird是冒名的,嘩眾取寵騙流量和名聲的,被真正的Bird知道後,把這個假冒的幹掉了。
警方認為第二種說法的可能性大一些,因為有位疑似Bird的站長被殺死在家裡,他死後被擺成了飛翔的樣子。與Bird的圖標一樣。
也就是從這個案子開始,Bird每次殺完人,都要把死者擺成那個樣子,在旁邊擺上一個字條,寫著一串密碼。這成了他們的標誌。似乎是不想再被別人假冒而特意為之。
那串密碼,像是交貨用的,類似接了個任務後完成了,提交驗證碼。
Bird這個組織裡究竟有多少人不得而知,但肯定不止一個。因為殺人案裡的手法不一樣,留下的痕跡不一樣。提交驗證碼的這種方式也向警方證實了,他們的很多事務是在網絡上進行,並不當面交易。暗網的規矩,用電子貨幣買賣,這也增加了偵破工作的難度。
警方還認為有可能他們在競賽殺人,驗證碼是殺手身份的確認。
警方曾經破了一個謀殺案,兇手自稱是Bird成員,但他的證詞並不可靠,警方並沒能從他身上找到Bird這個組織源頭。
警方也曾在暗網裡找到過一個叫Bird的買兇殺人平臺,試圖以客戶的身份釣魚,引他們上勾,找到他們支付賬戶,追蹤到他們的現實蹤跡,但被他們識破了。很快這個平臺消失了,換了服務器和IP,警方再沒找到他們。警方認為,他們有很強的黑客技術。
「保羅這個人神出鬼沒,時不時在某個國家冒出來。他說他是個網絡作家,寫博客文章,做冒險旅遊攻略。他常出現在Bird的命案現場的圍觀群眾裡,面帶微笑,看著警方檢查現場,抬走屍體。警方數次請他問話,對他高度懷疑,但都沒有找到證據。」
國際刑警那邊道:「這次他出現在中國,還出現在一個劫案現場,這事確實值得關注。我們已經提交了合作申請,希望能就保羅的案子合作。」
「我們樂意合作。」歐陽睿道,「我會推進合作手續的相關進度。」
「好,那我把一些案子詳情發給你們參考。要點我標了出來,請密切關注這些細節。」
歐陽睿詳細談完,掛了電話,電郵裡已經收到了幾個案件資料。他大致翻了翻,還真是挺精彩的,死者身份各異,死法確是不同。兇手身份推測有男有女。資料裡有數張現場偵查時的照片,保羅站在圍觀人群裡,那表情就像是欣賞什麼作品。
真是變態。
歐陽睿一轉眼,在一張照片裡看到人群裡似乎有倪藍。她穿著戴帽的衛衣,只露出小半張臉,露出來的髮梢是金色的。說實話照片裡看不太出來五官樣貌,但那身形氣質有些相像。
這個有些像倪藍的小姑娘站在人群的後面,離保羅不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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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8-17 00:03:17
第八十四章
倪藍開完了會,與藍耀陽一起回酒店。
當整個空間只剩下他們兩人,來不及互訴的情話,還有滿溢的喜悅,這才流淌而出。
只是藍耀陽得開車,兩個人都很克制沒說話,但時不時看對方一眼,看到對方的笑容,已經讓彼此很開心。
快到藍色豪庭的時候,倪藍發現有車跟蹤,藍耀陽認出是一個狗仔的車子,兩人同時哀嚎,而後哈哈大笑。
藍耀陽開著車子繞了好幾圈才把狗仔甩掉。到了酒店停車場,倪藍還得鬼鬼祟祟往酒店裡衝,藍耀陽真是替她腳疼。
偷偷摸摸情人組終於在酒店的電梯間裡匯合,關上門,按了20層,終於可以放鬆心情,感覺到了戰勝狗仔的喜悅,倪藍哈哈大笑,開始膨脹:「你說秦遠現在有沒有在電腦前面偷偷看酒店的監控?」
藍耀陽道:「不知道。」
倪藍囂張地對著監控器舉起了手,中指還沒伸出來,就被藍耀陽一把按住了,順勢把她的手握在手掌裡:「能不能安分一點?」
倪藍的指頭很不安分地撓他掌心,藍耀陽稍稍用力把她的手再握緊點,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經:「不知道秦遠有沒有在看,但我的酒店員工有在看監控的。」
倪藍揚了揚眉頭:「你是說讓他們看到未來老闆娘這麼粗魯不好,是吧?」
藍耀陽終於沒忍住,正經臉崩掉了,笑得嘴要咧到耳根:「老闆娘……」
「還不一定是呢。」倪藍抬了抬下巴,一臉高傲:「畢竟我覺得你可能不太配得上我。」
藍耀陽哈哈大笑,把她摟進懷裡揉她腦袋:「誰配不上你?」
倪藍哇哇叫,也大笑,但又抗議叫道:「我髮型,我髮型!未來老闆娘必須時刻美美的,你還我形象!」
藍耀陽把她放開,還忍不住一直在笑,他幫她撫了撫頭髮,整理一下。倪藍看著向上跳的樓層數,忽然道:「我腳疼。」
藍耀陽看了看她的表情,再看看她的腳,判斷了一下她是真的腳疼還是在撒嬌。
倪藍向他伸出了雙臂,藍耀陽嘴角又要咧到耳朵後,看來這次是真撒嬌。
這時候二十層到了,藍耀陽背向倪藍,蹲了下來,微微彎下了腰,倪藍歡天喜地地伏在他背上,藍耀陽把她背上,朝2001走去。
長長的走廊裡,明亮的廊燈將他們兩人的身影拖成了一個。倪藍抱著藍耀陽的脖子,腦袋親昵地靠在他的腦袋旁,藍耀陽覺得心甜得要化掉。
「我是好人,藍耀陽。他們局長親口承認的,我是關樊的幫手。我是好人。」倪藍在他耳邊道。
這句話憋了很久,終於可以好好說了。
什麼顧慮都沒有了。她卸下心中大石。什麼都不擔心,只要她是好人。
「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
藍耀陽背著倪藍站在了2001的門口,他看到了走廊盡頭的這個窗口。現在窗口已經用裝飾窗簾擋上了,但藍耀陽清楚地知道,當初李木就是從這個方向,拍到了他把倪藍丟出來。
他從來沒有這麼感激過狗仔。
倪藍順著他的視線,看到了那窗戶,她知道他想起了什麼,她嘟囔著:「你上次說什麼來著,讓我把你也丟出來一次是不是?」
藍耀陽趕緊轉移話題:「快開門。房卡在我上衣口袋。」
倪藍伸手摸進藍耀陽的西裝衣襟,沒摸到口袋,摸到了胸。
藍耀陽差點起了反應,他用肩膀頂她胳膊,威脅道:「我要丟你下來了啊。」
倪藍不滿意:「這怎麼就不能摸了。我自己男朋友,難道不是想摸哪裡摸哪裡?」一邊吐槽一邊還多摸了兩下宣示權利。
藍耀陽單手托著她,另一隻手把她的手掏出來。
他一放手,倪藍的手又掉回他衣襟裡。藍耀陽又把她的手掏出來,倪藍哈哈笑。
藍耀陽把倪藍的手叼嘴裡,空出手來拿房卡。
倪藍更是笑得不行,趴在藍耀陽肩頭咯咯咯打顫。
藍耀陽火速把門打開,背著倪藍就奔進了房間。倪藍哈哈大笑,藍耀陽一口氣奔到沙發前,把她丟沙發上了。
倪藍倒在沙發上還在笑,藍耀陽沒好氣,被她弄得一頭汗。他把外套脫了,倪藍還要指點他一下:「這個時候霸道總裁應該說,女人,還滿意你摸到的嗎?」
藍耀陽又想笑又不服氣,乾脆把西裝外套扔她腦袋上,把她的臉蓋住了。
倪藍又大笑,她抱著藍耀陽的西裝外套,在這衣服下面嗡聲嗡氣地道:「我跟你說,小藍總,當我扯開這件衣服的時候,你的臉必須在我面前。」
正蹲在沙發邊想等她掀開衣服時偷吻她一下的藍耀陽:「……」
「然後你就吻住我,給我一個驚喜。」
藍耀陽:「……」完全沒有驚喜了。
藍耀陽沒好氣:「你到底什麼時候掀衣服!」這花樣玩的,他都要沒耐心了。
倪藍又忍不住笑,然後她數數:「一,二!」
猛地把衣服甩開了。
藍耀陽:「……」
三呢?這讓人怎麼準備!
藍耀陽瞪著倪藍,她頭髮淩亂,眼睛又黑又亮,臉頰粉紅,笑得超級甜。
怎麼這麼可愛!
藍耀陽正待俯身低頭,倪藍的手機響了。
兩個唇瓣正要觸碰在一起的人均是一愣,一起轉頭看著倪藍丟在地上的包。
倪藍當機立斷:「這鈴得響五十秒,我們吻個二十秒,來得及。」
藍耀陽沒機會發表意見,因為倪藍已經扳下了他的頭,把他吻住了。
手機鈴聲一直響著,藍耀陽摟緊倪藍加深了這個吻。他並沒有數秒數,他不打算理會什麼五十秒,在他看來,就算耽誤五分鐘,這個世界也不會塌。
但他正吻到動情處,忽然被推開了。
「時間到!」
藍耀陽:「……」
「快,我手機,萬一是羅文靜呢。」
藍耀陽:「……」他敢賭一百萬,不可能是羅文靜,這才過了多久,羅文靜如果能這麼痛快醒悟,當初關樊也不會一直碰釘子,最後也沒討著好。
但藍耀陽還是去幫倪藍拿手機了,看到來電是潘敬,藍耀陽沒好氣直接就接了。
「藍藍啊!」潘敬聲音洪亮,語調充滿了喜悅。
「嗯,是我。」藍耀陽淡定應。
潘敬:「……」
倪藍:「……」
「不是,小藍總……」
「是小藍總。」藍耀陽繼續淡定。
潘敬:「……」
倪藍哈哈大笑。藍耀陽不滿地瞥了她一眼,倪藍笑得更大聲。
潘敬聽到倪藍的笑聲更囧了,「我有事找倪藍,小藍總。謝謝小藍總。」
「不用謝,有什麼事?」藍耀陽一本正經占著手機不鬆手。
倪藍笑得不行,藍耀陽在她身邊坐下,倪藍往沙發裡頭躺了躺,給藍耀陽騰地方,又覺得潘敬被噎得怪可憐的,便對著手機大聲道:「我聽著呢,敬哥。」
「哦哦。」潘敬趕緊道:「藍藍啊,你真的是錦鯉,我要演好人了,電影男一號。」
「啊啊啊啊……」倪藍攀著藍耀陽的胳膊爬了起來,搶過電話:「真的?」
「真的呀,真是男一號。」
「是真的好人還是道貌岸然的傢伙?」
「真的好人。那角色人設就是因為外貌常被別人誤解是壞人,但其實是個金子般的善良男人。」
倪藍看見藍耀陽臉色黑黑的,她反應過來,有些興奮:「那是不是找我演女主啊?」
「你想得挺美。」潘敬道:「不是你。女主他們定了蓓蓓。」
「啊啊啊啊……」這次倪藍叫得更大聲,按著藍耀陽肩膀晃。藍耀陽捂著那邊耳朵,臉色終於好看了。
「她沒告訴你嗎?」潘敬道:「我們今天都去見了導演,試了戲,定下來了。她很高興,說要跟你說的。」
「我今天忙,還沒看手機呢。」倪藍高興得都要飄淚花了,「太好了,今天真的是好日子。」
大家都有好消息,都得償所願。倪藍真的太高興。
「這電影籌備挺長時間,選角方案換了好幾套。後來幾個主創看了《最高獎賞》,覺得我們合適,就讓導演和製片人也看了。是部喜劇電影,一個長得像壞人的老實好男人和一個不被看好的胖妞警察聯手破案的故事。誤會啊,搞笑啊,各種反轉,很有梗的。」
「太棒了,你們要大火了!苟富貴,勿相忘啊,敬哥。」
「你坐在富貴旁邊,就別裝窮困人家了。」潘敬吐槽她。
「富貴」藍耀陽聽得這話不滿意,怎麼聽著是叫狗呢?
倪藍倒在藍耀陽身上哈哈笑,潘敬不知道倪藍在笑什麼,繼續道:「今天我們跟導演、編劇坐一起聊戲呢,導演說想在裡面加一場戲,邀請你特別出演。」
「就一場戲嗎,行啊。」倪藍豪爽答應,這個不占時間,應該沒問題。
「你都沒問是什麼角色,不過你放心,特別適合你,我跟蓓蓓都覺得太合適了。就是我和蓓蓓為了破案一起喬裝出席一場宴會,她冒名一個國際女殺手,結果沒想到真的女殺手就在宴會裡。」
「就是我嗎?」倪藍興奮。
「對。殺手知道有人冒充她,就來找麻煩了。我和蓓蓓為了能讓任務順利進行下去,跟殺手進行了殊死搏鬥。然後我們贏了。」
「可以!」倪藍大笑。
「你出場特別拉風特別酷。火紅的晚禮服,烈焰紅唇,美豔不可方物,特別冷豔特別美的在場裡跳了一支舞,全場矚目。冷冷地看著蓓蓓,淩厲又帶著藐視的眼神。」
倪藍:「……」
「放心,這些戲分對你來說簡直輕而易舉,本色演出。」潘敬喜滋滋地道:「那我跟那邊說你答應了啊,到時候具體安排他們會找Blue談的。對了,我就是想問問你,你在Blue經紀人是誰啊?」
「富貴。」倪藍答。
潘敬:「……」
藍耀陽:「……」
潘敬哈哈哈乾笑:「行的行的,反正我就跟他們說已經跟你聯絡過了,讓他們找Blue談細節哈。」潘敬報了投資方和製作公司名頭,藍耀陽聽了點點頭,倪藍遂應了話。
潘敬待掛了電話,飛快發過來一條微信:「你有沒有級別稍低一點的經紀人?」
倪藍舉手機給藍耀陽看,藍耀陽道:「讓他們找藝人部總監吧,反正都會報到我這兒的。」
倪藍回了消息,藍耀陽道:「我這麼聽著,覺得不差,但沒看過劇本,還不能下定論。投資方和製片公司倒是靠譜的,回頭細節再問問清楚。其實他們也是想討個巧,利用你們的熱度,在電影裡再打個反差萌效果。你在遊戲裡把他們團滅,他們在電影裡把你滅了。」
倪藍沒吭聲。
藍耀陽又道:「你的這段戲場景拍好了會非常美的,這個我們到時可以把把關,你喜歡跳什麼舞?華爾滋、探戈、恰恰?」
倪藍:「……我什麼舞都不會。」
藍耀陽一臉吃驚。
倪藍不高興:「為什麼你們都這麼篤定我會跳舞?會武和會舞是不一樣的好嗎?還什麼輕而易舉。」
藍耀陽:「……」
倪藍一臉沮喪:「我記不太清了,但我小時候是想學跳舞來著,可媽媽讓我練拳。我做夢時候夢到了。」
藍耀陽看著她,倪藍嘟著嘴,像個耍脾氣的小女孩。
「沒關係,我教你啊。」藍耀陽握著她的手,她的指節上有層很薄的繭,藍耀陽輕輕撫摸著,「我給你買最漂亮的舞裙,買好看的高跟鞋,我教你跳舞。」
倪藍看著他,抿著嘴笑了,然後點頭。
藍耀陽對她笑,她又說:「我還想要那種小皇冠,像公主一樣。」
「好。」
倪藍忽然有些害羞,一掌捂了自己半張臉:「哎呀,我想像不到會是什麼樣子,會不會不倫不類?」
「不會的。會很好看,最漂亮的小公主。」
倪藍歪著頭,從指縫裡偷偷看藍耀陽。見他沒有笑話她的意思,她便撲過去,吻了他的唇。
廖新在水龍頭下用手接了水狠狠撲到臉上,抬起頭來,看著鏡子中的自己,怔了好一會。
門外有個粗魯的聲音大叫著:「你吃不吃飯!死在裡面了嗎?」
廖新面無表情,擦乾了手和臉上的水,打開洗手間的門,走出去了。
「成天不回家,你怎麼不住警局裡呢?」
「住那裡確實比回家舒服。」廖新在破舊的餐桌邊坐下了。
桌上是簡單的三個菜,兩大碗米飯。
廖新的父親廖東瞪著他,道:「你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就是你覺得賭場比家更溫暖的那種感覺,我對警局也是一樣的。」
廖東一拍桌子,但最後忍住了脾氣,只道:「當年要不是我托關係,你能當警察嗎!」
「也不知道還能當多久,一樣的結果。你繼續賭,你放心,看在媽媽的份上,到時我托關係,爭取把咱爺倆放一個牢裡。」廖新扒拉著飯,沒正眼看父親。
廖東想了想亡妻:「我已經沒怎麼賭了,已經不賭了。」
廖新沒說話,有些事,是沒後悔藥吃的。
廖新飛快吃完了飯,出門去了。
他在街上徘徊許久,想了想,撥通了秦遠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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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8-17 00:03:29
第八十五章
電話鈴聲響了三十二秒,被掛斷了。
秦遠不接。
廖新說不上意外不意外,他也只是試一試。他用的自己的手機,就是日常辦公的那部。歐陽睿去找秦遠時沒帶他,所以他沒給過秦遠他的電話號碼。
廖新等了一會,沒有電話回過來。廖新到路邊小店買了包煙,蹲在馬路邊上抽。抽完了一根,他褲兜裡的手機震了一下,是另一部手機。
廖新把手機拿出來,點開了聯絡用的APP,上面一個叫「帽子戲法」的ID寫道:「你今天說可能暴露了,然後呢?」
廖新按著手機輸入,他的ID是「阿波羅」。
「然後我還沒有等到你們的處理辦法。」
帽子戲法:「你後頭一直沒發消息來,我想你應該沒事。」
阿波羅:「萬一我已經被拘捕了呢?」
帽子戲法:「可你並沒有。」
廖新看著這句話,這人反應很淡定,是不在乎他被捕,還是篤定他沒事?
他究竟是不是局裡的人呢?
他應該是跟秦遠直接聯絡的,所以他給秦遠去電話,秦遠就找這人來試探他的情況了。
廖新按捺住,沒馬上回復。
過了一會,「帽子戲法」發來消息,大概是覺得廖新可能在試探他,便道:「你不用擔心,我會給你安排好後路的。」
阿波羅:「怎麼安排?」
帽子戲法:「如果你發現情況不對,就馬上離開。到一個安全地方後聯絡我,我會派人去接你。你可以到外地去,換個身份,重新開始。」
阿波羅:「換個身份怎麼過?你當我傻。我就是幹警察的,假身份多容易被發現。買房、貸款、結婚、生孩子,全都不方便。」
帽子戲法:「能承諾你的當然是能辦得好的。」
廖新想了想,給他回復:「行吧,信你。畢竟你們能給安航辦下來減刑。」
對方沒說話。
廖新又道:「我這邊現在沒什麼問題,隊長還是很信任我。這幾天有些緊張,中午反應過度了。我會做好我這邊的事,幫你們處理好手尾,但你們也得答應我的要求。」
帽子對法:「什麼要求?」
阿波羅:「當初我答應幫你們的忙,只是幫你們刪掉孫靚電腦裡的痕跡。但現在事情變得沒完沒了,這總該有個頭。過完春節,我打算打份調職報告,就說我爸想回老家養老,我得陪著他,我要申請調到L縣去。」
帽子戲法:「你放心,不會沒完沒了的。」
阿波羅:「當初你也是說只要把那個U盤插到孫靚電腦上就行,結果呢。」
帽子戲法:「誰會料到關樊這麼固執不肯放棄。」
阿波羅:「所以調到L縣,行還是不行?你們應該有這個能力幫我疏通關係的吧?」
過了一會,帽子戲法回復:「可以的。」
廖新沉吟了一會,又發消息:「還有,我需要提醒你們一聲,我不是安航,我也不是孫靚,我是有準備的。我希望大家各取所需,好好合作,別生出什麼事端來。」
這回帽子戲法回復得挺快:「這個你放心,畢竟我們對你也挺放心的。你爸非法賭博、過失殺人的證據還在我們手上呢。」
阿波羅:「好,這就算談清楚了。合作愉快。」
對方沒再回復,廖新把手機屏幕按滅了,沒刪除信息,直接把手機放回口袋裡。他又抽了一支煙,把煙頭丟進了垃圾桶,回家去了。
走回小區,遠遠看到爸爸廖東在樓門口徘徊,廖新板著臉走過去了。廖東看到他,忙道:「我剛扔完垃圾。」
廖新沒說話。廖東也不理他,領頭就往樓上去。老樓沒有電梯,廖東的腿有些瘸,走樓梯有些吃力,但幸好家就在三樓,不用爬太高。
廖新看著爸爸走路的姿勢,心情非常不好。
廖東那腿,是欠了賭債後被人打的。那時候廖新的母親還活著,直到被打了腿,廖家母子才發現廖東染上了賭癮。廖新媽媽做了很多努力,後來廖東發誓痛改前非,廖新和媽媽也就原諒了他。
廖東也確實好了一陣子,真的不再沾賭。廖新媽媽病重時,他日夜守在床邊照顧,寸步不離。廖母臨終前跟廖新道:「好好照顧你爸爸。」廖新答應了。
但妻子離世對廖東的打擊非常大,廖新一開始對爸爸的狀況很關心,但慢慢的便開始疏忽了。後來警局工作忙,那段日子正逢幾件大案要查,廖新熱愛工作,也急於表現,幾乎住在局裡,根本也沒太顧得上什麼照顧家裡,能跟爸爸一起吃晚飯的時間都少。等他回過神來,發現廖東又開始賭了。
這次賭得很大,輸得很慘。廖新撐著臉皮去幫爸爸擋債務,賭場也不怕他。地下賭場都是成片的,抓了這個場子,另一個場子還是這撥人。廖新找了掃黃賭的同事對賭場清剿,惹來了報復。
對方揚言不還錢就砍了廖東的手。廖新趕去處理,卻晚了一步,廖東沒被砍手,但在爭執掙扎過程裡,廖東失手把人家的一個小弟給捅傷了。
傷者傷勢非常重,賭場把他送進了一個私人小診所。沒人報警,廖新猶豫。這時候廖新接到一個電話,電話裡那人告訴廖新,就算報警也解決不了問題。就算他忍心讓廖東因故意傷人入獄,難道忍心他在獄中被虐待折磨?賭場這幫人可是有不少兄弟在牢裡的。
電話裡的人說,還清賭債和支付賠償是唯一免除後患的辦法,而且他能保證賭場不再找他們的麻煩。他的警察職業生涯裡也不會有污點,不影響他以後的仕途。
廖新猶豫了一晚。這晚大半夜時,他收到消息那個重傷小弟過世了。廖新便給那個電話回了過去,表示可以談談。
後頭的事情就很簡單,賭場的人忽然再不鬧了,就連小弟受傷去世的那事都沒再提。而廖新,收到了一個U盤,對方要求他把這個U盤插到關樊帶回警局的筆記本電腦裡……
廖東開門的聲音,把廖新從回憶中拉回現實。他跟著廖東走進家門。
廖東走到房間門口,頓了頓,轉頭對兒子說:「你早點睡。」
廖新沉著聲音:「你也早點睡吧。」
廖新進了屋,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發呆。
秦遠那邊肯定是要做什麼事了,他說春節後打申請調職,而對方居然沒有反對。這表示他們想在春節前把事情了結吧?他們需要他幫忙。但調職的事,不止這邊局裡同意,L縣願意接收才行,那是個小地方,對方都不用聯絡確認就說沒問題,鬼才信。
廖新覺得自己就站在了大海裡的一場礁石上,一不小心就會打滑掉下去。他忽然不緊張了,反正無論往哪邊掉,都是掉的。
倪藍跟藍耀陽並肩躺在床上,兩個人衣著整齊,什麼壞事都沒幹。但話題已經非常深入了。
之前擦槍走火差點行事不純潔,藍耀陽非常有毅力地忍住了。
他覺得倪藍的腳有傷,他還覺得沒有帶倪藍回家見過父母,就這樣對待倪藍不合適。
「我家裡人對你有偏見,雖然這不影響我對你的感情,但我不希望到時候你跟他們見面時鬧得不愉快覺得自己吃虧。」
藍耀陽一邊說一邊覺得自己很吃虧,裝什麼正人君子柳下惠。可是剛剛答應要把她當成公主對待,他總覺得不好下手。
倪藍的眼睛笑得彎彎的,亮晶晶:「那怎麼辦?我不記得自己是誰,總覺得不好去見你父母。萬一他們跟我聊天,你爸媽在哪裡高就啊?你大學念的哪裡啊?你家產有多少啊?我都答不出來。」
藍耀陽:「……」媽的,好後悔。
倪藍看著他表情,哈哈大笑。
兩個人手牽手躺床上聊天,藍耀陽道:「元旦吧,元旦假期帶你回去。我提前跟他們打好招呼。到時你的腳也好了,可以穿美美的高跟鞋。」
倪藍笑起來,覺得真開心,但她道:「還是別元旦吧。」她湊過去在藍耀陽臉上親親,「他們局長說,我是冒著很大風險回來的。為了安全,所以我的身份絕對保密。我猜跟保羅大概有關係,所以,我先解決了保羅的問題,然後再去你家。」
「國際刑警那邊都抓不到他的證據。」藍耀陽有些擔心。
倪藍不說話,她想啊想,最後歎氣:「關樊明明已經好轉很多了,為什麼還不醒呢?真希望她快點醒過來,快點恢復健康。她才是知道所有事情的人,比歐陽睿加他們局長知道得都多。」
藍耀陽剛想說話,倪藍卻忽然叫了一聲:「哎呀,我想起來了。」
藍耀陽嚇一跳:「什麼?」
「我有一張健身卡,超級貴的。」
「奧凱斯瑞的?」
「對。」倪藍拍腦袋:「我差點把它忘了,當初還想著去那裡看看情況呢。我花這麼多錢辦這卡,不會真去健身吧?」
「你是年卡嗎?」藍耀陽問。
「金色的。」
「那就是了。這卡在奧凱斯瑞都配有一個儲物箱。」
倪藍:「……」
藍耀陽:「你會不會在裡面放了什麼東西?」
倪藍驚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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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8-17 00:03:42
第八十六章
因為倪藍腳不太方便,所以去健身房探探情況的任務就交給了藍耀陽。
藍耀陽晚上回家之前先去了一趟倪藍的租屋,在她的抽屜裡找到了那張健身卡。倪藍離家之前在屋角裝了微型監控器,藍耀陽對著那裡揮了揮手,然後他的手機微信響了,他低頭看,倪藍發過來一個嘟嘴親親的表情包。
藍耀陽笑了笑,把健身卡拿上,走了。
出了屋子,藍耀陽按了電梯鍵,他留意了一下周圍,沒聽到什麼動靜。他看了一眼對面屋子,猶豫要不要過去檢查檢查倪藍那些東西是否安好,但轉念這裡不知道會不會有人監視,他什麼都不做反而更好。
電梯門開了,藍耀陽走進去,關上了電梯門。而此時對面屋子大門後,有個人從貓眼後頭退開。
藍耀陽回到家,藍高義和許娟在客廳看電視,但藍耀陽覺得是在等他。
「這麼晚啊,還以為你不回來了。」許娟故意道。
藍耀陽笑笑:「不回來會跟你們提前說的,省得你們等門。」
許娟:「……」
藍耀陽又是笑,過去摟著媽媽肩膀晃:「媽,她真的特別可愛特別好,你會喜歡她的。」
許娟瞥了一眼老公。特別可愛特別好?
藍高義低頭喝了一口茶。
父子看法不同,很正常的。
許娟沒話說,憋了半天,只得勉強擠出一句:「總之,別犯傻,怎麼都得做好防護措施。」
「會的,會的,沒問題。」藍耀陽喜滋滋跳起來,「我先上樓了。」
一邊蹦向樓梯還一邊高興得唱起來:「愛情來得太快,就像龍捲風,離不開暴風圈,來不及逃……」(備註:歌曲《龍捲風》,詞:徐若瑄)
許娟:「……」
還會的?!這是發展到哪一步了!看兒子那傻樣,簡直要心梗。
藍高義勸她:「不能來硬的,得慢慢疏導。他現在正熱戀,對那女的言聽計從,咱們要是說話不好聽,反而把他更往那姑娘身邊推了。」
許娟皺著臉:「我怎麼就生了這麼個傻兒子。他要有他哥一半聰明,有他姐一半幹練就好了。」
藍高義道:「你之前不是說那兩個,要是有阿陽一半耐心,有阿陽一半體貼就好了。」
許娟瞪著他,藍高義趕緊又道:「也不能全怪他們,他們有缺點,是隨了我。我以後多注意。」
醫院裡,歐陽睿給關樊帶來了一束花。他把花插進了花瓶,低頭看了看床底的竊聽器,那東西還在。
歐陽睿開始給關樊按摩,一邊按一邊跟她聊天:「今天我爸給我打電話,問你情況怎麼樣了。我說醫生說你恢復得挺好的,就是沒醒。我爸說你之前工作太累了,趁這會好好休息休息,很快就會醒過來了。他沒說錯,對吧?」
關樊沒回答他。
歐陽睿又道:「我今天給你買了花。走進花店的時候,還挺不好意思的。我媽問我,每次來看你,都給你帶什麼呀?我說帶吃的你也吃不了。她建議我給你送花。她說我要是回答送花你也看不見她就要買飛機票過來打我。我說不是,是因為別人都有送花,不缺我。結果她說,那能一樣嗎?全世界還這麼多男人呢,你怎麼不說不缺你一個。」
歐陽睿停了停,如果是往常聊天,關樊聽到這裡肯定會哈哈大笑了,可是她現在並沒有任何反應。
歐陽睿道:「我覺得她說得挺有道理的,所以我就買了束花。」
關樊依舊沒有反應,歐陽睿摸摸她的臉,又握住了她的手:「我還買了戒指,這是別人不會買的,對吧?」
關樊沒回話,歐陽睿把臉埋在她的手掌裡,心裡非常難過。
他的好兄弟,真的是叛徒嗎?真的是他把關樊害成這樣的嗎?歐陽睿希望他錯了。他不知道能跟誰說。
他最愛的人,他也無法傾訴了。
第二天,藍耀陽一早出門。
陳洲帶來了藍耀陽想要的東西,那是瑞盾給他們私人保安提供的手機終端服務APP的安裝軟件包。
陳洲簽約的安保公司叫瑞達,是瑞盾控股的一家提供保安培訓和服務的中介公司。
瑞達為安保學員提供有償培訓,包括法律知識輔導、體能和簡單擒拿術訓練、禮儀儀態培訓,還輔導他們如何使用安保設施,處理監控等,結業後推薦保安到各安保單位就業。
瑞達還有提供高端私人VIP服務,就是陳洲這樣的,當過兵,身手好,守紀律,業務能力強,會開車,氣質還不錯的,可以給名人、明星等做保鏢。這樣的人才量少價高,瑞達與他們簽約,為他們做好前期培訓,然後推薦工作,並承諾五年內如果被聘用方退回,瑞達將繼續為他們推薦新的崗位。
瑞達推薦人員成功,會收取聘用方的中介費用,並為他們提供相關的安保軟件設施的有償服務,主要是裝在手機上。保鏢能隨時定位到雇主位置,雇主也方便一鍵求救。這套系統還連接瑞盾安保的各個保安服務中心,在家中遇盜或是外出遭遇事故時,那套系統報警同時,也會將求救信息發往那些中心,瑞盾保安中心會馬上派安保支援。
服務系統是瑞盾提供,而陳洲他們這些私人保鏢的每月薪水,則是由聘用方出。也就是說,藍耀陽支付陳洲薪水,是陳洲的老闆。陳洲除非失業,否則與瑞達也沒什麼關係,既不需要彙報工作,也不需要回去述職,跟瑞盾就更沒牽扯。
陳洲為藍家服務四年,曾經救過藍高義,也曾多次在混亂的場合中將連旭安全帶出,還從狂熱粉絲手裡救出過藍耀寧母子。藍家對他非常信任,所以此次瑞盾的情況,藍耀陽也沒有避忌陳洲,反而需要陳洲的幫忙。
直接從瑞盾的公共安保監控系統和服務器管理入手,倪藍找不到什麼破綻。她希望能研究一下瑞盾為各家庭和私人安保服務提供的軟件,看看是否有違法收集客戶隱私的情況,如果有所發現,這也許能成為拘捕秦遠或是找到他其他違法犯罪證據的憑證。
所以藍耀陽讓陳洲想辦法從瑞達那邊拿到他們手機上安裝的安保軟件的安裝包文件,不同版本的,供倪藍做分析。
陳洲這天終於拿到,藍耀陽便一早給倪藍送去,順便跟倪藍一起吃了早飯,然後他拿著倪藍的那張卡去奧凱斯瑞健身會所,倪藍則留在酒店裡頭做她的代碼分析工作。
藍耀陽是名人,在健身會所自然也是很受優待。他跟倪藍的八卦從9月9日他把倪藍丟出去開始就在健身會所裡傳遍了。後來他將倪藍簽到公司裡,各種傳言更是滿天飛。
會所裡有不少認識藍耀陽的,比陌生人更敢亂猜。於是健身會所裡的前臺也罷,各工作人員也好,一看見藍耀陽腦子裡就自動浮現各個八卦故事。
藍耀陽叫來了經理,把倪藍的卡拿出來,讓經理幫忙查一查倪藍的櫃子是哪一個。
經理便到前臺的電腦那裡親自刷卡敲鍵盤調資料,還若無其事地問:「藍總,倪小姐的身體怎麼樣了?我看了網上的報導,她救了個清潔女工,受了很重的傷。」
「還好,她沒什麼大事。」藍耀陽和顏悅色。
經理努力想,又擠出一句:「等她身體好了,歡迎她繼續來健身啊。」
藍耀陽點點頭,想了想又搖頭:「等我練得差不多再帶她來。」
前臺兩個姑娘一直豎著耳朵聽,這時候表情都有些複雜,撓心撓肺的,藍總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啊,是不是有些什麼深意?
是男人很愛面子,還有表示你們的關係已經到了你不讓她來她就不來的那一種?
藍耀陽對她們笑笑。
經理終於查出來倪藍的儲物箱是62號。藍耀陽道:「你們沒猜錯,她是我女朋友。」
前臺姑娘們嘴張成O形。
經理一臉正經:「藍總,我們不會亂揣測和討論客人隱私的。」
藍耀陽道:「沒關係,只是我女朋友受傷不方便來,我想幫她取她的個人隱私物品可以嗎?」
「可以的可以的。」經理忙道。
經理帶藍耀陽到女子更衣室這邊,叫了個女教練來,到更衣室裡看看有沒有別人,確認沒有客人後,讓藍耀陽進去了。
藍耀陽找到了62號櫃子,那櫃門上鎖著一個指紋掛鎖,看著還挺精緻的。
藍耀陽拿著那鎖看了看,沒有鑰匙孔,沒有密碼轉輪,只有一個指紋觸屏。一般指紋掛鎖背面會有一個二維碼供掃碼安裝APP控制,但倪藍這個鎖沒有。
藍耀陽拍了張鎖的照片給倪藍:「你用的東西還挺先進啊。」
倪藍看到照片愣了愣,早知道她就自己去了。
藍耀陽給倪藍撥電話過去:「要不等我開完會,下午空了去接你,這鎖得你的指紋來開。不過你得有個心理準備,這兒的人很八卦。」
倪藍忽然想到了什麼,她道:「你試一下你的指紋。」
「那肯定打不開啊。」藍耀陽一邊說一邊握著鎖,用大拇指按上去了。
「我知道。」倪藍把她的神秘手機拿出來,按開指紋鎖進去,剛打開,一個表面上是智能家電APP的軟件跳了出來,LOGO正是她租屋的電視機品牌。跳出來的界面顯示:有一條新信息,是否打開?
倪藍點了是,進入到一個界面,那界面裡,顯示出一個指紋,以及時間。
藍耀陽在電話裡說:「確實打不開。」
倪藍道:「我想這裡面可能真的有重要的東西。」
「怎麼?」
「我的手機記錄了試圖打開這個鎖的指紋和時間。」
藍耀陽一愣,剛要說話,眼角餘光卻看到有人,他猛地一喝:「誰在那兒?」
一個五十多歲的女清潔工拿著拖把從另一排櫃子那邊拐過來:「先生,這裡是女更衣室。」
「我知道。」藍耀陽道:「我拿個東西一會就走。」
那清潔工點點頭:「那你快點。別的貴賓也要用更衣室的。」她說完走了。
倪藍趕緊問:「怎麼回事?」
藍耀陽把情況說了,倪藍道:「你稍等一下。」她把手機連上了電腦,開始做處理。
藍耀陽問她:「要不你過來一趟,我讓陳洲去接你。我就在這櫃子前面守著。」不會是他過來又被秦遠的人盯上了吧?原本他們不知道倪藍還有這麼個地方,現在知道了?
藍耀陽有些緊張,什麼存儲卡,什麼硬盤,犯過的錯都不能再犯。
倪藍一邊敲鍵盤一邊回他:「你是得在櫃子前守著,但等我過去時間太久了,你還能守一個小時不讓別的女客人用嗎?那太可疑了吧。而且如果他們真的察覺了,我過去的途中恐怕也會被拖延,你在那裡也守不住。你等我一下,我現在在處理。」
「你處理什麼?」
「你的指紋,先別吵,我專心弄。」倪藍把電話掛了。
藍耀陽閉了嘴,委屈,他明明沒有吵,他才說兩句話。
藍耀陽等啊等,一會經理進來了,問藍耀陽什麼時候能好,藍耀陽說他儘快,經理客氣地出去了。
藍耀陽杵在櫃子前,留心著周圍,再沒人來,剛才那個女清潔工也再沒進來。
藍耀陽看看錶,他等了得有十分鐘,這時候手機接到了倪藍發過來的一個程序,緊接著倪藍的電話打過來了,「你安裝一下,它跳出提示是否連接你就點是。」
藍耀陽照辦了,他看到程序顯示連接成功,剛把電話舉到耳邊想跟倪藍說,就聽見倪藍道:「好了,連上了,現在你再用你的指紋試試。」
藍耀陽再次把大拇指按了上去,那把鎖「哢」的一聲,開了。
藍耀陽很高興:「開了。」他把掛鎖取了下來,拉開了櫃子,這一看卻傻了眼。
櫃子裡面是空的,什麼都沒有。
廖新早上準備去上班時,情報手機收到一條消息,讓他路過某個超市,去超市的儲物櫃取個U盤,然後按裡面的一張字條指示操作。
廖新心裡一沉,這個指令,跟當初刪除孫靚電腦裡的證據一樣。
把U盤插到電腦裡,然後看著電腦上面屏幕出現一大串的代碼滾動,電腦被遠程操控著,刪除修改某些內容,再然後,電腦恢復原樣,接著他按字條上指示的操作方法,把植入電腦裡的程序刪了,消除痕跡,拔掉U盤。
廖新中途下車,去了那個超市,按消息裡的取件碼打開了儲物櫃。儲物櫃裡有個小袋子,裡面有個U盤,還有一張紙。
果然是一樣的。
廖新把U盤和字條放進口袋,去了警局。
一上午大家都忙碌,廖新路過電子物證分析室兩次,裡面都沒空檔。中午的時候,大家去吃飯了,廖新走進去,在技術員沈豪的位置上看了看,他的電腦沒關機,但鎖著屏,廖新不知道密碼,但他不用管,他把U盤插進了沈豪的電腦上。
不一會,沈豪的電腦開始動了,廖新把屏幕關掉了,他不想看。
沈豪正在警局旁邊的食堂打飯,他買了饅頭和豆漿,正往警局走,一邊走一邊給歐陽睿打電話:「歐陽隊長,你什麼時候回來?」
「正停車了。」歐陽睿應著,他上午跑了另一個案子現場,現在一組人剛回來。
沈豪停下腳步舉目望,看到歐陽睿他們停在外頭那個停車場裡,他更站著等了等。
一隊人忽拉拉地奔向警局,沈豪迎過去,跟大家一一打招呼,最後拉住了歐陽睿道:「歐陽隊長,昨天拿回來的那個存儲卡裡,是一段殺人視頻,視頻像素不太好,但那殺人兇手,看著像倪藍。」
歐陽睿一愣,非常驚訝:「你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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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8-17 00:03:56
第八十七章
藍耀陽對著空空的櫃子愣了半天。
倪藍也愣:「什麼都沒有嗎?」
「對,連個小紙片都沒有。」藍耀陽回她。
倪藍想了想:「你看看,還有沒有別的櫃子也是指紋鎖的,跟我這個差不多的。」
藍耀陽轉了一圈,把櫃子全看過了:「沒有。」
倪藍努力想也沒想出什麼來,「算了,你先去忙你的吧。」
藍耀陽道:「我把鎖給你帶回去。」
「行。」
藍耀陽取下了鎖放口袋,出去謝過了幫著守在門口的經理。經理問他今天要不要運動運動,藍耀陽說改天,他還有事。
經理把藍耀陽送到門口,藍耀陽一轉頭,又看到了那個女清潔工,她正在拖地,拖著拖著,轉頭過來看了他一眼。
藍耀陽轉過頭來,若無其事跟經理道:「那個清潔工很面生啊。」
「江姐在這兒幹了半年了。」
藍耀陽笑笑:「那就是我來得少,以前沒怎麼見過她。」
經理忙應:「藍總以後常來啊。」
藍耀陽客氣應了。他想偷偷拍張這位江姐照片,但經理一直跟著他,沒機會。藍耀陽說他想去一下洗手間,讓經理去忙,不用管他。
經理便客氣擺手,走了。
藍耀陽去了一趟洗手間方向,再轉出來,那個江姐已經不見了。
藍耀陽也不好到處轉去找人,因為經理又看到他了,對他微笑。藍耀陽只好笑笑點頭往外走。
走到前臺跟前台姑娘打招呼說自己先走了。前臺姑娘熱情應聲,還讓藍耀陽幫著給倪藍帶話,說她們很喜歡倪藍在《最高獎賞》裡的表現,希望倪藍早點康復。
藍耀陽替倪藍謝過,順嘴又問:「那個清潔阿姨江姐,是不是叫江翠華啊,我覺得好像在哪裡見過她,像以前我外婆家的阿姨。」
前臺姑娘便笑:「不是,江姐叫江旭紅,藍總你認錯人了。」
「哦哦,還真是認錯了。」藍耀陽笑笑,告辭走了。
藍耀陽出了會所就給倪藍打電話,他問她認不認得一個叫江旭紅的女人,五十來歲,瘦瘦的。
「沒,沒印象。我以前認識?」倪藍想不起來。
藍耀陽把江旭紅的表現跟倪藍說:「不知道是不是我太敏感了,但她來這裡上班也才半年,時間上也有些碰巧。」
倪藍問:「有殺氣嗎?或者眼神犀利那種?」
藍耀陽被她的語氣逗笑了,認真回想了一下,「沒有。看著文文弱弱的,挺和氣慈祥的。」他說完也覺得自己亂猜不靠譜,便道:「也許真的是我太敏感吧。」
「沒事,那你就先去公司忙吧。」倪藍道,「我今天就研究研究軟件,等等羅文靜電話。要是有什麼消息我打你電話。」
「好吧。」藍耀陽掛了電話,走了幾步,準備上車。
上車前他轉頭一看,看到那位江旭紅在擦落地窗的玻璃,見到他回頭看,她拎著水桶轉到另一邊去了。
藍耀陽去了公司,一上午沒什麼特別的情況。與瑞盾的解約勢在必行,但這個涉及面太廣,處理不好對集團商譽也有影響,還有尋找新的安保公司,招標和談判等等一系列事務,動靜太大,需要向董事會交代情況,所以這事由藍高義來牽頭,藍耀陽輔佐。
警局這邊,沈豪把情況與歐陽睿說了,一邊說一邊把他往電子物證分析室領。兩人還沒進門,就聞到酸菜牛肉方便面的味道了。沈豪氣呼呼衝進去:「廖新,說過你多少次了,不許在我們這兒吃東西。」
廖新吸溜著麵條,喝了口麵湯,道:「我在等你啊,上午不是問你存儲卡查得怎麼樣,你讓我中午再過來。」
沈豪沒好氣:「中午這時間段這麼長,你就這麼會挑時候?而且讓你中午過來拿報告,不是讓你中午過來吃泡麵的。」
廖新不理他,轉向歐陽睿:「隊長,你回來了。」
歐陽睿點頭:「嗯。」
廖新道:「我上午把……」他話還沒說完,沈豪就叫道:「我電腦怎麼關了?」
廖新鎮定道:「我來的時候它就是關著的。」
沈豪疑惑,把饅頭和豆漿放桌上:「我沒關,我就是鎖了,今天一堆活呢,我就趕緊去買點吃的就回來。」他一邊說一邊把電腦按開了。
廖新叫道:「你還說我,你自己還不是把東西帶進來吃。」
「這是我辦公室。」沈豪瞪廖新泡麵碗一眼,「而且你的泡麵很臭,太影響辦公環境了。」
「行,行。我去扔了它。」廖新兩口把麵吃完,正準備把碗拿去扔,卻見沈豪的電腦已經啟動完畢,屏幕裡跳出來一個提示,說電腦被非法關機,是否恢復未關閉程序進度。
沈豪一愣,歐陽睿盯著他電腦,廖新停下了腳步。
沈豪拉開了椅子坐了下去,飛快地敲打鍵盤對電腦進行檢查。
歐陽睿問廖新:「你進來的時候這裡有誰?」
廖新道:「誰也沒有。」
沈豪一邊看著電腦一邊問:「那時候電腦就關著嗎?」
「對。」廖新問他:「有丟什麼東西嗎?」
沈豪搖頭:「防火牆是好的,沒看到有什麼丟的,嗯,等一下,沒有,暫時沒發現什麼問題。」
廖新道:「那你也不可能強制關機啊。」
「我沒關機。」沈豪吼。
「行,行。」廖新道:「我去查查走廊監控。」
沈豪覺得自己態度不好,語氣又軟下來,「我再查查電腦,說不定出什麼問題了。」
歐陽睿看著廖新,廖新會意點頭:「我現在就去。」
廖新走了,沈豪還在敲鍵盤查電腦,歐陽睿問他:「那視頻呢,查一下,有沒有出問題。」
沈豪退出了界面,調出視頻,一邊點開一邊道:「文件倒是不怕丟的,所有交上來的帶編號物證我們都是做了硬盤備份的。」
說話間,那視頻點開了,開始播放。視頻不長,兩分鐘十八秒。
畫面確實是比較粗糙,似乎是用隨身小設備拍的。
拍攝者在追殺一個中年男人。周圍環境看上去是國外裝修風格的房子,那男人是個西方白人,體形胖,衣著光鮮。他被反綁著雙手,身上也受了傷,他正奮力往樓上逃,步子踉蹌,神情慌張。他一邊逃一邊回頭看,他的嘴巴上貼著一塊膠布,叫不出來,只能從喉嚨裡發出「嗯嗯」的聲音。
追擊者從容不迫,似乎很享受對方的恐懼和絕望。終於在那男人不支倒地後,拍攝者一腳踩在他身上,伸手照著脖子就是一刀。
中年男人瞪大了眼睛,眼中的恐怖未散,就此一命嗚呼。
沈豪拿過一旁的饅頭啃了起來,道:「注意,馬上要有了。」
歐陽睿認真看著,那拍攝者舉高了拍攝設備,自己彎腰,跟死者挨近了,轉頭過來微笑著對著鏡頭做了個自拍,那臉型,那五官,確實是倪藍的臉。然後倪藍把一塊紙片牌子放在了屍體邊,牌子上寫著英文和數字。
歐陽睿想起昨天國際刑警聯絡人傑瑞說的,這像是完成任務的驗證碼。
歐陽睿調了一下進度,把倪藍露臉的那段畫面再看了一遍,他問:「這有可能是造假的嗎?」
沈豪咽下一口饅頭:「我沒找到造假的痕跡。但如果是造假的,這水平也是很高了。實事求是,我的報告沒法說它是假的。」
歐陽睿沉默了一會,正待說話,廖新進來了:「看過了,陳倩先出了辦公室,然後是沈豪,二十分鐘後,只有我進來了,沒別人。」
歐陽睿慢慢轉身,看著廖新。廖新回視著他。
兩人四目相對片刻,歐陽睿忽然轉身對沈豪道:「你的電腦別動,它現在是物證了。」
「啊?」沈豪驚訝。
廖新看了看沈豪,問歐陽睿:「怎麼了?」
歐陽睿打電話叫其他人過來,把沈豪的電腦做物證登記,然後答道:「我懷疑有人遠程入侵了沈豪的電腦。」
沈豪還是沒回過神來:「為什麼?」
「不知道。」
沈豪道:「可我看了,沒什麼問題啊。」
歐陽睿道:「再仔細查一查吧。我們查的案子,對方可是黑客高手。刪除監控記錄,入侵電腦,都不是不可能的。」
沈豪一臉莫名其妙:「入侵警局系統的防火牆嗎?開什麼玩笑。」
歐陽睿耐心道:「只是以防萬一。」
沈豪咬咬牙,歐陽睿官大一級,他不好說什麼。有別的同事進來了,沈豪叫道:「我先把我那些報告和進度倒出來呀,不然昨天白熬夜了。」
歐陽睿揮揮手:「先走物證手續,然後硬盤全部做備份,你的文件一個都沒有少的。你先好好休息下,吃個不著急的午飯。」
沈豪一臉不爽,但還是趕緊跟同事一起倒騰起電腦來。
歐陽睿問廖新:「那段時間監控室都有誰?其他地方有什麼異常情況嗎?」
廖新道:「我沒細看,我就是看了一眼在我之前誰進來了,結果沒有。」
歐陽睿又叫了一人,讓他跟廖新一起去查監控。
歐陽睿出了物證分析室,找了個安靜地方,先給鄒蔚打電話,把情況跟她說了,讓她盯著點。接著又給袁鵬海打電話,把倪藍涉嫌殺人的視頻跟袁鵬海說了。
袁鵬海沉默了許久:「我不知道倪藍更深的底細,關樊說,她是冒著生命危險回來的。關樊為她做的保。倪藍的身份背景調查,我是說明面上的,也全是沒問題的。」
歐陽睿捏緊了手機,明白袁鵬海的意思了。
袁鵬海接著果然道:「但她是不是從Bird裡叛逃出來,為了消滅Bird與關樊聯手,或者關樊是不是知道這些情況,只有關樊知道。我不能為她做保。」
歐陽睿咬咬牙,道:「袁局,給我一點時間調查,可以嗎?暫時先別拘捕。我們就要取得進展了,羅文靜這個口子,我們馬上有望突破。這張存儲卡很明顯是個圈套,是偽造的。」
袁鵬海想了想,道:「行,我給你時間。但偽造這事,一是要拿出證據,二是,如果她真叛逃出來對付Bird,那麼對方拿出她的把柄反咬她一口,也不是沒可能。」
歐陽睿不說話。
袁鵬海語重心長:「你小心處理。」
歐陽睿回到辦公室,先去看了沈豪電腦那邊的情況,硬盤正在做備份,沈豪又去重新找了一份有肉有菜的飯,坐在休息區吃著。
歐陽睿又去了監控室,廖新和那個同事正認真看著,做著筆記。
歐陽睿看了廖新良久,然後轉頭回了辦公室。他一轉身,廖新便偏頭看了他背影一眼,後再將目光轉回到監控屏幕上。
歐陽睿處理了一下上午跑現場的後續情況,然後給于丞打電話,他想知道于丞有沒有更好的辦法識別視頻的真偽。于丞表示可以把視頻拿到他們研究室用他們的分析軟件看看。
歐陽睿很猶豫要不要跟倪藍說。這時候他的電話響了,是省廳的人,叫劉綜,也是國際刑警那邊走手續要合作的省廳聯絡人。
劉綜跟歐陽睿道:「你的郵件我們和傑瑞都收到了,這案子就是Bird的連環案裡的一個,他們一直推斷兇手是女性,但是沒有排查到嫌疑目標。你提供的線索非常重要,這會是搗毀一個國際殺人集團的重要突破口。我們已經同意了傑瑞的合作申請,他們馬上買機票過來。你們現在對倪藍是監控狀態吧?」
歐陽睿一時有些愣:「什麼?」他什麼時候發了郵件?
劉綜道:「我剛才跟你們袁局通過電話了,他說你們一直對倪藍是監控狀態,她的表現一直良好。但鑒於她的個人能力,有潛逃和殺傷他人的風險,我們這邊還是建議對她進行強制措施。」
歐陽睿終於反應過來,他插話道:「我沒發過郵件。」
這回輪到劉綜愣了:「什麼?」
歐陽睿點開他的電腦,查看自己的郵箱,問道:「我發的什麼郵件?我沒給你發過郵件。」
「你把倪藍的殺人視頻發給我了,包括這段時間對她的調查報告。」
歐陽睿上郵箱的網頁版,終於看到了他「發出去的郵件」。
他明白了,沈豪的電腦被黑,是因為沈豪的電腦裡有倪藍的視頻。
「這是陰謀,是保羅的陰謀。」歐陽睿道:「我們局裡電腦被黑了,視頻和報告不是我發的。」
劉綜那邊沉默了好一會,問他:「上面報告裡,是不是你們技術員的分析,說那視頻是真的。」
歐陽睿咬牙:「我們正要對視頻進行再一次的核查。」
劉綜道:「也就是有可能是真的,那麼倪藍必須被拘捕。歐陽隊長,鑒於你的反應,我覺得這件事由我們這邊來辦比較好。我會跟袁局說明情況,這案子暫時由我們接手,這是國際合作案件。」
歐陽睿呼口氣,馬上讓自己冷靜下來:「好的,沒問題。我這邊會全力配合的。」
劉綜滿意了,與歐陽睿交代好後續事項,掛了電話。
歐陽睿趕緊打給袁鵬海,袁鵬海很快接了,他的說辭與劉綜說的一樣,因為是國際大案,省廳那邊非常重視,這事不是他攔得住的,而且依照現在的證據情況,他也沒法攔。
「只要最後調查清楚了就沒問題。」
「如果查不清呢?」歐陽睿現在徹底明白保羅的用意了,「她會被當成嫌犯引渡到法國的,那時候輪不到我們查了。」
袁鵬海嚴肅道:「我現在馬上回去,我不會讓他們把倪藍帶出國門的。」
歐陽睿掛了電話,深呼吸幾口氣,他馬上做安排,讓于丞火速來拿視頻,務必查出真相來。「就算不能證明這個是假的,也要證明用現在的技術,能做成這種程度的假貨。」
于丞答應馬上過來。
歐陽睿打開了傑瑞給他發的那些案件資料,找到了視頻裡所說的那個案子,兩年多前,在法國。那個時間,關樊完成國外的受訓半年多,他認識關樊了。
歐陽睿想起了什麼,他打開了昨天發現像倪藍的那張照片,他再次仔細看,越看越像,那身形姿態,小半張臉。
但是金髮,金髮!
視頻裡倪藍是黑髮。
歐陽睿聯絡他之前的朋友,他讓朋友幫忙去問關樊國外受訓基地的事,還問到了關樊的同學,但關樊的同學說並沒有在基地裡見到倪藍這樣的小姑娘。
「她不是學員,她年紀小,她可能在基地裡有別的工作,或者志願者,或者什麼別的?我不知道。但她是金髮,她可能不會說她是中國人,她偽裝了身份,她可能會一直畫濃妝,講英文,法語,或者別的語言。」歐陽睿強調:「是金髮姑娘,你再幫我問問。」
如果能證明倪藍在國外的時候是金髮,那就有希望證明視頻是假的。
倪藍不能被引渡到國外,那樣她就死定了。
歐陽睿把所有的事在腦子裡過了一遍,然後他給倪藍打電話,把事情跟她說了。
倪藍聽著,臉色越來越黑。
她的電話有提示音,正有另一通電話打進來。
歐陽睿正說道:「省廳的人拿到拘捕令了,他們會去抓你。你別惹事,別跟他們硬來,別犯法,我跟袁局會處理,我們會查明真相的。」
倪藍看了一眼手機,插撥進來的,是羅文靜的電話。但她現在沒法接了。
「你給我十秒鐘。」倪藍道,把電話轉到羅文靜這邊。
「我可以跟你談談。」羅文靜倨傲地道。
「我現在很忙,等我有空了聯絡你可以嗎?」倪藍道。
「你逗我嗎?倪藍。」羅文靜的聲音原本就冷,現在更冷了。
「我確實很忙。我讓藍耀陽找你可以嗎?」
羅文靜猛地把電話掛了。
倪藍再轉回歐陽睿這邊,道:「好了,先別說別的。我聽明白了,你需要時間查,但有個人可能沒時間了。」
「什麼?」
「我不會馬上死的,歐陽睿。我頂多被關押起來等待審判。但是關樊不一樣,她是現在我們所知道的,唯一知道我的底細,能證明我身份的人。她的身體情況越來越好了,醫生說她應該會醒的。他們之前一直不對我動手,不對關樊動手。現在開始動我了,那關樊呢?」
歐陽睿猛地一驚。
「去救她。」倪藍說完,掛了電話。
倪藍再給藍耀陽打了個電話:「我沒時間跟你解釋太多,你能幫我做件事嗎?去我租的公寓,我在床底下的旅行包裡,藏了一個筆記本電腦,你把它帶走,其他的你別管,那個房子要被搜查了。」
「什麼?」
「先去幫我拿電腦可以嗎?我現在有急事要處理一下。」
「好的。」藍耀陽聽出來情況不對,看看時間,也五點了,正是堵車時候,「我現在就去。」
藍耀陽下了樓,撥電話給歐陽睿,歐陽睿火速接了電話:「我知道你有很多問題,但我現在有急事。回頭跟你說。」
藍耀陽:「……」
藍耀陽又撥給了鄒蔚,鄒蔚也道:「我現在有急事……」
藍耀陽火冒三丈,「你就告訴我急事是什麼?」
「關樊可能有危險。」
藍耀陽:「!!!」
作者:
現在登入
時間:
2020-8-17 00:04:07
第八十八章
藍耀陽坐上車,讓陳洲開去倪藍租的公寓。他想給倪藍打電話又擔心打擾她,就給她發了一條信息:「你是不是要去救關樊,你千萬小心。」
倪藍很快回:「放心,沒事的。」
緊接著她又發來一條:「羅文靜剛才給我來電話了,但我沒顧得上跟她聊。你後頭跟進一下,她上鉤了,她那邊肯定知道些情況。」
藍耀陽回了她一句:「好。」
倪藍沒再發消息,她快速換了衣服,給腳纏上了繃帶。其實她的癒合力很強,腳傷已經差不多了,她在屋裡儘量不走動,就沒再綁繃帶,晾著好讓傷口恢復更快,但為了行動方便,她現在重新把綁帶纏上了。
倪藍換了運動裝,穿上雙運動鞋。這時候李木給她來了電話,問她羅文靜有沒有動靜,需不需要他跟姜誠聯絡。倪藍說羅文靜來電了,但她現在沒有時間處理。她頓了頓,李木頓時心生不祥預感,果然倪藍下一句說:「李木老師,要不你來接我一下?」
這語氣,還「要不」。
「又怎麼了?」李木沒好氣。
倪藍一邊收拾一邊道:「去趟醫院,也許沒事,也許生死攸關。」
李木:「……」有八卦找狗仔,生死攸關的事找什麼狗仔呢?
李木想了想當初,還有他的核彈級猛料,反正已經陷進來了,也不在乎多這麼一次。李木一咬牙:「行吧,我正好離藍色豪庭不遠。」
倪藍謝過,繼續手上的活。她把程序裝到了酒店給房間配的電腦上,然後把監控手錶摘了下來,連上了酒店電腦,啟動程序。手錶離了人,數據卻還在繼續走著,定位就在酒店。她又把警方知道號碼的那部手機留在了酒店房間,就放在手錶旁邊。
然後她給大堂經理打了電話,說稍晚會有人來找她,讓他不用攔,直接把人帶到房間來,不要在大堂引起別人注意。讓大堂經理告訴來人自己出門辦個事,一會就回來。
大堂經理答應了。
倪藍查了查醫院的情況,確認了程序和相關資料,然後她用藍色豪庭的管理人權限,進入了藍色豪庭的監控系統,做了一些調整。相關工具和藍耀陽給她的電棍都放進包裡,一切準備妥當,李木的電話就到了,他在西門等她。
倪藍敲下了確定鍵。
監控系統開始按倪藍的設置運行。
倪藍把電腦裝進了包裡,戴上了深藍色棒球帽,白色口罩。她走出房門,樓道裡值班的保安跟她打招呼,倪藍微笑應了。
監控室裡的監控畫面,樓道上保安如常坐在過道裡沒動。
倪藍進了電梯,監控畫面裡,電梯裡沒人。
倪藍看了看手機,在那裡她能看到真實的監控畫面,20層樓道的保安已經坐回了椅子,倪藍把監控屏蔽取消,樓道的監控畫面恢復。
一切正常,監控室裡沒人注意。
大堂貼牆過道裡,監控畫面裡沒人,倪藍飛快從那裡走過。
倪藍一路順利到達監控室,找到了保安經理,她跟經理小聲說:「藍總在這裡丟了鑽石,讓我來來找找。」
保安經理很震驚,但藍總千叮嚀萬囑咐一定要照顧好倪藍,他對倪藍的話也不敢存疑。「呃,你隨便找。」
倪藍說了聲「謝謝」就往桌子底下鑽。
屋內幾個保安因為有保安經理在,都沒阻止她,也沒敢說話。監控畫面太多,也沒人反應過來哪裡不對。
倪藍把幾個桌底都鑽遍了,然後笑眯眯出來:「不好意思,打擾大家工作了。你們繼續忙。」
保安經理問:「找到了嗎?」
「找到了找到了,麻煩你們了,非常感謝。」倪藍拍拍口袋,點頭致謝往外走。
保安經理的臉色一言難盡。藍總弄丟的鑽石肯定是很貴的呀,他們這群粗漢子跟一顆貴重鑽石共處一室這麼久嗎?保潔居然沒把它掃走。真的假的?
倪藍飛快從辦公區那邊走出了酒店,監控室裡大家還在震驚剛才找東西的事,互相討論聊天,沒人過問倪藍出去後去了哪裡。
倪藍鑽進了李木的車,酒店監控恢復如常,倪藍看著畫面,很滿意。
李木這回仍帶著徐回,車子朝著第一醫院進發,倪藍抓緊時間給藍耀陽發信息,把這事告訴了他:「說你丟鑽石,感覺他們真的信了。反正要是來問你,你別穿幫了。」
藍耀陽無言以對,他這女朋友,真的是太敢編了。
警局這邊,歐陽睿給醫院輪班看守關樊的警察打電話,那兩個警察說一切正常,沒什麼問題。他們會留心。一旦發現有什麼不對,他們會馬上叫增援,而且醫院裡還有保安,肯定不會有事的。
但歐陽睿並不放心,他火速安排好事務,讓人盯著廖新和沈豪的舉動,又交代了給于丞視頻,然後自己急匆匆往外趕。
廖新看到了,便問他:「隊長,你去哪兒?」
「省廳那邊要去拘捕倪藍,我去看看情況。」
「那我留在這兒繼續查監控?」
「對。」歐陽睿應著。
廖新笑了笑:「行啊。」
歐陽睿看了看他,廖新道:「放心吧,我一定辦好的。」
歐陽睿也不再與他多說,走了。
歐陽睿在路上接到了倪藍的電話,倪藍說她在路上了,大家在醫院匯合。
歐陽睿頓時驚了:「你把監控手錶丟酒店?你知道袁局幫你說了多少好話,說你一直表現很好。你轉頭就玩個金蟬脫殼潛逃把戲?」
「我沒潛逃,我是去救人。我也很想戴著錶把警察叔叔們都往醫院領,這樣如果正正遇著匪徒動手了還能多些幫手。但一來我可能半路就被截停帶走。二來在醫院鬧開了,我公眾人物形象還要不要了?第三呢,如果去到那兒匪徒正潛伏呢,警察叔叔抓捕我造成場面混亂,很可能就給了匪徒趁亂殺人的機會。」
開車的徐回和坐一旁的李木聽倪藍講電話真是心臟一抽一抽的。
又是潛逃又是殺人的,這麼刺激的嗎?
歐陽睿道:「你別招麻煩就是幫我們的忙了。回頭那視頻查出沒事,你又招上一堆別的事,怎麼保你?」
「我真不是想幫你。我是想幫關樊。做事要有始有終,雖然我不記得了,但是當初既然我冒著風險回來跟她組隊打怪,現在我當然也要保她平安。」倪藍一邊說一邊敲著鍵盤:「我把藍色豪庭的竊聽器取下來了,一共有兩個。藍色豪庭沒有監聽價值了,我賭他們沒人再管這監聽器了。我這邊正處理這竊聽器的系統,現在這兩個竊聽器歸我用了。」
「你說關樊病房的跟這個是同款,那麼一會當我進入醫院的網絡覆蓋範圍,我就能侵入關樊病房那個竊聽器頻道,也許我能錄下什麼也說不定。還有,我出來的時候做了些處理,秦遠應該不會知道我來醫院。他們會疏忽我的。況且現在關樊沒事,你不能憑白無故叫支援,所以你自己說,這麼短的時間裡,你能找到比我更厲害的幫手嗎?」
歐陽睿無言以對。
李木和徐回對倪藍的吹牛逼功力已經有點適應了。反正這位姐姐說什麼你就信,別反駁。
「我先掛了,我還需要一點時間做準備,你到醫院了給我電話。希望我們來得及。」倪藍也不等歐陽睿的反應,掛電話了。
徐回開著車,忍了一會沒忍住,「那什麼,倪藍老師,警察要抓你?不是在合作的嗎?」
「另一撥人。」
「哦。」徐回應了聲,其實沒懂。但他並沒有他在協助罪犯潛逃的感覺,車子還是開得挺穩的。
倪藍繼續擺弄她的電腦,她把醫院的結構圖發給了歐陽睿。方便他一會真遇著情況了好帶關樊逃跑。
李木插話:「剛才我們車子跟兩輛警用車擦肩而過,不會就是去酒店抓你的吧?」
「有可能。」倪藍一邊忙一邊抽空調到酒店監控看了眼,那兩輛車在酒店停車場停下了。有幾個一看就是警察的便衣下了車。「嗯,就是他們。」
倪藍看著這幾個人走進了酒店大堂,大堂經理看他們那架式,很機靈的迎上去了。兩邊說了話,大堂經理帶著他們上電梯。
倪藍不管那邊了,她切回到代碼的界面,順便抬頭看了看李木和徐回,這下她看到了他們的表情。
「你們緊張?」倪藍問。
「沒有。」
「並沒有。」
倪藍點點頭,點開了音樂:「聽點音樂壯壯膽吧,一會也許正義需要你們。」
李木:「……」
徐回:「……」
不一會兒,音樂響起,播的是「碟中諜」。
李木:「……」
徐回:「……」
冬天天色黑得早,夜幕已經降臨,音樂聲中,徐回握著方向盤的手滑了一下,這下子有感覺了,賊尼瑪刺激。
在「碟中諜」的音樂循環洗腦下,徐回的油門踩得快了點,他們這組先到了醫院。不用倪藍說,徐回的職業習慣也讓他很自覺地把車子停在了一個比較隱蔽又視角良好的位置。
倪藍沒有下車的打算,她還在敲鍵盤,徐回和李木坐著等她。
倪藍忽然道:「關樊病房在十層,現在是病房探視的高峰時段,也是醫生下班,護士交班的時間。如果要對關樊下手,兇手這時期上樓是最合適的,人群是很好的掩護。上樓之後找機會偽裝成醫生、護士或是護工,進去給關樊打一針,關樊連喊都不會喊,很方便。」
徐回和李木無話可說,他們為了拍明星的病床照,拍明星入院孕檢的證據,拍明星情侶入院探視的大料等等,扮過病人,扮過家屬,也還真扮過護工。
倪藍看了他們一眼,道:「別緊張,沒打算讓你們角色扮演上去拍兇手。」
李木和徐回都鬆口氣。
倪藍繼續道:「關樊的門口有警察值崗,所以兇手的麻煩是這兩個守口警察,無論他用什麼手段殺關樊,他都需要迅速撤退。擁擠不堪,上下速度非常緩慢的電梯不會是他撤退的選擇。他應該會從樓後面的逃生樓梯下去。如果動手時被發現,引發了混亂,住院大樓很快會被封鎖,如果我是他,我會上12層,從觀景長廊跑到門診大樓,再從門診大樓後頭的逃生樓梯下去。」
倪藍說著,把電腦屏幕轉給李木、徐回看。她指了指上面的醫院方位圖:「所以,有可能,他會從醫院東門進去,從正門進入住院大樓,再從大樓後頭出來。再考慮到道路交通,西南側門的路不堵車,他的車可能會停在西南側門的路邊。」
「然後呢?」徐回問。
倪藍忽地掏出兩個黑色小方盒:「這是竊聽器。不知道李木老師能不能在西南側門找到可疑人員的車輛,確認後把竊聽器貼它車子底盤上。」
「竊聽器貼車子底盤下有什麼用?」徐回傻傻問,「不是應該放車裡?」
徐回的腦袋被李木拍了一下。徐回閉嘴了。
要能放車裡,放什麼底盤啊?
「你想把竊聽器當跟蹤器用?」李木問。
「可以實現。」倪藍道:「目前的設備比較簡陋,只能這樣了。其實我去更有把握,但我的臉不方便。」
李木:「……」
李木沒有動。這天底下把狗仔當特工使的,只有她倪藍吧?
這時候倪藍的電話響了,歐陽睿的電話打了進來:「我到了。」
倪藍點開了免提:「你的車子停在哪裡?鑰匙不要拔,我讓徐回去取你的車,如果真出事了,我們有兩輛車做後援。」
被點名的徐回打了一個激靈,這是狗仔徵用警察車的操作嗎?
「你怎麼把他們扯進來了?」
「不然呢?我希望我的隊友是反恐特戰隊的,這不是沒這條件。」
歐陽睿沒花時間在爭辯上,他報了他的停車位和車牌號,然後他上樓去了。
「電梯太擠了,上不去,我從樓梯上。」歐陽睿道:「鄒蔚在處理手續的事,馬上也會過來。我們今晚就給關樊辦出院,先把她轉移到別的安全地方。」
李木和徐回對視一眼,希望只需要辦出院就好,別的事就不要發生了。
「我現在進入關樊病房裡的竊聽頻段了,我暫時沒聽到別的聲音。」
「我剛跟值班的同事聯絡,他們說沒事。」
「嗯,沒事就好。」倪藍說完,讓徐回去取歐陽睿的車,別熄火,在路邊待命就行。然後她對李木道:「李木老師,咱們這輛車開到西南側門那邊。」
徐回看了李木一眼,下車了。
他剛下車,忽然驚呼:「停電了。」
倪藍和李木同時伸出頭朝大樓看,外頭已經有尖叫聲,住院大樓漆黑一片。
倪藍:「……」
作者:
現在登入
時間:
2020-8-17 00:04:21
第八十九章
藍耀陽抓緊時間往倪藍租屋趕,路上他打了電話給律師,讓律師到那個地方待命。「他們可能會有搜查證,我得知道程序上還有什麼斡旋的餘地。他們拿了什麼,為什麼拿都要記清楚。」
律師答應了,也馬上出發。
天已經黑了下來,正是下班時候,路上車水馬龍,藍耀陽的車子開出七八公里就被堵住了。過一個紅綠燈花了五分鐘,好不容易過去了,慢吞吞地艱難再挪動兩公里,卻發現前面這段堵得更厲害。半天動都不能動。
藍耀陽急得不行。陳洲下車去看了一下,說前面發生車禍了,正在等交警過來處理,車子撞得挺嚴重,有傷者。
藍耀陽頓時傻眼。外頭自行車、電動摩托車忽忽地過去,就他們這種四個輪子的堵住了。
藍耀陽下車,站到路邊,四下張望。有兩個正走路的女生認出了他,興奮叫道:「藍可愛。」
藍耀陽勉強擠出微笑,回了她們一句:「你們好。」然後他發現了目標,趕緊一個箭步過去,伸手攔車:「兄弟,兄弟,等等,停一下。」
送外賣的小哥停了下來,抬起了頭盔擋風玻璃蓋,一臉狐疑地看著藍耀陽:「幹啥?」
藍耀陽道:「幫個忙好嗎?我有急事,這裡堵車,我的車過不去,你能送我一程嗎,不太遠,也就三四公里。」
外賣小哥看看藍耀陽那一身光鮮的打扮,再看看周圍,「我要趕著送外賣,你找別人幫你。」
「我給你一千塊。」藍耀陽道,他拿出手機,「我馬上就能給你轉帳。」
旁邊一個騎著小巧電動車的女生叫道:「藍可愛,我送你啊,我不收你錢。」
周圍其他人也在喊:「啊啊啊啊,是藍耀陽。」
藍耀陽乾笑兩聲,能花錢解決的,還是不要沾染感情。他催那外賣小哥:「快,掃碼付款。」
外賣小哥一看這人居然是名人,應該不是騙子。他拿出手機,收到了藍耀陽給的一千塊,於是一甩頭,指指自己後面的位置:「上車!」
藍耀陽飛快擠上去,那位置並不大,兩個大男人緊緊挨著,有人拿了手機出來拍。陳洲一臉黑線看著,藍耀陽對他喊:「我自己先去。」
外賣小哥一把拍下頭盔擋風玻璃,瀟灑吼道:「走!」
電動摩托車忽地一聲飛馳而去,丟下了一群舉著手機拍八卦的人。
藍耀陽緊趕慢趕,到了那兒還是遲了。他一出電梯,就看到倪藍的公寓門開著,四個戴著手套穿著警服的人正在翻查倪藍的東西。
藍耀陽邁前一步,正想進去,一個領頭模樣的警察抬手攔他。
藍耀陽眼睜睜的看著屋裡一個人從倪藍床下拉出來行李箱,行李箱沒有鎖,那人把拉鍊拉開,行李箱蓋打開。
藍耀陽道:「我是倪藍的朋友,你們沒權力闖進她的屋子,搜她的東西。」
「我們有搜查令。」那個攔下藍耀陽的警察道,他掏出了一紙文件,亮在藍耀陽眼前。
藍耀陽沒去看那紙,他注意到開行李箱的那人,從行李箱裡拿出一台筆記本電腦。那人招呼了一聲,另一個警察拿了個物證袋過去,把筆記本電腦裝了進來,寫上了標籤,封了口。
藍耀陽的心一沉。
「你是什麼人,叫什麼名字,跟倪藍什麼關係?」領頭的警察盯著藍耀陽看。
藍耀陽轉頭看他,他從這警察的表情裡看出,他實際上是認出他是誰的,但是他還這麼問。
「你又是誰?」藍耀陽反問他。
這時候電梯門開了,律師急匆匆趕到。
「藍總。」律師招呼著,接著又轉向了領頭的那個警察,給他遞名片,向他自我介紹自己是哪個律所律師,代表倪藍。他希望能查看警方搜查倪藍屋子的相關手續文件。
領頭的警察把搜查令呈給律師看,又把自己身份亮了。他叫曾永言,省公安廳刑事偵查總隊的。
曾永言再次問藍耀陽身份。律師接了話,表明藍耀陽是倪藍簽約公司的負責人云云。
藍耀陽沒管他們的對話,他就認真看著警察如何搜證,能搜出什麼來。
倪藍只告訴他要拿走電腦,所以應該沒有其他過界的東西才是。藍耀陽很自責,他沒趕上,沒能幫倪藍保住電腦。
他似乎總沒幫上她,上次存儲卡是他丟的,這次電腦他也沒拿上。
藍耀陽臉很黑,心情糟糕。
沒過一會,一個警察在衣櫃頂角找出一個微型攝像頭,他去拿物證袋要把這攝像頭也裝起來。
藍耀陽語氣不善:「她一個女生獨居,在自己家裡安裝個攝像頭提高安全防範保護自己不是很正常嗎?」
曾永言看了他一眼,道:「沒說不正常。」
藍耀陽忍著脾氣,閉了嘴。
曾永言又看了他一眼,忽然對手下道:「把樓道也搜搜,看看有沒有裝別的攝像頭,或者藏了什麼別的。」
藍耀陽心裡咯噔一下,暗罵自己嘴欠。
一個警察出了門,在倪藍的正門各處、門口腳墊下一番搜查,最後檢查了樓道裡的盆栽,還有壁燈。
藍耀陽盯著屋裡,努力不去看樓道,以免自己的視線不小心洩露什麼。
但他聽到了那個警察喊:「壁燈後面有把鑰匙,看著像大門鑰匙。」
藍耀陽緩了緩情緒,維持好面部表情,這才轉頭看。
曾永言接過了鑰匙,過來試了試倪藍的門鎖:「不是她家的。」
藍耀陽不說話。
曾永言看了藍耀陽一眼,問他:「你知道這鑰匙嗎?」
「不知道。」
曾永言又問:「鄰居住著什麼人你知道嗎?」
「不知道。」
「倪藍跟你提過什麼鄰里關係嗎?」
「沒提過。」
「倪藍跟你說過她以前做什麼的嗎?」
「她失憶了,警官。全中國都知道她失憶了,她不記得以前的事。她回國後就一直做藝人。」藍耀陽終於忍不住,質問曾永言:「你們為什麼要搜她的房子?」
「她涉嫌殺人。」
藍耀陽臉一沉:「不可能。」
「就是在你錢包裡找到的那張卡,裡面存著她殺人的證據。」曾永言道。顯然他對整個案子的記錄有相當的瞭解了。
藍耀陽的臉色變了又變,大聲喝道:「那肯定是偽造的,有人要陷害她。那張卡是故意放裡面的。」
「所以需要進行調查。」曾永言道:「藍先生,希望你能配合我們,把你瞭解的情況告訴我們。」
「我只瞭解她很勇敢很善良,她不可能殺人。」
曾永言點點頭,也不跟藍耀陽磨嘴皮,只轉頭對手下:「去問問對門,看看鑰匙是不是他們的,順便打聽一下倪藍的情況。」
藍耀陽不說話,反正對門沒人,你們就敲去唄。總不能拿著倪藍這屋的搜查證把對門也砸開吧。
那手下依令去對門按了門鈴,這時候電梯又開了,一個西裝男人走了出來,他手上拿著幾張紙,看到曾永言,就過來了:「警官,你們要的都在這兒了。這些是這屋每個月的水電費數據,業主電話,另外,我們物業那兒並沒有接到過倪藍的投訴、服務要求這些,也沒接到過別人對她的投訴。」
藍耀陽微微皺眉,警察是打算找倪藍的房東做調查?他都沒問過倪藍房東是誰,不知道會不會有什麼事。
曾永言順嘴就問了:「對門業主是什麼人?」
那物業經理答道:「不知道,沒怎麼聯繫過我們物業的,我就沒什麼印象了。肯定沒有欠過費,不然我會記得。啊,對了,樓管和保安對這戶也沒怎麼見過,不過他家用電不小。我上回聽辦公室小姑娘提過兩句,說以為這戶沒人住,但每月都有用電,但這幾個月幾乎沒用了。」
曾永言向屋裡揮揮手:「拿個物證袋過來,把鑰匙裝上,回去查查指紋。」
藍耀陽:「……」完蛋了。他沒了鑰匙,怎麼幫倪藍轉移那些違禁品。他們說她殺了人,要是發現她藏著這些東西,嫌疑更洗不清了。
這裡頭究竟怎麼回事,歐陽睿是幹什麼吃的,那個袁局長呢,他不是能幫倪藍做證的嗎?
藍耀陽心裡不安,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他不知道現在這個場面還能怎麼幫倪藍。
突然,對門那家的門被人從裡面打開了。
藍耀陽嚇得差點跳起來。
一個五十來歲的中年女人站在門後,看了一圈樓道裡的人,問道:「你們是誰?有什麼事嗎?」
藍耀陽努力鎮定,但他的心跳得很快。
這個女人,他認得。
健身房的清潔工,江旭紅。
此時她頭髮盤著,穿著卡其色的開衫毛衣,黑色寬鬆直筒長褲,腳上是棉拖鞋,一副家居打扮,衣著品味還不錯,完全看不出是幹清潔工的。
藍耀陽的腦子亂糟糟,怎麼回事,這人是誰?
曾永言道:「大姐,我們是警察,在調查一個案子,你對對門的鄰居有什麼印象嗎?」
「以前見過她。後來才知道她想當明星。」江旭紅道,「怎麼了嗎?」
「以前她是怎樣的?」
「感覺是挺單純熱情的一個女孩子。但我不常在這邊住,跟鄰居接觸不多。」她看到了曾永言手上的鑰匙,又道:「你們拿了我的備用鑰匙?」
曾永言抬了抬手:「你家的鑰匙嗎?」
藍耀陽忙搶話:「在過道壁燈後面放著的。」
江旭紅走過來拿走鑰匙,當著大家的面,把鑰匙插進鎖眼,擰動了幾下,證明確實是她家的鑰匙。然後她把鑰匙放進自己口袋,再問:「還有什麼事嗎?」
曾永言觀察著她:「留個聯絡方式吧,如果有需要我們再找你。」他把自己的名片遞過去,江旭紅仔細看了看名片,報了自己的電話。
藍耀陽忙把電話號碼默默背下了。
曾永言說了聲打擾了,讓大家回倪藍那邊屋裡繼續工作。江旭紅關門之前,忽然問:「你是藍耀陽嗎?」
「呃,對。」藍耀陽小心應。
「我女兒是你的粉絲,她很喜歡那一季《走走停停》,你能幫她簽個名嗎?我回頭給她,她一定會很高興的。」
「行啊。」藍耀陽不知道這裡邊有什麼意思,是想讓他進屋說悄悄話嗎?但曾永言肯定會趁機跟進去的,如果發現屋裡不對就不好了。
但江旭紅沒邀請他進屋,她開著門,自己轉身進了房間。曾永言果然很迅速地站到門口趁機看了屋裡幾眼,藍耀陽也站過去,發現這麼看房間都挺正常的,重新收拾過了。
江旭紅很快拿了個本子和筆走了出來,曾永言退到一旁。
江旭紅把本子和筆遞到藍耀陽手裡,輕聲道:「如果你願意,能不能幫我寫,To孫靚,永遠健康快樂。然後後面寫上你的名字。」
藍耀陽的腦袋嗡的一下,一股熱血湧了上來,這是,孫靚的媽媽?
他記得,倪藍說過孫靚的家庭情況,她媽媽是中學老師呀。
藍耀陽忍住了情緒波動,笑道:「好的,多寫幾個字也沒問題。」
藍耀陽在簽名,其他人轉回倪藍那邊去了。
藍耀陽很快簽好,把本子和筆交還給江旭紅。江旭紅接過,認真說了一句:「謝謝你。」
藍耀陽心裡明白了,他眼眶一熱,回她一句:「謝謝你。」
江旭紅關上了門。
藍耀陽內心挺激動,他真想大聲告訴倪藍:「我找到你的另一個隊友了。」
健身房的儲物櫃確實是倪藍交換情報的地方,江旭紅就是中間人。她維持著倪藍與關樊之間的情報交換,讓倪藍的臥底身份得以保密。
藍耀陽的腦子裡已經有幾個版本的故事出來了,他很想快些求證,但可惜,現在不是好時機。
醫院這邊,倪藍和李木對著暗掉的住院大樓愣了愣。
李木叫道:「沒事,醫院都有應急電源。」
倪藍道:「能破壞電源當然也能破壞應急電源。就算能儘快恢復,也會先恢復五層以下的手術室和重症監護。樓上這些普通病房排在後面。」
歐陽睿在那邊大喊:「我到樓層了。」
他那頭有嘈雜的聲音,有人奔走大叫,有人喊「我手機呢」,顯然停電讓所有人恐慌焦急。
倪藍戴著監聽耳機的那邊耳朵忽然聽到聲響,倪藍道:「有人進屋了。」
歐陽睿已經奔到門口,門口兩個值班警察只有一人在,正拿手機調手電筒,另一人正從另一邊過來:「整棟樓都停了。歐陽隊長,你來了?」
歐陽睿火速一把推開關著的房門,值班警察忙用手電幫他照著。
屋裡沒人。關樊好好地躺在床上。
歐陽睿心跳得很快,倪藍聽錯了嗎?
歐陽睿忽地轉身瞪向廁所,這時候門口的警察突然悶哼一聲,「咚」的一聲地倒在了地上。跟歐陽睿進屋的警察吃驚轉身看,而廁所裡猛地撲出來一人,一棍劈在他的頸後。
那警察也哼了一聲,跪了下來。那人又迅速出手,又是一棍,棍子抵在警察身上。警察被電得打顫,終是倒地。
屋外的人撲了進來,直取歐陽睿。廁所那人則是衝向了床上的關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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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登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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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8-17 00:04:37
第九十章
歐陽睿想也不想,轉身就朝床上撲去。他連人帶被一把抱住了關樊,帶著她滾到了地上。
兩個襲擊者同時撲了空。
歐陽睿用力一腳踹向床腳,病床橫著撞向欲襲擊歐陽睿的那個歹徒。
那歹徒急忙後退。另一個歹徒繞開了床,揮棍向歐陽睿打來。歐陽睿抓起跌落的枕頭朝那人面門砸去,擋了一擋那人攻勢,然後他反手一轉,從腰際掏出了手槍。
屋裡雖然沒了燈光,但窗外仍有光線照映進來,加上先前被擊倒的那個警察跌落地上的手電筒仍有光亮,屋子裡各人的大動作都能大概看清。
兩個歹徒都很有經驗,一看歐陽睿拿槍就迅速後退。
「他有槍。」其中一個歹徒喊道:「快走。」
話音未落,兩人已經奪門而出。
歐陽睿不敢開槍,也不敢丟下關樊追出去。他撿起剛才因為打鬥而摔落的耳機,對倪藍叫道:「兩個人,男性,一個一米七五左右,一個一米八左右,都戴著深色口罩,穿深色外套,看不清樣子。高個子穿的牛仔褲,戴棒球帽。他們有電棍,看到我有槍就跑了。我沒追,不知道他們從哪個方向跑的。」
倪藍忙問:「關樊怎麼樣?你們現在安全嗎?」
歐陽睿檢查了一下關樊的情況,她看上去沒什麼事,就像睡著一樣。「有兩個同事受傷了,關樊沒事。我們暫時安全。」
「我上樓接應你。」
「行。千萬小心。」歐陽睿道。
「好的。」倪藍應了。
倪藍掛了電話,把電腦放李木腿上:「李木老師,你聽著點,如果有情況就通知我。」她又轉向徐回,「如果看到可疑人物就拍下來。剛才歐陽警官說的你們聽到了吧,那兩個嫌疑人,可能還會有同夥,注意自己安全。」
李木看了看她:「你的天殘腳能行嗎?」
「要不你去?」倪藍把口罩帶好,電棍插後腰上。
李木閉嘴了。倪藍一彎腰,從車上下去了,潛入了夜色當中。
徐回看了看李木:「老大?」
李木想了想:「兩個男的,一個一米七五左右,一個一米八左右,深色外套,牛仔褲、棒球帽。剛犯完案,會神情慌張,東張西望。也許有同夥,也許會分頭跑路,老規則,見人就拍,寧拍錯不放過。你負責東門,我負責西南門。」
徐回點頭:「行。」
病房裡,歐陽睿把病床翻了過來,床板朝外,整個將關樊擋著,護了起來。然後他才稍稍離開,先檢查了洗手間,沒人,再把房門關上,以免遭到突襲。然後他快速查看了兩位倒地警察的傷勢。
其中一個警察腦後有血,但呻吟著慢慢動了動,有意識。歐陽睿把他拖到牆邊讓他躺好,用枕頭墊了他的頭。
另一個警察一動不動,歐陽睿看不清他身上哪裡有傷,但摸著還有鼻息。他也把他拖到牆後掩護好,讓他躺平了。
歐陽睿打電話給醫院附近的派出所,反應了醫院裡的情況,讓他們派人過來。然後他按了護士鈴,但停電了,這東西不管用,燈也不閃呼叫音也沒有。
歐陽睿打開門,看了看外頭的情況。
因為關樊情況特殊,又有警察24小時值守門口,為了不打擾到其他病患,所以醫院也給了特殊的安排,給關樊的病房是在拐角的這一邊,與其他病房不在一個區域。平常很安靜,但現在這狀況,這地方就顯得有些孤立無援。
外頭因為停電的關係,又正值探病時間,雖是VIP樓層,但人也不算少,此刻吵吵鬧鬧,有人大聲控訴不滿,有人追問什麼情況,護士們忙著應對和解釋,歐陽睿聽得那嘈雜動靜,知道自己大聲喊也沒用,只得回屋,又打了關樊主治醫生的電話。
主治醫生已經下班,他說他讓別的值班醫生趕緊過去看看,會幫歐陽睿叫保安,但他也知道現在醫院情況比較亂,讓歐陽睿稍等一等。
歐陽睿掛了電話,又再撥給鄒蔚,鄒蔚說她馬上就要到了。歐陽睿把情況跟她說了。
這時候一個穿著醫生衣服的男性舉著手電筒急匆匆跑過來,喊道:「這裡有什麼情況?」
「醫生。」歐陽睿趕緊喊道:「我的同事受傷了。」
「怎麼回事?」那醫生驚訝,加快腳步跑了過來,進了屋看到一片狼藉,更驚訝了:「這是怎麼了?」他一邊問一邊快速蹲下查看那兩位警察傷勢,道:「得送他們到五樓去,六樓以下都有電了。他們的傷得趕緊處理。」
醫院這棟樓三四層是手術室,五層重症監護及各類檢查科室。若有應急電源,肯定是先供手術及重症監護使用。這個歐陽睿明白。
這時候醫生又問了:「這屋的病人呢?」
歐陽睿道:「她沒事,麻煩醫生先處理他們兩個。」
那醫生便道:「你等等。」說完急匆匆又跑掉了。
很快,跑來了兩個護士和一個女醫生:「有人受傷了?」
歐陽睿又把話說一遍。
他雖然急切,但他覺得哪裡不對。
女醫生給地上兩個警察做了檢查,護士們打著手電。「送到樓下去。」那女醫生也是這麼說。她接著再問:「6床呢?」說著便往屋裡走,要繞過那倒下的床。
歐陽睿趕緊跟了過去,女醫生給關樊也做了檢查,沒看出什麼問題來。但因為關樊摔在了地上,且她又沒法說明自己的感受狀況,女醫生建議還是到樓下也檢查一下。
「有個發電機故障了,在搶修,另一台先緊著樓下了。但電梯和應急的相關系統都能用了,呼叫系統也恢復了。別擔心。」女醫生說道。「我們去拿推床來,把他們送下去。你在這兒等等。」
「好的。」歐陽睿應了。
女醫生和護士都走了。歐陽睿火速把自己外套脫了,把關樊裹好抱了起來。他奔出了屋子,走廊的應急燈已經亮了,逃生通道的綠色指示標亮著。歐陽睿抱著關樊,選擇了無人的樓後逃生梯。
混入人群有利有弊,他能混進去,歹徒也能,他更不好分辨誰是誰。擁擠中有人趁亂下手,不好防範。而且他不能用無辜群眾的安危來換取關樊的安全。
歐陽睿用肩膀頂開了樓梯間的門,抱著關樊進去了。進門後他眼角餘光掃到那男醫生又來了,他又停了停,從門縫裡向外觀察。
那男醫生推了個輪椅進了屋,很快又衝了出來,站在門口左右看了一圈,拿出手機打電話。然後那醫生的視線停在了逃生樓梯的方向。
歐陽睿抱著關樊就往樓下跑,跑下兩層後聽到了樓上有人推開樓梯間大門的聲音,歐陽睿自知抱著個人跑不過,便順手推開樓梯門,進入了八樓病房區。這一層比樓上要嘈雜,亂糟糟的,但佈局跟樓上一樣。歐陽睿找到個雜物間,躲進去了。
他的判斷是對的。醫生叫病人,都是叫床號,不會說什麼的「這屋的病人。」
已經來了一個醫生做診斷,怎麼又來一撥重新診斷。那個男醫生,不過是借著真醫生來給自己的假冒打掩護,時間差上的來來去去,讓他好像真是來幫忙的醫生似的。
醫生,只需要趁自己不注意的時候,悄悄給關樊一針就行了。
歐陽睿緊張地心跳有些快,他不認識這裡的醫生,他不能冒險。歐陽睿低頭按手機,把自己的方位告訴了倪藍和鄒蔚。倪藍已經上來了,而鄒蔚很快就到,鄒蔚也會處理呼叫增援的事,他只需要帶著關樊躲好,躲到增援來。
李木一邊開車一邊聽著監聽,他聽到剛才那個男醫生似乎在打電話。
「人沒了。他帶著那女的跑了。怎麼可能,我可沒露破綻。」
「去哪裡了?去了樓梯間嗎?好,知道了,我過去。他可真會選地方。」
李木聽得一身冷汗,我靠這群雜碎,這是剛才蒙面襲擊沒成功,轉身就扮了醫生嗎?還有,他怎麼知道歐陽睿去了樓梯方向的?
李木趕緊停了車,給倪藍打電話。
倪藍聽完了心一跳,有人看著監控,就像當初在輝煌酒店一樣。
可是這醫院不是用的瑞盾安保。
倪藍氣急,關樊在這裡住太久了,久到秦遠能夠有充足的時間研究這醫院裡裡外外的所有情況,跟她當初一樣,找到入侵的辦法,拿到權限,想用的時候隨時就能上手。
倪藍一邊跑一邊給歐陽睿打電話:「他們盯著監控,他們知道你在哪兒。快離開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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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登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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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8-17 00:04:51
第九十一章
廖新跟同事一起很認真地查了一遍監控,但他查找的方向跟同事並不一致。
同事想找出誰入侵了沈豪的電腦,而廖新看的卻是他幫助幕後人入侵沈豪電腦時,其他人在做什麼。
局裡必定還有內鬼,不止他一個,他想通了這點忽然覺得他不過是個小鬼,在給大內鬼做擋箭牌。
想當初,他拿到這部手機後,一直按手機發來的囑咐辦事。一開始他惴惴不安,生怕有什麼非常過分的要求。甚至他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如果對方要求他殺人,他一定不會答應。就算漁死網破,他也不能答應。
一旦設定了最壞的打算,其它的事就不是那麼難以接受。
所以當對方只是讓他在孫靚電腦上插個U盤時,他就照做了。他還向對方報告過案子已經順利完結,又幫對方確認過關樊仍在獨自追查,後來又確認關樊什麼都查不到。
到這裡他覺得還可以,他還有機會全身而退。他聯絡對方希望能當面談談,他會想辦法分期每月一點點的,還上那筆鉅款,也希望對方不要再為難他。江湖上多個朋友總是好的。
對方不願意露臉,卻說確實當他是朋友,所以欠款不必還,他父親過失殺人的事也不必提,廖新銷毀證據的事他也不會透露,而且他每個月會給廖新父親一筆生活費,只要廖新偶爾幫他一些小忙就好。
廖新沒要那些錢,他不敢要。但他也不敢跟那人翻臉。
那人知道他的底細,對他的事了若指掌。但因為見識過那人控制筆記本操作的手法,廖新只當對方黑客技術牛逼,又或者在父親賭博時正面側面地打聽過不少。現在想來,卻是有可能那人就在身邊。
在一個地方,為什麼需要兩個內奸,且只需要他這個內奸做些無足輕重的「小事」?
廖新想不出別的更好的解釋。
那人後來又讓廖新幫了兩次忙,一次是讓他跟關樊打聽是不是還在調查這案,進度如何。一次是讓廖新偷拍關樊的查案筆記本。
廖新並沒有打聽出來調查進度,關樊守口如瓶。廖新拍下了關樊的查案筆記,但那上面也並沒有什麼能看出問題的有效消息。廖新把這些圖片全給對方發過去了。
就只是做這些而已,直到關樊出事,廖新都沒再被要求做什麼。
廖新差點以為沒事了,因為關樊沒查出來,沒戳到對方痛腳,這事就會不了了之。可突然車禍就這樣發生了,倪藍冒了出來。
廖新以為倪藍就是對方的人,他們對關樊下手了。廖新愧疚難過,他心裡有鬼,他甚至一度覺得關樊就是倪藍,那身手那眼神,那莫名其妙解釋不清的事。關樊的魂體什麼都知道,她會指證他,她會報仇。
可什麼都沒有,關樊就是關樊,倪藍就是倪藍。
關樊出事後,廖新第一時間用那部手機追問對方,是不是他們幹的?對方說不是,但他又讓廖新做件事,把竊聽器放入藍色豪庭的監控室,以及關樊的病房。
這件事沒有難度。廖新要查案,要去探病,這兩個地方他去得名正言順,趁人不備時把竊聽器裝上並不難。但裝竊聽器做什麼,他們聽到了什麼,廖新就不知道了。
他就像個盲者,按要求胡亂丟個石頭出去。然後由歐陽睿領著出去探查時,一不小心就踩到自己丟的那顆石頭。
關樊說局裡有內奸,關樊出事後歐陽睿也肯定局裡有內奸,廖新膽顫心驚。
事情越來越失控,而廖新覺得自己還可以再掙扎一次。
這是最後的機會。廖新想。
廖新的手機在震動,「帽子戲法」質問他怎麼回事,為什麼在沈豪那兒留下這麼大一個破綻?
廖新回他:「沈豪回來得太快了,我來不及撤出去,只能強行關機。」
他接著又回:「沈豪自己都查了,說完全沒問題。沒破綻的,放心。」
廖新一邊回著信息,一邊走過物證鑒定中心的兩個辦公室門口。電子物證分析室裡,沈豪在皺著眉頭看著電腦。
廖新走進了自己的辦公室。
過了一會,對方又發來消息:「歐陽睿對你已經懷疑了。」
廖新再回:「他還懷疑沈豪呢。用電腦犯罪,沈豪比我的嫌疑大多了,我的電腦技術隊長是知道的。」
對方沉默了好一會,然後才道:「你想要的會給你的。沒什麼好擔心的,別亂了陣腳,你越想往別人身上抹黑,越會讓歐陽睿起疑心,穩著點。事情很快就結束了。你甚至用不著離開,依舊安穩在局裡當你的警察,日後破案有功,升職加薪。」
廖新想了想:「可別忽悠我,我的要求不變。」
帽子戲法:「沒忽悠,我保證你平安無事。你什麼都別做,別惹出事來就行。」
廖新:「好。」
對話結束了,廖新走出辦公室,再次路過兩個物證分析室,鑒定中心主任郭浚正從物證檢驗室出來,看到廖新打了聲招呼,然後走到電子物證分析室裡,跟一個同事說著什麼。廖新再看了看分析室屋裡,沈豪剛好轉頭出來,見了廖新沒什麼表情,似乎還在不高興。
廖新對他笑了笑,轉去了洗手間。
被歐陽睿囑咐要盯著廖新舉動的雷星河當然明白歐陽睿的意思,但他不明白廖新哪裡有問題。廖新表現正常,工作也都認真做了。只是他今天沒有加班,到點就走。走的時候一切如常,跟各同事說再見。
雷星河甚至借了一輛車,偷偷跟在廖新的車子後面,一直跟到廖新回家。廖新進了家門,雷星河等了二十分鐘,沒見有什麼動靜,便離開了,打算明天跟隊長報告。
廖新注意到有人跟蹤,他覺得自己表現沒任何問題。但他焦慮著,「帽子戲法」的話一直在他腦子裡打轉,「事情很快就結束了,你甚至用不著離開」,這話什麼意思呢?歐陽睿離開時表情複雜,如果是跟進倪藍被拘捕的事,他不應該這麼控制不住情緒。
只有一個人會讓歐陽睿著急失控——關樊。
廖新還記得得知關樊車禍重傷後歐陽睿仿若丟了半條命的模樣,他也記得從前關樊是怎麼關照自己,囑咐自己少吃泡麵,還說他總在辦公室睡,給他送了張柔軟保暖的毯子。
這兩個人的笑容似乎就在眼前,「帽子戲法」的那句話蓋住了他們的面容。廖新的心被捏得緊緊,事情如果結束,只能有一種結束法。
廖東見兒子這麼早回來還有些高興,趕緊做飯,但直到他把飯、菜都擺上桌,喊了幾聲,兒子都沒出來。廖東剛要去敲廖新的門,那門卻忽然猛地一下拉開,廖東嚇了一跳,正想說「吃飯了」,卻見兒子拿著個牛皮紙袋出來,一副要外出的樣子。
「你幹嘛去?吃飯了!」廖東忽然有些生氣了,兒子下班回家到現在,一句話都沒跟他說過。
「出去一趟,回來吃。」廖新丟下一句,走了。
廖東氣得,想罵也來不及罵,就見得大門「呯」地一聲重重關上。
假醫生沒掛電話,他戴上耳機,追著歐陽睿的方向跑下樓,在8樓的樓梯入口停了下來,彎腰拉開了褲腳,掏出塞在鞋幫裡的手槍,又從口袋裡拿出一支消聲器,擰在了槍口上。
假醫生推開了樓梯間的門,剛邁進八樓樓道,就聽得耳機裡說:「他跑出來了。往病房區去了,光線太暗,那裡人多,我看不清,你動作快點。」
假醫生把槍插進後腰開始追,他隱隱也看到了歐陽睿,他抱著一個人,想躲進人群裡。
假醫生很快便追了上去,他摸了一把口袋,裡面有一支針筒。
歐陽睿懷裡抱著人跑不快,何況到了人多的地方,只能擠著走。假醫生眼看就要挨到他身邊,這時候耳機裡那人卻喊:「等等,倪藍進了雜物間帶出個人,啊,中計了。」
假醫生一愣,下意識轉頭,昏暗的光線裡看不清是什麼人,只看到樓梯門那處晃著,似乎正有人進去。假醫生再轉頭,卻見歐陽睿一把丟下了懷裡的東西,探身就朝他抓來。
歐陽睿的懷裡,竟是外套裹著長條紙箱板子。假醫生已知中計,轉身待跑。歐陽睿抓住他肩膀一扳,那人反身擊向歐陽睿腋下肋骨,歐陽睿挨了這一拳卻不後退,欺身上前一撲,將假醫生撲倒在地。
假醫生大聲叫:「家屬,家屬你冷靜一點,保安呢,快來人。」
周圍一群人大聲尖叫往後退,有別的醫生和護士趕緊奔了過來。歐陽睿大聲吼道:「警察辦案,都後退。」
但還是有家屬壯漢去拉歐陽睿:「放開醫生!」
歐陽睿再大喊:「警察辦案。」
假醫生趁機掙脫,把歐陽睿推向人群:「他受刺激了,抓住他。叫保安來。」
在醫院這個環境,大家本能地相信穿著白大褂的醫生,昏暗的光線下也看不清誰是誰,其他醫生、護士過來,七手八腳就要制住歐陽睿。
假醫生轉頭就往樓梯間跑,歐陽睿情急之下推開眾人掏出了槍:「警察辦案,退開。」
周圍人再次受到了驚嚇,尖叫著紛紛後退。
歐陽睿沒管他們,拔腿就往樓梯方向追。這時候燈忽然亮了,歐陽睿的眼睛被光線晃了一晃,而身後的人都看清了他手上的槍,大家又叫了起來。
倪藍扛著關樊奔下樓,這一番上下樓狂奔,她的腳感覺到痛楚,現在身上扛著個人,每一步跳躍踩踏在臺階上,就像踩在刀尖上一樣。她咬牙忍著,腦子裡有些發燙,某些畫面翻騰著,有個男人的聲音用英文在對她喊:「這些小傷算什麼,你可以的,別嬌氣,堅持,衝過去,快點,再快點,你能做到。」
倪藍甩甩頭,想把雜念甩開。她扛著關樊到了五樓,衝進了樓道裡,這一層有診療條件,因為停電,其他樓層的一些病人都往這幾層送,關樊穿著病號服,有護士看到,趕緊過來問:「她什麼情況?」
倪藍喘著氣:「十樓讓送下來的,電梯出問題了。」
那護士趕緊與倪藍一起把關樊扶到一旁椅子那兒坐下,粗略檢查了一番,道:「是幾床病人?」
「6床。」
護士道:「你等一下,我打電話問一聲,我去叫醫生來。」
「好的,好的。」倪藍應了,四下打量著環境。那護士走時,忽又轉頭看了一眼倪藍,不知是覺得她戴著口罩有些古怪還是覺得她有些眼熟。
倪藍等護士走了,火速拖過一把輪椅,那輪椅上的病人剛被扶到一個檢查室裡,家屬見得有人搶輪椅,又要扶病人又想搶回來,鬆不開手只得「哎,哎」叫著。倪藍不管他,把關樊放輪椅上推著就跑。
她繞過人群,正好有部電梯要下樓,倪藍粗魯地擠開旁人,進了電梯,電梯門沒關,還有人要進來,周圍有人在看倪藍。倪藍壓了壓帽子,脫了外套把關樊蓋住。她伸手按關門鍵,又一個人擠進了電梯。倪藍再按關門鍵。
一個白大褂醫生衝了過來,倪藍對上了他的眼睛。
那眼神。
是他。
「等一下。」那醫生喊。
倪藍飛快再按關門鍵,門終於在那醫生到達之前,關上了。
電梯微微一震,在往下走。旁邊又有人不滿地瞪倪藍。倪藍不管他們,她給歐陽睿撥電話,告訴他哪部電梯,又撥給了徐回,讓他過來接。
醫院住院大樓電梯運行慢,倪藍的心懸著,不知道會遇著什麼情況。她周圍全是人,一會到了一樓肯定也全是人,她不確定歹徒那邊有沒有這個膽子在人群裡犯案。
李木到達了西南側門,病房裡已經沒什麼可監聽的,他把筆記本電腦扣上丟到後座。然後他下了車,繞著車子走了一圈,假裝在檢查車子,其實把周圍情況都看了一遍。他停車的地方是在路邊,離車場有一點點距離,這裡啟動車子就能跑,他覺得如果他是歹徒,他得停在這樣的地方。
李木打量了一番周圍,散步似的溜達了一圈,發現有輛車裡有人,但是不下車,也不走,車裡還關著燈。
李木回到車上,調整了他停車的位置,隔了一輛車停在了那車的後面。然後他拿了相機,悄悄下車,用前面的車身做掩護,偷偷拍下了那車牌。接著他再轉了一個方向,躲另一輛車後面,調大了相機的亮度,拍下了司機的樣子。
對這種偷拍李木再熟悉不過,各種角度,車身細節,包括車後座他都拍了。
車裡除了司機,沒別人。
這時候有兩個戴著口罩的男人過來了,跟歐陽睿說的特徵差不多。李木哢嚓哢嚓又拍了好幾張,把他們都拍了下來。其中一人上了車,另一人摘了口罩,站在車邊打電話。
李木一驚,這人不就是偷他包的那人,裘川。
果然還是同一撥人。
李木趕緊再拍幾張。但裘川站的角度幾乎是背朝著他,李木拍不到正臉,他打算再換一個地方拍。
李木從車後面鑽了出來,悄悄站起來,若無其事走著。
但裘川正好轉頭,一眼就看到有人從車子後面出來,而這個人他認得,是那個狗仔。
裘川頓時警覺。
「哎!」裘川沖著李木喊。
李木裝聽不見,繼續走。
裘川看到了他手裡的相機。
「李木,站住。」裘川乾脆直呼其名。
李木還裝不知道,但裘川已經朝他走過來了。李木撒腿就跑,朝著自己車子狂奔。他打開車門跳了上去,把鑰匙插上,想啟動車子,裘川已經跳上了他的引擎蓋,伸縮警棍狠狠一棍抽到他的玻璃上。
李木嚇得一抖,鑰匙掉了下來。他慌忙彎身去撿,裘川又抽了幾棍,前玻璃已經裂花了。
「他媽的給老子滾下車。」裘川大聲喝罵。站他引擎蓋上狠狠一腳踏踹在李木的車玻璃上。
玻璃「咣鐺」碎了,一些碎片掉在了李木的身上。李木抱著相機爬到後座,這裡沒Wifi,相機沒聯網,但他還有辦法。李木熟練地火速從包裡抽出一根數據線,反正都是死,狗仔的尊嚴要保住。
李木把相機連上了手機,把相片用手機發了出去。
裘川原本有些愣,待看清李木在幹什麼,簡直怒不可遏,他握著棍子氣勢洶洶跳下引擎蓋。周圍有人遠遠看著,有人在打電話,不知是不是報警。李木眼角掃到,也不敢指望了。因為他看到裘川的另一個同夥也過來了。
裘川到了後座這邊拉車門,沒拉開,又揮棍砸玻璃,李木咽了咽唾沫,看了眼手機屏幕,發送進度條在跑著,還沒有發完。
裘川一棍子揮下,李木本能地縮了縮肩膀,這時候突然一個人影急衝而來。
來人一腳踏上車後備廂,借力一躍,橫腿向裘川掃來。
裘川只顧盯著李木,沒留意竟有人偷襲,他同夥叫了一聲,但來不及,裘川沒反應過來,被來人一腳踹倒。
變故突如其來,李木愣了一愣,失聲叫道:「鄒蔚!」
鄒蔚一擊得手,落地一滾,再次躍起,飛身一腳踢向那個朝她襲來的裘川同夥。
那同夥「啊」的一聲叫,捂了胸口後退。
「小心!」李木看到裘川爬了起來,揮棍朝鄒蔚打去,急忙大喝一聲。
鄒蔚一把拉住那個同夥,一扭他的胳膊,將他朝裘川甩去,趁勢搶了他手上的電棍。裘川側身躲閃,但還是被同夥稍撞了一下,阻了阻攻勢。鄒蔚搶身上前,揮棍就攻。
那神勇姿態,讓李木驚了一驚。
怎麼這世界變化這麼快,女人都這麼猛了。
李木看著手機,發送完了,他趕緊把相機、筆記本電腦等全丟包裡。隨時做好跑路準備。
裘川氣得不行,與鄒蔚打了起來。
那個倒地的同夥但那邊司機同夥已經在大叫:「是條子!快走!她肯定有後援!」
裘川轉身就跑,鄒蔚要追,那倒地的同夥已經爬起來也要跑。這個離得近一些,正好送到鄒蔚跟前,鄒蔚橫棍劈他腦袋,腳下同時一掃,那人慘叫一聲,再度倒地。
裘川已經跑遠,很快上了車。鄒蔚把那倒地的翻轉過來,李木下了車,幫她一起按住那人。
鄒蔚掏出手銬,把那人銬在了李木車子的保險杠上。
這時候醫院保安跑過來了,鄒蔚急忙亮證件:「警察,看著這人,一會有警察過來,把他押走。」
然後她也不等回復,轉身奔向自己的車子,李木趕緊跟上。
鄒蔚也不等他,李木還沒坐穩車子就飛馳起來。
「我們現在做什麼?」李木大聲問。
「追!」
李木:「……」早知道他就守現場了。
鄒蔚把警燈扣上了車頂,李木就聽得「嗚嗚嗚」的警車鳴叫聲。感覺自己也有些威風八面。
李木被藝人報警,坐過好幾次警車了,這次感受完全不一樣。
鄒蔚開車特別猛,也跟上次去開會完全不一樣。她很快跟上了裘川他們的車,那輛車瘋了一樣加速超車逃竄,鄒蔚一邊用對講報告情況,要求交警攔截,請求增援,一邊加速追逐。
李木綁著安全帶,還得緊緊拉著車把手,這才不會被甩來甩去,他忍了好一會,這才小心翼翼問:「你不是普通文員嗎?」
「我是啊。」鄒蔚道:「警察裡的普通文員。」
李木:「……」他到底跟著上車幹嘛呢!腿真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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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8-17 00:05:13
第九十二章
電梯門打開了。外頭站著一群等電梯的人。
電梯裡的人一窩蜂往外擠,倪藍推著關樊,夾在他們中間。
人群出了電梯後很快散開往門口去,等電梯的人也迅速擁進了電梯內,一大撥人很快沒了,零星人群三三兩兩在住院樓大堂裡,行色匆匆。
倪藍推著關樊跟在幾個人身後,用他們的身形遮擋自己。她一邊走一邊小心觀望,她還沒有看到歐陽睿或是徐回。
忽然間,眼角餘光掃到了白大褂,倪藍一看,那個假醫生正迅速朝他們走來。
倪藍想加快速度,但前面幾個人慢慢悠悠,倪藍推著輪椅轉不過去。那假醫生轉眼就到眼前:「怎麼回事,這個病人還不能出院,你把她放下。」
那醫生說得很大聲,周圍的人都看了過來。
倪藍前面的人也停下了腳步,這一停,相當於把倪藍和關樊擋住了。
那醫生抓住機會趕了過來,一把拉住了關樊的輪椅。倪藍也不管輪椅,彎身就把關樊抱了起來就要跑。那醫生大聲喝:「你想害死她嗎?保安,快來人,有人要搶病人!」
他一邊說著,一邊要把關樊從倪藍懷裡搶走。倪藍抬腿就是一腳,踹向那醫生襠部。
那醫生退身躲過,卻故意慘叫一聲,捂著腿根「哎呀」。
周圍的群眾頓生不滿:「怎麼打人呢!」
「你想幹什麼!」
「居然打醫生!把她截住!」
倪藍大吼:「他不是醫生!」
那醫生又過來:「你冷靜點,把病人給我,她需要急救!」
有人抓住了倪藍了手臂,有人大叫:「快把病人救下來。」
倪藍不知道這人群裡誰是真路人,誰是假醫生的同夥。她反手一甩,曲肘擊向抓她的那人,那人胸部被打中,「啊」的叫了一聲,踉蹌後退幾步。
假醫生裝模作樣大聲喝道:「快住手!快來人啊!」
眾人七手八腳幫忙攔住倪藍,倪藍的帽子被打落,有人忽然叫道:「是倪藍?」
「倪藍是誰?」
倪藍已經顧不上有人認出她這事,她一個過肩摔將她身後一個按她肩膀的男人甩到一旁,正好撞開旁邊幾個欲拉她的人。那醫生已經半蹲探身向倒在地上的關樊伸出手,倪藍看到他手中的針筒,大喝一聲,橫起一腳踹他腦袋。
假醫生側身躲開,那一腳踹在他的肩上,醫生身子一歪,針尖已經紮進關樊手臂。倪藍飛身躍向醫生,雙腿夾上他的肩脖旋身一轉,那醫生被她整個扔了出去,手上的針筒飛甩,摔落在地板上。
倪藍就地一滾,半蹲伏身。
「藍哥!」人群裡有人大叫。
如果說樣子身形有點像值得懷疑,那現在這身手和瀟灑的姿態就讓人肯定了。
「真的是倪藍啊!」
倪藍索性一把拉開口罩,露出真容。她一指那假醫生,喝道:「這人是通緝殺人犯,假冒醫生,大家小心!」
假醫生有白大褂做身份的保證,那她倪藍就得靠臉了。
「大家小心啊!」倪藍粉絲幫著倪藍大叫。「這醫生是假的,是個殺人犯。」
一旁有人問:「倪藍是誰啊?」
「是個藝人,明星。」
「演什麼的?」
「沒演,就是打壞人的。」
路人沒聽懂,為什麼有個藝人不演戲卻是打壞人的。
那假醫生忽然從後腰掏出來了槍,路人們不想打聽倪藍是誰了,尖叫著四散逃走。倪藍一腳鏟地踹向輪椅,輪椅朝著假醫生撞過去。假醫生開了一槍,倪藍抱著關樊在地上滾了兩圈。
子彈打在了地上,「噗」的一聲響。
輪椅撞到了假醫生的腿上,假醫生踉蹌了一下,再瞄準時倪藍已經將關樊擋住了。假醫生的動作頓了一頓,沒開槍。這時候就聽到有個男人大喝:「警察!放下槍!」
歐陽睿!
假醫生心知已經來不及了,他迅速轉身,槍口對準了歐陽睿。
四周躲閃的群眾又是一聲驚呼,有多快跑多快,不敢跑的腳發軟的都努力找地方躲。
大堂裡只假醫生和歐陽睿兩個人站著,槍口對著槍口。
「把關樊帶走。」歐陽睿沒回頭,只盯著假醫生的槍。
倪藍這時候看到徐回了,他正貓在柱子後面。倪藍把關樊抱起來,徐回趕緊奔過來幫忙。假醫生轉了眼睛看了他們一眼,歐陽睿挪動步子,那醫生趕緊將注意力轉回來,盯著歐陽睿。
倪藍抱著關樊,徐回護在一旁,兩人迅速奔到了外頭。
假醫生一步一步後退,歐陽睿抬步跟進,與他保持著距離,對他道:「放下槍,你還有活路。」
假醫生眼睛微動了動,眼角觀察著周圍。歐陽睿又道:「別動歪腦筋,否則我會開槍。」
他話音剛落,那醫生猛地一竄,從服務台後面拉出一個小姑娘,槍口對著她腦袋,大聲喝道:「你他媽的敢開槍……」
「呯!」
假醫生的「嗎」字還沒吐出來,歐陽睿開槍了。
一槍正打到他腦袋上,那假醫生再說不出話,身形頓了一頓,猛地倒地。
那個還沒被假醫生拉到懷裡的人質姑娘放聲尖叫,站在原地打著顫沒敢動。歐陽睿兩個箭步過去,一把將她拉開,塞回到服務台後面,他拿槍逼近假醫生,踢開他手裡的槍,確認他已經死亡。
歐陽睿舉目四望,沒看到還有什麼危急情況,兩個保安遠遠躲在柱子後探著頭,歐陽睿大聲喝:「保安,過來!我是警察!」
倪藍和徐回抬著關樊往車子那兒跑。
旁邊一個屋頂上,一把狙擊步槍的槍口對上了他們,瞄準鏡的後頭,趴著個金髮碧眼的男人。
瞄準鏡裡的十字星尋找著關樊,但倪藍碰巧就擋在關樊的這一側。他們移動著,狙擊步槍的槍口跟著他們移動,尋找著機會。
沒有機會。
倪藍和徐回很快把關樊抱到車子跟前,那車停在一棵樹旁,樹冠遮擋了狙擊步槍的視線。
保羅一直盯著,直到看到車子開了出來,拐向了醫院門前的廣場。他戴著耳麥,淡淡用英文說了句:「攔下他們。」
而後他起身,拿著槍換了個位置。
倪藍抱著關樊坐在後座,徐回開著車,心狂跳著,但開車的手還是穩的。安全了,他鬆了一口氣,終於安全了。
鄒蔚聯絡安排了新的醫院,他們準備到那裡去。
徐回的車子在廣場行車道開著,再開一段,就能上馬路了。倪藍不敢鬆懈,她抱緊關樊,左右張望。
他們的車子與路邊的一輛車擦肩而過。那車的司機坐在駕駛座上,倪藍正好看過去,與那人四目相對。
那人對她笑了笑,姿態輕鬆愜意,笑容裡似帶著挑釁。
倪藍腦子猛地嗡地一下。
秦遠!
一段畫面在倪藍的腦子裡炸開,快得抓不住,但又清晰無比。
倪藍看到自己開著車向身旁的那輛車撞過去,秦遠開著車,挑著眉對她嗤笑,車後座上,關樊掙扎著就要醒轉……
倪藍僵在那兒,一時分不清幻境還是現實,想不起自己身在何處,她忽然看到歐陽睿朝她們狂奔而來,大聲嘶吼著什麼,看嘴形似乎是「小心」,她又聽到了徐回的大叫聲,那巨大的「啊啊啊啊」聲音在車廂裡迴響,將倪藍硬生生拉回此時此刻。
倪藍轉頭望向車頭,他們正拐出馬路,一輛黑色轎車直衝衝地向他們撞了過來。徐回猛打方向盤躲閃,倪藍一把將關樊按住,側身將她緊緊護在懷裡,她做好了承受這一撞擊的準備。
電光石火之際,一輛白色轎車從另一邊猛地衝了過來。
「呯」的一聲巨響,白色轎車攔在了倪藍他們車子的前面,與那黑色轎車狠狠撞到了一起。倪藍他們的車也被撞了出去,雖然中間有輛車做了緩衝,他們的車子也還是被撞移到了馬路中間,徐回一邊大叫著一邊拼命控制著方向盤踩剎車。車子終於在轉了兩圈半後,停了下來。
馬路中間其他車子差點又撞了上來,剎車聲尖叫聲此起彼伏。
不遠處,許多輛警車的警鳴聲劃破暗夜,飛嘯而來。
歐陽睿飛速衝了過去,他一把拉開了白色轎車門,把滿臉是血的司機拖了出來:「廖新!」
廖新喘著氣,伸手摸了摸頭,摸到一手血,他咳了咳,費勁道:「我沒事。」
歐陽睿把他放下,轉去看黑色轎車。那司機看上去傷得不輕,情況不比廖新好。歐陽睿使了很大勁才把車門拉開,把那司機拖出來。廖新拖著身子過來,掏出手銬,把那司機銬上,歐陽睿看了他一眼。
廖新又咳了咳,道:「隊長,我是來看樊姐的。他們說沒抓到倪藍,我在猜是不是樊姐這邊會出事,我就來看看。」
他剛到,就看到狂奔的歐陽睿和衝向關樊車子的黑色轎車,什麼都不用想,他狂踩油門攔了過去。
「隊長,我真的很喜歡做警察。」廖新搖搖晃晃,有些站不穩。
歐陽睿咬了咬牙:「你先等等再說。」他轉頭,沖著旁邊看熱鬧的人喊:「叫醫生來!」
路人這才反應過來,趕緊朝醫院方向跑。
「我去看看關樊。」歐陽睿喊道。
「快去。」廖新拖著那重傷司機,「我看著他。」
其他警車已經到了,有武裝警察下了車,歐陽睿抬臂高呼:「這邊。」
兩個警察聽到了,朝這邊跑來。歐陽睿放開廖新,朝關樊的車子跑去,剛跑出十來步,忽聽得一聲悶響,歐陽睿猛地剎住了步子,回頭一看。
黑色轎車司機已經倒在地上,而廖新僵直斜立那兒,眉心的槍洞在冒著血。
歐陽睿簡直不敢相信,他僵在那兒,下一秒,廖新重重倒在了地上。
「狙擊手!」一個警察大叫著,眾人尋找著掩護。另一個警察指著一棟樓:「那裡!」
後頭有幾個警察扛著槍迅速去了。
歐陽睿抬頭朝那棟樓上看,什麼都看不到。
歐陽睿朝著路中央的車子喊:「別下車!」
沒人要下車。
倪藍在車子被衝撞出去,在那尖叫、剎車聲和警燈鳴音之中,昏了過去。
徐回坐在那邊,一動不敢動。
歐陽睿回到廖新身邊。
他幾乎抬不動腿。他看著他。
廖新睜著眼睛,躺在血泊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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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8-17 00:05:24
第九十三章
倪藍醒過來的時候愣了很久才醒過神來。
醫院,白牆。
她差一點以為自己回到了9月10號那天。但現在的她沒失憶,她還記得9月9日到現在發生了什麼事,她還記得她昏迷前發生了什麼事。
關樊!
倪藍猛地坐了起來,卻聽得「鐺」的一聲,手腕一痛,她轉頭看,她的右手被銬在床的圍欄上。
這聲音驚動了屋外,房門猛地被推開了。
一個穿著制服的警察走了進來,看到倪藍醒了,也沒跟倪藍說話,逕自用對講機做了通報。接著另一個警察也進了來,兩個人守著她。
很快有醫生和護士來了,醫生仔細詢問她身體狀況,有無不適等等。倪藍看了看手銬,再看看面無表情守在一旁的警察,皺起眉頭,用虛弱的聲音道:「我覺得頭很痛,眩暈,想吐。我的腳也很痛。」
醫生仔細詢問其他症狀,倪藍一副撐不住的樣子,「我得躺下來。」
護士趕緊上前把倪藍扶著躺下了。
倪藍抬了抬手想摸摸頭,手銬「咣鐺」作響,倪藍呻吟呼痛,問那兩個警察:「我怎麼了,為什麼銬著我?」
其中一個警察道:「你等等,會有人來跟你解釋。」
醫生趁機問:「你知道自己是誰嗎?」
倪藍在裝不裝失憶這個問題上猶豫了一秒,衡量了一番哪種情況對自己有利,然後她決定說實話:「我是倪藍。Blue娛樂的簽約藝人。我要見藍耀陽,還有我的律師。」
醫生又問:「你記得你曾經患過失憶症嗎?」
「記得。」
「那些失憶的內容,你想起來了嗎?」
「沒有。」倪藍答完,想起自己應該裝虛弱,於是閉了眼睛,繼續演起來,「我頭很暈,醫生。今天幾號,我昏迷了多久?」
「送到醫院到現在……」醫生看了看錶和病歷記錄,「差不多十六個小時。」
又是十六小時?這數字跟她真有緣。已經中午了,難怪她覺得有點餓。
「關樊她還好嗎?」
醫生答道:「我不知道你說的是誰。」
倪藍再轉向那兩個警察,剛才答話的警察依舊是那副表情:「你等等,會有人來解答你的問題。」
真是跟歐陽睿一樣讓人討厭的態度。倪藍再度閉上眼睛。
那警察也不再說話,醫生繼續給倪藍看診問話,做了一番檢查後,最後只說問題不大,再觀察觀察可以出院,回家休息即可。
倪藍皺眉頭,心想問題不大不行啊,問題得大了她才能留醫觀察爭取時間吧,也不知道歐陽睿和藍耀陽他們情況怎麼樣,關樊呢,她昏迷這麼久,這麼虛弱,經歷昨天那些顛簸打鬥,她還好嗎?
醫生走了,倪藍安靜躺著,看守她的兩個警察一直沒離開,但與她保持著距離,看起來是受過警告,對她不敢掉以輕心。倪藍也不再說話,她知道問什麼都不會有結果,得等到管事的人來。
這一等等了不少時間,那兩個警察給倪藍買了一份飯,沒筷子,只給了一個小塑料勺。
倪藍:「……」
倪藍把飯吃光了,然後醫生來給她的腳傷換藥,換完了藥又等一會,終於有個領導模樣的人帶了兩個人來,那人自稱劉綜,來自省廳刑偵隊。他出示了對倪藍的拘捕令,表示要帶她回警局。
倪藍看完那張紙,冷靜下來了,她問:「關樊呢?」
「她沒事,有醫生照看她。」
「歐陽睿呢?」
「他昨晚有失當行為,正在接受內部調查。」
倪藍愣了愣,忽而冷笑,她再問:「藍耀陽呢?他是我經紀人,我要見他。」
「倪藍,你所涉案件是國際連環要案,你是重要嫌疑人,鑒於你這段時間及昨天的表現,你有潛逃能力及傷人危險,你在接受警方監控中有做假欺瞞警方的違規行為,我們知道市局與你簽署過一份協助調查協議,因為你的違規,那協議已經失效。就算沒有失效,也不妨礙對你的犯罪調查。藍耀陽與你有串通及協助你潛逃的可能。在我們完成調查之前,你不能跟他見面。」
「所以我還能做什麼?」倪藍冷笑著問。
「把你所知道的全都如實招供。」
「9月9日之前的所有事我都不記得了,招供不了。9月9日以後的所有事歐陽睿他們全知道,你去問他們。所以我還能做什麼?」倪藍的倔勁又上來了,她才不管面前站的是誰,能把她怎麼樣,她現在非常不爽。
劉綜道:「市局的調查恐怕並不完整,他們內部還有許多問題。你的案子,由我們省廳接手,國際刑警組織的探員已經到了,他們有關於Bird,關於你的更多資料和證據,你的過去恐怕非常精彩。失憶不能當做藉口,倪藍,真相總會大白。你希望知道真相嗎?」
倪藍僵在那裡,劉綜的話像狠狠敲了她一記,昨天晚上腦子裡熱血上湧的感覺又出現了,倪藍覺得頭嗡嗡地做響。
這會兒她是真的很不舒服了,但現在說她身體不適,恐怕會被對方看輕,倪藍咬著牙,直視著對方的眼睛。
歐陽睿一晚沒睡。昨晚一片混亂,太多的事要處理。狙擊手沒有找到,他的槍得上交,他需要為在醫院開槍負責。他接受調查,錄口供,解釋為什麼在周圍有眾多群眾的情況下不等後援和特警到來就開槍,解釋為什麼要去醫院,有沒有對即將發生的襲擊做準確預判、合理處置和及時通報。他得交代是否向倪藍透露了省廳的拘捕行動,為什麼倪藍會在醫院等等。
歐陽睿心情惡劣,與調查的同事吵了起來。這些馬後炮問題全他媽廢話,他要是能準確預判有襲擊,那罪犯還能有襲擊機會?沒有確認有襲擊他怎麼叫後援?襲擊發生了,人質被劫持,如果後援和特警到來之前人質就死了,那他是不是也要負責?
歐陽睿知道應付內部調查這樣的情緒很不應該,只會給他帶來更多的麻煩。但他控制不了自己。
他深愛的人差一點被人暗殺,他曾經信任的兄弟在他面前被惡徒一槍爆頭,他明明知道兇手是誰但卻無能為力。他們像在鋼索上奔跑,不僅不能後退,左右還是懸崖,就算方向一直保持向前,也隨時可能一腳踏空。
明明那麼努力和拼命,明明獲得了重大進展,卻在每一步都被對方狠狠打擊。
他不能服氣,真的太他媽窩囊了!
直到近中午歐陽睿才被結束調查,還是因為袁鵬海回來親自做了處理。
但出了調查室,歐陽睿就看到了廖東。廖東和雷星河一起從走廊那頭的問詢室裡出來,歐陽睿一看就明白,雷星河剛結束了對廖東的問話。
歐陽睿走了過去,想對廖東說什麼,卻什麼話都說不出來。廖東看到了歐陽睿,顫了雙手,想拉歐陽睿又把手縮了回去,只道:「他的東西,我真的不能拿走嗎?那是,他的遺物啊。」
歐陽睿啞著嗓子:「我們還需要做調查。」
廖東默了半天:「那最後,會還我吧?」
歐陽睿點點頭。
「我……」廖東哽咽,「我……他總加班,他有好多東西放在單位,我得都幫他收拾了。」
歐陽睿說不出話。
廖東抹了抹眼睛,轉身走了:「都怪我。他說出去一會就回來吃飯,我沒等他。」
歐陽睿緊緊咬著牙關,廖東的聲音輕飄飄的,卻能在心頭割出血來:「他沒回來吃飯……」
歐陽睿猛地衝進一旁的洗手間,打開了水龍頭,把臉紮到了水流下。
待歐陽睿出來,雷星河在等他,他知道歐陽睿想知道什麼,他把資料夾遞過去:「廖東的口供,他對內鬼的事,什麼都不知道。」
藍耀陽就像熱鍋上的螞蟻,急得不行,但從他表面看不出來。
他聯絡不上倪藍。他也聯絡不上歐陽睿。鄒蔚忙得不可開交,只告訴他關樊活著,倪藍沒事,但被調查中,不能見人。他們正想辦法解決。袁局已經回來了,有人主持大局,讓他別慌,再給他們一點時間,情況有進展了她一定第一時間告訴他。
藍耀陽不可能不慌,但他知道自己能做什麼。他找到了李木和徐回。這兩個人昨晚連夜被問話,半夜了才放出來。藍耀陽一直等著,第一時間把他們接到一個公寓裡。
「這是我朋友的房子,很安全。」藍耀陽這麼說。
李木相信這是藍耀陽朋友的房子,因為一看就很貴。
李木和徐回心情還激動中,開始跟藍耀陽講事情的經過,這樣那樣,這般那般。徐回親身目睹槍戰,感覺自己簡直就是戰地記者。李木經歷飛車大戰,最後看著裘川的車衝進河裡,比追星可刺激多了。
藍耀陽皺眉頭:「所以最後只抓到裘川的一個同夥小嘍囉?」
「裘川他們衝進河裡後,有警察繼續搜捕,但我就被帶走了,也不知道最後抓沒抓到。」
藍耀陽道:「你們拍的東西呢?」
「都交警察了,但我雲存儲了一份。」李木說著,亮出手機。「還有倪藍的電腦,我給帶回來了。問話那警察我不認識,態度特別拽,還不認識鄒蔚,情況有點不對。我就說電腦是我的,那警察最後沒扣查這個。」
徐回道:「我也覺得情況好像有點不對,問我話的那個警察,像是想讓我證明倪藍是罪犯似的,在話裡下套。所以,我那個什麼……」
他說著頓了一頓,藍耀陽和李木都盯著他。
徐回道:「好像,有可能有點違法,所以我沒跟警察說。我把一個竊聽器,偷偷放秦遠的車子下面了。不知道秦遠會不會發現。」
藍耀陽:「……」
李木:「……」
這麼牛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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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8-17 00:05:40
第九十四章
倪藍被帶回警局。
審訊室裡,劉綜和另一名警官負責問話,旁邊還坐著一個外國人,以及一個像是翻譯的人。
劉綜向倪藍介紹,那位警官是他的同事,叫曾永言。外國人則是從法國來的的國際刑警組織的探員,叫傑瑞,負責Bird連環命案的。旁邊那位也真是如倪藍所料,是個翻譯。
在劉綜說話的過程裡,那翻譯小聲跟傑瑞說了一下劉綜在做介紹。傑瑞點了點頭,他一直看著倪藍。
倪藍也認真打量了傑瑞,她還看了看審訊室的單向玻璃,猜測在玻璃後頭還有什麼人。
傑瑞忽然用英文道:「我和其他兩個同事一起來的。」
意思是那玻璃後頭還有他的同事?
倪藍不理他,轉向劉綜:「誰是管事的?問完話之後誰能決定怎麼繼續調查,誰能決定是否把我放了?」
劉綜道:「我們先來進行問話的部分,然後再說問完話之後的事。」
倪藍忍著頭疼,道:「你們在浪費時間。我建議你們把歐陽睿他們那組人拉進來,一起聯合調查。他們已經查很久了,他們手上有線索,有嫌疑目標。」
翻譯跟傑瑞翻譯倪藍的話,傑瑞用英文插話:「你的視頻證據就是歐陽睿發給我們的。」
倪藍用中文道:「所以把他叫過來,我們的問答會更有質量和效率。讓他說說他這視頻是怎麼得到的,這裡面有什麼可疑的地方,明明是他在負責這個案子,他為什麼不直接向我詢問,不做進一步調查就先把視頻發給了你們。這太不專業了不是嗎?」
翻譯繼續把倪藍的話翻譯給傑瑞聽,劉綜拉過一旁的筆記本電腦,調出視頻,點了播放鍵。
倪藍盯著視頻看,看到她的那張臉露出來時,她驚訝地瞪大了眼睛。
劉綜道:「市局對這個視頻做了電子物證分析,他們沒有找到偽造的痕跡。我們收到視頻的同時,也收到了分析報告。歐陽睿確實是說了郵件不是他發的,但這視頻物證是真的,分析報告也是真的。」
倪藍回道:「你給我一台電腦,讓我能上網,一天之內我可以把這張臉換成某個明星的,你試試看找不找得到偽造的痕跡。」
劉綜冷靜地搖搖頭:「可你失憶了,不是嗎?你怎麼能肯定這視頻裡不是你?」
倪藍張了張嘴,又閉上了。她不能。
劉綜道:「我們跟市局那邊聯絡過了,拿到了案卷的全部資料。我們知道你回國幫著關樊查案,知道袁局見過你,知道袁局批准你成為線人,知道他們查證了你的身份,明面上看沒有任何問題。但是,你是Bird成員,你二年半前在法國殺了人的證據,確確實實出現了。」
倪藍盯著他看,不說話。
劉綜道:「我們並不希望你真是兇手,倪藍。如果你是兇手,你知道事情有多複雜嗎?市局邀請了一個國際連環殺手來做線人,並且參與到犯罪調查中來。查的案子還涉及警局內部內鬼一事。這簡直是在鬧笑話。因為這事,整個刑偵系統裡能處分掉很多人。甚至很多他們原來查的案,呈交的證據,都會因為你的這個事情受到質疑。很多辛苦偵查取得的成果很可能化為烏有。」
翻譯在傑瑞耳邊一直輕聲翻譯著,傑瑞一邊聽一邊觀察著劉綜和倪藍。
倪藍冷漠地道:「我聽得很感動,雖然警官你使用了誇張的修辭,但我相信你們確實是真心想幫我洗脫冤屈的。但你在國際友人面前這樣表露心跡似乎不太合適吧。」
劉綜道:「不是,我想表達的是,事關重大,沒有人能把這事糊弄過去。袁局也好,歐陽睿也好,你不要存著僥倖心理。一切都用證據說話。你想起了什麼,掌握了什麼情況,還有什麼隱瞞的,最好都跟我們說明白。」
傑瑞聽翻譯說完,拿出保羅的照片,遞給倪藍,用英文問她:「你認識他嗎?」
「不認識,我失憶了。」
傑瑞又拿出兩張照片,都是外國人,再問倪藍:「這兩人呢,你認識嗎?」
「不認識,第一次見。」
劉綜插話道:「保羅的線索是你向歐陽睿提供的,所以他才會去查這個人,整件事才會與Bird連環殺人案聯繫在一起。你現在說不認識?」
「劉警官,歐陽警官有沒有告訴你我向他說的都是腦子裡一閃而過的直覺,你剛才才強調講證據,我沒證據,所以歐陽警官才會去查。我並不認識保羅,準確的說,我現在的記憶裡,並不認識保羅。」倪藍頓了頓,道:「你看,我所有知道的事都告訴歐陽睿了,其它不記得的,我也沒什麼好說的。」
「恐怕不是所有的事。」曾永言道:「你黑掉了那塊監控手錶,他知道嗎?」
倪藍不說話了。
「我們要去拘捕你的事,歐陽睿向你通風報信了嗎?」
倪藍想了想:「他讓我配合你們的調查,他知道我是關樊的線人,他對我是信任的。」
「你床下的行李箱裡,藏了一部筆記本電腦,密碼是多少?」
倪藍乾巴巴地道:「不知道。我失憶了。」
傑瑞這時候道:「Bird這個組織,很擅長對警務系統和其他組織的滲透,他們有很強的黑客技術,他們發現並利用相關人員的弱點,將他們招募成自己人。他們有一套自己聯絡的方式,彼此之間只知道網絡ID,通過網絡聯絡,我們抓捕過其中幾位,但他們並不知道上線的真實身份。」
倪藍想到她確定的那個圖片暗號的微博聯絡方式,她沒說話。
傑瑞道:「劉警官在你隨身的手機裡,發現了圖片密碼軟件,我們相信這是你與其中同夥聯絡的方法。包括你滲入警局的手段,利用某個警官對某個案件的執著,透露一些線索讓她相信你能幫助她,成功成為她的線人,還有你手機裡其他黑客軟件,也都是犯案的佐證。這些與我們調查到的Bird的手段極其相似……」
倪藍打斷他,直接用英語回道:「廚師也拿刀,殺人犯也拿刀,所以他們兩者一樣嗎?警察也拿槍,殺人犯也拿槍,所以他們兩者一樣嗎?」
傑瑞拿出兩張照片:「兩年半前法國這樁案子,我們確定兇手是位女性,因為在現場查到了一個鞋印。那鞋印的尺碼與你是一樣的。我們找到了一個監控角度,曾經拍下這兇手的背影。」
兩張照片一個是腳印,一個是背影,確實是位女性,看體形,還真與倪藍差不多。
「然後現在我們拿到這段視頻。」傑瑞指了指那台筆記本電腦。
「血跡、毛髮、DNA、指紋、殺人動機、財務收支、行程蹤跡……這些你們有嗎?」倪藍看著傑瑞,用英文道:「你知道有多少人與我的鞋碼一樣嗎?你知道鞋碼一樣的人在身高和體形上相似的比率有多高嗎?你知道視頻是可以偽造的嗎?」
傑瑞道:「我們一直找不到嫌疑目標,現在有了。所以你說的那些,在確認你的身份之後,我們都能查得到。我們已經申請將你引渡回法國受審。」
「我不能走。」倪藍轉向劉綜道:「這就是他們的目的。保羅來中國肯定是有原因的。他就在這兒,他的同夥也在這兒。秦遠有重大嫌疑,交我送到法國,只會攪亂調查,讓他們有機可乘,銷毀證據。我失憶了,關樊昏迷……他們昨晚想殺關樊,他們想滅口……」
「那他們為什麼不殺你呢?」劉綜打斷倪藍。「他們有機會殺你,為什麼沒動手?」
倪藍一愣。
「昨晚有狙擊手藏身在醫院急診樓屋頂,廖新被打死了。我們看了那個射擊角度,當你抱著關樊出來的時候,他完全可以將你們擊斃,他為什麼沒這麼做?」
倪藍非常驚訝:「廖新死了?」
「他們想殺關樊是真的,鬧出了很大的動靜。從停電潛入病房開始,到追擊到樓下大堂,直到你們逃出大樓,對方都佈置了人手進行狙殺,但他們的目標是關樊,為什麼不殺你?」
倪藍張了張嘴,說不出話來。
「他們在地盤在歐洲,會不會把你引渡到法國之後,對你有什麼別的安排?袁局說你是冒著很大風險來幫助他們查案,除了你是Bird的叛逃人員之外,我們暫時想不到更合理的解釋。也許你預先知道保羅他們在中國的計劃,你想借我們警方的手,在這邊將他消滅,這樣你就安全了。你知道他們在歐洲的勢力,所以你想換個地方對付他們。」
傑瑞皺著眉頭聽完翻譯的話,插嘴道:「她在法國犯的案,我們必須將她引渡回去。」
劉綜沒回他的話,只盯著倪藍看:「你對歐陽睿隱瞞了許多事,我想知道還有什麼我們到現在都不知道的。你想起什麼了嗎?」
倪藍的腦袋發漲,她確實,要想起什麼了……但是是什麼?她焦急,她開始暴躁。
傑瑞仍在嘮叨案件偵查權的事,曾永言用英文回他的話,表示大家聯合偵查,什麼方式對破案有利就怎麼辦。
這時候一個人敲門進來跟劉綜說了什麼,倪藍瞪著桌面,完全聽不清他們的話,她要想起什麼了,是什麼呢?
在一片令人焦躁的雜亂聲音中,忽然有人一聲喚,將倪藍驚醒。
「倪藍。」
倪藍猛地抬頭,發現屋子裡多了一個人,所有人都在瞪著她。
「你怎麼了?」劉綜問。
倪藍搖頭。
劉綜再道:「我再問你一次,你床下的筆記本電腦,密碼是多少?」
「我不知道。」倪藍再搖頭,她忽然看到了,桌上擺著她的那台電腦,她的焦躁一下子被點燃了,她跳起來,被銬在桌上的手銬鐺鐺作響:「你們別動它,它只有三次密碼機會,我已經用過兩次了。別動它,這裡面一定有重要的東西。」
「我們破解密碼了。」劉綜道。
倪藍愣住,喃喃問:「怎麼破解的?」
劉綜不說話,只示意一旁的技術員開始操作。
倪藍盯著那人的動作,看到她的電腦上連著一個解碼器,那技術員拿過解碼器看上面的數字,倪藍大聲罵:「不是這個密碼系統,別亂試!」
那技術員很有信心地敲下了六個鍵,倪藍用力掙扎,手銬拉動了桌子,她差點把桌掀了。
劉綜和曾永言一起按住了桌面,屋角一個警察過去制住倪藍。
技術員輸完密碼了,他舉手,按下了回車。
「Fuck!」倪藍脫口一句英文髒話。
電腦屏幕忽地亮了起來,一句英文彈出:密碼錯誤。
所有人都一愣。
那個技術員瞬間白了臉,頓時慌了:「不對,應該,應該沒問題的呀。」
屏幕忽地又是一閃。
倪藍瞪著那屏幕,全身發軟坐了下來。
一個通訊軟件彈了出來,界面上什麼都沒有,只有一個音頻通話的波浪線,下面一個話筒狀的按鍵,現在這個按鍵已經自動撥出,電腦傳來嘟嘟嘟的聲響。
技術員一下懵了:「沒,沒連網啊。」
是這程序自動連網了。這後面是誰?這表示什麼?
劉綜當即立斷:「跟他通話,拖延時間。」
那技術員白著臉趕緊坐下,把倪藍的電腦連上自己的,快速敲鍵盤想跟蹤網絡地址。
倪藍呆愣愣地看著電腦屏幕,腦子裡空空的。
突然,「嗒」的一聲,嘟嘟聲結束了,似乎是接通了。
但那邊沒人說話。
倪藍清了清嗓子,下意識地看了一眼筆記本電腦上的攝像頭,「Hello,我是倪藍。」
她說完,停了一停。
技術員額頭上已經冒了汗。
對方沒反應,倪藍正想說第二句。
「嗒」的一聲,掛斷了。
電腦黑屏。
倪藍愣在那裡,腦子裡忽然一下子湧進了數不清的東西。
她想起來了。
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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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8-17 00:05:53
第九十五章
屋子裡靜寂無聲。
技術員瞪著自己電腦的屏幕,不想放棄,但無能為力。他抬頭,對上劉綜的眼睛,搖了搖頭。
倪藍愣愣的,看著已經黑掉的電腦屏幕。
劉綜把倪藍面前的筆記本電腦扣上,交給技術員:「繼續查吧。」
技術員點點頭,抱著兩台筆記本出去了。
倪藍垂著頭,努力平息心情。
「你還好嗎?」劉綜問她。
倪藍搖搖頭。
「剛才你的電腦連接的是誰?」劉綜再問。
「不知道。」倪藍抬起頭來:「你們還有什麼要問的嗎?我不太舒服,可以快一點嗎?」
劉綜看她半晌:「倪藍,我們要查清真相,但凡你想起什麼來,哪怕一點,你不知道有什麼用的內容,也請告訴我們。」
倪藍複又垂了眼眸,盯著桌面上的紋路,道:「能幫忙找出真相,我一定會幫的。昨晚我幫忙救下了關樊,不管你們怎麼想,在不在乎,這是事實。別讓他們把我帶去法國。我們之前查到了許多線索,如果我被帶走,就功虧一簣了。」
「這是他們把這張視頻卡栽贓過來的目的,也是他們黑掉歐陽睿的郵箱給你們發資料的目的。他們不但可以借機攪亂警方偵查節奏,還可以銷毀人證物證,混亂調查方向。我知道這事情裡還有許多疑點是指向我的,我現在解釋不了,但我留在這裡,這些疑點才能解開。」
劉綜再看她半晌,點點頭:「那今天先這樣吧。」
傑瑞忙道:「我還有話想問。」
劉綜擺了擺手,一副你隨意的表情,用英語道:「問吧,如果她能記得你問的那些事情的話。」
傑瑞張了張嘴,倪藍一臉無辜地看著他。傑瑞閉上了嘴,又道:「我跟我的同事先談談。」
劉綜和曾永言起身,倪藍道:「我想見藍耀陽。」
劉綜回她:「我們會安排你與你的律師的會面,藍耀陽作為涉案證人,暫時不適合與你見面。」
倪藍抿緊嘴不說話,一臉不高興。
劉綜看看她,走了。
傑瑞也跟了出去,他的兩位同事從監控室出了來,與他匯合。三人商量了一會,傑瑞去找劉綜。
劉綜跟曾永言去找了那個技術員,技術員臉色很糟:「對不起,劉隊,我不是想為自己辯解,但那台電腦的密碼程序從解碼分析來說應該就是那個沒錯的。」
「現在硬盤怎麼樣了?」
「廢掉了,沒法讀。」
「那個連線軟件呢,還有辦法分析嗎?」
技術員搖頭:「現在硬盤廢了,什麼都查不出來。」
劉綜看了看那電腦,想了想,問技術員:「剛才,你輸錯了密碼,就啟動了那個連線程序,它自動尋找連接了網絡,強制撥號連線,對嗎?」
技術員點點頭:「可是我們的網絡是有密碼的,要破解也不能這麼快連上。唯一的解釋就是,它開機的時候就自啟動了一個連網程序,在後臺開始運行破解密碼這個步驟,在連線程序被觸發後,它可以馬上撥號出去。我們進不到操作系統裡,所以對這些程序沒法察覺也無法阻止。」
劉綜與曾永言對視了一眼,交換了個眼神,兩人都覺得這不是普通的資料保護手段。
這時候傑瑞過來了。劉綜走出分析室,與傑瑞碰頭。還沒等傑瑞開口,劉綜就用英文跟他說:「把倪藍留在這裡才是對破案最有利的。」
傑瑞道:「劉隊長,我非常感謝你能同意我們參與審訊,根據審訊的情況,我們還是希望能把她帶回法國調查。我的小組跟Bird的案子跟了六年了,我們掌握的東西要比你們多很多。」
「而且我們有腦科學專家可以對失憶做診斷,用儀器對腦部活動的監測可以檢測出她的失憶究竟是不是真的。她剛才的反應不對,你肯定也察覺了。都到了這個地步,她依然有事在隱瞞。」
「我知道,所以我們一定會追查到底。」劉綜道:「現在這個案子不只是發生在歐洲的連環殺人案,他們在我國境內殺死了我國警察。對方有機會殺掉倪藍卻沒有動手,我們推測正是想把倪藍讓你們帶走。」
「這也是為什麼他們會黑掉歐陽警官的郵箱給你發郵件。我們國內還沒有查明白,就急切地想把事情捅到你們那兒去,這裡頭一定是有原因的。你們那邊有沒有什麼消息能與這事聯繫在一起?比如如果倪藍去了法國,會發生什麼?你們有預判嗎?」
傑瑞想了想,搖頭,他道:「但既然他們有這樣的意圖,我們就順著這意圖走,這樣能觸發他們的下一步行動。況且倪藍12歲就離開中國,今年上半年才回來,也就是說,其實她的生活及活動場所,是在美國和歐洲。」
「我們不順他們的意,也能觸發他們的下一步行動。」劉綜道:「你們在飛機上時,情況就已經有變化了。我們犧牲了一名警員,抓獲了兩名罪犯,我們手上有大量需要偵查的線索。目前的情況已經遠比你們來之前要複雜,帶走倪藍只會攪亂偵查。」
「況且你想要的保羅還在這裡,我們現在不知道他是打算跟著倪藍一起去法國,還是支走倪藍自己留在中國做什麼事,與其被動地被他們牽著鼻子走,不如按我們自己的步調去做。」
傑瑞沉默。
「無論倪藍從前是不是Bird的殺手,那樁殺人案是不是她幹的。她這大半年來在國內幫助我們破案是事實,案件很大可能也與Bird有關。無論是真心還是假意,總之她表面上是願意配合我們的。她在這邊有工作,有朋友,要打通她這一關,我們的警官和她的這些朋友,都遠比你們要適合。」
傑瑞想了想,終於點點頭,「我們先查一查她這些年在美國和歐洲的行蹤,現在你們手上的資料明顯是被人偽裝過的。這方面我們的權限和資源比你們強。」
劉綜點點頭:「這個確實需要麻煩你們。」
傑瑞道:「我們聯合調查,如果確認倪藍就是那樁案件的兇手,我們還是需要將她引渡回法國。」
劉綜跟他打官腔:「無論是現在還是以後,我們都是要按流程辦的。只要合乎法規,手續齊全,就沒什麼問題。」
傑瑞抿緊嘴角,轉身走了。
劉綜轉回辦公室,曾永言正在打電話,劉綜等了一會,曾永言掛了電話轉向他,劉綜問:「歐陽睿那邊什麼情況?內部審查完了嗎?」
「問完話了,還沒讓他恢復原職。聽說他在被審查時候大發雷霆,吵了起來。這小子也挺慘的,關樊是他女朋友,死的那個廖新,很可能是內鬼,還是他徒弟。在支隊裡他一手帶出來的。如果廖新真是內鬼,那他徒弟差點害死他女友,但是昨晚又救了她,也不知道是想繼續偽裝還是回頭是岸,最後都沒機會了。」
「那個廖新的物品都查了嗎?」
「查了,隨身物品沒什麼可疑的,警局裡留下的東西暫時也沒發現。已經讓人去他家了,還沒回來。」
「藍耀陽呢?」
「嘿,那公子哥比狗仔還麻煩。說話一套一套的,還拿法規法條壓人,就差請一個團的律師站他身後監督我們了。」曾永言道:「他說他會在那個時間帶著律師去倪藍公寓,是因為倪藍有腳傷不方便,但他們公司簽了倪藍做藝人,需要幫她打理法務上的瑣碎事,所以他去倪藍公寓拿她以前的所有合同給律師。一口咬定沒有提前得到搜查的消息。」
「然後他那些什麼找到存儲卡,錢包被搶,酒店受監控等等事,都跟歐陽睿他們說的一致,細節都對得上,除了態度讓人不爽之外,沒看出有什麼問題。而且公子哥還對我們有要求,說倪藍是公眾人物,讓我們的調查注意方式方法,依法依規辦事,不得向媒體洩露她的隱私巴拉巴拉。」
劉綜點點頭。這時候一個警員過來,跟劉綜說領導找他,市局的袁局也在。
劉綜應了一聲,拍拍曾永言的肩,讓他盯著那兩個被逮的小子錄口供,通知藍耀陽可以讓律師來見倪藍。
劉綜朝樓上辦公室去,半途接到歐陽睿的電話。劉綜接了。
「倪藍現在什麼情況?」歐陽睿問他。
「你那邊什麼情況?」劉綜反問:「除了廖新,還查到別人嗎?」
「肯定有別人,但我還不能確定是誰。」
「有嫌疑是嗎?你說說看。」
「昨天中午,電子物證分析室的技術員沈豪拉我回辦公室看倪藍殺人的那個視頻,廖新就在那兒,而沈豪的電腦被非法關閉。」
「廖新動了他的電腦?」
「沈豪自己查了電腦說沒事,但我還是讓人查封了他的電腦,我剛才問了查驗結果,說是確實沒問題。」
「那你覺得問題在哪兒?」
「廖新沒那個技術能力讓電腦沒問題。」
「他找到視頻文件和報告,從網頁登陸你的郵箱,用你的語氣寫了封件發出去,需要多大的技術能力?中學生都能幹。」
「中學生也知道幹完事恢復鎖屏狀態就好,但他為什麼非法關閉?」
劉綜停了腳步:「他故意的,想留下點痕跡,但有人假裝沒痕跡,或者把痕跡抹掉了?」劉綜思索著。是那個沈豪?但歐陽睿不能肯定,就表示還有些情況。
「倪藍那邊什麼情況?」歐陽睿再次問。
劉綜把審訊的情況和結果告訴了歐陽睿。
歐陽睿沉默了一會,又問他:「袁局去你們那兒了,找你談了嗎?」
「還沒,我正要去。」
歐陽睿道:「那我先說了吧,我現在在局裡是落水狗了,廖新死了,我被革職,關樊病情加重,內奸會把這些情況告訴秦遠和保羅。所有的事都被你們接手,倪藍也在你們手上,秦遠和保羅會盯著你們。」
劉綜懂了:「你的前途不要了?」
「只要揪出內奸,查出真相,我不但官復原職,說不定還立功加薪,怎麼會沒前途了。」歐陽睿聲音還是冷板板的。
劉綜笑了笑:「那你對查出真相還是很有信心啊。」
「是很有決心。」
「多謝你的信任。」劉綜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現在去聽聽袁局和我們領導的指示。還有,倪藍真的很難搞,你跟她合作這麼久,她還一直瞞著事,到現在這樣的處境,她還有隱瞞。她的電腦程序很有問題,手機裡也全是工具,她明明知道什麼卻不說,她這麼不配合,我沒辦法幫她。」
歐陽睿沉默好半天,他能說什麼,他也沒辦法。「你找找藍耀陽。」
「藍耀陽也很難搞。」劉綜沒好氣,想起曾永言對藍耀陽的評價。
「對他們確實需要適應一下,適應了就好了。」歐陽睿一副過來人的語氣。
劉綜:「……」
美國西部的某個鎮子裡的農場主屋,一個高大英俊的深褐頭髮男人下了樓,他是亞洲人面孔,但五官更深邃立體些。他身形挺拔,行走的姿態很有些英偉氣概。他走進院子,院子裡一個紅棕色頭髮的亞洲面孔女人正坐在搖椅上看書。
「親愛的。」那男人喚。
女人轉過頭來,四十多歲的樣子,相貌與倪藍很相像。
男人蹲在她的搖椅邊,輕輕啄啄她的嘴角:「我去一趟中國。」
女人把書合上了。「藍藍有麻煩了?」
「應該是吧。我去處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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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8-17 00:06:06
第九十六章
藍耀陽見不到倪藍,對此他很擔心。
徐回成功將竊聽器貼到了秦遠的車下,但倪藍不在,藍耀陽還真不知道能怎麼辦。他打開了倪藍的筆記本電腦,這個筆記本的密碼他是知道的,但他不知道哪個軟件是處理竊聽器的。
李木監聽過,知道倪藍用的哪一個軟件,但是竊聽器怎麼當成跟蹤器用,他就不懂了。
藍耀陽點開倪藍那個軟件,有三個頻道選項,全是灰色的。
「這是不是表示三個都沒連上?」藍耀陽問李木。
李木一臉茫然,他當初只管接過來聽著,哪知道怎樣算怎樣。
藍耀陽試探著點到頻道裡看看,李木警告他:「你點壞了,小心她打你。」在武力面前,狗仔跟娛樂圈大佬是平等的。
藍耀陽:「……」
藍耀陽挑了個看上去比較安全的鍵點下去了,彈出來一個播放條,時間有三十多分鐘。
藍耀陽點了播放,然後聽到了嘈雜的環境音,有車流人聲,還有人按喇叭,大聲喊:「幹什麼呢!走不走啊!」
「是這個,是這個。」徐回興奮湊過來,「竟然錄上了啊。這就是在醫院停車場,我把竊聽器偷偷貼上去後,正好有輛車被堵住了,在那兒罵人呢。我嚇了一跳,還以為被發現了。」
三個人屏息聽著錄音,但聽了一段,只有環境音。
「貼在車底下,車裡說話肯定是錄不上的。」藍耀陽道。
「當時倪藍老師說條件有限湊合用。她也沒打算用來竊聽,是用來跟蹤的。」
藍耀陽皺眉頭:「那就是對我們來說沒什麼用,得等倪藍來處理了?」
李木和徐回持相同看法。
藍耀陽把電腦扣上,放一邊。看來他還得抽時間學學計算機,女朋友很厲害就是壓力大。
三個人緊接著又把接下來要做的事討論了一番。
藍耀陽知道他們三個肯定會被警方盯著,甚至犯罪集團也會留意他們。畢竟李木被裘川抓到正偷拍的現形,已經暴露了。但警方對這夥人進行了追捕,他們應該也會收斂和小心行事,而李木他們並沒有掌握什麼有效線索,秦遠這邊若是對李木他們下手,倒是多生事端,得不償失。
藍耀陽便讓李木和徐回出入小心,正常工作,別惹人注意,別讓警方和秦遠那頭在意。他這邊會打探清楚情況,確定下一步動作。
「倪藍出事之前讓我查9月9日她赴宴之前在鋒範做過什麼事。」李木道。
「那就繼續查。」藍耀陽想了想,「羅文靜和姜誠的事你也查查吧,我需要跟羅文靜談談。出事之前她給倪藍打電話了,但倪藍那時候不方便接,羅文靜又縮回去了。我得讓羅文靜開口。」
「倪藍老師不是說想用醜聞攻勢黑掉姜誠,羅文靜吃這套?那藍總你打算怎麼讓羅文靜開口?」徐回問。
李木白他一眼,這不是傻嘛,在娛樂圈裡,倪藍能跟藍耀陽比?
果然藍耀陽道:「我在娛樂圈這麼久,還從來沒有真正封殺過誰。」
李木不說話。
徐回:「……」懂了李木白眼的含義了。
心裡有點興奮了怎麼回事,這才是他們狗仔工作的正道啊,封殺吧,撕殺吧,有熱鬧才有報導,他們可以的。
李木展開了訪問模式:「藍總,你為什麼要封殺姜誠?」
藍耀陽撇撇眉頭想了想:「沒找到合適理由,就不需要理由了。」
徐回:「……」這位小藍總,你一定是跟我藍哥學壞了,以前你是好好先生可愛人設。
李木簡直無語:「算了,我幫你想吧。」
「對。這種事你比較擅長。」藍耀陽覺得可以,他現在腦子裡太多別的事,瞎編八卦確實不太行。
李木正經嚴肅臉:「但是藍總,又要查這個又要查那個,當初倪藍只給了我八千塊……」
藍耀陽:「那回頭你見了她再跟她要。」
李木:「……」這位總裁,你真的變太多了。
藍耀陽沒跟他們再閒扯,大家分好工,這一晚會議就到此結束。藍耀陽把這公寓的鑰匙給他們留下,讓李木他們可以在這裡暫住。
「原本是想給倪藍找個更好點的房子,這裡有點小,不是太滿意。但勝在安保好,清靜安全。原本是打算這兩天收拾好了就讓她搬的,沒想到出事了。現在先給你們安頓幾天。等我打聽清楚狀況了再做安排,你們出入注意點安全。」
李木心裡狂吐槽倪藍那個在泥地上滾三滾能踹死好幾個大男人的粗魯娘們,住的地方需要這麼挑剔嗎?還嫌棄這裡小?跟別墅豪宅比起來是小了。一個人要住多大,還是小藍總你有什麼不健康的想法?這獨家他拿定了,連愛巢地址都提前知道了。
藍耀陽沒搭理李木那別有深意的目光,他交代清楚就走了。
藍耀陽出來的時候已經天亮,他沒回家,去了藍色豪庭2001洗了個澡,換了身衣服,飛快吃了早飯,接著就趕去了公司安排工作。
昨晚倪藍在醫院裡被人拍到了,網上已經有人發了消息。而醫院供電系統遭到破壞,又發生槍擊事件,致人死亡,倪藍在大堂裡眾目睽睽之下與歹徒面對面交手,還打了別人,這事已經漏了出去,被拍下的視頻也有不少。
雖然目前輿論是說倪藍再戰歹徒,認為她見義勇為,但這麼大的案子,記者肯定跟進,網絡定會討論,用不了多久大家會知道倪藍被捕。所以這公關工作得做在前頭。
藍耀陽昨晚就已經安排律師跟進倪藍的情況,但律師到現在為止給的消息都是警方還在初期調查階段,工作很多,他這邊聯絡不上探視,也不清楚倪藍目前在什麼地方。藍耀陽讓律師繼續盯著。
藍耀陽聯絡不上歐陽睿,連鄒蔚都沒接電話。藍耀陽到了公司,聯絡相關部門人員開會,公關那邊盯著媒體動靜網上消息,已經看到倪藍在醫院的事被發出來了。其中也有各種猜測。畢竟事情鬧得很大,醫院停電、槍戰都上了社會新聞頭條,醫院官博和警方官博都發佈了公告,其中都沒提到倪藍,這更引起各方猜測。
許多人到醫院官博、警方官博下面去問,還有跑到倪藍微博和Blue官博下面問的。
「這種時候倪藍最好能回應一下。」公關部總監道。「已經有人在說倪藍涉案被捕了。雖然沒有照片或者視頻佐證,但倪藍不出現,這種猜測很容易被黑子利用的。」
藍耀陽搖頭:「倪藍在幫助警方做調查,這案子是機密,倪藍暫時不能露面。」
公關總監又道:「如果不方便,可以不用她出面,我們用她的賬號發聲明就行。配合公司的賬號一起互動一下,消除網民的疑慮。」
藍耀陽認真想了想:「現在敏感時期,還是不要有什麼動作,現在警方還沒破案,兇手還在暗處,如果倪藍在社交平臺上太活躍,恐怕會引起兇手的注意,刺激到兇手就不好了。還是低調點,先等等警方的指示。」
眾人:「……」
會議室裡靜寂無聲。
眾人心裡簡直萬馬奔騰,這是簽了個藝人還是簽了個……回來。找不到合適的名詞對應上去。
就是從出道就一路黑,黑透了一路打,打到現在得小心殺人兇手報復的「明星」,應該怎麼定義?
最後藝人部總監小心翼翼問了一句:「那我們需不需要給其他的藝人,做些安保上的防範?」要是真招來什麼容易受刺激的兇手報復,公司裡有名氣比倪藍紅的目標可太多了。
「行,做吧。」藍耀陽點頭。安保措施做起來,大家都給倪藍掩護掩護。這樣記者不會就盯倪藍一人。
藍耀陽囑咐:「也不必恐慌,對外就說公司配合警方調查,同時也重視對藝人安全的保護,其他不必多說。」
藍耀陽一邊說一邊給李木發消息,讓他帶一帶網上輿論,把倪藍這事蓋住。
這會將將要開完的時候,警方來人,希望對藍耀陽進行問話。藍耀陽一直就等著這個,他以在公司談不方便為由,要求去警局談話。
警方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貴公子人物主動要求去警局的,去警局更好,就把藍耀陽帶去了。
藍耀陽一看地點,不是市局,他心裡就有些數了。他聯絡律師,告訴他倪藍在省廳手裡,讓律師找這邊的人脈資源做事。律師事務所那邊也派了好幾個人過來,跟進藍耀陽和倪藍在警局的調查。
從警局出來,藍耀陽又趕回公司。路上接到了鄒蔚的電話,鄒蔚跟他說了他們目前的工作,但並沒有透露太多細節,藍耀陽聽她的口氣,應該是上級領導們還在開會研究。
雖然鄒蔚還是那些安撫的話,說袁局會安排好的,但藍耀陽對他們並沒有太多的信心。如果事情真那麼簡單,哪裡需要拖這麼久,袁局都辯不明白,還得開會,這裡頭明顯有內部的博弈和外部的鬥爭。
秦遠真是好樣的,把局面攪得亂七八糟,事情鬧得這麼大,倪藍做了這麼多貢獻,卻沒人能為倪藍做擔保,沒人能證實倪藍的身份,證明她的無辜。
藍耀陽心裡很火大,既生自己的氣,也生這些警察的氣。他很心疼倪藍,覺得最委屈的就是她。她冒著風險回來,幫著警方破案,拼命救人,最後卻落得這樣的處境。
全都是沒用的東西,包括他自己。
但他不能懈怠,不可以洩氣。他要幫倪藍洗脫冤屈,他一定能找出證明她清白的證據。
藍耀陽撥了個電話,那號碼他只聽了一遍,但背得滾瓜爛熟。
江旭紅,孫靚的媽媽。
那個原本是中學老師現在卻在做清潔工的母親。
「你好,我是藍耀陽。我可以跟你談談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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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8-17 00:06:20
第九十七章
藍耀陽見到了江旭紅。
江旭紅今天當班,她請了假,回到了倪藍租屋對面的那套房裡,等藍耀陽來。
藍耀陽來得很小心,生怕有人跟蹤。他與陳洲兵分兩路,陳洲先把車子開出去,他自己再開另一輛車走。一路小心翼翼看後視鏡,繞了兩圈,這才開到了倪藍租屋樓下。
再次踏進對面這個神秘屋子,藍耀陽心裡有些感慨。他還記得倪藍第一次帶他過來時他的震驚和對她安危的擔心,這一次再來,還是有同樣的心情,但是讓他驚訝的卻是江旭紅。她把屋子都收拾完了,這裡現在看上去就像是普通人家一樣。
藍耀陽開門見山地問:「你之前,在幫關樊和倪藍嗎?」
江旭紅沒馬上回答。
藍耀陽趕緊又道:「我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我在幫倪藍,也在幫警方破這個案子。現在我們需要你的幫助。」
江旭紅問他:「需要我幫什麼?關樊重傷,倪藍失憶,我們還能做什麼?」
「我們的調查已經取得了進展,但是被幕後人反咬了一口,現在情況有些複雜,倪藍被誣陷了。我想知道過去發生了什麼事,我要想辦法證明倪藍是無辜的。」藍耀陽看著江旭紅,問她:「倪藍放在這屋子裡的那些設備呢?」
江旭紅也正看著他:「倪藍帶你來過這裡?」
「對。」藍耀陽指著原先放設備的屋子:「就在這裡,有電腦,有服務器,有警用步話機等等,倪藍發現這裡的時候,這扇門還是面部識別,要用她的臉打開。她帶我過來,她把所有的事都告訴了我。」
藍耀陽頓了頓:「可是她失憶了,她不知道這些東西哪裡來的,不知道自己從前做過什麼,當時網上對她的評價特別糟,鋪天蓋地的罵聲。她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進娛樂圈,為什麼會做那樣的事,她沒有朋友,沒有親人,她一個人面對這些。」
江旭紅聽得這些難過起來,她紅了眼眶。藍耀陽知道自己擊中要點了,他放軟聲音道:「阿姨,你認識倪藍是嗎?從前你們一起,想破孫靚的案子,是嗎?」
江旭紅點了點頭,嗓子有些哽了。她站起來,借著給自己倒杯水的動作,平復了一下心情,又轉回來,重新坐到了藍耀陽的面前。
藍耀陽看著她,等待著。
江旭紅開始說了:「靚靚死了之後,我和她爸爸一直不相信是自殺。靚靚是很孝順的女兒,她不會這樣丟下我和她爸爸不管的。況且失戀而已,也不是多大的事,她雖然難過,精神上受了些刺激,但真的不至於。我們都說好了去旅行的。怎麼可能突然就自殺了。」
藍耀陽安靜聽著。
「我們接到通知,到了現場,一下子就垮了。她爸爸馬上就把關樊找來了。那時候小區物業說是自殺,派出所的人也說是自殺。因為門鎖沒有壞,屋內也沒有掙扎的跡象,屍體初步檢查也沒有其他外傷,還有電腦上的遺書,所有的跡象都表明是自殺。我們接受不了這個推斷,我們不能相信。」
江旭紅回憶起往事,停了一停,繼續道:「關樊是靚靚的好朋友,她懂靚靚不會這麼做的。關樊當時看了電腦,說輸入法有問題,靚靚用五筆的,但電腦上的字是用拼音敲的。她要求進行現場取證,指紋、腳印、毛髮,她說肯定有外人進來了,痕跡鑒定能查出線索來。還有小區的監控,誰進了這樓裡,肯定能查到。畢竟那個時間點,出入的人很少。」
藍耀陽見她哽了喉嚨,便接口道:「什麼都沒查出來,是嗎?」
江旭紅點點頭,她吸了吸鼻子:「我們要求屍檢,也沒有查出任何疑點。但是……」她的聲音大了起來:「我女兒不會自殺的。」
藍耀陽趕緊點點頭。
江旭紅抽了紙巾,印了印眼角:「只有關樊相信我們,她也認為事有蹊蹺。但因為沒有證據,警方以自殺結案了。我們抱著最後一點希望,把靚靚的筆記本電腦交給了關樊。」
「為什麼一開始沒查電腦。」
「關樊當場就看了,除了輸入法,其它上網記錄、聊天記錄這些,沒有什麼明顯可疑的地方。現場調查的時候,別的警察也看了看,也沒發現什麼。而且關樊不是負責這個案子的,她只能提建議。如果不是她的關係,這事都不能做這麼詳細的刑事調查。但調查的結果讓我們太失望了,我和靚靚爸爸整晚整晚睡不著,我們也勸自己,要接受現實,不要被固執蒙了心。但我們真的沒辦法相信,這該怎麼相信呢?後來關樊幫我們去看了各項調查報告,確實沒什麼問題。然後她問起了電腦的事,她說,兇手疏忽了輸入法,會不會也疏忽了別的。」
江旭紅捏緊了自己的雙手:「當時那台筆記本電腦成了我們最後的希望。」
後面的事藍耀陽基本就知道了。「關樊把電腦拿到警局,結果連輸入法這個疑點都被人改掉了,如果電腦裡真有證據,也不可能再找到。於是關樊發現了警局裡有內奸。後來她就展開了獨立調查。」
「我很感謝她。」江旭紅道,「靚靚有她這樣的朋友,真的是太幸運了。那段日子關樊受了很多委屈,因為輸入法是件很小很小的事,能不能作為疑點都有待商榷,但關樊太瞭解靚靚了。關樊說從前有次靚靚到她家去住時,臨時要看一份合同,靚靚借她的電腦用,要就這合同回個郵件,就打兩句話的事,靚靚都要順手下一個五筆輸入法,她不喜歡用拼音。關樊很堅持她沒有看錯輸入法,現場時電腦裡的輸入法不是靚靚在用的。」
「後來她查到了羅文靜,接著繼續往下查。然後她找了倪藍來幫忙是嗎?」
江旭紅點頭:「對,關樊查到了線索,說有可能靚靚在陳炎那邊看到了陳炎與一個網絡犯罪組織的什麼內容,靚靚回來沒提,大概是她還沒有意識到事情嚴重性,她還沉浸在被陳炎欺騙的傷心裡。總之,那是一個很危險的犯罪團夥,他們有黑客,能侵入電腦,能監控。那時候關樊跟我們已經不太聯絡,她自己一個人在查,她擔心我們有危險,說是警局內部有人在盯著她。」
「那她有沒有跟你說倪藍的事,她是從哪裡找到倪藍的?怎麼認識的,為什麼信任她?你有沒有倪藍的親人或是朋友的聯絡方式?」
「關樊沒說她怎麼認識倪藍的,也沒告訴我倪藍的其他事。她只說倪藍很厲害,黑客技術也很牛,她說她這段時間查這案子,取得的進展多虧倪藍幫忙。我能感覺出來,她很信任倪藍。但關樊也說,羅文靜那邊她無法找到突破口,網絡上查到的東西沒法與現實裡的對應上。」
「因為IP地址是假的,身份也可以造假。」
「對。而且信息真真假假,關樊都還不知道犯罪動機是什麼,他們究竟要做什麼。但靚靚肯定是被滅口的。當時小區裡的監控被改了,對方下手也很專業。」江旭紅道,「總之案子的偵查遇到了很大的瓶頸,推進不下去了。除了羅文靜這個人,其他全是猜測,沒有真憑實據。關樊說必須得潛入到對方陣營裡,但對方在警局有內應盯著她,黑客技術也很厲害,一旦起了一點疑心,就能把臥底的底細全部查到。再有,如果計算機技術不太好,混進去也沒辦法拿到對方電腦裡的資料。」
「倪藍是最合適的。」不但背景乾淨,什麼都查不出來,而且年紀合適,長相漂亮,還是計算機高手。
「那時候我非常的急切,於是關樊把計劃告訴了我。倪藍從美國回來,到羅文靜的公司臥底。但關樊不能直接與她接觸,她們要完全像兩個陌生人一樣,沒有任何交集。這樣才能瞞過警局的內鬼,她們之間的重要信息交流能不用網絡就不用網絡,這樣可以瞞過黑客的監控,確保調查能順利進行。這麼一來,在物證或是信息交換上,她們需要一個可靠的中間人。」
「奧凱斯瑞的儲物櫃。」
「是的,關樊選了那個健身俱樂部,說是在那裡也有需要調查的目標。然後她們還可以用那裡的儲物櫃交換物件和信息。」江旭紅道,「我很想幫忙,希望能出一份力。我辭了職,和靚靚他爸搬離了舊居。鄰居們都以為我們傷心過度換個環境,但我們是想不引起別人的疑心。我去奧凱斯瑞應聘清潔工,這樣我可以隨意進出更衣室,拿到東西後,再轉給關樊。我還買下了這裡,做倪藍的安全屋。」
藍耀陽在這段話裡找了一個重點:「奧凱斯瑞裡有需要調查的目標?是誰?」
「我不知道。我儘管不參與到她們的調查裡,一來避免露餡,二來不給她們添麻煩。我在奧凱斯瑞都裝作不認識倪藍的樣子。甚至這個屋子我都很少過來。我只跟倪藍聊過兩次。」
「那倪藍跟你聊天的時候有沒有說過自己的過去,有沒有交給你什麼東西,可以證明她以前的身份。」
「並沒有。」
「倪藍失憶後,你為什麼不找她?不告訴她這些事。」
「在我們開始做這件事時,關樊和倪藍就說過,如果發生了任何意外,臥底失敗,或是她們被害,讓我都不要現身暴露自己。如果有機會,就把東西都收拾起來,等待合適的機會交出去,交給歐陽睿。」江旭紅歎氣,「但她們預計的意外裡,並沒有昏迷不醒和失憶。」
藍耀陽沉默,這些確實是概率很低的事。
「而且一開始,倪藍的醜聞滿天飛,我不確定是不是她們的策略計劃,我在奧凱斯瑞等著,沒見倪藍來,我看新聞,看到說她失憶了,我不知道她是不是裝的。後來,我把她留在儲物櫃裡的東西都收走了。再後來,我確認她真的出事了。她遭遇了襲擊,她搬離這裡,她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為免暴露信息,我到這屋裡,把那些東西也都收走了。如果倪藍恢復記憶,她會來找我要的。」
藍耀陽趕緊問:「倪藍在奧凱斯瑞的儲物櫃裡放了什麼東西?」
「十萬塊備用現金,還有一些衣物,證件。」
藍耀陽:「……」這是時刻準備跑路嗎?
「這些別告訴警察。」藍耀陽道,他想想又問:「關樊知道倪藍藏著這些嗎?」
江旭紅點頭:「知道啊。」
藍耀陽稍稍鬆口氣,那就是問題不大。
江旭紅又道:「我看到娛樂新聞裡一直在提你,你在幫助倪藍。你有她的鑰匙,隨便進出她的屋子,你還到奧凱斯瑞幫她開櫃子。她信任你。那天警察來查案,你帶著人來,是想幫她,是嗎?」
「對。」藍耀陽趕緊道:「那個團夥偽造了倪藍的犯罪證據,現在警方把倪藍當成了嫌犯在審查。倪藍失憶了,她沒辦法為自己辯護。」
江旭紅道:「藍先生,我與靚靚爸爸都是上了年紀的人了,我們一直沒有放棄尋找真相,就是為了替我女兒討回一個公道。我不怕報復,也不怕危險,我願意為倪藍做證,證明倪藍是關樊的線人,一直在幫她查案。」
「這個他們袁局就能證明。現在麻煩的,是要證明倪藍回國之前的身份,他們偽造的犯罪證據,是兩年半之前的。」
江旭紅愣了愣,這個她就沒辦法了。
藍耀陽道:「倪藍的東西,你交給我。你不要再參與進來,他們知道我了,但不知道你。現在歐陽睿也沾了一身麻煩,內鬼的事還沒有清理乾淨,現在不是交證據給他的好時機,我會看情況來做安排。你辭職,回家去,有任何消息,我保證一定告訴你。」
「我不能辭職。」江旭紅道:「我可以弄到奧凱斯瑞的會員名單和員工表,你們對一對目前的線索,看看能不能找出倪藍、關樊她們要查的人。我不能甩手不幹,我能幫忙。」
「阿姨。」藍耀陽有些感動。
江旭紅語氣堅定:「我能幫忙。」
「行吧。」藍耀陽便道:「那我們就一起……」
藍耀陽的電話響了,他忙接起,是律師打來的,律師說警方允許他探視倪藍,但親屬朋友不可以。律師問藍耀陽有什麼要交代的?
藍耀陽忙道:「告訴她一切都好,我很好,讓她別擔心。她的東西我都收著呢,沒損壞。」
雖然律師與嫌疑人會面不會被警方監聽,但藍耀陽還是不太放心,他沒敢說太多,只讓律師再問問倪藍需要什麼。
律師應了,掛了電話。
藍耀陽站起身來想了想:「阿姨,倪藍儲物櫃的東西你先幫她收著,但這屋裡原先的那些設備你得給我,我找人處理。」
江旭紅答應了,她帶藍耀陽進臥室,那裡有兩個行李箱:「全在這兒了。」
美國,機場。
一個長腿的英俊中年男子坐在座位上等機,他戴著眼鏡,筆挺西裝,一副商人的樣子,他膝上擺著一個筆記本電腦,上面是中文的網頁,他快速瀏覽著,上面有藍耀陽和倪藍的娛樂新聞。那男人多看了幾眼藍耀陽,又點進去看了看藍耀陽的綜藝節目,一邊看一邊微微皺著眉頭有些嫌棄表情。
機場廣播宣佈登機。那男人關上了電腦,塞進行李箱,拎起就走。
他拿了手機撥出去,柔聲用英文道:「我出發了,我把她帶回來。」
登機口處,地勤人員檢查了他的登機牌,上面寫著伯尼‧陳,地勤微笑讓他登機:「祝你旅途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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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8-17 00:06:32
第九十八章
律師見倪藍的過程很順利,劉綜沒有為難他,但跟他聊了聊,希望他能勸說倪藍配合警方工作,將隱瞞的事說出來,這樣對她自己也是有利的。
律師說會與倪藍溝通,這就是他的工作。場面話說得很溜,態度上客氣也警惕。劉綜也沒多跟他聊,讓他去見倪藍去了。
律師見了倪藍,觀察她的狀態和神情。她看上去挺精神,也挺平靜。律師告訴倪藍,警方還在調查中,並沒有打算把她提交檢方,也暫時沒有計劃將她移交給國際刑警組織,但依目前的證據情況來看,對倪藍非常不利。
「現在關鍵在於要證明二年半前法國的那個案子不是你做的。你有想起任何事嗎?兩年半前你在哪裡?有任何線索證明你不在現場,或者能證明你的身份不是Bird成員也可以。」律師很務實:「你想一想,有什麼人知道你的過去的,或者從哪裡入手可以查?」
倪藍搖搖頭。
律師給她出主意:「我們可以說關樊警官能證明,多爭取一些時間。」
倪藍沒接這話題,卻道:「那個視頻肯定是偽造的,我都能做一個出來。他們用的肯定是我在《最高獎賞》節目裡的動態,找到合適的角度,拼上去的。」
律師點點頭:「這個我會強調的。只是可以偽造不表示那個就是偽造,這個辯護理由不夠用力,你心裡要有數。」
「就是偽造的。你告訴藍耀陽,就是偽造的,讓他一定要相信我。」
「藍總就是讓我來幫助你的,倪小姐。」律師道:「所以有任何對你有利的線索或是想法,請務必告訴我。」
倪藍問律師:「你知道關樊的情況嗎?廖新死了之後,歐陽睿那邊的調查是什麼進展?」
「劉綜只跟我說關於你的調查,關樊警官的情況我並不瞭解。現在歐陽警官不再負責你的案子,由劉綜劉隊長和國際刑警組織合作在調查。」
律師說完等著倪藍的反應,但倪藍一直不說話,不知道在想什麼,律師便道:「藍總讓我告訴你,他很好,讓你不用擔心。」
倪藍想了想:「你告訴他我也很好,警方不會把我怎麼樣。我住宿條件還可以,單間。他們也找了醫生給我治傷換藥,沒什麼問題,讓他不用擔心。」
律師挺佩服倪藍的鎮定,他道:「藍總問你需要什麼。」
倪藍思索了一會兒,道:「我就是覺得這裡的味道不好聞,我喜歡藍耀陽放在洗手間的那瓶古龍水的味道,有點松香混著柑橘的淡淡香味,這個能帶進來嗎?」
「我問問。」
「另外你跟藍耀陽說,我那部電腦,密碼輸入三次硬盤都會被廢掉,我試過兩次都沒解開,那群警察犯蠢,非要試第三次,把我電腦弄壞了。不過沒想到弄壞之後電腦彈出來一個通訊軟件,還自動連上了線,可是對方沒說話就掛掉了。」
律師愣了愣:「然後呢?」
「然後警察就把電腦拿走了,應該去做檢測吧。我的手機也在他們手上。」
律師不太明白:「需要藍總做什麼嗎?」
「不需要,就是讓他知道這事就好了。讓他出入多留心,誰知道會遇到什麼人呢。」
律師都記下來了。
倪藍也沒再多說什麼,律師又再細問了一下情況,會面就結束了。
律師出來後劉綜在等他,律師說倪藍失憶,沒想起什麼來,她清楚沒有證據的後果,她一定會全力配合警方調查的。
這種話劉綜就不樂意聽,浪費他時間。
律師離開了警局,去找了藍耀陽。
藍耀陽剛回到辦公室,他關上門仔細聽了律師說的情況,聽到倪藍那邊有醫生給治傷換藥,倪藍自己情緒也挺好,藍耀陽稍稍放了心。
「她說視頻是偽造的?」
「對,倪小姐說一定是偽造的,用她在《最高獎賞》裡的動態片段套上去的。她說讓你相信她。」
「她還說她想要古龍水?」
「對的。她說她喜歡松香混著柑橘的淡淡香味的那一款。」
藍耀陽忙問:「她原話是怎麼說的?」
律師把倪藍的話重複了一遍。
藍耀陽認真想了一遍,忽然一個激靈。「你把倪藍跟你說的所有話,再跟我說一遍。」
律師從頭到尾說了一遍,藍耀陽揉了一把臉,吐了口氣。「我給她準備點衣服,還有她想要的古龍水,你再去一趟,告訴她我當然是相信她的,我懂她。」
律師點點頭答應了。
藍耀陽強調:「一定要告訴她,我相信她,我懂她的。」
「好的。」
律師離開了,藍耀陽心情有些激動地站起來走了兩圈。
倪藍恢復記憶了!
所以她記得9月9日那天晚上她闖進2001的洗手間時,他放在那裡的古龍水是什麼味道。
她很肯定那視頻是假的,因為她記起來了,她沒幹過這件事,她是清白的。
藍耀陽是真的興奮,他的藍藍是清白的。
可是她為什麼不說出來?她既然恢復了記憶,那麼她要證明自己是被誣陷,視頻是假的,那應該是件容易的事。兩年半前她的行蹤是什麼,她只要說出她的不在場證明就行了。她只要告訴這些警察她的真實身份,告訴他們關樊是怎麼邀請她合作的,告訴他們她在鋒範究竟竊取了什麼資料,她跟關樊究竟查出了什麼,那就行了。
她為什麼不說?為什麼她假裝她還失憶呢?
藍耀陽坐了下來,把思路整理一遍。
倪藍是有信心可以自證清白的,所以她說警方不能把她怎麼樣,她表現得一點不著急。但是她有些隱情不想透露,是什麼?
是因為警方內鬼嗎?很有可能,因為她說了警方太蠢非要動她的電腦。但藍耀陽又隱隱覺得哪裡不太對。
還有,電腦被輸入三次錯誤密碼自毀,然後彈出一個連線軟件,對面還有人接了,但是沒說話。這件事她特意說出來,肯定是有原因的。她說讓他出入留心,不一定會遇到什麼人。但是她並不緊張,沒有強調他的安全,沒有讓律師囑咐他加強安保。所以,他有可能會遇上什麼人,但這個人是隊友?
窗外天氣漸暗,藍耀陽看著外頭跳到大樓背後的夕陽,陷入了深思。
歐陽睿終於結束了一整天的工作,離開了警局。
袁局今天下午回來,聽取了內部調查的報告,然後下了指令,暫停他手上的一切外勤和偵查工作,只做內部協調工作,待所有情況都調查清楚,確認對他的處理意見後,再決定對他如何安排。
這命令一出,眾人譁然,許多人都不服氣,為歐陽睿鳴不平。但袁局態度非常堅決。在醫院鬧出這麼大的事,還開槍將人擊斃,處置不當,造成警務人員傷亡,這引起了非常大的社會負面輿論,上級非常關切此事。相關人等,全都要認真查清。
歐陽睿一天之內被問話幾次,又有許多善後工作要做,他這一天非常不好過,大家都看在眼裡。接到袁局的命令,歐陽睿連抗議的精神都沒了,只賭氣地問了一句:「隨便,服從安排。」
同事們紛紛安慰他。歐陽睿黑著臉。
這事鬧得大,袁局命令出來不到十分鐘,全域上下全都知道了。
歐陽睿手上有很多的工作,沒完結的案子,未完成的報告等等,光交接就得幾天時間。他把重要緊急地先交代了,沈豪還跑來問他,說省廳那邊說要求他們把所有關於倪藍的電子物證內容都交上去,是拖幾天還是照辦。
歐陽睿故作猶豫,最後還是讓他照辦,但是留好備份,別出錯。沈豪應了,趕緊去辦。
物證中心主任也來找歐陽睿,他那邊也有好幾個案子的物證處理報告需要偵查這邊跟進,還有手續需要簽字。歐陽睿一一跟他對清楚。
每個人都對歐陽睿被停職轉崗有反應,歐陽睿不動聲色觀察著。
這晚歐陽睿終於回到家,他沒能去看關樊。關樊現在的地址是個秘密,在沒有處理乾淨內鬼之前,歐陽睿不能冒險去看她,免得給她帶去危險。這讓歐陽睿挺煩躁。
歐陽睿簡單吃了個晚飯,跟劉綜通了個電話,瞭解了倪藍那邊的情況後,歐陽睿決定跟藍耀陽談一談。
倪藍仍是整個案子的關鍵,他們真的需要倪藍毫無隱瞞的完全配合。歐陽睿想讓藍耀陽去做這件事。
但歐陽睿的電話還沒打出去,卻接到了他媽媽馮涵的電話。
「阿睿啊,廖新發生了什麼事嗎?」
歐陽睿有些驚疑,一下坐直了:「怎麼了?」
「今天收到了廖新寄的一個包裹,他用了別人的地址和手機號寄過來的。我們開始還以為寄錯了,但看到裡面有封信。廖新說這是很重要的東西,但他趕著去處理一件事,一時想不到安全的地方寄存,所以寄給我們。他會跟我們聯繫。」
歐陽睿腦子「嗡」的一下,忙問:「裡面有什麼?」
「就有這封信,還有一個用泡沫牛皮紙袋裝的,膠帶綁著很嚴實,我們沒拆。摸著像是一部手機。」馮涵道:「我跟你爸就是覺得有些奇怪。所以先問問你。這孩子是有什麼事嗎?他沒給我們來電話,我們是直接問他呢,還是你先問問他這是怎麼了?」
歐陽睿心裡抽緊了:「媽,廖新昨晚,犧牲了。」
馮涵嚇了一跳:「什麼?他怎麼死的?」
「這可能是重要物證。」
「重要物證怎麼往我們這裡寄呢?」馮涵問,然後電話被歐陽睿的爸爸歐陽鴻拿走了。
「阿睿。」歐陽鴻比馮涵要鎮定,「怎麼回事。」
歐陽睿沒法說太細,就簡單說了說情況。
歐陽鴻仔細聽完,很果斷:「我馬上訂機票,坐明早最早那班機把東西給你送過去。」
歐陽睿很感動:「謝謝爸。」
「我兒子是警察,應該的。」
歐陽睿掛了電話,思潮翻湧,手機,廖新的那部秘密手機嗎?
歐陽睿捂住了眼睛,廖新,你這麼這麼蠢呢。你明明可以懸崖勒馬,你到底都做了什麼?你究竟是怎麼想的?
歐陽睿久久才平復心情,這時候又有電話進來,這次是于丞。
「歐陽隊長。」於丞話說得有些小心翼翼:「藍耀陽來找我,他拿了個竊聽器,問我有什麼辦法,把竊聽器當成跟蹤器用。」
歐陽睿簡直是服氣了,這位有錢人,你是偵探遊戲玩上癮了是嗎?他沒好氣道:「他在你身邊嗎?」
「他走了。」
「你告訴他方法了嗎?」
「告訴了。他那個竊聽器是利用基站信號發送信息的,所以只要搜索到基站信號,就能確認一個範圍。有些類似於手機吧,但搜索的精確度比較低。距離離得越近就越容易找到。」
歐陽睿問:「他有要求你幫他搜索嗎?」
「沒有,他沒提這要求。我告訴他在放置設備之前,需要先用軟件與設備做好綁定配置。然後他就走了。」
歐陽睿應了一聲,說這事他來處理。
歐陽睿給藍耀陽打電話,藍耀陽很快接了,接起就說:「歐陽警官,找專家請教技術問題不犯法吧?」
歐陽睿捏了捏鼻樑:「藍耀陽,倪藍在醫院是不是放了什麼竊聽器在某人車裡?誰?秦遠還是保羅?」
「怎麼可能,倪藍是守法公民,給人放竊聽器這種違法的事她怎麼會幹呢?再說了,秦遠的行蹤你們警方不是說查就能查到嗎?用不著倪藍。」
歐陽睿忍住脾氣:「藍耀陽,你該知道跟警方配合才會有出路,大家都想把案子破了。倪藍到底還瞞著什麼事?」
「你們是想把案子破了,罪犯是誰對你們來說沒什麼區別。你們隨便抓一個,能交差就行。」藍耀陽非常不爽,「你明知道倪藍是被誣陷的,她現在被關押,不許我探視,你還有臉來跟我說什麼配合。她有瞞什麼嗎?你們去問她啊,我反正是見不到她。」
歐陽睿一時被噎住。
「我知道凡事都要講證據,那你們起碼賣點力去找啊。還有你們的內鬼,不把他們抓出來,後面每一步都被算計,你讓我們怎麼配合你?」藍耀陽氣勢洶洶:「你想讓我們信任你們,你們就拿出點成績出來。你把內鬼抓出來,再找我談。」
歐陽睿吐口氣:「我明白了,我抓到內鬼,再聯絡你。」
歐陽睿正想掛電話,藍耀陽又道:「你等一下,別說我不提醒你。」
「什麼?」
「倪藍的電腦,被省廳那些人毀掉了你知道嗎?」
「知道。」
「毀掉之後出現一個連線軟件……」
「倪藍知道連線的人是誰?」
「不知道。」藍耀陽凶巴巴,「但是你不覺得奇怪嗎?我們一直疏忽了一點。」
「什麼?」
「關樊為什麼會把她的電腦硬盤設置三次密碼不對就銷毀數據。」
歐陽睿突然靈光一現,對的,他想起來了。劉綜說三次密碼錯誤後彈出軟件時,他就覺得哪裡怪怪的,但當時腦子亂,事情多,他一整天都沒靜下心來。現在藍耀陽這麼一提醒,他突然反應過來了。
「關樊沒理由毀掉自己辛苦調查出來的證據,她又不是罪犯。」
「倪藍也不是罪犯。」藍耀陽很不爽提醒他。
歐陽睿不想跟他拌嘴,他為這新發現而興奮。
只有罪犯,才會想著毀掉證據。
之前他們的思路反了,他們想著,關樊想保護數據,不讓內鬼知道她查到了什麼。但與其被內鬼知道查到了什麼,證據被毀了後果更嚴重。
設置自毀程序的用意不是保護,是釣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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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8-17 00:06:46
第九十九章
歐陽睿火速趕往警局,此時已經夜深,警局裡只有少部分人在加班。歐陽睿去了物證分析中心,電子物證分析室裡沒人了,但旁邊物證室有人。
物證分析中心主任郭浚正領著幾個技術員在做一個案子的現場物證痕跡化驗。
郭浚見得歐陽睿跑來,問他怎麼了。
歐陽睿說想起今天沈豪問他電子物證交接的事,當時有點亂,他回家想起可能有些沒交代清楚,就回來看看。
「什麼事沒交代清楚?」郭浚問,「要不要我給沈豪打電話,把他叫回來。著急嗎?」
「也不著急,就是我今天狀態不太好,總怕做錯事,遺漏了什麼東西。所以回來看看他交的報告,核實一下。」
郭浚聽得歐陽睿這樣說,眼中露了些溫情,他把歐陽睿拉一邊休閒區那兒,給他倒了杯熱水。
「歐陽隊,今天這事,你確實受委屈了,我們大家都知道。但你用不著太慌,問責這種事,有時候就是做個樣子,安撫好領導們的情緒,給輿論一個交代,為日後鋪個臺階。你立過功,升得快,一直也是袁局帶著你,我說句實話,你這仕途是有些太順利了,所以經歷得少些。今天這只是個小坎坷,袁局這麼看重你,會罩著你的。只要風聲過去,肯定官復原職。你就忍一忍,就當休息吧。」
歐陽睿勉強笑了笑:「哪這麼容易,現在是把所有事都算在我頭上了。而且我確實犯了錯,處理得不對,不然,廖新也不會死了。」
說到廖新的死,郭浚也是沉默,而後忍不住問:「廖新究竟是怎麼了?好好的一個小夥子,平常看著工作很認真啊,任勞任怨,做事細心,怎麼他犧牲了,局裡還查他呢?我聽說,跟關樊的案子有關?」
「他究竟什麼情況現在還不好說。之前確實是懷疑他工作上有些不合規的地方,但我沒有深究,總想著給他點時間,他能自己說說。沒想到突然這樣,他也沒有說說的機會了。」
郭浚一聲歎息:「怪可憐的,他爸哭得不行了。聽說他家裡就他爸一人了,腿還有些殘疾,這以後的日子怎麼過。」
歐陽睿沉默著。
郭浚拍拍他的肩:「行了,你也別自責,這跟你沒關係。你做了你該做的,這段日子就休息休息,你放心吧,信我,過一段袁局肯定就鬆口了。」他說完,站起來準備回實驗室去。
歐陽睿叫住他:「郭主任,打死廖新的那顆子彈,查出來了嗎?」
郭浚報了個子彈型號,「只憑子彈查不出什麼來。而且省廳也接手過去了,我問了一下,聽說現場也沒查出狙擊手的線索,沒有頭髮,沒有腳印、沒有指紋、沒留下DNA,也沒被監控拍到。」
歐陽睿沮喪地點點頭。
郭浚再安慰他:「別想太多了,真的。來日方長。」
歐陽睿再點頭,兩人各回各的辦公室去了。
不一會,歐陽睿特意找出了他今天拿到的物證移交清單報告,看也不用看,他其實知道上面寫的是什麼,關樊的電腦在其中。
歐陽睿拿著清單去了電子物證倉庫,他直奔關樊的電腦位置而去,卻看到那個地方空了。
歐陽睿有些吃驚,他以為省廳動作沒這麼快才對,怎麼都會是明天才會有人過來清點接收。
歐陽睿去找了郭浚。
郭浚道:「今天快下班的時候沈豪送過去的。他說省廳的人來電話催,很煩。我就讓他帶人送了一趟,所有物證包括電子物證一起送的。他送完就直接下班了。怎麼了,要叫他回來嗎?電子物證的所有東西都是有備份的,想查什麼還可以查。」
歐陽睿搖頭:「都留了備份就行。我不記得今天是不是囑咐他這個了,能備份就行。」
郭浚笑笑:「你真是,被袁局弄得一驚一乍的,生怕犯錯誤。」
歐陽睿苦笑,轉頭走了。
所有東西都能備份,但關樊那個被密碼鎖上的硬盤不行。
歐陽睿出了警局,坐上車開出一段,停在了路邊給劉綜打電話。
「確實是收到了。我們這邊技術員核對過,東西數量都對得上。」劉綜還在辦公室。
歐陽睿道:「關樊那台電腦有個硬盤文件夾是鎖著的,輸入三次錯誤就自毀數據。」
「我知道,報告裡寫著呢。你們已經試了兩次了,還有一次機會。」
「對。跟你今天說的倪藍電腦的情況一樣的。」
「同樣的錯我們不會再犯的。」劉綜道,「這電腦我們暫時不會動,直到有新的線索或是啟動的把握。說不定關樊就醒了呢。」
歐陽睿的心被刺了一下。
劉綜又道:「好了,我隨便安慰你一下,我去看過她了,她狀況挺好的,醫生說沒什麼問題。她現在很安全,護工也很上心。按摩、翻身一樣都不會落的。我們跟她家裡也聯絡過了。」
「謝謝。」歐陽睿道:「但那個電腦,我覺得你現在可以讓人看一下。」
「怎麼了?」
「我懷疑它已經被輸入第三次錯誤密碼了。」
劉綜愣了一愣,忽然反應過來了:「我靠。」
劉綜從辦公室往外衝,「我先去處理一下,一會確認了告訴你。」
「好。」歐陽睿掛了電話,就在車子上坐著等。
十分鐘後,劉綜的電話來了。
「硬盤數據銷毀了。你說得對,第三次密碼機會已經被用掉了。」
歐陽睿揉揉額頭:「這下省廳裡也有人有嫌疑了是不是?」
劉綜罵了句髒話。
歐陽睿沉默。
劉綜道:「難怪他媽的送過來這麼殷勤。我們這邊可根本沒動過。」
「我知道,在今天以前就被銷毀了。」
劉綜問歐陽睿:「怎麼回事,你怎麼突然想起這個了,是有什麼進展嗎?」
「藍耀陽提醒我的。」
劉綜:「……」
「他知道了倪藍電腦被你們銷毀了之後彈出一個自動連線軟件的事,一般我們都認為自毀程序就是自毀了,誰也沒想過啟動自毀程序之前,還會啟動另一個程序。藍耀陽得到了啟發,就提醒我關樊的電腦也是設置了自毀程序。」
「是藍耀陽得到了啟發還是倪藍告訴他的?今天倪藍見過律師了,她能帶消息出去。」
「如果倪藍知道,為什麼以前不說?」
劉綜不說話。
「藍耀陽這人有時候腦子很靈光,他找到了倪藍藏的手機存儲卡,他發現監控被改過,他發現了竊聽器,他拍下了裘川的照片。怎麼說呢,就是個很善於抓細節的人。所以這次如果說是他想出了什麼我也覺得合理。」
「但也有可能是倪藍告訴他的。畢竟她才見了律師,她特意告訴了藍耀陽這件事。就算沒直說,也暗示了。」
這個歐陽睿沒法反駁,可能性確實存在。「總之他們兩人是很有默契的,我說過了,你想挖開倪藍的嘴,得讓藍耀陽出面。」
劉綜很不爽:「你知道如果是倪藍告訴了藍耀陽這事,意味著什麼嗎?」
「心裡有鬼才會隱瞞。」
「對。倪藍知道一些事卻不說,這不是嫌疑重大是什麼?」
「我過去也是這個想法。」歐陽睿道:「但我還是需要倪藍幫忙。現在你也一樣,你也需要她幫忙。」
劉綜想了想,又懂了。「靠。」
「她跟關樊的電腦設置是一樣的,假若在自毀程序啟動之前,有另一個程序會啟動。倪藍的電腦是連線,關樊的電腦是什麼?」
「釣魚的話,應該是拍下毀掉這些珍貴數據資料的人。只有罪犯才會想毀掉證據。」
「對,我們看到錯三次證據會沒有全都不敢動,但是內鬼不一樣,他會想盡辦法讓自毀程序啟動。」
「廖新幹的?」
「不知道。」歐陽睿道:「倪藍電腦不知道連線了誰,那麼關樊的電腦自毀之前拍攝也好,連線也好,數據傳送到哪裡去了?」
劉綜咬牙切齒:「只有倪藍知道。」
「沒錯。要麼關樊醒來,要麼倪藍恢復記憶。」
劉綜撓了撓腦袋:「你說倪藍到底是不是裝失憶?」
「一開始失憶肯定是真的。後面有沒有想起什麼不好說。她那頭的線索總是一點點蹦出來,保羅和Bird就是蹦出來的。醫生也說了會有記憶閃回現象。但有時候會分不清是現實還是幻覺。」
「保羅是真的,Bird也是真的。」劉綜道:「殺人視頻是真的,她在隱瞞某些事也是真的。兄弟,我現在被無數雙眼睛盯著,每個細節就會被放大。我不能憑你的感覺信任她。我甚至懷疑就算關樊醒過來也沒法證明兩年半前那個法國的案子不是倪藍幹的。」
「我知道。」歐陽睿也是無奈。
「倪藍在電腦連線時,臉上的表情有些怪,我懷疑她想起什麼了。她見過律師後藍耀陽就知道自毀程序另有玄機,也絕不是巧合。」劉綜道:「如果她真的想起什麼不說,除非那件事對她不利。不然的話,事情很簡單的,她說案發的時候她在哪裡,然後一查屬實,她的殺人嫌疑不就洗清了嗎?」
「行了,知道。別嘮叨。」歐陽睿打斷他。
劉綜:「……」這什麼態度?跟你很熟嗎?
「抓到的那兩人審出什麼來了?」
「兩個小嘍囉,啥也不知道,讓幹嘛就幹嘛,給的是現金,平常跟裘川也沒往來,情報少得連滅口都沒必要的那種。」劉綜心情不爽,語氣不太好。
歐陽睿不介意他的語氣,繼續問:「那個假醫生呢?」
「暫時沒發現跟秦遠有什麼關聯。這才一天。」劉綜也不耐煩,「我們需要更多時間。」
「那搜查到裘川了嗎?」
「沒有。整條河都撈過了,沿途也查找了,沒有。」
「我覺得挺奇怪的。」歐陽睿道:「之前兩次裘川都是跟展暉一起行動,這次怎麼沒見著展暉?」
劉綜只在案件記錄裡見過展暉名字,回答不了這問題。「我明天會再找倪藍聊聊,你還有什麼補充的嗎?」
「沒了。我繼續查內奸的事。」歐陽睿掛電話之前又突然問:「假如,展暉不是被派了別的任務,而是被滅口了。假設是因為上次在輝煌酒店的任務沒幹好,暴露了身份。那裘川也暴露了,為什麼他沒事。」
「你想說什麼?」
「沒,我就是想瞭解一下秦遠或者Bird殺人的想法。」
「到底死沒死你都不知道,你有什麼好想的。不知道。」劉綜答得很快。
「掛了。」歐陽睿掛電話也很快。
歐陽睿在車裡又坐了一會,想著逃脫的裘川,還有沒見蹤影的展暉,什麼也沒想出來,他看了看手機,上面有父親歐陽鴻發來的短信,他明天上午十點的航班到達。歐陽睿回他短信說知道了,他會去接他。然後他啟動車子,回家去了。
廖東坐在兒子廖新的房間裡,大哭了許久。這房子被警方搜查過,不過沒查出什麼來。廖東隱約猜到兒子是為什麼出事的,很大可能與上次他欠債和失手殺人有關。他越想越傷心,既恨自己又害怕。他不敢告訴警察,他怕翻他的舊案,但他又心疼兒子。
悔恨和悲痛讓他哭到恍惚,也不知自己究竟坐了多久,然後他聽到了電話鈴聲。
廖東吸了吸鼻子,擦了眼淚,這才接起電話。
「你好,這裡是市警局。廖東是吧?」
「對。」廖東再吸吸鼻子,強打起精神應對。
「我們在查驗廖新的遺物物證,發現少了一樣東西。」
「什麼?」
「他平常是有兩部手機的,但我們現在只找到一部,另一部是否放在家裡了?」
「沒有啊。」廖東想起廖新那晚離開家的樣子,眼淚又落了下來,「你們不是都找了嗎?」
「麻煩你再看看,那手機裡有他生前工作的資料。」
廖東道:「確實沒有。你們查完他的東西,我收拾了一遍,沒有。他車子裡也沒有嗎?」
「沒有的。」
「那我就不知道了。」廖東道。「那天他出門時就拿了個牛皮紙袋,其他什麼都沒拿,他平常也不愛背包的。手機肯定是帶在身上了。」
「好的,謝謝你。有什麼情況我們再聯絡。」
廖東掛了電話,對這電話沒往心裡去。他擦乾了眼淚,呆呆坐著。
藍耀陽躺在床上準備睡了,他把倪藍筆記本裡頭的那個竊聽器三十多分鐘的錄音打開,閉上眼睛一邊睡一邊聽。
嘈雜的環境音,有說話聲,有腳步聲。有車子啟動的聲音,環境音有變化,車子在開動。「呯」的一聲,車門關上。車子繼續開動。
「上來了一個人。」藍耀陽心裡默默想著。
車子一直在開,周圍比醫院安靜,但過了一會,有燒烤攤叫賣的聲音。這是有燒烤店……過了一會,似乎隱隱聽到了警車的警燈鳴叫聲,藍耀陽忽然有了些靈感,但他太累了,昨晚一宵沒晚,今天又忙碌一天,藍耀陽敵不過疲倦,睡過去了。
第二天藍耀陽醒過來第一件事,就是把一邊洗漱一邊把錄音又聽了一遍,這一次他的想法更明晰了。但他九點有一個會,他聯絡李木他們,約十點半在他借的那個安全公寓裡見面。
李木他們過了一天警惕觀察的生活,發現什麼都沒發生,工作室那頭完全沒有異常動靜,於是他們又開始恢復了工作。昨晚才去拍了一個女星出軌大料,守到了早上八點看到女星從男方家裡出來,他們才收工。
等藍耀陽趕到公寓的時候,他們正在攢資料編稿子。藍耀陽看到他們在幹嘛簡直一臉黑線。
李木振振有詞:「靠倪藍的八千塊我們得喝西北風,而且查鋒範和羅文靜的事我們也沒耽誤,在收料呢,沒這麼快,等等。」
藍耀陽不搭理他,他拿出了一張本市地圖,又擺出倪藍的那台電腦,他把向于丞請教的如何把竊聽器當成跟蹤器使用的方法說了。李木道:「很好,現在我們只需要有一個會用計算機追蹤基站信號的人就可以了。」
藍耀陽沉著臉:「聽錄音。你們兩個,告訴我那天晚上的動靜。徐回你先說,秦遠的車子停在哪裡,幾點把竊聽器放上去的?」
徐回被藍耀陽的氣勢鎮住,乖乖回答。
藍耀陽拿著紙,開始記時間點,錄音一直播著,徐回回憶當時的動靜情況。前面倪藍進樓裡了,所以錄音裡一直都是停車場裡的聲音。
「好了,這裡,這時候車子啟動,然後撞車聲音,廖新被擊中周圍人尖叫的聲音不太清楚,車子已經走得有段距離了……」
藍耀陽一邊算時間一邊推測距離。
「路過燒烤店……」大家仔細聽著錄音。
「這裡。」李木和徐回同時指著地圖上的一個點,「這裡有個小夜市,一條街都是燒烤。」
「啊,警車可能是我們。」李木繼續聽,在地圖上劃著,「當時鄒蔚跟我是從這條路追過去的。」
藍耀陽把燒烤街的路線與李木他們的路線描起來,找到了交匯點。
「裘川他們的車子在這裡落到河裡去。」李木指了出來。但錄音裡沒有這麼大的動靜,車子肯定繞開了。
藍耀陽在地圖上看著,錄音繼續往前走,他們聽到了火車的聲音,接著是水流的聲音。藍耀陽迅速確定方位,「他們繞到下游去了。」
「呯。」又一聲車門關閉的聲音,車子繼續開動著。
「又有人上車了?」徐回道。
「他們接走了裘川。」
又過了一會,錄音結束了。
「信號斷了?因為這時間我跟鄒蔚的車子離開了現場,跟秦遠的車越離越遠了。」李木推斷。
藍耀陽盯著地圖,上面畫出了一條線:「我們找到了他們的逃跑路線。」
「那又怎麼樣?」李木潑冷水。
徐回偷偷踢了他一腳,對藍耀陽擠出一句:「牛逼。」
藍耀陽不理他們,他把電腦和地圖收好,對他倆道:「我走了,你們繼續查鋒範。」他看了一眼這兩人擺在桌上的電腦,想到剛才自己進來看到的偷情照,手指頓了頓,指指他們的電腦:「記得查鋒範。」
「好的好的。」徐回趕緊應。
藍耀陽奔出公寓,讓陳洲開回公司,剛到樓下,歐陽睿的電話就來了。
「藍耀陽,我們差不多找到內奸了。」
「找到就是找到,沒找到就是沒找到,沒有差不多這回事。」
歐陽睿把關樊電腦硬盤被自動銷毀的事說了,「只有倪藍知道內鬼被拍下來後圖像發到了哪裡,但上午劉綜去問她,她堅持自己不記得了。」
「不是,你那什麼語氣,她不記得就是不記得,你們又要誣陷她嗎?」
「我們談談吧。」歐陽睿道:「你那竊聽器肯定拿到情報了對嗎?我手上也有線索,我拿到了廖新的手機,上面有他跟內鬼上線聯絡的記錄。我們見個面好好談談,倪藍到底有什麼顧慮,我們得想辦法解決,不然僵持的時間長了,對她沒有好處。」
藍耀陽沒說話。
「你可以信任我。藍耀陽,你自己一人做不來的。就算你有錢請得起最貴的保安和偵探,你也沒辦法確認他們是不是秦遠的人。你的公司,你的家全在瑞盾安保的監控之下,沒有倪藍,你自己做不了的。」歐陽睿道:「我相信倪藍,因為關樊相信她。如果她有一絲一毫的可疑,關樊是不會引狼入室的。我瞭解她,她是一個很有原則的人,她不會為了破解孫靚的死亡謎團跟一個連環殺手合作。」
藍耀陽還是沒說話,他的車窗開著,他這時看到了一個男人。中年男人,黑頭髮,深邃立體的五官,非常英俊。他坐在樓前小廣場的長椅上,鐵灰色休閒外套很合身,長腿微微伸著,整個人有些銳利又慵懶的氣質。像個商人,又不像。他身邊放了一個小旅行袋,包包很配他的外套,也很配他的鞋。
跟他的氣質也很搭。
太醒目了這個男人,他讓藍耀陽想起了倪藍。
「好吧,你說在哪裡見面?我現在有空。」藍耀陽回歐陽睿。
歐陽睿說了一個地址,藍耀陽答應了。
藍耀陽再抬頭,發現剛才那個男人走近了他的車子。陳洲馬上下車去攔他,沒讓他靠近。
藍耀陽看到那男人把包放在地上,湊近了陳洲,拿手機給陳洲看,他聽到那個男人用英語問路。他想去的那個地方離這裡有一條街,走路只要十多分鐘,但比較偏僻,大路上不好找。
陳洲用英語跟那人說了具體怎麼去,那人點頭道謝,也對藍耀陽點了點頭,然後拿起了包,轉身離開。
陳洲復又上了車,他沒注意到自己口袋裡多了一個小巧的竊聽器。
那男人走出一段距離,戴上了耳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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