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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貓貓咬尾巴] 無妖/誰敢說我是女配 (全文完) [列印本頁]

作者: 李洪元    時間: 2020-8-23 22:55:30     標題: [貓貓咬尾巴] 無妖/誰敢說我是女配 (全文完)

本文最後由 李洪元 於 2020-8-31 11:34 編輯

書名】:無妖/誰敢說我是女配

作者】:貓貓咬尾巴

內容簡介】:

  本以為穿成了書裡的倒霉女配,要跟廢材相公共赴黃泉,蘇飴糖戰戰兢兢地想苟住性命……

  卻沒想到……

  每天都有大佬偷偷寵我?

  廢材相公雲聽畫還能覺醒隱藏血脈力量,自帶幸運光環,逆襲成了人人都想抱的金大腿!

  ---

  南琉璃:你我所做一切,都是為了這天下再無妖魔。

  蘇飴糖弱弱舉手,「師父,我識海裡好像……住了個妖魔?」

  (我在修真界裡當鏟屎官的日子。)
作者: 李洪元    時間: 2020-8-23 22:55:46

第一章 穿書

  「我才不想娶一個渾身上下沒有一點兒靈氣的凡人。」

  「我喜歡的是胸大腰細屁股翹的,你看看你,瘦得跟竹竿兒似的抱起來都硌手。」

  「在我眼裡,鳳凰山上的山雞都比你好看。」

  「狗屁洞房花燭夜,你一個人過去吧。從今往後,我一步都不會踏進你這園子。」

  ……

  蘇飴糖剛醒,就聽到一個男人在咆哮。她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見對方摔門而去,她眼角餘光只捕捉到了一片紅色衣擺,如疾風捲落的楓葉,驟然離枝,越飄越遠。

  蘇飴糖一頭霧水。

  說的什麼鬼話,她一句都沒聽明白。蘇飴糖揉了揉眼睛,接著看向四周,眼睛瞪大。

  周圍是古色古香的環境,前面的桌上有一對龍鳳紅燭,雖是蠟燭的造型,但上端卻是頂著一顆明珠,火焰在珠子裡左右晃動,時而變成一些小動物,時而又幻成人影。

  她身下的被子是一整片的火紅羽毛,入手便有溫熱感,就像是一張造型精美的電熱毯。床上的蚊帳也別具一格,銀色絲線編織而成,無數星光閃耀其上,伸手去摸便有閃爍光點落到手上,彷彿掌心裡掬了一捧碎金。

  她反復地看那雙白皙細嫩的手,又用手一下又一下地摸腿,還用力地掐了好幾次,終於確定自己穿越了,還是魂穿有靈氣的修真界,占了個凡人的身體。

  凡人、靈氣,這些都是關鍵詞啊。

  仔細回憶了一下剛才那男人的話,蘇飴糖懷疑自己這身體很醜,否則也不至於被新婚夫君那般嫌棄。

  要了命了,這是個看臉的世界嗎?

  她起身後走向梳粧檯,將臉湊向了桌上的銅鏡。

  雖說是銅鏡,在她靠近後卻陡然發出一道柔和的光暈,緊接著她身前出現了濛濛水簾,她的身影清晰的倒影在水中,連髮絲都能看得分明。

  巴掌大小的銅鏡居然變成了全身鏡。

  鏡子裡的女人眉目如畫,一張臉美得驚心動魄,那白玉一樣的面龐和精緻的五官讓人下意識的屏住了呼吸,心跳猶如擂鼓。媽呀這是什麼小仙女啊居然能長得這麼好看?

  就這樣的美人居然還備受嫌棄,比不上什麼鳳凰山上的野雞?是那男人眼瞎還是說這裡的人審美有差異,又或者說這張臉在修真界真的很普通?

  蘇飴糖用力揉了揉臉,不管怎樣,她已經被這張臉迷住了,穿越過來能當一次絕世美人也不虧啊。

  更何況,這美人還有一雙她夢寐以求的大長腿。

  蘇飴糖十六歲跳舞拿獎的那天出了車禍。

  她沒了父母也沒了雙腿,自那之後,她的生活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雖說後來終於走出陰霾,但她內心深處還是渴望做個正常人,能夠像小時候一樣跳舞。

  莫非是老天爺聽到了她虔誠的祈禱,這才給了她一個健全的身體。常年坐輪椅的日子讓她幾乎忘記了走路的滋味,更何況跳舞了。

  蘇飴糖把繁複的裙子撩起來繫在腰上,專注地對著全身鏡看腿,眼眶微微濕潤。

  隔著薄薄的白色絲綢長褲,依舊能看出修長完美的腿型。

  她原地走了幾步。

  之前下床時腦子還糊裡糊塗,就那麼下意識的走了過來,如今正兒八經的走路反而戰戰兢兢,都同手同腳了好幾回,後來漸漸放開,健步如飛。

  那種失而復得的驚喜叫她忘記了其他,在房間裡繞著桌子興奮地轉圈兒,速度越來越快,越來越快,若不是有所顧忌不敢出屋子,她都想去外頭跑起來。

  轉著轉著,她就有點兒頭暈了,身子往前一栽,腦袋撞上桌角,砸出了一片紅印子。

  恰此時,房門再次打開。

  蘇飴糖回頭,就看到一個紅衣男子站在門口,正目瞪口呆地看著她。男子的聲音,分明就是之前那個摔門離開之人,也就是這具身體的新婚夫君?

  說好再也不來的呢?就問你臉疼不疼!

  然待看清對方的臉後,蘇飴糖一肚子吐槽都憋了回去。

  窗外月光如水,男子紅衣似火,更襯得肌膚似雪,眉眼冷峻。他那張臉生得分外妖魅,哪怕此刻臉上表情怪異,眼神微冷,依舊有攝人心魂的美。

  這人怕不是個狐狸精吧?

  「蘇菁,你在做什麼!」

  狐狸精面容扭曲,聲音裡彷彿藏著殺氣。這是她第一次體會到小說裡形容的殺氣是什麼感覺,他的聲音如冰雹砸下,砸得她渾身發冷,一股涼氣從腳底躥上來,讓她頭皮發麻,有種命懸一線之感。

  凡人在修真劇本裡能不能活過一集?

  蘇飴糖一臉尷尬地解釋:「我走太快,不小心摔了一跤……」

  「你傻子麼?」雲聽畫眉頭擰起了結。

  這就是家裡給她娶的媳婦兒?自己把蓋頭揭了就算了,還把裙擺都撩起來繫在了腰上,鞋子沒穿襪子也脫了,在家走路都能摔地上,他家已經這麼不挑了給他娶了個傻子?

  雲聽畫開始懷疑起自己的家庭地位來。

  他爹是不是在外頭有私生子了?

  雲聽畫氣咻咻地坐到了桌邊,給自己滿滿倒了杯酒,一飲而盡之後才繼續道:「我被家裡禁足了,最近只能跟你一起待在冷翠山,晚上還得跟你睡一個房間。」

  蘇飴糖心頭暗搓搓地想:「造人計劃這麼急,難道這便宜老公命不久矣?」

  在對方充滿嫌棄的眼神注視下,蘇飴糖飛快認慫,主動道:「那我打地鋪。」

  雲聽畫白了她一眼,「冷翠山底下是寒冰礦脈,以你這身板兒在地上睡一個時辰就會寒氣入體死得硬邦邦,新婚第一天就把新娘子給凍死了,傳出去我多沒面子。」

  真把人凍死了,他爹娘得扒了他的皮,雲聽畫罵了聲晦氣,又說:「愚蠢的凡人。」

  「那我睡床上?」蘇飴糖試探著道。

  那床又夢幻又溫暖,能睡床上誰樂意睡地板啊。

  「嗯。」雲聽畫悶悶地點了下頭,見礙眼的新娘子仍舊地上坐著,白綢做的褲子都微微透光有意無意地露出一些肌膚,他眸中嫌棄更深,「別想著勾引我。」

  「若小爺我不高興,百樂舫頭牌使出十八般武藝我都懶得看一眼,更何況你。」

  百樂舫頭牌,一聽就是修真界青樓。

  若是之前這便宜相公還有一張臉能看,讓她忽略了他的其他惡劣之處,如今又曉得他是青樓常客,蘇飴糖對他的好感度嗖嗖降低,你瞧不上我,我高興都來不及,誰忒麼想勾引你了。

  「還待在地上做什麼?滾床上睡覺。」

  雲聽畫覺得這凡人真是腦子不好。

  明明他說了地下有寒冰礦脈,待久了會寒氣如體,她還貼地而坐,也不怕凍廢了一雙腿。

  蘇飴糖忙不迭起來,等回到床上躺好後,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膝蓋處格外冰涼,冷風宛如鋸子一般鑽進骨縫裡拉扯,發出滋滋的聲響。好在那羽毛被子暖和,捂一捂就舒服多了。

  興許是一天的經歷太刺激,蘇飴糖沒多久就覺得眼皮沉重,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她睡得不安穩。

  人睡著了,意識彷彿還醒著。

  「冷翠山、寒冰礦脈、還有蘇菁,修真界……」這些詞在她腦子裡打轉,讓蘇飴糖越想越覺得熟悉。

  到底在哪兒聽過呢?

  蘇飴糖靈光一閃,她想起來了。這特麼不是她前段時間看的男主修真文麼,蘇菁是裡頭一個只有寥寥幾筆的女炮灰啊!

  女炮灰是個寡婦,遇見男主的時候還帶著個外表看起來七八歲的女兒,她見男主有潛力且還心善便死皮賴臉地纏上男主,故意給男主和女主之間製造誤會,最後自然沒有好下場。

  蘇菁被逼債的人殘忍殺死,這一次再也沒有人願意出手相幫。

  當然,男主雖然厭惡蘇菁,對她女兒倒是不錯,在蘇菁死了之後機緣巧合遇到了乞討的小姑娘,便將小女孩帶在了身邊,小女孩沒多久就覺醒了神獸血統,成了男主最厲害的坐騎,目測以後會陪他征戰天下大殺四方。

  修真文裡,人覺醒成靈獸好像也不是那麼難以接受?

  蘇菁是個凡人,她的女兒能覺醒成靈獸,豈不是說睡地上那便宜老公是隻獸,難不成還真是狐狸精啊?

  蘇菁是個女炮灰,文中對她的描寫不多,出場次數一隻手都數得過來,她在遇到男主之前發生過什麼蘇飴糖不得而知。

  只曉得她成過親,死了老公,一個人獨自帶著個女兒,想抱男主大腿慘遭拒絕,最後橫死街頭。

  可以說是很炮灰本灰了。

  好在現在時間線還早,穿過來的時候剛成親,便宜老公還活蹦亂跳的,家裡條件應該也還不錯。

  她可以想辦法修煉,遠離男主,努力苟著。

  蘇飴糖腦子很亂。

  一會兒是便宜老公變成了隻紅毛大狐狸沖他呲牙,一會兒又是看不見臉的男主邪魅狂狷地說:「蘇菁,你簡直不知廉恥!」

  無數畫面在腦海中閃現,蘇飴糖只覺得自己頭疼欲裂,她很想起來,但渾身上下像是被車碾過一樣動彈不得,最要命的是特別熱特別熱,她感覺自己後背汗流如漿,渾身上下都黏糊糊的像是被刷了一層蜜。

  頭越來越疼了,像是要炸開了一樣。

  她不會就這麼疼死過去吧。

  正想著,額頭上彷彿被人搭了一塊熱毛巾,疼痛稍緩。

  還未等她喘口氣,一股不屬於她的陌生記憶突兀湧來,像是有一把刀劈進了她的大腦,把一些不屬於她的東西強塞進去,疼得她幾乎暈厥。

  女炮灰叫蘇菁。

  蘇菁是小瀾州蘇家長孫蘇齊的女兒,天生上品靈骨,修煉資質絕佳,十二歲築基,乃是小瀾州年輕一輩第一人。她築基後識海直接是五境溪境海,只待在百年內突破金丹期,就能進入大瀾州第一修真門派靈藥宗。

  識海境界有九境,分別是滴、窪、井、潭、溪、河、江、海、虛空,前面四境都是死水,要提高神識必須借助外面的資源。

  只有進入了第五境才是活水,識海內神識湧動,能夠不借助外力自行修煉和恢復。一般來說,只有進入金丹期後識海才能成為活水,蘇菁能夠在築基期就擁有溪境,讓她在大瀾州的天絕榜上都佔據了一席之地,曾在榜單上排名六十七位。

  十六歲以前的蘇菁手裡拿的是主角劇本,然而一場秘境尋寶,將她的人生徹底毀去。

  那年,小瀾州出現了一個神秘劍修遺跡。

  蘇菁跟隨父母前往遺跡尋寶,結果遇上強大凶獸,她的父母雙雙隕落,自己也被震碎了識海昏死。等她清醒時,不但識海被毀,周身靈脈也俱都斷裂,連體修之路都已經斷絕,從那之後,她只能做最底層的凡人,再無修煉可能。

  二十歲,小瀾州雲家媒婆上門求娶蘇菁,聘禮豐厚讓人瞠目結舌。蘇家歡天喜地的把蘇菁這個毫無存在感的廢人給嫁了出去,沒有誰問過她的想法,沒有人在意她願不願意。

  雲家這位小公子在小瀾州很出名,蘇菁即便許多年沒出門了也知道他。

  小瀾州第一廢物公子哥兒,明明生在小瀾州第一修真世家,修為一直停滯在煉氣三層,這還是無數靈丹妙藥推上去的,用他自己的話來說,他就沒認真修煉過一天。

  對方會選擇蘇菁做兒媳婦,聽說就是看中了蘇菁天生的好根骨,以後生出的孩子資質優秀的概率會稍微大一些。至於她現在是不是廢人有什麼關係,能生孩子就行。

  她成了一個生育工具,曾經的驕傲被一點點碾碎,將那個天才蘇菁一點點地踩進泥地。

  最終,她坐在婚床上,將天地靈氣一點點引入經脈已經斷裂的身體,用靈氣這柄無形的尖刀,硬生生給自己上了淩遲之刑。

  蘇菁,她殺死了自己。

  蘇飴糖滿頭問號。

  蘇飴糖:???

  啊,蘇菁自殺了那後面的女炮灰怎麼回事!這開局還忒麼是個懸疑模式啊。
作者: 李洪元    時間: 2020-8-23 22:56:00

第二章 地主

  蘇菁的經歷在蘇飴糖腦子裡走馬燈一樣不斷回放。

  她死的時候,蘇飴糖感覺自己也經歷了一遭生死,她渾身上下疼得死去活來,是那種皮膚底下血管內的刺痛,大概是武俠小說裡的那種內傷,震斷了奇經八脈後產生的效果。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蘇飴糖才感覺身上一輕,緊接著一股力道把她從火山口裡拎出來,周圍的溫度驟然一低,她大口大口的喘氣,像是一條被從沙灘上丟回水裡的魚,整個人都活過來了。

  「你傻的麼,睡熱了不曉得翻個身?一階的靈火潤身你都承受不住,真是沒見過你這麼弱的。」

  蘇飴糖徹底清醒,她渾身濕透,像是剛從熱騰騰的火鍋裡頭撈出來的小白菜,都燙熟了。

  身下的羽毛電熱毯上有一圈肉眼可見的汗漬,她有些尷尬地伸手去摸了一下,也不知道這玩意兒好不好洗,會不會跟電熱毯一樣不能水洗啊?

  弄壞了看起來很貴的東西,蘇飴糖有點兒心虛,她下意識地看向便宜夫君,之前沒記憶不曉得他是個怎樣的人,如今算是知道了,不學無術吃喝嫖賭的紈絝子雲聽畫,除了一張臉就沒別的地方能看了。

  雲聽畫聲音裡透著濃濃的嫌棄,但他臉上帶著笑,看起來挺高興?

  「你睡了兩天。」

  蘇飴糖後知後覺,「原來我睡了這麼久。」

  她張嘴就問:「啊?有吃的嗎?」睡了兩天=錯過了兩天的飯,難怪渾身上下都沒力氣。

  雲聽畫嘻嘻一笑,「沒有,我們修士都不吃東西。」

  我要是沒原主的記憶還真信了!

  修士築基後才可以不吃東西,只吸收靈氣就能維持身體正常運轉,記憶裡的雲聽畫也就煉氣三層修為,不吃東西糊弄誰呢?蘇飴糖腦子轉得飛快,難道這是什麼陷阱,他猜到蘇菁換魂了?

  否則的話蘇菁曾經也是築基期修士,小瀾州的天才女修,他怎麼能真把蘇菁當做普通凡人?

  「你不知道我是誰?」蘇飴糖問。

  雲聽畫挑眉,滿臉寫著笑話我能不知道你?

  「蘇菁,我爹給我挑的凡人,替我們老雲家生孩子的。」

  「凡人是比修士孕育孩子要輕鬆,三年抱倆是常有的事,但我告訴你,我們之間是有不可跨越的鴻溝的,你想想,我五十歲的時候還是現在這般英俊瀟灑,你呢?就你這身子骨,能不能活到五十歲都是問題。」

  蘇飴糖心想,原來他真不知道蘇菁啊。

  也是,真正學渣的世界裡是不允許學霸出現的,哪怕原來的蘇菁在小瀾州是家喻戶曉的天才,在學渣眼裡也毫無存在感。

  這樣,她倒是放心多了,省得扮演蘇菁不成,惹他懷疑。

  「我跟爹說了,你身子骨太弱,承受不住我風雨雷霆般的播種,得先養養。」

  蘇飴糖眼角一抽,什麼叫風雨雷霆般的播種,你這麼說你爹真沒打死你嗎?

  「喏,這裡有個機關,可以調整靈火強度,我開的是一檔。」雲聽畫指著床頭一個圓形的開關道,「你被一階的靈火淬煉了兩天,現在什麼感受,是不是渾身上下有使不完的勁兒?」

  蘇飴糖:「……」

  難怪她這麼熱,被火烤了兩天兩夜能不熱麼?

  我感覺我是個被攤在鍋裡的煎餅,因為煎餅老闆忘記翻面,後背都已經烤焦了。

  對普通人來說,一階靈火是溫和無害的,用靈火潤身,可以改善體質,就跟中藥去濕差不多,奈何蘇飴糖如今這身子神識崩潰經脈盡斷,這麼一烤刺激大了去,差點兒把她這個穿越者再次送上了死亡的班車,她意識到自己死裡逃生之後肚子更餓了,便眼巴巴地瞅著雲聽畫,說:「我想吃點兒東西。」

  「沒吃的給口水也行。」她下意識的抿了下唇,只覺嘴唇乾燥,都能撕下一層皮。

  雲聽畫倏地轉開視線,哼一聲道:「你這些拙劣的勾引對我起不了作用,你以為我是那些沒見識的毛頭小子嗎?」

  我勾引你妹兒啊!蘇飴糖抱緊了枕頭,免得她控制不住自己把枕頭朝雲聽畫砸過去!

  雲聽畫拿出一套衣服扔床上,「換了衣服出來,我帶你找吃的。」

  「真是麻煩。」雲聽畫一邊發牢騷一邊往門外走,他站在門口仍不消停,在那喊:「你動作快點兒,小爺我從來不等人的。」

  蘇飴糖連忙穿衣服。

  雖然有原主零零散散的記憶,但那記憶就好似看過的電影,她可以對照著畫面去做,仍是需要適應時間。

  蘇飴糖初次接觸還是手忙腳亂,好不容易穿好衣服把頭上那些亂七八糟的髮簪拆下來,她把一頭油得可以炒菜的頭髮梳到頭頂紮了個大揪揪,這才匆匆出門。

  這是她第一次走出新房。蘇菁的記憶是斷斷續續的畫面,應是蒙著蓋頭被人直接送入洞房的緣故,反正她沒從蘇菁的記憶裡找到跟冷翠山有關的記憶。

  她得好好看看冷翠山。這裡有男主的機緣,男主能夠大殺四方的一個優勢在於他神識遠比別人強大,而冷翠山裡就有這麼一個寶物,男主前期得到後獲益不淺,為他以後日天日地打下了根基。

  出門是個籬笆圍起來的小院子,左邊一棵樹,右邊一片空地。沒有想像中的仙氣飄飄,反而像個農家小院兒,就差門口養幾隻雞和一條大黃狗了。

  正想著,就見一隻通體翠綠的大螳螂揮著鐮刀衝了過來,蘇飴糖渾身僵住,她腿軟了。

  我的媽這麼大一隻螳螂,目測三米高,不比她身後那房子矮多少。

  它來了,它來了,它揮著三十八米的大刀過來了,刀鋒上寒光閃爍,蘇飴糖相信她能輕易的被那螳螂一刀兩斷。她從小就怕螳螂,現在這隻突兀出現,殺氣騰騰沖過來的螳螂簡直給了她會心一擊。

  她已經嚇懵了。

  然就在這時,螳螂身子猛地拔高一截,它用跨欄的方式翻越木柵欄,結果就被絆了一跤,身子往前翻滾之時在空中快速縮小,等到它一咕嚕滾到雲聽畫腳邊時,這螳螂已經只剩下了家貓大小,它用雙刀抱住雲聽畫的腳脖子,發出了沙沙的聲響。

  蘇飴糖愣是從那聲音裡聽出了幾分委屈。

  「這是我養的二階後期刀螂,一直是鬥獸場裡的不敗戰神。」

  雲聽畫一抬腳,像是踢毽子一樣把刀螂給踢到空中,用手接住後又隨意地拋了兩下,這才繼續道:「它跟你一樣以前也是個小菜鳥,大家都說它體弱品相差不值得培養,我就不信邪,生生用靈藥給養到了現在。」

  雲聽畫渾身上下都在叫囂:「老子有錢。」

  他轉頭看蘇飴糖,「所以你放心,只要你乖乖聽話,在爹娘面前替我打掩護,我肯定不會虧待你。」

  他看蘇飴糖的時候,肩膀上站著的刀螂也隨了主人,被那麼大隻綠螳螂盯著的蘇飴糖戰戰兢兢地道:「我聽話,組織一定要信任我。」

  既然你都伸大腿過來了,我一定老實抱緊。

  雲家是小瀾州第一修真世家,背後靠著的是蒼玄界馭獸宗,馭獸宗乃是三千界裡頭的地級宗門,有元嬰期老祖坐鎮,門下弟子千萬,實力強橫得很。

  她看得那篇文並未完結,一路蹦蹦跳跳掃到最新章,男主也才剛剛突破元嬰期,字數剛好破百萬,按照男主文的尿性,起碼還有四百萬字的劇情。

  也就是說不出意外的話,這個大靠山能堅挺很久。

  蘇飴糖眼神裡透著一點兒小祈求。

  只求你活久一點兒,罩我久一點兒啊。

  可惜蘇菁就是炮灰了,作為炮灰的夫君,她真不記得書裡有沒提過這麼一個人,只曉得冷翠山是一座幾方人馬爭奪的福地,裡頭有一個三年出一次可以改善資質提升修為境界的冷霧泉,男主幫一個商會的女掌櫃贏得了冷霧泉一個月的使用權,他在泡泉的時候神識發現有異,最後發現了那塊能夠增強神識的玉髓。

  雲聽畫:「不要含情脈脈地看著我。」

  「你這樣的眼神我見得多了。」

  蘇飴糖:媽的一開始還覺得你是狐狸精,我眼真瞎,你特麼不是狐狸是孔雀吧。要比自戀你第一!

  他嘁了一聲,又說:「還愣著做什麼,跟上。」走到木柵欄的位置時,雲聽畫扔給蘇飴糖一塊玉牌,「帶在身上這附近的地方你才能自由出入,弄丟了的話會被陣法直接扔出去的。」

  蘇飴糖雙手接住玉牌,好奇地問:「到處哪兒都可以去?」沒什麼禁地的嗎?小說裡經常出現的禁地她還挺想見識一下呢。

  「當然。」他露出一副暴發戶的嘴臉,「整片山脈都是我們家的,想去哪兒不可以?」

  行吧,你是地主家的傻兒子你說了算。

作者: 李洪元    時間: 2020-8-23 22:56:14

第三章 淨月湖

  出了木柵欄是一條下山的小路。

  「我們腳下這座山是小藥山。」

  咦,不是說冷翠山麼,怎麼又變成小藥山了。

  蘇飴糖沒問出聲,畢竟現在導遊正在興頭上,她不敢打攪。

  「對面那個山頂有個紅尖尖的是鳳凰山。」

  明明是一片紅楓林,一眼望過去宛如紅霞披在山肩,愣是被他給說成了朝天椒。

  「喏,綠的那個就是冷翠山了。寒冰礦脈主脈就在冷翠山底下,周圍這一圈的山底下其實都有,小藥山是最少的。」他就沒好意思說是因為他實力也低,不適合久住在其他山上了。

  「看到那湖沒,淨月湖,裡頭的月魚可鮮了。我帶你抓魚去。」

  她餓了,還渴,又要吃又要喝,自然就得往湖裡帶,有魚有水一舉兩得。也是他爹腦子不好,非說什麼二人世界好培養感情,把他們扔山上一個下人都不給,否則的話這會兒他哪用得自己去撈魚啊。

  蘇飴糖這會兒已經被那淨月湖給迷住了。

  湖光秋色兩相和,水面無風鏡未磨。

  鳳凰山的紅楓、冷翠山的綠竹俱都在鏡中留影,與晨曦撒落的碎金糅在一起在群山環抱的玉璧上染色,在天地之間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

  她從前因為腿腳不便的緣故幾乎沒有登山看過風景。如今見了這湖光山色,有一種想要大聲喊出來的衝動,尖叫都已經沖到了喉嚨口,就待她開嗓之時,雲聽畫又道:「還愣著做什麼,難不成要我背你?」

  「罷了罷了,戰神,你去馱著她。」

  蘇飴糖頭都快炸了:「不用了,我自己可以走!」

  然而那隻螳螂顯然不會聽她的話。它的鐮刀唰地一下伸過來,將蘇飴糖勾住後往背上一扔,然而它後背太光滑蘇飴糖根本坐不住,就跟坐滑梯一樣嗖地一下滑了下去,於是刀螂又把頭往下低屁股翹起,蘇飴糖又反向滑了回去,它不停地重複抬頭低頭的動作,滑梯就成了蹺蹺板。

  雲聽畫在旁邊瘋狂大笑,「哈哈哈哈哈。」

  蘇飴糖想罵娘。

  她艱難地在蹺蹺板的中間像隻壁虎一樣趴住了。

  蘇飴糖氣若遊絲地喊:「放我下去,我自己走。」

  雲聽畫吹了聲口哨,「戰神,走!」

  就見綠螳螂腿部猛地發力,用力一彈,直接飛到了半空。

  蘇飴糖雙眼緊閉,發出慘叫雞一般的尖叫聲,「啊啊啊啊!」

  雲聽畫騎著一隻木頭鳥優哉遊哉地跟在後頭,時不時還發句牢騷:「膽子真小。」

  「這才多高?眼睛都不敢睜開。」

  「叫得難聽死了,哎喲,我耳朵都要被你喊聾了。」

  「你再叫,叫破喉嚨也不會放你下來。」

  蘇飴糖:「這傻逼還忒麼是個話癆!」得了,孔雀也不是了,這傢伙就他媽是個熊孩子啊。欺負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凡人,你的良心不會痛嗎?

  大約十分鐘後,螳螂終於落地,等到感覺不到顛簸之後,蘇飴糖這才戰戰兢兢地睜開眼。

  螳螂頭低下身子一甩,她就滑到了螳螂頭部,被它腦袋一頂,直接飛起後一屁股跌坐在地。湖邊泥土鬆軟,疼倒是不疼,只是坐了一屁股泥,讓蘇飴糖覺得自己好像糊了一褲子屎,她太陽穴青筋直蹦,簡直腦闊痛!

  滿腹牢騷抬頭,恰好看到雲聽畫挽起褲腳在湖中抓魚。

  他赤足踩在湖中的一片樹葉上。

  那樹葉有荷葉般大小,翠綠剔透,像是一塊上等的玉璧。雲聽畫皮膚白皙,腳踝上還套了個鬆垮垮的紅繩,上面掛了個木雕,看著似個動物的模樣,卻宛如隔了一層霧,始終看不真切到底是什麼動物。

  視線從他的腳往上移,長腿細腰,黑髮如墨,一張臉上笑容滿滿,嘴角邊的小酒窩裡都盛滿驕陽,神采飛揚不過如是。當初她怎麼就覺得他看著邪魅冷酷的,這傢伙其實是個陽光美男啊,可惜美則美矣,人是個鐵憨憨,開口就能氣得人肝疼。

  雲聽畫沖她吼:「你不是口渴了嗎,自己喝啊,滿滿的一湖水,愣在那裡做什麼,難不成還要我親自餵你?」

  就這麼喝?

  湖水看著倒是挺清澈。

  你不把腳往水裡伸我肯定能喝得下去。

  偏偏他為了叉魚在樹葉上亂動,腳時不時就踩在湖水中,這讓蘇飴糖萬分糾結,她到底是喝還是不喝呢?

  湖水像是散發著幽香,叫她忍不住舔了舔乾裂的唇。

  喝吧,這肯定比自來水乾淨,別那麼矯情!

  蘇飴糖站起來,走到湖邊用手捧了捧水,輕輕抿了一口。

  湖水冰涼,入口有一種清涼薄荷味兒,還有點兒甜。這是什麼神仙水,居然怪好喝的,等到進了肚子,更覺得好似那清涼感傳遍了全身,讓她周身疲憊一掃而空,皮膚表面上那種汗津津的感覺都消失了。

  她又喝了好幾口,喝著喝著,身子猛地僵住,腦子裡只剩下了一個字,「疼!」

  好疼好疼,渾身上下鑽心的疼。

  蘇飴糖根本承受不住那樣的疼痛,整個人直接噗通一聲倒在水裡。

  周圍都是冰涼的水,她沉入水中無法呼吸,卻連掙扎的力氣都沒有,只能沉入湖中被水徹底淹沒。

  雲聽畫會救她的吧。

  她倒是不擔心會被水淹死。

  但她覺得自己會被疼死啊!

  蘇飴糖再次疼昏過去,醒來的時候她已經躺在了羽毛牌電熱毯上,窗外黑乎乎的顯然是到了晚上。

  很好,她又錯過了一天的飯。

  蘇飴糖從床上坐起來。

  睡在地上的雲聽畫也醒了,他倒是沒有虧待自己,地上墊了一張厚厚的白色皮毛,懷裡還抱著一個大號抱枕。刀螂也在他頭旁邊窩著,身上的綠光像是個小夜燈。

  雲聽畫睡眼惺忪地坐起來,看到蘇飴糖後眼神才有了焦距,「你醒了?」

  他站起來從桌上端了個碗到床邊,「魚湯。」

  蘇飴糖肚子很餓,她接過來,嘗一口發現味道很一般,根本不鮮,還有股較重的魚腥味兒,讓她微微皺了下眉。

  好在她是真的餓狠了,哪怕味道不怎樣也能喝下去,皺著眉頭喝完一碗魚湯後,蘇飴糖還是餓,只能眼巴巴地瞅著雲聽畫問:「還有嗎?」

  雲聽畫憐憫地看著她,「你身子虛,這時候不能吃多了,不然會……」

  他欲言又止。

  蘇飴糖有種不好的預感,「會怎樣?」

  「腹瀉不止。」雲聽畫道。

  他話音剛落,蘇飴糖就聽到自己肚子翻江倒海叫了幾聲。

  雲聽畫:「這院子裡沒有茅房。」

  嗯,你們神仙都不拉屎。

  「不過我猜到你可能會腹瀉,給你在院裡樹下挖了個坑。」

  「聽說那些凡人還收集這個,你就當給那無花樹施肥?」

  蘇飴糖肚子又是一陣響,她臉都綠了。

  忍著罵人的衝動站起來,蘇飴糖在院子裡臨時搭建的茅坑內解決了需要,回去的時候她雙腿都打顫,都是扶著桌子走回的床。

  剛坐下,就見雲聽畫又端了一杯水過來,不知為何,看著那水她都不太敢喝了。

  「我專門從凡人界的河裡打的水,喝這個沒問題。」

  咦?意思是她會疼會腹瀉,是因為喝了淨月湖的水。蘇飴糖又開始翻原主的記憶了,隨後才恍然大悟,她現在的身體靈氣經絡全斷裂,若是服用有靈氣的東西後靈氣在斷裂的經絡裡亂竄,自然會引發劇烈疼痛。

  偏偏因為她現在是個普通凡人,沒靈氣沒神識壓根兒沒法判斷哪裡東西有靈氣哪些沒有,加上原主的記憶對她來說像是小電影又像是一本書,需要翻看才能將很多細節跟現實生活聯繫起來,因此蘇飴糖都沒保持足夠警惕,喝了不該喝的水,她不疼誰疼。

  蘇飴糖小心地抿了口水,等了幾分鐘後發現沒問題,這才喝下第二口。

  雲聽畫這次沒催她,就在旁邊守著一言不發,讓蘇飴糖還覺得有點兒奇怪。她轉頭看過去,就發現雲聽畫一臉同情地看著她,就差在臉上寫上:「你真慘了。」

  「原來你是蘇菁啊。」他只有煉氣三層修為,神識就是一滴水,這般脆弱的神識他很少使用,自然無法看到蘇菁體內經絡等狀況,也就不知道她不是普通凡人,而是一個被廢了的修士了。

  蘇飴糖:你不是早就知道了麼!

  「廢了就廢了吧,我養你,我們雲家不缺你一口吃的。」十二歲就築基的蘇菁,本是小瀾州的風雲人物,哪曉得突逢巨變,父母雙亡,自己也成了不能修煉的廢人。

  難怪她現在這麼蠢,很多常識都不知道了,一定是受刺激變傻了。

  雲聽畫對蘇菁瞭解很少,只是偶爾聽朋友提過幾句,他渾然不在意,轉頭就忘了。

  蘇菁以前是別人家的孩子,經常被他們的爹娘拿出來做對比,然而雲家不會啊,他爹媽就從來不攀比孩子。

  他這次是被親爹從鬥獸場裡綁出來成親的,只曉得新娘是個凡人叫蘇菁,壓根兒沒往那個曾經的天之驕女想,要不是她昏死過去他心頭慌找娘幫忙,還會一直蒙在鼓裡。

  原來,他娶的這個媳婦兒曾經距離金丹只有一步之遙。

  她從雲端跌入泥地,想來飽嘗了世間冷暖。

  蘇家那些人真不是東西。經脈斷了又不是不能續,不過一顆潤脈丹都不捨得買,還把蘇菁當貨物一樣給賣了。當年要不是蘇菁父母那一脈,蘇家哪能在小瀾州坐穩世家之位。

  「人生大起大落又如何,沒什麼大不了的。」雲聽畫安慰道:「像我一直是煉氣三層,從來就沒起過,但是你看我日子過得瀟不瀟灑。」

  他眨了下眼。

  「你要是乖乖聽話,對我別有什麼非分之想,等你生辰那天,我送你個驚喜。」

  「對了,你生辰是哪天?」

  哪天來著?蘇飴糖索性說了自己的生日,「九月初七。」

  雲聽畫吃了一驚,「那不就是成親那晚。」

  蘇飴糖:「嗯,對了,我想換個名字。」她垂眸,將滿眼的憂鬱掩藏在了鴉羽一樣的睫毛底下。

  雲聽畫贊同道:「對,換個名字告別過去,新的人生新開始。」

  「我想叫蘇飴糖。」

  「啊?」雲聽畫一愣,以為自己聽錯了。

  她幽幽道:「就想以後的生活甜一點兒。」

  雲聽畫一臉糾結,他在袖子裡掏了掏,最後一臉不捨地掏出塊飴糖來,「喏,甜甜甜,都給你。」

  他去凡間替蘇菁,不對,替蘇飴糖取凡人用的水和食物的時候,在路邊看到賣飴糖的便順手買了打算自己嘗嘗,哪曉得蘇菁居然會改這麼個名字,他只能依依不捨地把糖掏出來遞給她,「給你買的糖。」

  他才不會承認是自己想吃呢。

  他這樣霸氣的大老爺們才不嗜甜。
作者: 李洪元    時間: 2020-8-23 22:56:29

第四章 冷霧泉

  蘇飴糖接過糖塊,認真道謝。

  她捧著糖抿一口,只覺甜絲絲的,果然甜食能讓人心情愉悅。

  「反正都要改名,你不如跟我姓雲。」

  「叫糖也不一定甜,你看他們給我取名聽畫,我如了他們願嗎?」雲聽畫一臉驕傲。

  合著還真是雲聽話的意思啊……

  蘇飴糖:「瑪麗蘇女主都姓蘇,我還想叫蘇瑪麗呢。」沾點兒主角氣運,誅邪退散萬事如意!

  「蘇麻麗?麻杆兒身材一點兒不美麗的意思嗎?」雲聽畫哈哈大笑起來,「你倒是有自知之明,不過算了,太難聽了,就叫飴糖吧。」

  蘇飴糖的名字得到了官方認證,她長舒了口氣,也就不管瑪麗蘇被強行解釋了一波了。

  「對了,小甜。我跟朋友約好了,要出去幾天,你看……」

  小甜什麼鬼?

  蘇飴糖詫異地看向雲聽畫:「你去呀。」

  那尖尖的小臉抬起來一眼懵懂地看著他的時候,雲聽畫覺得自己面前的彷彿一隻可憐的小動物,雙手捧著糖塊的模樣,活像尋寶鼠。

  他被她瞧得有幾分不自在,惱道:「我去找爹娘問你情況的時候,爹說我知道心疼媳婦了很欣慰,於是將禁足令改了,只要你同意我出門,我就能出去。」

  蘇飴糖連連點頭,「你去吧。」

  「你一個人在山上,要自己照顧好自己,別死了。」

  不加最後三個字我們還是朋友!

  她問:「有沒有地圖啊,我怕迷路。」

  最好標注詳細點兒,她想找到男主泡的那個冷霧泉。

  「沒有。」

  要求沒被滿足,蘇飴糖略有些失望。

  雲聽畫怒了,「誰他媽有自己家地圖啊,我逛自己家需要地圖?」

  說得好有道理我竟然無法反駁。

  蘇飴糖:她什麼都沒說這傢伙發什麼瘋?

  雲聽畫氣咻咻地繼續:「我給你畫。」

  說罷,他直接從儲物袋裡拿出紙和筆,一邊畫一邊講解:「小藥山上都是藥田,沒什麼危險,其實最好的靈田就是我們院門口那一塊地,原本種的是四階的昆吾草,種死了。我們家以前有個金丹期的靈植師,這地方是他住的,嗯,工錢沒談攏後來他跑了。」

  「金丹期的靈植師都沒把昆吾草種出來,跑了就跑了吧。」雲聽畫漫不經心地道。

  蘇飴糖一邊聽,一邊翻蘇菁的記憶筆記。

  昆吾草,有了。

  臥槽,修士結丹後需要的藥草,能夠幫忙提升金丹品質,珍貴無比!大佬家居然都想種昆吾草,那肯定有很多昆吾草的種子呀,果然真財大氣粗。

  「鳳凰山上靈獸多,最好別去。越高處,靈獸越兇猛,最高處的都有金丹期修為了。」他把鳳凰山的靈獸一一標記出來,在山頂位置畫了個圈兒,「這片養的是金精獸幼崽,吃人的。」

  金精獸,幼時以人為食,成年後周身金黃,宛如純金打造而成。餵以生鐵,吐以靈晶。

  就是這種靈獸吃人長大,長大後給它餵破銅爛鐵,它能吐出靈氣晶石!一個宗門若是能有一隻金精獸,必能很快在修真界佔據一席之地。

  男主就有一隻成年金精獸,那是他的聚寶盆。

  雲家居然能養金精獸,蘇飴糖手臂上雞皮疙瘩都起了一層,那他們得殺多少人?本來已經贏得了她好感的雲家和雲熊孩子再次在她腦海裡敲響警鐘。

  這裡是修真界,人命如草芥。

  雲聽畫:「怕了吧。」

  「對了,這是秘密,不能說出去的,你要是說了,就把你扔到山上餵金精獸。」

  蘇飴糖把嘴閉緊,用行動表示她一定保密。

  「反正鳳凰山你最好都別去。」他在鳳凰山上打了個大叉,繼續道:「冷翠山上的竹筍好吃。」

  「可惜那些筍子都有靈氣你吃不了。」這語氣怎麼聽都有些幸災樂禍。

  「其實我們這兒最凶的靈獸就在冷翠山,是隻黑白煞,金丹期大圓滿。馭獸宗的一位長老送給她女兒的契約靈獸,後來解契了就送到了我們這裡養老。」

  黑白煞,蘇菁的記憶裡沒有,一聽名字就很厲害,蘇飴糖心頭一凜,她得小心了。

  「不過冷翠山可以隨便去,那隻黑白煞太懶了,從來沒見過那麼懶的靈獸,除了吃就是睡,它就沒幹過別的,難怪一個金丹期大圓滿的靈獸,愣是在馭獸宗混不下去。」

  「聽說它其實是可以突破元嬰期的,就是太懶了,懶得動。」

  「我就是跳到它背上,它都懶得把我拍下來。」雲聽畫一臉自豪地道。

  蘇飴糖:你還真幹過啊,你真牛批!

  蘇飴糖繼續看雲聽畫畫地圖,眼看都快介紹完了,他也沒提冷霧泉。

  蘇菁的記憶裡也沒冷霧泉。

  不過她還是鼓起勇氣問道:「冷霧泉在哪兒啊。」

  雲聽畫丟了筆,挑眉:「你也知道冷霧泉能改善資質提升修為啊?我跟你說這是謠傳,哪有什麼用,你看我從小泡到大,有個屁用。」

  雲聽畫用自己來證明,頓時變得非常有說服力了。

  他用手指地圖,「雨中的淨月湖上全是冷霧泉,你不怕死就去試試。」

  若冷霧泉真有用,他也不至於只有煉氣三層修為。

  但文裡男主的經歷是不會錯的,難道是雲家沒落冷翠山易主之後出現了一些機遇,使得冷霧泉變異了?雲家這一段劇情完全空白,男主來到這裡的時候就已經沒了雲家,之前發生什麼完全不知道。

  蘇飴糖:「我怕死。」

  她現在這身體,接觸跟靈氣有關的東西都會痛不欲生,暫時還是不嘗試了。

  把米麵等生活用品的位置一一告訴蘇飴糖後雲聽畫連夜下了山,等他走後,蘇飴糖關了窗,在放食物的櫃子裡拿出了一張肉餅。

  放餅子的盤子上有陣法,能夠保持肉餅一直處於溫熱狀態。

  她不能一下子吃太多,便小口小口的咀嚼,吃一口還喝一大口溫水。

  夜深人靜的時候,適合看筆記。

  蘇飴糖仔細地梳理了一下蘇菁的記憶,隨後發現她想要重新修行非常難。

  小瀾州在三千界裡是毫不起眼的存在,說是一粒微塵都不為過,這裡資源匱乏,他們的見識也有限。蘇菁也只是聽說有一種丹藥可以重續經絡,但小瀾州沒有那樣的藥,有她也買不起。

  她連那藥叫什麼名字都還沒打聽到。

  成了凡人,她更沒有辦法離開小瀾州。離開要瀾州需要乘坐虛空船橫垮虛空界河,沒有金丹期修為,連登船的資格都沒有。

  別說小瀾州了,那時候她連蘇家那院子都走不出去,她才十六七歲的年紀,生命卻能一眼看見盡頭。

  整理了一下記憶之後,蘇飴糖學著記憶裡的樣子查看自己的識海。

  真神奇,意識進入一片空間,那是獨屬於每一個修士的空間,彷彿想像力創造的世界。

  本以為會看到一片乾涸的土地,卻沒想到意識進入識海中時是白茫茫一片,她腳下像是一片凍結成冰的湖,一眼望不到盡頭。正愣神時,她落腳處出現裂紋,只聽哢擦哢擦的聲音響起,裂縫頃刻間鋪滿整個冰面,蘇飴糖只覺得天旋地轉,身子陡然有強烈的失重感。

  接著,她看到識海像是一面打碎了的鏡子,變成了無數泛著白光的碎片。

  這是怎麼回事?

  蘇菁神識被廢後也會經常在崩潰的識海裡待一待。

  記憶裡是一片乾涸的土地,跟現在完全不同。莫非是因為魂穿的緣故,識海屬於她自己,跟蘇菁沒有關係,所以識海也完全不同。

  可她這叫什麼識海啊,她這個明明是碎片海啊,她的識海這麼殘缺的嗎?

  蘇飴糖無語凝噎。

  她也知道識海必須完整啊,都是碎片怎麼搞?恰這時,她看到一個碎片顏色有異,蘇飴糖心念一動,她想看看那塊碎片有什麼特別,念頭一起,那碎片就已經飄到了她眼前。

  原來這塊碎片裡頭有一道金色的細線,像是一根繡花針。

  她伸手去摸那碎片,手指觸碰到的瞬間,碎片消失,繡花針落在她手心裡,恰好就是普通針的大小,尾部還有一個小孔。

  蘇飴糖:「還真是根針。」

  正想著,蘇飴糖就發現那金針一閃,緊接著定魂針三個字自然而然地出現在她腦海之中。

  神識千萬縷,金針線線縫。
作者: 李洪元    時間: 2020-8-23 22:56:42

第五章 真言符

  飛針走線是一門神識鍛煉功法,包括修補神識和提升神識強度,其中定魂針最為關鍵,能夠起到穩定識海的作用。

  蘇飴糖覺得這針還可以叫——定海神針。

  蘇菁記憶裡頭沒這麼個東西。蘇飴糖猜測這是她穿越送的新手大禮包,也是,都穿書了還能不配個金手指麼?她現在識海都裂成了碎片,不修補的話一輩子都沒辦法真正的跨入修真大門,這神識淬煉功法怎麼著都該試一試。

  她看向修復的部分。

  第一步:移動識海碎片。

  這個簡單,她剛剛念頭一動,那碎片就挪到了她跟前。

  每一個碎片都得移?

  蘇飴糖看著滿屏幕的碎片,只覺得頭皮發麻。這簡直就是愚公移山呀。

  好吧,滴水穿石,聚沙成塔,走起!

  她移了第二片,等到動第三片時就感覺那碎片不再那麼聽使喚,直至第四片時蘇飴糖只覺得眼前一片模糊,緊接著,她直接跌出了識海,意識回歸現實。

  「痛、痛、痛!」蘇飴糖雙手抱頭,哀嚎連連。

  她腦袋像是被人給錘爆了,又彷彿有無數跟筷子伸進去攪動,叫她頭痛欲裂。

  蘇飴糖艱難地把羽毛電熱毯給調到了一檔。

  躺床上把頭都蒙在被子裡,被羽毛上散出來的一階靈火孕養著,她頭疼的症狀才稍稍減輕。就這麼鹹魚般的躺了一個下午,蘇飴糖頭才不那麼疼了,她起身又開始吃東西,把櫥櫃裡那些熟食霍霍了一大半之後才停下,蘇飴糖這才感覺自己又重新活了過來。

  修煉真的累,消耗也大。

  她就鍛煉了一下神識,出來吃掉了半個櫃子的熟食,這些東西,她原本以為至少能挺一個星期。

  這還是普通食物,要是靈食,得多少錢?

  難怪說修煉就是財侶法地,財排第一。

  熟食只剩下了一小部分,生食倒是不少,她還看到了大米以及親切熟悉的小土豆,堆在櫥櫃裡各有一袋大約五十斤的樣子。

  看著挺多,考慮到她現在這個飯量,蘇飴糖有些擔心。

  她想了想,決定把土豆種到院門口的靈田裡。

  華夏民族把種植都刻在了血脈裡,蘇飴糖也不例外,她以前在家裡養了許多花花草草,盡顯種植天賦。

  她把土豆倒出來一顆一顆地挑,有幾個本來就發芽的更是直接取出放到了一邊。

  挑好後把土豆切塊,她又去外邊弄了一些草木灰把土豆裹上一層,接著把切好的土豆放在院子裡曬了兩天,這才把土豆一個一個等間距的種在了靈田裡。

  靈田的土其實偏濕潤了一些。

  但這是高階靈田,她也不敢做別的整改,只能一邊種一邊小聲祈禱:「小土豆們乖乖的哦,沒別的條件了,你們將就一下?」

  「好好長大哦。」

  接下來,蘇飴糖的生活就變成了愚公搬碎片——昏睡——狂吃——照看土豆這幾個步驟。

  當然還有蹲茅坑,這個她自動忽略了,不值一提。

  這期間一直沒下過雨,她也就沒見過雨中淨月湖上滿是冷霧泉的盛景,只能繼續等待。

  蘇飴糖每天過得很充實,日子一轉眼就過去了七天。

  這日,她正蹲在田裡看土豆。

  喲嘿,果然是高階靈田,土豆漲勢喜人啊。一片綠油油的土豆苗讓蘇飴糖格外開心,在田裡拍起了巴掌:「你們長得真好看,真棒。」

  身後,雲聽畫嘲諷的聲音傳來,「你在四階靈田裡種土豆就算了,還跟土豆們講話,難道你覺得土豆也能變成靈植?」

  當初那個金丹期的靈植師要是知道他當眼珠子一樣寶貝的靈田被用來種土豆,只怕會活活氣死。

  不過雲聽畫倒是無所謂,反正空著也是空著,種土豆就種土豆吧。

  蘇飴糖轉身,沖雲聽畫甜甜一笑:「你回來啦。」

  她是真的挺喜歡現在的生活,有點兒像她從前羨慕的那個女主播,在山裡過著自給自足的小日子,悠閒又風雅。

  她一點兒也不無聊。而這一切可以說是雲聽畫給她的,因此雲聽畫出現蘇飴糖的確蠻開心,還興沖沖地準備跟他分享一下種植經。

  「呵。」雲聽畫垮著一張臉,眉頭擰著結,用審視的目光盯著蘇飴糖。

  蘇飴糖心頭咯噔一下。

  這熊孩子今天怎麼了?總不能是發現她不對勁兒不是原來的蘇菁吧。

  她站在田裡有些局促的攪手指,剛玩了泥巴的手都搓下了一層泥。

  雲聽畫憋著一肚子火。

  他出去跟朋友一起浪,結果剛好遇上了蘇家人,還叫他姐夫,說什麼蘇姐姐自修為盡失後脾氣不好,讓他多體諒一些。

  這下,大家都知道他娶的是曾經那個天才女修蘇菁了。

  結果他收穫了很多同情的眼神,以及老對手的無情嘲諷。

  「凡人就凡人也沒什麼,我家養得起。」雲聽畫是這麼想的,他以為大家同情他是因為他娶了個不能修煉的凡人,卻不料大家想的壓根兒不是這個。

  蘇菁很難相處吧。

  她以前可是小瀾州第一人,根本不把其他同齡人看在眼中。原本高高在上的人,陡然變成了廢物,心理落差得多大,指不定已經瘋了。

  雲聽畫:「我覺得她不難相處。」

  那她可真是心機挺重。

  蘇菁肯定在看你笑話。

  她可是十二歲築基的天才,你現在才煉氣三層。

  她表面上討好你,因為你有利用價值,沒准想從你這裡騙到修煉資源,心裡頭不知道多嫌棄你呢。

  眾人:「蘇菁肯定把你當冤大頭!你看這才幾天,她就得到了你的同情。」

  「我看著像冤大頭,我有那麼好騙?」雲聽畫特別氣,把在場說話的人都給削了一頓,只是回到家冷靜想一想,忽然覺得他可能真是。

  她三言兩語就打消了他對她的戒心。

  並將她劃入自己的保護範圍內,他還去跟爹求丹藥,想要治好她的經脈。聽爹說現在大瀾州都弄不到潤脈丹,他煩躁得都快在地上滾兩圈了。

  最重要的是,這些她都沒明確地跟她提,而是他主動去求的,他看她那小模樣就覺得可憐巴巴的,連自己買來吃的糖都給了她。

  他是怎麼一步一步被對方套路,獻上了純真的同情心的?

  真是鬼迷了心竅哦。

  雲聽畫這會兒看蘇飴糖極不順眼,他氣咻咻地說:「過來。」多大人了還玩手指,肯定是故意這麼做的,知道他憐惜弱小。

  她故意針對他的弱點來討好他,一定是這樣。

  蘇飴糖連忙過去,她不知道熊孩子為什麼突然發脾氣,但對付熊孩子只有一招,順毛擼就對了。

  畢竟她沒半點兒能力反抗他,他現在還是她的衣食父母。

  雲聽畫一巴掌拍在蘇飴糖肩頭,隨後冷著臉問:「你是不是瞧不起我?」

  蘇飴糖:「沒有啊。」

  話音剛落,就見雲聽畫面露愕然,似乎對這個答案很是驚訝。

  雲聽畫在蘇飴糖肩上拍了一張真言符,這種符只能對神識和修為遠比自己低下的人有用,作為一個煉氣三層的菜雞,雲聽畫其實很少有使用真言符的機會。

  他第一次用就用在了蘇飴糖身上,只是這答案跟他料想的不一樣。

  雲聽畫:「那你怎麼看我?」

  蘇飴糖理所當然地答:「用眼睛看啊。」說完她愣了一下,怎麼把原來世界的梗都拋出來了,大概是無意識的嘴炮技能?

  雲聽畫被噎得惱羞成怒,「認真點兒。」

  蘇飴糖:「很帥,臉好看。一開始以為是冷酷邪魅的狐狸精,接觸後就知道不是了,狐狸精沒你這麼傻,蠢萌蠢萌的,心眼兒真好。」

  她怎麼把狐狸精都說出來了。

  蘇飴糖下意識覺得有些不對,卻又說不出為什麼不對。這些都是她真心的想法,但她不該不加任何修飾的全部說出來呀。至少,她能誇得好聽,用詞華麗一點兒。

  譬如說什麼芝蘭玉樹風華絕代。

  雲聽畫黑著臉:「你說我蠢?我只知道蠢,萌是什麼意思?」又說他蠢,又說他心眼兒好,到底沒有嫌棄他看不起他的意思,因此雖然臉還是黑的,但跟來時的心境不一樣了。

  「萌就是很可愛啊,想戳戳你的小酒窩那種可愛。」蘇飴糖說完就捂住了嘴。戳他的酒窩,她還真敢說。

  她下意識看向自己肩頭,是不是剛剛雲聽畫拍她肩膀的時候給她拍了真言符?蘇飴糖是知道有這類符咒的,但這種符沒有靈氣的凡人看不見,她不知道自己肩膀上到底有沒有。

  雲聽畫聽到這出乎意料的答案把頭扭到一邊,「誰可愛了,可愛個屁。」

  他耳根子微微泛紅,繼續凶巴巴地威脅:「你敢戳我臉,我就剁了你手指。」

  「是是是,我不敢不敢。」

  雲聽畫心裡頭美滋滋的,看來蘇菁並不是那些人說的那樣心機深沉瞧不起他,他就說嘛,她看著就傻乎乎的什麼事情都寫在臉上哪裡有心機了。

  他已經看透她了。

  不過雲聽畫猛地想起一件事,「對了,雖然我很好很可愛,但你不能愛我知道嗎?」

  「我不喜歡你這樣的。」

  「我不能回應你的喜歡,所以你千萬不要喜歡我。」

  他轉過頭一本正經地道:「我對你好是因為你一無所有了,而我什麼都有指頭縫裡漏點兒東西出來就能養活你。明白了嗎?」

  蘇菁連忙點頭:「明白,我不喜歡你,以後也不會。」

  她斬釘截鐵地道。

  還不知道雲聽畫到底是個什麼獸呢,再說都是書裡的人物,在她眼裡跟紙片人一樣,哪生得出特別的情感。

  這答案雲聽畫本該滿意的,可看她連連點頭的樣子,他心裡頭又沒來由地一陣氣悶,只能憤憤地甩下一句話:「明白就好。」

  哼!╭(╯^╰)╮
作者: 李洪元    時間: 2020-8-23 22:56:54

第六章 雜草

  說完,雲聽畫摔袖子進屋,他檢查了一下櫥櫃後叫道:「你怎麼把櫃子都快吃空了,你是饕餮麼?」

  他回來的時候因為生氣都沒給她補充食物,只能等會兒再出去一趟了。

  不過轉念想到又有理由出門,雲聽畫的心情又變得陽光明媚。他走出房門,說:「看來我得去給你買個凡人能用的儲物戒指,滴血認主的那種。」

  「在戒指裡把食物塞滿。」

  他努力讓自己不笑出聲,「我等會兒再出去一趟。」

  「去吧。」蘇飴糖善解人意地回答。

  雲聽畫滿意了,他走到蘇飴糖身邊,手再次拂過她的肩膀。

  這下,蘇飴糖看到他掌心裡出現了一張黃符,並且在他手心裡化成了灰。

  她假裝愕然:「真言符?」

  果然用了符,這孩子在外頭聽了什麼挑撥離間的話吧,所以回來的時候才那麼生氣。

  他那群朋友只怕質量堪憂。

  雲家會覆滅,雲聽畫會死會不會跟他交友不善有關係,她要怎樣才能阻止雲聽畫走上必死之路呢?一想到這些,蘇飴糖心情就沉重起來。

  「嗯。」對她用真言符雲聽畫現在覺得有點兒不好意思,但他是誰,雲家小霸王,小瀾州大魔王,他才不會跟她解釋。

  索性一句話不講,擺出個冷臉給她看。

  只是見她低著頭看腳尖兒的樣子,雲聽畫又心煩,他從袖子裡掏了掏,摸出一個獸皮卷軸來。原本是打算她生辰的時候再給的,先替代一下潤脈丹,如今卻是受不了她那委屈巴巴的模樣,提前扔了出來。

  「我用真言符主要是我去爹那求了個修煉法訣,對修復經脈可能有點兒作用。」他一本正經地道。

  爹的原話是潤脈丹太過珍貴,而且現在因為一味主藥減產的緣故根本沒有貨,預訂了也得十年後才能拿到。雲家倒不是出不起這個價錢,他知道心疼媳婦兒也是好事,但也得看看蘇菁值不值得他們這般真誠對待。

  所以他用真言符沒錯,能知道她心裡頭到底怎麼想的,值不值得對她好。

  嗯,就是這樣理直氣壯。

  潤脈丹要十年以後才能拿到,在這之前,可以試試這修煉法訣,若是她心智堅定能吃苦悟性高,用這法訣也有修復經脈的可能,日後再服用潤脈丹效果加倍。

  雲聽畫用獸皮卷軸敲蘇飴糖的頭,「拿著,試試看,不能保證有效果,但總有一線希望。」

  「謝謝。你真是個好人。」

  蘇飴糖迫不及待地給雲聽畫發了一張好人卡。

  雲聽畫:「哼。」

  他下巴微揚,一臉倨傲地說:「走了。」

  說罷招出他的機關鳥,優哉遊哉地下了山。

  等人走了,蘇飴糖迫不及待地打開獸皮卷軸。蘇菁原本就是修士,她有蘇菁的記憶看這些修煉的圖譜倒是不難。

  「春風化雨訣。」

  通篇看下來,蘇飴糖就明白為何會說這個法訣或許能有效果了。

  春風化雨訣十分溫和,能緩慢改善人的身體狀態,練成後效果十分驚人。現在的修士是通過呼吸將靈氣納入身體經絡,經絡越堅韌容納的靈氣也就越多。

  反之,經絡淤堵,裡頭能夠容納的靈氣就越少。靈氣在體內運轉時,可以轉化成自身的力量,並利用靈氣法訣,形成強大的道法。

  呼風喚雨、移山填海無所不能。

  春風化雨訣就厲害了,按照這個功法修煉到最後一層,人的每一個部位,血肉、骨骼、器官都能吸收靈氣,別人是體內經絡裝靈氣,它是整個人都是靈氣瓶子,能夠容納的靈氣總量只怕超過同階修士百倍。

  整個人都能裝靈氣了,經絡斷不斷有關係嗎?

  再說到那個境界,斷裂的經脈早續好了。

  蘇飴糖:「……」

  她懷疑這是一本涉嫌虛假宣傳的假功法,能向315舉報嗎?

  蘇飴糖想了想,仍是決定修煉,凡人在這地方活不久,隨便哪個修士瞪一眼就會死翹翹。

  她知道劇情,雲家會覆滅,冷翠山會易主,蘇菁會成為寡婦慘死街頭,這一切,都發生在未來。具有危機意識的蘇飴糖還是想試試看,橫豎沒有別的選擇,雲聽畫若是要害她,她早死得硬邦邦了。

  於是她開始琢磨功法入門。

  要想修煉春風化雨訣,得學會用全身孔竅呼吸,也就是說靈氣不入口鼻,而是從身體的無數孔竅進入,溢散體內。這入門就有些匪夷所思,反正蘇菁的記憶裡是沒有半點兒相關印象。

  人體有無數個孔竅,宛如天上繁星。

  這是蘇菁的記憶。

  至於蘇飴糖……

  她只知道用洗面奶清潔毛孔,用爽膚水收縮毛孔,毛孔粗大會讓皮膚變得暗沉粗糙,還容易長痘。

  不用口鼻呼吸,用身體去感受靈氣?

  行叭,蘇飴糖進房間就開始憋氣,這身體雖然脆弱,但沒想到的是她第一次嘗試憋氣就足足憋了十多分鐘,到後面憋得臉紅脖子粗實在沒辦法只能暫時放棄。

  她憋了一天,沒摸到竅門。

  次日在地裡給土豆苗澆水的時候,蘇飴糖一邊澆水一邊歎氣:「不用口鼻呼吸我控制不住啊。」

  「這春風化雨訣是給你們練的吧,反正你們用葉片進行光合作用就行了。」她實在沒辦法,蹲在土豆田中央,想像自己也是一片葉子。

  她一邊想,一邊繼續憋氣。秋日的陽光照得人身上暖洋洋的,哪怕憋著氣,她也有昏昏欲睡之感。

  堅持不住了,如果不張嘴呼吸,她懷疑自己會把憋死。

  再堅持一下,「我不是人,我是一顆土豆。」

  植物大戰僵屍裡的土豆射手,「biu~biu~biu!」

  蘇飴糖瘋狂地給自己催眠,還想些搞笑的分散注意力,如此又多堅持了一會兒,只是到最後她感覺自己大腦極度缺氧,已經到了極限。

  然不知道是不是大腦缺氧的緣故,蘇飴糖發現自己下意識地進入了識海空間,她那滿是玻璃碎片的識海裡好像出現一顆一顆土豆苗,這個認知讓蘇飴糖吃了一驚,暈眩感都減輕少許。

  也就在這時,她忽然感覺到一縷微弱的氣體進入了身體。

  隨後,她就意識到自己的感知沒有出錯。

  是真的有靈氣進入她體內了,因為,他媽的好痛啊!

  當初蘇菁就是吸收靈氣,將靈氣吸納進經脈後活生生疼死的,這種疼痛她在看對方記憶的時候也跟著受過一遭,簡直是熟悉不過。

  她疼得跌坐在田裡,根本沒辦法引導那一縷靈氣運轉法訣。

  蘇飴糖大口大口的喘氣,在原地坐了好一會兒才緩過神。

  雖然過程很痛苦,但她也算是成功了呀!就是這靈氣進入體內後會飛快地往經脈裡鑽,於是她意識到,必須在疼痛時保持絕對的清醒,才能在靈氣鑽入經脈之前將它攔截,運轉春風化雨訣的心法口訣引導靈氣在體內穴竅裡運轉。

  好吧,等明天再試試。

  今天……

  太累了她得歇會兒。

  蘇飴糖站起來後發現她還壓壞了一株土豆苗,立刻心疼地把土豆苗給扶起來,還碎碎念:「對不起對不起,壓壞你了,疼不疼啊小乖乖,你一定要好起來。」

  小藥山上也沒別的人,連個說話的人都沒,蘇飴糖以前也是一個人住,因為腿腳不便的緣故很少出門。

  她習慣了跟家裡的花花草草碎碎念,穿越過來了這習慣仍是改不了。

  念著念著,她咦了一聲,「噯,有雜草哎。」

  被壓壞的土豆苗旁邊長了一株雜草,細長細長的葉子有點兒像高羊茅,就是很多草坪裡種的那種草,是雜草無疑了。

  她早上澆水的時候都沒看見呢。不能叫雜草跟咱的小土豆搶營養!

  蘇飴糖伸手去拔草,沒拽動。

  用手去摳草根,都摸到根鬚了,愣是沒扯起來。

  蘇飴糖跟這雜草對抗了一下午也沒把它奈何,最後只能心塞放棄。

  orz……

  她仰天長歎,凡人在修真界裡真是實慘了,連靈田裡長的雜草都是爸爸。

  蘇飴糖:也就一株小草而已,瞧著也怪可憐的,長著就長著吧。

  她奈何不了那株雜草,只能發揮阿Q精神自我安慰一下了。

作者: 李洪元    時間: 2020-8-23 22:57:07

第七章 委屈

  蘇飴糖的日常生活又多了一個步驟。愚公搬碎片——昏昏欲睡——狂吃回血——照看土豆——春風化雨訣。

  其中搬碎片和春風化雨訣都進展緩慢。

  一百的進度條大概也就拖動了0.0001。好在山中無日月,她也沒什麼時間概念,就這麼一天一天的過,約莫半個月後雲聽畫才再次出現。

  他依舊是一身張揚的紅衣,但臉色看著不太好,眼睛略顯浮腫裡頭還佈滿紅血絲,眼底更有一片青色。

  難道是決定雲家命運的事情發生了?蘇飴糖心倏地一沉。

  「給你。」雲聽畫扔了個儲物袋給蘇飴糖。

  扔了儲物袋,他就召出了機關鳥,本來想坐上去直接離開,等飛離地面,看著底下的小院子和院裡那個正仰頭一臉關切地看著他的人,雲聽畫又暫時不太想走了。

  他沒飛走,卻也沒下去,只是背靠著機關鳥,望著底下發呆,也不說話,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蘇飴糖已經收穫了一批土豆了。

  她暫時不敢問發生了什麼,想了想道:「你要不要吃烤土豆?」

  心情不好的時候,吃點兒味道好的東西會很爽。

  不愧是高階靈田,種出來的土豆格外的香。要不是看雲聽畫情緒低落,她都不捨得分給他。

  短暫失神的雲聽畫重新將目光放到蘇飴糖身上,「嘁,誰吃得下這低賤的東西。」

  連品階都沒的植物果實,凡人裡頭但凡地位高點兒的都瞧不上的玩意兒,可不是低賤得很。

  蘇飴糖心想:「還有心情嫌棄土豆,可能事情沒那麼嚴重?」

  蘇飴糖沒理會雲聽畫的嘲諷,她轉身從自己砌的灶膛裡掏出幾顆土豆,先是磕掉上面的灰,接著小心翼翼地把土豆皮剝乾淨,用盤子裝起來,端到了雲聽畫的木頭鳥下面。

  一顆顆土豆烤得黃橙橙的擺成了一個圓圈,散發出的香氣格外誘人。雲聽畫都愣了,他差點兒沒忍住咽口水了。

  這是土豆,凡人吃的土豆?特麼的凡人一天吃得比他還香!他莫名覺得很不爽。

  雲聽畫嗖地一下從機關鳥上跳下去,撿起一顆嘗了嘗,隨後皺眉,「有靈氣啊,你能吃?」

  蘇飴糖連忙點頭,「你送我的那個春風化雨訣真的有點兒效果,我現在體內有點兒靈氣了,吸收靈氣也沒以前那麼疼了。」

  以前是痛不欲生的話,現在大概就是被螞蟻夾幾下,為了口吃的,那點兒疼痛她完全可以忍受。

  雲聽畫眼神複雜地看著她。

  不愧是小瀾州的修煉天才,那獸皮卷軸他拿過來的時候也看過,然後……

  沒看懂。

  別說修煉了,他都沒看明白,嘗試著按照那心法運轉靈氣,屁感覺都沒一個。

  這就是悟性好和悟性差之間的差距嗎?

  算了,他悟性差能怪他麼,天生的。他都沒怪過父母沒把他生聰明點兒,誰還敢怪他。

  雲聽畫一個接一個的磕土豆,別說,吃完了肚子都暖烘烘的感覺怪舒服的,心情都輕鬆了些許。

  他矜持地點點頭,「還有嗎?」

  蘇飴糖只能依依不捨地又給他裝了一盤。她的宵夜啊,沒了……

  「你請我吃土豆了,我也滿足你一個願望,你有沒什麼想要的?」

  蘇飴糖正想說沒有。

  忽然就覺得臉上落了一滴水,她仰頭看天,灰濛濛的天上有水滴落下,大約是有修煉神識的緣故,天上的每一道雨絲都看得格外清楚,天上垂下雨簾,周圍也起了霧,山色空濛煙雨中。

  她伸出手,看著掌心裡接到的雨水,不過捧了幾顆水滴,卻像是掬了一捧珍珠。

  蘇飴糖:「我想去看看淨月湖。」

  「那走吧。」

  這一次,蘇飴糖的交通工具不是刀螂蹺蹺板。

  她被雲聽畫拉上了機關鳥,跟他一塊兒騎在鳥背上。

  待坐穩後,機關鳥的頭部嗖地一下彈出來,長長的脖頸看著像蜈蚣,嚇了蘇飴糖一大跳。

  接著,鳥頭變大,周圍一圈木頭雕的羽毛刷地一下彈開,像是發怒的公雞一般在空中成了一頂帳篷,擋住了天上雨幕。

  蘇飴糖嘴巴都張成了O字:ORZ……

  她快給這奇葩設計跪下了,好似這修真界無時無刻不在收集她的震驚值,顛覆她對仙俠世界的想像。

  雲聽畫:「沒見識。」

  蘇飴糖:是是是,是我少見多怪。

  你的飛行法寶還真是很棒棒呢。

  淅淅西風淡淡煙,幾點疏疏雨。

  上次在空中蘇飴糖壁虎一樣趴在螳螂背上,她雙眼緊閉,一眼都沒敢看,如今坐在機關鳥上,她雙手環著鳥脖子左顧右盼。

  被細雨籠罩的山林裡起了濃霧。

  霧氣來得突兀又兇猛,從山頂往下彌漫,不多時就將群山籠罩,像是老天爺提了一個口袋把整片山林都裝了起來。

  視線受阻,蘇飴糖只能看機關鳥。

  這機關鳥坐著倒也舒適,屁股底下的墊子也很軟和,不知道是什麼動物的皮毛,上面還有一個個金色銅錢一樣的花紋,就連一隻機關鳥身上都流淌著濃濃的土豪氣息。

  她伸手去摸銅錢,身子自然會跟著扭動幾下。

  坐在身後的雲聽畫呵斥:「屁股上長刺了,動個屁啊!」

  蘇飴糖:「我就是動的個屁——股。」

  她剛要扭頭看一眼雲聽畫,臉才側向一邊又被一隻手給拍了回去,「看你的路。」

  「我看路做什麼,霧那麼大又看不清楚,再說,這機關鳥又不是我開的。」蘇飴糖嘀咕道。

  她拍了一下鳥脖子。

  忽然感覺鳥好似偏轉了一下方向。

  蘇飴糖一愣,趕緊又摸了兩下,這次她終於確定,在她動鳥脖子的時候,這鳥也跟著偏轉方向。

  我的媽,這抓的不是鳥脖子,這他媽是個方向盤啊。

  「從你摟著它脖頸的那一刻起,就是你在控制它了。」雲聽畫聲音裡透著點兒得意。

  蘇飴糖很緊張。她因為身體原因車都沒開過,現在直接開飛機了?

  「你不早說,現在到哪兒了?」她又掰了一下鳥脖子,這次用的力氣稍微大了點兒,機關鳥在空中轉了九十度的彎,速度也陡然加快,嚇得她猛地將鳥脖子往後一扯,想要剎一腳。

  她想的是馬韁繩一勒:「籲~」一聲,馬就停了。

  實際情況時,後脖子往後一扯,機關鳥跟吃了興奮劑一樣地猛地往前加速飛出,她嚇得再次尖叫出聲,而身後的雲聽畫也是破口大駡:「你扯什麼扯,扯什麼扯,減速啊!」

  我他媽哪兒知道這機關鳥不按理出牌啊。她把鳥脖子猛地往前一推,然後……

  速度更快了,風馳電掣。

  唰唰唰!機關鳥擦著樹枝飛過,蘇飴糖頭上濺了好些水,她身後的雲聽畫更慘,被彈起的枝條給抽了好幾下,臉上都起了紅印子。

  雲聽畫揪住蘇飴糖的馬尾站起來,伸手去搆鳥頭上的機關。

  蘇飴糖頭皮都快被他扯掉了。

  等到雲聽畫好不容易按下自動飛行的按鈕,機關鳥這才減緩速度,他頂著一頭的樹葉坐下,又凶巴巴地拽了蘇飴糖的頭髮一把。

  蘇飴糖委屈:「你又沒告訴我鳥脖子不能碰。」

  就連蘇菁都沒有這樣奇葩的坐騎,記憶裡頭蘇菁的坐騎也是能夠短距離飛行的飛馬,她哪知道如何騎機關鳥。

  身後雲聽畫沒吱聲,蘇飴糖怯怯地轉過頭,就看到他手裡拿著面鏡子,正把臉湊到鏡子前搖頭晃腦地看。

  他臉上有好幾道紅印子,都是樹枝給抽的。

  蘇飴糖沒敢笑,她怕雲聽畫氣急敗壞了來抽她,剛剛都被他扯掉了一把頭髮,現在頭皮都還疼。憐香惜玉在熊孩子那裡是不存在的……

  雲聽畫:「我爹娘都沒抽過我。」

  「我居然被樹給抽了?」

  雲聽畫一副受了刺激的模樣,他氣咻咻地說:「爺就沒受過這樣的委屈,我要叫人砍了它!」

  別說,此刻一襲紅衣,頭髮散亂,面有紅痕放著狠話的雲聽畫看著還有點兒邪魅狂狷。

  大概是瘋癲版的犬夜叉?

  蘇飴糖小聲提醒:「不是說最近山裡下人都遣散了,怎麼叫人啊?」

  雲聽畫道:「老子自己砍。」

  蘇飴糖一臉驚訝,「你知道是哪棵樹?神識好厲害。」她語氣真誠,一雙大眼睛裡似乎有小星星在閃耀,晃的雲聽畫心尖兒一顫。

  他以前用過真言符,曉得蘇飴糖並沒有嘲諷他看不起他的意思,於是這是發自內心的誇獎和羨慕?

  是哦,畢竟她識海都崩潰了,人腦子也變得不好使。

  所以誤以為他這個煉氣三層都能在那樣的速度下看清抽他的樹是哪棵。

  作為煉氣三層的修煉廢才,雲聽畫其實沒有被爹媽以外的人這麼真誠的誇過,別說還挺驕傲的。

  只是他能看清嗎?

  廢話,當然不能。那一滴水一樣的神識,也就看得比普通凡人稍微遠那麼一點兒而已。

  但他絕對不可能拆自己的台。

  於是雲聽畫咳嗽一聲,「算了,饒它一命。」他伸手把蘇飴糖的小腦袋給擺正,接著道:「快看,你想看的冷霧泉。」
作者: 李洪元    時間: 2020-8-23 22:57:20

第八章 警告

  山上的霧濃,如翻捲的雲層。

  水面的霧淡,是嫋嫋的煙波。只是等到機關鳥停到湖面上時,那些霧氣像是活了一樣,紛紛朝他們湧了過來,就好似一條條水霧形成的絲帶纏繞在了身上,水汽朦朧裡,她身上有微微清涼之感。

  蘇飴糖記得這一段情節,修士得用吸收靈氣的方法來吸收冷霧泉。

  蘇飴糖屏息凝神,就在機關鳥上嘗試著修煉春風化雨訣,她很快就進入狀態,連雲聽畫什麼時候離開機關鳥背的都不知道。

  蘇飴糖在冷霧泉上空咬著牙將吸入身體的靈氣一點點地運轉,等到艱難地運行完一個周天,已經過了半天,天都放晴了。

  斷虹霽雨淨秋空,雨後的淨月湖更加明媚耀眼,躺在湖心睡覺的紅衣青年,更像是在碧玉上點綴的一點朱砂。

  蘇飴糖很累,她身子軟得沒骨頭似的趴在機關鳥上,兩手完全放鬆垂在兩側,頭在鳥脖子的位置耷拉著,半眯眼睛往下看。

  原本湖心的雲聽畫只是一個小點兒,隨著神識像水波一樣往外蕩起漣漪,她的視線就變得越來越清晰,好像在眼睛上架了個望遠鏡。

  雲聽畫是側躺的姿勢,他臉上被枝條抽出的紅印子已經消失了,皮膚依舊如玉石般白皙光滑,只是枕著手臂的位置壓住了一片紅痕,像是雲上的紅霞。

  睫毛翹而卷,緊緊閉著都能看到翹起的弧度。

  蘇飴糖注意到雲聽畫眼角有淚痕,她微微愣了一瞬,隨後伸長脖子更認真的去看,結果就從他臉上發現哭過的痕跡,且在她看著的時候便有一顆眼淚滾出,順著眼角流下,一路滑進了耳朵位置,消失在髮間。

  他哭了?為什麼會哭。

  是真的遇上麻煩事了麼。

  蘇飴糖想從機關鳥上下去,奈何她不是鳥的主人,無法設置自動駕駛,然而手動的話,又沒個說明書她不敢胡亂操作,免得像之前那般橫衝直撞。

  她下不去了。

  不過考慮到現在體內有點兒靈氣,蘇飴糖有點兒想試試靈氣法訣。

  最簡單的輕身術,能讓身體變輕,只需要消耗一點點靈氣。她在地上的時候施展過幾次,有蘇菁的記憶她練習什麼都很快,因此倒是不擔心失敗。

  蘇飴糖手上掐訣,調動體內靈氣,片刻,她就感覺身子變輕,像是變成了一片羽毛。

  她小心翼翼地從機關鳥上滑下去,身子一點點往下墜,只是想像和實際總是有一些差距,比如她以為自己會垂直落下,哪曉得身體太輕的緣故,她就像一片落葉一般在空中打旋兒,風一吹更是東倒西歪。

  她對這個世界還是瞭解太少了,下一次一定不亂來了!

  一陣冷風刮過,蘇飴糖再次發出了土撥鼠一樣的尖叫。

  雲聽畫猛然驚醒,抬頭循聲望去,先是悚然一驚,隨後竟是哈哈大笑起來。

  他抱著肚子躺在小船上笑到直打嗝,等看到蘇飴糖落水之後生無可戀的飄在湖面上時,他更是在小船上打起了滾,結果小船翻了,他也噗通一聲跌水裡。

  雲聽畫在水裡像是一條紅鯉魚。

  他三兩下就游到了蘇飴糖旁邊,把蘇飴糖當做了一塊飄在湖面上的木板。

  他手扶在蘇飴糖的腰部,「你是故意逗我笑的麼,哈哈哈哈。」

  蘇飴糖:「是啊,我是猴子派來的逗比。」輕身訣的效果大約是五分鐘,本來可以隨意中斷,但那個中斷的方法是掐斷經絡裡的靈氣供給,這個方法對蘇飴糖不適用,畢竟她因為修煉春風化雨訣的緣故,靈氣沒有存儲在經絡之中。

  也就是說,她還得這麼飄啊飄……

  蘇飴糖本是一副生無可戀臉,飄就飄吧,順其自然,躺著看看天上的雲也不錯。

  偏偏雲聽畫這個熊孩子不放過她,故意把她往水面下按,他的手擱在她腰和胯骨的位置,往下按的時候蘇飴糖覺得癢得很,她繃住臉想要忍住,幾次下來忍不住了,腰肢扭啊扭扭啊扭——

  她屁股上結結實實地挨了一巴掌,「啪」的一聲,把蘇飴糖都打懵了。

  她隔了幾秒才反應過來,一張臉霎時通紅一片。

  雲聽畫竟敢拍她屁股!

  「熊孩子耍流氓!」

  雲聽畫自個兒也愣了一下,不就是拍下屁股麼,他還經常踢兄弟屁股呢。

  本來雲聽畫也沒覺得有什麼大不了的,只是對上蘇飴糖瞪大的眼睛,還有她那張發紅的臉蛋,他覺得自己掌心滾燙,難不成他拍的不是屁股是一團火?

  雲聽畫不自在地收回手,把手偷偷握成拳。

  他強行轉移注意力,「你看出我心情不好,故意逗我笑的麼?剛剛這樣扭啊扭的,是裝的蚯蚓?」

  蘇飴糖:你說是就是吧。

  她已經放棄跟雲聽畫交流了,只想安安靜靜地當一片羽毛。

  「我是很不高興。」雲聽畫聲音低沉幾分,「我的不敗戰神死了。」

  一句話就勾起了蘇飴糖的交流興趣,她把剛剛拒絕再與雲聽畫溝通的想法瞬間拋至腦後。

  不敗戰神,不就是那隻讓她坐了一天蹺蹺板的綠螳螂?鬥獸場裡的常勝將軍,相當於人修築基期的實力了,居然就這麼死了嗎?

  蘇飴糖:「怎麼會?」太難以置信了!

  雲聽畫:「是真的。」

  為了證實自己所言非虛,雲聽畫從儲物法寶裡拿出了刀螂的屍體。

  蘇飴糖看到那屍體渾身一哆嗦。

  刀螂屍體只有拳頭大,頭被削掉了一半,原來那威武的雙刀也被砍斷了,死相極其淒慘。這也就算了,最要命的是雲聽畫拿出屍體之後直接擺在了她的肚子上,非要把她當桌子。

  蘇飴糖:「我真的很怕螳螂求求你把它拿開。」

  她連腳趾頭都繃緊了,很想在水面上翻個身把螳螂屍體給抖下去,但此刻雲聽畫神情悲慟,她要是把螳螂屍體丟下去只怕自己也會變成一具新屍。

  「不敗戰神是我的手足兄弟,我要把它煉成屍傀,一直帶在身邊。」雲聽畫用手摸著殘屍,幽幽道。

  你爹媽知道他們生了隻螳螂嗎?

  雲聽畫:「你覺得怎麼樣?」

  蘇飴糖弱弱地道:「我覺得它可能更希望入土為安。」

  神經病啊,把屍體煉製成傀儡隨身帶著,時不時拿出來給她看一眼,要不要這麼驚悚刺激?

  雲聽畫眉頭擰起了結,他認真地考慮了幾秒才道:「你說得也有道理。」

  他把蘇飴糖推到湖邊上岸,在湖邊柳樹下挖了個坑,接著在儲物法寶裡掏了掏,掏出一個玉匣子。

  雲聽畫把玉匣子裡的草藥拿出來遞給蘇飴糖:「給你了。」

  蘇飴糖連忙接過來,這草她認識,是蘇菁元神崩潰後一直想找的草葉——蘊石草。

  蘊石草,服之有毒,可造成血肉潰爛,久久難癒。

  葉片捲曲以靈火煆燒,青煙有滋養元神之效。葉片越多,品階越高。蘇菁想要的是三葉蘊石草,蘇家的寶庫裡就有這麼一株,還是當年她爹在外面採到的。

  然她元神崩潰之後,想要回這株草都成了奢望。多次討要未果,還被各種言語羞辱,最後得知已被表妹使用,蘇菁徹底心涼,對蘇家的親族再也不報任何希望。

  雲聽畫隨手拿出來的蘊石草就有五葉,這就是小瀾州第一世家的實力麼。

  那邊,雲聽畫用裝草藥的玉匣子當棺木,把刀螂兄弟放了進去。接著他把玉匣子放進挖好的坑裡,把土埋了回去後又掏出一壺酒,直接潑在了刀螂兄弟的墳頭上。

  等埋了兄弟,他拍掉手上的泥後又來拍蘇飴糖的肩,一副哥倆好的樣子。「你我現在也是交過心的兄弟了,我以後會罩著你了。」

  蘇飴糖渾身一僵。

  「不敢不敢。」

  雲聽畫:「你看不起我?」

  蘇飴糖:「我一個凡人……」她心裡是這麼想的,然而嘴巴上說的是:「做你兄弟,死了還要被你做成標本帶在身上,我忒麼哪兒敢啊!」

  臥槽,這狗日的又在她肩上貼了真言符。

  「哈哈哈哈哈哈。」雲聽畫又笑得直不起腰。

  等笑夠了,他突兀道:「殺死不敗戰神的是一隻築基期大圓滿的鐵甲獸。」

  「他約我明日再戰,我想給不敗戰神報仇。」

  蘇飴糖:「那你有更厲害的靈獸沒有?」

  「我沒有,鳳凰山有。」

  「但是鳳凰山上築基期大圓滿以上修為的靈獸都在馭獸宗登了記的,若是帶去鬥獸場被發現了我爹肯定會削我。」

  蘇飴糖頓時有了危機感。

  她最近都在給雲聽畫打掩護,他該不會想讓她把靈獸帶出去吧?

  真言符的作用下,蘇飴糖想說什麼都憋不住,「我不帶。你也別帶了,我懷疑有詐,小瀾州什麼水平,築基期大圓滿的靈獸十分罕見,居然被弄去鬥獸場陪你們這些紈絝公子哥玩兒,沒准是個陷阱,有人故意設計整你。」

  雲聽畫:「繼續說。」

  蘇飴糖便不受控制地繼續道:「你若是動了登記在冊的靈獸,然後靈獸出了意外,馭獸宗會不會怪罪你們?」這些推測沒問題,然而思維是控制不住的,蘇飴糖不由自主地想到雲家覆滅,她快瘋了,恨不得咬掉自己舌頭。

  「書裡雲家覆滅,蘇菁也成了寡婦……」然而張嘴時,這些話變成了咿咿呀呀的聲音,且蘇飴糖感覺到不寒而慄,一股肅殺之意從頭頂傳來,就彷彿有一柄利劍懸在頭頂,隨時會墜下,將她一劍釘在地上。

  這……是來自天道的警告麼?

  冥冥之中有一股力量在阻撓她,讓她不能透露任何跟書中有關的劇情。

  「嘰裡咕嚕說些什麼呢,都急傻了?」雲聽畫別過頭去,「好了好了我知道你擔心我,我沒那麼蠢。」

  雲聽畫話音剛落,頭頂晴空便響起一聲炸雷。

  蘇飴糖這才感覺到周身壓力消失,她死裡逃生,只覺得呼吸急促都快喘不過氣了。

  「拼什麼靈獸,我打主人就行了。」雲聽畫冷笑一聲,「蔣家算什麼東西,我一根手指頭都能捏死他們。」

  真話加持的蘇飴糖:「你?煉氣三層的手指頭?」

  雲聽畫:「我爹的手指頭。」

  他想到什麼就急著去做,撂下一句「我找爹去了」後騎著機關鳥飛躥向高空,把蘇飴糖直接扔在了淨月湖邊。

  蘇飴糖還能怎麼辦呢,只能認命地走回去,雨後的小路濕滑泥濘,她爬了兩個多小時才回到小藥山上的屋子裡,又冷又餓的蘇飴糖身心俱疲,脫掉衣服鞋襪往床上一躺,一根手指頭都懶得動了。
作者: 李洪元    時間: 2020-8-23 22:57:34

第九章 小燈泡

  身體疲憊,精神卻亢奮得很,蘇飴糖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睡不著。

  回憶起白日的經歷蘇飴糖仍覺得後怕。

  她活在一本書裡。

  書中世界,圍繞男主而生。她大概不能向其他人透露任何書中情節,這個世界的神,也就是蘇菁記憶中的天道不允許。此前因為真言符的緣故,她險些將未來發生的事情說出,於是受到了天道壓制以及天罰預警。

  她是被動想說,於是天道警告。

  若是她主動想說,只怕就不是警告那麼簡單,直接一道天罰降下來,劈她個灰飛煙滅。

  照這樣來看,提都不能提的話,那她是不是更不能破壞主線劇情?還是得在多年以後出現在男女主面前,為兩人的感情事業添磚瓦,完成使命後領盒飯,淒涼退場。

  這個認知讓蘇飴糖心頭發苦,她兩眼放空地在床上躺了好一會兒,感覺到身體輕鬆後,不由自主地運行起了春風化雨訣,等到體內有了絲絲靈氣之後,蘇飴糖猛地一下坐起來。

  書裡的蘇寡婦是個沒有靈氣的凡人。

  但她現在能修煉了。

  這就是她們的不同之處。

  主角團的一言一行都被書中情節所束縛,但炮灰沒有,炮灰在出場之前的人生是可以自己掌控的。

  或許主線不能更改,但沒被書中寫到的地方,仍有漏洞可鑽。

  她能穿進書裡,本身不就是個BUG麼!

  對,不能自己嚇自己,得試探一下這所謂天道的底限,為自己爭取擺脫炮灰命運的機會。像蘇寡婦那樣的小角色炮灰根本不起眼,就算是沒有蘇寡婦,天道也能輕易弄出個張寡婦、王寡婦取代,所以……

  振作起來吧,蘇飴糖。

  蘇飴糖嗖地一下爬起來擬了一個作戰計劃。

  首先,她得確定自己的推測是否準確。冷翠山作為前期新手福利,書中提到的資源有二。

  改善資質提升修為的冷霧泉和增強神識的玉髓。

  冷霧泉目前看起來並沒有後期的功效,她吸收一天根本沒有半點兒變化,跟書中後期描述不符。而玉髓,現在就藏在冷翠山的某個地方,等待男主挖掘。

  男主得到的玉髓她能不能找到,找到了她能不能據為己有,男主的機遇,她能不能截胡!通過玉髓,她能判斷出天道的限制有多大。

  想到這裡,蘇飴糖恨不得立刻提燈出發,奈何走到門口,看到外頭黑乎乎一片,她又有些洩氣,就憑她現在這個神識,怎麼找得到玉髓啊……

  偏偏還不能告訴其他人,只能乾瞪眼。

  也不知道距離男主出現在小瀾州的劇情還有多久,她仰頭看天,滿天星光閃爍,本是迷人夜空,她卻無心欣賞。

  反正都起來了,要不挖兩顆土豆吧?

  沒有什麼煩惱是吃土豆解不了的。

  若是有,那就再吃幾個。

  蘇飴糖往靈田裡走。

  她看見靈田中央有星光,就好似頭頂的星辰墜落在田裡,一閃一閃亮晶晶。蘇飴糖後知後覺地想,「是螢火蟲嗎?」

  等她走到田內才發現壓根兒沒有什麼螢火蟲,是那株拔不掉的雜草在發光。

  雜草細長的葉子尖尖兒上有一滴水珠,像接觸不良的小燈泡一樣閃爍。

  等她仔細去看的時候,葉片上又有水珠冒出,一顆一顆地貼在葉片上懸而不掉,且還齊齊發出了微弱的光芒,這讓蘇飴糖想起了逢年過節路邊大樹上掛的彩燈,別說,在夜裡瞧著還怪好看的呢。

  修真界果然神奇!

  一株平平無奇的雜草都能給人送驚喜。

  蘇飴糖蹲在雜草旁嘀咕:「難不成不是雜草,要不等雲聽畫來了問問他。」

  說完又搖頭,「他不學無術肯定一問三不知。」

  「你到底是什麼草啊?叫你小燈泡好不好?」她用手摸了摸草尖兒最亮的那顆水珠,發現並不是真的露水,就好像有一層薄而透明的膜,把水包裹其中。

  「你會結果子嗎?」蘇飴糖又問:「會不會比土豆更好吃?」

  話音落下,雜草上的小燈泡噗噗噗地滅了一路,連葉片都肉眼可見的懨了下來,不知為何,蘇飴糖覺得這草有點兒委屈巴巴的模樣,她伸手摸了摸葉片,又從旁邊的井裡舀了點兒水澆了上去,「擠出水珠把自己擠渴了?喝點兒水補補。」

  之前是迫於無奈把雜草留了下來。

  如今倒是真心想養著它,蘇飴糖給它澆了水後沒忘記幹正事,她掏了兩顆土豆出來美滋滋地烤來吃了。

  吃飽喝足,睡覺也踏實了。

  等蘇飴糖回了房間,田裡那株懨懨的雜草立刻精神抖擻起來,葉片都翹上了天。

  「雜草」:「主人你醒醒啊,我一株有意識的靈植,哪裡比不上那些沒腦子的土豆,哪裡比不上土豆啦?啊!」

  要不是它不能說話,早八百年喊委屈了。拼盡全力攢了點兒靈氣,將自己的優勢展露出來,仍是沒得到應有的待遇。

  怎麼就沒遇到一個識貨的人,「雜草」心裡苦,有苦還說不出,它慘得很吶。

  ……

  後半夜,蘇飴糖聽到有嘎吱嘎吱的撓門聲。

  她坐起來縮在床角,整個人蒙在被子裡只露了半個頭,雙手緊緊抓著羽毛電熱毯。

  抓門的聲音極其刺耳,她可以想像那爪子有多尖利。蘇飴糖如今的神識也就是些碎片,白日裡還能看得清楚看得遠一些,夜裡就不行了,更何況她還不能透視,沒法隔著門看到外頭的情形。

  她腦補得很厲害,總覺得是埋在湖邊的刀螂兄弟從匣子裡爬了出來,然後順著她踩出來的泥濘小路尋過來,用僅存的大刀拼命地劃她的門。

  不要慌,屋子裡有陣法保護,外頭的東西進不來。

  蘇飴糖等了一會兒,發現外面除了撓門聲沒有別的聲音了,聯想到陣法的堅固程度,她漸漸放鬆下來。

  白日消耗太大,哪怕這聲音嘈雜,蘇飴糖也昏昏欲睡,上下眼皮直打架。

  強打起精神有什麼用呢?

  若是對方能破門進來,那她作為一個菜雞根本沒有反抗之力,只能閉目等死。

  同樣,若是外面的東西進不來,那她還硬扛著做什麼?

  綜上所述,管他三七二十一,還是睡吧。

作者: 李洪元    時間: 2020-8-23 22:57:49

第十章 留影石

  這一覺直接睡到天亮,蘇飴糖起來的時候屋外的亮光都從窗戶縫隙裡透過來,在桌上刻下一道柔和的線條。

  她穿衣起身,躡手躡腳地走到門背後。

  昨晚有東西撓門,也不知道現在離開沒?她把耳朵貼到門上,沒聽到外面有聲音。

  好奇心害死貓。

  要不再等等!

  屋子裡還有吃喝,沒必要現在就出去。剛想著,蘇飴糖就感覺肚子咕嚕一聲響~

  她頓時臉都綠了。

  「我還能再忍一會兒。」這般想著,蘇飴糖捂著肚子坐下,後背靠著門。大約過了十幾分鐘,屋外突然出現人聲:「那小兔崽子怎麼還沒回來?」

  聽聲音是個粗獷的男聲,蘇飴糖愣住,難不成是雲聽畫他爹?

  「那些沒毛的兩腳獸跑哪兒去了?小藥山那個真的能聯繫到其他人嗎?」這次又是個清亮的女聲,聲音又尖又細,讓蘇飴糖都頭皮發麻。

  「都等了一晚上了,我不想等了!」

  「我肚子餓啊,嗚嗚嗚嗚……」

  「可惡的兩腳獸,以前天天給我梳毛,叫我小甜甜,現在整天一個人影都見不著,我再也不要理他們了。」

  她聽著怎麼有點兒不對,兩腳獸,梳毛……

  難道說話的是靈獸,這可真有意思。鳳凰山上靈獸多,高階靈獸能夠口吐人言,蘇飴糖沒見過,她心頭癢癢,好奇得很。

  「兔崽子你到底找到人沒?什麼,沒開門?你不會敲門啊!」

  「不會?只能撓,蠢貨,不會敲你不會用頭撞,不也是敲門的咚咚聲!」

  屋外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的聲音都有,讓蘇飴糖覺得外頭的院子裡怕是組了個團。那人剛說完用頭撞門,蘇飴糖就聽到咚的一聲響,她悄悄地把門拉開了一道細縫,結果就看到門口癱著一隻大白兔子,它四腳朝天的躺在門口的臺階上,好似撞暈了過去。

  它們口中的兔崽子,還真是隻兔子。

  雲聽畫給的地圖上都有標注,鳳凰山沒有超凶不能惹的兔子靈獸,於是蘇飴糖放心了許多,她四處打量了一下,發現沒別的身影之後這才把門打開,蹲下身輕輕搓了一下兔子,問:「你沒事吧?」

  會不會撞死了?她這算不算守株待兔。

  粗獷男聲:「出來了!這兩腳獸怎麼沒見過?以前住的老男人去哪兒了?」

  尖利女聲:「哎喲,她臉怎麼那麼光滑,上面一點兒毛都沒,真可憐。」

  「跟你們蛇族是近親吧?」

  稚嫩童音:「她好弱啊,是兩腳獸幼崽嗎?她肯定解決不了問題,我好餓啊嚶嚶嚶……」

  「呸你不吃又不會死!」

  童音委屈:「可我會心慌。」

  蘇飴糖覺得很奇怪,這隻兔子很明顯昏迷了,為何它身上還能發出這麼多聲音?她仔細去看,就發現說話的不是兔子本身,而是兔子脖子上一塊棱形晶體。

  她把兔子毛撥開一些,露出晶體全貌,仔細去看,就看到晶體表面慢慢有了畫面,一些靈獸擠在一起,紛紛沖她大吼大叫。

  「咋的,想搶留影石?」一隻火紅的鳥陡然佔據了整個晶體畫面,它用尖尖的鳥喙往前戳,尖叫道:「要是能出鳳凰山,我戳瞎你的眼。」

  蘇飴糖下意識地眨眼,總感覺對方好似啄木鳥,而她是樹洞裡躲起來的小蟲子。

  這特麼是遠程視頻啊,還是3D投影?瞭解到晶體的作用,蘇飴糖表示修真世界,一切皆有可能。就是蘇菁的記憶裡都沒這些東西,難不成都是雲家獨享的專利技術,並未往外推廣?雲家在小瀾州真是世外高人一般的存在。

  「讓開,我來跟她說。」一頭熊出現在屏幕上,蘇飴糖登時緊張起來。

  三階鋸齒灰熊,實力相當於人修的築基期大圓滿,修為境界跟當初的蘇菁一樣,但論起戰鬥力的話,恐怕蘇菁還要略遜一籌。拼體力,蘇菁比不過鋸齒熊。

  鋸齒熊熊三:「最近這附近,就你一個人,所以我們只能來找你了。」

  「鳳凰山山底下的綠燈草田被破壞了,銀松鼠沒了食物,餓死不少。」

  蘇飴糖手裡拿著地圖。

  銀松鼠在鳳凰山山腳處活動,以綠燈草草籽為食,這種低階靈獸繁殖力強,沒什麼能力,唯一的優點就是肉質鮮嫩,是比較普遍的靈食食材。

  就跟原來那個世界的豬肉差不多。

  「銀松鼠少了,赤尾獸都餓瘦了。」赤尾獸又是一種二階靈獸,尾巴火紅,皮毛顏色鮮亮,許多女修喜歡用赤尾獸的尾巴做圍脖。

  「它們整天還悶悶不樂的,肉的味道都泛酸。」

  「我這兩天都吃得不好。」鋸齒熊總結,「要是綠燈草一直被破壞,鳳凰山要出大亂子。」

  哦,鳳凰山上有一條食物鏈,在下面是食物鏈底端,越上面的越強,它們形成了一個生態圈,因此這些靈獸並不需要修士餵養,雲家把所有下人都遣出去也影響不大。

  然而總歸是飼養的靈獸,高階的又有靈智,嘴巴比較挑,在意識到出現問題之時,它們會向鏟屎官們求助。

  這附近就她一個鏟屎官,而靈獸們受陣法限制不能離開鳳凰山,於是它們派出了沒有修為的普通兔子上門求援,這就有了一夜的撓門。

  蘇飴糖看著面前的兔子。

  修真界就是沒有靈氣的普通兔子,也格外的聰明和大隻呢。

  「你想辦法聯繫其他的兩腳獸,讓他們趕快來解決麻煩。」熊三繼續道。

  蘇飴糖有些為難,她其實也不知道該如何聯繫雲聽畫,每次都是他自個兒來了又走了,她絲毫掌握不到主動權,當然,雲聽畫離開的那些日子她一個人也過得挺悠閒,壓根兒沒想過要主動聯繫他。

  如今真被問起來,她就犯難了,早知道當初讓雲聽畫給她準備個傳訊符啊。她現在神識勉強能用,可以激活傳訊符了。

  蘇菁的記憶裡有傳訊符。將一縷神識投入傳訊符裡,便能與同樣留下神識之人進行遠距離交流,蘇飴糖的理解是電話手錶,神識等於電話號碼,交換了電話號碼的人,自然能打電話了唄。

  「我聯繫不上他們。」蘇飴糖很不好意思,她都擔心靈獸們聽到這個答案會發狂。

  不過雲聽畫一般來說隔三差五就會出現,她正要繼續說,就看到那隻火鳥又湊到屏幕前,這次看著沒那麼凶了,反而是眼神古怪地瞅著她,「你也是被兩腳獸拋棄的幼崽麼?」

  蘇飴糖實力低微,偏偏又能說話。在它們看來,她屬於有靈智的幼崽。幼崽都離不開父母的照顧,然而她沒有,被孤零零地扔在山裡頭,誰也聯繫不上,真是太慘了。

  熊三哼了一聲:「有些兩腳獸也不是個東西。你要是餓了,就到鳳凰山腳下來,我叫那些沒開智的蠢貨給你送點兒吃的。」

  又一顆頭擠了過來,是隻毛茸茸的小狐狸,「我藏在樹洞裡的果子也給你一個。」

  蘇飴糖:「原來那個有著稚嫩童音的是隻毛茸茸的小狐狸啊。」

  想擼狐狸的大尾巴……

  「我沒被拋棄。」蘇飴糖道:「過幾天就有人來,沒准他今天都能過來,到時候我把你們的情況告訴他,他會幫你們解決的。」

  她話音落下,就看到對面幾顆腦袋齊齊歎氣,用一種看傻子的眼神瞅著她。

  「還被蒙在鼓裡呢。」同情+1

  「幼崽太好騙了。」同情+2

  「算了算了,我們再想想別的辦法,大不了最近少吃點兒。」同情+3

  「不如你到鳳凰山來,我肚子裡很暖和,你就不孤單了。」說話的蛇猛地張開了血盆大口。這是……同情+4?

  蘇飴糖:不不不,我不提供送餐上門的服務。

  這時,留影石上的光芒變暗,這說明對面中斷了靈氣輸送,通俗的話來說,就是掛了視頻。

  蘇飴糖還有點兒捨不得。

  她覺得這群靈獸真可愛,而且還特別友善。小狐狸又白又萌,好想摸摸它頭上的那對尖耳朵,哎呀,怎麼有那麼可愛的靈獸呢,萌得她心都快化了。

  正想著,留影石又發光了。她連忙湊過去,就見石頭上沒有畫面,只有聲音。

  熊三:「對了,留影石給你了。」

  蘇飴糖:她要跟一隻兔子搶法寶嗎?有點兒對不住兔子啊,可是她又挺想要,要不暫時借用幾天,等雲聽畫來了叫他給她弄一個。

  「還有,那隻兔子你留著吃吧。」

  「哎?」這不是替你們跑腿的兔子麼?

  蘇飴糖:兩軍交戰,不斬來使……

  「你太弱了,我來幫你殺。」小狐狸萌噠噠的聲音也跟著響起來。

  然後,蘇飴糖就看到昏死的兔子兩腳一蹬,徹底死翹翹。狐狸他們被困在鳳凰山的陣法裡,也能隔空殺兔子嗎?所以要是看她不順眼的話,是不是也能直接弄死她?不對,應該是兔子本身是鳳凰山的兔子,跟山裡的大佬有聯繫,譬如在兔子身上做了個神魂印記一類,這樣才能隨時操控兔子生死。

  她得學會用修真界的方式來思考問題,將蘇菁的記憶徹底融入日常生活當中。

  「嘻嘻嘻,可惜不能幫你處理皮毛啦。」

  蘇飴糖:謝謝了,我可以。

  管他死不死的,作為修真界最底層的菜雞,隨便誰都能輕易收拾她,她不適合東想西想。兔兔這麼可愛,還是燒土豆吧,吃了這麼多天素,總算能改善一下伙食了。

  蘇飴糖將兔子脖子上的留影石取下來,剛好能纏在自己手腕上。

  小兔子牌電話手錶,媽媽再也不擔心我走丟了……

作者: 李洪元    時間: 2020-8-23 22:58:06

第十一章 快遞

  自從有了電話手錶,蘇飴糖的日常生活就變得豐富了許多。

  早上,她吃過早飯後就去靈田裡修煉春風化雨訣,因為第一次憋氣成功是在太陽光底下進行的,她那次把自己想像成了一片進行光合作用的樹葉,而之後的多次修煉蘇飴糖發現在早晨陽光底下吸收到的靈氣的確要多一丟丟,於是她在靈田裡鋪了個墊子,把修煉場地搬到靈田裡。

  不過引氣入體後,蘇飴糖發現春風化雨訣的第二層心法枯木生春要簡單得多,只需要注重指法的流暢即可,她沒事的時候就會活動手指頭練習掐訣,幾天下來已經有了一些效果。

  她目前這身體,春風化雨訣的心法能運行一個周天,吸入體內靈氣增多,總會有一些會溢散到經脈裡,而她的周身經絡仍是斷裂的狀態,靈氣入內會劇痛無比,繼續的話會把她疼暈過去。

  運行一周已經是她咬牙堅持的極限。

  修煉完畢後她得歇兩個小時,以往這個時候,蘇飴糖就是躺在田裡看天,周身酸疼難以動彈,只能鹹魚躺,順便跟田裡的土豆嘮嘮嗑。

  土豆不能回應她,她只能自言自語。

  如今卻是多了一群聊天對象。

  鋸齒熊叫熊三,因為它是三階靈獸,相當於人類修士的築基期大圓滿。它成熟穩重,算得上是這個小團隊的老大哥。

  紅鳥也是三階火翼鳥,名字叫楓,平時看著凶,實際上是隻熱心腸的八卦鳥,實力只比熊三略遜一籌。

  狐狸是二階巔峰,年紀小還是個幼崽,據說是從外頭撿來的野狐狸,名字還是雲聽畫給取的,叫冬施。

  雲聽畫:「我聽話,你懂事。」

  以雲聽畫到處認兄弟的德性,沒準這狐狸也是他小弟了,瞧他倆名字都成雙成對。

  平時很少出現的玄蛇同樣也是三階靈獸,它露面很少,但一出現就會語出驚人,蘇飴糖有點兒怕它。

  冬施:「糖糖,土豆真好吃,我還要。」

  作為一隻狐狸,天天吃土豆是幾個意思?

  自從它們認為蘇飴糖是被拋棄的幼崽之後,就隔三差五地派一些小動物出來送吃的,往往那些動物送完吃的後還順帶貢獻自己的身體,都不用她動手,送貨上門後便立刻暴斃。

  維持良好的鄰里關係必須要做到禮尚往來,在那邊幾次送肉上門後,蘇飴糖讓它們不要直接殺了快遞員,她有東西給它們帶回去。

  於是那天送貨的羚羊僥倖逃過一劫,還因死裡逃生而開了一點兒靈智,成了它們的專屬快遞員。

  蘇飴糖還給羚羊取了個名字——順風。

  「我今天挖了一整筐,待會兒烤了讓順風帶上。」蘇飴糖笑,「今天的土豆看著個頭兒更大。」

  楓:「我挑了些靈果給你送過來,用皮袋子裝好了掛順風角上,你記得取。」

  她對土豆沒那麼熱愛,但它認為蘇飴糖種土豆是一把好手,種其他靈果必然也不賴,靈田那麼大光種土豆也太可惜了,於是就主動收集了靈果種子,讓蘇飴糖自由發揮。

  「莫得問題。」

  正說著,玄蛇冷不丁冒出來,涼涼地說:「你周圍沒風,身後那株草在動。」

  玄蛇聲音很輕,說話的時候還伴隨著嘶嘶的聲音,每次都能成功讓蘇飴糖起一層雞皮疙瘩,這次她更是被那陰森的語氣以及說話內容給嚇了一跳,她猛地扭過頭,就看到雜草葉片晃了晃,緊接著,她感受到了風。

  風吹的吧……

  玄蛇又嚇她。

  冬施:「我怎麼每天都能看到那株草,它在偷土豆的營養,你還不拔掉它!」

  蘇飴糖:……

  因為我每天都躺在田裡接視頻電話啊。

  熊三:「那可能是株變異的雜草。」

  蘇飴糖:「嗯,晚上還挺好看的,我給它取了個名字叫小燈泡。」她把手腕放在小燈泡面前,全方位的展示了一下小燈泡,「你們認識嗎?」

  靈獸大佬們齊齊搖頭。

  被圍觀的小燈泡恨不得咆哮出聲:「一群沒見識的蠢貨!」它拼命地展示自己,就是想讓那些沒腦子的獸看到它,結果看是看到了,沒想到依舊沒誰認識它。難怪都是些築基期的廢物,一個都結不了金丹。

  偏偏它還年幼,不能說話不能做出大動作,就完全沒辦法跟小甜甜溝通,快要氣死草啦!

  一想到接下來的日子不僅要跟土豆爭寵,還有其他亂七八糟的靈果,小燈泡就覺得生無可戀,它要結果至少還得一百年的時間,它怎麼跟那些妖豔賤貨比!

  小燈泡:嚶嚶,委屈,又想哭了。

  接下來的幾天,鳳凰山又傳來了不好的消息。

  綠燈草草場全部被破壞,連草根都被拔了出來,爛了一地。這次,銀松鼠沒有因為食物短缺而變瘦,它們大部分都死了,而且全是腦袋被捏碎,死狀極其慘烈。

  二階靈獸都有不少暴斃的,小狐狸完全不敢出窩了。然而熊三它們蹲守許久,愣是沒注意到是誰動的手。

  不過幾座山上有這樣實力的大佬只有一個——冷翠山上的黑白煞。

  它們懷疑這一切都是黑白煞幹的,奈何沒有證據,有證據也不敢找上門去,誰打得過四階巔峰大佬啊,都不夠它一爪子拍的。

  熊三等獸紛紛歎氣。

  「那群兩腳獸到底跑哪兒去了,再不來只怕要替我們收屍了。」

  冬施:「不是說那隻黑白煞特別懶什麼都不願意幹整天只睡覺麼?」

  玄蛇涼颼颼地說:「可能發情了吧,咱們鳳凰山可沒有雌性黑白煞。」它又把頭湊近了留影石,嗖嗖地吐信子,「據說四階的獸就能化形變成兩腳獸,糖糖要保護好自己喲。」

  蘇飴糖:……

  蘇飴糖原本很擔心鄰居們的安危,現在聽到玄蛇的話,她忽然覺得自己可能更危險!

  黑白煞若能化成人形,附近山頭,只有她能恰好能滿足某種需要!

  要不最近不出門了,連院子都不能久待。

  「你就別嚇糖糖了。小藥山那麼遠,還是以前那個渾身臭味的金丹期兩腳獸圈的地盤,不曉得撒了多少尿做標記,黑白煞肯定懶得去。」楓把玄蛇擠開,「糖糖,讓我瞧瞧你種的靈果。」

  蘇飴糖就把電話手錶取下,讓它對著靈田。

  楓拿過來的靈果有一種像葡萄,剛好她也認識,叫紫藤果,一串一串的紫藤果像水晶一樣晶瑩剔透,味道甘甜,還可以入藥。

  蘇飴糖想像了一下院子裡爬滿葡萄藤的樣子,她立刻動手搭起了葡萄架。

  雖說是深秋,但因為是四階靈田,裡頭種的植物都不拘季節,長得鬱鬱蔥蔥。

  這才幾天時間,就已經爬滿了綠色藤蔓,她還找了一些野花點綴其上,遠遠看過去有一種空中花園的美感。

  「嘿誒,我想來你那玩兒。」楓看到蘇飴糖的小花園後興沖沖地說。

  然而它出不來,只能以頭撞留影石,尖叫:「出不來,我出不來。」

  蘇飴糖:……

  這脾氣真夠暴躁的。

  熊三重重地咳嗽一聲,「我們可能要冬眠了。」沒食物其實問題不大,以它們幾個的實力幾年不吃東西都不是問題,但黑白煞真要發起情失控它們壓根兒惹不起,只能暫時躲起來。

  「你怎麼辦呢?」這麼弱的兩腳獸幼崽,每天都得按時吃東西,要是沒了它們的接濟,她要是餓死了怎麼辦?

  大家是真的擔心她。

  蘇飴糖有點兒感動,她認真地道:「過幾天就有人來了。」

  雲聽畫已經一個月沒來了,他給她在儲物法寶裡準備的食物也就差不多一個月的量,蘇飴糖覺得到那時他應該會露面。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他這次離開這麼久,但蘇飴糖下意識覺得雲聽畫是個有責任感的人,他不會拋下她不管。

  除非……

  除非真的出大事了。譬如說,雲家覆滅?

  想到這裡,蘇飴糖心頭咯噔一下,神色略有些不安。

  幾隻看在眼裡的獸更心疼她了。

  可憐的幼崽,都這時候了還對兩腳獸抱有期待。

  「雲聽畫是雲家的少主子,等他來了我告訴他,一定能解決問題的。」蘇飴糖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安慰它們,還是在安慰自己。

  「雲聽畫?那個大騙子!」冬施呲牙,「他還說當我是兄弟呢,結果就第一天來看我了,以後再也沒出現過。」

  「他還誇我羽毛紅得漂亮,沒過幾天又說山雞顏色更鮮豔。」楓氣咻咻地說:「渣男!」

  蘇飴糖心說那熊孩子也說過山雞比我好看。她有點兒想見識一下那得到雲聽畫多次好評的山雞了。

  熊三:「那小混球說天天給我送蜂蜜的,就送了一次。」倒是玄蛇難得說了句好話:「他說他死以後就不埋了,讓我直接吃掉。」

  蘇飴糖:「……」

  雲聽畫到底是個怎樣的奇葩啊,她本以為自己已經有點兒瞭解他了,如今看來,她對他的認識不過冰山一角,還差得遠呢。

  不過雖說它們都嫌棄他,但看得出來,雲聽畫其實是很受歡迎的,大概就是備受嫌棄的鏟屎官,但它們又是發自內心的喜歡他?

  雲鏟屎官,再不出現你的小可愛們要開批鬥大會啦!
作者: 李洪元    時間: 2020-8-23 22:58:20

第十二章 黑風煞

  熊三它們決定要冬眠,讓順風給蘇飴糖托運了大量食物。反正被黑白煞弄死的靈獸多,夠她吃個三年五載了。

  蘇飴糖把田裡熟了的土豆都挖了出來,打算處理過後讓順風給帶回去。它們冬眠之前也會吃大量的食物,既然好這一口,蘇飴糖不介意把熟了的土豆全給它們,反正熬過幾天又能成熟一批。

  她把土豆挖出來,一部分洗乾淨去皮準備跟肉一塊兒紅燒,一部分依舊烤,等把食材處理得差不多的時候,就看到順風帶著它的羚羊快遞部隊過來了。

  順風是隻領頭羊,它後面跟著好幾十隻羊,個個身上都掛滿剝了皮毛的靈獸肉,遠遠看著十分驚悚。

  這也太多了叭。

  千萬要放過快遞員,要是這幾十隻普通羚羊一起暴斃,她得焦頭爛額,壓根兒處理不過來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它們在太陽底下發臭。

  好在熊三它們還沒這麼喪心病狂,把東西送來後羚羊們就規規矩矩地排隊等在外頭,蘇飴糖忙不迭地處理食材,整整忙活到後半夜才把絕大多數食物弄好,又一一分裝在羚羊身上,目送它們離開。

  等快遞員們都返程了,蘇飴糖才覺得自己累得都快散架了,她把留下的肉用一個大缸裝著灑上鹽直接放在了院子裡,接著回房間倒頭就睡。

  次日清早打開房門,蘇飴糖就看到院內一片狼藉,裝肉的大缸倒在地上,裡頭的靈獸肉被糟蹋得不成樣子,等她視線一轉,看到旁邊的靈田時,蘇飴糖更是如遭雷擊。

  她的土豆!她的葡萄!她用心伺候了這麼久的花花草草!

  靈田,全毀了。

  土豆苗都被連根拔出,葡萄架全部倒了,那些藤蔓都被扯成了碎片,整個田裡唯一倖存的,大概就是沒有什麼靈氣的雜草小燈泡了。

  蘇飴糖欲哭無淚。

  只是這會兒不是傷心的時候,她先是警惕地看了一下四周,連微弱的神識都用了起來。

  院子裡一片狼藉,卻沒有任何野獸留下的腳印,昨夜她睡得很沉,但鬧出這麼大的動靜她也不至於什麼都聽不到,除非真的一絲聲音都沒發出來,就好像鳳凰山被毀,熊三它們也根本找不到兇手一般。

  來的是那隻金丹期大圓滿,據說正在發情期的黑白煞。

  蘇飴糖顧不上外頭的小院了。

  她得在屋子裡藏起來,一步也不離開。正要進屋,看到田裡孤零零的小燈泡,蘇飴糖原本想找個大海碗把它裝起來帶進屋,隨後又想起她根本沒辦法把它挖出來,只能忍痛作罷。

  蘇飴糖在屋子裡縮了一天。她沒吃什麼東西,好歹體內有一點兒靈氣了,不吃的話生理需求要小很多,自然也就不用出去方便。只是這樣下去不是個辦法,她能堅持一兩天,更長時間就不行了。

  蘇飴糖碎碎念,「雲聽畫啊雲聽畫,你還記得大明湖畔的夏雨荷嗎?」這事兒她真的處理不來,必須要雲家的人出馬。

  夜裡,蘇飴糖正睡得迷糊,手腕上的電話手錶陡然發出了耀眼的白光。

  楓尖利的聲音從留影石裡傳了出來,「糖糖,我看見了,我看見黑風煞去你那了,你要當心啊!」啪的一聲響,蘇飴糖手腕上的留影石陡然炸開,緊接著,她聽到門外傳來了一聲怒吼。

  它來得好快!

  屋外風聲嗚咽,黑白煞的咆哮夾雜其中,讓蘇飴糖緊張地縮在床角。

  小瀾州屬於不折不扣的新手村,修士修為達到金丹期後大都會選擇離開前往新的天地,在這裡一個金丹期大圓滿的黑白煞,發起狂來能制得住的人屈指可數。

  蘇飴糖盯著那扇門。

  希望這屋子的防禦陣法靠譜,能擋得住黑白煞。若是門破了,蘇飴糖將割肉的刀握在手裡……

  她大概會選擇給自己一刀,好過被一隻發情期的野獸給強了!

  轟的一聲巨響,房子的屋頂整個被掀飛,狂風肆虐,吹得屋子裡的東西東倒西歪。

  房中陣法擋不住黑白煞。蘇飴糖渾身一僵,她發現她根本動彈不得,連給自己一刀都做不到,這就是修真界的力量,境界的差距讓她求死不能。

  完了!蘇飴糖腦子裡嗡嗡作響,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她有些不敢想。

  然而下一刻,她看到一大團毛茸茸從天而降,咚地一下落在她床前,結結實實地坐了個屁股蹲兒。

  蘇飴糖跟毛茸茸的滾滾四目相對。

  這忒麼就是黑白煞?????

  她居然能近距離看熊貓都不用買門票!

  蘇飴糖:「天啦好可愛,好乾淨,好想摸。」

  本來舉起了爪子的黑白煞慢吞吞地把爪子放到了肚子上,它看了一眼蘇飴糖,又緩慢轉身,看了看門外被它破壞得一片狼藉的靈田。

  它背對蘇飴糖坐著,一動不動好似在發呆。

  蘇飴糖以前看過好多熊貓的背影圖,都沒面前這隻來得可愛。

  它黑白相間的毛髮在黑夜裡都油光水滑閃閃發光,圓圓的腦袋是白毛,兩個圓耳朵黑乎乎的,背上披著黑色披肩,坐著的時候顯得屁股更圓了,還有黑色的小爪爪一抖一抖的,像是在打節拍似的……

  想吸!想摸!想抱!蘇飴糖都忍不住的往前探了探身,還暗搓搓地伸了手,恰這時,滾滾站起來一個猛回頭,朝她張開了血盆大口。

  蘇飴糖:國寶很可愛但是也很凶,明明可以靠實力吃飯偏偏以賣萌為生,現在她死在熊貓嘴裡,大概是吸貓一族的MVP了吧!

  反正逃不掉,她瞬間想開了,說:「從腦袋開始咬吧,沒那麼疼。」先吃胳膊腿的話,人還活著,太疼,死得也不優雅。

  滾滾偏頭看她。

  歪頭殺都讓她戰勝了一丟丟恐懼,問:「我能不能摸一下了你再咬?」

  然而滾滾只是把她叼嘴裡,並沒有吞掉她。

  這下蘇飴糖反而急了。

  發情期的滾滾要把她帶回老巢然後對她這樣那樣?

  她開始掙扎起來。

  黑旋風有點兒奇怪,怎麼這女人剛剛還好好的,現在亂動怎麼回事?它討厭她亂動,叼起來會多廢點兒力氣。

  於是黑旋風怒吼了一聲,直接把蘇飴糖震暈了過去。

  只是它張嘴一吼,叼嘴裡的人就掉地上了,這讓它很不滿,發出了威脅的低吼。

  吼了很久發現對方也不會爬起來自動跳它嘴裡,無奈之下,它只能慢吞吞地低頭,再次將蘇飴糖叼了起來。

  它渾身上下都透著又喪又懶的氣質,一邊打瞌睡一邊邁著八字步,慢悠悠地晃向了冷翠山。

  蘇飴糖睡醒了覺得有點兒不對,她的床上怎麼有石頭,硌人得很。電熱毯蓋著很溫暖才對,她居然會覺得冷。

  迷糊地睜開眼,看見頭頂一片翠綠,蘇飴糖猛然驚醒,她被熊貓給震暈扛走了,現在正睡在一片竹林的泥地上。蘇飴糖低頭一看,衣衫完好,身上也沒別的異常,她鬆了口氣,這才仔細地打量起周圍環境。

  這裡是冷翠山,她在竹林深處,四周都是翠綠,一眼望不到盡頭。

  蘇飴糖沒瞧見大滾滾,它去哪兒了,把她丟在這裡做什麼?正想著,就感覺頭頂哢擦一聲響。她仰頭去看,嘴巴張成了O形。

  柔軟的綠竹上居然趴著一坨大熊貓,它像是一隻考拉那樣抱著竹子,身子隨著綠竹搖動左右搖晃,像是在空中蕩秋千一般,竹子被壓得彎成了九十度,這會兒竹竿還發出了不堪重負的吶喊。

  她感覺那竹子要斷了。

  偏偏竹子在空中亂晃,蘇飴糖都不確定自己應該朝哪邊躲。

  「啪」一聲響後,黑白團子再次從天降落坐了個屁股蹲兒,恰好與她面對面。這一幕分外熟悉,她似乎剛剛才經歷過。不過這次大滾滾摔下來後仍沒睜眼,它繼續坐著睡覺,在蘇飴糖的注視下屁股漸漸坐歪,最後躺在了泥地裡。哪怕睡著,它爪子裡還抱著那截綠竹。

  蘇飴糖躡手躡腳地起來,大滾滾沒動靜。

  她走動時踩到了枯枝發出嘎吱一聲響把自己嚇出了一身冷汗,結果發現大滾滾一點兒動靜沒有,她鬆了口氣,先是慢慢地後退,轉念想到以她的修為實力想要逃出黑白煞的手掌心簡直癡人說夢,就好像熊三它們離不開鳳凰山一樣,蘇飴糖目前也困在了這附近的山頭上,她的活動範圍也就是周圍幾座山,出去的路是封閉的,只有雲聽畫才有鑰匙,所以她逃不掉,也沒地方躲。

  她也不能去鳳凰山,那邊的鄰居很友好,但是它們都不是滾滾的對手。

  於是退了一丈遠的蘇飴糖膽子又大了起來,橫豎走不掉,不如摸一把?蘇飴糖故意踩了幾截枯枝,在發現滾滾仍舊睡得香後,她興匆匆地跑過去,雙手捏住了滾滾的圓耳朵,還揉了好幾下。

  蘇飴糖:滿足.jpg

  要是電話手錶還在就好了,她都想給鄰居們直播摸滾滾了。要是能跟從前的世界直播,她是不是能瞬間變網紅?

  就在她的手摸到滾滾的黑色小坎肩的時候,蘇飴糖感覺到滾滾的身子一抖,緊接著,它前爪離地,像人一樣站了起來,居高臨下地看著蘇飴糖。

  蘇飴糖:「……」

  o(╥﹏╥)o

  遭了該不會要變身了吧,叫你丫手賤。
作者: 李洪元    時間: 2020-8-23 22:58:31

第十三章 生病

  滾滾在自己肚子上抓了兩下,一邊抓,一邊瞪著她。

  蘇飴糖猜測這是變身的某種指法或者儀式,就好像美少女戰士變身會喊一句,「代表月亮懲罰你」一樣。

  黑風煞慢吞吞地抓肚子,抓啊抓,半晌才抓出一顆咬了一半的小土豆。

  蘇飴糖一臉茫然。

  原來大佬也是饞土豆了嗎?她種的土豆有這麼香?這麼小一顆,大佬還要吃一半留一半。

  她訕訕道:「這個,前輩,您是要吃土豆嗎?」好像熊貓雖然最愛竹子,但也會吃一些水果和蔬菜,且它們最早期的時候也是吃肉的。

  不知道這裡的黑白煞,跟她原來那個世界的滾滾口味是否完全一致。

  就見大滾滾從地上撿起一截竹子遞給她。

  蘇飴糖弱弱地問:「您要用竹子跟我換土豆?」

  回答她的是黑乎乎的大爪子,它扇出一巴掌,爪子沒落到蘇飴糖身上,但光是那掌風就不得了,直接把蘇飴糖給吹飛到半空,撞了好幾根竹子之後才堪堪停下來。

  那些竹子彈來彈去像鞭子一樣抽得她渾身都疼,落地之後蘇飴糖眼淚都飆出來了,視線被淚水擋住模糊不清。

  她用力揉眼擦淚,就看到滾滾拿著一把竹葉子出現在她面前。

  它拿一截竹枝,她沒領悟到滾滾的意思就挨了一巴掌。

  現在它擼了一把竹葉,到底是想表達什麼意思呢?

  蘇飴糖努力去猜,不敢輕易開口,生怕弄錯了再吃個巴掌,她在滾滾吃人的視線下仔細觀察那把竹葉,腦門都急出了汗。

  這他媽一個回答不好就是送命題啊。

  滾滾又拿出一片土豆葉子,左邊竹葉,右邊土豆葉。

  蘇飴糖連忙把兩邊的葉子做了對比,隨後,她眼睛一亮,「有幾片竹葉上面有小黃點兒!」很細微的一點點,不仔細看都看不出來,但冷翠山的都是靈竹,本該比土豆更加蒼翠,此刻卻並非如此,土豆的葉子看著反而更晶瑩剔透,宛如玉石一般,竹葉就遜色不少。

  蘇飴糖脫口而出:「竹子生病了!」因為口糧出了問題,滾滾才會發狂,到處撒潑鬧事。

  滾滾很矜持地點了下頭,它將爪子裡那把竹葉一爪揉碎,接著轉身,指了一下身後大片竹林,接著回頭,狠狠地瞪了一眼蘇飴糖。

  表達出來的意思再明顯不過……

  這就朕的江山。

  它們生病了,鏟屎官你要是不解決竹子的問題,老子就解決你。

  蘇飴糖:我不是靈植師啊。

  她住的地方以前是個金丹期的靈植師,滾滾肯定誤以為她也能給植物治病。現在怎麼辦,直接說自己不會,恐怕會被它當場打爆頭,要不,她拖延一下時間。

  雲聽畫我是死是活全看你了喂,你什麼時候才來啊。

  蘇飴糖縮了縮脖子,小心翼翼地說:「我得仔細看看,它們生了什麼病。」

  冷翠山的靈竹品階比她還高,她能看出個屁啊。然現在的情況是不行也得行,她根本不能說出一個不字,蘇飴糖硬著頭皮走到一棵明顯沒精神的竹子前,看了看葉片,又瞅了瞅根。

  然後她坐在地上思考,很好,滾滾沒有急著催她,也臥倒在一邊,很快地打起了呼嚕。

  它睡了,蘇飴糖稍微輕鬆一些,她開始忐忑不安地檢查這裡的竹子。

  她在種花家的那點兒陽臺種植經驗能救命不?

  這些竹子表面看著沒有受到蟲害,她先是初步排除了那些病蟲侵害,隨後又檢查了有沒有爛根的跡象,依舊沒有看到任何異常。出現問題的葉片只有細微的一個小點兒,用神識去看也只是把小點兒放大了一些,沒有別的發現,蘇飴糖不信邪,又接連觀察了好多竹子,她一路往深處走,發現最裡頭的竹林情況就嚴重得多,一顆一顆的竹子都變得黃橙橙的,眨眼一看還挺好看,但哪怕以她這微弱的神識都能感覺到竹子裡散發出來的濃濃死氣,讓蘇飴糖心驚肉跳。

  滾滾應該直接把最嚴重的竹子給它看啊,要是她最開始能看到這裡的竹子,肯定知道是竹子生病了。

  蘇飴糖從地上撿起了一塊石頭,朝一棵金竹丟了過去。

  她砸的好像不是竹子,而是一幅沙畫,就見面前的竹子一下子變成了齏粉,整個竹子轟然倒塌,漫天的金粉溢散到空中,被風一吹,消失不見。

  蘇飴糖都看呆了。這竹子,病得不輕呀。

  會不會傳染給人哦?

  她在病竹林裡轉了一圈圈,很好,那點兒陽臺種植經驗完全派不上用場,到最後,蘇飴糖只能拼了。

  她往地上一坐,開始在還沒徹底黃金化的竹子旁邊運轉春風化雨訣。

  平日在田裡修煉春風化雨訣時,越靠近她的土豆會長得越好,蘇飴糖知道春風化雨訣對靈植生長有益,這也是她一直都在田裡修煉的原因之一。

  她沒別的辦法,只能死馬當作活馬醫,盡人事聽天命。

  一個周天下來,往常的蘇飴糖會躺著休息,跟鄰居們視頻電話,最多手指不停,練習一下掐訣。今天卻是不行,哪怕渾身酸痛她也一咕嚕地爬起來,仔細檢查面前的竹子,也不曉得是不是心理作用,她覺得這竹子似乎看著精神了那麼一丟丟?

  變化微小,可以忽略不計,這不是能讓滾滾滿意的答卷,她交上去怕被爆頭。

  既然春風化雨訣對靈植有效果,那她試不試可以施展一下第二層——枯木生春。

  枯木逢春,聽名字就覺得能用得上,枯死的植物重新煥發生機,這麼一想,蘇飴糖便把心一橫,幹了!

  她此前一直在練習指法,並沒有將指法和靈氣結合,原本打算按照功法上說等指法徹底熟練後再供以靈氣,如今卻是等不及了。

  蘇飴糖重新坐好,抬手掐訣的同時運轉體內的靈氣,那些靈氣彙集到她指尖,使得她手指在運動的時候好似遇到了更大的阻力,多了一些生澀感。

  平時能夠完成的指法連續中斷多次,蘇飴糖不敢停下,硬著頭皮繼續。

  好在隨著施展次數真多,她也漸漸適應靈氣聚集指尖效果,手上動作越來越流暢。

  手指翻飛,快得只見殘影,指尖彷彿有星光跳躍,更襯得那雙手瑩白如玉。待到最後一個指印成功施展,蘇飴糖手裡飛出一點綠光,微弱的光點像是喝醉了酒一般搖搖晃晃,蘇飴糖都擔心這光點兒會被風給吹滅了,正欲哭無淚時,那點兒綠光落到了面前的病竹上。

  星點兒綠光墜如綠竹,猶如石沉大海。

  蘇飴糖一臉懵逼,然後呢?

  ˙﹏˙沒了?

  枯木生春,你發的春呢,哪兒去啦!

  正一頭霧水時,蘇飴糖就看到這株竹子身上有淡淡綠意溢出,那綠意像是氤氳的霧氣,從竹葉上一點點的飄了出來。

  還真有效果。然而下一刻,蘇飴糖目瞪口呆,就見無數綠意朝著她的方向湧了過來,她彷彿站在旋渦中心,正在將那些從竹子裡溢出的綠意不斷捲入。

  她指尖出現了一顆綠瑩瑩的晶石,那石頭一點一點兒變大,從芝麻粒大小一圈圈地長,最後有了拇指指甲蓋那麼大,就那麼懸浮在她指尖。

  眼前的綠竹從下往上快速變黑,像是被一把火給燒成了焦炭,風吹過後,只剩下一地黑灰。

  枯木生春……

  是靈植榨乾自己,給修士生了春啊。蘇飴糖能清楚地感覺到指尖晶石裡蘊藏的靈氣十分精純,按照蘇菁記憶裡的晶石劃分,這顆晶石應該有三階靈石的水平,這麼大小的一塊只能算半塊三階靈石,可以兌換五十塊二階靈石,夠得上蘇菁以前一個星期的花銷。

  這春風化雨訣真叼。

  正想著,忽然感覺到手中晶石裡有一點兒異狀。

  這是從病竹裡汲取出來的晶石,代表的就是那株生病的竹子,蘇飴糖神識立刻投入其中,她看到了一點兒金光一閃而逝,那是一隻蟲的幻影,眨眼就消失不見!

  沒有本體,只是幻影,被它吞噬的植物會變成一片金黃,最喜歡啃竹子,幾個條件關聯一起後,答案呼之欲出。

  蘇飴糖:哎喲,這題我能答!

  原文男主遇到過這樣的蟲子,還吃了不小的虧。她看過這一段劇情,碰巧記得。

  這種蟲名為金盞翅,出生就神識強大,天生神識能化為實質,在虛實中自由切換。新生兒就能比大部分的金丹期修士神識厲害,只能用一個字來形容,6,666得飛起?

  這種蟲只會單獨出現,在它的神識範圍內不會有同類,也就是說這裡只有一隻年幼的金盞翅。

  剛出生的金盞翅還縮在繭裡不能移動,但是可以通過神識給遠處的植物打標記,能夠將神識不斷分裂出去寄居在周圍的植物上,把神識化作觸角,一點點的啃噬靈植。

  找到原因了,這片竹林是被金盞翅蛀空的!還沒來得及高興,蘇飴糖就感覺一團陰影將她籠罩。

  滾滾直立站在她背後,大頭正凝視著她,它眼神很凶,視線在那一搓竹木灰和蘇飴糖身上來回切換,滿臉寫著:「老子叫你治我的竹子,你特麼把我竹子燒了?」

  (,,#Д)大佬息怒!

作者: 李洪元    時間: 2020-8-23 22:58:43

第十四章 攻擊

  滾滾身影巍峨如山巒,穩穩擋住了她前方的光線。

  蘇飴糖吞了吞唾沫,強行鎮定:「我找到原因了,竹林裡有一隻金盞翅幼蟲。」從她神識感受到的幻影氣息來看,這隻金盞翅只是個幼蟲並不強大,也就最多煉氣後期的境界,只要能捕捉到滾滾一個眼神都能碾碎。

  見大佬沒有拍爪的跡象,蘇飴糖繼續說道:「前輩你神識強大,能不能找找看?用神識去感應那些生了病的竹子,特別是……」

  「最早生病的竹林裡。」可惜金黃的竹林也是一大片,到底哪裡是最先開始的,恐怕只有滾滾自己才清楚。

  不對,按照它憨吃傻睡的習慣,很可能睡一覺起來它才發現竹子黃了一大片,壓根兒都不知道從哪兒開始的。

  蘇飴糖貼心地給懶大佬劃了個範圍,希望它能回憶起一丟丟吧。

  早期的金盞翅是沒法移動的,它最先啃的就是身邊的竹子,只要沒有破繭而出,它現在就還待在原地,以滾滾的元神強大,只要它認真找能發現的概率很大。

  話音剛落,就見滾滾張嘴,一聲咆哮,差點兒把她耳膜都震穿了。

  蘇飴糖覺得她基本能夠猜出大佬的心思了,就像是自帶翻譯器的那種。

  滾滾:「老子要是能找出來還用得著等你來?」

  這麼一想也對,蘇飴糖跟它打商量,「要不,我把這些病竹都燒了?你看行不行。」

  它肯定藏在這片竹林裡,一旦她開始燒竹子,金盞翅就必須收回它的神識觸鬚,多燒幾次總能捕捉到規律,到時候就能確定個大概的方向。

  有方向了,為了自己的口糧,滾滾也該出手了吧。

  燒出來的靈石,嗨呀,就當給她發工資?這麼一想,好像也不賴喲。

  滾滾那張胖臉上都寫滿了糾結。

  它兩個爪子對在一起,很無措地左戳右戳。

  蘇飴糖漸漸放鬆下來,臉上也露出了老母親般的微笑,國寶,哪怕是大號的,也很萌,從頭到腳都萌,萌即正義,它戳手指的樣子都好似戳到了她心口上,萌得她心都要化了。

  黑旋風心道:「這兩腳獸一直笑,看來是胸有成竹。」它一覺醒來竹林就已經毀了那麼大一片,到底哪裡是最先生病的,它壓根兒不清楚,怎麼找得出來。

  再說,自己去找多累啊。

  但想到用兩腳獸的方法話竹林會毀去那麼多,它就肉疼得緊。沒有徹底沙化前的病竹也還是能吃的,最多口感稍稍次了一點兒,她燒光了才是真的沒了。

  不行,她毀多少,就得加倍種回來,反正她是靈植師,普通土豆都能種得那麼香甜,種出來的竹子肯定更香。這麼一想,黑旋風點點頭,它拿出一顆沒吃完的土豆,唰地一下切兩半,之後埋土裡,再怒瞪兩腳獸。

  蘇飴糖遲疑一下,狂點頭:「毀掉的竹子一定都種回來。」

  黑旋風滿意了。

  它都懷疑這隻兩腳獸有讀心術了,跟她交流一點兒不費勁兒,這麼一想,黑旋風看蘇飴糖都順眼許多,它記得肚子底下還藏了些兩腳獸喜歡的小玩意兒,要不賞給她一兩件?

  爪子微微一動,又覺得懶得拿,它像是軟泥怪一樣攤成了一張餅,換了個姿勢繼續睡覺。

  蘇飴糖眼睜睜地看著滾滾在地上攤成了一張大餅。

  蘇飴糖:修、真、界,不要少見多怪。

  接下來的時間,蘇飴糖開始用枯木生春來對付那些病竹,並想通過這樣的辦法找到那隻金盞翅的真身。

  每一次燒掉竹子,就能看到蟲影消失,一開始蘇飴糖完全沒辦法看清方向,到後來慢慢捕捉到了一些軌跡,對金盞翅藏身的地方有了一個大概的估計。

  哎,還是滾滾太懶了。

  要是它自己上心,完全可以捕捉到金盞翅的準確位置,可惜……

  興許是竹子被枯木訣給燒成灰燼的樣子嚇到了蟲子,它最近收斂了許多,不僅沒有繼續往外擴張,原本一些輕微的病竹都漸漸好轉,葉片上的微小黃點也都消失不見。

  蘇飴糖始終沒有找到病蟲,她修為就那麼低,每天施展枯木訣的次數有限,一天也只能燒三五根竹子,知道病蟲藏在竹林北邊,北邊也是那麼大一片地方,要把金盞翅揪出來也很難。

  想求助滾滾吧,它已經整整睡了七天,根本叫不醒。

  蘇飴糖:我真是太難了。

  第八日,蘇飴糖醒來過後沒有直接燒竹子,而是一路往北走,清早起來她精神狀態最好,打算就這麼去碰碰運氣。

  隨著她一路走過,黃金竹林紛紛化作灰,她明明是在穿梭山林,卻彷彿孤獨旅人行走在沙漠之中。

  身前是黃金竹林,身後是黃沙滿地。

  她赤足(被扛過來的時候鞋子就掉了,已經打了幾天的赤腳)行走在沙地裡,長髮飄飄(沒東西束髮),衣袂翻飛(穿了八天的睡衣),怎麼想都十分唯美,可惜不能拍下來,要是留影石沒有被打爆就好了。

  蘇飴糖苦中作樂,在沙地裡蹦躂了幾下之後才繼續往前,走了沒多久,就發現前方的土地裡有什麼東西在蠕動。

  天啦她是什麼狗屎運氣啊,居然正好看到金盞翅進階。它即將破繭而出,生出金翅,若真的讓它飛走,那她這幾天的努力全都白費了。

  幼年期的金盞翅如果是青銅的話,長出翅膀的金盞翅就是直接從青銅進階成了王者。

  青銅期它不能動,只能通過神識來吸取能量,進入王者之後就了不得了,神識更加強悍,不僅能攻擊敵人識海,還能施展出幻境蒙蔽強敵,實在打不過它還能跑,翅翼扇動起來速度快若流星閃電,總而言之極難對付。

  它至少也是個中級BOSS,沒想到會出現在小瀾州這個新手村!

  只是金盞翅的幼年期很長呀,沒個幾百年根本不能破繭,這只從竹林生病到現在也就一個多月,快得有些不可思議……

  莫非……

  男主在冷翠山找到的那塊玉髓就在附近,增強神識的玉髓溫養了金盞翅,以至於它光速進階!

  她理清思緒不過瞬間,正要衝過去時就看到金展翅已經掙脫了最後一層束縛,它從灰色的繭子裡徹底鑽了出來,慢慢地舒展被黏液覆蓋的翅膀。

  蘇飴糖剎腳,毫不猶豫地轉身就跑。

  原本以為自己走了狗屎運能發現金盞翅位置的蘇飴糖現在覺得她踩的可能是烏鴉屎。

  早一點兒看見也沒這麼慘。

  恰恰在金盞翅進階完成神識具備攻擊能力的時候出現,那她不是上門送死?要知道,她可是跟對方結了仇的。

  任誰吃飯一直被打攪都會氣得咬牙切齒吧,那金盞翅之前是沒辦法攻擊,如今有能力了絕逼第一個找她算帳。

  她腦子沒問題,知道自己奈何不了金盞翅只能往滾滾那逃,希望大佬關鍵時刻給點兒力,把後面那⼳蛾子給收了吧!

  蘇飴糖都恨不得給自己後背插上對翅膀,她剛跑沒幾步,後腦勺就感覺到一陣涼意。

  完球,來了!

  她都能感覺到金盞翅神念傳遞過來的怒氣以及殺意。

  像是有一道光射了過來,直接紮入了她識海之中。平時蘇飴糖還要靜坐屏息凝神後才能進入識海空間,如今卻好似被一箭給射了進去,直接出現在了漫天的碎片之中。

  那道光想要絞碎它的識海,然而進去後,明顯在空中停滯一瞬。

  蘇飴糖:它肯定被她那破碎的識海弄得一臉懵逼。

  咋的咧,我還沒開始攪你就已經碎成這樣了呢?

  金光短暫停滯之後炸裂開,在她識海內撒下無數黃沙,帶著毀滅的氣息,要將她的識海徹底吞沒,蘇飴糖腦子裡一片空白,她已經感覺不到疼了,就好似腦子已經空了,被人徹底摘走了一樣。

  然就在這時,她識海內那根針自己動了。

  金針飛躍識海上空,懸於萬千碎片之上,緊接著,又從高空降落,明明是一根細針,落下卻有雷霆萬鈞的氣勢,金盞翅灑落的黃沙被金針震開,直接掃出了識海。

  定海神針,果然名不虛傳。

  蘇飴糖恢復意識,她沒有掉以輕心,瘋狂喊救命。

  「竹子竹子!」

  「大佬,你的竹子要被金盞翅吃光了,你快醒醒。」

  王者級別的金盞翅可不光會神識攻擊,它一擊不成,必然會想出別的方法繼續。果然,蘇飴糖下一秒就中了招,她明明是在被毀掉的竹林裡跑路,結果周圍環境陡然一變,她發現自己坐在車內,副駕駛位置上的媽媽正轉過頭來跟她講話。

  她臉上帶著笑,「糖糖餓了吧,想吃什麼?」

  這一幕,在她夢中出現過無數次。她剛剛拿了獎,父母開車接她去慶祝。

  車行至斷魂路,從此陰陽兩隔。

  那條路,此後多年,她一步也不曾踏足。

作者: 李洪元    時間: 2020-8-23 22:59:01

第十五章 玉髓

  蘇飴糖眼睛倏地瞪大,她看向前方,迎面來的轎車開的遠光燈耀眼刺目,她眼睛裡瞬間畜滿了淚。

  那片白得刺眼的光,是將她推向深淵地獄的怪物。

  「不要!」蘇飴糖尖叫出聲,直接喊破了音。

  轟隆一聲巨響,他們乘坐的轎車翻滾出去,緊接著又是劇烈撞擊,蘇飴糖感覺自己被甩飛出去,劇痛從腿部傳來,讓她瞬間失去意識。

  然而下一刻,她又疼醒過來,一雙腿像是被一次又一次地被反復碾壓,不斷重複著人生中最難以釋懷的痛苦。不僅是生理上的,亦是心理上的。

  蘇飴糖全程保持清醒,絕望猶如海藻,將她纏在海底,一點點的吞噬她的意識,想要叫她放棄求生的欲望。

  識海裡,定魂針再次動了,只是這次弧度很小,就是左右微晃一下,好似剛才從空中墜落已經耗盡了它的力氣。

  金針微動,仍有漣漪輕蕩,蘇飴糖哭得視線模糊,她一遍又一遍地喊,「爸爸媽媽。」

  待到識海的微波傳遞過來時,蘇飴糖像是被清風撫摸了一下面龐,她眼前有了微光,細細的一條線,彷彿從門縫裡透出來的橘色暖光。

  她推開了那扇門。

  門內是收拾得溫暖的小家,是鬱鬱蔥蔥的花花草草,是暖色調的窗簾,還有書桌上暖心的漫畫。桌上那杯香茶還冒著熱氣,她筆下的那些小萌物們在紙上笑鬧成團,將歡笑帶給了更多的人。

  她已經走出來了呀。

  縱然在痛苦中沉寂了幾年,可她已經走出了陰霾,完成了自我救贖。

  她從溫暖的小屋再次出去,這一次,外面不再是一片黑暗,已有星辰懸於夜空。

  定魂針的金光,更是與眾不同。

  蘇飴糖:她不是穿書了麼?

  臥槽,她剛剛是被金盞翅拖入了幻境,經歷了她人生中最痛苦的一幕。她的神識一遍又一遍重曆痛苦,若是走不出來是真的會死的,而且是雙腿斷裂活活疼死。

  蘇飴糖破了幻境仍是不能鬆懈,她感覺金盞翅更氣了,它不再施展神識攻擊,而是飛快扇動翅膀,自己身子化作一顆炮彈一般衝了過來。

  魔法攻擊(神識)奈何不了她,它居然用起了物理攻擊,簡直作弊好伐。

  神識攻擊還有定海神針穩住一切,這物理攻擊,她那脆弱的小身板在金炮彈面前跟紙糊的沒兩樣。

  蘇飴糖往前一撲,摔倒在地險險避開堪比子彈的金盞翅,然而對方速度太快,她已經沒機會躲過第二下了。

  千鈞一髮之際,黑白團子從天而降,這次它沒有一屁股坐下來,而是一爪拍下,那爪子在空中出現無數殘影,緊接著幾道寒光出現,將金盞翅封鎖其中。

  金盞翅撲棱翅膀,發出一聲刺耳尖嘯,將寒光都震碎了?

  然躲過了寒光,它沒躲過密密麻麻的黑白鋼針,就見無數黑白鋼針噗噗噗地刺入金盞翅的身體,將它那小小的身子紮成了刺蝟,直接釘在了遠處的一棵竹子上。

  蘇飴糖:原來它的毛那麼硬!之前摸著還挺軟的呀,這是該硬的時候硬,該軟的時候軟嗎?

  殺完蟲子的黑旋風拍了拍爪子,扭頭看向身後趴在地上仰著頭的蘇飴糖。

  她一身髒兮兮的,眼淚鼻涕還糊了一臉。

  本來兩腳獸就夠醜的了,她這是醜得更加特別,叫它都看不下去了。

  不過想到她這麼狼狽是因為抓蟲子,以後還要替它種竹子,黑旋風打算給她顆甜棗。

  它慢吞吞地走過去,剛走沒幾步,就看到兩腳獸居然往後退了幾步,看著陡然拉長了的距離,黑旋風頓時有點兒狂躁。

  退什麼退,你退老子就要多走兩步!

  它一凶起來威壓就不經意釋放,結果就看到對面的兩腳獸一副氣若遊絲的模樣,黑旋風更氣了。

  它費力地收回威壓,繼續往前挪。

  明明感覺不到兩腳獸怕它,那她到底退個啥退呢?黑旋風還有點兒迷惑,但它懶得思考問題,甩甩頭就當沒有問題存在。

  算了算了,你退我進總行了吧……

  這是看在她救了竹林的份上,否則的話,它早一巴掌把她拍成肉醬。

  蘇飴糖兩腿發軟,仍是堅持著往後挪了幾步。她在找漏洞。

  她不能將自己之前的推測說出來。

  金盞翅能夠那麼快進階,是因為它待的地方有玉髓。

  但如果她不說,大佬能自己發現呢?

  蘇飴糖小心翼翼地退到了之前金盞翅待的位置,那地方很好找,金盞翅褪下來的灰殼就是最好的標記。後腳即將踩到灰殼時,蘇飴糖身子一歪,她腳一滑,竟是踩到了坑裡。

  卡卡卡,卡住了。

  地上有一道被雜草掩蓋的裂縫,剛好卡住了她的腳。縫隙裡傳來陣陣涼意,一下子就把她腳指頭都凍僵了,很明顯底下就有寒冰礦脈。

  雲聽畫也說過,寒冰礦脈的主脈就在冷翠山山底下。

  蘇飴糖:「咦,金盞翅飛出來的地方有個裂縫耶。」

  很好,這句話她說出來了,並且沒有感覺到天道的壓力。

  就是不知道她剛剛表演得如何,語氣是不是有點兒太假了?

  蘇飴糖心裡頭喊,「滾滾快過來,底下有男主的機緣,增強神識的玉髓。」

  看到黑旋風真的繼續靠近,蘇飴糖激動壞了,她都怕滾滾因為太懶壓根兒不理她,還好它這次配合得很,就是速度非常慢,像是按了減速鍵。

  黑旋風:兩腳獸好像挺高興。

  它有感知其他生靈情緒的能力,此刻分明感覺到兩腳獸很快樂,內心暖洋洋的像個小太陽。她似乎很喜歡它,從第一次見面就這樣了。這也是它第一次沒殺她的原因之一。

  黑旋風氣頭上的時候原本是根本不會動腦子的,那天會想到種土豆種得好就等於種竹子也不差,把人帶走救竹子就是因為感受到了她的喜歡,讓它稍稍思考了一下。

  那次,已經可以說是它活到現在用腦最多的一回了。

  黑旋風終於走到了蘇飴糖跟前,它一臉嫌棄地看著這個把自己腳給卡裂縫裡的兩腳獸,長長地歎了口氣後伸爪,將人拔蘿蔔一樣的拽了出來。

  它力氣大,蘇飴糖又奮力一踢,踢出一大團泥,把裂縫都擴大不少,形成一個小坑。

  黑旋風將兩腳獸拖了出來,然後……

  它腦袋一歪,就地一滾,睡了。

  蘇飴糖一臉懵逼。

  這就睡了?她滿心盼望大佬過來能感受到玉髓的氣息,從而看看能不能截取男主的機緣,結果它來倒是來了,把她拖出來之後竟然直接睡了?

  就好像剛剛它一系列活動已經耗盡了體內最後一絲力氣一樣,它睡得很乾脆果斷,癱地上後直接打起了呼嚕,短時間沒有再醒的可能。

  蘇飴糖內心是崩潰的,大佬指望不上,只能靠自己嗎?

  她把手伸進裂縫,寒冰礦散發出來的寒氣直接把她的手凍的通紅,她這點兒微弱的實力想要做點兒什麼真實舉步維艱。

  可就這麼放棄總覺得不甘心。

  上次,她用真言符的時候想要說跟劇情有關的事情,直接被消音了,還受到了天道警告。

  這次,她卻把滾滾引了過來。

  或許是因為這一切都發生得順理成章,並沒有特別刻意的成分,哪怕她什麼都不說,滾滾看到她慘兮兮地躺那也會過來。

  它原本就是來救她的。

  還有一個可能是在書中沒提到的地方,滾滾自己就發現過冷翠山的異常,只不過它懶得搭理罷了。

  男主在這裡的時候只有築基期修為,他都能發現,難道金丹期大圓滿的滾滾還發現不了,整個冷翠山都是它的地盤。

  玉髓就在腳下,原文男主沒費力氣就將它挖走,沒有重重陷阱禁制、也沒有守護靈獸等等,是新手期白送的強力法寶,錯過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

  蘇飴糖偷偷瞄了一眼天空,仍是賊心不死。她發現這地方也算是機緣巧合吧,並非是依靠劇情的金手指,不該受限才對。

  她要怎麼往下挖呢?

  蘇飴糖把視線落在了熊貓的爪子上,腦子裡蹦出了雲聽畫那句話,「我跳它背上,它都懶得動。」

  滾滾睡覺的時候基本鬧不醒,它是金丹期大圓滿的修為,爪子比許多法寶都要尖利,蘇飴糖眼前一亮,她可以用滾滾爪子來挖開裂縫!

  挖玉髓是體力活,她剛剛跟金盞翅拼了命身體和元神都虛得很,蘇飴糖在儲物法寶裡拿出點兒吃食墊了肚子,隨後把滾滾當靠枕挨著它休息了一陣,等恢復得差不多了,她就抱起滾滾的爪子挖地。

  真好用,一爪子下去,都能刨出一個大坑。

  就是它那爪子死沉死沉的,用起來極其費力。

  蘇飴糖努力挖坑,除開吃喝拉撒睡之外都把自己埋在坑裡,她終於在三天之後挖到了一塊一眼看去就十分不凡的石頭。

  石頭有她拳頭大小是個橢圓形,中間又一道金色豎線,鑲嵌在更大的石壁上,石壁上恰好有一圈黑色花紋,乍眼一看像是石壁長出了一隻眼睛。

  這個就是男主早期獲得的大機緣了吧。

  她去拿,會不會引來天雷?
作者: 李洪元    時間: 2020-8-24 17:22:14

第十六章 逆鱗

  蘇飴糖緩緩往前伸手,剛把手從熊貓爪子底下伸出去就因為外頭太冷凍得一哆嗦,她這幾天坑挖得深了,整個人都藏在了滾滾的皮毛底下,要不是這樣的方法,她根本撐不到現在。

  她不能躲在它身下,否則天雷劈下來,豈不是連累了滾滾。蘇飴糖慢慢地從滾滾胳膊底下鑽出去,隨著將它胳膊頂起的高度增加,灌進來的冷風就越來越多,蘇飴糖凍得渾身打顫,一口氣打了好幾個噴嚏。

  她心知動作越慢越冷,索性一咬牙衝了過去,手抓住了石壁上的玉髓,用力去摳。

  沒摳下來!

  最可怕的是,她手指頭沾在石壁上了,這讓她想起了東北大雪天,那些用舌頭舔電線杆的神人,而現在,她也中招了。

  打雷倒是沒打雷,可她手快被凍沒了啊,強行撕下來,也得扯掉一層皮。

  蘇飴糖連忙運轉體內靈氣,並將靈氣彙聚在手指上,隨後氣沉丹田,用力大吼了一聲給自己助威!

  眼睛一閉,用力一扯,總算把血肉模糊的手給扯了回來,接著她猛地後退,整個人一下子縮到了滾滾的身邊,扯起它爪子,把自己深深地埋了進去。

  抖抖抖~~

  冷冷死我了。

  蘇飴糖上下牙齒直打架,手雖說血肉模糊倒是沒覺得太疼,已經完全凍木了。

  恰這時,緊緊挨著的滾滾也打了個哆嗦,它四肢一彈,隨後猛然驚醒。

  黑旋風:好好的睡個覺,怎麼好像抱了個冰坨子?它這一覺睡到寒冬了嗎?

  感覺錯過了好多飯,黑旋風下意識想找吃的了。

  低頭看到凍得嘴唇都烏了的兩腳獸,黑旋風這才反應過來。它把她往胳膊一夾,正要跳出坑,就留意到石壁上的小石頭。小石頭周圍有血跡,是兩腳獸的血。

  兩腳獸想要這顆石頭?

  它之前還想著給她送點兒東西,只是沒掏出來就忘記了,這會兒既然她有想要的東西,那它替她取了就是,省得它還得想想拿什麼給她。

  這般想著,黑旋風對著石壁就是一爪子。

  利爪在石壁上留下深深的抓痕,然而石頭紋絲不動。

  蘇飴糖心頭提到嗓子眼兒,她沒想到這個時候滾滾會突然對石頭出手,它看到石頭了,並且還想把石頭弄下來。

  利爪在石壁上撞出火花,將玉髓都削下了一些碎塊。

  蘇飴糖心情激動,好像能成!

  然就在此時,蘇飴糖頭皮一麻,一股強烈的危機感從心底無端生出,與此同時,頭頂晴朗的天瞬間陰沉。

  雷雲滾滾而來,壓向了冷翠山。

  蘇飴糖瞬間明白,男主的機緣不能碰,沒有任何條件,就如同龍之逆鱗,觸之必死。

  她想喊:「不要拿了我不要了!」

  然而她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一張臉漲得通紅,彷彿鮮血在血管裡崩裂,從臉頰上滴出來!

  滾滾又給了石壁幾爪子,撞得火花四濺,天上也緊跟著炸響了一聲驚雷。

  蘇飴糖被滾滾夾在胳膊底下面朝上,恰好看到一道金光從天而降,她瞳孔猛縮,眼睛裡只剩下那一道光,那道撕裂天幕從天而降,帶著毀滅氣息的光!

  恰此時,滾滾低吼了一聲,它揚起的爪子沒有拍石壁上,反而拍了她的臉。

  「吼!」

  黑旋風:這什麼破東西老子一輩子都沒用過這麼多力氣。

  「吼!」

  黑旋風:滾犢子不給了。

  它爪子收起來,用掌心按住兩腳獸的臉,恨不得揍她一通出氣,然而揍她還要費力氣,想想又算了。

  蘇飴糖整張臉都被糊住。不過不是太疼,滾滾肯定收斂了力道,只是它的大爪子蓋她臉上,讓她什麼都看不見了。

  接著,蘇飴糖就感覺身子騰空,隨後她身子落地,摔在了軟軟的泥沙裡。

  蘇飴糖翻身坐起來,仰頭就看到天上雷雲已散,那帶著毀滅氣息的金光也消失,彷彿剛才出現的一切都是她的幻覺一般。她心中石頭落地,一低頭,就看到滾滾氣咻咻地坐在她對面,正舉著自己的爪子看。

  那爪子上滿是泥,還夾著一些綠色碎光。

  遭了,她這幾天一直用滾滾的爪子當鏟子挖坑,忘記給它清理了。

  黑旋風從爪子縫裡摳出了幾顆碎石子兒,這是底下那塊石頭上抓下來的碎片,都嵌在它爪子縫裡了。

  它把爪子伸到蘇飴糖面前。然後唰地一下把爪子撐開,努力地露出了爪縫。

  蘇飴糖立刻小心翼翼地替它清理縫隙裡的污泥。

  黑旋風滿意地點了下頭,這兩腳獸真是貼心,要不以後就跟在它身邊伺候了?竹子種完了也不放人。

  等淤泥清理乾淨了,黑旋風把它摳下來的那幾塊碎石扔給蘇飴糖當做獎賞,隨後它身子一歪,正要躺下時,就聽到身後傳來一聲咆哮:「黑旋風!你把小甜甜抓哪兒去了。」

  它伸爪一撈,把蘇飴糖壓在了胳膊底下,死死捂住。

  「那小不要臉的,跑來跟他搶人了,它得把人藏好了。」

  雲聽畫紅著眼眶停留在百米之外,他站在機關鳥上,手裡高高舉著一串鈴鐺!

  他上次給蘇飴糖準備了儲物袋,裡頭塞滿了食物,至少夠她吃兩個月,因此這段時間他都沒過來,爹娘都出去辦事了他沒了人管束在外頭玩得飛起,若不是想著該給蘇飴糖補充食物了,他都還不捨得過來。

  哪曉得剛進山,身上的留影石就滴滴滴的叫個不停,他剛從儲物法寶裡掏出來就從熊三它們那聽到了一個難以置信的消息。

  黑旋風發狂了。

  它已經把小甜甜抓走十天了!

  他現在上山,還來得及給小甜甜收屍嗎?

  雲聽畫壓根兒沒多想,騎上機關鳥就飛上了冷翠山,看到被毀了大半的竹林更是心驚肉跳,好不容易看到黑旋風,雲聽畫直接吼出了聲,吼完後發現黑旋風壓根兒沒搭理他,仍是背對他坐著,只是把身子都趴低了一些。

  來時的路上他都找過,沒瞧見蘇飴糖。

  雲聽畫還要問,忽地怔住,他看到黑旋風那裡露出了一隻腳。

  那隻腳上沒穿鞋,腳上滿是泥,沒有被泥糊住的地方還發白起皺,像是在冰裡凍過一段時間一般。雲聽畫瞬間懵了,他本來眼睛就發酸,這會兒竟是眼淚都憋不住了,他伸手抹掉後才破口大駡:「狗東西你敢吃我的人,你不給人個痛快還把她凍起來慢慢吃,你他媽不是吃素的嗎?甜甜她身上統共沒幾兩肉,你要改善伙食你去鳳凰山不行?」

  鳳凰山上正密切關心著蘇飴糖生死的靈獸們:「……」

  夥計,留影石還開著呢,這樣說真的好嗎?

  黑旋風懶得理它,圓耳朵捲起來,緊緊地扣在腦袋上,好似在說:「我不聽,我不聽,我不聽。」

  雲聽畫氣勢洶洶:「我要給甜甜報仇。」

  說罷,他搖起了手裡的鈴鐺。

  黑旋風是馭獸宗送過來的,金丹期大圓滿修為,哪怕現在是無主狀態並未跟任何人契約,它身上也有馭獸宗特有的禁制。

  雲聽畫手裡的鈴鐺叫鎖魂鈴,是靈獸在出生時就在它們神魂裡打下烙印,使其元神與鈴鐺相連,以它們的元神和靈氣孕養,靈獸越強,鎖魂鈴這法寶的品階也會越高。

  鎖魂鈴在手,能夠有效的防止靈獸噬主。

  馭獸宗出生的靈獸,一獸一鈴。

  搖動鈴鐺就相當於攪動靈獸識海,一般來說,只要用搖鈴威脅,靈獸就會乖乖聽話。

  雲聽畫這會兒可不是威脅,他是動了真格,奈何鈴鐺搖得嘩嘩地響,黑旋風仍是不動如山,只是發出了嗚嗚嗚的聲音,微弱得像隻小奶貓。

  黑旋風:別叫。

  它得把這兩腳獸給捂緊了。

  黑旋風把身子壓得更低了一些,雲聽畫都看到它的肩膀微微一抖。

  雲聽畫:你別裝可憐!

  明明這麼大這麼凶的高階靈獸,元神受傷卻發出這麼軟弱的聲音,一定是知道他的弱點,想要博取他的同情。

  雲聽畫繼續搖鈴鐺,一邊搖一邊用帶著哭腔的聲音自責:「都是我的錯,我要是早點兒來看看就好了。」

  「你有什麼可憐的,她才可憐。」

  「小甜甜被你嚼碎吃了肯定很痛。」

  「你這點兒痛算得了什麼!」

  「黑旋風我以前還覺得你長得怪好看的,你怎麼是這樣的獸!」

  黑旋風心想,你以貌取獸還有理了?這兩腳獸可真他媽吵啊,一百隻嘰嘰喳喳的火翼鳥都比不上他那張破嘴。

  雲聽畫邊搖鈴邊吵,吵著吵著,就見黑旋風猛回頭,抬起一爪子往空中一劃!

  寒光一閃而逝,雲聽畫身下的機關鳥哢擦一聲裂成兩半,他從半空墜落直接摔了個狗啃屎,完全沒有反應過來。等看到黑旋風慢吞吞地挪過來後,雲聽畫都愣了。

  他看了一眼手裡的鎖魂鈴,又看了一眼黑旋風。

  「你不怕鎖魂鈴?」

  黑旋風吼了一聲!明明是相同的吼聲,愣是叫人聽出了無盡嘲諷。

  「嘻嘻嘻,我好怕怕哦。」

  雲聽畫手裡的鎖魂鈴應聲而碎,他一臉呆滯地握住套鈴鐺的皮圈,這才後知後覺地感覺到害怕。

  他一個煉氣三層的菜雞,居然敢挑釁金丹期大圓滿的黑白煞。

  呸!

  他就敢!
作者: 李洪元    時間: 2020-8-24 17:22:26

第十七章 外語

  等巨大的黑旋風直立站起,它投下的陰影擋住他前方光亮時,雲聽畫也利索地爬起來,他直接拿出把劍往前砍,「來來,別以為小爺怕你,有本事你也吃了我,叫我進去跟小甜甜一家團聚!」

  老子天不怕地不怕,可不是嚇大的。

  蘇飴糖艱難地爬起來,她剛剛差點兒被滾滾給捂暈了。

  雲聽畫來了,還以為她死了,要跟滾滾拼命。感動自然是感動的,但蘇飴糖心裡頭的焦慮更甚。

  要是他因此而死圓了劇情,蘇飴糖覺得自己會瘋掉,她扯開嗓子喊:「我沒事!」然而人凍傻了,嗓子也沙啞得厲害,明明用盡力氣去吼,依然只能發出細若蚊足的一絲聲音。

  蘇飴糖跌跌撞撞地往前跑,她手裡抓了一塊石頭砸到滾滾後背,希望能吸引它注意力,替雲聽畫拖延點兒時間。

  這兩個兩腳獸,一個用劍砍它,連它的毛都砍不斷。

  一個拿石頭砸它,力道撓癢癢都不夠。

  黑旋風:真煩!

  黑旋風破天荒的用了點兒靈氣,身子一個瞬移閃開,落地後心想:老子在馭獸宗都沒被逼到動用法術的地步!它也只能用這些低端法術,若是使用更多的力量,只怕就不能繼續在這兒過這些吃了睡睡了吃的安逸日子了。

  沒了黑旋風的阻攔,拿劍的雲聽畫和砸石頭的蘇飴糖立刻看到了彼此,兩個人都愣了一瞬。

  蘇飴糖:滾滾一直都是慢動作,它居然能移動得那麼快,剛剛那是瞬移嗎?

  雲聽畫:咦,小甜甜沒死?沒死真好。

  下一秒他氣得扔了劍,罵:「你沒死你不吭聲,你啞了嗎!」

  「知不知道就因為你,小爺我差點兒死了?」原本是仗著手裡有鎖魂鈴才不怕黑白煞,哪曉得那鎖魂鈴壓根兒不管用,如今想起來,雲聽畫才覺得腿有點兒軟。

  但是在蘇飴糖面前他不能墮了男兒氣概,他一把衝過去把蘇飴糖護在身後,努力讓自己不抖腿未成功,只能繼續怒瞪黑白煞,以罵聲掩蓋緊張。

  「你沒吃她你幹嘛不解釋?」

  「你不說我怎麼知道你沒吃!」

  「我誤會你了是我不對。」

  「你把甜甜傷成這樣你也做得不對,她是我罩的人你不知道嗎?」

  蘇飴糖偷偷扯雲聽畫袖子,啞著聲音說:「我沒事,我就是來幫它給竹林治病的。」最多最近在冷翠山上待太久,寒氣入體,得用電熱毯好好捂捂驅寒。

  這會兒她很想問一句,「對面那是黑白煞,你跟它吵,你不怕嗎?」

  還有,熊孩子是真的話癆。幾句話翻來覆去的說,她都能感覺出滾滾已經超級不耐煩了。但不管怎樣,他擋在身前的樣子都好帥,莫名叫人心安得很。

  黑旋風怒吼一聲,並罵:「滾!」

  別妨礙老子睡覺。

  蘇飴糖一雙眼睛瞪圓,黑旋風它原來會說話啊?

  它從來沒說過人的語言,蘇飴糖一直以為它不會,畢竟它那麼懶,可能並不願意像熊三它們一樣為了能跟兩腳獸友好交流特意學一門外語。

  雲聽畫把身後的蘇飴糖一推,「你先走。」

  「我是冷翠山的小主人,它不敢傷我。」

  見蘇飴糖沒動靜,他使出了煉氣三層的法訣,馭風訣!蘇飴糖只覺得自己腳下生了點兒風一般,身子離地一尺,不受控制地往後飄了幾丈遠後又瞬間落地。

  雲聽畫:「……」

  他那點兒靈氣,支撐這段距離已是極限了。

  不過在他施展馭風訣的時候黑旋風已經趴下睡了,並且打起了呼嚕,雲聽畫也就不再留下斷後,他轉身飛奔,路過蘇飴糖的時候拽著她的手就跑,「還愣著做什麼,跑啊!」

  機關鳥被廢了,現在他身上沒有別的不需要靈氣的飛行法寶,只能靠腳下山。

  等兩人一跑,打呼嚕的滾滾才坐了起來,沖著他們跑掉的方向呲牙。

  媽的為了攆走這兩隻老子還得裝睡,老黑我一輩子都沒這麼累過……

  雲聽畫真是冷翠山靈獸之噩夢。

  偏偏那混球身上有股古怪的氣息,叫它們莫名覺得親近,就好像這隻兩腳獸皮下藏著一個血緣近親一樣?

  且親近之中又夾雜著一絲畏懼,就連它也不例外。它拍別人可以,拍雲聽畫,老是下不去爪。

  總算走了。

  再不走,它都要用拗口的兩腳獸語飆髒話了。

  等雲聽畫離開後它再把小甜甜給抓回來,她答應過它要養竹子,說話不算話是要被拍成肉醬的。

  得了清靜的滾滾緩緩臥倒,不過眨眼之間,再次進入夢鄉。

  可算能睡個好覺了zzzzZZZZZZ……

  那邊,雲聽畫扯著蘇飴糖跑了幾步後突然頓住,他將蘇飴糖打橫抱起,伸手掂了掂重量後這才繼續往山下跑。

  他還記得她光著腳,腳上都是泥,沒泥的地方發白起皺,看著就不正常,山路難走,碎石也多,她自個兒跑下山只怕一雙腳都廢了。

  蘇飴糖被他圈在懷裡都能聽到他的心跳。

  他跑得呼吸急促,胸膛上下起伏,心跳劇烈,猶如密集的鼓點一般,噗通噗通地響。他的胸膛裡像是有火焰在跳動,溫度隔著衣服傳遞過來,讓蘇飴糖微微靠著的臉頰都有些發燙了。

  這一刻,蘇飴糖才真的意識到,這是一個有血有肉,活生生的人,而不是筆下的字符,寥寥幾筆勾勒出的紙片人。他會哭會笑,會一邊罵她,一邊提著劍跟實力懸殊那麼大的黑旋風對抗。

  他拼了命救她,像是捧著一顆火熱的心送到她眼前。雖然這並非是愛情,但蘇飴糖知道,他是真的在乎她。

  她也得用盡力氣去回報。

  他們都是在文裡連名字都沒出現過的炮灰,一定有空子可鑽。就好像男主的玉髓她無法摳出來,但她手裡還是握了一些玉髓碎片一般。

  那握在掌中的玉髓碎片雖小,卻是她千辛萬苦求來的希望。

  或許,這就叫天無絕人之路吧。

  雲聽畫抱著蘇飴糖一口氣跑到了冷翠山的傳送陣法處。

  傳送陣用晶石鋪就而成,方方正正的田字格,大概有十幾平米。這裡頭的晶石每一顆都是三階以上,幽幽綠光組成了一汪翠湖,看得蘇飴糖眼睛都綠了。

  雲家,真土豪世家。

  雲聽畫把蘇飴糖放下,他彎腰,在密密麻麻的晶石裡選中一顆用腳用力踩了幾下,那樣子都像是在晶石上刮鞋底的泥。他一邊刮一邊說:「我之前進出走的是小藥山那邊的山路。」

  「這個陣法平時爹娘都不會開,不過他們最近都不在家,為了方便我進出把陣法給打開了。」

  「傳送陣有機關,啟用後會將我們直接穿到家中後花園裡。」

  「告訴你,你也打不開,得我們雲家人才行。」

  哦,陣法是滴血認主那一類的寶貝?

  「不過你若懷了我們老雲家的種,以後也能從這兒進出了。」

  蘇飴糖:呃,我總不能為了抄近道來生個孩子吧?

  不等她吐槽完,就聽雲聽畫又說:「別想了,我是不會喜歡你的,總不能讓你當我爹的小妾。」

  熊孩子就是說話不過腦子。你爹娘聽了這話只怕得當場把你腦袋開瓢!

  正想著,蘇飴糖腳下的傳送陣開始發亮,底下晶石一顆接一顆的發光,很快串聯成一片星海。就在她被光芒刺得不敢睜眼時,蘇飴糖感覺身子彷彿一輕,接著有輕微的失重和眩暈感,等到失重感消失時,雲聽畫已經推了她一下,並說:「到了到了。」

  「到了?」蘇飴糖睜眼,發現周圍黑漆漆一片。

  不是說傳送過來是他家後花園麼,怎麼跟像從南半球飛到了北半球,進來還太陽當空照呢,現在天都全黑了,坐傳送陣用不用倒時差?

  「杵著做什麼,走啊?」雲聽畫又推了她一把,不耐煩地說。

  「你先去湯池沐浴,暖暖身子。我讓下人給你送套乾淨的衣服,等會兒我要出去喝酒壓壓驚,你一個人在家……」

  說到這裡,雲聽畫皺起眉頭,稍稍猶豫一下才道:「算了我帶你一起去,你請我吃土豆,我請你吃珍饈閣的靈珍宴。」

  經過這次的事情過後,雲聽畫覺得把她這麼個弱女子一個人留在家裡不放心。再者她都多少年沒出去玩過了,想起來都覺得可憐。

  正好最近爹娘都不在,家裡他說了算,他帶人出去玩兒也沒事。

  都把蘇飴糖當兄弟了,自然有啥好事都得想著她。雲聽畫用手肘頂了一下旁邊的蘇飴糖,「晚上我跟褚雲浩他們約了逛百樂舫,我帶你去見識一下?」

  主動邀請名義上的妻子一起逛青樓,雲聽畫你也是千古第一奇葩了。這腦回路怕是一般人都理解不了。

  蘇飴糖還沒吭聲呢,雲聽畫繼續道:「百樂舫也有男修,現在最受歡迎的憐君公子都有築基一層修為,一塊三階靈石可以與他共度良宵。」

  他還朝蘇飴糖擠了下眼睛,「想看不?」

  「沒我好看。」

  得,她完全不用回答,他一個人自言自語也能撐起一場戲。

  順著小路一直往前,光線越來越亮,遠遠瞧見一個洞口,陽光從洞外照了進來,在洞口緩緩流淌。

  他走在前方,周身籠了一層碎金,宛如披金帶甲,逐光而行。

作者: 李洪元    時間: 2020-8-24 21:10:57

第十八章 撒謊

  出了山洞則是一個荷花池,裡頭種的也不是普通荷花而是一種叫五彩蓮的靈植,市面上價值不菲的蓮花在這裡都沒人採摘,有不少直接枯萎在了荷塘裡。

  蘇飴糖:心痛.jpg

  穿過回廊又踏上了一處微小型陣法,雲聽畫說:「你自己去,我在這裡等你。」

  「記得,小爺我等不了太久。」

  蘇飴糖點了點頭,赤腳踏上傳送陣。這次沒有什麼眩暈感,腳踩上去後就移了位置,再次出現就是在一個熱氣騰騰的溫泉池邊。

  溫泉池邊已經準備好了換洗的衣服,蘇飴糖清理了一下身上的髒汙後才進了湯池,因為想著雲聽畫等在外邊,她都沒好好享受,三兩下把自己拾掇乾淨後換上乾淨衣服,又從陣法原路返回。

  她不放心雲聽畫一個人在外面亂晃。

  爹娘都不在家,雲聽畫沒人管束,在外頭花天酒地,一想到這些蘇飴糖就心裡頭不踏實,總覺得他已經拿上了作死的劇本,隨時都可能挖個大坑,把一家人全埋進去。

  她得盯著他。

  一出去,蘇飴糖就看到雲聽畫坐在臺階上,他手裡拿著根狗尾巴草,此刻正百無聊賴地用尾巴那截掃地上的螞蟻,聽到腳步聲唰地一下站起來,轉頭看到蘇飴糖就皺了眉,「這裙子真難看。」

  灰撲撲的顏色,一點兒不起眼。

  「我先帶你去琳琅鎮。」換身衣服再去逛別的,否則的話她灰撲撲的跟在身邊,別人不會以為她是他兄弟,只會認為她是個燒火丫頭。

  他雲聽畫從不虧待兄弟。

  兩人出門,門口便有兩匹飛馬早已備好,雲聽畫招呼蘇飴糖上馬,待蘇飴糖坐好,他便一甩鞭子,大喊了一聲:「駕。」

  飛馬騰空而起,足下生雲。

  蘇飴糖的記憶裡有騎飛馬的經驗,她如今大風大浪都見過了,絲毫不怯場,騎在馬上還能俯瞰地面,隨後更是驚歎雲家底蘊。

  小瀾州中間有一條河,河面以南,皆是雲府。

  他們騎馬飛渡雲河,耳邊能聽得呼呼風聲,四周卻無風。這是高級雲馬,能自動分離風雨,讓騎馬人風雨不侵,在馬背上馳騁亦能保持風姿優雅。

  半小時後,雲馬在琳琅鎮降落,雲聽畫剛剛下馬,便有僕人過來將馬遷走,他招呼蘇飴糖跟上,帶著她徑直去了街頭最大的珍寶樓——玲瓏閣。

  琳琅鎮是小瀾州的商業重鎮,一進去,蘇飴糖就感受到了。

  街上人頭攢動,兩邊的商鋪為了吸引顧客更是憑出奇招。這家門口站了個身姿妖嬈的女修,手裡拎著一盞琉璃燈,燈罩還能緩緩旋轉,上面顯現的是各種各樣的法寶。

  女修一邊轉燈,一邊道:「赤月仙子煉製的金絲羅裙今日上新,最先進店的十位道友能夠獲得九折優惠,先到先得。」她嗓音像是百靈鳥唱歌一般悅耳動聽,很是能吸引人注意。

  旁邊店鋪門口沒人,卻放了一尊貔貅,貔貅頭頂一塊留影石,上面正有畫面滾動播放。

  「洛神美顏丹,讓你美貌曬神仙。」

  「洛神美顏丹,蒼玄界淩霜仙子洛竹衣天天都在用的丹,買了不吃虧,買了不上當。」

  emm……

  這修真界的坊市有點兒出乎意料啊,有點兒像她那個世界的XX女人街。

  街對面的武器店門口擺著一個鐵氈,一個精壯英俊的男子正在打鐵,他上半身只搭了一塊白方巾,熱汗在古銅色的肌膚上流淌,肌肉條條鼓起緊實有力,吸引了不少女修目光。

  不是說修真界弱肉強食很兇殘麼,看著一點兒不像?根本沒有那種緊張的氛圍,而且,所有人臉上都喜氣洋洋的,低階修士也樂呵呵地擺攤,什麼欺壓人,強搶東西的名場面,壓根兒沒看見。

  她是不是對這地方的修真界有什麼誤解?翻了一下記憶點,蘇菁,她打傷過人,也沒殺過人呢。

  ……

  「貓仙人的蒼玄異聞錄最新回已經更新了,青衣書坊獨家發售,趕快來看啊!」

  蘇飴糖循聲望去。

  前面不遠處有一個懸浮的書架,此刻正在架子上吆喝的是一隻毛筆,它一邊喊一邊從書架上推下來一枚玉簡,玉簡墜落時有聲音響起:「我獨孤劍劍下不斬無名之輩,你走吧。」

  哦,每一次玉簡掉落,都會節選書中片段,用以吸引顧客,大家為了做生意也是各顯神通了。

  蘇菁喜歡看蒼玄異聞錄。

  雖說書中故事應當是編的,可她能通過那本書瞭解外面的天地,她也能通過那書知道,金丹期修士算不得什麼,上面還有元嬰,渡劫,乃至化神……

  可惜自從修為盡失之後,她連蒼玄異聞錄都買不起了,也不知道如今連載到幾回?

  蘇飴糖回憶了一下,就覺得那故事寫得沒滋沒味的,堪稱大型流水帳,不過那是蘇菁記憶裡一直惦記的故事,她想買來看看,大概有點兒家祭無忘告乃翁的意思。

  「想看書?」雲聽畫注意到蘇飴糖的目光,一臉自豪地說:「小瀾州的書簡滯後,現在才一千三百多回,我上次在大瀾州看到就已經三千兩百多回了!你想要,我讓爹給你帶一套回來。」

  這破書有啥好看的,不過他兄弟喜歡,雲聽畫對此也有所瞭解,橫豎隔段時間會給他兄弟捎最新卷,下次給小甜甜也帶一套。

  蘇飴糖眼睛瞪大。

  三千多回?

  沒記錯的話一回有萬字!這尼瑪得看多久?以前蘇菁神識強大看得快些,如今她那碎片海,要看完人都要傻掉。

  佛了佛了,她得修煉,哪有那麼多時間看閒書。

  兩人邊說話邊往前走,不多時就到了珍寶閣,一進去蘇飴糖就享受了VVIP待遇,直接上到三樓包場,衣服換了一套又一套。

  「穿這身吧,正好跟我配。」

  雲聽畫指著蘇飴糖新換出來的裙子道。

  他今日出門穿的是朱紅底色金紋長袍,蘇飴糖這會兒穿的是妃色紗裙,淡金色纏枝繡花,顏色略比他淺淡一些,在他看來既相配,又突出了江湖地位。

  他衣服更鮮亮,所以他是老大。

  雲聽畫大手一揮,「其他的都送到雲府去。」

  掌櫃忙不迭應下,蘇飴糖說:「太多了,穿不過來。」她這會兒覺得自己穿的不是修真文而是總裁文,眼前這位的做派,可不就是總裁爸爸,眼睛都不眨一下的魚塘塘主!

  雲聽畫也不理她,徑直拉她下樓。

  到二樓時,蘇飴糖看到一男一女拾階而上,那女子穿一身鵝黃襦裙,看著不過十六七歲的年紀,梳的雙環髻也十分有少女感,此刻正笑盈盈地跟身旁男子說話,時不時莞爾一笑,還微吐舌頭,顯得俏皮可愛。

  「蘇玥。」

  她翻了一下蘇菁的記憶,然後有了一些初步印象。記憶海太龐大,只能等NPC跳出來的時候,她再一一對應上。

  蘇玥是蘇菁三伯的女兒,比蘇菁小三歲,現在也應該有二十了。

  當初蘇菁想求的三葉蘊石草,就是被這個堂妹給用掉了。她以前從蘇菁這個堂姐手裡討過不少好東西。

  蘇飴糖沒有跟蘇家人認親的意思,她裝作沒看見,跟在雲聽畫後頭垂著頭下樓。

  然而她不打算打招呼,對方卻咦了一聲,驚歎三連。

  「姐夫!」

  「姐姐也在。」

  「你帶姐姐出來逛街麼?」

  蘇玥沒想到會在珍寶閣看到蘇菁。

  明明她修為盡廢,站在那裡卻光彩依舊,臉上絲毫不見頹喪,不是曾經的清冷,也不是被廢後的死氣沉沉,她嫁給雲聽畫後反而比從前更顯嬌豔。

  感覺到身邊的秋玄池眼珠子都快黏到蘇菁身上了,蘇玥的手握成拳,指甲都掐進了肉裡。

  「玄池,這是家姐蘇菁和姐夫雲聽畫,他們倆可是我們小瀾州最最出名的人物,站在一起是不是很般配。」

  一個從小就是廢物,一個半道成了廢物。

  如今兩個廢物湊做一堆,不曉得多少人背地看笑話。

  蘇玥這麼說的時候才仔細地看了一下蘇菁身上的衣裙,隨後更是心浮氣躁。

  這是她想要卻一直捨不得買的防禦法寶,用妃雲緞煉製的留仙裙,築基期的攻擊皆可抵擋,只是注入靈氣之後才能使用,這樣的裙子,她蘇菁一個廢人有什麼資格穿!

  沒想到雲聽畫對她這麼好。她明明在她的鳳冠上都動了手腳,讓當時的工匠鑲了一顆傳說中被詛咒過的寶珠,怎麼就沒讓她被相公嫌棄呢!

  就是她那張勾人的臉,如今不再冷冰冰的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樣後,比春花更嬌媚。

  蘇玥心頭憤恨,臉上卻是不顯,她還笑著搖了搖秋玄池的手,接著介紹:「玄池今年十七歲,已經是大瀾州靈藥宗的內門弟子,這次是來小瀾州替宗門採購草藥的。」

  蘇菁當年若是成功結丹,就會拜入靈藥宗外門。

  現在靈藥宗的內門弟子就在她面前,她此刻定然心如刀割。

  蘇飴糖沒什麼反應,她瞥了蘇玥一眼就轉開視線,看向了房間裡那根玉柱。柱子上有女仙舞劍,身姿曼妙,將舞蹈和劍術糅合在一起,剛柔並濟,著實引人注目。

  玉柱光滑如鏡,她恰好從鏡子上看到了秋玄池垂著的手。

  他手上有繭,在修真界這等靈氣充裕之地,手上生繭的人,只能是常年握著武器的人。問題是靈藥宗的內門弟子都是自幼便收入門中,專修煉丹,也就是說內門弟子只會是丹藥師,當年的蘇菁金丹期修為進去也只能入外門,就是因為蘇菁是劍修。

  蘇菁作為劍修,對這些很瞭解,一眼就能看出不對。

  她也算是繼承了部分經驗。

  很顯然,這人對蘇玥撒謊了。

作者: 李洪元    時間: 2020-8-24 21:11:09

第十九章 師弟

  蘇飴糖心頭惦記著雲家的事,對一切可疑人都上心,她在心頭暗暗記下了秋玄池這個人。

  雲聽畫則是連眼皮都懶得抬一下,拉著蘇飴糖繼續下樓,見兩人還杵在樓梯上不動,他不耐煩地說:「好狗不擋道。」

  秋玄池面有慍色,卻又很快地壓了下去。他微微側身,說:「雲公子果然名不虛傳。」

  雲聽畫掏了下耳朵,「我雲聽畫嘴下不罵無名之輩,滾。」

  當他聽不出好賴了,居然敢冷嘲熱諷他,真是欠罵。

  蘇飴糖:……

  剛剛在書樓那邊聽到的臺詞,你立刻就用上了?

  秋玄池額頭青筋迸起,太陽穴都突突地跳。

  且再忍他一忍,待情況探清楚了,事成之後他定要叫這廢物跪下求饒。

  倒是旁邊的蘇玥忍不住了,氣鼓鼓地說:「姐夫你怎麼能這樣?」就連生氣的樣子,也透著一副嬌憨。

  在蘇菁的記憶裡,這表妹可不是這樣的,她羞辱蘇菁的時候那叫一個盛氣淩人面目可憎。如今在這秋玄池面前裝嫩,怕是想通過他搭上靈藥宗的門路。

  雲聽畫仍是說了兩個字:「讓開。」

  秋玄池拽緊了還想說話的蘇玥,將她拉至一邊,算是讓路。其實玲瓏閣樓梯寬闊,並行五人也不成問題,可誰叫雲家那小霸王脾氣大不講理,他要攆人,旁人只能退避三舍。

  雲聽畫大搖大擺地走前面,蘇飴糖緊跟他身後,路過蘇玥時,她聽到蘇玥傳音道:「姐姐你以前不是對那些追求者都不屑一顧,說你的倚仗是手裡的劍,而不是某個男人,如今呢?」

  蘇玥放心大膽地傳音,是因為雲聽畫那個廢物才煉氣三層修為,他根本聽不到。

  而蘇菁的性子極為冷傲,她肯定不會跟雲聽畫告狀。

  「煉氣三層的廢物都成了你的天,你可得好好哄著他,不然等你生下孩子就得被掃地出門了。」

  蘇飴糖回眸,恰好看到蘇玥臉上那嘲諷的冷笑。

  她眼裡毫不掩飾的惡意之下,還藏有深深的嫉妒。

  蘇飴糖扯了扯雲聽畫的袖子,她低頭看自己腳尖兒,細聲細氣地說:「她說我只能靠男人,等我生了孩子就得被你掃地出門了。」

  蘇玥登時一副見鬼了的表情,蘇菁這是當面告狀?她一點兒臉都不要了?

  雲聽畫第一反應:誰忒麼要跟你生孩子了,你一輩子都不會被掃出去。

  轉頭看了一眼蘇玥,他覺得家事得回家說,現在麼,他要給蘇飴糖出口氣。

  明明他現在位於樓梯下方,那看人的眼神依舊睥睨天下,他將蘇玥上下打量一番,笑著道:「那你想不想靠男人?」

  「我雲家家大業大,養多少個都養得起。」

  雲聽畫生了一副好皮囊,特別是他笑著的時候,眼神狡黠像是藏著一抹邪氣,嘴角微翹分外勾人。

  蘇玥被他看得心頭一跳,她不自在地移開眼,「我與秋公子情投意合,你別胡說八道。」

  雲聽畫哈哈笑了兩聲,「那你是要靠這個秋什麼什麼無名之輩?他靠不住。我罵他,他還叫你讓路呢。」

  蘇玥歪頭看了一眼身邊的秋玄池,「不是的……」

  話沒說完,又被雲聽畫給打斷了,「你這樣的,就只配這種不可靠的男人。」只曉得陰陽怪氣的罵人,一點兒都不光明俐落!

  「想不想知道他有多不可靠?」

  雲聽畫皺眉喊了一聲,「來人。」

  玲瓏閣的掌櫃適時出現,「公子有什麼吩咐。」

  「把這兩人趕出去,什麼東西都不要賣給他們。」雲聽畫說完繼續下樓,走了兩步又道:「雲家名下所有商鋪都不賣東西給他們,聽明白了嗎?」

  「是!」

  一道陰影從柱後出現,將秋玄池和蘇玥兩人直接拎起扔出了珍寶閣,他身形鬼魅,一來一回也不過瞬息功夫,回來後又隱沒在陰暗中。

  蘇飴糖心頭微驚,這灰衣人,修為金丹期以上。

  「謝了,李叔。」

  「嗯。」

  處理了兩個礙眼的人後,雲聽畫又給蘇飴糖挑了幾件法寶,還給她買了她要的傳訊符和留影石以及一大袋靈植種子和靈植圖譜。而且但凡看到順眼的,他都會通通買下來。

  雲聽畫:「你做得對,我們雲家人有仇當場就報,絕不過夜。」

  蘇飴糖:「其實我就是覺得那個秋玄池有些古怪,既然是靈藥宗的內門弟子,還是替宗門出來採購的,遇到事情不該如此忍氣吞聲。」

  靈藥宗可是大瀾州數一數二的大門派,內門弟子的身份更是尊貴,豈會如此懦弱,被雲聽畫指著臉罵也不還嘴?

  「你都讓他買不到東西了,他都沒吭聲,有些不對吧。」

  雲聽畫笑著敲了一下蘇飴糖的頭,「那男的不就是在你那表妹面前吹牛,杜撰了一些身份哄人玩兒,還好你遇到我,不然就你這樣蠢的,在外頭被這些男人一騙一個準。」

  他看著蘇飴糖語重心長地道:「以後可別這麼蠢了。」

  蘇飴糖:……

  地主家的傻兒子說她蠢,她怎麼就這麼冤呢。

  就這麼簡單?

  可她心裡頭始終有些忐忑不安,大概是女人的直覺吧。

  購物完畢,雲聽畫又帶蘇飴糖去珍饈閣吃靈珍宴,兩人剛在包房裡坐下,菜未上桌,就有三人過來打招呼。

  「雲哥,蘇……」

  「雲嫂!」

  一個圓圓臉的小胖子笑嘻嘻地進門,很自然地在雲聽畫旁邊坐下,「雲哥你來珍饈閣都不叫上我,是不是有了嫂子就忘了兄弟呀。」

  說這話的時候,他還朝雲聽畫擠了下眼睛,視線又在蘇飴糖身上停留一瞬。他本來就因為胖而顯得狹小的眼睛這麼一擠,更是只剩下了一道窄縫。

  「嫂子,我是周雲方,你叫我周小胖就行。」

  旁邊穿白衣拿扇子的也連忙道:「我是楚荀。」他又指了一下身邊那個安安靜靜站著的青衣少年,「這是我弟弟楚修。」

  楚荀用手肘撞了一下楚修,「叫哥哥嫂嫂。」

  楚修站得筆直,他看著蘇飴糖,慢慢開口:「雲公子,蘇菁。」

  「我這弟弟練劍都練傻了,雲哥別跟他計較。」

  雲聽畫擺擺手表示不在意。

  「來都來了,一起吃,都坐。」

  菜陸續上了,雲聽畫跟他那倆兄弟開始喝酒,蘇飴糖默默吃菜,她發現大概是為了保持靈植的靈氣,這些菜處理得很簡單,雖說口感不錯,但吃多了也就那樣,蘇飴糖有些想念原來那個世界的重口味美食了。

  她想吃火鍋!想吃辣!

  蘇飴糖吃東西的時候,總感覺有一道視線時不時黏在她身上。

  她沒抬頭,裝作不知道。

  看她的人是楚修。蘇飴糖已經從蘇菁的記憶裡翻出了這個人,楚修是個劍修,曾跟蘇菁在同一個劍府練劍,算得上同門,以前關係還算不錯。

  在一次試劍會上,楚修輸給了蘇菁。

  他屢戰屢敗,屢敗屢戰,又挑戰了蘇菁四次之後終於服輸,恭恭敬敬地向蘇菁請教劍術。

  蘇菁順手指點一二,自此兩人便有了些交情。畢竟那時候蘇菁的實力遠超同齡人,也沒什麼對手,對於能夠跟她過招的楚修,她還是有幾分好感。

  不為別的,只為了有人能夠餵她的劍招。楚修越強,堅持得越久,她打得才越痛快,不會束手束腳。

  蘇菁被廢後就再也沒見過楚修。

  卻沒想到會在這裡碰上。

  雲聽畫不瞭解蘇菁,所以她隨便怎麼糊弄都行,雲聽畫也不會懷疑蘇菁換了芯兒。但楚修不行,楚修算得上蘇菁為數不多的故友,他對蘇菁瞭解頗深,恐怕一不小心就會露出破綻引人懷疑。

  這個世界有奪人身體的邪惡功法,乃是一些修為高深的魔修能幹出來的事,要是被誤會成魔修她就吃不了兜著走了。

  於是蘇飴糖悶頭吃菜,裝作沒接收到楚修的眼神暗示。

  蘇飴糖:別看我,我什麼都不知道。

  一頓飯吃完,雲聽畫三人喝得醉醺醺的,還相約去鬥獸場。

  蘇飴糖看雲聽畫沒站穩,伸手去扶他。

  她伸手的時候,手腕上的古樸鐲子露了出來,那周小胖登時眼睛一眯,臉色微變。

  「嫂子哪用你動手,我來扶著哥。」他把蘇飴糖擠開,扶著雲聽畫出門,走到門口時壓低聲音說:「哥,你怎麼把銅三絞給她了。蘇菁現在是個沒靈氣的廢人,她哪裡用得上高階法寶,上次你說要送我的呢。」

  銅三絞是大瀾州最有名的煉器師古酌年輕時候煉製的法寶,既可當儲物法寶,又能變成攻擊法寶,三根銅絲堪比利刃,只需微弱靈氣便可激活,能輕易將金丹期以下修為的修士戳個窟窿。

  就算對上金丹期修為的修士,亦有一定攻擊力,是小瀾州珍寶閣裡頭的鎮店之寶。

  周小胖求了很久,眼看雲聽畫都快鬆口了,結果現在那銅三絞居然出現在了蘇菁的手腕上,這叫他心裡頭極不痛快,偷偷拿眼剜了蘇菁好幾回。

  本來醉醺醺都站得不穩的雲聽畫忽地停下來,他從兜裡掏出顆丹藥服下,瞬間恢復清醒。

  接著站直了道:「在別人眼裡,煉氣七層的你,三層的我不也是廢物。」說這話的時候,他還瞥了一眼旁邊所謂的青年才俊楚修。

  楚荀立刻搖頭,「誰敢說,爺滅了他全家。」

  「我送你那麼多法寶的時候,你怎麼沒說自己不夠格用。」

  蘇飴糖心裡頭給雲聽畫點了個贊。

  這周小胖一點兒不掩飾自己的貪婪,把雲聽畫當傻子呢,這樣的朋友,最好早點兒絕交。

  「是是是!」周小胖連忙拍了自己嘴巴,他解釋道:「我們以前就挺瞧不上那些高高在上自以為是的天才修士嘛,嫂子名氣太大,我一時沒改過來。」

  「今兒鬥獸場來了一批新貨,我們要不要去湊個熱鬧?」

  雲聽畫搖頭,「我說了帶她去百樂舫看憐君公子的。」

  話音落下,其他三人皆是一臉震驚。

  蘇飴糖:小朋友,你們是不是有很多問號??

  ╯▽╰不瞞你說,我也很奇怪啊。雲聽畫他這麼執著於帶老婆逛青樓到底是為哪般啊?

作者: 李洪元    時間: 2020-8-24 21:11:22

第二十章 中毒

  對雲聽畫的安排,蘇飴糖內心是拒絕的。

  蘇飴糖:「我也想去鬥獸場看看。」百樂舫什麼的還是算了吧!她沒那好奇心,穿越之前連小酒館都沒去過呢。

  「不行!」沒想到能帶她去逛青樓的雲聽畫竟不樂意帶她去鬥獸場,「那裡頭烏煙瘴氣血腥味又重,你身體差不能去。」

  「你先回家,我改天再帶你去看憐君。」

  「不……」蘇飴糖想盯著雲聽畫,她害怕他在外頭惹出什麼⼳蛾子。

  她正想示弱,軟噠噠地求一求雲聽畫,就聽楚修忽然出聲,「蘇師姐,你臉色不對。」

  他一邊說話一邊上前,傾身下來,手指都快戳到她臉上了。

  蘇飴糖登時後退半步,略有些不滿地瞥他一眼後側過臉頰。

  蘇飴糖:指什麼指,你手指頭有劍氣呢,總覺得被他這麼一指,她臉都微微刺痛起來了。

  楚荀用力扯自家兄弟袖子,想把他拽回去,然而楚修實力比他高出不少,他壓根兒拽不動。

  「楚修,你鬧什麼!」他壓低聲音罵,「對嫂子尊重點兒。」他都不曉得自家這弟弟竟對蘇菁有意思,幸虧雲聽畫只是把蘇菁當兄弟照顧,若真有了感情,這會兒只怕得火冒三丈。

  雲聽畫那簡單的腦子裡壓根兒沒裝情情愛愛這東西,他聽到楚修這麼一說,也學著楚修的樣子盯著蘇飴糖看。

  楚修好歹隔了點兒距離,他往前彎腰,就差直接把臉懟到蘇飴糖臉上了,「你臉上有什麼?」

  他的臉湊得極近,小刷子一樣的睫毛都好像要掃到她臉上了一般,蘇飴糖還看到他眼睛裡有淡淡的琥珀色,像是兩顆大大的貓眼石兒。

  她伸手按在他腦門上輕輕一推,聲音軟綿綿的,「有什麼呀?我照照鏡子?」

  不曉得為什麼,突然有點兒乏力,說話都提不起精神。她扭頭看了一眼窗外,正午的陽光晃得刺眼,莫非是午後犯睏了?

  兩人頭抵著頭,挨在一起說話格外自然,畫面充滿曖昧。楚修身子繃緊,只覺得心頭發悶,宛如劍氣在體內亂竄,叫他哪哪兒都疼。

  那位曾經清冷如雲端仙子的蘇師姐,怎麼會變成這樣了呢?嬌滴滴的聲音是在跟雲聽畫撒嬌?

  因為修為被廢,她就沒了傲骨,甘心跟雲聽畫這樣不學無術的紈絝子在一起生活了!

  不,那是因為她沒得選擇。

  楚修眼神晦暗,袖中拳頭已然捏緊。他覺得眼前畫面極其刺目,很想上前一步,帶著蘇菁師姐遠走高飛。

  楚荀用手擰他的腰,沒擰動,自個兒還嘶了一聲。

  媽的,他那腰跟鐵板一樣,修為高就是了不起。這特麼是親弟弟,換做別人,他管他死活。還是周小胖攬住楚修的肩,說:「走,走我們前面等。」

  恰這時,雲聽畫又開口了。

  「你這裡有一點兒青灰色。」

  他也伸出手指去擦她臉,剛擦了一下,身後的楚修就厲聲呵斥:「住手!」

  雲聽畫眉頭一皺,得,現在什麼人都敢跟他比嗓門了?

  正要發脾氣,就看到他手擦的地方掉了一塊皮,他手一抖,快速拿開時手指刮到了蘇飴糖的臉,直接在她臉上劃出了一道血槽。

  白嫩嫩的一張臉,此刻看著極為可怖,跟異聞錄裡頭橫死的女鬼差不多。

  偏偏她還渾然不覺,手伸在嘴前打了個哈欠,睜著一雙迷蒙的眼睛問:「青灰色,難道是沒休息好?」

  她要伸手揉眼睛,楚修再次阻止:「是毒,你中毒了!」

  「臉,臉,你的臉……」楚荀嚇得聲音都哆嗦起來,倒是旁邊那周小胖反應快一些,「莫非是這些吃食有問題,王掌櫃,人呢,滾出來!」

  蘇飴糖這會兒才摸出面鏡子。

  對著鏡子一照,她登時手一抖,鏡子都險些沒抓穩。

  鏡中的臉上潰爛一片,像是長了一片膿瘡。

  她中毒了?在食物裡?誰要害她!

  那麼漂亮一張小臉蛋,怎麼一眨眼就成了這樣,偏偏她都不覺得有多疼,要是沒忍住癢抓幾把,看到滿手膿血豈不是要瘋掉。

  修真界真的太兇殘了!出個門就被人悄無聲息地潑了硫酸,從前一直生活在法治社會的蘇飴糖心頭惶惶不安。

  她有點兒慌。

  王掌櫃上來後也嚇了一跳,不過他立刻讓人把桌上的飯菜全部留存,命店內負責這一桌的食修立刻到場,接著又派人去請鎮上的丹藥師,等一切安排下來,這才斬釘截鐵地道:「讓幾位公子受驚了,我一定會查個水落石出,給幾位公子一個交待。」

  楚修緊盯著桌上的靈食。

  再看清楚其中一盤菜中一點兒不起眼的小碎屑後,楚修眼前一亮。他走過去,仔細查看,「果然是蘊石草。」

  現在就得等那個丹藥師過來了判斷這是幾葉蘊石草,若是高階就比較麻煩,低階的話,治療起來相對簡單一些。在場眾人,只有他神識強大能發現這些異常,只有他能幫到她。

  她那個廢物相公,能做什麼?

  楚修深吸口氣,轉身正要將自己查探到的真相告訴蘇師姐,就看到蘇菁手裡拿了個丹藥瓶,問:「就這麼直接喝嗎?」

  雲聽畫斜睨她一眼,沒好氣地道:「難不成還我餵你喝。」

  王掌櫃:「這毒還未確定,您的解藥是否對症還不知曉,貿然服藥怕是適得其反。」

  現在就是爛了片臉,要是搞得更嚴重了,我們可不認帳。

  「靈魄液,什麼毒不能解?」雲聽畫氣呼呼地說:「竟然敢在我眼皮底下毒我的人。」

  「李叔,看見是誰做的嗎?」

  陰影裡,一個人影走出來,答:「我一直站在附近,未曾看到有異,並非在珍饈閣動的手腳。」他神識籠罩了整個珍饈閣,要是有人在珍饈閣內下毒,他能夠注意到。

  除非動手的人修為比他高,但修為比他高的人整個小瀾州都找不出幾個,要害一個廢人,多的是方法,用不著下毒。

  王掌櫃剛鬆了口氣,就聽那灰衣人繼續:「應是靈植運輸過程中下的毒。」

  「這毒是三葉蘊石草,草葉與調料月牙香十分相似,被一併混在靈食裡端上了桌。」

  ……

  那邊,服下了靈魄液的蘇飴糖覺得臉上一陣清涼。

  就是體內經脈鑽心的疼,讓她臉色煞白,咬緊了牙關才沒喊出聲。

  這靈魄液的靈氣也太充裕了一些,哪怕如今她能吸收靈氣了,靈魄液內的靈氣對她來說也超過了劑量,偏偏這麼多人在,她也沒好意思喊疼,強忍著滿地打滾的衝動,用手捏住雲聽畫的袖子,把他衣袖都攥濕了。

  雲聽畫感覺到了蘇飴糖的微微顫抖。

  他知道她不能吸收過多的靈氣,但現在要解毒麼,也沒辦法。

  他抓了蘇飴糖的手,說:「扯什麼袖子,疼的話抓著我。」

  「我不怕疼。」

  說完就嘴角一抽,額角突突地跳,心頭直罵娘。

  這死丫頭手勁兒真大!

  媽的捏死我了,指甲掐肉裡了!回去就叫她把指甲給削了。

  艸,好痛。偏偏大話已經說了,疼也只能繃住,他冷著一張臉道:「給爺查。限你們一炷香時間把兇手給我揪出來,否則的話,我砸了你的店……」

  「是是是。」王掌櫃應了下來,私下派人搬救兵。

  只是他看了一眼蘇菁,又覺得或許不用那麼麻煩。

  珍饈閣本身就是蘇家的產業,蘇菁也是蘇家人,她現在不也沒事麼,看雲聽畫這麼緊張她,靈魄液都能拿給她隨便喝,想來她是討了雲聽畫喜歡的,既然如此,只要她站出來說話這事兒也就揭過了。

  這人倒是好命。

  曾經修煉順風順水,哪怕廢了,也能以色侍人,受盡嬌寵。
作者: 李洪元    時間: 2020-8-24 21:11:33

第二十一章 以牙還牙

  「蘇……」

  「大小姐。」王掌櫃沖蘇飴糖行禮道。

  蘇飴糖疼得站不穩,被雲聽畫一拉,直接歪頭靠在了他身上。

  她沒空管別的,咬緊牙關都費盡了全身力氣。

  這幅模樣看在其他人眼裡心中所想各不相同,本想在蘇菁面前好好表現一下的楚修心中更不是滋味,只覺得心中那片月光都蒙了塵,叫他心若刀割一般。

  王掌櫃道:「大小姐,這事情跟我們珍饈閣沒關係啊,我們肯定會盡全力去查,只是一炷香的時間哪夠。」

  「珍饈閣是蘇家最大的產業,大小姐你看在老爺的面子上,叫姑爺給我們寬限幾天吧。」

  蘇飴糖不答話,她怕一開口就是殺豬般的嚎叫。

  「不夠,廢物東西!」雲聽畫拿出傳訊符,通知下人找兇手,接著讓王掌櫃把桌子上的東西撤了,招呼幾兄弟重新坐下,他把蘇飴糖抱到一邊的軟塌上放下,這才繼續道:「哥幾個等著,看看到底是誰敢不把爺放在眼裡。」

  蘇飴糖躺著倒是舒服了一些,疼過了,腦子也清醒許多。

  她一個被廢的修士能有什麼存在感,而且下毒的人沒有下那種必死的毒藥,只想毀掉她的臉,這個戲碼太常見了,蘊石草的毒,加上珍饈閣還是蘇家的產業,她基本可以確定下毒的人是誰。

  還不就是之前購物時偶遇的堂妹蘇玥,當初那株三葉蘊石草就是被她給拿走了,剩下一星半點兒用來下毒也不足為奇。

  雲聽畫一盞茶還沒喝完,雲家的下人就出現了。

  兩個黑衣壯丁押著蘇玥走到雲聽畫跟前,「公子,就是她在食材裡動的手腳。」

  「珍饈閣膳食堂的靈廚師和端菜的小二都是幫兇。」

  蘇玥雙手被捆縛在背後,她拼命掙扎髮髻都搖鬆了,此刻正不服氣地質問,「放開我!你們在說什麼,我一個字都沒聽懂。」

  她向王掌櫃求助,「王掌櫃,去叫我爹來,雲聽畫你還講不講理了?你憑什麼抓我!」

  王掌櫃只覺頭大,他硬著頭皮問:「雲公子說三小姐是兇手,可有證據?」

  雲聽畫朝黑衣壯丁揚了下巴。

  那黑衣壯丁便拿出留影石,留影石上蘇玥做手腳的動作清清楚楚,根本容不得她抵賴。

  蘇玥登時臉色煞白。

  她選的那地方如此隱秘,為何會被留影石記錄下來?

  蘇飴糖:看來這些人都不曉得雲家這些東西有多普及啊。雲家不僅是小瀾州第一世家,他們還是隱藏的科技大佬?估計整條街都裝了監控,讓一切犯罪行為無所遁形。

  接下來留影石還記錄了靈廚師處理食材和店小二上菜時候的微小動作,單獨看發現不出什麼問題,但同時有兩個房間點同一道菜,特意將有毒的端到他們房間,並順手擺在蘇飴糖面前,足以說明問題。

  看來金丹期修士的神識並不能觀察入微,反而是監控器更好使。

  王掌櫃臉色也跟著變了。

  他怎麼不知道這珍饈閣內也有留影石存在,到底安放在何處?

  「你們怎麼能在珍饈閣暗藏留影石!」

  雲聽畫用茶盞敲了下桌子,問:「對哦,珍饈閣裡怎麼也有?」

  那黑衣人便道:「珍饈閣是蘇家租過來的,目前簽訂的租期是兩百年,還剩三十七年。」

  「哦。」雲聽畫點點頭,「那就不砸店吧。」

  差點兒把自家的房子砸了,產業多了愣是記不住。

  他反手抽出楚荀腰側的佩劍,並將劍遞給了看著臉色緩和的蘇飴糖,說:「蘇玥下毒害你,你來殺。」

  「我們雲家人有仇當場就報,絕不隔夜。」他再次強調了一遍。

  蘇飴糖:哈?

  他要她幹啥?殺人!

  蘇飴糖看向蘇玥。

  蘇玥頭髮散亂,眼神裡像是淬了刀,眸中恨意毫不掩飾。她嬌俏的臉蛋已經扭曲,彷彿下毒作惡的人不是她,而是蘇飴糖一樣。

  明明從前蘇家出力最多的是蘇菁那一家人,他們得了好處卻不曉得感恩,在蘇菁父母隕落之後,更是搶佔了她爹娘留下的修煉資源,讓蘇菁一個失去了修為的孤女受盡欺淩。

  她恨蘇菁什麼呢?恨蘇菁太過優秀,光彩奪目,以至於無人注意到她蘇玥?

  恨她一個女子,不用依靠任何人,憑藉自身實力就能闖出一片天,走出小瀾州,在大瀾州也能榜上有名。

  嫉妒是骨中的腐朽,是熬在心頭日漸濃郁的劇毒,讓她忘記了蘇菁一家付出的一切,只想毀滅她人的美好,成全自己的不足。

  蘇飴糖都替蘇菁委屈。

  她也想替蘇菁報仇。

  但直接殺人,蘇飴糖作為遵紀守法的好公民,她這會兒還真下不去手。

  其實就連蘇菁都沒什麼殺人的記憶,最多把人打傷打殘,叫她殺人,她真的沒經驗啊。

  這種下毒的犯人,能不能直接叫警察拖走?

  「愣著做什麼,接劍!」雲聽畫語氣有點兒不耐煩。

  他知道蘇家對蘇飴糖有多差,這蘇玥還敢當著他的面給蘇飴糖下毒,簡直罪不可赦,他就是要給蘇飴糖出氣,當街宰了這蘇玥,來個殺雞儆猴。

  仇當然是自己報才痛快,他把劍再次往前遞,說:「朝她臉上砍。」

  王掌櫃在旁邊求情:「大小姐,三小姐她是一時鬼迷心竅,你看你的臉不是沒事麼,還用上了靈魄液也算因禍得福,她還小,你不要……」

  蘇玥愣住,難怪蘇菁那張臉恢復得一點兒瑕疵也無,看著比之前好似更白嫩,她竟然用靈魄液解了毒!

  靈魄液,金丹期修士都搶破頭的靈魄液,雲聽畫都能隨便拿出來給蘇菁用,她怎麼這麼好命!

  她嫉妒得眼睛都紅了,嚷道:「王掌櫃,別求她!等爺爺來了&……」

  雲聽畫一記冷眼扔過去,「再多嘴連你一起砍了。」

  被他盯著的王掌櫃頓時噤聲,還朝蘇玥使眼色,奈何蘇玥接收不到,只一個勁兒地搬出家中長輩威脅蘇飴糖。

  「你殺不殺!」他心裡頭起了一把無名火,就看不得蘇飴糖這幅軟綿綿好欺負的樣子。

  他都主動來給她做主,直接給她遞刀了,她還猶豫不決,真的是爛泥扶不上牆,沒半點兒志氣。

  這樣軟弱的兄弟,他都不想帶了。

  他得鼓勵她,激起她心中血氣。

  於是雲聽畫瞪著蘇飴糖說:「你不殺她,我就把你丟去餵山巔巔上的靈獸。」

  雲聽畫給了蘇飴糖一個你懂得的眼神。

  他還曉得要保密,沒直接把金精獸的名字給說出來。

  蘇飴糖真的很為難。蘇玥搬出的那些長輩她都懶得去翻記憶一一對應,若是從前的蘇菁或許有那麼一絲顧慮,她又不是蘇菁,她管蘇家人去死。

  只是叫她直接動手殺人,她目前還真的有點兒抵觸。一想到她手握著劍,把對方砍得血肉模糊的樣子,蘇飴糖都有點兒頭暈。

  對哦,她以前出車禍過後其實就有點兒暈血的呢。

  恰這時,那蘇玥轉頭盯上了雲聽畫,眼裡已經畜了淚,「雲聽畫,你也就知道欺負弱女子!」

  她這是發現抱雲聽畫的大腿更有效能夠一飛沖天走上人生巔峰了麼?

  蘇玥眼神倒是不差,一下子抓住了雲聽畫的弱點,知道他見不得人裝可憐。

  蘇飴糖立刻決定更柔弱一些,她不能被蘇玥給比下去,不能給她機會翻身,就在她打算攪攪手指頭時,雲聽畫已經嘻嘻笑了一聲。

  他走到蘇玥面前,「我一個煉氣三層的菜雞,才當得上一聲弱小。」

  「你們背地裡不是都喊我廢物的麼。」

  「你都築基期了,哪兒弱了?」旁邊楚荀視線落在蘇玥胸口,嘖嘖歎了一聲,「小倒是挺小。」

  周小胖心領神會,與他一起嘿嘿笑了起來。

  蘇玥平時也是嬌嬌女,小瀾州頗有名氣的築基期女修,平時走到哪兒都有人捧著,哪裡受過這樣的屈辱。

  只有這群廢材,才不把她放在眼中。

  偏偏就是這群她看不上眼的廢材,仗著家中背景,就這麼肆意折辱她!

  楚修突兀出聲:「蘇師姐,你變了。」

  他眼睛深邃,會說話的眼眸裡藏著許多的聲音,似惋惜、似不信、似後悔……

  總之眼神複雜得蘇飴糖都懶得看,默默移開了視線。

  「是啊。」她無意識地接過了雲聽畫手裡的劍,用手指輕輕在劍身上擦拭,修長的手指在青色長劍上來回移動,時不時輕敲幾下,像是在問候老朋友。

  「我以前在外頭時刻謹記自己蘇家後人的身份,處處維護著蘇家臉面。」

  「誰若是欺負我這些弟弟妹妹,我會用手中的劍教他做人。」

  「可是後來呢……」

  「他們霸佔了我父母留下來的一切資源,把我趕出靈氣充裕的洞府,關在一個巴掌大的小閣樓裡好多年。」她把手抬到眼前,「那閣樓陰暗,也就豔陽天時,才能從狹小的縫隙裡飄進來巴掌大小一片光。」

  「我傷了元神、斷了經絡,沒誰給過我一顆丹藥,讓我療傷。」

  她語氣很淡,說話的時候還笑盈盈的,可就這個樣子讓雲聽畫更是心疼得厲害,他眼圈都有點兒泛紅了!

  「後來,也不問我的意思,直接把我賣到了雲家。」

  「這就是我從前護著的蘇家人。」她歪了下頭,看向楚修,眸中淚光盈盈,眼神卻又冷若寒潭,「你說經歷了這一遭過後,我會不會變?」

  「若是你。」她稍稍一頓,語氣嘲諷,「你會不會變?」

  雲聽畫已經怒髮衝冠,冷冷道:「李叔,走,我們去砸了蘇家。」

  李叔:「……」你這個衝動的性子能不能改改?

  「少爺,這個得等老爺夫人回來了再定奪。」他說完之後就立刻隱入陰影,好似生怕雲聽畫喊他出去抄家一樣。

  雲聽畫心頭煩,他還得掩飾自己眼睛紅了,索性沖蘇飴糖一聲吼,「劍都拿了,你倒是砍她啊!」

  蘇飴糖這才抬頭,眼睛彎了彎,說:「算了。」

  她真殺不了人,下不了那個手。或許以後某天會真的走上這條路,但很顯然,不是現在。

  「她下毒毀我的臉,我也毀掉她的臉,就算扯平了吧。」

  話音落下,蘇玥拼命掙扎,也不裝柔弱了直接破口大駡,好似毀掉臉比要她命更可怕一樣。

  蘇飴糖: ( ̄ˇ ̄)/

  別人以牙還牙以眼還眼,她這也算是以毒攻毒,專治不服了?

  聽到要毀她的臉,蘇玥跟瘋了一樣掙扎,周小胖笑嘻嘻地上前安慰道:「還不快謝謝嫂子,好死不如賴活著嘛。」

  蘇玥恨得一口銀牙都咬碎了,她厲聲道:「蘇菁,你敢!」

  呵呵……

  我敢。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對於蘇玥來說,毀了一張臉,只會比殺了她更讓她絕望。

  蘇飴糖在儲物袋裡摸了摸,扯了一小片五葉蘊石草出來,還拿到雲聽畫面前晃,「你上次隨手給我的,我才用一點點兒。」

  圍觀眾人心裡再次不平靜,五葉蘊石草也隨便給?

  罷了罷了,習慣了就覺得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了。

  看到五葉蘊石草,蘇玥才真的慌了神,這會兒聲音裡都帶了哭腔,「不,不要……」三葉蘊石草的毒還能解,五葉,五葉,必須要元嬰期大能出手!她的臉,她的臉完了……

  然雲聽畫已經興匆匆地取了葉子,並命令杵在一旁的王掌櫃親手塞到了蘇玥嘴裡,還威脅道:「她吞不下去,就給你也餵一片。」

  雲聽畫:蘇玥給三葉,她還五葉,不錯不錯,沒他想的那麼慫包。

作者: 李洪元    時間: 2020-8-24 21:11:45

第二十二章 太難了

  王掌櫃有苦難言,卻又不得不照做。

  強行給蘇玥餵下蘊石草後,不過瞬息功夫,她臉上就出現了紅點。

  五葉蘊石草比之三葉毒性更強,更難醫治,但它的毒不會立刻迸發導致臉部潰爛,而是在臉上出現一個接一個的紅點兒。等到整張臉佈滿紅點之後才一起潰爛,結痂,再繼續爛。

  因此五葉蘊石草的毒又叫一點紅。

  雲聽畫還饒有興致地在那數紅點兒,「一個點、兩個點、三個點……呀七個了。居然不繼續了?」

  七點為一輪,蘇玥的臉開始發癢了。她這會兒被捆住了雙手倒是不能去摳,反倒減緩了毒素擴散。

  「你瞧她現在像什麼靈獸?」雲聽畫問。

  蘇飴糖一時想不出來,她又不是馭獸宗弟子,對天底下的靈獸瞭解不多。

  在雲聽畫期待的目光下,她弱弱開口:「七星瓢蟲?」

  好像修真界也有這麼一種蟲子,都是作者創造的書中世界,有也沒問題吧。

  雲聽畫一愣,隨後哈哈哈哈大笑起來,並道:「你可真是個小機靈鬼。」

  蘇飴糖:><

  他笑完了才接著說:「把人扔出去,沒眼看。」

  「爹,娘,爺爺……」蘇玥臉上又麻又癢,像是有無數蟲子在皮膚底下爬,她情緒崩潰,只顧著求救,為什麼她的那些依靠,一個都沒來。

  都這麼久了,一個都沒來!

  雲聽畫:「他們來了,被攔在樓下呢,把你扔出去,正好跟他們會合。」

  「要報仇去雲府。」

  「我們雲家人有仇當場就報,希望你們也別過夜,爺懶得等。」

  雲聽畫真是太囂張了,他站在窗邊撂狠話,紅衣飛揚,黑髮輕舞,真有反派邪魅一笑的範兒。

  蘇飴糖莫名覺得爽得很,就是不知道會不會引發什麼後續作死劇情,她稍稍有那麼一點兒慌!

  把人趕走後,雲聽畫也覺得痛快,他這會兒興致高昂,打算直接去鬥獸場好好玩玩。

  蘇飴糖這會兒虛得很,哪都不能去,他得讓她直接回去好好歇著。

  「我們去鬥獸場了,你先回去。」

  蘇飴糖還未來得及表演楚楚可憐小白蓮,雲聽畫又祭出了殺手鐧。

  雲聽畫:「李叔。」

  哦豁,那個身形鬼魅的金丹期大佬又出現了,他直接拎起了蘇飴糖,把她拽到了空中。

  ╥﹏╥……她根本沒得選擇,只能被硬拽回家。

  蘇飴糖臨走前扯著嗓子喊了一句,「你早點兒回家,我給你發傳訊……」還好剛剛逛街已經買了傳訊符並跟雲聽畫交換了「神識」電話號碼。

  周小胖笑得有幾分猥瑣,「嫂子管得很嚴啊。」

  雲聽畫哼了一聲,趾高氣昂地往外走,「走,去鬥場了,甭管她。我爹娘都管不住我,她那貓膽子,殺個人都不敢,敢管我?」

  我管她還差不多。

  她憑什麼管我?

  嘁……

  ——

  「李叔,我自己騎馬回去,你還是守著他吧。」這李叔穿一身灰衣,頭戴兜帽,連臉都看不見,只露出一雙滄桑的眼睛,眼角皺紋疊起,看著年紀不小。

  李叔是隱藏在雲聽畫身邊的金丹期大佬,負責保護雲聽畫的,他這會兒拎著她走了,雲聽畫身邊豈不是沒人保護。

  不妥不妥!

  李叔:「少夫人,少爺身邊還有人看著,實力不比我差。」

  哦,蘇飴糖這才稍稍放心一些,同時她又想,雲家在小瀾州已經屬於獨霸一方的存在,背後又有馭獸宗,那能威脅到他們的只能是外來人。

  這樣一看,那個自稱是大瀾州來的秋玄池真的很可疑啊。

  蘇飴糖被金丹期大能給揪回了小藥山。

  速度快過飛馬,感覺不到十分鐘,她就已經下了地。

  他們走的是正常上山的路,李叔將她帶到入口後便說:「你有玉牌,自己進去吧,小藥山上的房屋已經重新修葺好,靈田那些下人沒整理,畢竟是四階靈田,他們不敢隨意處置。」

  李叔停頓一下,略有些不滿地道:「老高要是看到他的田被一個什麼都不懂的丫頭糟蹋成這樣,指不定得氣出病來。」

  「少夫人安心養好身體給雲家傳宗接代就好,其他的事兒你交待一聲,自有下人去做。」

  「鳳凰山和冷翠山的結界都重新加固,少夫人只需待在小藥山即可。」

  蘇飴糖悶聲不說話。

  雲聽畫說過,這靈田是雲家的田,之前那個靈植師他們家花了大價錢養著,浪費了那麼多昆吾草種子也沒種出個東西,後來還不斷索要更多的修煉資源,因為工錢沒談攏他自己走掉的,這李叔說這是老高的田,莫名讓蘇飴糖覺得不太舒服。

  她又開始發散思維了。

  雲聽畫會出事,會不會是身邊出現了叛徒?

  完了,她現在這德行,真是見誰都可疑。

  蘇飴糖跟土生土長的小瀾州人不同,對修真界大佬沒有那麼多敬畏之心,這會兒被金丹期的李叔不輕不重地語氣敲打兩句,她也沒有誠惶誠恐地道歉,但也沒傻乎乎地去爭辯,只是裝作沒聽懂。

  李叔深深看了她一眼,說:「你走吧。」

  她就轉身走了,默默上山。管他金丹不金丹,她在金丹期大圓滿的靈獸爪子底下都苟活了那麼久,還有什麼好怕的!

  步行走了幾步,蘇飴糖就掏出了今天剛買的儲物法寶。

  她體內靈氣不多,那些仙氣飄飄美輪美奐的法寶皆不能用,因此她買的飛行法寶也是一個機關鳥,樣子長得像鴕鳥,比雲聽畫那只看著要稍微秀氣一些。

  她先去了鳳凰山。

  鳳凰山有結界,她也沒進去,就在結界外扯開嗓子喊。喊的時候還看了看,綠燈草又長得鬱鬱蔥蔥,想來鳳凰山已經恢復如初。

  滾滾竹子問題解決後就沒再去鳳凰山鬧事,它們的生活也輕鬆多了。

  不多時,熊三它們就出現在了結界那邊,雖面對面卻無法觸摸,像是隔了一層玻璃罩。

  蘇飴糖:「上次你們給的留影石壞了,這次我出去買了新的。」

  她嘗試著把手伸進去,奈何無形的結界將她阻攔在外,蘇飴糖撇了下嘴,「雲聽畫原來說鳳凰山可以進的。」

  他只是叫她最好別去,沒說不能去。

  剛剛那李叔說鳳凰山結界也重新加固了,卻是把她也給攔了,不讓她四處亂竄。

  以前那個留影石是靈獸們打了標記,他們想打開就打開,蘇飴糖只能被動接收視頻通話,現在這個具備了主動呼叫功能,不過需要雙方各注入一縷神識在其中。

  熊三招呼一隻普通兔子蹦出來,蘇飴糖將一個小儲物袋一起掛兔子脖子上。

  兔子又鑽過結界,熊三接過留影石後,它們幾個都留下印記,這才取下儲物袋又讓兔子單獨把留影石送出來。

  「我在外面還買了一些吃的玩的。」她在店裡看到一些球形的法寶,總覺得靈獸應該挺喜歡的,就多瞅了兩眼。

  然後……

  土豪雲聽畫直接就大手一揮,「買買買!」

  看上什麼買買買!

  把伴手禮送鄰居後蘇飴糖就急著回小藥山,她還有許多事要做。靈田裡的植物他們沒動過,現在也不曉得長什麼樣了,是不是都死光了?

  從滾滾那得的玉髓碎片她還沒仔細查看,事關男主機緣,也不能掉以輕心。

  還有,剛剛那李叔提到孩子,她這才反應過來,修真界懷個孩子其實並不容易,大概修真界男性精子質量堪憂?反正男男女女孕育後代都比凡人要艱難許多,是以那些世家才更容易嬌慣出一批無法無天的後輩,供男主一次又一次的打臉。

  原文蘇菁是有孩子的。

  她那身體要受孕,然後再生下孩子恐怕至少得好幾年,就算她吃了大量靈丹妙藥調養好身子立刻懷孕生子,也得要個差不多兩年吧。

  更何況雲聽畫那熊孩子進門不就撩狠話,絕對不會碰她。這個孕育孩子的過程必然也是經歷了一段坎坷的,所以,雲家覆滅其實沒有她想像的那麼快。

  這事情發生至少在兩年後。

  當然,因為原文裡對這一切都沒有任何描述,到底其中有沒有一些隱藏信息,蘇飴糖也不得而知了。

  蘇飴糖:很多事情都說不通,絕對有隱藏秘密沒找出來。

  她還需要繼續發掘信息,爭取擺脫宿命的安排。所以說出現太早太過炮灰了也不好,手握劇本也沒用啊!

  這些,書裡都特麼一個字沒寫呢。

  真是,太難了。
作者: 李洪元    時間: 2020-8-24 21:12:00

第二十三章 師姐

  蘇飴糖騎著機關鳥回小藥山,坐在鳥上的時候腦子裡就轉個不停,各種發散思維,腦補了各種各樣的劇本。

  等到了小藥山山頂,蘇飴糖才後知後覺地發現原來的小房子修得更大了一些,單間的竹樓如今修出了四間,有客廳、臥室、廚房以及單獨的廁所……

  這才一天的功夫,房子都拆掉重建了?

  屋外的靈田倒是沒動,只不過跟她想像的一片狼藉也不同,田內的土豆苗和其他靈植長得鬱鬱蔥蔥,就連那葡萄藤都在歪倒的架子上爬了起來,還順著架子纏上了木柵欄,一路蜿蜒到了無花果樹上。

  沒有人為的約束,它們自然生長,淩亂之中透出一股狂野的美感,勃勃生機是在深秋裡積蓄力量,向寒意亮出的刀鋒,叫蘇飴糖都眼前一亮。

  要不就不拘著它們,讓它們自由生長?

  她視線落到田裡,那些被毀掉的土豆也長得極為茂盛,反而是中央那株從前漲勢喜人的小燈泡如今像個小可憐似的被其他植物給遮了大半,只露了兩片細長的葉子出來,被擠得都無精打采的了。

  「你一株雜草還長不過別人。」蘇飴糖把壓在它身上的葉子挪開,然後對幾株土豆下了狠手,給小燈泡騰出片位置。

  她原來在田裡放的軟墊還在原地,只不過沾了許多泥,又髒又破儼然不能繼續用。

  她簡單收拾了一下就進了屋,把屋內陣法開啟後,蘇飴糖把滾滾給她的玉髓碎片拿了出來,放在手心裡仔細看。

  碎片一共有五片,最大的有拇指指甲蓋大小,最小的像芝麻粒兒。

  蘊石草的葉子溫養神識是要點燃,而這玉髓,則需要將神識注入其中。

  蘇飴糖選了最小的一片嘗試。

  她覺得使用了玉髓後,精神頭倒是好多了,就好像飽飽的睡了一覺後起床,先伸個懶腰,再精氣神十足的開始新的一天。

  但一看識海,仍是密密麻麻的碎片,只叫人頭皮發麻。

  蘇飴糖:好像跟以前也沒什麼區別。

  男主得到玉髓之後,識海直接跨了一個境界,以後元神修煉速度也遠超旁人,通俗來說,就是他金丹期的時候,元神就有別人元嬰期那麼強大,這是他越級打怪的最強殺手鐧。

  蘇飴糖本以為她現在神識這麼破破爛爛,一丁點兒玉髓也能叫她識海改善,起碼也能凝成一滴水,哪曉得根本沒變化。

  碎片依舊是碎片,還得她自己一針一針的縫。

  吸收玉髓沒有吸收靈氣那般的刺痛感,她不信邪,把其他幾片玉髓通通吸收,然後發現識海依舊沒什麼變化,倒是她這會兒頭腦清醒,就跟喝了幾大杯咖啡一般,都想立刻拿出今天買的那些玉簡圖譜,痛痛快快的學習一番了。

  腦子清醒,思維也轉得快。

  蘇飴糖推測雲家覆滅至少還得兩年。

  而造成雲家覆滅的兇手,只能是外來勢力,修為應該在金丹後期,甚至是元嬰境界。

  她這樣的菜雞,又不能透露劇情相關的事,想要靠自己修煉來幫助雲家脫困不切實際,而她目前唯一能抱到的大腿,只有冷翠山上的黑白滾滾了。

  滾滾的修為是金丹期大圓滿。

  她還聽說滾滾其實是可以突破元嬰期的,它就是懶,不願意衝擊元嬰境。

  它太懶了,按照原劇情,雲家出事它沒準都在睡大覺呢。

  所以,她若是能討好滾滾,在雲家遇到麻煩的時候說服滾滾前來相助,基本上能解決問題了吧。

  若是連滾滾都解決不了,那敵人太強大,他們只能躺平任嘲了。

  如何才能討好一隻滾滾?

  首先,她得把冷翠山的竹子給照顧好了。

  最好能改善一下滾滾的生活環境,它隨時倒地就睡,地上哪有軟軟的窩裡舒服是吧。

  不知道這隻滾滾喜不喜歡梳毛。她想弄一把可以按摩的小……

  大梳子。

  給冷翠山上的大滾滾梳毛,怕是得要個釘耙。

  正想著,蘇飴糖感覺身上的傳訊符輕微晃動一下。她腦子裡都響起了BGM,「小甜甜,接電話啦!」

  雲聽畫找她了?

  蘇飴糖連忙把傳訊符掏出來,神識微微注入一縷,忽覺對面氣息不對。

  她只跟雲聽畫交換了傳訊符的呀。

  修真界的傳訊符還忒麼能打錯電話的?

  「蘇菁,真的是你。」聲音有幾分低沉沙啞,好似說話之人情緒也複雜得很。

  對方的聲音略有些耳熟,她正努力回想在哪兒聽過,就聽對方繼續說道:「蘇菁,是我。」

  哦,蘇飴糖想起來了。這說話的人白天才見過,就是那個劍宗楚修。

  她沒有跟楚修交換傳訊符。

  蘇飴糖心頭一跳,她的確沒有跟楚修交換傳訊符,但蘇菁跟楚修交換過傳訊符。

  傳訊符是神識綁定的,符只是媒介。哪怕更換了一個傳訊符,曾經有過神魂烙印的修士,彼此之間無需再打烙印,便能直接進行交流。

  新買的手機都不需要一鍵轉移電話號碼,因為電話號碼都存在了內存卡裡。

  他們的神識,大概就是那個內存卡了。

  難怪他一開始用那樣的語氣說話。

  「蘇菁,真的是你!」

  他白日裡在那說蘇菁你變了,難不成還真懷疑到了奪舍,若是這傳訊符無法接通,她豈不是會被打成魔修!

  蘇飴糖一陣後怕。

  原來她已經被人懷疑過了。

  是因為她融合了蘇菁曾經記憶的緣故嗎?她跟蘇菁的神識是融合貫通的,所以才不影響傳訊符的使用?

  蘇飴糖猜不出個所以然,她冷靜下來,皺眉道:「你有什麼事?」

  「師姐,我知道你現在過得很苦。」

  不不不,其實我現在一點兒也不苦。

  她穿過來之前也是一個人過,沒了一雙腿,基本都待在家裡。好心人很多,她也快快樂樂的迎接著每一天,然而心底裡依舊有站立起來的渴望,所以能夠穿到這本書裡重活一次,對蘇飴糖來說其實是幸福的,並不苦澀。

  她喜歡這裡的山山水水花花草草以及那一群大小萌物。只要小命能保住,她能在這裡苟很久!

  苦的是那些年被關在小閣樓裡的蘇菁,沒了父母,親人落井下石,身體和心靈都備受煎熬。日日夜夜,猶如烈火烹心。

  可在她痛苦難受的時候,她指點過劍術的師弟從未出現過,沒有問她過得好不好。

  這些屬於蘇菁的記憶。它就在那裡,像是一本書。

  楚修的話就好似給了她一個檢索條目,讓她從翻開了那一頁。

  這個所謂的師弟呵……

  楚家也是世家,楚修實力也不錯,在小瀾州的青年才俊裡頭佔據了一席之地。他若有心出力,怎麼也能照拂蘇菁一二。

  但是他沒有。

  如今跳出來裝什麼好人呢?

  蘇飴糖:「有事你就直說吧,沒事我掛了。」

  「掛?」楚修顯然沒理解到掛是什麼意思,他愣了一瞬,隨後才道:「師姐,我現在是築基期大圓滿境界了。」

  「哦,恭喜?」築基期大圓滿,也就蘇菁好幾年前的修為境界,在新手村裡可能算厲害一點兒,出去了什麼都不是啊。

  槍打出頭鳥,楚修你這個年紀在新手村稱霸太早的話,沒準會跟男主對上哦。

  「我下個月就會衝擊金丹。結丹成功後便能拜入大瀾州鼎劍閣,劍師傅堰會收我做親傳弟子。」

  蘇飴糖:「祝你一路順風。」

  「師姐,你跟我一起走吧。」

  「我求師傅給你要一個虛空靈舟的位置,只要我結丹成功,立刻就來接你。」楚修急切地道。

  「結丹那日必有長虹貫日,師姐,你等我。」

  臥槽,這是要讓她跟他私奔?翻看蘇菁的記憶,蘇菁原本對楚修這個師弟是有那麼一丁點兒好感的,蘇菁有遠超同齡人的實力,只有這個楚修,勉強跟得上她的步伐,沒有被她拉下太遠。

  在她眼裡,整個小瀾州也只有楚修能接下她的劍,因此,她對楚修感官不差。

  問題來了,原文蘇菁到底奔沒奔?

  後來那女兒是不是雲聽畫的孩子呀……

  她是不是得重新擼一下漏掉的關鍵劇情了。

  原本的蘇菁到底死了沒有,是被雲家用靈丹妙藥救了回來,還是說被魑魅魍魎奪了舍?

  後面那個在文裡作妖的蘇菁……

  文裡點名了她是男主曾去過的小瀾州人,當年第一世家的兒媳,名字也一樣,身份是對得上的,但那個人是不是真的蘇菁,還是披著蘇菁皮的其他人呢?

  記憶裡的蘇菁是個有傲骨的劍修。手中劍是她心中摯愛,亦是她挺直的脊樑。她的劍意猶如清風明月,孤山白雪,這樣一個人,會做出後文裡的那種事嗎?

  此刻,蘇飴糖懷疑那個蘇菁已經是換了芯子的人了。

  只是這些都是未解之謎,作者都沒寫,她只能瞎幾把亂猜,到底真相如何,現在已經無從得知了。

  「師姐!」楚修的聲音再次響起,「師姐你聽到了嗎?」

  蘇飴糖想得太入神,都忘了傳訊符還是激活狀態。

  「晚了。」她語氣很冷。

  「早些年,在最困難的時候,不見你說一句好話。」

  「你劍道遇到瓶頸,是誰指點你的?」蘇飴糖提高了音量,質問道。

  她沒繼續說話,就要楚修回答,一聲聲質問,就是她刺出的利刃。

  「是師姐。」楚修聲音苦澀。

  「是誰將自己的練劍心得一字一句記錄在玉簡裡,供你揣摩?」

  「是師姐。」

  「是誰與你一起挑戰高階凶獸,為了激出你的劍氣?」

  對方聲音更加細弱,彷彿把痛苦都揉碎了藏在了聲音裡,「師姐。」

  「呵,原來你還記得。」

  其實這些都是蘇菁順手而為,她一直都有記錄心得的習慣,平時也喜歡越階挑戰,對楚修有頗多照顧,起初也是因為她從楚修的眼睛裡看到了同樣的熱愛。

  哪怕在她劍下次次受挫,他也不氣餒,努力提升自己,再次迎接挑戰。

  那是對劍道的熱愛。

  只是蘇飴糖覺得楚修現在跑來說這些好沒道理,她非要指出來,戳著他的心口問問他有沒有良心。

  這個時候叫蘇菁跟他私奔,心思只能說是齷蹉! 就這樣的人,經脈盡斷元神崩潰的蘇菁若真的跟他走了,日後不曉得會過成什麼樣子。

  「我已是個廢人,不配做你師姐。曾經的同門情誼不必再提,一刀兩斷吧。」蘇飴糖冷聲道。

  「師姐,我馬上就結丹了,雲聽畫能給你的,我也能給你。」楚修急道。

  呸!

  這人就是個渣。

  到頭來,還是覺得蘇菁是貪慕榮華富貴,不肯跟他走。

  「就你這道心,你結個屁的丹,滾!」蘇飴糖氣咻咻地掛了電話。可惡,日後她有能力,遲早廢了這傢伙的劍道。

  她這邊氣得太陽穴突突地跳,想翻個說明書出來看看怎麼切斷跟其他人的神識烙印,實在是新換的傳訊符是個新款,跟記憶裡蘇菁使用的大不同,她一時沒摸到其中機關。

  偏偏還沒使用指南,真叫人頭禿。

  那邊楚修則是握著傳訊符一臉茫然。

  傳訊符沒了光亮,對方已經切斷了神識聯繫。

  曾經,師姐都會問他還有什麼不懂的嗎?還有沒有要問的。

  等到他確定說沒有了,他們倆才會一起中斷通訊,如今,卻是這等光景。

  他將傳訊符放到一邊,把一枚玉簡拿了出來。

  玉簡裡有師姐的聲音。

  「今日揮劍三千次,力竭而止,深夜披衣沐月,回憶日間種種,心有所悟,取劍嘗試,手臂脫臼,未果。」

  「劍者,無所不至,無堅不摧,一心向道,此生不悔。」

  「置之死地而後生,生死攸關之際方能激發潛力,劍氣順勢而生。明日前往落日山谷,越階殺敵。」

  「雨夜偶遇夜遊獸群,擊殺夜遊獸十二頭,換得靈石百顆,腰腹三道爪痕,臥床一月餘。」

  「疾風成影劍如霜,快,我出劍還能再快一些。」

  「無他,唯手熟爾!」

  前面略顯嚴肅,後面則輕快許多。

  「今日與師弟切磋,發現師弟悟性極高,至於所說瓶頸,唯有不斷雕琢,方可成器。師弟何時不用靈氣只用竹枝能劈碎方晶石,何時便能突破這層桎梏。」

  玉簡裡,師姐喃喃自語,「要不要告訴他呢?」

  後來,他主動上門請教,這塊玉簡就到了他手裡。

  他還記得跟師姐一起練劍的那些時光。

  是拂過河面的清風,是春日枝頭上的花,是凜冽劍光下,藏在眉眼裡的溫柔。

  往事已殤,獨留他戀戀不忘。

  楚修不願放棄,他還想說:「師姐,雲家要靠不住了。」

  然而傳訊已經無法連接,他這才意識到,她說的一刀兩斷是什麼意思。

  連傳訊符都不保留了麼?

  楚修心中立誓:「不管怎樣,我都會帶你走。」
作者: 李洪元    時間: 2020-8-24 21:12:16

第二十四章 身世

  蘇飴糖好不容易摸索出傳訊符的那些小機關,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楚修的那縷神識烙印給移除了。

  沒了楚修,撇開她自己加的雲聽畫和鳳凰山靈獸們,蘇菁原來的聯絡人裡就還剩下三個。

  一個是蘇菁當年的師父雁秋生,在她出事前一年已經離開了小瀾州,這便斷了聯繫。

  一個是琳琅鎮一位掌櫃,蘇菁有時候會去那裡採購東西,賣點兒靈石等等。

  最後那個就是蘇菁的祖父,雖是血緣至親,做出的事卻是叫蘇飴糖都犯噁心,她當即打算贈送蘇老頭拉黑刪除一條龍。

  哪曉得就在此時,傳訊亮了。

  「蘇菁,看到你在雲家過得很好,老夫很是欣慰。」

  楚修好歹是外人,蘇家卻是蘇菁的血脈至親,蘇飴糖不願跟這個祖父嘮嗑,但對方似乎急切得很,說話很快,簡明扼要地說明了來意。

  「蘇玥她知道錯了。你做姐姐的,給她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五葉蘊石草的毒,整個小瀾州只有雲家能解。」

  「蘇菁,就當爺爺求你了。」

  蘇玥是你孫女,蘇菁就不是你孫女了?她到死都沒恨過你們,只是失望和絕望,失望是想不明白你們為何如此對待她,絕望則是劍道折斷,再無信仰。

  蘇飴糖又有脾氣了,她不是為自己,而是為那個死去的女劍修,「以德報怨,何以報德?」

  「你不知道,是蘇玥先下的毒?用的還是我與爹千辛萬苦在古墓秘境裡採來的藥草!」

  「雲聽畫說了,你們要解毒要報仇都找他,我做不了主。」

  「不就是爛了一張臉麼,我父母雙亡經脈盡斷,怎麼不見你多看一眼?」

  對面傳來一聲重重地歎息。

  別以為打親情牌有用,她早就不是蘇菁了。

  那個為蘇家付出一切,卻因為失了修為被你們放棄,各種苛待折辱的蘇菁已經死了!

  不料,他說出的話讓蘇飴糖愣住。

  「蘇玥比你重要,是因為你是蘇齊撿來的。」

  「呵呵,我們蘇家,生不出你這麼優秀的孩子,十二歲築基,那些大宗門的許多親傳弟子也拍馬不及啊。」

  「若不是我們蘇家,你早就死在荒野。」

  「早期,你的修煉資源也是我們蘇家提供,甚至比其他孩子都要好得多。我們將你撫養長大,培育成才,我的兒子兒媳都死了,你卻活了下來。我不願再照拂你,有錯嗎?」

  他質問完後感歎:「我這裡有一件與你身世有關的信物。只要你治好蘇玥的臉,並讓雲家承認我們親家的關係,將琳琅鎮十分之一的利潤分給我們,我就將信物交給你。」

  「相信有雲家相助,你一定能找到自己的親生父母。」

  嗨呀,這可真是獅子大開口。

  琳琅鎮有一半的產業都是雲家的,十分之一的利潤也極為可觀,他也真敢想。

  身世之謎?

  謝邀,老娘不敢興趣!

  「雲少爺那麼寵你,這麼點兒條件他肯定會答應,現在他爹娘又不在府中,只要你哄他定下心魔契約,哪怕他爹娘回來也無法更改。」

  蘇飴糖:「我有一句話送給你。」

  蘇老爺子:「你說。」

  蘇飴糖:「天涼了,讓蘇家破產吧。」

  「你個混帳東西!養不熟的白眼兒狼……」他還欲再罵,傳訊卻已中斷,再想聯繫卻是沒辦法了。

  「老爺子,蘇菁怎麼說?」蘇老夫人保養得宜,雖有一百餘歲,如今看著仍是個中年婦人,穿一身靈氣法袍,端的是雍容華貴。「玥兒的臉可不能再拖了,她剛跟靈藥宗那弟子處出些感情就遇到這事兒,這可怎麼辦。」

  「蘇菁不同意,靈藥宗那弟子也沒辦法?」蘇老爺子沉著臉道。

  老夫人:「那是五葉蘊石草的毒,他宗門內長老倒是能解,可他一時也不能回去,玥兒這臉眼看著越來越可怖,她情緒失控,都有了輕生的念頭。」

  「那蘇菁油鹽不進我有什麼辦法!誰曉得雲家那廢物會那麼看中她。」

  明明打聽過雲聽畫的喜好,他根本就不喜歡蘇菁那樣的女人。沒有哪個修士,願意娶一個修為全廢的廢人,哪怕她那張臉貌美如花也不行。

  修士娶凡人都會被人背地取笑,更何況娶個廢物。

  若非這個原因讓他們覺得蘇菁沒了價值,他們也不會對她那麼苛刻了。

  早知道有今天,他們肯定會對蘇菁好一點兒。

  「老爺,夫人,玥兒又在尋死了,你們想想辦法,救救她啊……」院子裡,女人哭嚎的聲音傳來,讓蘇老爺子臉色更加陰鬱。

  來的人是蘇玥的母親,他的三兒媳。

  蘇老爺都不願出去見她,只是厲聲道:「讓她去死!」

  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傢伙,遇到事了只曉得哭哭啼啼。

  蘇老爺繼續道:「蒼山古墓秘境不是要開了,把她送進去,裡頭靈藥頗多,若她有那機緣,何嘗解不了毒。原來那株三葉蘊石草,就是老大在秘境裡找到的。」

  他那個能幹的大兒子死得早了點兒,委實可惜。在他看來,三人進去,只活了蘇菁一個,那丫頭就是個天煞孤星。

  門外哭聲戛然而止。

  隔了片刻,才有更加淒厲的哭聲傳來,「爹!蒼山古墓秘境裡頭險象環生,進去的人能活著出來的不足一成,您這是要玥兒去送死啊!」

  「蘇菁當初不就活著出來了。」蘇老爺子不耐煩地道。

  他最後呵斥一聲:「滾下去。」

  這下,屋外終於徹底安靜。蘇老爺子轉身走進書房,從書架上取了一本書。

  把書翻開,內裡空空,藏一暗格,需得注入他的神識方能打開。

  盒子裡放的是一片樹葉,這就是蘇齊當年撿到蘇菁時,蘇菁身上的信物。

  樹葉正面綠,反面青,兩面皆有一道劃痕,像是被人對折過。表面看著平平無奇,也只能感受到微弱靈氣,像是低階靈植的葉子。

  然而就是這麼一片看似普普通通的葉子,刀槍不入,水火不侵,當年他用能夠暗算金丹期修士的高階法寶來攻擊它,都沒能在樹葉上留下一絲痕跡。

  加上當時的蘇菁還是個嬰兒,衣服破破爛爛不知道在河中飄了多久,沒有食物卻身體健康,精神狀態奇佳,很顯然是有寶物護體。

  她渾身上下,唯有這片樹葉是他們看不透的。

  他頓時認定此物不是凡物,從自己大兒子那邊拿了過來,當年還曾佩戴在身上,以為會有養神一類的效果。豈料帶在身上後總感覺涼颼颼的,好似有陣陣冷風從樹葉裡吹出來,吹得他渾身發冷。

  沒辦法,他只好把樹葉收了起來。

  如今想用此樹葉跟蘇菁換資源,沒想到她居然一點兒不動心,老爺子心情煩躁,抓著樹葉子都想一把揉碎了它。

  老夫人看在眼裡,「雲聽畫既然那麼寵她,或許會對她的身世感興趣。」

  「你寵個玩物還管它爹媽是誰?接過來一家團聚其樂融融?」

  老夫人被噎了也不生氣,「雲聽畫若是真的迷慘了她,肯定願意哄她開心呀。你們男人,寵一個女人的時候,可不是跟鬼迷了心竅似的,刀山火海都敢去,天上的月亮都想摘下來。」

  寵的時候是真寵,厭的時候是真厭。

  女人要抽離一段感情是抽絲剝繭,而男人則是快刀斬亂麻,感情來得快也去得快,端的是無情。

  「那就派人去打探一下雲聽畫到底有多看重她。」蘇老爺子眉頭稍稍舒展,「希望她是真的把那廢物給迷住了。」

  「嗯,老爺,你消消氣。」

  ——

  蘇飴糖刪掉了蘇家人神清氣爽。

  她現在搞不清楚的事情太多了,彷彿頭上帶了個懵圈兒光環,那個什麼身世之謎就算了吧。反正穿到一本書裡,大家都是為主角團服務的NPC,身世什麼的無所畏懼。

  她在整理今天買的那些功法玉簡和靈植圖譜。

  要種好竹子,必須惡補專業知識,靈植師需要修煉的法術她一個都還不會,完全是個半吊子,得惡補一下才行。

  雖說蘇菁是劍修,但蘇飴糖因為穿越和性格原因,她並不是那麼喜歡打打殺殺,當個靈植師倒是個不錯的選擇。

  既是她的興趣愛好,又還能作為一份職業賺靈石。

  冷翠山上的綠竹叫玉堂竹,是三品靈竹,偶有變異可達四品,甚至更高。

  三品靈竹,雖不會主動攻擊,但它的防禦能力已經可以媲美人類的築基期了,蘇飴糖這才意識到雲聽畫給她的春風化雨訣有多厲害,以她目前的實力,竟然能夠用法訣燒毀玉堂竹,換句話說,這就是越兩級打怪啊!

  她打定主意,春風化雨訣的修煉絕不能放下。等每日春風化雨訣修煉完畢,再談其他。

  她拿出靈植師入門心法看。

  靈植師入門需要學會的功法有三個。

  一個是如沐春風。這個法訣怎麼說呢,有點兒帶迷幻作用,就是施展之後沉睡的種子們就誤以為是春天來了,然後肯定要奮力地發芽,嗖嗖地生長。

  第二個是大地回春。這個就是個土系法訣,能夠讓土壤更加肥沃,當然個人精力有限,前期肯定達不到高階靈田的效果。

  最後一個就是和風細雨。

  和風細雨,潤物無聲。一句話解釋就是給靈植澆水,學會這三門功法,就能去考個靈植師資格證了。

  三種功法皆有九層。

  其中,只要能把三種功法通通修煉到五層以上,就能成為中品靈植師,這樣的人出去找工作就不愁了,就算不需要種田,那些大宗門為了宗門靈氣供給以及充門面也會種植大量靈植,少不得要靈植師照顧。

  當然,能夠將這三種功法修煉到五層以上的修為無一不是金丹期,目前以蘇飴糖煉氣初期的實力,她能學會一層就已經十分了不起了。

  不曉得是不是蘇菁悟性佳,資質好的緣故,蘇飴糖發現入門不難。

  比春風化雨訣不曉得簡單多少,她不到一個小時就已經把三個功法學會並運行了一個周天,並且還不算疲憊,本想繼續,又想著今日還沒縫補神識,便又坐回床上縫了五片碎片。

  服用玉髓的好處到底是體現出來了。

  她一次性都能縫五片碎片了!

  神識也修煉完後,蘇飴糖就已經精疲力盡,她躺在床上想,既然要討好滾滾,肯定得到冷翠山上去,然而現在那李叔在冷翠山和鳳凰山都重新佈置了結界,她進去不了,是不是要跟雲聽畫提一提呢?

  她怕雲聽畫像上次一樣兩個月後才過來。

  索性拿出傳訊符,問:「聽畫,你什麼時候回來?」

  總覺得喊聽話有點兒拗口,聽話聽話,咋不叫乖乖呢。

  「催,催什麼催!」雲聽畫不耐煩地聲音傳來,「就這麼離不得我?」

  雖然嘴上不耐煩得很,但他還是把機關鳥的速度都加快了一些。

  蘇飴糖:「……」

  不是,我沒有。

  「好了,開門!」

  咦?他已經回來了嗎?

  新屋子換了陣法,雲聽畫沒鑰匙麼?蘇飴糖乖乖起床開門,就見雲聽畫手裡拿著一塊玉牌在轉圈兒,這不就是陣法的鑰匙麼?

  「你有鑰匙啊。」

  雲聽畫得意洋洋:「怎麼,爺白日裡給你撐腰,晚上還使喚不動你了?」

  「今晚你好好伺候我知道嗎?把小爺我伺候舒服了,以後有的是你的好日子。」

  蘇飴糖臉瞬間爆紅。

  她懷疑雲聽畫喝醉了酒,否則怎麼會說出這樣的話,不久之前,他還指著她說,絕不會碰她這樣的呢!

  蘇飴糖偏過頭,一臉糾結地看著他,要怎麼拒絕才不得罪人?

  「先給我上一盤土豆!哈哈哈……」

  TAT!

  哦,是她想歪了。叫你思想不純潔,他還是個孩子啊!

  蘇飴糖連忙跑到田裡挖土豆,洗土豆,去皮,生火,烤。除了土豆,她還打算準備一些別的吃食,只因她發自內心的感激雲聽畫。

  誰對她好,她都想加倍地還回去。

  她這邊忙個不停,那邊笑呵呵的雲聽畫反而不滿了,他倚在門口看她腳不沾地地轉了轉去,忽道:「你脾氣就這麼好,讓你幹嘛你就幹嘛!」

  「叫你殺個人你都不敢,別人都欺負到你臉上了,你都不殺她。」

  「我就沒見過你這樣的!」

  ……

  合著他還在為白天的事情生氣呢。

  其實對於蘇玥來說,毀了她的臉恐怕比殺了她更叫她痛苦。

  蘇飴糖想,任何一個在和平年代法治社會長大的正常人,受到了那麼好心人關照的人,都無法一穿過來立刻做到殺人猶如殺雞吧。

  可這個她沒辦法跟雲聽畫解釋,她只曉得,熊孩子不高興了,就只能順著他的話往下說。

  「嗯,你教訓得是。我會努力,凶一點兒!」蘇飴糖還做了個瞪人的表情。

  雲聽畫一愣,心道:「奶凶奶凶的,怎麼有點兒可愛呢!」

  哪個傻叉說蘇菁冷傲目中無人的?她這樣子,比鳳凰山上的山雞……

  咳咳……

  雲聽畫放棄了這個比喻。

  「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就是想糊弄住我。」雲聽畫覺得他得讓蘇飴糖記住今天這個教訓。

  「我白日裡不是說了,你不殺人,我就把你丟出去餵金精獸!」他伸手去抓蘇飴糖的手腕,兇神惡煞地道:「走,我去給金精獸加餐了。」

  他力氣大,把蘇飴糖硬拖上了機關鳥。

  蘇飴糖被他拉過去的時候聞到他身上淡淡的酒氣,心知這熊孩子必然是喝醉了,這會兒酒後撒野呢。

  她如今也算是瞭解雲聽畫的性格了,知道他嘴硬心軟,做不出把她扔出去餵靈獸的事兒,不過想到他剛剛還在生氣她軟弱,蘇飴糖覺得這次她應該表現得強硬一點兒!

  起碼得稍稍反抗一下,否則又得惹惱他了。

  蘇飴糖似模似樣地掙扎起來,她是被雲聽畫強拉到機關鳥上的,被他塞在他面前鎖住,她想往前爬,差點兒又抱了鳥脖子。

  好在及時縮回手,才避免了空難事故。

  「我這麼瘦,身上肉都沒多少,抱著都硌手,不夠它們吃!」蘇飴糖道。

  雲聽畫:「……」

  他總覺得小甜甜說這話是故意在諷刺他。

  他新婚夜就是這麼說的,她還記著呢!

  「誰說的,它就喜歡吃排骨。」

  看蘇飴糖想施展馭風訣逃跑,他一把將她抱住,隨後臉就有點兒泛紅,心想:「排骨抱著也不奈嘛。」

  呸,一定是他酒喝多了,現在後勁兒上來,燒得臉燙。

  聽說男人容易酒後亂性,那時候看頭母豬都覺得漂亮。

  小甜甜雖然長得一般般,到底比母豬好上那麼一點點兒……

  「你別動!」雲聽畫磨牙喊。

  蘇飴糖手肘撞了他胸膛一下:「我不想死,給個改過的機會成不成,下次我一定,一定凶一點兒!」

  瞧她急得聲音都沙啞了,雲聽畫又有點兒心疼。

  只是他這次一定得給她點兒教訓。

  他坐直身體,碎碎念道:「非風動,非幡動,心動……」

  個屁啊。

  他把手鬆開些,圈著蘇飴糖的手都留出一些空間,接著才道:「你不要再動了。」

  挨得這麼近,你動動動,是當爺不是男人嗎?

  爺!喝了酒的!

  蘇飴糖往前縮了縮,委屈巴巴,「你要把我餵金精獸,還不許我反抗!」

  雲聽畫:沒見你反抗別人的時候這麼帶勁兒。

  恰這時,也到了地頭,雲聽畫嘿嘿一笑,直接一推,把蘇飴糖從機關鳥上給推了下去!

  蘇飴糖:「……」

  還好她現在有靈氣了。

  雲聽畫推她下來連個馭風訣都不贈送,簡直是熊得可怕。難不成,他還真想她死啊。

  這麼一想,她悚然一驚。

  快要落地之時,就見兩頭顏色粉嫩的靈獸從遠處蹦了過來,它們體型宛如河馬,頭上各有金角銀角一隻,跑動時將地面都踩出深坑。

  他真的把她丟到了吃人的金精獸地盤上。

  「大黃、小白,這是我給你們送的夜宵!趁熱吃。」頭上,雲聽畫騎在機關鳥上大聲喊。

  金精獸在鳳凰山山頂,關在一個特殊的結界裡,也就雲聽畫進得來。

  其他靈獸都知道山頂還養了兩隻叫大黃、小白的特殊獸,不過具體是什麼它們不清楚,這會兒聽到雲聽畫的聲音,大家齊齊搖頭。

  「那混球又在折騰人了。」

  楓:「他在欺負糖糖,我要去啄死他!」

  玄蛇問:「你敢?」

  楓頓時縮了脖子,「不敢。」

  「那怎麼辦?」

  熊三沉吟一下,「他不是喜歡山雞麼,捉兩隻山雞送過去吧。」

  冬施小狐狸不滿地道,「他就是喜歡山雞身上五彩斑斕的羽毛。盡喜歡花哨的,我一身純白皮毛不美嗎?」

  純紅羽毛、白毛、以及灰短毛的三隻靈獸面面相覷,最終齊齊歎息一聲,顏色太素不討小主人喜歡啦,它們真是太難了。

  不過還好,有獸比它們更慘。

  玄蛇,它沒有毛。

  結界內,大黃、小白已經衝到了蘇飴糖身邊,並直接將她撲倒。

  像是一座山壓下,讓她根本動彈不得。

  蘇飴糖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雲聽畫來真的!」

  她仍是覺得難以置信,仰頭就那麼望著頭頂的機關鳥。

  金精獸白森森的獠牙已經快戳到她臉上了,她可以想像得到,她的臉會被那獠牙直接洞穿。

  面對死亡,她沒有那麼坦然,哪怕這是一本書,她依舊想活在這個世界。

  她有什麼攻擊手段?

  枯木生春能不能對動物用?蘇飴糖手指頭飛快掐訣,只是她明白,時間不夠了。

  然下一秒,落到她臉上的不是尖牙,而是一條軟軟的大舌頭?

  金精獸雙腳搭在她身上,頭湊到她臉前,刷子一樣的大舌頭不斷地舔她的臉,舔了她一臉的口水,這個樣子,讓蘇飴糖想起那些年她在網上雲養的大金毛狗。

  她因為腿腳不便沒有養寵物,只養了植物,但和許多網友一樣,她在網上雲養貓、雲吸狗,其中有隻大金毛,特別把爪子搭人肩上用舌頭涮人臉。

  她並沒有在金精獸身上感受到殺氣,所以,這是雲聽畫故意嚇她的?

  雖說沒感覺到殺氣,蘇飴糖倒是從金精獸眼裡看到了濃濃的嫌棄,大黃和小白將她從頭嗅到腳之後,眼中的嫌棄更甚,直接拿屁股對準她了。

  它們屁股渾圓,尾巴打著小捲兒,又是粉紅色,從背後看還真有點兒像豬呢。

  就見兩頭豬同時抬了下屁股。

  蘇飴糖登時有了不妙的感覺,她利索的鯉魚打挺想要爬起來,然而還是晚了一步,就見兩隻都拉了一坨東西出來,剛好拉到了她腿上。

  上空的雲聽畫哈哈哈大笑。

  蘇飴糖氣成河豚:你繼續這麼笑下去一定會從天上摔下來。

  好在它們是金精獸,雖然還沒成年但拉出的便便也像是晶石碎粒,髒倒是不髒,關鍵是從屁屁那裡拉出來的,實在有點兒一言難盡。

  空中的雲聽畫笑到打嗝,他在機關鳥上直不起腰,結果身子一歪,直接從空中墜落。

  偏偏人也懶得施個馭風訣,就那麼咚的一聲重重落地。

  蘇飴糖有點兒擔心,她不是不想幫忙,實在是沒反應過來。

  然而下一刻,她就看到雲聽畫翻身爬起來,拍拍泥土沒事人一樣走到兩隻金精獸面前,「大黃、小白,幹得好!」

  他扭頭瞪了一眼蘇飴糖:「今天爺心情好,饒你一命!」

  接著不再看蘇飴糖那張可憐巴巴的臉,而是拍了拍兩隻獸的角,接著從兜裡掏出蓮花瓣一樣的植物,遞到了兩隻獸的嘴邊。

  那植物有點兒像多肉植物藍石蓮,一瓣有手掌大,看著很有肉感。

  雲聽畫拿出多肉後,兩隻金睛獸口水直流,飛快地各自吞了一片。

  他笑嘻嘻地繼續餵,一連餵了十餘片後才說:「好了好了,夠了,你們去玩兒吧。」

  兩隻金精獸都用頭上的角蹭了一下雲聽畫,這才一步三回頭地離開,只不過再回頭的時候它們還會瞥一眼蘇飴糖,眼神裡依舊充滿嫌棄,好似再說:「居然空手過來。」

  蘇飴糖扯了下嘴角,發出靈魂拷問:「金精獸成年之前不都是吃人肉麼?」

  她發誓,書上就是這麼寫的。

  原文裡清清楚楚寫出來的劇情,怎麼能是假的呢?

  雲聽畫:「我們又不是什麼邪魔外道,哪去找那麼多人肉來餵它們。」

  「小瀾州在我們雲家的治理下發展得那麼好,要是天天殺人死人的,能有那麼多人逛街嗎?」

  對吼。

  蘇飴糖有些好奇地問:「那你殺過人沒有?」

  雲聽畫耳朵紅了。他哪用得著自己殺人啊,誰敢不長眼惹到他頭上?殺人他不行,罵人他第一!

  他冷哼一聲算是回答,接著沖蘇飴糖顯擺了一下多肉葉子,「這就是我們雲家餵養金精獸的獨門秘方了,也就我們能順順利利的把金睛獸養到成年。」

  「大黃頭上的角已經是金色了,要不了多久它就能進入成年期,到時候餵它破銅爛鐵,它也能拉出靈晶來。」

  「只不過我們這樣養大的金精獸九成都不能順利覺醒它們的血脈能力,得需要媒介引導。」

  「爹娘這次就是要跨越虛空界河去拿那東西,此行路途遙遠,一時半會兒回不來。」

  「哎喲,我可真是自由了。」他拿出一個袋子扔給蘇飴糖,「嚇到你了吧,這個拿去,今兒我自己賺的。」

  扔完袋子的雲聽畫優哉遊哉地往地上一躺,枕著手臂看天。

  「我是瀾州山水郎,天教分付與疏狂。」瞄到她已經去看袋子不再追問殺人沒這個話題了,雲聽畫更得意了,一邊唱一邊給自己打拍子。

  蘇飴糖打開袋子,發現裡頭是一整袋的三品靈石,粗略一估約有五千左右。

  這些靈石夠蘇家用一年!

  她發出一聲驚歎。

  橫豎雲聽畫就是想聽她誇他,否則也不會強調是他自己賺的靈石了。

  蘇飴糖:「怎麼這麼多靈石?」

  「我今天押中的靈獸都勝了!」雲聽畫哈哈大笑:「我真是慧眼如炬,料事如神。」

  「這些都是我在鬥獸場贏的!」

  蘇飴糖頓時覺得手裡的靈石燙手。

  賭博不是什麼好習慣,開始的贏是莊家挖下的陷阱,一步一步引誘人落入深淵,最終家破人亡。

  對!可不就是家破人亡。

作者: 李洪元    時間: 2020-8-24 21:12:34

第二十五章 獸心通

  家破人亡,是書裡雲家的結局。

  就算跟鬥獸無關,蘇飴糖覺得自己也得提醒他幾句,想到雲聽畫那熊脾氣,蘇飴糖聲音又輕又柔:「小賭怡情,大賭傷身,你……」

  話還沒說完呢,躺在地上的雲聽畫就已經怒了。

  他翻身爬起來,故作兇狠地說:「要你管?」

  「上一個管我的人,你知道他怎麼樣了!」

  蘇飴糖腦子裡立刻冒出那句經典臺詞:昔有故人叼似卿,如今墳頭綠草盈。

  上一個這麼管你的人,墳頭草已經幾寸高了?

  這要是對上男主,妥妥的反派臺詞啊。

  蘇飴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雲聽畫,想等他把話說完。

  孰料雲聽畫神色糾結,猶豫片刻才道:「去外地了。」

  噗……

  上一個管我的人……

  神他媽去外地了。

  蘇飴糖實在沒忍住笑出了聲。

  雲聽畫臉一下子黑了,他不過是不屑說謊而已,上一次管他的人就是他爹娘,可不就是去外地了。

  「不許笑。」

  蘇飴糖捂住嘴,「嗚,我沒笑。」

  雲聽畫熊起來的時候的確氣人,但他可愛的時候也是真的可愛,真是寶藏男孩。就是這賭博應該如何阻止呢?她一時想不到什麼好辦法,她想跟去鬥獸場,他都不樂意帶!

  雲聽畫:真想抽她,打她屁股。

  「笑夠了沒有?」

  蘇飴糖強行忍住,小雞啄米似點頭:「夠了夠了。」

  雲聽畫一聽又炸了:「那你還說你沒笑。」

  蘇飴糖:orz被戳穿了……

  雲聽畫身披月華靜立,皎如玉樹臨風前。不開口宛如一幅畫,月下美人圖。

  一開口就毀了氣氛,「笑夠了就走,杵在那當木頭呢?」

  「笑笑笑,笑狗屁笑。這說明什麼,說明除了我爹娘,沒人敢管我。」

  「怎的,你是我爹還是我娘,還是想當小姨娘?」

  蘇飴糖便順口說:「娘子裡也有娘。」

  他腳步一頓,「我把你當兄弟你卻想占我便宜,沒門兒。」

  說完,雲聽畫邁開大步走了,又把她獨自一個人扔山頭?

  好在這次他沒那麼混了,騎著機關鳥飛了一圈兒又轉回來,他伸出手,強行繃著張臉說:「金睛獸的地盤沒我你出不去,還不跟上。」

  他努力想讓自己看起來凶一點兒,然而眼睛彎著笑意都藏不住。等到蘇飴糖仰著頭伸手回應時,他輕輕一拉,拽著那隻手把人拉到了機關鳥背上。

  等兩人出了結界,就看到熊三它們守在外頭。

  熊三腳邊還栓著兩隻鳥?

  花花綠綠的羽毛,尾羽足有一米多長,這是什麼鳥,也不像孔雀呀。

  就聽熊三說:「少爺,送你兩隻山雞。」

  原來這就是傳說中的山雞!顏色好雜亂,雲聽畫喜歡這樣豔俗的配色嗎?

  還有,熊三你明明叫他小混球的,怎麼當面就喊少爺,這不符合你們高階靈獸的作風啊。說好瞧不起兩腳獸的呢?

  雲聽畫把山雞提起來,「拿回去做小雞燉蘑菇。」

  2333……這就是你表達喜愛的方式嗎?

  「記得把羽毛留下,你說我做頂帽子怎麼樣?」雲聽畫興匆匆地提議。

  行吧。

  蘇飴糖看向那搓綠羽毛,你覺得好就好。

  她不該對雲聽畫的審美抱有任何期望。

  兩人一塊兒回了小藥山的新屋子。

  折騰一天,蘇飴糖也睏了,她上床後雲聽畫也鋪好了地鋪,明明現在這房間大了許多旁邊也有個臥榻,他仍是堅持睡地上。

  美其名曰地上寬,滾著舒服。

  「冷翠山和鳳凰山的結界都加固了,我進不去了。」蘇飴糖主動提到。

  「哦,沒給你鑰匙麼?」他拿出自那枚玉匙,「帶著我這個,哪裡都能去。」

  「我明天再去要一個新的。」

  「好了我睡了。」雲聽畫抱起一個枕頭,沒精打采地道。

  他已經很睏了,畢竟喝了酒的呢,能扛到現在已經十分不易了。雖說有醒酒丹可以吃,但那有什麼意思呢,他覺得暈乎暈乎的感覺真好,連甜甜看著都比從前好看了。

  朦朧產生美。

  蘇飴糖把他扔過來的玉匙小心收好,這才道:「晚安。」

  屋內一片靜謐,雲聽畫已經睡著了。他的呼吸很輕,響起時像是細細的微風,聽著叫人怪心安的。

  次日一早,蘇飴糖簡單吃過早飯後在靈田裡修煉。

  她自個兒吃得簡單,但是給雲聽畫煲了鍋雞湯,這會兒正在那自動保溫的小暖壺裡溫著。

  這樣他起來她若是還在修煉,就不用管他了。

  一開始練的自然是春風化雨訣,等春風化雨訣修煉完後她就得休息一陣兒,坐在地上只練習指法。兩個多小時後,在蘇飴糖準備開始嘗試將靈植師的三種功法運用到靈植身上時,雲聽畫才打著哈欠出房門。

  她便停下了手上的動作,說:「桌上有溫的早餐,你看見了嗎?」

  那是你戀戀不忘的山雞。

  雞毛她也收集好了,挑了一些留著給他做帽子,剩下的紮了一束插在了窗邊的花瓶裡。

  雲聽畫沒回答她,而是反問:「你起來多久了,一直在修煉?」他看到她坐在田裡,還保持著打坐的姿勢。

  「四個……」她想說四個多小時,忽地想起這裡沒小時這個說法,便搖頭道:「哦,兩個多時辰的樣子。」

  雲聽畫:……

  他實在不能理解。

  「練這麼久?」

  他有點兒迷茫,撓頭想了想,他活二十幾年,一共修煉了兩個時辰沒有。

  似乎有,又好像沒有的樣子。

  算了,不想了。

  「有什麼好練的。打打殺殺的事情,教給下人去做好了。」

  只要他一聲令下,有的是人給他衝鋒陷陣,哪用得著自己辛苦,好好享受人生才是。

  誒嘿,蘇飴糖恨不得踹他兩腳。

  這裡可是修真界,你在小瀾州牛逼,可小瀾州不過是三千界裡最微不足道的一個,碰上大佬你一個照面就沒了!就小瀾州裡頭,當反派炮灰都不夠豬腳踩兩腳的。

  再說,她還覺得修煉可有意思了,就跟蘇菁練劍,她以前熱愛跳舞一樣。說起來,蘇飴糖覺得自己跟蘇菁的經歷還挺相似,都是早些年優秀,熱愛自己所選的路。後來遭逢巨變,皆是父母雙亡。

  蘇菁不能繼續修煉,而她沒了腿。

  她能與蘇菁共情。差別是蘇菁隕落,而她伏案趕了一晚上暖萌漫畫後穿到了書裡。

  那個有錚錚傲骨的女劍修,如今活在了她心裡。

  ……

  修煉這麼有趣的事,為何雲聽畫就不願意學呢?可能學渣永遠體會不到學習的樂趣?

  蘇飴糖:「我喜歡修煉。」

  雲聽畫撇了下嘴角,「我資質又不好,吃了那麼多靈丹妙藥都沒什麼長進,這輩子都不可能突破煉氣進入凝神,也就是說最多活個百來歲……」

  雲聽畫一邊說一邊板著手指頭數,「我爹娘都比我活的長,還會白髮人送黑髮人。」

  「也不對,那時候我頭髮全白了,他們還黑著呢。」

  「你說既然這樣,人生短暫,何不瀟瀟灑灑痛痛快快的過是不是。」

  「我爹娘都不管我,他們就希望我能過得逍遙痛快。」

  「他們唯一給我找的不痛快,就是你了。」

  蘇飴糖:「……」

  她被雲聽畫說得啞口無言,都不知道怎麼接嘴。

  原本還想給他灌點兒雞湯,說說修煉的樂趣所在,結果他反而先給他餵了一碗毒雞湯?

  偏偏雲聽畫還在嘰裡咕嚕地繼續。

  「等我死了,他們再生個弟弟妹妹都可以,我要是在天有靈,就保佑他們生個你這樣天賦高的。」

  「為什麼要我成親來生呢,難道他們自己不行?哎,不行了也不曉得去靈藥宗求點兒這方面的丹,難不成是抹不開老臉……」

  「你說我資質這麼差,生個孩子跟我一樣怎麼辦?」

  雲聽畫盯著蘇飴糖看,忽然又覺得,生個他這樣的是頭疼,但如果生個像她的小姑娘,小小的一個團子,嗨呀,怎麼想著想著還覺得有點兒可愛呢。

  他被自己的想法震了一下,隨後甩甩頭道:「早飯我不吃了,我出去痛快、找別人不痛快了!哈哈哈……」

  雲聽畫趾高氣揚地離開了。

  還好他沒囂張到走出無法無天地步伐,背影依舊很能打。

  傻就傻點兒,畢竟臉好看啊,心眼兒也不錯。

  就當多養了一隻兩腳獸,還能怎麼辦呢,寵著他唄。

  蘇飴糖覺得要想讓雲聽畫開始修煉,就得解決他的資質問題。

  這個……

  她目前真的解決不了。男主天賦極高,資質逆天,他也沒有這方面的煩惱啊,遇到的女子也個個都是人間真絕色,各方面優秀,書裡好像真沒提過跟提升廢材資質有關的資源。

  只能先把第一關給通過了,再慢慢考慮其他吧。

  所以,她再練幾遍靈植師入門功法就得去伺候大滾滾了,一定要當一個滾滾都離不開的鏟屎官。

  這樣以後才能求它出手救命。

  蘇飴糖有雲聽畫給的鑰匙,騎著她的機關鳥順利飛上了冷翠山。

  冷翠山已經種了許多新的玉堂竹,不過那些幼嫩的竹子並沒有人照顧,整座山上除了滾滾,她沒看到一個雲家下人。

  他們放養靈獸就算了,現在又放養靈植麼?

  蘇飴糖下了地。

  她現在體內還有靈氣,便在新竹林裡找了個地方坐下,運轉起了如沐春風。

  現在是深秋,竹子們不都樂意生長。

  施展如沐春風讓它們以為春天到了,嗖嗖地往外冒!

  她現在的實力只能修行如沐春風第一層,能夠影響到的範圍大概就七八平米,她先是哄竹子:「春天來了你們快快長。」

  接著又給鬆鬆土,滋養了一下土地,也是就是第二層的春回大地。最後再施展和風細雨澆了水。這是靈植師教程上說的順序,她照著做了,雖然她覺得應該先鬆土來著。

  不過這裡是修真界,總得按照修真界的規矩和經驗來。

  三重法訣施展完,她靈氣還有剩餘,入門級別的一層功法果然不費力氣。

  蘇飴糖打算趁著精神頭還足繼續,她又去了下一片區域。剛坐下,就聽到身後哢擦一聲響。

  滾滾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慢悠悠地晃了過來,它也沒出聲,像是皇帝微服私訪一般。

  它踩到的是……

  喔,她剛捏手上的靈石,本擔心靈氣消耗乾淨了無以為繼就把靈石拿著可以補充一下,這種直接吸取靈石的辦法可以在短時間內起到法術續航作用,大概相當於一截備用電池吧。

  但是直接吸收靈石施展法術不能長期用,也不持久,因為那些大能在戰鬥的時候不會一邊出招一邊吸取靈石靈氣的。

  她現在能吸收的只有低階靈石,滾滾踩碎的那一塊是一品,她在儲物袋裡找到的存貨。

  她什麼時候把靈石丟了都不曉得。

  蘇飴糖:「前輩,我回來幫你照顧竹子了。」

  她指著已經澆水施肥過的那一片竹林道:「那邊我都用法術照看過了,現在正準備處理這一片兒,我肯定不會偷懶的。」

  要是實在累了,等滾滾睡了她也停下來休息。

  反正它一天到晚絕大多數時候都是睡著的,並不能擔任監工一職。

  滾滾伸爪,指著那片她照看過的竹林搖頭。

  蘇飴糖有點兒納悶,這是不需要她照顧的意思嗎?

  還是說,嫌棄她做得不好。

  知道滾滾其實會說人話後,看到它這樣蘇飴糖其實有點兒心累,畢竟猜錯了會被拍,何不直接告訴她呢?

  滾滾的心思真難猜!

  「是哪裡沒弄好嗎?」蘇飴糖小心翼翼地問。

  滾滾點頭。

  「那我再來一遍。」反正還有力氣,她原本是打算在這邊來施展一遍的。

  看來這裡的竹子用一遍功法不行,她就多施展幾遍,直到滾滾滿意為止。

  蘇飴糖過去,打算繼續如沐春風,剛坐下要運氣,滾滾又過來,繼續搖頭。

  蘇飴糖:你點頭搖頭就不累了,說外語有那麼難?

  轉念一想她那磕磕巴巴的外語口語,頓時又有點兒理解這隻大懶貓了。

  它肯定沒熊三它們愛學習……

  黑旋風又氣咻咻地吼了一聲。

  然後它就開始在肚子裡掏啊掏,掏啊掏……

  蘇飴糖知道現在滾滾這個動作的意思,它皮毛底下應該有個乾坤袋類似的儲物法寶,藏在白毛毛裡,這會兒是在從裡頭拿東西。

  不過蘇飴糖對滾滾拿出東西不抱什麼期望。

  因為它已經掏幾次都掏忘了,還有次直接睡了過去,大概是撓癢癢撓得太舒服打起了小呼嚕吧。

  卻沒想到,下一刻滾滾已經掏出了個木簡,啪地一下砸到她身上。

  蘇飴糖:……

  胸口一痛!

  她疼得嘶了一聲,卻不敢有任何抱怨。

  滾滾是金丹期大圓滿的修為,要說起來,它還真不是故意的,只能說相比起滾滾她脆弱得過分,哪怕它根本不曾用力,落到她身上都能喊疼。

  蘇飴糖將小木牌撿起來一看,獸心通三個字映入眼簾。

  她恍然大悟,這是滾滾懶得跟她說人話,要教她靈獸語。

  就是不知道學會一門外語得多久,蘇飴糖在滾滾的深情凝視下將一點點神識注入木牌,隨後她神識裡就充滿了無數鳥獸嘶鳴。

  各種各樣的獸音充斥腦海,吵得她耳邊嗡嗡作響。

  那是大自然的聲音。

  無數個聲音彙集在一起,如浪潮一樣要將她吞沒。然風浪侵襲,她宛如海中矗立的礁石,矗立不動,任憑驚濤拍打,她自不動如山。

  因為,她識海內有定海神針。

  聲音稍稍減弱,不再有之前那麼嘈雜和洶湧,而這時,獸心通的修煉方式也出現在她腦海之中。

  蘇飴糖跟著木牌上所述的方法用靈氣和神識去捕捉感應那些聲音。

  這個,比用針線縫碎片要簡單得多。

  捕捉到一個聲音之後,那個吵鬧聲就會消失,蘇飴糖為了安靜只能不停地用神識去抓那些聲音,她速度越來越快,也不知道忙活了多久,終於把所有聲音都捕捉完畢,這才鬆了口氣。

  等意識從木牌內出來,她就看到滾滾坐在地上打盹兒,眼睛一眯一眯的,還沒睡熟呢。

  要不要叫醒它?

  還是算了吧。

  蘇飴糖打算把木牌收起來,結果就發現捏在手裡的木牌哢擦一聲碎裂,接著整塊牌子都燒了起來,在她手裡成了一團火。

  那火雖然耀眼,卻並不灼人,頃刻間手裡的木牌就燒得乾乾淨淨,連一絲灰燼都沒留下來。

  黑旋風已經醒了,它坐在地上翹腳道:「獸心通是馭獸宗的功法,一次性的。你學會了,它就會自動毀滅。這是防止功法在外頭擴散。」

  「你這隻兩腳獸醜是醜了點兒,但腦瓜子還是很聰明的嘛。」學得真是太快了,它彷彿就只眯了下眼,馭獸宗那些被宗門大能當寶貝兒的親傳弟子都沒她學得快!

  「還好當初老子沒把獸心通給雲聽畫那小不要臉的,給他他也學不會,純屬浪費。」

  滾滾並沒有發出聲音。

  然而她就是聽到了它在講話。

  這是與靈獸在心中溝通?

  「吼!」滾滾發出了一聲吼,但這一次,蘇飴糖聽了出來,這吼聲代表的意思是,「對,獸心通,只要你一直在運行這門心法,就能跟靈獸通過心靈交流。」

  「也能聽懂我們發出來的吼聲。」

  蘇飴糖:……

  天啦原來一聲吼能夠飽含這麼多意思嘛!

  關了就不能心靈溝通了?哦還好,帶開關的翻譯器,不需要的時候可以關掉,不然天天跟它們說心裡話,想啥對方都知道了。

  滾滾:「你今天施展的這個法訣不行。」

  「用上次的。」

  「把我的竹子照顧好了。」

  「我睡了!」

  話音一落,滾滾應聲倒地,攤成了一張餅。

  秒睡技能爐火純青,簡直無人能及。

  滾滾要她施展的是春風化雨訣,看來用春風化雨訣對靈植生長效果更好。

  不過她體內這點兒靈氣用來練春風化雨訣就不夠了,她大清早起來就已經運行了一個周天了呢。而且現在身上經絡都還疼,不能立刻再次施展。

  那她先來給滾滾做個睡覺的窩。

  等經絡不那麼疼了,再來施展春風化雨訣。

  以後早上的修煉也挪到鳳凰山來,回去了在靈田裡施展靈植法訣吧。現在只能暫時委屈一下靈田裡的那些花花草草了。

  滾滾的窩得舒服暖和,關鍵還要結實。

  蘇飴糖想起昨日購買的那些法寶裡頭,似乎有個碗。

  那碗是個飛行法寶,倒扣起來能形成一個水火不侵刀槍不入的防禦結界,平時在碗底陣法處放入靈石便可激活功能,但要認主之後才能發揮出更強的威力。

  不認主的話防禦能力有限,基於碗的造型基本用處不大。恩,他們倆煉氣期的菜雞修為不夠,神識和靈氣都無法駕馭那隻碗,不能當它的主人。

  但那隻碗造型古樸,雲聽畫買來讓她用來吃飯。

  是的,珍貴的法寶,用來做最樸素的工作,盛飯。

  好吧,現在蘇飴糖給它想了個新用途,給金丹期大圓滿的滾滾做窩,應該比盛飯更能體現出它的價值了吧。

  碗是法寶,可以變很大。

  她在碗底先是鋪了一層軟軟的乾草,然後又墊了幾層柔軟的布料,最後放了一床羽毛電熱毯。

  把貓窩佈置好後,蘇飴糖又去弄吃的。

  滾滾最愛的是竹子,但其他的食物它也吃,蘇飴糖手裡邊有山雞,她又去採了一些蘑菇,做了一鍋小雞燉蘑菇用保溫的法寶裝起來放在了滾滾的窩旁邊。

  等做完這一切後已經是傍晚,她體內經絡也不疼了,蘇飴糖就跑到竹林那施展了一個周天的春風化雨訣,就這麼又渡過了一個時辰。

  天色擦黑,月亮懸於樹梢。

  蘇飴糖騎著機關鳥下山,冷翠山夜裡冷得很,她前些日子天天待在山上都凍壞了,如今都還得用電熱毯捂著睡。

  回到小藥山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了。

  蘇飴糖在空中就看到院子裡小燈泡在發光,像是有人守在家裡,為她點了一盞溫暖的燈。

  「我回來啦。」她笑眯眯地跟院子裡的花花草草打了招呼,這才準備進屋。

  蘇飴糖過去才發現順風窩在廚房門口,她剛靠近,順風就已經站了起來,將背上馱的東西拱到地上後才用頭輕輕蹭了一下蘇飴糖。

  蘇飴糖便開了獸心通。

  順風:「老大們讓我帶的肉。」

  「甜甜有什麼要送過去的嗎?沒有我就先走了。」

  蘇飴糖說:「今天沒準備呢,忙了一天。」

  轉念想到桌上的雞湯應該還在,用法寶溫起來的湯也不會變化,她道:「我去拿雞湯,你給送過去。」

  「小狐狸應該最愛吃雞。」

  順風先是點頭,隨後四腳原地一彈,都跳到了空中,顯然受了不小的驚嚇。

  它雖然開了智,但不會說人話啊。

  那些高階大佬才能說人話!

  蘇飴糖看它這個樣子笑了起來,「滾滾教了我一門法術,能聽懂你們的話。」

  這下子跟它們交流就方便多了。

  「下次你直接放下就走吧,這裡安全得很,沒人會偷。」

  順風有點兒難為情,「不是怕被人偷,我就是想看看你嘛。」它緊張的時候用前腳刨坑,都撅出了不少泥。

  蘇飴糖:「……」

  嗨呀,她這是被靈獸表白了?一隻羚羊?

  「雖然它們都說兩腳獸只有頭上有毛,長得不好看,但你救了我的命,我很喜歡你。」羚羊繼續道:「我不在乎你長什麼樣子。」

  「以後最嫩的草,我都給你吃。」

  說完,害羞的羚羊一陣風似的跑了。

  蘇飴糖腳上都沾了不少被它撅出來的土。

  2333……

  其實相比起羚羊,我也更喜歡滾滾、狐狸、貓貓、狗狗這些。

  嗯,果然還是毛茸茸胖乎乎的受歡迎,她和靈獸們的審美在這個時候達成了空前一致,分外和諧。
作者: 李洪元    時間: 2020-8-24 21:12:50

第二十六章 八哥

  蘇飴糖收拾了一番後進屋。

  她忙活一天著實很累,躺在床上的時候想到雲聽畫又擔心得很,給他發了個傳訊。

  很快,雲聽畫不耐煩地聲音傳了過來,「又有什麼事兒,你一天不找我你心裡就不踏實是不是?」

  蘇飴糖立刻爽快承認:「是!」

  你一天不在我眼皮底下了,我擔心你惹出什麼⼳蛾子,真想把你也關在冷翠山上一起種田!

  老老實實待家裡不好嗎?

  可惜,她管不了他,強行管教只會適得其反,熊孩子脾氣倔,就愛跟你反著來。

  對方可能沒想到她會這麼說,久久沒回答,只有略顯急促的呼吸聲證明他仍舊在聽。

  沉默片刻後,雲聽畫提高音量,聲音聽起來更不耐煩了,「好了好了,我馬上回來。」

  「嗯嗯。」蘇飴糖高興地說:「你真好。」

  對付雲聽畫這樣的,就要寵他寵他寵他,誇他誇他誇他。

  雲大熊孩子就吃這一套。

  「那當然。」對面雲聽畫的聲音一下子就變了,得意勁兒隔著傳訊符都能聽出來,好似一誇,他尾巴就翹上了天。

  雲聽畫:「對你來說,除了我不喜歡你這一條,我哪兒都好。」

  -_-||行吧,你說得都對。

  雲聽畫放下傳訊符,心急火燎地往家裡趕。他回來的時候也看到了院裡的小燈泡。

  他覺得這雜草還怪好看的,下次叫人挖出來裝盆裡帶出去給兄弟們顯擺顯擺。

  他家甜甜隨便種的雜草都比別人家精心伺候的靈植長得可愛。

  下了機關鳥再看向臥房,臥房裡窗戶半開,透過窗戶還能看到桌上點的燈。橘色的燈光,彷彿跟窗外的月華連成一片,溫柔繾綣,讓他不自覺放輕了腳步。

  他想起了爹娘勸他成親時說的話。

  「乖乖,娘和爹希望你能有個知冷知熱的人,她會關心你照顧你,而你也能呵護她,給她依靠。」

  「夜裡回家,有人為你留一盞燈,溫一桌熱菜不好嗎?」

  他當時怎麼回的來著?

  哦,「爺吩咐一聲,下人能把這些做得好好的,別說一盞燈了,點一城的燈都可以。」那天他還氣呼呼地邀了一群兄弟把整個雲家以及雲家的所有產業都掛上了燈籠,到夜裡那些燈火一簇一簇的點燃,蜿蜒如火龍,盤旋在雲城之中。

  那晚的火光,把天幕都染得通紅。

  眼前的燈火如豆,跟那夜的風光根本沒法比,然就是那一點兒搖曳的燭火讓他心癢得很,勾得他加快腳步走到門口,輕輕推開那扇門。

  他的心噗通噗通地跳,推門進去的時候還在想,「甜甜睡了沒,是不是還乖乖坐著等我!」

  蘇飴糖本就沒睡,她盤膝坐在床上,腿上放了一盆水,此刻正把手伸在水裡練習掐訣的指法。

  為了節約靈氣養精蓄銳,她在施展枯木生春指法的時候並沒有用上靈氣,但有靈氣跟沒靈氣是有區別的,有了靈氣之後她會感覺到阻力操控得沒有那麼熟練。

  不熟練,就只能多練練了。

  熟能生巧。

  利用水的阻力來增加指法練習的難度倒也不是她自創,曾經蘇菁也在水中揮過一段時間的劍,她不僅在水裡練,還在沙裡練,世人只看見她快速進階的風光,只說她資質逆天,從未想過,她修煉起來有多麼瘋狂刻苦。

  蘇飴糖很喜歡蘇菁這個角色,瞭解的越多,越發覺得後面那個女炮灰不是她本人。或許有人會說人是會變的,生活的磨難會折斷一個人的脊樑,但蘇飴糖覺得,蘇菁不會。

  她太悲痛,也太失望了。

  她的心在被關小閣樓裡數年之後,劍道中斷再也看不到希望之時徹底死了。

  她的命無聲無息的隕落在了那個新婚夜裡。

  蘇菁的努力影響著她,也鞭策著她,蘇飴糖半點兒不敢偷懶,在水裡不斷的練習指法,手指都被水泡白了。

  雲聽畫推門進入的時候,蘇飴糖的手還放在盆裡,她正想把盆放到一邊,就聽到了一個若有若無的聲音。

  「甜甜睡了沒,是不是還乖乖坐著等我!」

  T T……

  這甜甜乖乖的,怎麼聽著雞皮疙瘩都起了一層。還有他電話裡聲音那麼凶,回來居然沒假裝發脾氣,真是叫人意外。

  「你回來了。」蘇飴糖邊放盆邊說。

  「還不是你一直催,本來我贏了晶石,還打算帶兄弟們去百樂舫玩的。」雲聽畫板著臉,沒好氣地道。

  然而蘇飴糖還聽到了另外一個聲音。

  「果然還坐著等我。」

  「剛剛懷裡抱著的是給我打的洗腳水?」

  「天啦她怎麼這麼可愛呢。」

  「不對,哪裡可愛了,我喜歡的明明是肉乎乎的,她瘦得跟竹竿兒一樣……」

  「瘦得像竹竿兒是因為以前可憐,如今可不就養胖多了,難怪瞧著可愛了。」

  「她還傻乎乎地看著我。」

  「她怎麼就這麼喜歡我呢,怪我太過優秀啊。」

  「遭了,好像有點兒想回應她了,她一個人單相思也怪可憐的。可是我對天道發過誓啊……」

  蘇飴糖:熊孩子對我有好感了?這跟白天送她花花的羚羊順風都差不多了。

  對於他和順風,蘇飴糖反應也差不多,有點兒好笑,也並不當真。他對她的好感基於他的同情心,他覺得她可憐,弱小,對她心生憐憫。

  也不知道過段時間她修為進階,雲聽畫的真言符都對她不起作用的時候他會是個什麼反應了。

  再說這世界天道誓言還挺嚴重,他還真得悠著點兒。

  「違背誓言是會被天打雷劈的,算了算了,明天去百樂舫看看美人洗洗眼,一定是最近天天待在鬥獸場都沒見過別的女人,才會覺得她都可愛。」

  「她都沒有鳳凰山上的……可愛。」

  蘇飴糖確定雲聽畫沒有開口說話。

  他嘴都沒張,只是盯著她瞧了一會兒後移開眼,視線落到桌上,哼一聲才說:「都沒給我留飯菜麼?早上的雞湯呢?」

  心裡話繼續biubiu的冒出來:「飯菜都不留還想討好我,敷衍!」

  「是不是因為我早上沒吃她燉的湯,所以她傷心了才不繼續做了呢?」

  蘇飴糖:……

  明白了,她獸心通沒關!

  「雲聽畫,我叫你你聽得到嗎?」蘇飴糖沒張嘴,就直勾勾地看著雲聽畫,她在心裡頭喊他。

  雲聽畫說:「看什麼看,沒見過我這麼好看的人?」

  他心裡想,「再看我,再看我,再看我就要招架不住了……」噗通,噗通,心跳猶如擂鼓。

  蘇飴糖只覺得一言難盡。

  石錘了,雲聽畫有靈獸血統!

  她學了獸心通對這方面也有所瞭解,雲聽畫應該是靈獸血脈比較淡薄,沒有覺醒屬於靈獸的血脈傳承力量,通俗來講,就是他不會天生自帶的母語。

  於是這獸心通就成了單向技能。

  她掌握了獸心通,開著獸心通BUFF的時候能夠聽到雲聽畫的心聲。

  雲聽畫卻聽不到她的。

  他一定不能去馭獸宗,一旦去了那個幾乎所有親傳弟子都掌握獸心通的門派,雲聽畫心裡想什麼別人都能立刻知道,這是被大眾集體處刑啊!

  實在是太慘了點兒。

  能夠聽到心聲說起來是個很炫酷的技能,然而蘇飴糖還是很利索的關掉了獸心通buff。

  無他,此人心理活動實在太過活躍,他心裡頭都是戲,同樣的話還要翻來覆去說好幾遍,好似成群結隊的麻雀在嘰嘰喳喳地吵鬧,她都懷疑雲聽畫是不是抖音成了精。

  而且,偷窺別人心靈隱私也不太好呀。

  (`′)她以後就關鍵時刻偷偷用下。

  對了,雲聽畫很喜歡山雞,蘇飴糖懷疑他體內的靈獸血統是某種鳥。

  如果他拿的是主角劇本,那肯定是什麼鳳凰、畢方一類,但作為一個連名字都沒出現過的炮灰,蘇飴糖強烈懷疑雲聽畫是隻八哥。

  她瞅著他,心裡頭默默喊了一聲,「嗨呀,小八。」

  「還看?」雲聽畫冷哼一聲,故意把頭轉到一邊。「下次別給我發傳訊了,省得他們笑話我天天被你管。」

  蘇飴糖:「哦。」答應是答應了,發也是要繼續發的。

  每天他能按時回家,總能少惹出很多亂子吧。

  聽到她答應下來,雲聽畫又不高興了,他沉著臉打地鋪,在地上翻來滾去睡不著,打算跟蘇飴糖再說會兒話,爬起來一看,她居然都睡了。

  呼吸均勻又綿長,已然進入夢鄉。

  他都沒睡著,她還睡得香。

  他都想端一盆冷水潑她臉上。

  哦對,她床頭小桌上就放了一盆水。

  她都沒提讓他洗腳,所以不是給他打的洗腳水咯。

  雲聽畫越想越不爽,直接站起來端起那盆水,可是站到床頭的時候愣是停了手,他盯著蘇飴糖的睡顏看了一會兒,默默地把盆放到了地上。

  他順勢坐了下來,手肘撐在床上,手心抵著下巴,就那麼靜靜地看著床上睡著的蘇飴糖。

  他知道她今天一早就去了冷翠山。

  鳳凰山的靈獸擔心她,看到她去冷翠山後立刻給他報信兒了,他當時忙得很,在外人面前也不想主動聯繫她,於是叫跟在身邊的李叔回去看了一眼。

  得知她只是在冷翠山上種竹子,跟黑白煞相處得很好之後,他才鬆了口氣,放心大膽地玩。

  她在冷翠山那又冷又破的地方種了一天的竹子肯定很累。

  他這次就不吵她了吧。

  ----

  次日清晨,蘇飴糖準時起床。

  外面天還沒亮,卻也不是那種黑透了的黯,而是有一點兒黛藍,能夠隱隱看見遠山輪廓,水墨勾勒,旖旎朦朧。

  她看向地鋪的位置,毛毯還在,亂糟糟的揉了一團,雲聽畫卻不見蹤影。

  蘇飴糖又拿出傳訊符找雲聽畫,對面立刻接通,不待她問,雲聽畫已經劈裡啪啦說了一大堆。

  「我在鳳凰山上跟兄弟們玩。」

  嗯,誰都是你兄弟,你不挑。

  「你做好早飯了叫我。」

  然後,通訊就中斷了。

  行吧,反正她早上也要吃東西。蘇飴糖現在食材很多了,修真界裡的法寶種類眾多,功能也齊全,廚房用起來方便得很。加上有靈氣法術幫忙,比如和個麵什麼的輕而易舉,她蒸了幾籠小籠包,又熬了一鍋青菜粥。

  想了想還煎了兩顆蛋,順手做成了愛心的形狀。

  真想拍照發個朋友圈啊。

  可惜,修真界沒得朋友圈,呃,目前她也也只有靈獸朋友。到是後面男主會用什麼玄音璧瞭解天下大事,就像是個能夠聽到各大靈舟界面廣播電臺的收音機,大到天地異相,妖魔入侵、秘境開啟、宗門納新,小到求購法寶、斬情(離婚)公告、修士桃色緋聞,應有盡有。

  小瀾州太偏僻,玄音璧沒信號,所以這裡沒人用。

  飯好後,蘇飴糖叫雲聽畫回來吃飯。

  雲聽畫正在跟自己的兄弟們吹牛。

  他被一堆靈獸圍在中間,腿上抱著一隻毛茸茸的小狐狸,雲聽畫屬於沒事的時候碰到螞蟻都要用狗尾巴草逗兩下的人,這會兒揪著狐狸尾巴一直摸,還把那蓬鬆的大尾巴往自己手腕上繞。

  他先是講了鬥獸場的事,他眼光奇準,逢賭必勝。

  靈獸們都沒啥興趣,個個沒精打采。畢竟圍著他的靈獸都是二階以上,隨便哪個放到那破鬥獸場都是裡頭的一霸,聽一些菜雞互啄的故事哪提得起興致。

  後來雲聽畫話鋒一轉,又提起了蘇飴糖。

  「小甜甜這麼喜歡我,我很煩惱啊。」

  靈獸們也都是八卦的獸,紛紛豎起了耳朵。

  「她一會兒看不見我,就要到處找我,給我發傳訊。」

  「大清早起來都要給我煲湯喝。」

  小狐狸冬施:「我昨天也喝了雞湯,好香。」它回憶起那味道就忍不住流口水,尾巴不自覺地甩了起來。雲聽畫立刻把那甩起來的尾巴一把揪住,還稍稍用了點兒力道。

  原來他沒喝的雞湯進了狐狸的肚子。

  心裡莫名有點兒不開心。

  「每天都要催我早點兒回家。」

  雲聽畫一臉苦惱地歎氣,「我弟兄們都開始取笑我了,說我是個妻管嚴,娶了個母老虎。」

  熊三一本正經地答:「我見過三階的母老虎,爪子鋒利磨得鋥亮皮毛油光水滑的漂亮得很。」言下之意,甜甜那姿色還不夠格,侮辱了母老虎。

  「誰笑話你了,我們可沒笑話你,甜甜可好了,反正你們兩腳獸在我看來都一樣醜,我不會嫌棄她。」脾氣比較爆炸的楓尖起嗓子喊。

  「看看,她又找我了。」雲聽畫指了指已經發光的傳訊符說:「我沒說錯吧。」

  他美滋滋地接了通訊,撩下一句飯好了回去再吃後掛斷,在一干靈獸面前展示了自己的家庭地位之後說:「我得回去了,以後再來看你們。」

  等人走了,坐了一圈的靈獸立刻東倒西歪地躺了下來。

  大清早的擾人清夢,跑來說那麼多廢話,雲家那小子真是越來越討嫌了,偏偏大家對他又敬又愛的,好像不太能抗拒他的召喚一樣。

  就連已經冬眠的玄蛇都從樹洞裡鑽了出來,雖然它全程保持僵硬,一個字都沒說。

  冬施:「嚶嚶,尾巴上的毛都快被他擼禿了。」

  「他到底來幹嘛的呀?一點兒禮物沒帶,打著空手上山,拉著他們吹了一個時辰的冷風。」

  玄蛇終於開了金口:「秀恩愛的。」

  >﹏<


  「散了散了。」老大哥熊三開口,招呼大家各自回窩。

  這邊,雲聽畫騎上了機關鳥,飛到半途又覺得不對,把速度降了下來。

  他明明說了飯好了等她叫了再回去,現在急匆匆地回去豈不是很沒面子。他把機關鳥速度調到最低,空中飛的鳥翅膀都不扇了,在半空踱步,可能煉製這機關鳥的修士沒想過真有人會用這麼慢的速度在空中飛行,設計的姿勢非常難看,就像隻鴨子一樣還走的是外八字?

  實在有點兒影響形象,關鍵還會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彷彿他騎的不是機關鳥,而是一堆破銅爛鐵。

  他都懷疑甜甜能聽到這動靜。

  到時候抬頭一看,豈不是壞他英俊瀟灑的形象。

  何況機關鳥的速度調到最低檔,也拖延不了多少時間,兩座山隔得不遠,空中飛過去多近啊。他低頭看了一下地面上那蜿蜒曲折的山路,最後索性下了地,慢慢往山上爬。

  就這麼一直走了半個時辰,都快到院子的時候雲聽畫再次收到傳訊,他不耐煩地說來了來了,一切斷聯繫後撒丫子往前跑,踹開木柵欄後就說:「催催催,一天都只曉得催我。」

  蘇飴糖莫名其妙的背了一口黑鍋,我什麼時候催你了,不就是做好飯了叫叫你,愛來不來呢。

  她把吃食擺桌上,隨口說了一句,「餓了?回來得還挺快。」

  「機關鳥飛得快我有什麼辦法。」他在桌邊坐下時,蘇飴糖注意到他腳下都是泥,連衣擺都沾了不少草屑。

  怕不是跟那群靈獸一起打滾了。

  真是個孩子。

  「這雞蛋是個什麼形狀?」雲聽畫看著盤子裡的蛋,好奇地問。

  「心形。」

  「呸,你家心長這樣?」他扭頭看蘇飴糖:「你肯定沒見過人的心。」

  蘇飴糖一愣,她確實沒見過真的,就是以前生物書上見過圖,怎麼說呢,跟這個愛心確實不太相似。

  雲聽畫見她發懵,立刻改口,「你的心意我已經收到了。」

  他飛快地端起盤子把煎蛋吃了,接著解決掉其他早點兒,連粥都喝得乾乾淨淨。

  蘇飴糖嘴角一抽,心頭咆哮,「三籠包子兩個蛋,那是她準備的兩個人的份兒,都被他一個人倒進肚子裡了!」

  還好鍋裡粥還有剩下,不至於讓她餓肚子。

  風捲殘雲一般消滅了一桌子早點的雲聽畫最後拿出塊手帕斯斯文文地抹了嘴,接著沖蘇飴糖招招手,「你送我東西了,我也送你件東西。」

  蘇飴糖繼續一臉懵,她什麼時候送他東西了?那個愛心煎蛋?

  雲聽畫已經從儲物法寶裡取出了一柄劍,那劍劍鞘古樸,上面絞絲纏繞宛如附著一頭栩栩如生的紅龍,看著像是跟她手腕上的法寶銅三絞出自同一人之手。

  雲聽畫唰地把劍抽出一截,「這是古酌大師鑄的飛劍——龍淵。」

  龍淵!

  這柄劍蘇飴糖有印象。

  龍淵劍出場的地方是在拍賣行,男主跟一妹子爭奪此劍,最終不敵那妹子財大氣粗與龍淵劍失之交臂,只不過也因此跟妹子結緣。

  不過妹子不是女主,跟男主相愛相殺一段時間後對男主動了心,然而因為她背後身份神秘且複雜,她的家庭不會讓他跟男主在一起,為了不傷害男主,最終忍著心痛黯然離開。

  她臨走前將龍淵劍當做禮物贈送給了男主。

  只是那時男主已經有了新的成長型名劍,品階稍差的龍淵劍便只能壓箱底做個紀念,她算得上男主早期心裡頭的白月光。

  白月光後期肯定還有戲份,可惜作者沒寫完,蘇飴糖就穿過來了。

  因為和諧的春風吹又吹的原因,原文男主身邊紅顏知己陸陸續續出現不少,但排除讓人心中微微惆悵的白月光,其他女子都是點綴,她們欣賞他愛慕他,他卻不為所動認定了女主一個。

  不過女主的設定也是厲害,因為妖魔引誘而出現了雙重性格,出場就在被追殺,後來時而清純嬌憨,時而冷豔妖媚,連五官容貌都有些許改變,這個已經相當於抱了倆妹子,基本上滿足了大部分讀者的需求。

  除了女主,各種各樣的優質妹子投懷送抱是必須有的,但男主陰差陽錯的摟了抱了,還是會一本正經地說,「姑娘,抱歉,我已有了意中人。」

  這文要是早五年,那必然是後宮佳麗三千人,連後面的炮灰「蘇菁」母女,或許也是完全不同的安排。畢竟,蘇菁的臉若是一直如此的話應當是好看的。

  蘇飴糖出去見了世面,也已經知道不是修真界的審美有問題,而是雲聽畫個人眼瘸。

  蘇菁的美貌毋庸置疑。

  所以蘇玥嫉妒她,一門心思想毀掉她的臉。

  現在,這柄讓男主和白月光產生交集的龍淵劍竟然出現在這裡?

  蘇飴糖有些緊張地看了一下天。呃,在屋子裡,她只能看個天花板……

  啊哈,天道居然不劈了?

作者: 李洪元    時間: 2020-8-25 20:51:37

第二十七章 傳承

  現在的劇情,發生在書裡主角出現之前。拿到龍淵劍的是雲聽畫,不是她這個穿書的BUG,整個過程也沒有她的參與。

  龍淵劍在原來的劇情裡,或許原本就是雲家的,在雲家覆滅之後才輾轉去了拍賣會,最終被男主的白月光獲得,所以現在出現在雲聽畫手裡並不奇怪。

  雲聽畫握著劍在那介紹,他指著那龍形絞絲說:「你叫飴糖,凡間還有一種拉絲糖,你看這個像不像拉絲糖?」

  他能把鳳凰山的紅楓說成朝天椒,如今把紅龍比作拉絲糖,好像也不奇怪。

  「我一看這劍就覺得適合你。」他昨晚趴在床邊看她的時候,一邊看一邊想她的事兒。

  他知道她以前是個劍修。

  白日裡她摸著楚荀那柄垃圾青銅劍都不願撒手,像是捧了個寶貝一樣。

  她原來那柄劍應是在秘境裡毀掉了,他找不出同樣的送給她,便想著去家裡的寶庫翻翻看,有沒有適合她的劍。

  心裡惦記著事兒,雲聽畫睡都沒睡踏實,打了會兒盹後直接去了家中寶庫翻翻撿撿,把龍淵劍從一堆寶物裡給翻了出來,美滋滋地收進了儲物法寶。

  至於爹娘回來問起,他也不慌。

  他與小甜甜兩口子夫妻感情好,爹娘看著才高興呢。

  蘇飴糖伸手接劍。

  她心裡頭還有點兒緊張。若有異常,一定立刻縮回來,避免連累到雲聽畫。

  她手摸到了龍淵劍,沒有前幾次那種肅殺心悸感,這才長舒了口氣。恰這時,雲聽畫突然縮回手,還瞪了她一眼。

  這個眼神凶得很,那雙大貓眼兒都因此變成了菜刀眼。

  她都不知道自己又哪兒惹到他了,難道天道這次去嚇唬他了?

  蘇飴糖立刻打開獸心通buff。

  然後她就聽到了一連串的嗷嗷嗷,像特麼個二哈。

  「啊啊啊啊,她碰到我手指尖兒了。」

  「她故意摸我的手,她一定是故意的!」

  「我以前說過以後絕對不會碰她的,結果她跑來碰我了!」

  「我是不是得說一句,走開,莫挨老子?」

  「……」

  呱呱呱。

  蘇飴糖感覺自己置身荷塘邊,聽取蛙聲一片。

  -_-||她默默地關閉了獸心通。

  還好沒出事,看來這是在天道允許之類,對後面的劇情或許也沒什麼影響,畢竟沒了龍淵劍,可以爭一下鳳凰劍、碧空劍、斬魄刀等等,原文男主最後也沒用龍淵劍,這劍只是個紀念。

  玉髓是男主前期的金手指之一,所以她拿不了,只能在滾滾的幫助下摳到一點兒碎渣。

  這麼一對比,就是說不影響主角成長的大事件,搭建這個世界的主線劇情的話,其他部分其實是有操控空間的。主線在,世界才不會崩潰。

  蘇飴糖在想事情,那邊雲聽畫又說話了。

  「莫莫莫……」

  莫挨老子愣是說不出口。

  她都那麼害羞的不說話,他哪捨得說重話,只能把莫挨老子這幾個字被憋了回去。

  一想到他的手被她摸了,雲聽畫的臉出現了可疑的紅雲,手指尖兒都好像被燙了一下,熱乎得很。為了避免被發現,他將劍往桌上重重一放,接著轉身過去說:「吃飯了得收拾桌子,難不成還要我來收拾?」

  蘇飴糖便沒顧得上拿劍先去收拾東西,她自個兒還沒吃,把空盤子端進廚房後就給自己盛了一碗粥。

  雲聽畫又不爽了。

  桌面倒是乾淨了,只剩下他的劍孤零零地放在那裡,就好像他一個人獨坐房間內一樣,怎麼看都覺得孤單寂寞。

  他在儲物法寶裡掏了掏,掏出一根顏色差不多的長簫出來,跟龍淵劍湊了個對,心想,「這樣還差不多。」

  收拾個廚房那麼慢?

  他忍不住抬頭往門邊望,脖子都伸長了。

  等遠遠看到蘇飴糖過來,他又猛轉回頭,裝作等得不耐煩的在那敲桌子。

  蘇飴糖一進門,他就轉身問:「你今天怎麼安排?」

  「上次說好帶你去看憐君的……」

  蘇飴糖打斷他:「我要修煉。」

  她真的不想看什麼憐君公子,不想逛青樓!

  「沒意思!」雲聽畫一腔柔情都被她這幾個字砸碎了,看蘇飴糖都不順眼起來,修煉修煉,整天只曉得修煉,簡直是塊木頭。

  以後要是她拉著他一塊兒修煉……

  一想到那畫面雲聽畫就不寒而慄。

  他站起來,「那我出門了。」

  走到門口又問:「我送你的劍,你到底喜歡不喜歡?」

  蘇飴糖:「……」

  她還沒來得及誇,表達自己的喜愛之情,他就喊她收拾桌子去了啊。

  「喜歡。你真有眼光。」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

  雲聽畫這下滿意了,矜持地點點頭,「你要重新練劍的話,等我爹回來了問他要劍譜,他收藏了不少功法秘籍。」

  蘇飴糖目前並不想繼續做劍修。

  她的理想是當一個靈植師。不過這會兒倒是沒跟雲聽畫繼續扯的打算,因為他在這兒,她今天的修煉都晚了,等下還得去冷翠山,要是去遲了也不知道滾滾會不會生氣。

  雖然它很大概率都還在睡覺。

  為了催促雲聽畫出門,蘇飴糖甜甜一笑,「你早點兒回來。」

  雲聽畫撩下一句你少管我立刻出門,招出機關鳥後飛上了天。

  ^_^對付這熊孩子多容易呀!

  他既然有靈獸血脈,修真界很多靈獸二十歲都還是幼崽,所以雲聽畫很可能是真熊孩子,難怪這麼蠢萌。

  蘇飴糖笑而不語,目送雲聽畫離開。

  等人走了,她在靈田裡施展了靈植功法三連,這才收拾收拾了上冷翠山。

  滾滾還在睡,沒進她精心佈置的窩。

  旁邊放的保溫食盒也沒打開,說明它壓根兒沒醒過。

  蘇飴糖沒管她,自顧自修煉照顧玉堂竹,又忙到傍晚才下山。

  只是這次回去時,雲聽畫已經在家了。

  他坐在桌邊喝酒,也不知道是什麼酒,只聞著就覺得味道十分香甜,讓她都想去嘗一口了。

  蘇飴糖剛跨進屋子,雲聽畫就一拍桌子氣呼呼地道:「不喜歡就不喜歡,還學會說謊了?」

  「小騙子!」

  蘇飴糖瞄到桌上的劍,哦豁,她早上走得急,忘記將龍淵劍收進儲物袋了。咦,劍旁邊還有個笛子還是簫,乍眼一看都以為是一長一短一對劍了。

  看得出來,雲聽畫挑選禮物的時候是費了心思的,以前的蘇菁是劍修,沉迷劍道。

  而她來了改名蘇飴糖,喜歡生活甜一點兒。所以他精挑細選了龍淵劍,在他看來,這既是劍,又是拉絲糖,還跟她手腕上的銅三絞出自同一個煉器師之手,總之跟她很相配。

  他準備的禮物她落到桌上沒拿走,雲聽畫看到就炸了毛,這會兒扭頭怒瞪著她,一張臉因為喝了酒的緣故紅撲撲的,連眼睛都微微泛紅,也不知道是不是委屈的。

  怎麼辦?

  哄不好的話,以他的性格怕是要跟她賭氣好多天。

  蘇飴糖耷拉著腦袋走過去,像是犯錯的孩子一樣坐在氣勢洶洶的雲聽畫旁邊。

  第一步,要在熊孩子的氣焰下低頭。

  沒收好禮物本來就是她的錯,這個頭低得不冤。

  「對不起。」積極認錯,並說明原因。說她太忙,當時趕著修煉和去冷翠山抱滾滾大腿肯定不行,蘇飴糖細聲細氣地說:「我很喜歡你送的禮物。」

  雲聽畫一聽,眉毛豎得更凶了。

  就聽她繼續道:「這劍跟我從前那劍有些相似。」嗯,長度都差不多……

  「我和爹娘當時去的是個劍修秘境,據說裡頭有劍道傳承。」蘇菁這部分的記憶有些缺失,莫非是因為受到的傷害和刺激太大,出現了應激性選擇失憶症。

  她不能把秘境裡頭的事編出來,便道:「他們陪我去劍修秘境,是想我劍道更上一層樓,凝結出更優秀的金丹,結果,他們雙雙隕落,我也……」

  「我不是不喜歡,只是……」

  說到這裡,蘇飴糖眼圈兒都有些紅了,到底是跟蘇菁有些共情,她說的話也不算編造,曾經蘇菁就經歷過這麼一段自責期,曾後悔去那個秘境,覺得是自己要去害死了父母。

  那段時間,她甚至都不敢去想跟劍有關的任何東西。

  連看到竹枝都會難過。

  只是後來過去了很長一段時間後,她才意識到,劍道也是她生命裡重要的事情之一,跟父母一樣至關重要,是她需要追逐的光。然而意識到的時候,她已經沒辦法修煉了,更重要的是,因為此前的拒絕和排斥,她的劍心已經蒙塵。

  自此絕望,心若死灰。

  一字一句說出來,都彷彿還能感受到蘇菁那時候的難過。

  糟了,她眼淚要憋不住了,畢竟是以前看個暖心小電影,看閱兵儀式,忠犬八公、救人視頻等等都要哭成狗的人。

  「好了好了,知道了。」雲聽畫不耐煩地道:「哭哭哭,慫包。」

  一邊說一邊掏出方帕給她擦眼淚,嘴上仍道:「既然不用劍了,那你還摸楚荀的青銅劍做什麼?」

  他一臉狐疑地說:「你該不會看上我兄弟了吧!」

  蘇飴糖:「是你硬塞給我的。」

  她頓了一下,「而且我覺得那個姿勢能唬住人,看著很冷豔?」她很老實地回答,「我想鎮住蘇玥。」

  她覺得那個動作很冷酷很無情!

  雲聽畫沒想到是這麼個答案。

  他微微錯愕,隨後又哈哈大笑起來,「摸個劍就能震懾人了?」他挑眉,「那你還不如摸我。」

  Emmm……

  這話叫人沒法接啊。

  雲聽畫自個兒說完後又笑到打嗝,最後擺擺手說:「那你拿著簫,劍給我好了。我幫你收起來。」

  很好,這事兒很輕易地就翻了篇兒。

  「以後吹給我聽。」他把簫拿起來,硬塞到蘇飴糖手裡,並道:「這次收好了。」

  吹簫……

  -。-!蘇飴糖又腦補了不得了的畫面,臉都微微泛紅。害臊害的……

  人家還是個孩子,你腦子裡裝了些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哦。

  「我不會吹。」

  「你悟性那麼高,難不成還學不會?」雲聽畫不滿了,「我可以教你。」

  他修煉不行,吹簫倒是學得挺快。只不過他興趣來得快去得也快,這支簫早些年他喜歡得很,後來又迷上了別的事兒,就把它給忘記了。

  他又把甜甜手裡抓著的簫硬搶了回來。

  蘇飴糖:???

  就見雲聽畫斜睨她一眼,接著將簫放到唇邊,輕輕吹奏起來。

  蘇飴糖總覺得雲聽畫跟簫不搭。

  簫這個樂器的聲音在她印象裡是溫柔醇厚的,演奏出來的感覺往往悠遠深沉,有一種煙波縹緲之感。

  而雲聽畫,蘇飴糖覺得他適合嗩吶,腦補了一下他一襲紅衣吹嗩吶的樣子,莫名覺得非常搭配,簡直是為他量身打造的樂器。

  只是此刻簫聲起,宛轉悠揚,桌邊跳躍的燭光映照在他精緻的眉眼上,那些浮誇的,逗比的形象都轟然倒塌,像是打碎了一面哈哈鏡。

  露出了他真實又美好的一面。

  蘇飴糖想起了一首詞。

  鳳簫聲動,玉壺光轉,一夜魚龍舞。

  眾裡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他的簫聲裡無愁也無憂,曲聲纏綿恰似情正濃。

  一曲畢了,蘇飴糖仍是目不轉睛地看著雲聽畫,只覺得不熊的時候,這孩子漂亮得渾身都有仙氣,怪勾人心魄的。

  「看傻了?哈哈哈。」雲聽畫又把簫塞她手裡,並指揮她放嘴邊,等她唇真的挨到簫時,他自個兒又愣了一下,說:「算了,以後再教你。」

  他覺得自己腦子可能不太好。

  看到她的唇居然覺得很柔軟,很想伸手摸了一摸,甚至還想伸出舌頭嘗一嘗,他又不是金精獸,都想吃人肉了?而且他現在一顆心嘭嘭亂跳,手心裡都是熱汗,實在不適合教學。

  蘇飴糖便將簫收進儲物法寶裡,問:「今天回來得早呀,吃過沒,沒吃我去做點兒?」

  她都怕他再來一句,回來得早是因為我打算帶你去看憐君呀……

  好在雲聽畫快速道:「對,我帶了一些吃食回來。」他還補充了一句,「不是珍饈閣的,另外一家膳食館,食材要差很多,靈氣也少,但是……」

  注意力轉移,雲聽畫頓時覺得心情平靜許多,他笑眯眯地道:「興許廚子是被點撥過的凡人,味道很不錯。」

  他興匆匆地把裝好的吃的拿出來,招呼蘇飴糖動筷子。還指著一盤拔絲山藥說,「你吃這個,這個超甜。」

  「我就不愛這些甜食,娘們兒兮兮的。」

  他就不說自己在店裡的時候都已經偷偷吃光一盤了。

  蘇飴糖:你沒嘗過,你怎麼知道超甜。

  她沒揭穿他,而是跟雲聽畫一塊兒吃起了晚飯,吃完後收拾了一下兩人到院子裡消食,她在靈田裡施展法術的時候雲聽畫就在旁邊守著,等她忙完兩人還一起跟鳳凰山的靈獸們用留影石聊了會兒天才回房各自休息。

  次日雲聽畫早早起來吃了早飯出去浪,蘇飴糖則重複昨天的學習和工作。他們倆現在的相處模式還挺像她原來那世界的許多小夫妻了。

  除了沒睡在一起。

  T T……

  天濛濛亮,蘇飴糖上冷翠山照顧玉堂竹,結果到了昨日的位置發現滾滾不在原地,連那裝小雞燉蘑菇的保溫盒也不見了蹤影。

  滾滾起來了!

  她得趕快報到,怒刷一波好感度。問問它新窩喜歡不喜歡,有沒有什麼需要改進的地方。

  蘇飴糖現在學會用神識了,不過她識海是碎片海,興許是神識破碎的緣故,看得不遠,也就比眼睛能看到的地方稍微遠一點兒,還時斷時續,像是偏遠山區信號沒滿格一樣。

  她神識也沒感應到滾滾,只能繼續往竹林深處跑,又走了一會兒才看到滾滾坐在地上,背後還靠著那個碗做的窩。

  蘇飴糖本來臉上掛著甜甜的笑 ,然而在徹底看清它的那一瞬間,她笑容崩了,雞皮疙瘩都起了一層。

  滾滾坐在地上,手裡小心翼翼捧著保溫盒。

  應該很可愛對不對,然而現在蘇飴糖只覺得驚悚,因為那不是滾滾毛茸茸的大爪子,是一雙手,一雙人的手!

  滾滾其他地方還是獸型,唯獨爪子變成了手!還是一雙胖乎乎的大手,但跟它龐大的身軀相比,那手又顯得跟雞爪子一般了……

  對不起,我想靜靜。

  雖然受到了一萬點暴擊,蘇飴糖還是打開了獸心通,她走過去說:「前輩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嗎?」

  黑旋風這才放了筷子,手變回爪子,身子後仰徹底靠碗癱著,冷酷地說:「餵我。」

  「您會變完整的人形哈。」

  「當然。」

  「哦哦,我就說嘛,您這麼高的修為怎麼會化形失敗,只能變雙手。」蘇飴糖一想到以後它化形就是這樣的話,只覺得以後都不能直視國寶了。

  「你們兩腳獸的爪子是要方便一點兒。」黑旋風對人的手表示了讚賞,「但是兩腳獸那麼醜,我幹嘛要變成你們。」

  若不是吃東西用爪子不方便不乾淨,它才不會變出手來拿筷子呢。

  哦,這兩腳獸帶了吃的都不給雙筷子,真是太不體貼了。

  黑旋風表示出對沒有筷子的不滿,它還費了老大的力氣自己折了一對竹枝做筷子。

  黑旋風:太累了!自從認識了這個蘇飴糖,好像每天都在說,老子一輩子都沒這麼累過!

  蘇飴糖一臉問號,心道:「我還以為會一口悶呢,畢竟那天嘴張開,那麼大……」

  黑旋風瞪她一眼,「想什麼呢。」

  「我要是樂意,這片竹林我都能一口吞下。」

  震驚.jpg

  這麼厲害的嘛,蘇飴糖又長知識了。

  「你什麼時候看到我這麼吞了,我不都抱著根竹子慢悠悠的啃嘛。」黑旋風用爪子一扇,「爬開,沒想到你這隻兩腳獸這麼不講究,生活粗鄙,不屑與你為伍。」

  哦,懶滾滾你還是個精緻boy!

  「精緻我知道,啵誒是什麼?」黑旋風抬了抬爪子,「你是不是在心裡頭罵我。」

  「沒有,我就是在誇你,啵誒是語氣詞,很厲害的意思。」蘇飴糖一邊給滾滾餵雞肉,一邊道。

  「對了,昨天我忘記關獸心通,結果,我聽到雲聽畫心裡在想什麼了。」

  蘇飴糖將雲聽畫有靈獸血脈的事情告訴了滾滾。

  「哦,難怪。」滾滾打了個嗝,「我老早就覺得他身上有點兒古怪之處,就是懶得想原因,你這麼一說便說得通了。」

  蘇飴糖便接著說:「那他資質差不能修煉,是不是他修煉的方式不對?」

  「你們靈獸的修煉方式,對他來說適不適用呢?」

  黑旋風覺得蘇飴糖問題真多。

  食不言寢不語不是他們兩腳獸說的麼,雖然它沒張嘴說話,心裡話也得想啊。

  本想噴她一口,看她眼巴巴地看著,黑旋風便大發慈悲道:「我們修煉都是血脈傳承,跟你們兩腳獸不一樣。」

  「他身上血脈力量那麼稀薄,我都沒直接感應出來,覺醒的機會很渺茫。」

  蘇飴糖:「怎麼才能覺醒啊?」

  「對他這種血脈力量稀薄的,最好是不拘著他的性子,讓他自由自在的長唄。」

  「管得太嚴,受了限制,就更不容易自我覺醒了。而且覺醒了也不一定是什麼好的傳承……」滾滾歎了口氣,「你知道,某些個神獸啊靈獸啊,非常亂來,這其中又以龍為首。」

  「以至於那些後代的血脈混雜,什麼稀奇古怪的都有。我上次見了個據說體內有神龍血脈的獸,它生了個崽,覺醒力量後變成了隻傻孢子!兩口子打架打得,哈哈哈……」

  蘇飴糖:這設定真是驚到我了。

  「還是我好,我血脈純正,根本不用懷疑。」

  我們這一族,都是我這麼懶的。

  蘇飴糖:「那也說不定,沒準混了樹懶、考拉呢。」

  黑旋風繼續道:「你瞎操什麼心?」

  「你能知道,他爹娘能不知道?」

  「娶你進門不就是為了傳宗接代,把這微弱的血脈力量給傳承下去。」

  被滾滾這麼一提醒,蘇飴糖瞬間反應過來。雲聽畫的父母一定是知道的,所以此前的系列行為都能說得通了。

  她對著滾滾吹了一通彩虹屁,「前輩你真聰明,反應這麼快,我都沒想過來。」

  滾滾:「那是,我只是懶得想。」它又不蠢,蠢能修為進階那麼快,能在其他靈獸天天跟著主人上刀山下火海的時候,跑到這裡來養老?

  蘇飴糖原本是在知道雲聽畫有靈獸血脈之後,想來打聽一下靈獸的修煉方法。如今確定他父母也都清楚之後,蘇飴糖又沒招了。

  「上次我看到雲聽畫腳脖子上掛了個靈獸木雕,但是看不清是什麼靈獸。」淨月湖上,他赤足在湖中抓魚,腳脖子上的紅繩裡串著一個小動物,蘇飴糖推測雲聽畫體內流淌的血脈力量就來源於那隻獸。

  雖說輪廓模糊,倒也能看出不像隻鳥。

  「前輩知道是什麼靈獸嗎?」

  滾滾:「我又沒特殊X癖好,我偷窺兩腳獸的腳脖子做什麼?」

  蘇飴糖:……

  好吧,你是大佬,你說的都對。
作者: 李洪元    時間: 2020-8-25 20:51:50

第二十八章 金丹

  等吃的都餵完之後,滾滾翻個身表示要睡覺了。

  蘇飴糖看到它只挨著窩卻不進去睡還想問問是不是哪裡不合適,結果它轉身就睡得打呼嚕,她只能作罷,繼續去竹林裡施展春風化雨訣。

  這次一個周天運行之後,蘇飴糖感覺自己還有點兒餘力,經絡不知道是不是被靈氣修復了一些的緣故,總之沒有以前疼得那麼厲害。

  她看了一下時間還早,便想再試試運行一個周天。學習的樂趣麼,不就是解決一道一道的難題後的滿足感,每一次提升都會讓人心情愉悅,她能夠從一個周天提升到兩個周天,某一天甚至是心法上說的九個周天完整的大循環,就好似攀登了一座又一座的高峰,站在山頂俯瞰之時,方覺揮灑的汗水皆有回報。

  痛是痛了點兒,還在承受範圍內。

  不過在第二個周天運行到一半之時,蘇飴糖實在撐不住,只能無奈中斷,她早已汗流浹背,倒在地上喘氣時後背的衣服都已經濕透了。

  恰這時,頭頂晴空上突然出現了一道炫光,五彩光芒,絢爛奪目。

  緊接著,她聽到遠方傳來轟的一聲響,這不僅有炫光,還自帶轟轟隆隆的BGM!是哪位大佬要出場了嗎?

  聽那聲音的距離,應該是在雲河以北,跟雲家倒是沒什麼關係。

  但這會兒雲聽畫沒在家,她這會兒都累癱了,還是強撐著坐起來,抖著手去拿傳訊符,想問問雲聽畫現在在哪兒,只是手還沒拿到傳訊符,她就聽到一聲劍鳴。

  那是長劍破空時發出的聲音,尖利又略有些刺耳,說明刺劍之人的劍意尖銳,並且此時具有很強的攻擊性,像是在挑釁什麼一般。

  無數火焰從雲河那邊飄了過來。

  說是火焰,卻不是真的火,而是靈氣所化,一朵朵火焰猶如紅楓,飄滿了對岸上空,也逐漸朝雲家這邊飛了過來。

  火焰一路飛過的地方都有火星灑落,每一個火星都能幻化成一朵新的火花,很快連成一片火海。

  蘇飴糖茫然:這是什麼節日慶祝活動嗎?

  怎麼青天白日放火花,若是晚上肯定好看得多,現在都下午了,多等兩個小時不成麼?

  這個念頭在腦海中一閃而逝,下一刻蘇飴糖就變了臉色。

  小瀾州金丹期不多。

  蘇菁到最後也沒能結丹。倒不是實力不夠,而是她想再沉澱一下,讓自己的劍道更上一層,到時候結出的金丹品質也會更優秀一些。那個價值連城的昆吾草,就是能夠提升金丹品階的珍稀藥草,哪怕是在那些靈氣充裕的界面,也是稀罕得很。

  萬丈高樓平地起,誰不想把基礎夯實一些呢。

  蘇菁也沒有真正見過修士結丹時的盛況,最近二十年,小瀾州沒有出現新的金丹修士,她曾是備受矚目,最有希望結丹的那一個。

  蘇菁在小瀾州瞭解到的金丹境信息不多,蘇家只有一個金丹期客卿,年紀很大,常年神龍見首不見尾。倒是蒼玄異聞錄上對金丹境描述得還頗為詳細,但因為是書簡,真實性就很難說了。

  異聞錄上說結丹成功後會出現一些天地異相,且大都跟結丹修士的心境和擅長的法術有關。

  蘇飴糖登時有些不好的預感,剛剛那個,該不會是蘇菁那個渣師弟成功結丹了吧!他不是說下個月才衝擊金丹境,結丹之日必定長虹貫日的麼,現在什麼情況?

  她才咒他不能結丹,哪曉得這才幾天,就被啪啪打臉了。

  修士修道不修心的麼,就楚修那自私自利忘恩負義且自以為是的人,居然都能結丹的,蘇飴糖莫名感覺不爽得很。

  轉念想到這是個男主文,爽就對了,而且結個丹其實在其他界是非常常見的事,可能門檻本也就不高,前期道心影響不大。

  不過在小瀾州,一個年輕的金丹修士註定會引起轟動,加上他說過他會拜入大瀾州鼎劍閣,前途更是一片光明,想來他此刻必然極其自負,覺得自己已經走上了人生巔峰。

  因此,劍意才會那般輕狂。

  那又怎樣,管他狂不狂,一切都跟她無關。

  蘇飴糖還特意仔細地看了看天,並沒有五轉金丹以上才能形成的長虹貫日之景,她嘁了一聲後打算起身下山了。

  滾滾都睡了,她今天的活也幹完,得下山去準備晚飯。豈料就在這時,一道聲音響徹雲霄:「師姐,我在落雀橋等你三天。」

  這忒麼是用了大喇叭?隔著河岸都能聽得這麼清楚!

  就連在睡覺的滾滾都翻身坐起來,不耐煩地道:「兩腳獸真是煩,不就結了個三轉破丹,炫什麼炫!」

  金丹共有九轉,轉數越多越強。

  沒結丹的時候,靈氣只能存於身體經絡,在經絡裡遊走。而金丹,則是一個儲藏室,轉數越多,大概就是儲物盒的各自越多,存量越大。

  而且金丹最為關鍵的作用是淬煉靈氣,能夠將吸收進體內的靈氣變得更精純,存進盒子裡的靈氣在金丹裡一層一層的轉了之後發揮出來的威力更大。

  這也是為何能夠提升金丹品質的昆吾草價值連城的重要原因。

  三轉金丹,確實沒達到及格線。

  也就在新手村裡頭能揚眉吐氣一下了。這樣一看,大瀾州那個鼎劍閣實力也不怎麼樣嘛,三轉金丹的劍修都能入內門。

  「師姐,我不會嫌棄你。你跟我離開小瀾州,沒有人知道你的過去。」

  蘇飴糖:可去你媽的。

  她才不想聽這高音喇叭,都想拿個擴音器吼回去:「滾!」

  「師姐,我會想辦法治好你的經絡和元神。」如果說前面沒有點名道姓,說到這裡的時候,大部分人都能猜到他口中的師姐是誰。

  饒是蘇飴糖脾氣不錯,這會兒也氣得心頭罵娘。這個楚修真是個人渣,若不是雲聽畫是個鐵憨憨,換做其他任何一個男人,聽到這樣的話,只怕都會對妻子產生懷疑。

  他是存心不讓「蘇菁」好過。難道沒想過這樣一來,「蘇菁」在雲家還能否立足?

  人渣!敗類!垃圾!廢了他!結了個三轉金丹尾巴就翹上了天,井底之蛙!

  她獸心通沒關,吵得旁邊的滾滾腦瓜子疼,它道:「那人說的師姐是你?」

  蘇飴糖點頭。她眼巴巴地瞅著滾滾,說:「前輩您能叫他閉嘴不?廢了他的劍道更好,要是能的話,我,我天天給你種竹子,餵你吃飯,你叫我幹嘛我絕不二話。」

  「誒嘿,我現在叫你幹嘛你敢二話?」滾滾站起來,一團陰影瞬間籠罩下來,它氣勢洶洶地道。

  呃orz……

  蘇飴糖:「不敢。」

  「我懶得動。」那劍修金丹期,要鎮住他廢掉他修為要費的靈氣稍微多了點兒,它不想引起馭獸宗的注意。

  滾滾撂下一句話就趴了下去,不過趴下去後彈起兩片竹葉飛向了蘇飴糖,然後蘇飴糖發現她的耳朵居然被竹葉糊住了!

  「現在不就聽不到了。」

  我不能解決那個說話的金丹劍修,但我依然能解決你的問題嘛。

  黑旋風美滋滋地想。

  蘇飴糖無語凝噎。她現在的實力,靠自己還真報復不回來,然而這口氣著實咽不下去。

  現在確實是聽不見了,但這很憋屈啊。偏偏趴下的滾滾忽然又起來,「對了,你上次挖的坑沒填回去,昨天我滾啊滾的,居然滾坑裡去了。」

  「趕快給我填了,不然不許回家。」它說這話時,還帶了淡淡威壓。

  想到這個,黑旋風心裡頭就鬼火冒。

  上次蘇飴糖揪出那隻蟲子後還挖了個大坑,那群雲家的下人估計還以為是它弄的,來栽竹子的時候都沒敢動那坑。

  它昨夜睡覺在冷翠山上滾來滾去,滾得正舒坦呢一個不小心就摔坑裡去了,直接把它給摔醒了。氣得它火冒三丈。

  一大早本來準備教訓蘇飴糖的,結果忘了,後來想起來,又懶得再動手。

  現在只叫她自個兒把坑填,已經是它大發慈悲了。在滾滾的威壓之下,蘇飴糖只能乖乖填坑,回家做飯什麼的,都是浮雲。

  怕雲聽畫擔心,蘇飴糖還想著給他發個傳訊說一聲順便告一狀,奈何沒接通,滾滾又盯著她,只能暫時作罷。

  實在不行,只能咒咒他出去就遇到男主,被男主慘烈踩死算了。

  ……

  雲聽畫今天沒去鬥獸,他被儲雲浩、楚修等兄弟拉去逛百樂舫的新節目,已經在靈舟的甲板上坐了好一會兒了。

  這是百樂舫新出的靈舟畫舫,他們將雲河其中一段稍稍裝飾了一下,弄了大量的水霧渲染氣氛,將畫舫打造成在虛空中飛行的虛空船。

  三千世界,虛空無垠。

  小瀾州九成九的人一輩子都沒有機會乘坐虛空船通過界河前往其他界面。但絕大多數人,對外界都心生嚮往。

  是以他們弄出這麼個畫舫,也能夠吸引到很多的客人。

  彷彿年少成名,金丹大成,橫渡虛空,得道長生。修士一生所求,皆在這精心打造的旖旎夢中。

  百樂舫為了拉生意可以說是煞費苦心。

  甲板中央很空,上面正有一群女修跳舞。領頭的那個臉上戴了面紗,露在外面的眼睛格外嫵媚,深藍色眼瞳,眼角處有淡金色花紋微微閃耀,隨著她眨眼的動作,好似有晨曦在她眸中流淌。

  她穿著大紅燈籠褲,上身則是繫的絲帶,雖說絲帶遮蔽了絕大多數地方,卻是把小蠻腰給露了出來。

  那腰上鑲了許多珠寶和鈴鐺,隨著她扭腰的動作,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音,配合著樂師的鼓點,更是攝人心魂。

  跟雲聽畫一起來的幾個兄弟都有些癡了,呆呆地看著那些舞娘,雲聽畫卻是不為所動,都有些無聊的打起了哈欠。

  領舞的女修略有些吃驚。

  她們跳的是天魔攝魂舞,雖說姐妹們修為不夠,能夠發揮出來的功力不過一層,但雲聽畫不是廢物麼,居然一點兒沒受影響。

  看來,傳言也有不實之處。

  不過也可能是他身上法寶眾多的原因,連元神都護得嚴嚴實實,想要從這裡做突破口打聽消息怕是行不通。

  這傢伙實力雖差,卻被他爹娘全副武裝,簡直是個行走的法寶架。

  叫人都無從下手!
作者: 李洪元    時間: 2020-8-25 20:52:06

第二十九章 喜歡

  一曲畢,其他男人都被迷得七葷八素,恨不得把身上的法寶靈石都掏出來送給那些女子,只為博佳人一笑。

  雲聽畫仍是覺得無聊,心不在焉地丟了幾塊靈石就把人打發走了,反而是接下來出來的憐君公子讓他眼前一亮。

  他都想接通留影石,叫小甜甜也看看憐君公子了。

  瞧憐君公子身上披的那裘皮大氅,色彩真是鮮豔,完全符合他的審美。

  還有他頭上戴的羽帽也是格外別致,讓他也想跟著做一頂。

  那些女修衣服都沒穿好,還露腰露肚臍真沒什麼好看的。雖說雲聽畫喜歡逛青樓,但他倒不是真的覺得裡頭的女修有多美,而是更在意自己的江湖地位。

  兄弟們都去,老大能不去?

  大家一起開開玩笑,說說葷話,他在旁邊插不了嘴,這像話?

  雲聽畫掏出留影石,正要呼喚蘇飴糖,就聽到轟隆一聲劇震,緊接著,長劍嘶鳴,雲河上飄起了火焰花。

  他還以為是百樂舫搞的新花樣呢,還覺得挺有意思準備給點兒賞錢,哪曉得旁邊的楚荀忽然蹦了起來,興奮地嚷嚷:「楚修結丹了。」

  「我弟,楚修,他突破境界,凝結金丹了,哈哈哈。」

  「他才二十一歲啊,二十一歲的金丹期!小瀾州數百年來就沒比他更優秀的年輕人了,他比當年的蘇菁更厲害,蘇菁都沒有結丹!」

  楚修興奮得手舞足蹈找不著北,把曾經的第一天才蘇菁都拿出來比較。

  雲聽畫頓時不服,蘇菁十二歲就築基期了,以前實力也遠超楚修,若是她沒出事,這會兒早結丹了,還輪得到他楚修來衝第一啊。

  雲聽畫雖然對外人凶得很,嘴巴也毒,但這會兒自家兄弟正興頭上,他也就沒損他,只是微微皺了眉頭,繼續跟憐君公子打招呼。

  「我打算帶我家甜甜來看看你的。」雲聽畫說,「一直沒空,來我打開留影石,你過來跟甜甜打個招呼?」

  憐君:「……」

  他一直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受到雲聽畫這個紈絝子的追捧,不過對他的要求一直都很配合。

  憐君說了聲好,話音剛落,所有人就聽到楚修的聲音在空中響起,「師姐,我在落雀橋等你三天。」

  落雀橋,可不就是那些個道侶們談情說愛的地方。

  雲聽畫頓時把留影石頭放一邊,豎起耳朵聽。楚修的師姐,是小甜甜吧?上次好像聽楚修喊過甜甜師姐,一想到這個,雲聽畫眉頭都擰起了結。

  等到他說會想辦法治好經絡和元神的時候,雲聽畫終於確定他說的就是蘇飴糖。

  楚修,突破金丹期後想要帶蘇飴糖一起走,離開小瀾州!

  雲聽畫額頭突突地跳,只想罵人。

  偏偏旁邊還有兄弟竊竊私語,「楚修說的是咱大嫂,他真是膽大包天!走,咱們立刻過去,削他一頓。」

  處於興奮中的楚荀只覺頭大,恨不得把天上的楚修給拽下來!

  以前家裡拘著他不讓他去找蘇菁,後來他倒是安分了,哪曉得現在弄這麼一齣,是覺得自己結丹了翅膀硬了,敢跟自家人叫板了?

  連這麼點兒時間都忍不住,真是練劍練傻了!

  雖說自家兄弟結丹了家裡多了個靠山他也高興,但楚荀內心總覺得楚修這性子不改的話走不了多遠,偏偏他實力低微沒有楚修受重視,一想就覺得心浮氣躁。

  現在,因為楚修亂說話,他還得去哄著雲聽畫。

  不過好的是都不需要他說什麼,其他人已經七嘴八舌地捧了起來。

  「什麼大嫂,雲哥也只是把蘇菁當兄弟。」一人樂呵呵地道。

  雲聽畫:……

  這是一個頗懂他心思的弟兄說的話,要是平時他肯定很高興,這會兒卻覺得心裡頭格外不是滋味,有一種奇怪的酸澀感從心口蔓延,像是剛剛喝的不是酒,而是醋一樣。

  「雲哥,你說是不是?」

  他以前的確三天兩頭都說自己把蘇飴糖當兄弟看,說她瘦巴巴的根本不是他喜歡的樣子,如今被他們這麼問,他又無法反駁,只能梗著脖子答:「當然。」

  他還聽到自己說,「要是她自願跟楚修走,我還給她出盤纏呢,哈哈哈。」

  「前提是要自願的哈。」

  「她要是不樂意,管你金丹不金丹,通通給我轟走!」

  誇張的笑聲底下,是被藤蔓絞纏的心臟,枝蔓上密密麻麻的尖刺紮進血肉裡,讓他呼吸都有些困難了。

  那邊兄弟便答:「那是自然,誰不曉得雲哥對兄弟們最好。」

  「能跟雲哥做兄弟,真是咱八輩子修來的福氣。」

  這些話他以前最愛聽,每次聽到心裡頭都美滋滋的,然而這一次,他卻一點兒高興不起來。被人圍著喝酒都心不在焉,彷彿喝進口中的酒都沒滋沒味,叫他覺得眼前的一切都格外了無生趣。

  他這是怎麼了?

  難道是中毒了?不該啊,他身上全是高階法寶,誰能傷得了他。

  要問一下她會不會離開嗎?

  可當著這麼多人的面他沒辦法問,在這靈舟畫舫上,他又找不到一個沒人的地方單獨問。這就是當老大的壞處了,走哪兒都有小弟跟著。

  就這麼一直煎熬到晚上,雲聽畫提出回家,他騎著機關鳥風馳電掣地趕回小藥山,看到屋裡沒有點燈,登時心慌意亂。

  他失魂落魄地推門進屋,仔細找了一圈,確定屋子裡頭沒人後,心頭更是難受,像是壓了塊石頭,讓他喘不過氣來。

  雲聽畫覺得他肯定是生病了,還胡亂往自己嘴裡塞了一把丹藥,連靈魄液都喝掉一瓶,仍是毫無用處。

  他走到床邊,心想,現在他不需要打地鋪了。

  可他仍是不願睡床上,連毛毯都沒鋪就直接往地上一躺,本想睡覺,奈何睡不著,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屋頂。

  熬了一會兒,他又起來喝了一壺酒,喝得醉醺醺了一不小心摔倒在地,腦袋磕上桌腿都沒覺得疼。

  雲聽畫繼續躺著瞪屋頂,躺到渾身發冷都懶得動一下。到後半夜的時候他實在忍不住,拿出了傳訊符。

  現在她在做什麼?

  會不會跟那個楚修膩在一塊兒?

  雲聽畫猶豫再三,一咬牙,還是發了,開口就道:「你還當我是兄弟?一聲不吭地就走了,我還想給你踐行呢!」

  他就是覺得她有那麼一點點可愛,他氣的是她不告而別。

  一定是這樣的!

  正哼哧哼哧填坑的蘇飴糖一頭霧水:「走哪兒啊?」

  她哆哆嗦嗦著道:「我在冷翠山上填坑呢,之前都累得睡著了,剛剛才醒沒多久,凍死我了。」因為太冷,才用力地幹活,想讓身子暖一點兒。

  明明都穿了防禦法寶了,這冷還是透過衣服鑽了進來。

  哎,實力低微真難,防禦法寶品階再高,都發揮不出應有的威力。還得那種專門定製的專屬法寶才行,雲聽畫身上都是那樣的定製法寶,專門為他量身定做,不曉得耗費了多少的靈石。

  通訊立刻斷了。

  蘇飴糖繼續填土,正忙活著,就聽到機關鳥咯吱咯吱的聲音響起,一抬頭,蘇飴糖登時愣住,「喂喂喂,你別學滾滾啊!」

  特麼直接從天而降,是想砸死誰呢?

  雲聽畫直接落進坑裡,他扯了一下蘇飴糖頭髮上隨意挽的大揪揪,「讓你填坑你就老老實實地填坑,大半夜也不休息?」

  這也沒辦法啊,且不說她得討好滾滾,更何況坑確實是她挖的,滾滾掉下來都摔醒了,作為一個滾滾控,可把她心疼壞了。就算滾滾不威脅她,她也會把坑填平。

  「我說你怎麼就是個軟柿子,誰都能捏的!」

  看到她就在這裡,心裡頭的萬丈陰霾瞬間被驅散,天光乍破,心田花開。

  大起大落,皆在她一顰一笑之間。

  等緩過來,再注意到地上的蘇飴糖一身泥濘,雲聽畫仍是忍不住發脾氣。

  他還伸手使勁兒去推她後背,哪曉得恰好蘇飴糖轉身,於是手就觸到了她胸前位置,軟綿綿的,手感不錯誒?

  蘇飴糖:……

  她被熊孩子襲胸了!偏偏他還不是故意的,一臉錯愕,眼睛瞪得溜圓,在昏暗的光線下更像一對流光溢彩的大貓眼兒。

  看到他這幅樣子,她都沒辦法生氣了。

  雲聽畫猛地縮回手,還把手背到了背後。

  「瞅什麼瞅,誰叫你突然轉過來的。」

  「明天叫下人來填不就好了?黑旋風欺負你,你不知道找我?」他本是將那隻彷彿被燙了的手藏在背後,可這會兒看到她那模樣,又忍不住伸手去幫她捋那些黏在小臉蛋上的頭髮,還氣咻咻地說:「我怎麼就帶不動你!」

  「跟我念。」

  哈?

  「我是雲聽畫罩著的人,除了雲聽畫的話,誰的話都可以不聽。」他自己念完一遍都覺得拗口,舌頭好似打了結,險些笑場。

  不過說完又瞪蘇飴糖,「該你了。」

  蘇飴糖立刻重複了一遍。

  她接著道:「這坑是我挖的,我填也是應該。」

  「我找過你呀,你沒接我的傳訊。」

  蘇飴糖往前一步,繡到雲聽畫身上的香氣,問:「你今天去哪兒玩的?身上好香。」

  「百樂舫。」雲聽畫臉有點兒紅,他覺得她吸氣嗅味道的樣子都有那麼一丟丟可愛,就好像,讓他吃了一口糖。

  「我幫你去看憐君公子的。」

  蘇飴糖:……

  我真對憐君公子沒興趣。

  你自己想去逛青樓去就是了,不要隨手給我一口黑鍋。

  想了想,蘇飴糖開始告狀:「那個楚修真是太可惡了。」她在為了雲家努力修煉努力刷滾滾的好感度,那麼向雲聽畫告狀為出口惡氣也是應該的吧。

  她是真的被楚修膈應壞了。

  雲聽畫似沒想到蘇飴糖會主動提起楚修,他問:「你不喜歡楚修?」

  「不喜歡。」

  聽到不喜歡這三個字,雲聽畫眼裡笑意藏不住,卻板起臉孔說:「那他說什麼等你,帶你走,都沒問過你的意思就直接這麼說了?」

  「太不要臉了吧!」

  害他都以為甜甜跟他情投意合,會跟他一起走!白擔心了一整天。

  「以前只是把他當做師弟,指點了他一些劍術,我落魄時他不聞不問,如今反而跳出來說那些噁心人的話,他這樣的做法,不僅坑我,還害你丟臉。」

  蘇飴糖心裡頭有氣,本想著說教訓一下楚修,只是話到嘴邊,想到雲家會出現的麻煩,想到那覆滅的命運,她又不敢亂生事端,便道:「等爹娘回來,定要叫他們給我們做主。」

  事關兩個世家,楚修背後現在還有大瀾州的鼎劍閣,她不想讓雲聽畫跑去亂出頭。

  蘇飴糖真想給自己一個耳刮子。

  她怎麼就想不開要來告狀呢。

  雲聽畫聞言也皺了下眉頭,說:「我等會兒去問問,金丹期的楚修能不能打。」

  雲聽畫雖然囂張得無法無天,但他其實有點兒分寸,從來沒惹出過大亂子。

  楚修金丹期他不怕,但楚修已經拜在了大瀾州的鼎劍閣傅堰門下,傅堰本人是金丹期六層,鼎劍閣還有一個元嬰期老祖,雖已多年不曾出世,卻是鼎劍閣的靈魂,是鼎劍閣能坐穩大瀾州四大宗門之一位置的關鍵。

  這些,畫舫上楚荀都已經交待清楚了,他白日聽得認真,全部記了下來。

  他命不長,爹娘想要他活得痛快,這些年也一直任他作天作地。

  但他不能去招惹那些爹娘都兜不住的麻煩,給爹娘找不痛快。他死了就死了,爹娘還要活很久。都說他們的背後是蒼玄界的馭獸宗,可他也清楚,若真是馭獸宗內很重要的人,也不會被發配到靈氣匱乏的小瀾州了。

  可能他們對馭獸宗唯一的貢獻就是金精獸,但是那多肉葉子也不是雲家自己培植出來的,他跟蘇飴糖吹牛時說是自家秘方,秘方是秘方,獨家不現實。

  就他們家這點兒實力,還能保證獨家?

  如今,不僅不能給爹娘找麻煩,他還得護住他的小甜甜,所以,對待楚修,不能像對待其他人那般了。

  「你別填了,趕緊跟我回去睡覺。」雲聽畫把蘇飴糖拽上了機關鳥。

  蘇飴糖也沒反對,用靈氣法訣除塵術稍稍清理了一下身上的塵土後乖乖坐在機關鳥背上。

  她才跟著雲聽畫念了那句繞口令,這會兒肯定得聽他的話,橫豎坑也填了大半,滾滾總不會那麼不小心,晚上睡覺又掉下來?

  呸,她還是不要烏鴉嘴了。

  就是回去的路上,她總覺得今天的雲聽畫貼得很近,她後背上好似貼著一團火,把她被凍得冷颼颼的身體都捂熱了。

  叫她忍不住往後靠,還接連打了好幾個哈欠。

  累了一天,身子又冷,如今挨到熱源,彷彿靠了個烤火爐,叫人昏昏欲睡。她屁股往前挪,身子前傾,雙手還環住了鳥脖子。

  免得真靠到雲聽畫懷裡睡著了,還得被他說想占他便宜。

  雲聽畫看著蘇飴糖打瞌睡,腦袋往前一點一點的,像是小雞啄米。

  她寧願往前抱鳥脖子,都不往後靠他。

  雲聽畫:肯定是太害羞了!

  眼看她頭都有兩次撞到鳥脖子上,雲聽畫心想,「我就大發慈悲地讓你靠一下。」

  他沒叫她,而是慢慢伸出手,輕輕壞住了蘇飴糖的腰,讓她往後靠在了他胸膛上。做這個動作的時候,雲聽畫身子都僵了,他覺得自己的胸膛可能已經變成了一堵牆。

  她沒醒。

  雲聽畫長籲了口氣,這才稍微放鬆了一些。

  他把機關鳥的速度放慢,慢悠悠地在天上飛。遠處圓月懸空,他騎著機關鳥前行,彷彿明月要擁他入懷,而他圈她入夢。

  回到小藥山,蘇飴糖迷迷糊糊的睜了下眼,正想起來,就發現自己已經被抱進了屋,又回到了熟悉的被窩裡。

  「安心睡吧。」

  他聲音很輕柔,莫名叫人覺得心安。

  蘇飴糖又睡了過去,只是腦子裡迷迷糊糊的想,她是不是沒洗臉刷牙?哪怕穿越到了修真界,她還是保持了良好的生活習慣的咧。

  然而眼皮上下打架,實在抗不住了呀。

  ……

  雲聽畫等蘇飴糖睡熟了才摸出傳訊符。

  他想問清楚,金丹期的楚修能不能打。

  打,要用哪種打法。

  他這個傳訊符品階更高,能夠連接到小瀾州以外的地方。

  只是他發出傳訊後對面沒有接收,雲聽畫歎了口氣,無法接通的情況只有一種,爹娘在虛空船上正在穿越界河,這就麻煩了。

  其實雲聽畫知道一個知命樓,專門做調查和殺人的生意,號稱只要有足夠多的靈石,沒有他們辦不到的事。

  知名樓的老巢在哪兒無人知曉,但是曾有個中等靈州大宗門長老被知命樓殺手給殺死之後,他們派人去清剿了那個靈州上的知命樓駐點,結果一夜之後,那個靈州頂尖的宗門直接覆滅,滿門上下,無一倖存。

  數位元嬰期老祖屍體疊羅漢一樣堆放在宗門門口,還被記錄在了留影石裡,通過玄音璧傳到了天下各界。

  登時,天下皆驚。

  自那之後,再沒有誰去挑釁知命樓了。若知道自己被下了追殺令,那就做好傾家蕩產的準備,興許能得買回自己的命。

  知命樓的樓主,只認錢。不過他們也不會透露雇主的信息,樓主說這是除了錢之外唯一需要堅持的底限,還為此立過心魔誓言。這樣一來,那些不想暴露身份的人也就放心多了。

  殺人的單子都接,套麻袋打人應該更簡單一些吧?

  就是小瀾州太過偏遠,整體實力有低微,人家知命樓都不屑來這裡做生意。

  雲聽畫雖然沒有金丹期,不能單獨離開小瀾州,但他之前跟爹娘去過大瀾州,對知命樓十分有興趣這才瞭解一二。

  哎……

  他現在又聯繫不到大瀾州的知命樓,也只是想想而已。

  好像活到現在,他終於遇到了一個暫時無法處理的難題,雲聽畫心裡頭有點兒不似滋味了。

  若是他現在也是金丹期,直接挑戰楚修,打得他滿地找牙,叫他胡說八道,敗壞甜甜名聲!同輩之間的較量,背後的勢力也不好出來干預,就算鼎劍閣心裡頭不爽也得捏著鼻子認了。

  真要插手,弄不好就是宗門之恥。

  懶散了二十多年的雲聽畫終於想修煉了。

  他輕手輕腳地起來,推門出去,學著蘇飴糖的樣子,坐在了月光下的靈田中間。

  小燈泡的光線黯淡得很,跟甜甜在的時候簡直是兩個模樣,他擔心小燈泡是不是營養不好,在儲物法寶裡掏出一瓶靈液,一股腦倒了下去。

  小燈泡:「……」

  好吧,既然你這麼大方,我就勉為其難為你再照亮一點兒吧。

  於是小燈泡的光芒陡然亮了許多,雖然比不上平時甜甜在的時候,卻也比之前那幅有氣無力的樣子要好多了。

  雲聽畫:「小甜甜那麼喜歡你,你可別死了。」

  小燈泡:「嗯!」

  有風吹過,雲聽畫看到小燈泡的葉子一晃一晃,像是在點頭一樣。

  他眼睛忽然有點兒酸。

  「小甜甜這麼喜歡我,我……」

  「我也不想那麼短命了。」

  我一直是煉氣三層。

  可她現在能修煉了,她資質那麼好,或許要不了多久,就會重新回到築基期大圓滿,然後突破金丹,甚至走得更遠。

  她能活幾百上千歲。

  而他……

  雲聽畫一咬牙,說:「我修煉了!」

  他坐在地上,運轉心法。修煉的第一步是引氣入體,他的第一步,都比旁人要艱難太多太多。

  別人的身體是個容器,經脈能夠容納靈氣,資質優秀的,天生就跟靈氣契合度高,能夠很快的感應到天地靈氣,並將靈氣引入體內。

  而他……

  雲聽畫覺得自己大概是個漏斗。

  而且是細的那端進,寬的口子出。

  好不容易吸納進體內的靈氣,在經絡裡根據心法轉啊轉,還沒轉完一周就全漏了,體內能夠留存的十不足一。靈氣是修行的根本,是支撐一切法術的能量所在,他沒辦法容納靈氣,就跟修煉幾乎絕緣。

  煉氣三層,就是無數靈丹妙藥硬生生堆上來的。

  雲聽畫艱難地引氣入體,好不容易感受到了一絲靈氣後,他立刻運轉心法,然而一個周天下來,留在體內的靈氣依舊只有一絲絲,施展個馭風訣都只能飛個三丈遠。

  跟從前一樣,這次的修煉也沒有給他任何驚喜。月光和靈田,小甜甜坐的地墊,同樣的地方,不同的結果。

  他不信邪,繼續嘗試。反復多次,精疲力盡。

  雲聽畫想起蘇飴糖的話。

  我喜歡修煉。

  修煉是件很有趣的事。

  他怎麼就不覺得有趣呢?大概是因為無論付出多少都不曾得到回報,看不到希望吧。

作者: 李洪元    時間: 2020-8-25 20:52:36

第三十章 傳承

  雲聽畫丹藥多,精疲力盡了就嗑藥,雖說修煉後產生的疲憊不能立刻恢復,但恢復行動力還是沒問題的。

  他睡不著,心裡都悶得慌,在寂靜的院子裡轉了一圈兒後還是心煩,索性上了鳳凰山,把兄弟們叫起來聊天了。

  靈獸們都很抓狂。

  上次是大清早,現在是大半夜,小混球最近是怎麼了,變著花樣折騰它們?有本事你找黑白煞去啊!

  不能逮著我們鳳凰山的靈獸擼毛吧!

  氣歸氣,大家依舊圍了個圈,聽雲聽畫叨叨。

  「為什麼我資質那麼差呢。我想修煉了。」

  本來昏昏欲睡的靈獸們瞬間驚醒,「雲聽畫都想修煉了?太陽打西邊出來啦!」

  冬施默想:「我是不是也要衝擊一下三階,畢竟連他都開始努力了。」

  「我今天修煉了一晚上,一點兒變化都沒有。」雲聽畫顯得有些喪氣,低著頭看腳尖兒,聲音也沙啞得很,「這樣下去,我一輩子都是煉氣期,最多活個百來歲。」

  玄蛇吐了吐信子,「我會替你收屍的。」收進它肚子裡,這可是雲聽畫當初自己跟它做的約定。

  「甜甜每天那麼認真修煉,她資質那麼好,要不了多久就能超過我,然後,凝神、築基、金丹……」

  他心頭想,「她那麼喜歡我,要是以後長生路上沒有我作伴,那她得多難過呀。」

  「為什麼修煉那麼難!」雲聽畫發出了來自靈魂深處的拷問。

  他看向熊三、接著看冬施、楓、玄蛇,以及其他靈獸,一一看過去,讓所有靈獸都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身子,坐得越發規矩端正。

  冬施交疊在面前的兩隻爪子都重新放好,規規矩矩地保持了平行。玄蛇本來盤成了花卷,愣是把身體給繃直了。

  總覺得這個時候的雲聽畫很有威嚴。

  不比冷翠山上的黑白煞差!

  就聽雲聽畫說:「你們來說說,你們是怎麼修煉的?」

  憑什麼他連靈獸都比不上呢?真禽獸不如!

  一群靈獸都懵逼了。

  這題好難答。

  大家都有血脈力量,覺醒血脈力量後自然而然就知道如何修煉了。生存的法則刻在骨血裡,不修煉不變強就會成為別人的食物,所以,它們都在努力修煉,不斷變強。哪怕到了鳳凰山這個不用擔心生命危險的地方,它們也不曾鬆懈下來。

  修煉,是刻在骨血裡的本能。

  當然,冷翠山上那隻黑白煞除外。

  熊三一臉誠懇地說:「我懷疑黑白煞的血脈力量就是睡覺。」

  「祖傳的睡覺能力,可以在夢中修行?」

  「恩,一定是這樣!」

  雲聽畫:……

  天啦,好心動。

  「只能靠自我血脈覺醒?也就是說天生的咯……」他覺得更喪氣了,卻也不能怨老天不公,因為雲聽畫一直很知足,他覺得他比絕大多數人都過得幸福。

  他的爹娘,努力為他創造了一個世界,一個可以讓他為所欲為的小瀾州。

  玄蛇道:「其實也簡單。」

  雲聽畫立刻看了過去,眼含期待。

  玄蛇嘶嘶兩聲,「等你死了,讓她陪葬。」夫妻倆一起進它肚子,生不同時,死卻同穴。

  雲聽畫氣得將手裡的小狐狸都砸了過去。

  冬施一臉無辜,「關我什麼事哦。」只是頭在碰到玄蛇的剎那,它偷偷齜出尖牙,咬了玄蛇一口!大哥發威了,趁機教訓一下玄蛇,誰叫它亂出餿主意,居然想讓甜甜陪葬。

  然後……

  冬施差點兒磕斷了牙。它也要修煉了!修煉到三階,再咬它!

  「我死了,我希望爹娘能再生一個孩子,好好過日子。」

  「甜甜她……」他胸口悶,想了又想,最終才低聲道:「忘了最好。」

  他若是個自私的人,或許會覺得玄蛇的提議有那麼一點兒道理,但他從來不自私,對兄弟都格外大方,更何況是她呢。

  他恣意灑脫,他希望身邊所有人都能過得好。

  雲聽畫之前還想著要回應她的喜歡。

  如今卻又不那麼想了。

  他只有煉氣三層啊,在修真界,他的生命一眼就能看到盡頭。

  她的人生還那麼長,可別折在他身上。那些跟凡人成親的修士,故事的最後都是悲劇。他雖不愛看書,但戲上經常這麼演,百樂舫時不時都還要唱一段仙凡戀。

  在沒辦法解決修煉問題之前,他還是不要給甜甜希望了吧。

  接下來的日子雲聽畫又恢復了三天兩頭不見蹤影,蘇飴糖只能每天跟用傳訊符聯繫,時不時用留影石接個視頻。

  他去鳳凰山上看靈獸的次數都比回小藥山多。

  蘇飴糖都有點兒懷疑她是不是什麼地方惹他生氣了。幾次想跟他好好聊,對方都說忙直接掛了電話,獸心通又不能遠程使用,蘇飴糖就不能聽他的心裡話,只能等他回來再說。

  她這些天也一直待在山裡沒出去,楚修離開小瀾州都是雲聽畫告訴她的。

  不用想都知道,外界關於她的風言風語很多,不過這些都影響不了她,她每天認真修煉,努力提升實力,如今修為按照蘇菁記憶裡劃分,應該是煉氣期六層。

  也就是說,她現在的修為已經超過雲聽畫啦。雖說進步不小,但依舊屬於菜雞一列,想要解決雲家覆滅的問題,依然只能靠滾滾。

  這段時間,想刷好感度的滾滾一直沒醒,她都懷疑它是不是已經冬眠了。因為挪不動滾滾,蘇飴糖還給它搭了個棚子,蓋了床被子。

  法寶碗本身具有防禦功能,自然是防水的,哪怕下雨也不怕,可搭個棚子更漂亮,她還在棚子上掛了一串小風鈴,還用這邊的草葉編了幾顆幸運星也掛風鈴上了。

  雖然滾滾沒醒,她每天都有認真照顧玉堂竹和更換新的飯食,務必要滾滾一睜開眼就能吃到鮮嫩的竹子和美味的肉。

  堅持不懈,絕不偷懶。

  要討好一隻滾滾,先要討好它的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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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天,雲聽畫半夜回來了一趟,他進門就說:「甜甜收拾一下,過兩天我帶你出去玩兒。」

  啊?

  「去哪兒吖?」逛街什麼的,她還是很有興趣的。

  蘇飴糖:青樓就算了。

  「古墓秘境。」

  聽到這四個字,蘇飴糖臉上的笑容頓時收斂。

  古墓秘境,是小瀾州西北邊一處固定秘境,每隔十年左右的光景就會出現一次,一次為期三個月,懸於半空中,遠遠看著猶如一幅棺槨。

  入口和出口位置固定,隨時可以進出。

  秘境裡頭危機四伏,卻也藏有機緣無數。

  蘇菁剛築基沒多久就與父親一起進入了古墓秘境,那株三葉蘊石草就是蘇齊冒著生命危險從懸崖上採摘下來的。帶回家後就入了內庫,說是等她要衝擊金丹境時用來孕養神識,使得她能堅持得更久一些,凝結出更高層的金丹。

  古墓秘境有多兇險呢,每次出來的人不足十分之一,明明知道出口的位置,卻死在半道上根本無法抵達離開的那扇門。

  三個月後沒有出來的人就再也出不來了,成了秘境裡頭那片一眼望不到盡頭的墳墓中的一份子。

  太凶了,雲聽畫不能去。關鍵男主也在小瀾州待過很長一段時間,古墓秘境裡要真有什麼好的傳承,作為男主他能錯過?

  況且,古墓秘境有個限制,年紀超過三百歲和金丹期修為以上的修士都不能進去,也就是說雲聽畫身邊那兩個金丹期的保鏢都不能陪著他,他自個兒進去簡直是作死。

  想是這麼想,話不能這麼說。

  蘇飴糖直搖頭,「我上次去劍修秘境出了事後,就不太敢再去招惹這些了。」她可憐兮兮地看著雲聽畫說:「我們不去那好不好?」

  「有我呢,你怕什麼!」雲聽畫不滿地瞪她,「難道你不相信我能護著你?」

  呃……

  裝柔弱失敗,適得其反了。

  她想了想,又問:「為什麼想去古墓秘境啊?我去過,裡頭也沒什麼好玩的。」雲聽畫說的是帶她去玩兒,他為何會覺得古墓秘境好玩兒,明明那是極為兇險的秘境,誰都曉得死亡率極高。

  雲聽畫便拿出個留影石,遞給蘇飴糖看,「你看,他們在裡頭發現了一隻鳥。」

  「漂不漂亮?」

  留影石上,一隻鳳凰從遠方飛來,它周身紅羽,尾羽上卻鑲了金,金色在紅羽上流淌,飛過天幕時像夕陽下翻滾的金黃麥浪。

  紅色和金色的搭配是雲聽畫非常喜歡的配色之一,他指著留影石上的鳳凰道:「這鳥我喜歡,想養。」

  「鳳凰山上好多靈獸都是我撿來的,我可會馭獸了。」他美滋滋的說:「等我把它帶回家,鳳凰山上就真的有鳳凰了,你說美不美?」

  去秘境一去可能要一兩個月,他也不捨得把甜甜一個人放在家裡。

  她最近一個人在山裡待了這麼久,就當跟他一起出去散散心了。

  其實他想去秘境還有個原因,他沒說,怕給人希望,最後又一場空歡喜。

  古墓秘境裡有個傳說,說那古墓主人一直在尋找合適的傳人,得到墓主人的傳承,便能重塑肉身,修為突飛猛進,一飛沖天。

  甜甜周身經絡盡斷,每次修煉引氣入體都會很痛,偏偏她又喜歡修煉,只要沒疼昏過去,她都能從早練到晚。

  每次練完,她都能疼出一身的汗。

  雲聽畫最近除了去鬥獸場玩,大部分時間也在家裡修煉,每次覺得沮喪想放棄的時候,他都會想想忍著疼都要繼續練下去的甜甜,如此也算是堅持下來。

  只是堅持了半個月仍是沒有任何效果,他如今對修煉已經不抱什麼希望,只是也沒辦法停下來。總覺得一停下來,他就再也沒資格去抓她的手了。

  這次聽說古墓秘境裡的傳承開啟,他就想帶著甜甜進去。

  如果她能得到傳承重塑肉身,那以後修煉就沒那麼辛苦,不用忍著疼去吸收靈氣了。等爹娘預訂的丹藥,至少還得十年,一想到甜甜要這麼忍著疼修煉十年,雲聽畫就覺得他心疼得很。

  至於他自己,他覺得古墓主人沒那麼瞎,不會看上他這種資質的廢材當傳人吧?
作者: 李洪元    時間: 2020-8-25 20:52:52

第三十一章 陪她

  「我帶你抓鳥去。」雲聽畫喜滋滋地道。

  蘇飴糖看著他臉上的笑容,心情有點兒沉重。

  古墓秘境裡有傳承不假,但那片墓地格外陰森可怖,曾經的蘇菁神識強大遠超過修為,修為是築基期,元神卻已經達到了活水境,超過了秘境設置的界限。

  她能感覺到那片墓地裡潛藏的惡意,在聽到墓地裡一道若有若無的召喚之後,蘇菁反而避開了墓地。因此蘇飴糖確定,就算是有傳承也不會是什麼好的,殘魂奪舍都說不定!

  蘇飴糖問:「誰告訴你古墓裡有鳳凰的啊?」

  「楚荀他們家有人進去又出來了,正好遇上了鳳凰。」

  他兄弟知道他喜歡靈獸,立刻把消息告訴了他,雲聽畫原本就想進古墓秘境,如今可算有臺階了。

  他從前最討厭修煉,也長期說不屑跟那些只知道修煉的木頭為伍,若是說進去找古墓傳承,豈不是打自己的臉。

  如今有了個捉鳳凰的由頭就方便多了。

  楚荀,楚家。這家人跟原文裡頭雲家覆滅絕對脫不了干係。可惜她不能提未來發生的劇情,嘴一張想說都能感覺到一股束縛的力量使得她無法出聲,危險會驟然降臨。

  而讓雲聽畫跟他那些兄弟不要走那麼近?

  雲聽畫這憨憨怕是能氣得好長一段時間都不過來小藥山。二十年的兄弟和她這個新兄弟,誰輕誰重蘇飴糖心頭有數。

  她目前管不住他,真管了,還會弄巧成拙。

  蘇飴糖默默記下,又問:「那你兄弟陪你去嗎?大家一起更熱鬧啊。」

  「小儲家也去,還有張落……」雲聽畫又點了幾個名字,「都是我最好的兄弟,連古墓秘境都肯陪我一道。」說到這裡,他又氣呼呼地說:「周小胖,你見過的,我平時對他那麼好,要什麼給什麼,他居然不去。還私下勸我不要去!」

  提到周小胖,雲聽畫就氣得不行。

  周小胖,就是當著她的面說不該把銅三絞給她的那個周雲方,當時蘇飴糖覺得他只曉得占雲聽畫便宜,對他印象不好。

  如今看來,當面說壞話的比那些表面上客客氣氣的反而要好。他還知道私下提醒雲聽畫別去!

  這麼一對比,那些一窩蜂要跟著他去的人,九成九有問題。

  他們都是些修為奇差的,平時老命看得那麼重要,把雲聽畫當冤大頭,古墓秘境是什麼地方他們還能不知道,都敢豁出命相陪,要麼是真的捨命陪君子,要麼就是存了歪心。

  直接說你兄弟都有問題?

  雲聽畫這大傻子一個字都不會信。

  蘇飴糖便道:「我以前去過,我來想想,我們要準備些什麼。」

  她笑眯眯地問:「對了,具體什麼時間走?」

  「家裡也得收拾一下,不知道黑旋風會不會醒,得跟他們打聲招呼。」

  「金丹期修士都不能進去,要不我們帶上熊三他們?」

  看到蘇飴糖興高采烈的模樣,雲聽畫就把惹他生氣的周小胖拋到腦後去了,「兩天後卯時在雲河上碰頭,東西我讓花姐幫忙準備了。」

  花姐?

  「就是平時保護我的另外一個金丹期修士啦。」

  「吃的穿的用的都得帶,丹藥、法寶這些必不可少。」

  「總之,安全第一。」雲聽畫考慮得還很周全,「古墓秘境雖然挺兇險,不過活著出來的人也不少,它本身對實力都有限制,裡頭的東西也不會超過金丹期,只要丹藥法寶多,什麼都不怕。」

  蘇飴糖:「嗯。」

  接下來,蘇飴糖表現得像一個期待春遊的小朋友。

  她盡心盡力地伏在桌上畫地圖,就像之前雲聽畫給她畫附近的地圖一樣,也做了標注。

  「我猜那鳳凰應該在這幾處地方。」她指著地圖上說:「這裡,這裡,這一片地方死氣沉沉的,鳳凰屬火的靈獸,它不會喜歡這些陰暗潮濕的地方。」

  「聽說鳳凰喜歡梧桐樹,古墓秘境裡頭,我倒是沒有關於梧桐的印象。」

  蘇飴糖又指了一片被她標記為沼澤的地方,「這裡有毒瘴氣,得準備許多解毒丹。」

  雲聽畫本來覺得很煩,這些交給別人去弄不就好了,可他看到她趴在那裡認真做記錄做什麼攻略的樣子,他就說不出什麼不滿的話了。

  她對和他一起出去玩兒充滿了期待。

  認真畫地圖的樣子真好看。

  總覺得他就是坐在旁邊看一宿都不會無聊。

  ……

  只是就在臨出發那天夜裡,卻是出了點兒意外。

  燈已經吹滅了,窗戶開著,月光還在。

  淺淺的月華柔和如水,灑滿窗棱,為那幾枝臘梅鍍上一層銀輝。本是寂靜又帶著甜香的夜晚,他睡得迷迷糊糊之時,卻聽到了絲絲若有若無的呻吟。

  他覺得不對勁兒,抱著枕頭坐起來,在看到床上的蘇飴糖時,雲聽畫瞳孔一縮,瞌睡登時不翼而飛。

  她在床上蜷縮成了個蝦米,身子都在微微顫抖。

  雲聽畫立刻飛撲到床弦邊,「甜甜,你怎麼了?」

  她渾身是汗,頭髮都被汗打濕了擰成一縷一縷的貼在臉上,此刻臉色慘白,嘴唇乾裂,讓雲聽畫想起最開始那次,她昏迷了整整兩天。

  當時他擔心她死了跑去找爹娘,這才曉得了她有多慘。

  從前只覺得可憐,如今情景重現,雲聽畫感覺自個兒一顆心都揪起來了,他先是慌忙地關掉了床上的靈火,接著又去拿丹藥瓶,只是轉念想到她現在這個樣子根本承受不住靈氣入體,登時慌神,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上次娘來看過,說只能等她自然醒,沒給用藥。

  她經脈盡斷,用丹藥反而更危險。

  現在也只能讓她慢慢熬過去麼?

  「甜甜,甜甜!」

  雲聽畫倒了一點兒普通的水,用法寶把水稍稍加熱了一點兒,再掏出方帕放進溫水裡打濕,擰乾後替蘇飴糖小心擦拭起來。

  他動作輕柔,一邊擦一邊說:「要是實在疼得厲害,你就攥緊我的手,我不怕疼。」

  想了想,補充:「咬也行。」

  蘇飴糖悶哼了一聲,氣若遊絲地說:「我沒事,躺一會兒就好了。」

  她想要翻身,卻沒力氣,還疼得嘶了一聲。

  雲聽畫沒好氣地說:「別亂動!有什麼事叫我就好。」末了,他臉又微微泛紅,有些遲疑地問:「你,是不是想,想……」

  蘇飴糖:?

  「想去茅房?」

  不然都這麼難受了,還想著翻身起來是做什麼。

  「什麼時辰了?」蘇飴糖問。

  雲聽畫:「寅時。」

  「那我再躺一小會兒就起來。」她聲音細若蚊足,「說好在雲河碰頭的。」

  雲聽畫登時急了,「你都這樣了還惦記著去秘境呢!想都別想,門兒都沒有。」

  見她側身眼神直勾勾地望著外面,雲聽畫氣咻咻地說:「自己不顧著身體,成天到晚只曉得修煉修煉,現在好了,練出毛病了。」

  「還看外面,看什麼,不許看!」把手裡的濕帕子摔盆裡,雲聽畫就想去掰她的臉,叫她只看著頭頂的床帳,別老想著去外面。

  蘇飴糖:「看窗戶。」

  「門都沒有了,還有窗啊。」

  雲聽畫都氣笑了,「還曉得強嘴,不疼了是吧。」

  蘇飴糖便艱難地點頭,「我感覺過會兒能起來。」

  為了去秘境,都開始逞能撒謊了,臉色白得跟敷了一斤麵粉似的,想嚇唬誰呢。嘴唇也乾得要命,他下意識用手指頭一抹,只覺得粗糙乾裂,還能感覺到她唇齒間溢出的熱氣。

  她一定很渴了。

  雲聽畫又起身用杯子給她倒水,然而她躺著也不好餵,他又是個沒照顧過人的,杯子一倒,從她嘴角灑的比喝到的更多。

  他又慌忙用手去擦順著她嘴角往外流的水,偏偏那水珠滑得好快,都一路鑽進了脖頸。

  他順手摸了進去,指尖兒好似觸到了她的鎖骨。她渾身都燙,那熱度都順著他指尖兒一路蔓延,穿過手臂直達心臟。

  雲聽畫慌忙抽回手。

  他轉身去蘇飴糖的小廚房裡找了個勺子,用勺子蘸水替她潤唇,這樣基本就不會灑了,而且不用手直接去接觸,他心跳才不會那麼快。

  餵了水,看到蘇飴糖又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雲聽畫還未來得及鬆口氣,就看到她身上又開始冒汗了。

  這都是疼的。

  靈氣在破碎的經脈裡橫衝直撞到底有多疼,他都想像不到。

  看到她強行閉著眼睛,但眉頭緊緊蹙起,雲聽畫就知道她其實疼得睡不著,不想讓他擔心,就忍著裝睡。

  他想了想說:「我吹簫給你聽。」一摸沒找到簫,才想起已經送給了蘇飴糖,他也不想讓蘇飴糖去拿,便道:「那我唱歌給你聽。」

  也不知道唱什麼,就輕輕的哼,聲音輕緩如春風,帶著一絲能夠安撫人心的力量。

  蘇飴糖疼是真的疼,但也的確是她自找的,故意疼的。如今聽到雲聽畫唱歌,蜷縮成團的身子都漸漸放鬆下來,好似真的疼痛都有所緩解了一般。

  明明那麼疼,她都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沒出發,來不了了。」

  雲聽畫雖然壓低了聲音,睡得很淺的蘇飴糖仍是醒了過來。

  她豎起耳朵仔細聽。

  「怎麼能不來了呢,大家都約好了啊,弟兄們等你半天了!」雲聽畫的神識弱小,他的電話手錶不能做到單純的神念溝通,也就是說,對面的聲音蘇飴糖也能聽到。

  這說話的人,就是楚家的楚荀。

  「晚一點兒也沒關係,我們都等著你帶我們去捉鳳凰呢!」

  雲聽畫:「蘇飴糖不舒服,我得看著她。改天再去吧。」

  「她不舒服就留在家裡讓下人伺候唄,大家都出來了要是就這麼回去多沒勁兒啊。」

  「快來快來!」

  怕雲聽畫被說服,蘇飴糖連忙弱弱地低咳了兩聲。

  雲聽畫放心不下蘇飴糖,「不來了,反正古墓秘境要開放三個月,也不急這一時半會兒。」

  對面提高音量,聲音聽起來有點兒氣急敗壞,「那怎麼行!嫂子那身子骨,不去才是最好的。」

  蘇飴糖咳得更起勁兒了。

  雲聽畫聽著心裡頭著急,直接道:「說了不來了,改天向兄弟們賠罪。」說完,直接切斷了傳訊符,三步跨作兩步走到蘇飴糖身邊,「怎麼了,哪裡不舒服?」

  蘇飴糖:「渴。」

  「我坐著喝。」

  雲聽畫便將蘇飴糖扶起來,還細心地把自己天天抱著睡覺的枕頭放到她背後靠著。

  他倒了杯水本想遞給蘇飴糖,又想著她手都抖仍是自己握著杯子餵給她,等蘇飴糖喝完後才道:「我已經跟那邊打過招呼,今天不去了,你也別想了,好好睡吧。」

  蘇飴糖懨懨地道:「要不你去吧,我一個人也可以,楚荀都不太高興了。」

  蘇飴糖覺得自己這會兒像一朵盛世白蓮花。

  然而沒辦法,她不用這法子的話,根本阻止不了雲聽畫。

  雲聽畫眉頭擰起,他自然也聽得出來楚荀生氣了,他伸手彈了一下蘇飴糖的腦門,他發誓他就輕輕的彈了一下,結果她就抬起頭來用一雙霧氣濛濛的眼睛看著他,像是疼哭了?

  「嚶,都是我不好,昨天不該看著還有餘力多修煉了一會兒。」

  蘇飴糖擅長畫暖萌漫畫,她平時會雲吸貓,雲養狗,也瞭解了很多主人和寵物之間相處的趣事。比如,主人帶貓貓絕育,直接帶去,貓貓是會生氣的,好久不願再理鏟屎官。

  但是鏟屎官若是跟醫生演戲,比如我已經拼盡全力保護你了但是還是沒護住你,等貓貓出來的時候就不會有那麼大的反應,反而會安慰可憐的鏟屎官……

  如此的故事很多。

  總之一句話,面對這些小主子,來硬的不行。

  「晚幾天去怎麼了,難道那鳳凰還能飛不見了?」雲聽畫道:「甭管他們。」

  他們這群人天天都無所事事,隨時都能叫出來,他今天去不了又不是什麼大事,楚荀他們那麼大反應做什麼。

  兩人正說著,雲聽畫的傳訊符又發光了。

  這次是儲雲浩,「雲哥我家有個丹藥師特別厲害,我們把他帶上,這樣嫂子進去也能被照顧得好好的,你說這麼安排成不?」

  雲聽畫轉頭,就看到蘇飴糖白著一張臉,身子搖搖晃晃都快坐不穩了。

  他搖頭,「不急這兩天。」

  儲雲浩還在說:「嫂子當初受那麼重的傷不也沒事,她可沒那麼嬌弱,別因為這個把我們這麼多兄弟扔一邊啊……」

  「不是說好的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難道在雲哥心裡頭……」

  雲聽畫怕對面說出什麼不好聽的讓甜甜不開心了,他再次強行中斷傳訊。以前他喜歡表現得大家都是我好兄弟,甜甜也是我兄弟,如今自個兒已經明白,甜甜跟其他人不一樣。

  呃,她更重要。

  他已經不適合當一個「雨露均沾」的老大了!

  等看到雲聽畫切斷傳訊符,蘇飴糖才道:「為什麼他們都這麼急,好像你今天非去不可一樣?」

  為什麼這麼急,肯定是佈置了陷阱,去了就是羊入虎口!

  難道是雲家覆滅的劇情已經開始了?他們想將他跟金丹期保鏢分開,把他引到秘境裡動手!這麼說,雲聽畫的保鏢應該是靠譜的。

  她是不是要天天受傷,把他纏在家裡!

  雲聽畫:「是哦,難道他們給我準備了什麼驚喜?」

  蘇飴糖:「……」臭傻X!

  她想了想,把心一橫道:「我覺得那個楚荀沒安好心,他弟弟敗壞我名聲,他裝作不知道,也不曉得管教一下楚修,剛剛還嫌棄我,說我的身體不去才最好!」光說他兄弟的壞話,倒是沒有什麼問題,不受天道威脅。

  說完,蘇飴糖有點兒緊張地打開了獸心通BUFF,想聽聽雲聽畫的真心畫,再考慮接下來該如何說話。

  雲聽畫:「甜甜受委屈了。」

  「楚荀是有點兒怪怪的。」

  「她怎麼又這麼看著我,一雙眼睛霧濛濛的怪勾人的。」

  「小動物身體不舒服都特別黏人,她該不會是想我陪著她睡吧。」

  「我,我……」

  蘇飴糖:「我在問你正事,你能不能想點兒別的,開下竅?楚荀他們明顯不對啊!」

  「還在看我!」

  蘇飴糖馬上低下頭。

  不,我沒看你了。

  「嘿,害羞了。」

  蘇飴糖:……

  「你睡吧,我就坐你旁邊,一步也不離開行了吧。」雲聽畫說到這裡又補充了一句,「放心,我不會丟下你一個人去的。」

  他抽走蘇飴糖背後的靠枕,扶著她平躺睡好,「等你好了,我再帶你去。」

  「要是你不喜歡楚荀,我們兩個自己去也可以。」

  好像沒那麼一大群人跟著,他們倆單獨去更值得期待?到時候抓了鳳凰到處飛,看日出日落多美呀,比騎機關鳥舒服多了。

  雲聽畫把地毯拖到了蘇飴糖床邊,自個兒直接坐在毛毯上,就趴在床邊看著她,「睡吧,有事就叫我。」

  蘇飴糖關掉獸心通,不去古墓秘境了她也鬆了口氣,不用繼續硬撐了。

  她昨天強行逼著自己將春風化雨訣運轉了兩個周天,因此疼是真的疼,而且還沒敢真的睡過去,就一直在演戲。

  如今得到了想要的結果,她實在撐不住睡了過去。

  雲聽畫守了一會兒頭也越來越重,他腦袋一點一點地打瞌睡,最後頭抵在她手邊也睡著了。

  晨曦初現,柔光流淌,一室溫暖。
作者: 李洪元    時間: 2020-8-25 20:53:11

第三十二章 靠山

  雲河,一艘畫舫上。

  楚荀等人又等了一會兒,最終確定雲聽畫是真的放了他們鴿子。

  什麼都安排好了,結果雲聽畫不來了!

  儲雲浩:「你說他是不是猜到了什麼?」

  楚荀不耐煩地道:「就他那腦子,能猜到什麼,倒是蘇菁……」他轉頭看向身側另外一個年輕男子,「該不會你們蘇家走漏風聲了吧?」

  被楚荀點名的叫蘇長明,是蘇家老爺子提拔的一個心腹家僕,因幾代人忠心耿耿得了提拔被賜了蘇姓,比蘇家那些不成器的後輩要靠譜得多。

  「蘇菁她把老爺的傳訊符都刪了。」

  「三小姐已經在秘境裡,她說要親自動手毀掉蘇菁的臉。」這樣的蘇家,斷然不會給雲家通風報信。

  女人就是小家子氣,動不動毀臉,都想不出點兒別的新意。楚荀心頭鄙夷,「難怪你們也迫不及待地參與進來,蘇菁她是一口湯都不讓你們喝啊。」楚荀說到這裡又擺擺手道:「散了吧,他不出來也沒辦法,只能再找機會了。」

  分開後,楚荀打算直接回家,他騎著雲馬往自家的山莊飛,半路上忽然撞到了一個什麼東西,明明看不到什麼阻礙,卻發出啵的一聲響。

  眼前的景色陡然變了,眼前一片昏暗,慘白的月光投下,讓周圍參差樹影猶如鬼爪,彷彿一步從人間跨入地獄。

  雖說已經經歷過幾次了,再次撞上楚荀仍是膽戰心驚,他勒緊雲馬韁繩,拿出靈果將雲馬安撫下來之後才翻身下馬,沖前方恭謹行禮道:「前輩。」

  他不知道那人站在哪裡,卻知道,他存在於這片鬼域之中。

  片刻後,身後的樹影沙沙作響。

  楚荀連忙轉身,就看見一個人影站在樹下,他周身漆黑一片,就好似表演皮影戲時在幕布上投下的影子,還微微扭曲變形,叫人看上一眼都頭皮發麻,雙腿打顫。

  「你們還是沒打算動手?」他說話的語氣一字一頓的,像是每個字都用冰凍住了才吐出來,砸得人渾身都疼。

  「我們幾家已經聯手,本打算將雲聽畫騙入秘境裡動手,哪曉得他今天竟然失約了。」楚荀硬著頭皮道。

  「哦,看來還是沒下定決心,沒有破釜沉舟的勇氣啊。」

  楚荀原本是害怕的,聽他這麼一說,都被激出點兒火氣來。

  是的,家中掌權的覺得不能輕舉妄動,先把雲聽畫騙到秘境裡頭把消息套出來才是正經,等那邊確定了再動手。可他卻覺得,那群老傢伙如此拖拖拉拉,成不了大事!

  雲家那兩個老的已經很久沒露面了,他們不在家,還帶走了不少金丹期修士,按照此人說法還被困在了虛空裂隙之中,能不能活著出來都說不定,這是多好的機會啊!

  雲家啊,雲家有多有錢,整個小瀾州絕大多數的修煉資源都掌握在雲家手中。其餘幾個世家加起來,都沒有雲家的十分之一!雲河以南皆是雲府。

  雲府又被稱為雲半州!

  雲聽畫身上用的那些修煉資源若是能給他,他如今至少也是個築基,結丹都有可能。雖說修煉資質比楚修要差一些,但他也不是廢物,只可惜家中資源有限,什麼好東西都緊著楚修了,還有很多他從雲聽畫來哄來的寶物,他們也都給了楚修。

  一想到這些,楚荀都恨得牙根兒癢癢。

  他倒是不恨楚修,一筆寫不出兩個楚字,自家人強大了才能庇護家族,他只是覺得明明機會就在眼前,家主還瞻前顧後不敢出手,如此膽小怕事,如何能發展壯大!

  「我再告訴你一個值錢的消息。」黑影繼續道:「鏡中花,水中月。我知道她的仇人在哪裡。」

  楚荀心頭劇震,瞳孔都微微一縮。

  前方,黑影漸漸隱沒在樹影之中,楚荀再次躬身行禮,「多謝前輩。」

  「記住,雲家的產業我不要,我只要那幾座山。」黑影強調。這幾天雲聽畫輸了大量靈石,他新拿出來的靈石裡頭,有新鮮的獨特的氣味兒,那就是他此行目標。

  神秘人告訴他的消息沒錯,雲家的後山上,必有成年金精獸!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現在的馭獸宗遇上了危機但也不至於一下子就垮掉,他心知地級宗門的恐怖,便不敢自己動手,找小瀾州這幾個世家當替死鬼,到時候馭獸宗想到金精獸找上門來,要死的也是他們,查不到他頭上。

  就是這群廢物,梯子都遞到面前了也不曉得踩一腳往上爬,難怪這麼多年被雲家壓得毫無翻身之力。

  也就這楚荀,雖說是個廢材,倒還有那麼一點兒狼子野心。

  「是,前輩。」楚荀連連點頭應下。

  等他再抬頭時,眼前已是一片晴空。他連忙運轉靈氣,才讓自己在空中穩住身形。

  楚荀翻身上馬,以最快的速度趕回楚家,一路衝到了楚家老爺子的房門外,扯著嗓子喊:「爺爺,我有要事商量。」

  房門吱呀一聲打開,春詩、秋辭兩個丫鬟衣衫不整的從房中出來,路過楚荀時,那秋辭不小心撞到他肩,還側頭沖他眨了下眼。

  他這會兒沒心思跟人打情罵俏,進屋後,就聞到屋子裡一股濃郁的香氣,待看到桌上點的龍虎香時,楚荀眉頭皺得更緊了一些。

  楚家家主,他親爺爺,都這時候了,還把精力浪費在女人身上。

  「爺爺。」他正要彙報,就聽楚老爺子說:「等會兒再說,修兒發傳訊了。」

  楚荀看著楚老爺手裡那張傳訊符。

  那是特殊的傳訊符,小瀾州都買不到,能夠跨域虛空,跟小瀾州以外的其他州聯繫。就這麼一對傳訊符,花光了楚家兩年的修煉資源,而他們還要為已經金丹期的楚修繼續提供資源,傾全家之力,供他一個。

  接下來的幾年,楚家其他人都會過得很難。少不得還要指望他在雲聽畫那個廢物面前溜鬚拍馬,才能過得稍微好一點兒。

  他已經不想再過那樣沒尊嚴的日子了。

  「此話當真!」楚老爺子情緒激動,直接站了起來。他剛才馭了兩女,褲帶都未拴緊,一時激動站起來時都差點兒鬧了笑話,不過他反應很快再次坐下,聲音也下意識地壓低幾分。

  楚荀暗自猜測,到底楚修說了什麼話,能讓爺爺如此激動?莫非……

  若果真如此,那可就是萬事俱備了。

  好一會兒,楚老爺才切斷傳訊符。他跟楚修說話時顯得和藹可親,轉頭對上楚荀,登時嚴厲幾分。

  「今天的事兒沒辦成?讓你們把人引到秘境去困住,這麼點兒事都做不好?」

  楚老爺子還沒那麼大的魄力直接撕破臉。

  他和其他幾個家主一合計,決定先把雲聽畫那傻子困住,等到消息確定之後才做打算。雲聽畫身邊有兩個金丹期的修士保駕護航,在外頭根本拿他沒辦法,唯有古墓秘境有修為限制,那兩個金丹期都進不去,方便他們操作。

  若雲家那兩個老的回來了,他們裝作什麼事都沒發生,把雲聽畫全鬚全尾送出來就行。

  若雲家那兩個真的出事,靠山也沒了,那手裡抓著雲聽畫,還怕打不開雲家的那些封印陣法?雲家的一切都是他們的了。

  哪曉得他們想得好,卻沒按照他們的安排來,這麼多人都沒把雲聽畫那蠢貨給騙到秘境裡去,真是一群飯桶!廢物紮堆,沒一個好的!

  「蘇菁身體出了問題,雲聽畫就沒來。」楚荀解釋道。

  「蘇菁……」楚老爺子揉了下額頭,「你弟弟說了,把蘇菁的命留著,他捨不得那女人。」

  楚荀先是不滿,轉念想到什麼,「爺爺您是打算出手了?」

  「嗯。」楚老爺點頭,「你弟弟說他打聽到了,蒼玄界馭獸宗有大麻煩了,馭獸宗鎮壓的妖魔衝破封印,連斬了數十位元嬰期,打傷了馭獸宗老祖後逃了出去,如今馭獸宗元氣大傷,恐怕連宗門品級都保不住,哪還有心思管遠在小瀾州的旁系後輩。」

  一個宗門強大與否,取決於元嬰期數量,以及年輕一輩修士是否傑出。馭獸宗原本是蒼玄界的地級宗門,對於小瀾州楚家來說是永遠也無法撼動的龐然大物,就連楚修拜的師門鼎劍閣,在馭獸宗面前也不堪一擊。所以,他們以前根本不敢打雲家的主意。

  然而現在不同了,馭獸宗自身難保了。且不說本來門中就損失慘重,他們鎮壓的妖魔逃走,也是要被天級宗門懲罰的!

  雲家的靠山,沒了!

  「那我們可以動手了!」馭獸宗倒了,他們便沒了任何顧及。一想到雲家的財富,楚荀就兩眼放光,終於不用再擠出修煉資源給楚修了,他也可以放手修煉了!

  「嗯,修兒如今剛剛結丹,也需要大量的資源鞏固修為境界,他手上那把劍也得換一換,都襯不上他的身份了。」

  「進了宗門還要打點送禮,討師父歡心,我原本還頭疼,如今總算是鬆了口氣。」

  「多虧了他的消息。」

  張口閉口就是楚修,爺爺一顆心都偏到楚修身上去了。

  楚荀心頭忿忿不平,默默將拳頭攥緊。

  「去聯繫其他幾家……」

  楚荀出聲打斷,「爺爺,我們可以自己單幹。」

  「我也打聽到一個消息,可以讓雲聽畫身邊的一個金丹期配合我們。」

  他將自己從黑影人那得到的消息告訴了楚老爺,卻沒得到他半句誇讚。

  楚老爺仍是搖頭,「我們一家吃不下,到時候還沒占穩,又得去應付其他家。一家獨大,最後就會落到雲家那種下場。」

  雲家那家業太讓人眼紅,他們楚家一家是吞不下的。

  ……

  小藥山上,雲聽畫已經起了。

  他想給蘇飴糖做早飯,結果險些把廚房都給燒了。無奈之下,只能吩咐下人去膳食館買吃的送了過來。

  他在院子木柵欄的位置等,接過食盒往屋子裡提的時候,雲聽畫感覺到傳訊符又有動靜了,他心想難不成還要催他,不耐煩地一接通,就聽到周小胖壓低聲音道:「雲哥,你沒去真好。」

  「雲哥,我感覺有點兒不對勁,你最好別出來。」

  「最近都別出來!」周小胖補充一句道。

  「啥事兒搞得神神秘秘的。」他雲聽畫就沒怕過事兒,「你惹事了?沒報我的名字?」

  「沒。」周小胖慌慌張張地切斷了傳訊。

  雲聽畫覺得奇怪,打算進屋先把食盒放到桌上了再說。

  他推門進屋動作很輕,不過蘇飴糖也睡了一會兒了,她聽到聲音後醒了過來,扭頭就看到雲聽畫輕手輕腳地進房門。

  他踮起腳尖兒走路的樣子像隻大貓。

  雲聽畫把食盒放桌上時側頭去看床上的蘇飴糖,看到她已經睜了眼並瞅著自己時,雲聽畫一顆心甜甜的,又莫名覺得有點兒酸澀。

  甜是因為她一睜眼就看他,多喜歡他啊。

  酸則是他修為上不去,覺得自己命短,路很長,他卻不能陪她走,這就太慘了點兒。

  「膳食館的早點,醒了就起來吃點兒。」雲聽畫正要揭開食盒,手又頓住,耳尖兒開始泛紅,聲音都低了幾分,「你昨晚出了一身汗,我就給你擦了一點兒地方,要不你先去洗個澡?」

  他擦了她額頭,鼻子,臉頰,下巴,脖頸,鎖骨,手心,腳心……

  一回憶起昨夜種種,雲聽畫就覺得面紅耳赤,渾身發燙,一顆心哐哐地跳。

  他都有些不敢再看小甜甜了。

  蘇飴糖也覺得自己一身都黏糊糊的。

  她肚子也不餓,便點點頭,「那我直接去淨月湖就行。」湯池還要走另外一條路下山,必須得激活傳送陣,她又不出門,不需要去湯池泡。

  淨月湖的水也不冷,況且她現在都煉氣六層了,水稍稍冷點兒也不礙事。

  「我送你過去。」

  雲聽畫便送蘇飴糖去淨月湖泡澡,人送到了,他總不好意思在旁邊看著,便扯著嗓子喊,「我去鳳凰山找兄弟們玩兒,你好了叫我。」

  於是雲聽畫先是在刀螂兄弟的墳前站了一下,跟它問了聲好之後這才慢悠悠地往鳳凰山走,若不是實在沒好意思偷看,他都想一步三回頭了。

  走半道時,雲聽畫才想起周小胖,他激活傳訊符,對面很快就接通了。

  「小胖,你怎麼回事兒啊?」

  周小胖:「雲哥,你這會兒能不能出來一下?」

  對方聲音壓得很低,還帶了一絲顫音,「我把靈石輸光了,這會兒不讓我走。我不敢告訴家裡人……」他聲音裡帶著哭腔,「求你了雲哥。」

  雲聽畫說:「來來來,馬上來。」多大點兒事啊。

  孰料他這麼回答之後,對方竟然哇地一聲哭出來,雲聽畫無語地撇了下嘴角,「哭什麼,哥給你撐腰,哪家場子這麼不長眼,還敢給你臉色看。我來了!」

  周小胖的哭聲止不住,雲聽畫切斷通訊後直奔山外,他本來想給蘇飴糖打聲招呼,轉念想到反正他馬上就回來,女人洗澡一般又能泡挺久,便打消了這個念頭,騎著機關鳥,直奔鬥場而去。

  他一出門,兩個金丹期保鏢也俱都跟上,一前一後,將他護得格外周全。

  雲聽畫從來不擔心自己會有危險,他身上法寶眾多,其中有一些藏得很深的寶物,用爹娘的說法就是連元嬰期修士的攻擊都擋得住。

  而若是身上的保護都擋不住了,那也就真的沒辦法了,就算他爹娘在旁邊都護不住他,只能認命。

  他騎著機關鳥很快就飛過了雲河,在熟悉的鬥場門口,老遠就看到了周小胖。

  雲聽畫大搖大擺地走過去,掏出靈石袋,問那鬥場管事,「他輸了你們多少靈石?」他把袋子拿出來抖了抖,裡頭的靈石碰撞,發出叮叮噹噹的響。

  只是臭顯擺的時候,雲聽畫也覺得有些奇怪,今天的人好像有點兒多,他還看到個很煩的人,就是上次在樓梯上盯著蘇飴糖看的那個什麼丹藥師?

  秋什麼來著,他忘了名字。

  當時就叫他滾了,怎麼還在小瀾州!

  「三千三品靈石!」鬥獸場的管事道。

  雲聽畫立刻橫了周小胖一眼,你忑麼這也輸得夠多呀!他壓低聲音問:「怎麼回事?」

  周小胖一臉哭相,「我,我,我就是上頭了。」他都不敢看雲聽畫,忽地從兜裡掏出個鐲子來,「這是我,我給雲哥挑,挑的鐲子,祝雲哥雲嫂百年好合,永結同心!」

  「謝謝雲哥幫我兜底,我,我以後會想辦法還你的。」周小胖結結巴巴地說完,把手裡的鐲子硬塞給雲聽畫,還想給他套上。

  現在,誰都曉得雲聽畫跟蘇菁關係好了。

  為了蘇菁,他寧願把其他兄弟都扔在一邊,大家心裡頭都覺得蘇菁是個狐媚子,連雲聽畫這種腦子不開竅的都能迷住。

  要知道,雲聽畫雖然是百樂舫的長客,可他都沒睡過一個姑娘!

  曾還有人懷疑他某方面有問題,後來才曉得他只是審美有問題,眼光奇葩,與正常人格格不入。

  這倒也從側面說明,蘇菁是真的美。不僅雲聽畫被他迷得七暈八素,他們小瀾州如今最傑出的金丹期劍修楚修,也對她念念不忘。

  用蘇菁的名頭給雲聽畫送禮,這個傻子一定會收。

  果然,雲聽畫右手把靈石袋扔給鬥場管事,左手直挺挺伸著,任由小胖給他套鐲子。

  眼看鐲子滑到大拇指的位置時,李叔突兀出聲,「且慢。」

  然這個時候,周小胖已經嗷的一聲哭出來,將鐲子用力往前一推,牢牢地卡在了雲聽畫的手腕上,他做完這一切後雙手抱頭蹲地,「對不起,對不起,我不這麼做的話,他們會殺了我娘,殺了我……」

  他是個廢材,在家中根本沒什麼地位,他娘也只是個姨娘,不受家主重視,說殺也就殺了,他真的沒有選擇,嗚嗚嗚……

  「花芸,你什麼意思!」李臨怒斥一聲,與此同時,手往前探,袖中鼓風,竟是直接將雲聽畫抓到了身邊。

  雲聽畫還一臉懵。

  他就覺得這個手鐲帶上去後怪怪的,一時間感覺不出哪兒不對,但又下意識地覺得渾身都不對!這會兒被李叔都抓過去了,加上周小胖那奇怪的反應,雲聽畫還不知道出事就是傻的了,他問:「你們想做什麼?」

  李臨本想將雲聽畫抓住後直接帶走,然而在碰到雲聽畫那一剎那,他渾身汗毛豎起,周身靈氣宛如冰凍。

  「禁靈鐲!」

  還是高階禁靈鐲!雲聽畫渾身上下都是法寶,旁人想要攻擊他根本無從下手,然而現在,他手上帶了禁靈鐲,所有的法寶沒了靈氣都無法使用,現在的雲聽畫,周身的法寶都成了廢品,根本擋不住多少攻擊了。

  最要命的是,他若是碰到雲聽畫,周身靈氣也會稍稍停滯,根本發揮不出原本的實力。因此,他沒辦法直接帶雲聽畫離開此地。

  李臨將雲聽畫往身後一推,「少爺,回家!」

  雲聽畫連忙祭出飛行法寶,然而他發現,法寶不管用了。

  身上所有的法寶都不管用了!

  那個鐲子!雲聽畫反應過來,想把手腕上的鐲子給擼下來,然而那鐲子內側像是長了牙齒一樣,將他的手腕緊緊咬住,並且還開始吸他的血。

  本來的羊脂玉鐲,現在漸漸染上了暗紅色。

  雲聽畫也是個果斷的人,他直接取出龍淵劍,要砍下手腕!

  花芸卻道:「沒用的。禁靈鐲封了你身上的所有靈氣和法寶,它接觸的媒介是你的血,哪怕砍斷手腕,也不會解開。」

  「除非,放空你體內的所有鮮血。」

  她聲音清冷,吐出的每一個字都能勾起李臨心中怒火。

  「花芸,你這個恩將仇報的狗東西!」李臨罵道。「少爺喊你花姐,把你當做親人,你就是這麼報答雲家的?」

  他其實第一時間已經發現異常,若不是花芸突然出手阻止,他早就震懾住了周小胖等人,絕不會讓那鐲子成功套到少爺手腕上。

  如今,說什麼都晚了。

  李臨運轉靈氣,說:「我攔住他們!」

  「少爺,速速回家!」

  只要待在家中陣法之內,這些人就拿他沒辦法。
作者: 李洪元    時間: 2020-8-25 20:53:34

第三十三章 主子

  「哪也別想走!」一個金丹期老者顯出身形,站在了雲聽畫身後不遠。

  在他出現之後,一個又一個金丹期陸續現身,他們個個都年紀很大,最年輕的外表看著也是五六十歲上下,兩鬢有了縷縷白髮。

  小瀾州其他世家的金丹期修士,一共六人,全部到場!

  「雲聽畫,乖乖聽我們的話,就讓你少受點兒苦。」領頭的老者威脅道。

  雲聽畫手裡提著龍淵劍。

  他看向這些金丹期修士身後的位置,那裡站了不少人,俱都死死盯著他。

  除了抱著頭蹲地上哭,一直喊對不起的周小胖,還有楚荀、儲雲浩等等,都是他的兄弟,此刻看他的眼神兇狠,像是正盯著獵物的餓狼。

  就等著一擁而上,分食他的血肉。

  雲聽畫掏出傳訊符。

  傳訊符是神識激活的,倒是跟靈氣沒多大關係。他想試試能不能接通,結果還真接通了。

  「糟了,他要搬救兵!」

  遠處,一個不男不女的奇怪聲音傳來,「他還有什麼救兵!」

  「他爹娘都跌入裂隙裡生死不明,馭獸宗更是一盤散沙,哪來的救兵?」有人隱藏在暗處,故意煽風點火。

  雲聽畫激活了傳訊符。

  是啊,沒有救兵。爹娘一直聯繫不上,他的靠山,一直都只有爹和娘。

  等到傳訊一接通,他說:「甜甜,你乖乖待在冷翠山,誰叫都別出來。」

  蘇飴糖剛從水裡出來,只著了裡衣,外頭的裙子都還沒套上,她站在湖邊用了個清風訣吹頭髮。

  她感覺到傳訊符亮了,還彎腰去勾掛在樹杈上的儲物法寶,等拿起來後,就聽到雲聽畫說了這麼句話。

  啥?

  蘇飴糖眼皮一跳,有種不妙的感覺,她還要說話,傳訊符卻不亮了。

  雲聽畫掛了電話,她連忙再打過去,也沒人接。

  雲聽畫不是說去鳳凰山找靈獸們玩兒麼,他到底去哪兒了?蘇飴糖立刻聯繫熊三,得知雲聽畫沒在鳳凰山時,她心募地一沉。抓了衣服快速套上之後就騎著機關鳥往冷翠山飛!

  待看到滾滾後直接跳下去,落在了滾滾身邊。

  蘇飴糖獸心通打開,狂喊滾滾起床,並用手去推它。

  奈何根本推不動,它睡得格外的沉,怎麼喊都叫不醒!

  ……

  雲聽畫切斷了傳訊。

  他想,若是甜甜一直待在冷翠山,跟黑白煞在一起的話,她應該會沒事的。

  這群人也就是些金丹期而已,他們奈何不了黑白煞的。

  李叔已經跟他們打了起來,花芸雖然沒有出手,卻站在旁邊冷眼旁觀,李叔雖然實力比其他人要強一些,可架不住對方人多,而且,他還得攔住那些人的攻擊,免得那些戰鬥的餘威將他波及。

  他現在是個累贅。

  被禁靈鐲捆束之後,他周圍就像是靈氣被抽乾了一樣,什麼東西都用不出來,正是這個原因,那些金丹期修士也並不靠近主動來抓他。

  來抓他的,是那些修為很低的修士。

  更多的,是他的那些兄弟。

  因為修為低,靈氣少,進入禁靈領域也沒有什麼不適應,比其他修士要好多了。

  雲聽畫倒也沒多大失望。他這個人性子很直,誰對他好,他就對誰好。

  誰對他不好,那他就對誰不好就成了,不會去糾結那些亂七八糟的原因。既然他們要害他,那就不再是兄弟!

  甜甜說得對,這些人確實有問題,本來想騙他去秘境,哪曉得甜甜身體不舒服,沒去成。

  還好沒去成。

  現在,至少只有他一個人有危險,甜甜只要待在黑白煞身邊,她就是安全的。

  他用右手一下又一下摸左手那個鐲子。

  他的血浸染在鐲子裡,將白玉染成了紅玉,血腥味兒極濃。

  雲聽畫從小就知道自己受靈獸喜歡。

  也不是喜歡,反正靈獸都挺聽他的話。

  不管是多凶的靈獸,他都能撿回家,放鳳凰山上養。那黑白煞來的時候也凶得狠,也是他出現後,對方才安分了一些的。

  正因為此,他才打算帶著蘇飴糖去捉鳳凰。

  其他人,誰敢說自己能捉鳳凰?

  他目光凝視前方。

  還好,前面就是鬥獸場。還好,他雖然很弱,神識只有一滴水那麼點兒,卻不受禁靈鐲限制,可以隨意施展。

  雲聽畫神識看不到鬥獸場的靈獸,他只是在腦海裡想那些靈獸,那些靈獸他都熟悉,每次靈獸對戰,他都能判斷出勝負,就是前幾次連輸了好多回,他懷疑是有人對那些靈獸動了手腳,但他看不出來,李叔都沒查出來原因,只能作罷。

  「出來!」雲聽畫在心裡說。

  他用龍淵劍,割破了自己的另外一隻手。

  本來楚荀他們看到雲聽畫提起龍淵劍還稍微警惕了一下,雖說沒了靈氣支撐的龍淵劍也不過是凡鐵一塊,但這是古酌大師打造的武器,異常鋒利,被他劈到還是挺危險的。

  哪曉得雲聽畫提劍的手都在抖,他抓不穩劍,反而割傷了自己。

  楚荀帶頭罵道:「廢物!」

  雲聽畫心想,甜甜說得沒錯。

  楚修是渣,他哥哥也是渣!他本來對楚修他們心生了點兒懷疑,可叫他出來的卻是周小胖。那個主動提醒他的人。

  他沒想到,在小瀾州,對付他,還使出了高階禁靈鐲。那東西是靈器啊,大瀾州都買不到,古酌大師都沒這個本事煉製的靈寶,居然用到他身上?

  這群世家能弄到禁靈鐲,不可能!那到底是誰想害他?

  此刻已沒時間多想,雲聽畫把劍橫在身前,還揮了下劍。

  鮮血從劍身上滑到劍尖兒,那一滴血珠飛濺到遠處。

  楚荀吩咐:「拿下他!」

  幾個小廝提刀上前,跟雲聽畫戰到一處,雲聽畫仗著龍淵劍鋒利倒是斬斷了幾把刀,但是他壓根兒不會用劍,就是胡亂揮砍,被人圍攻就應付不過來,在一人偷襲直接一個橫掃踢到他腿時,雲聽畫一個踉蹌摔倒,用劍撐在才沒摔到地上。

  「把他捆起來!」

  「李臨,你現在停手,我們放你一條生路。」在看到雲聽畫被圍困住之後,其他幾個金丹期修士道。

  他們人多,但是李臨實力更強。

  他們束手束腳,誰都留著後招,而李臨為了救人卻是拼命的打法,因此能夠說服李臨停手是最好不過了。

  李臨吼:「做夢!」

  他周身血氣湧動,眉心更是出現一點兒金光。

  這是!

  要燃壽強行提升實力。

  沒想到,雲家這個金丹期護衛竟然如此忠心耿耿,現在該如何是好?

  這些世家的金丹期年紀都不小,沒什麼拼勁兒,在小瀾州過慣了養尊處優的日子,根本不願意拼命。

  但凡他們有勇氣有衝勁兒,也不會窩在小瀾州了,畢竟他們是有資格去更大的天地的。

  本以為李臨也跟他們一樣,卻沒想到,他這個死老頭子竟然如此瘋狂!

  就在大家驚得連連後退時,就見一股濃香從身後飄來,本來要獻祭壽元的李臨手腳發軟,眉心金光稍稍一滯,也就是這一瞬間的功夫,他的獻祭被打斷,一直蟄伏在一旁的花芸身形鬼魅地閃到他身邊,直接一個手刀劈向他脖頸。

  「李叔,得罪了。」

  她跟李叔共事多年,一直受他照顧,不想李叔把命葬送此地。將他打暈,反而能留下他一條命。

  然而就在她動手之時,大地劇烈顫動起來。

  鬥獸場,亂了!

  一隻瘋狂的鐵甲獸掙脫枷鎖衝了出來,它體型龐大猶如一座小山,奔跑時整個大地都在顫抖。

  這隻鐵甲獸是最近才從外頭弄過來的,已經是三階初期,修為境界相當於人類修士的築基期大圓滿,但因為靈獸本身肉身強悍,還有一些奇奇怪怪的天賦能力,因此它的實力不比一些金丹期初期的窮修士差。

  不只是鐵甲獸!

  越來越多的靈獸從鬥獸場衝了出來,他們像是瘋了一樣往雲聽畫的方向過來,一路橫衝直撞,因為來得太快許多人都來不及反應,以至於到處一片狼藉,不少人死於靈獸衝撞和踩踏。

  隱藏在人群中的秋玄池沒想到會出現這麼一個變故。

  他有點兒急,難不成要再次動手?就是不想露出一絲一毫破綻,他才不插手,讓小瀾州這些世家去啃雲家這塊硬骨頭,哪曉得剛剛險些出了岔子,害的他對那個李老頭用了藥,如今,他又要動手不成?

  正想著,忽然聽到身後出現了一聲輕笑。

  那笑聲透著絲絲寒意,讓秋玄池背心瞬間涼透。

  是那個神秘人!那個修為深不可測的元嬰期強者,他也在這裡看著。

  那人跟他一樣,都不願意親自動手,設局引人入套,他鑽了對方的套,又拉了幾個世家一起做局。

  只是他要的是金精獸,卻不知道那個神秘人要的是什麼!

  他一個元嬰期大能,為何也要藏頭露尾,不敢直接出手對付一個小小雲家?

  秋玄池理解不了。但這會兒,他只想求助,這麼多靈獸,那群廢物根本應付不過來。

  然而那神秘人只是笑了一聲,並沒有出手的意思,秋玄池想了想,也暫且忍住。他不是傻子,連元嬰期修士都有忌憚不敢明著來,那他就更不應該動了。

  很可能,雲家的背景沒那麼簡單。

  就讓這群沒腦子的世家去擋著,到時候真有人找上門來,他們就是最好的替罪羊。

  那邊,靈獸衝了過來,把一群人撞得人仰馬翻,連金丹期修士都受了波及。

  雲聽畫揪住一隻靈獸翻身爬上去,並沖李臨喊:「李叔,快跑!」

  被他騎著的靈獸先是腿腳一軟,險些跪地,隨後又哼哧哼哧地爬起來,飛快地往前衝。靈獸對靈氣的依賴沒那麼大,它本身就速度快,沒有靈氣也一樣能跑,比雲聽畫自己用兩條腿跑路要快得多。

  李臨趁機一個瞬移閃開,也跟在了雲聽畫身後。

  其他人反應過來,用最快的速度擺脫纏住他們的靈獸,接著便朝雲聽畫的方向追了過去。

  雲聽畫騎的是一隻旋光。

  速度快是它的特點,這已經是他能找到的跑得最快的靈獸了。

  只是這隻旋光在之前鬥獸的時候受了點兒傷,後腳微跛。在平地上跑的時候還不是很明顯,等到了雲河上,速度就慢了下來。

  它腳上的傷沾了水,會很痛。

  「李叔,你別管我,你先回去!把陣法打開,不讓這些人進去!」雲家家僕眾多,他怕那些人殺紅了眼,連下人都不放過。

  李叔一碰到他就會靈氣受阻,他不能帶他一起離開,倒不如先走一步。

  孰料李臨咳嗽一聲,笑道,「少爺就是心善。」

  他說:「要是這次能脫身,少爺要聽老爺夫人的話,還有,跟蘇菁生個孩子吧。」

  李叔猛地停下。

  他站在雲河上,往前猛地拍出一掌。雲河河面平滑如鏡,本來毫無波瀾,然而在李叔一掌擊出後,河面翻滾起浪,浪推著旋光和雲聽畫快速往前,直接將一人一獸給掀到了河對岸。

  而他,則是手持長刀站在河中央,每一次刀鋒入水,便能斬起大片浪花,猶如水幕一般,擋在了追兵之前。

  他鎮守於此,不讓敵人前進一步。

  除非,他死,絕不退讓。

  雲聽畫眼裡有淚光閃爍。

  他沒敢回頭。

  李叔拼命要送他回家,他是個累贅,現在倒回去只會添亂。

  身下的旋光再拼命往前奔跑,它後腳的傷口已經完全崩裂開,在地上留下了一串的血腳印,然而它像是不知道疼痛和疲憊一樣,朝著雲家的大門衝了過去。

  然而,此刻的雲家已經亂了。

  僕人分成了兩部分。

  一部分忠心護主,一部分則是被錢財迷了眼,早早叛變,倒向了其他世家。

  有人殺他。

  也有人想救他。

  他分不清哪個是好,哪個是壞。

  無奈之下,雲聽畫只能跑,他依靠旋光的速度左躲右閃,一路衝進了花園,衝進了陣法密道。

  也就在衝入密道的那一瞬間,旋光徹底力竭。它衝進來的時候被砍中了好幾刀。

  特別是腿,有個人專門盯著它的腿,都把它的後腿給斬斷了,幾乎只剩下一層皮,勉強將骨頭撐住,如今進了密道,感覺到雲聽畫似乎稍稍鬆了口氣,這隻跑了很久的靈獸終於撐不住,一下子倒在地上,四肢微微抽搐。

  雲聽畫直接被摔了出去,頭撞在牆上,嘭的一聲響。

  沒有了法寶保護,他的身體脆弱得多,頭怎麼都比不上石頭硬,伸手一摸後腦勺,都摸到了一手的血。

  等他轉頭再看那隻旋光時,它已經沒了生命的跡象。

  雲聽畫眼中含著的熱淚終於再也憋不住從眼角滾落,透過那隻死去的旋光,他彷彿看到了李叔。

  傷痛是無情的風雨,摧殘枝頭的新芽,熬過去,才能茁壯成長。

  雲聽畫咬緊牙,跌跌撞撞地往前走。

  他之前為了命令那些靈獸,一滴水一般的神識已經完全消耗一空,頭本來就疼得厲害,現在又撞破了頭,更是頭暈目眩,走路都跌跌撞撞,想要聯繫蘇飴糖,神識都沒了無法激活傳訊符,只能在黑暗中摸索著前行,他不知道要走多久。

  他只知道,他得拼命往前走,到冷翠山上去找甜甜,找黑旋風。

  這條路,是他們的血鋪就而成的路。

  ……

  冷翠山上,蘇飴糖瘋狂喊滾滾。

  她也聯繫了鳳凰山的靈獸,然而鳳凰山的靈獸都圈在了結界裡頭,它們根本出不去。

  之前也有人想上山,那些僕人站在山腳的陣法處通過那的留影石喊她,她聽到了,卻沒敢下去開。她知道出事了,那些僕人也並不是都背叛了雲家,有人摸過來想叫她打開陣法結界,自然也有人衝過來阻攔。兩幫人打在一起,鮮血飛濺,像是都從屏幕裡灑出來了一樣。

  這個時候,她完全清楚發生了什麼!

  本以為不出去就能暫時躲過去,卻沒想到,該來的始終會來。

  如今她只能慶倖這幾座山的陣法並不是有鑰匙就能打開,要進來必須具備兩個條件,一是有能夠出入的鑰匙,而是需要雲聽畫同意。

  她不知道現在雲聽畫怎麼樣了,她只想把滾滾叫起來,可是這次的滾滾睡得極沉,根本喊不動。

  蘇飴糖嗓子都喊啞了。

  「我燒竹子了!」

  「我真的燒竹子了!」

  「你再不起來,你竹子全沒了。」

  ……

  現在已經是初冬,黑旋風睡覺就睡得沉,它聽到蘇飴糖的聲音也懶得睜眼,一點兒都不想搭理她。

  雲家出事了?

  哦,那它就換個地方再睡嘛,小事小事而已。

  雲聽畫有危險?

  哎,那小混球是還不錯,可天塌下來我都想睡覺,現在可是冬天了,怪冷的咧。他死啊活的,都是小事嘛,反正雲聽畫基本上不能覺醒只能活個百來歲,遲早都是要死的人。

  它這麼一想,就自動屏蔽了蘇飴糖的聲音,哪怕她喊得再聲嘶力竭,它也聽不到。

  只是它對竹子這兩個字格外敏感,等聽到蘇飴糖說燒竹子的時候,黑旋風睜開眼,一雙眼睛裡,只剩下一片冷光。

  不是從前那樣故意做出的凶相,而是真的眼含殺意。

  一巴掌拍死了,就能不吵了吧。

  「信不信我這一巴掌下來能打爆你的頭。」永絕後患!

  蘇飴糖卻沒被它嚇住,「滾滾,雲聽畫有危險了,你救救他!」怕是有點兒怕的,只是現在她能求救的只有滾滾,能夠救雲聽畫的只有滾滾了。

  夜裡他陪著她,她對他的好她都知道。

  黑旋風煩得很,爪子都揚起來了,只是一點兒掌風,都把蘇飴糖往地下拍了幾寸,雙腳都陷在了泥地裡。

  叮鈴一聲響。

  黑旋風瞄了一眼頭上掛著的鈴鐺,有風吹過,鈴鐺便輕輕搖晃,發出叮叮噹噹的聲響,那是布做的風鈴,上面還掛了黑白布料縫的小黑白煞以及綠色的小竹子,看著還蠻可愛。

  窩裡乾乾淨淨,窩旁邊還擺放著食盒,它神識掃一眼,就知道裡頭還裝著熱氣騰騰的紅燒肉。

  它視線往外移,又看了一眼身後那邊長得茂盛的竹林。

  睡覺的這段時間,新種的玉堂竹長得鬱鬱蔥蔥,那嫩綠的顏色讓它都覺得現在不是初冬,而是玉堂竹最鮮嫩可口的春天。哪怕睡夢中,它都能聞到清新的竹香。

  看完了,收回目光,視線落到哭兮兮的蘇飴糖身上時,黑旋風心裡頭默默地罵了一聲「格老子的。」

  「要救雲聽畫是不是?」

  蘇飴糖猛點頭。

  「做什麼都可以?」

  蘇飴糖也沒猶豫,繼續點頭。伺候滾滾,她本來就心甘情願。

  黑旋風冷冷看著蘇飴糖:「也不是不行,那我們來簽訂個主僕契約吧。」

  它咧嘴一笑,露出血盆大口,「我主,你僕。」

  許多人修都說把靈獸當朋友,當兄弟,就好似雲聽畫那樣的,但實際上,他們內心深處總有那麼一種高高在上的優越感,覺得靈獸就是他們的工具,跟那些個武器法寶丹藥都沒什麼區別。

  他們養著靈獸,靈獸就要為他們衝鋒陷陣。

  關鍵時刻,還要擋住危險,為主人贏得逃命機會。

  一個不順心,就是鎖魂鈴懲罰,要不就是鞭子抽,不給吃飯,罰這罰那,它見得太多了。

  既然什麼都可以,那就簽訂個主僕契約,我當主人,你當僕人,我叫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若你答應,我就勉強出個手。

  不是做什麼都可以,那就對天立誓,立刻結契吧!

  它居高臨下地看著蘇飴糖,目光嘲諷。

  它就曉得,這些兩腳獸都是口是心非的,真的涉及到這些問題,個個都不會同意。就算迫於無奈答應下來,也自覺受了莫大的屈辱,心裡藏著恨,手裡捏著刀,一旦找到機會,就要報復回來。

  當初它那個小主人,說得好聽要養著它,結果它就是懶了點兒,對方就不樂意了,還去找馭獸宗那糟老頭子告狀,用法寶來逼它就範。

  它寧死不從!

  想到這些兩腳獸,黑旋風就渾身長刺了一樣不爽得很。不願答應,就別耽誤老子睡覺。

  正想著,就見蘇飴糖繼續猛點頭,「可以,可以,要怎麼定契約?」

  她不是馭獸宗的人,根本不知道靈獸契約應該如何簽訂。

  滾滾根本低估了國寶對種花家人民的殺傷力。

  不就是認滾滾當主子麼,蘇飴糖雲養動物的時候都有那麼多小主子,現在認個滾滾當主子根本沒有半點兒怨言。

  她早就認清自己的地位了啊。

  一開始不就把滾滾當成主子一樣在伺候?

  黑旋風能感受到蘇飴糖的情緒,它知道她沒有說謊,她是真的願意。

  它腦子裡冒出一個想法。

  這隻兩腳獸怕不是個傻的吧……

  蘇飴糖:「快簽吧!」簽了就去救人啊,滾滾大人。

  傻X,還催它?

  黑旋風:「那你放開神識防禦,我在你識海內打下一縷烙印。」

  蘇飴糖沒有拒絕,依言行事。

  黑旋風投入一縷神識進入蘇飴糖識海,隨後氣笑了,「你他媽這是恃弱而驕?不對,以弱欺獸?」

  蘇飴糖一臉迷惑。

  黑旋風:「識海碎成這樣,老子一個烙印打下來你就變傻子了你信不信!」

  可她本來就傻,讓她放開識海防禦,她就真的放開了。

  她是真的願意奉它為主。

  傻是傻了點兒,一顆真心倒是叫它有那麼一點兒觸動。
作者: 李洪元    時間: 2020-8-25 20:54:07

第三十四章 妖魔

  黑旋風長長地歎了口氣。

  它優哉遊哉的養老生活怕是要一去不復返了。

  黑旋風:「雲聽畫已經上山來了。」

  小混球跌跌撞撞的往山上跑,後腦勺都是血,不曉得在哪兒撞破了頭。他從來都是囂張跋扈不可一世的,黑旋風還是第一次見雲聽畫這麼狼狽。

  傻孩子這次受教訓了吧。

  呃,看著還怪可憐的。之前還覺得煩,現在看到這樣慘兮兮的雲聽畫,黑旋風都覺得爪子癢,下意識地想出手幫他了。

  蘇飴糖反應過來,神識往外延伸,一下子就看到雲聽畫搖搖晃晃地往冷翠山上爬,她顧不得許多連忙騎著機關鳥飛過去,這一次,換她用力將雲聽畫拽上了鳥背。

  「甜甜。」雲聽畫頭暈目眩,看到蘇飴糖,他霧氣朦朧的眸子裡像是有星光點亮,渙散的眼神聚焦在她臉上,隨後露出個傻笑。

  蘇飴糖想要機關鳥飛起來,卻發現關鍵時刻機關鳥不動了。

  正納悶,就聽到身後出來傳來轟的一聲響。

  雲聽畫身子微微一顫,臉上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他們進來了?」山裡的陣法呢,沒攔住人?

  ……

  「果然雲聽畫的血有用。」儲家家主笑呵呵地道。

  花芸把他們帶到這後花園的密道來,本以為可以直接進去,哪曉得外頭有陣法,把他們全給攔住了。好在大家都有備而來,這陣法密道也沒能把他們給攔住。

  如今一路過關斬將,眼看就能摘取勝利的果實,追過來的修士個個喜氣洋洋,臉上堆笑。隨便在雲家扯根草,都是有品階的靈草,這怎麼不叫人眼睛發紅心跳加速!

  「那也得多虧了楚老爺給的這張陣盤。」

  若不是這方高階陣盤,哪怕是有雲聽畫的血也起不到任何作用。

  「這哪兒弄來的啊?」又一個家主問。

  楚老爺呵呵一笑,「這可就無可奉告了。」

  他這陣盤,是剛剛楚荀給的。

  楚荀說是他兜裡摸出來的,那人給他傳了音。對方不主動出手隱居幕後,卻一直關注場中形勢,關鍵時刻給他們提供了相當大的幫助。

  顯然,他現在就藏在人群裡。

  楚老爺還有點兒擔心最後他說話不算話。

  然而現在也顧不得許多,都走到了這一步,多想無益,擒住雲聽畫,讓他打開家中寶庫才是正經!

  雲家,是他們的了。

  殊不知身後那秋玄池也是有點兒心驚肉跳,他已經是金丹期修為了,卻仍是不曉得東西是怎麼到他身上的。是,那陣盤也並非他所有,而是那神秘人剛剛塞給他的。

  神秘人到底是什麼意思,他不參與其中,卻一直關注場中動靜,他到底藏在哪兒?

  一個元嬰期修士跑到這裡來做這些事,到底是為了什麼呀。

  一群人心思各不相同,行動卻又出奇一致。大家一同擠進通道,循著雲聽畫留下的痕跡,一路追了過去。

  等那些人往前跑了之後,黑暗的通道裡才再次出現了一個人影。

  他走到雲聽畫撞了頭的位置,看著那石壁上的血。微微彎腰,用手指蘸了一點兒還未乾涸的血跡,放到嘴裡舔了舔。

  男人用低啞的聲音說:「味道還挺不錯。」

  他伸手,掌心緩緩撫過那染血的石壁,就見石壁上的血消失得乾乾淨淨,而他手心裡,多出一滴血珠。

  將血珠吞入口中,他原地消失,再出現時,又悄無聲息地混在了人群裡。

  「在那兒!」

  「蘇菁和雲聽畫在一起,半山腰上!」

  ……

  蘇飴糖使勁兒拍打機關鳥的鳥脖子。

  機關鳥一動不動,像是突然就壞掉了一樣。

  雲聽畫氣若遊絲地說:「我身上被套了個東西,接觸到的一切靈氣運轉都會受到影響。」他儘量跟蘇飴糖拉開距離,甚至想從機關鳥鳥背上翻下去,「你先走,去黑旋風那裡。」

  「他們在那!」

  身後,追兵已至。

  領頭的金丹期強者速度極快,腳踩法器往山上飛,蘇飴糖心急如焚,一抬頭就看到那邊的滾滾也慢悠悠地挪了過來,登時轉憂為喜。

  它依舊是慢騰騰地踱步,然每一步跨出,她與滾滾的距離就縮短了一大截,就在距離不到百米之時,滾滾猛地一抬爪子,並發出了憤怒地咆哮。

  蘇飴糖感覺身下的機關鳥再次飛了起來,是被滾滾用擒拿術給抓過去的,就在即將靠近滾滾的時候,蘇飴糖喊:「雲聽畫身上有禁靈鐲!」

  千萬不能影響到滾滾!

  滾滾爪子往上一揚,動作格外霸氣囂張。

  原本要被抓到手裡的機關鳥被順勢打飛出去,落到它身後幾十丈遠,從半山腰都摔到了山巔。

  它站起來,看向追上來的那群人。

  這些人修為最差的也是築基期,金丹期有六個,個個身上都掛了彩。這些人不足為懼,但裡頭還有有一個怪熟悉的古怪氣息,叫滾滾有點兒心神不寧。

  它周身威壓全開,底下那些人都有些承受不住,金丹期的稍微好點兒,築基期的那些雙腿發軟,都快當場跪下了。

  滾滾吼:「滾!」

  有它守在這裡,誰敢打雲家的主意!

  其他人倒是沒想到雲家後山上居然有這麼強大的靈獸,楚老爺看向花芸,眼神充滿質問:「你為何不說!」

  花芸也沒想到黑旋風會出手。

  要知道這隻靈獸本來就不屬於雲家,只是寄養在這裡的,並不受雲家控制,以前老爺夫人都是這麼說的,最重要的是,它一年到頭都在睡覺,清醒的時候很少,以懶出名的靈獸,竟然會主動護住雲聽畫?

  花芸試探性地道:「我們不會動您的冷翠山,您大可好好休息,我們不打攪你。」

  滾滾:……

  糟了有點兒心動。

  它原本就是這麼想的,只是被蘇飴糖下了降頭,既然都出手了,那就管到底吧。

  這時,人群裡那個煽風點火的聲音再次出來了,「不過就是只金丹期修為的靈獸而已,若是被它嚇唬住,我們就這麼打道回府?白來一趟?你甘心!」

  一路過來,所有人都已經被雲家的財富給迷了眼。

  抓不到雲聽畫,就打不開寶庫,拿不到最關鍵的東西,接收不了雲家的產業,他們能甘心就這麼回去?

  不能!

  一群人眼睛都紅了,頂著威壓吼:「給我上!」

  滾滾:「藏頭露尾的鼠輩,頂著別人的臉在這裡鬧事!」它視線落在人群裡藏得小心翼翼地秋玄池身上,威壓施展,猶如一座山壓下。

  那秋玄池原本看著是個築基期修為,受到黑旋風的特殊照顧竟也沒有被震碎元神,反而是周身氣息暴漲,手裡也多了一柄長劍。

  他低吼:「還不動手!」心中暗罵:「一群廢物!」

  這下,所有金丹期都祭出自己的法寶,一時間五花八門的攻擊鋪天蓋地地湧向了黑旋風,黑旋風沒躲,也沒防禦的意思,它只是伸出爪子撓肚子。

  人群中,有一個毫不起眼的人,慢慢往後挪了一步。

  他周身氣息極淡,其他人都發現不了他的存在。然而就是這微微晃動的一步,已經引起了黑旋風的注意。

  那是……

  元嬰期!

  之前抓了個金丹期的雜碎,現在還揪出個元嬰期的鬼魅?只是那元嬰期周身的氣息,怎麼略微有點兒熟悉,到底是誰呢?它一時半會兒想不起來,也沒時間想,更懶得想。

  媽的,連元嬰期都出來了,它只能開大招了!

  黑旋風右足重重踏地,吼:「格老子的,都怪你們,害老子不能繼續養老,得回去打工了。」

  以它足下為圓心,一道道裂紋往外延展,將整個冷翠山都踩得支離破碎,整座山,乍眼一看像是被摔碎的玻璃。寒冰礦脈的寒氣從地下湧出,讓山上瞬間起了一層濃霧。

  它身上的黑白毛根根豎起,無數毛髮化作鋼針,朝著湧來的人刺了過去。

  與此同時,它手上出現了一根又粗又長的竹子,它抱著竹子就像舉著一根長矛,朝著人群中一個毫不起眼的地方狠狠往前一捅。那個地方就像是起了一層水霧,漣漪蕩開,一個玄衣男子顯出身形,下一瞬間又消失不見,只留下一聲輕嗤,彷彿無盡嘲諷蘊藏其中。

  號稱永遠都懶得動手的黑旋風,這會兒不就出手了。一定是雲聽畫的血脈力量太強大,讓黑旋風不得不服從!

  想到這點兒,他情緒稍稍激動。

  黑旋風立刻捕捉到了那一點兒異常氣息,它心知時間不多,必須將那個元嬰期碾死,否則的話,它離開之後蘇飴糖和雲聽畫都得死。

  於是黑旋風身上氣息節節攀升,它的身軀無限變大,竟是宛如一座山峰突兀出現,與此同時,它頭頂上方都出現了靈氣旋渦,並有雷聲滾滾,彷彿天地都為之一震。

  「元嬰期!」還沒死透的「秋玄池」目眥欲裂,這頭靈獸,居然是個扮豬吃老虎的元嬰期!

  難怪它一出手,那些金丹期根本毫無反抗之力就被全滅,而他也身受重傷,被針紮成了篩子一樣。它是個元嬰期啊!

  將修為提升到元嬰期的黑旋風手中的竹子舞得虎虎生風,所過之處,皆化為齏粉。

  神秘人幾次被綠竹掃中,也是大口咳血。

  黑旋風可以無所顧忌地出手,他不能,此時被黑旋風壓著打,都傷了內裡經絡,它那根竹子是靈器,橫掃過來時竹葉都刺入他身體,如今足有三片,卡在了他靈氣經絡的關鍵位置。

  沒想到,黑旋風竟然有如此多的殺招!

  他得撐住!

  撐到黑旋風撐不住為止。

  山上,黑旋風很累。

  它胸口的白毛處在發光。

  它想起出來時跟糟老頭子的對話。

  「你當真能懶一輩子,永遠都不用靈氣法術?不用你那根本命竹?」

  「能。」老子肯定能。

  「那好吧,給你設個封印,一旦你動用的靈氣超過了範圍,就會被直接傳送回宗門。以後在宗門認個主,安心為門內優秀弟子服務。」

  「老子一輩子都不會回來的。」

  「就你這毛孩子,還想當誰老子?好好說話!」然後,它就被踹出了馭獸宗。

  ……

  黑旋風以為自己會在冷翠山舒舒服服地養一輩子老。

  哪曉得這才多少年,他媽的它居然就要回去了?還是它自找的?怎麼覺得自己沒睡醒呢!能不能閉上眼再醒一次?

  陣法拉扯的力量越來越強。

  黑旋風感覺到自己身體越來越淡薄,它已經無法抵擋陣法傳送的力量了。

  於是黑旋風手中的竹子在吸收了大量靈氣之後冒出了無數的綠葉,那些綠葉如刀,將前方一片區域徹底籠罩。

  它已經盡力了。

  黑旋風:「吼!」這次,它都沒來得及說兩腳獸語。

  開了獸心通BUFF的蘇飴糖聽懂了,「記住,我是你主子!」

  蘇飴糖被甩到了山巔,她一邊護著昏厥過去的雲聽畫,一邊擔心滾滾。

  看到滾滾大發神威的時候還很激動,只是再看到它身形變淡之時,蘇飴糖心頭有了不妙的感覺,她聽到它說:「媽的,老子得回宗門了!」

  「你們好自為之!」

  難怪滾滾一直不願意動用靈力。

  因為它一旦用了,就得回到馭獸宗去。蘇飴糖眼睛發紅,滾滾明明都退休養老了,卻因為他們的緣故,又要被迫回去上班,這會兒她都恨不得拍雲聽畫的腦瓜子,「熊孩子你怎麼這麼不省心呢!」

  滾滾都離開了!

  呃……

  這一瞬間,蘇飴糖腦子裡還閃過一個念頭。

  大概,或許,也許……

  她更喜歡國寶一點點,以後很長一段時間都摸不到了呀。

  接下來,山上轟隆轟隆的響。

  她腳下的冷翠山像是被爆破了一般,到處都是山塌地陷。

  蘇飴糖只能抱著雲聽畫左躲右閃,結果一不小心還掉坑裡去了,這是她上次挖的坑,本來被她填了一遍,因為山峰裂開,坑也被震開,一路往下滾的時候,她都看到了石壁上的玉髓。

  「記住,我是你主子。」

  這句話再次重複了一遍。

  「記得記得!」

  只是她和雲聽畫還在不停地往下墜,彷彿無休無止,一路跌入深淵。

  噗通一聲響。

  蘇飴糖和雲聽畫滾入冰冷的水中,她死死地抱著雲聽畫,避免跟他分開。水又冷又湍急,水道又很窄,她不曉得在兩側的石壁上撞了多少下,身上也被尖銳的東西刺破,疼得她直吸氣。

  鬆開雲聽畫,她身上的法寶就能起到一定的防禦作用,能讓她少受許多苦。

  可雲聽畫現在這個狀態,她不能鬆。

  她怕他沉入水底,再也無法睜開眼。

  ……

  傳送陣開啟,黑旋風被強行召回了馭獸宗。

  它的身影越來越淡,從實到虛,最終,消失不見。

  冷翠山,山都塌了大半,翠綠的玉堂竹東倒西歪,到處一片狼藉。

  山腰上追過去的修士全部都死光了,連那個偽裝成靈藥宗秋玄池的金丹修士也未能倖免,這些死者都被黑旋風的毛髮紮成了篩子,遠遠看過去像是一個又一個刺蝟,加上最後的竹葉飛刀,絞肉機器一般收割了他們的性命,如今地面上幾乎難以尋到一具完整的屍體。

  不遠處,一個人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

  「黑旋風!」他咬牙切齒地低聲咒駡,這次機會難得眼看就要得手,竟然會被一頭靈獸給壞了大事。神識一掃,不見雲聽畫蹤影,想要去追,剛運轉靈氣,就感覺體內彷彿有一股火在燒,讓他渾身血液都沸騰起來。

  黑旋風雖然懶,卻不蠢。

  它臨走之前定然是發現了什麼,才會用上這樣的殺招,否則對付幾個金丹期,哪需要動用如此強大的力量。

  黑旋風現在是回馭獸宗,他……

  他不敢亂來。

  「可惡!」轉身想離開,奈何體內的血液沸騰得越來越厲害,他的臉上都有鱗片一點點出現,喉嚨裡也發出了低低的嘶吼,宛如蟒蛇吐信。

  黑旋風將他重創!

  雲聽畫的血又偏偏在這個時候起了作用。僅僅是一滴血蘊含的血脈力量,竟然就跟他體內的血液起了衝突,雲聽畫是要覺醒了嗎?還是說,他體內當真有神獸血脈!

  他已經沒辦法思考了。

  那股焚心的火從心臟處擴散,沿著滾燙的血脈一路灼燒,將他的身體都徹底點燃。他的皮膚都透著詭異的紅,臉上若隱若現的青色鱗片,也有了妖異的紅光。

  他得發洩那股邪火,此刻的他,雙眼猩紅,伸出舌頭舔了舔乾裂的嘴唇,恨不得將眼前的一切都徹底撕毀。他的神識已經透過鳳凰山的結界,看到了裡頭那群靈獸。

  殘存的神智告訴他必須保持理性。

  他不能暴露身份,不能露出一絲破綻。因為他知道,馭獸宗不會真的垮掉,雲家,也不是什麼不受重視的後輩,這裡出事,馭獸宗一定會嚴查。

  無法通過殺戮來發洩,那就只剩下一個辦法。

  他神識一掃,在屍堆中發現了一個活口。

  他伸手一探,將藏在幾具屍體下的花芸給抓了出來。

  花芸是金丹中期修為,比其他年邁的金丹期年輕,她又是雲家的人,負責保護雲聽畫的,身上法寶眾多,還勉強扛住了一波攻擊。

  她沒死,卻也受了傷,動彈不得。

  花芸還有意識,她感覺自己身體一輕,被人強行拖至一塊青石上,緊接著她聽到哢擦一聲響,身上本就破破爛爛的防禦法寶應聲而碎,一股冷風吹過,將她的衣服絞得粉碎。

  這就是背叛的下場?她為了知道當年仇人的消息選擇了背叛雲家,結果仇人還不知道在哪兒,她反而再次經歷了從前的噩夢。

  她很快就失去意識。

  最後的視線是雙眼猩紅的男人,左臉上有片片青鱗,泛著妖異的冷光。

  瘋狂發洩的人並沒有管那麼多。

  體內暴虐的情緒需要通過極致的放縱來宣洩,等到他徹底釋放過後,他的眼睛才恢復正常的清明,臉上的鱗片也隨之消失。

  他低頭看了一眼青石上的女人。

  一身傷痕,還流了很多血。

  「居然還沒死。」

  目光落在其腹部位置,他眉頭微微一皺。隨後解下披風,將昏死的女人捲起來,掃平周圍痕跡之後,他帶著花芸再次消失了。

  又過了一會兒,才陸續有其他人上山。

  楚荀他們修為低,追雲聽畫的時候,速度趕不上前面那群金丹期。

  等他們從靈獸群裡脫身,騎著飛行法寶趕到雲家時,雲家後山上傳來獸吼,緊接著就是龐大的威壓從山上傳下來,叫他們這些人瑟瑟發抖,好半晌沒緩過來。

  趴了許久後終於想起要做什麼了,楚荀又收到了家中傳訊。

  是他祖母發的傳訊,「到底發生什麼事了,為何你老爺和長老的魂燈都滅了!」

  聽得這話,楚荀驚出了一聲冷汗。

  「什麼,魂燈滅了?」

  其他幾個接了傳訊的也都是如此反應,「魂燈滅了?」

  大家這才反應過來,衝進去追雲聽畫的全軍覆沒了?那雲聽畫抓到沒,裡頭是有什麼東西能把所有人一網打盡,一個都沒逃出來。

  到底發生了什麼,誰敢進去看看?

  一群人在外頭等了很久,直到傍晚時分,楚家金丹期的楚修出現,他們才敢跟在後面進山。

  楚修剛從小瀾州趕回來,他原本是回來接蘇菁的。

  他叫爺爺留著蘇菁的命,雲家覆滅之後,蘇菁沒了依靠,只能跟著他才能活下去。

  哪曉得一回家,就收到爺爺身隕的噩耗。蘇菁死沒死他不知道,爺爺卻沒了,楚家供奉的金丹期長老也沒了!

  不僅楚家,其他世家也是如此。

  如今,整個小瀾州竟只有他一個金丹期修士。

  他得站出來主事。

  楚修帶著一群人進山,身後那些人,修為最高的也就築基中期。更高的之前就跟著金丹期的長老們追人了,結果就沒了音訊,也都是凶多吉少。

  這會兒大家還在慶倖自己跑得慢,否則的話,命都沒了,還談什麼修煉資源。

  如今,倒是可以搏一搏。

  大家都在猜,最大的可能是雙方同歸於盡。否則的話,山上那東西肯定會下來,替雲聽畫掃平外頭的一切障礙。

  它沒出現,雲聽畫也沒露面,說明他們還有機會,有坐收漁翁之利的機會。

  楚荀跟在楚修身後,爺爺死了,他先是慌張,如今心頭卻有一絲竊喜。

  楚修的天地是在外面更廣闊的世界,他不可能待在小瀾州,處理了這裡的事情,楚修就會離開。

  楚老爺死了,他身邊那些強一些的都死了,現在,可不就輪到他當家做主了,就憑他是楚修的親哥哥,他就能坐穩楚家家主之位。

  「天啦!」

  「嘔~」

  入山,看到冷翠山上的情形,一些膽子小的已經嚇得六神無主,還有一些當場吐了出來,半山都是血肉模糊的屍體,破破爛爛的鋪了一地。

  整座山一片死寂,彷彿沒有一個活物,只有風吹過殘存的竹林時,竹葉發出的沙沙聲響,寒意從腳下一躥而起,叫人更加心驚膽戰。

  眼前一切,宛如煉獄。

  只是片刻後,又有驚喜聲打破這死寂,「是寒冰礦,這山底下有寒冰礦!」

  雲家到處是寶,連山下都藏著寒冰礦脈。在巨大的財富面前,恐懼又算得了什麼?

  「快找一下,雲聽畫在哪兒,是不是也死了!」

  屍體雖然難以辨認,但雲聽畫本身就穿得鮮豔,那一身法寶也格外顯眼,仔細去找,也能把人翻出來。就是死了,也得找到寶庫的鑰匙。

  大家仔細去找,沒能找到雲聽畫的屍體,在楚修的吩咐下,所有人開始搜山。

  鳳凰山有結界,裡頭還有三階靈獸,原本他們是想進去搜的,但想到那些靈獸大家都有些害怕,不敢輕舉妄動,最後都把目光放在了楚修身上。

  雲家有下人擁有鳳凰山結界的鑰匙。

  外頭的陣法需要經過雲聽畫的同意才能進,如今進來了,裡頭的就簡單許多,結界主要防的是靈獸亂跑,對人修影響不是很大。

  楚修進入結界,一進去,就被幾隻埋伏在旁邊的靈獸圍攻。

  還好他在進去之時就將神識全開,金丹期的神識能夠籠罩一山,沒有發現雲聽畫的蹤跡後,楚修立刻退出結界,他沖眾人搖頭,「沒有。」

  幾座山上都沒有,那雲聽畫和蘇菁跑哪兒去了呢?

  「肯定還有密道!」

  「仔細地搜!」

  「附近都到處找找看……」

  「會不會掉坑裡去了?那機關鳥的殘骸在這邊!」

  楚修馭劍飛上高空,他對其他的一切都沒興趣,他只想找到蘇菁,就連爺爺的死,他都沒有太大觸動。作為已經離開了小瀾州的高階劍修,親緣本就會越來越淡。

  而蘇菁不同,她是他的心劫,更是執念。

  執念不消,日後恐成心魔。

  他這次回來的目的,就是為了帶蘇菁走。

  「師姐,我說過,我會帶你走。」

  「你要活著,等我。」

  ……

  蘇飴糖醒的時候,發現她躺在一條小溪裡。

  溪水渾濁,到處都是枯枝落葉。小溪兩側是樹林,樹木一眼望不到盡頭,因天色黯淡的緣故,那些樹枝看著張牙舞爪,鬼影森森,格外滲人。

  她手裡抓著根布條,布條那頭栓在雲聽畫手腕上。

  她怕兩人被沖散,艱難地把她跟雲聽畫的手捆在了一起,之後就昏了過去,還好兩人沒被沖散。

  雲聽畫臉色蒼白,雖看著十分虛弱,但氣息很穩,暫時沒有生命危險。或許是他體內有靈獸血脈的緣故,蘇飴糖覺得雲聽畫的狀態比她還好一些,他一直身體健康,不用靈氣也恢復得挺快,受了傷、掉崖、落水之後都還撐得住,也就臉色白了點兒,心跳聽著都十分有力氣。

  她仔細檢查他的傷勢後,稍稍鬆了口氣。

  蘇飴糖的目光落在雲聽畫的手腕上。

  那禁靈鐲真是可怕。

  沒有直接接觸,只是用布帶連接,她的靈氣都受到影響,幾乎不能運轉。等她解開布帶,又坐了片刻才稍稍恢復。

  雲聽畫手腕上有禁靈鐲。

  他周身的靈氣法寶都不能用了,旁人挨到他,也會受到影響。

  但只要不再繼續接觸,又會緩慢恢復。

  她在雲聽畫身邊坐下,跟他保持了一米的距離。隨後蘇飴糖就拿出自己的防禦法寶,在裡頭翻翻找找。

  先是從儲物法寶裡拿出一個防禦陣盤,在周圍簡單的佈置了一個防禦陣法,接著從儲物法寶裡拿了一身乾衣服,硬著頭皮過去給他換了。

  她法寶裡的衣服都是女裝,因為是法寶,本身的布料就有能夠根據人的身高調整長短的能力,因此他穿著倒是合身……

  雲聽畫本來就生得精緻俊俏,這會兒臉色又白,雙唇飽滿紅得滴血,穿了裙子之後就像個美豔的小姐姐。

  好看是好看,就是蠢了點兒。

  在蘇飴糖看來,他就像那種還不知事的幼崽,當媽的轉個背,都能被一根棒棒糖騙走的那種。

  一眼沒看住,就能出事。

  明明已經把人勸住了,怎麼就洗個澡的功夫就出去了,還受了這麼重的傷。不過這也是原文裡沒寫出來,但是確定發生過的劇情,她之前一直提心吊膽的就擔心什麼時候會發生,如今真的發生了,她也鬆了口氣。

  這一關,是必須要過的關卡,它遲早會來。

  如今來了,也在意料之中。

  至少,雲聽畫沒死。

  給雲聽畫換了衣服之後,蘇飴糖自己也將就換了一身乾淨的衣服。接著她摸了一些吃食出來補充體力,又小口小口地抿了一些靈泉,忍著經絡疼痛恢復實力,等體內有靈氣了,遇到危險才能做出反應。

  這些藥,雲聽畫都用不了。

  只有等他醒來,給他補充一些沒靈氣的普通食物,慢慢養身子。

  還好她隨身帶了儲物法寶。

  儲物法寶裡頭又塞滿了各種各樣的東西,食物更是堆了座小山,應該能撐很長一段時間。

  等身體恢復得差不多了,蘇飴糖開始查探四周。

  她用她那破碎的神識四處看,不多時,就注意到了一種青苔一樣的草。

  「魔鬼苔。」

  這裡是落日山谷!蘇菁以前經常在落日山谷來獵殺凶獸,通過與高階凶獸對戰來激發劍氣,曾一夜殺過夜遊獸十二頭,骨裂樹根,腰腹被撕裂,回家足足修養三月才恢復。

  因此,蘇飴糖能翻到落日山谷的記憶,這片地方,她還很熟。

  落日山谷位於小瀾州西方,那個古墓秘境傳承就在落日山谷最深處,懸在天上。

  谷內樹林茂盛,常年不見太陽,林內陰暗潮濕,生長了許多的魔鬼苔。

  魔鬼苔這種植物品階低,但是容易紮堆長,每一株魔鬼苔都能分泌出一種特殊毒氣,一旦紮堆之後,毒氣會變得更加濃郁,容易讓人產生幻覺。

  被幻覺迷住的人會自行走到魔鬼苔草叢之中,無意識地倒在魔鬼苔上,接著他身體裡的血液會被魔鬼苔一點點的吸幹,連肉也會被魔鬼苔捲入泥土,徹底成為它們的養分。

  蘇飴糖所在的位置倒是沒有魔鬼苔,但是不遠處就有一大片,她沒挨著雲聽畫,身上的防禦法寶倒是還能繼續運轉,能阻攔魔鬼苔的氣息,可雲聽畫不行,他能聞到氣味兒。

  沒辦法,蘇飴糖只能把雲聽畫給捆了起來,萬一他受到氣味兒迷惑產生幻覺,往魔鬼苔的方向過去,她把他捆住了,還能阻止他靠近。

  落日山谷高階凶獸很多。

  她現在就煉氣期六層,碰上一隻就小命難保。

  蘇飴糖正頭疼,身上的留影石亮了。

  一接通,熊三的大頭就冒了出來,「糖糖,你總算接傳訊了。」

  「你沒事吧,你在哪兒?小混球呢,還活著麼?」

  靈獸們七嘴八舌地問,個個都擔心得不得了。

  「我和雲聽畫暫時都還沒事。」她把留影石對準雲聽畫,「他還昏著,我們這會兒在落日山谷。你們呢?」

  「那群人不敢打開鳳凰山的結界,剛剛就進來個劍修,被我們聯手揍了,可惜他跑得太快,沒能把他打死!」

  「我還聽到他說要派人去找你們!」

  楓又尖叫撞結界了,「我要出去,放我出去!我要去幫忙!」

  它們都是三階靈獸,外頭那些嘍囉都不是它們對手,可現在限制它們的是鳳凰山的結界,結界不打開,這群靈獸始終沒辦法出去。

  能打開結界的只有雲聽畫。

  而雲聽畫現在還躺在落日山谷,昏迷不醒。

  小狐狸冬施眼淚汪汪地說:「我就是落日山谷裡出生的,那裡有很多很凶很凶的獸,你要當心啊。」

  「對了,我以前住的窩很隱蔽,在一條小溪後面的山洞裡,你要不要去暫時躲起來。」

  「我走的時候就已經是二階了,那地方被我做了標記的,一般的獸不敢輕易過去。」

  蘇飴糖又將留影石對準身後的小溪,「是這條溪麼?」

  冬施仔細辨認,說:「有點兒像。」

  「糖糖你留影石不要關,我們幫你盯著,萬一有什麼危險,我們提醒你。」

  「好。」蘇飴糖點頭答應。

  她又問:「你們知道什麼是完全隔絕靈氣的?」

  雲聽畫那禁靈鐲,就是將靈氣全部封禁。她觸碰雲聽畫,自身也會受到影響,哪怕用布帶,用繩索去接觸也是一樣。這種感覺,就像是一個人被電了,另外個人想要救他,就只能找個不導電的東西去救一樣。

  可修真界到底什麼是完全隔絕靈氣的呢?

  原來經脈盡斷的蘇菁算一個……

  現在,卻是一時想不出來了。

  她拋出的問題,靈獸們也回答不了,只能暫時擱置一邊。

  小溪是落日山谷的水源處,很多凶獸會來這裡喝水。他們一直沒遇到凶獸是運氣足夠好,若是繼續待著,保不準會跟落日山谷的凶獸碰上。

  那個防禦陣盤最多能防個二階初期的凶獸,再強的就不行了,畢竟是不需要主人操控,放入靈石就能使用的普通法寶,威力略有不足。

  她得儘快離開這裡。

  最好能找到小狐狸說的那個山洞。

  蘇飴糖將雲聽畫背到背上。

  剛把人背起來,她就感覺到體內的靈氣好似被凍住了,流通不暢,若是其他修士遇到這樣的情況肯定會受不了,一個修士沒了靈氣,就跟普通人處於沒有空氣的環境之中,會窒息會難受,渾身上下哪哪都不舒服。

  然而她一個穿越者倒是沒那麼大反應,而且蘇菁的身體也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靈氣,這會兒倒是反應不大,能背著雲聽畫繼續往前走。

  「對對對,就是這條小溪。」冬施的聲音從留影石傳來,「不過現在的位置好像在下游,你得一直往上走。」

  「下游有隻二階水鱷,你小心點兒。」

  「別點燈。」玄蛇提醒道。

  「嗯。」

  落日山谷本就常年不見太陽,樹葉茂盛,很難見到光線,這會兒是傍晚,樹林裡只有一點兒幽幽綠光。那是不遠處魔鬼苔發出的微弱光線,像是墳地裡飄忽的鬼火,讓人心生懼意之時,又對光線有那麼一絲絲嚮往。

  黑暗裡,逐光是本能。

  若沒有這群靈獸相伴,蘇飴糖也會害怕,好在它們都陪在她,讓她安心不少。

  「嘩,嘩,嘩……」這一段的水聲突兀變大,叫蘇飴糖頭皮一緊。

  「別動了,也別用神識看。」玄蛇說道。「把留影石的光遮住。」

  蘇飴糖便停了下來,屏住呼吸,連留影石都倒扣下來,遮住了微弱的光線。

  溪水裡彷彿有什麼東西翻滾了一下身子,她能聽到噗通一聲響。

  原地站了好一會兒,留影石裡才有聲音再次傳來,「沒事吧?」

  「剛看見河裡有點兒異常,應該是那個水鱷。冬天了,它估計也在睡覺。」

  「你運氣真好,都沒把它吵醒。」

  「那傻魚翻身的時候容易驚醒,一刻鐘之內最好別動。」冬施極有經驗。

  「可以走了。」

  蘇飴糖小心翼翼地往前走了一段路,這才把留影石再次翻開。

  對面的獸都在說她運氣好。

  呃……

  或許吧,明明記得落日山谷裡凶獸眾多,特別是小溪邊隨時可見獸群,如今一路過來一隻都沒撞上,這運氣委實可以。

  只是又走了一段路,蘇飴糖忽然感覺背心發涼。

  緊接著,一道劍光由遠及近,叮的一聲響,她身側那棵樹被劍氣攔腰斬斷,半截樹幹倒地,攔住了她前行的路。

  這劍氣,蘇飴糖很熟悉。

  「有人來了!」靈獸也在對面吼。它們急得不行,恨不得從留影石裡鑽過去,急性子的楓又開始撞結界,把尖尖的鳥喙都撞裂了。

  是楚修!

  她才說自己運氣好,沒想到就被楚修給找到了?

  蘇飴糖把雲聽畫藏在樹後,她知道這麼做沒什麼用,但不把他放下的話,她的靈氣就不能運轉,那才真是一點兒反抗之力都沒了。

  「師姐,我找到你了。」

  小瀾州並不大,他如今已經是金丹期,識海進入活水溪境,能夠自行恢復,溪水潺潺,連綿不絕。他一路尋找,到處不見蘇菁和雲聽畫的蹤影,最後想起落日山谷,心中一動。

  蘇菁常年在落日山谷內修行,獵殺凶獸。

  她對這裡十分熟悉,雖然落日山谷對如今的她來說萬分兇險,然而她利用從前的經驗,或許能在落日山谷裡藏住了,博一條生路。

  橫豎其他地方沒找到,不如來落日山谷看看。

  沒想到他運氣這麼好,還真的找到她了。

  就是這個時候,她還背著雲聽畫,難不成蘇菁真的愛上了那個蠢貨?意識到這一點兒之後,楚修一顆心又酸又澀,眼中也湧起恨意。

  她曾是他心中遙不可攀的清冷仙子,卻委身於一個廢物,如今,更是對那廢物不離不棄。

  可笑,把人藏在樹後,他就看不到了?

  被廢了修為,連腦子也真的壞掉了麼,還是說跟雲聽畫那個蠢貨在一起待久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人也跟著變傻了。

  他的目光停留在雲聽畫身上,周身威壓釋放開,頓時讓雲聽畫不自在地抽動起來,他躺在那裡,穿一身女裝,簡直噁心至極。手中長劍劍尖兒直指對方眉心,雖未揮劍,卻有一點兒寒光落在雲聽畫額頭位置。

  可惜不能將他立刻殺死。

  還得留著他,去打開雲家那些寶庫。

  蘇飴糖感覺得到楚修釋放出來的殺意,針對雲聽畫的殺意,以及他目光落在她身上時,毫不掩飾的佔有欲望。

  蘇飴糖將手放在背後,她勉強笑了一下,「我沒讓雲聽畫碰我。」

  「他沒碰過我。」

  果然,她一開口,立刻吸引了楚修的全部注意。

  他原本在用神識碾壓雲聽畫,神情扭曲,此刻聽到蘇飴糖的話登時露出欣喜若狂的表情,「當真?」

  師姐與雲聽畫成婚已經有數月,竟然還是完璧之身?

  師姐特意告訴我這個,想來對我仍是有情。楚修注意到那邊的雲聽畫睜眼,他斜睨雲聽畫,臉上露出一個充滿惡意的笑容來。

  他將對準雲聽畫眉心的劍尖兒收回,提劍挑斷了蘇菁束髮的頭帶。

  頭髮一斷,長髮如瀑般垂落,飄揚的髮絲都拂到他臉上,勾得他心頭發癢。

  劍尖兒接著又指向了蘇菁胸口位置,緩緩下移,挑斷她的腰帶。沒了腰帶的束縛,裙子就變得寬大,更顯得她窈窕纖細。

  她胸前掛了一個留影石,此刻裡頭有靈獸不停吵鬧,咒駡聲不斷,楚修嫌煩,把留影石給一劍劈成兩半,這才得了清靜。

  他做這一切的時候,蘇菁師姐都一動不動,顯然,她已經認可了他的做法。

  於是楚修得意地瞥了一眼地上無法動彈,眼睛死死盯著他的雲聽畫,接著才挑釁一笑,往前一步,伸手想要攬蘇菁入懷。

  這個曾經不可一世的紈絝子,終於落到了這等田地,連自己的女人都護不住,算什麼男人?

  做個女人豈不更好。

  蘇飴糖藏在背後的手飛快掐訣。

  她指法速度極快,手指翻飛快得只見殘影,微弱的靈氣縈繞指尖,在最後一個指印打出之時,蘇飴糖伸手往前一指,正好按在了已經過來的楚修肩頭。

  楚修還低頭看了一下她的手指。

  修長的手指輕輕往前,粉嫩指甲猶如櫻花,此刻那手指點在他肩膀上,微微翹著,像極了勾引。

  他既高興,又不高興。

  他喜歡的是清冷如雲端仙子的師姐,而現在這個……

  明明是同一張臉,給人的感覺卻是大不一樣。

  那雙盈盈眸子裡有溫潤的水光,像是隻受傷的小鹿,完全沒了以前的高貴冷清,這叫他心頭不爽,卻又湧起一股特別的衝動,很想直接將她壓倒,當著雲聽畫的面與她親熱一番。

  只是就在這時,他感覺被她手指的位置傳來一陣鑽心的劇痛。

  「你!」

  一股暴虐的力量在他四肢百骸裡流傳,楚修只覺得渾身上下猶如被烈焰灼燒一般,他眼睛瞪大,張嘴想要發出質問,然而嘴剛張開,就有火焰從口中冒出,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不僅是肉身,連元神都彷彿置身於一片火海。

  蘇飴糖嚇得倒退幾步。

  她施展的是春風化雨訣的第二層功法,枯木生春。

  當初為了幫滾滾找出竹子生病的原因,她燒了許多玉堂竹。

  玉堂竹是三品靈竹,變異的可以達到四品,甚至更高,她當時還開玩笑說自己也算是越階打怪,那時候就覺得枯木生春很厲害,之後每天也都在練習指法。

  蘇飴糖從來沒把枯木生春用在人身上,她不知道能不能成功,然而此刻沒有別的辦法,其他的攻擊都奈何不了楚修,唯一有希望的,就是枯木生春!

  她把枯木生春用在了楚修身上,眼睜睜地看著一個大活人在眼前燒了起來,那火焰沒有任何溫度,卻帶著毀滅一切的氣息,楚修和她離得太近,他臉上的驚懼、恐慌、痛苦全部都倒影在她瞳孔裡,那扭曲的面孔像是從地獄裡爬出來的惡鬼,讓蘇飴糖幾近窒息。

  一個大活人,眨眼變成了一捧灰。

  而她的手指尖兒上,出現了一塊淡藍色的靈石,石頭有拳頭大小,晶瑩剔透,裡頭隱約可見雲霧,彷彿有雲朵在石內緩緩流動翻卷。

  石頭很美。她沒見過這樣的靈石,應該比三品靈石品質更高,或許是四品,甚至五品。

  然而這樣漂亮的石頭,是一個大活人變的……

  蘇飴糖用另外那隻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堵住了想要宣洩而出的尖叫!她殺了人,她把人變成了石頭。

  她穿到修真界,就想過以後或許有一天會殺人。

  只是沒想到會來得這麼快,更沒想到殺的人是楚修。

  楚修,蘇菁的故人,她曾十分照顧的師弟。

  蘇飴糖腦子裡一團亂,眼前彷彿看到了無數猙獰的鬼影。遭了,她是不是吸入了魔鬼苔?那些魔鬼苔趁她心神不寧的時候散發了更多的氣味,要將她拖入幻境?

  「甜甜!」躺在地上的雲聽畫終於發出了沙啞的聲音。

  蘇飴糖瞬間驚醒,她渾身發涼,腿肚子都控制不住的微微打顫,只是雲聽畫在叫她,她不能這麼脆弱。蘇飴糖努力平復心情,轉身看向雲聽畫。

  雲聽畫還不能動,發出聲音就已經費盡了力氣。

  他看到蘇飴糖身子一僵,隨後緩緩轉過身。

  明明上一刻,她的肩膀還在微微顫抖,可她轉身之後,神色平靜,臉上還掛了一個淺淺的笑容。

  她拿著那塊石頭,笑盈盈地問他:「這是幾品靈石?我沒見過。」

  靈石幽冷的光映在她側臉上,讓她的笑容都多了幾分冷豔邪氣,少了從前的嬌俏,像是一瞬間,她成長成了另外一個人。

  而這一切風雨,本該是由他來承擔的。

  雲聽畫心口絞痛,他覺得自己都快沒辦法呼吸了。

  他知道她沒殺過人。

  上次他把劍遞到她手上,她都不敢殺人。

  明明心裡頭害怕得要死,卻強裝無事發生,她明明在笑,可雲聽畫卻覺得心口劇痛,彷彿有刀子紮進心裡。他好似聽到她心裡嗚咽的聲音。

  雲聽畫艱難地想坐起來。

  蘇飴糖連忙跑過去想扶他。在跑的時候,她心裡頭不停地念,「他是紙片人,沒事,只是燒了一張紙,我只是燒了一張紙。」

  這樣念著念著,到底將噁心感壓下去不少。

  楚修臨死前的樣子太過可怖,彷彿一閉眼就會出現在眼前,這讓從未接觸過這些的蘇飴糖有些接受不了,然而此刻,她沒空管別的,把注意力放在雲聽畫身上,不去想,就不會怕。

  「甜甜。」雲聽畫想說什麼,奈何身體極度虛弱,嘴巴一開一合,愣是沒再發出聲音。他急出了汗,頭微微左右晃動,意識又有些模糊了。

  蘇飴糖連忙打開獸心通BUFF。

  「不要用那個法術。」

  聽到這樣的聲音,蘇飴糖心頭有點兒難受,那一瞬間,委屈都湧了上來,反而壓下了不少噁心感。

  他看到她活生生的燒死了楚修,所以感到害怕了嗎?

  「甜甜,不要用!」

  「我,我想變強。」

  「甜甜,不能用,會,會被當做妖魔。」

  雲聽畫擔憂的看著蘇飴糖,他想說話,奈何一絲聲音都發不出來,強行掙扎幾下反而讓他意識模糊,眼皮越來越重。

  雲聽畫再次陷入昏迷,而蘇飴糖則心湖劇震。

  她想起來了。

  這片天地有妖魔,人人得而誅之。


作者: 李洪元    時間: 2020-8-25 20:54:21

第三十五章 非人

  七千年前,天外妖魔突襲三千界,所過之處皆成血海。三千界修士用無數生命的代價將妖魔趕回了妖界,並在天河築起長達千萬里的劍陣,以劍鑄牆,阻攔妖魔再次入侵。

  那一場戰鬥極其慘烈,人族化神期的修士死傷大半,元氣大傷。

  一些無法殺死的大妖都被大能們聯手封印起來,將它們壓在鎮妖塔下,用人族氣運不斷削弱其力量,直至其徹底消散。

  據說很多地級以上的宗門內皆有一座鎮妖塔,鎮的就是當年那些在三千界內興風作浪的大妖。大妖肉身自成天地,很難殺死,唯有封印,鎮壓,才能不斷消耗其力量,讓它散盡周身修為,將一身靈氣血肉歸還天地之間。

  大妖倒是封印完了,卻還有一些零散的小妖隱藏在人間,只要一露出蹤跡,就會被無數修士追殺,無論正道魔道,無論修為高低,擊殺妖魔,是每一個修士理應承擔的責任。

  妖魔和人修最大的區別就是,妖魔通過吞噬來強大自身,而其他生靈,則是道法自然,與天地萬物融為一體。

  簡單來說,妖魔什麼都能吞噬,什麼都能吞進去轉變成自己的力量,只進不出,死了,身體污濁不堪,反倒是對天地的污染。

  ——就像是她原來那個世界製造的不可收回垃圾?

  這也是那些大妖需要活著封印,慢慢消耗它們力量的原因,真直接打死,不說極為困難,死了屍體也是災難。

  而其他生靈,則有諸多限制。他們可能也需要植物煉丹,卻不是直接汲取植物內的靈氣,而是將靈植煉製成丹藥,直接吃,往往有這樣那樣的毛病。

  即便煉製成丹,也會有一些細微的丹毒在裡頭。

  他們最常見的修煉方式就是運轉心法吸收天地靈氣,通過靈氣在經絡裡運轉變成自己的力量,一步一個腳印地往上攀登,身死道消之時,一身靈氣又會回饋天地之間,從哪兒來,到哪兒去。

  ——這就是可回收循環利用的「垃圾」了。

  相比起來,妖魔的修煉速度更快,前期速度更是驚人,戰鬥力遠遠高於人修,因為實力進階太快,它們只有兩個階段劃分,天階大妖,地階小妖,據說即便是小妖,也能碾壓人類金丹甚至元嬰期。

  壞處就是吞噬太多了容易瘋魔,還有爆體而亡的危險。所以妖魔大都瘋狂偏執,嗜殺冷血。

  吞噬萬物,只進不出,將自身打造為天地,這樣的修煉方式,註定要不斷地掠奪其他生靈的資源,因此,妖魔是三千界公敵。

  她剛剛將楚修殺死,並將其化作能夠供自己修煉的晶石,就是許多高階妖魔才能做到的。就是吃人也要吃得乾淨優雅,這是大妖才有的本事。

  而她,一個小小的煉氣期修士,做到了。

  她修煉的是春風化雨訣,明明是雲聽畫的爹娘給的修煉功法,看名字也是妥妥的靈植一脈,為什麼會跟妖魔產生聯繫!別人的春風化雨訣也是這樣的嗎?她沒個參考目標,根本無從談起。

  只是一門功法,能讓煉氣期輕易擊殺金丹期,如今想來才覺得駭人聽聞。就連修真界的魔道修士,也沒這麼大的本事,正因為此,才會叫人聯想到天外妖魔。

  但以前她對玉堂竹用的時候,滾滾好似沒覺得有什麼不對,這又是什麼原因呢,因為玉堂竹是靈植,火燒靈植可以被接受嗎?

  還有,雲聽畫的父母知道這門功法修煉起來會是這樣的嗎?

  蘇菁身世成謎,本是修煉奇才,難不成她的真正身份跟妖魔有關?

  蘇飴糖心神不寧,太多問題想不通,就像一團團的迷霧籠罩之下的世界,到處一片模糊,無法窺探事物真正的模樣。

  只是雲聽畫說的對,這個法術以後不能再對人用,一旦被發現,她會被當做妖魔,三千界內都沒有容身之地。

  這是目前來說最為關鍵的一點兒,必須牢記!

  好了,現在是不是要毀屍滅跡?

  她記得好像還有一撮灰,蘇飴糖轉身想去把灰弄掉,結果發現根本找不到了,不曉得是被吹到了小溪裡還是和泥土混在一起,總之,她的神識根本分辨不出來,她想了想,坐在原地強行施展了一次靈植師三連。

  河邊的草立刻長得繁茂許多,就連那邊的魔鬼苔都受了益,好似散發出來的詭異綠光都亮了一些。

  等做完這一切後,蘇飴糖又背起雲聽畫繼續往前走,沒走多久,她發現了小狐狸冬施說的那個山洞。

  山洞很隱蔽,也沒被別的東西佔據。這說明她運氣還是很好的,在落日山谷這樣的地方一路過來都沒遇上凶獸,真的是狗屎運了。

  蘇飴糖背著雲聽畫進去之後,在洞口再次放置了一方陣盤,再把儲物法寶裡的那些防禦法寶通通弄出來擺在四周,這才稍稍鬆了口氣。

  她找出塊糖,兌了甜水餵給雲聽畫,又給他重新包紮了一下頭上和身上的傷口。

  做完這一切後蘇飴糖在雲聽畫身邊不遠處坐下,她本想堅持不睡守夜,奈何身體和心靈的雙重疲憊席捲而來,她眼皮越來越沉,終是堅持不住,緩緩睡了過去。

  ……

  落日山谷最深處的天空上,懸浮了一隻通體漆黑的棺槨。

  此刻,那棺槨顏色有些詭異,漆黑中又透出一點兒暗紅,像是有血從棺槨裡冒出來一樣。

  古墓秘境已經開了幾天,進去的人數不多,一共就二十餘人。小瀾州的人跟外界的修士比起來,普遍沒那麼大的衝勁兒,大家都曉得古墓秘境兇險,一般來說不到萬不得已都不願意進去。

  大家的小日子都還過得不錯,誰願意進去送死。

  現在進去的二十餘人,有十來個都是蘇玥帶進去的。

  跟別人不一樣,她必須進去。

  蘇玥想進去尋找能夠治臉的草藥,她的臉中了五葉蘊石草的毒,每天都在反復潰爛,還散發著一股惡臭味兒,用香雪緞捂住都擋不住的惡臭,熏的她四周都沒人願意靠近。

  這樣的一張臉讓她變得宛如惡鬼一般猙獰,她已經快要瘋掉了。

  蘇玥本以為治不好臉,她寧願死去,哪曉得真的快死的時候,又捨不得了。

  她想活著,她還想報仇!

  明明說好其他人也會進來,帶著雲聽畫和蘇飴糖一起進來,怎麼到了約定時間還不見人影,沒有人來,一個都沒有,而她帶進來的那些人全死了。

  現在,就剩下她了,就剩下她一個了。

  周圍到處都是墳墓,飄蕩墳頭的鬼火隨處可見。無論從哪個方向跑,最終還是會回到這片墳場,她已經精疲力盡,儲物法寶裡丹藥也一顆不剩。

  她跑不動了。

  蘇玥被困在墳地中央,蜷縮成團瑟瑟發抖。

  曾經在家中天天叫囂臉治不好就去死,然而此刻死亡陰影籠罩頭頂,蘇玥只想活,她想活下去啊。

  「想活?」

  蘇玥點頭,嗯了一聲。等反應過來,身上汗毛根根豎起,一股寒意從腳底躥起,順著脊柱瞬間沖到頭頂,讓她停止抽噎,身體僵得一動不能動了。

  「不行呢。」那聲音帶著一絲嬌憨,說出的話卻如同一盆冷水澆下,讓本就僵硬的蘇玥覺得自己渾身血液都冰凍住,連臉上的傷都不疼了。

  「我也想活。」那個聲音繼續道,「所以只能選你了。」

  等了這麼久,都找不到個合適的軀殼。

  如今,卻是沒辦法再等了。再等下去,她都要徹底消散了。

  她待的這地方也不知道怎麼回事,這些年進入秘境的人越來越少,哪怕裡頭寶物不少,也勾不起他們進來尋寶的心。

  她從一些死者的記憶裡找到了一些答案。

  就是這地方生活很富足,大家都能修煉,努力點兒就能賺靈石,生活太過悠閒所以不捨得拼命?她記得她沉睡前明明選的一個貧瘠的荒野之地,那些人想要修煉就不得不冒險,進來送死,哪曉得多年過去,會變成這幅模樣。

  貧瘠之地也能變成一座宛如世外桃源的小靈州?

  再等下去,以後進來的人只會越來越少。

  沒有修士血肉補充,她可真支持不了幾天了。

  蘇玥無法發聲,只是在心頭驚恐地喊,「誰,什麼人?」

  「呵呵,我可不是人。記住,我叫地姝,是你們口中的妖魔。」

  她清楚自己沒有發出聲音,此刻卻聽到對方答覆,蘇玥只覺得腦子裡好似有一根緊繃的弦崩掉了,妖魔,她遇到的竟然是妖魔!蘇玥再也承受不住,脆弱的神識直接崩潰。

  「嘁,不堪一擊。」

  片刻後,緩緩倒下的「蘇玥」站了起來。

  她先是看了一下自己的雙手,接著又伸手摸了一下臉,入手全是黏稠滑膩,讓她微微皺眉。隨後,她抬手一舞,腳下墳地裂開,露出累累白骨。

  屍骨中一些鬼火飛入她體內,點點熒光佈滿整張面龐。那些幽綠的鬼火像是一隻隻翩翩起舞的蝴蝶,環繞在她身邊,許久才消失不見。

  待到熒光徹底熄滅之時,那張臉已經恢復如初,比從前更加白皙光潔,宛如浴火而生,破繭成蝶。

  她五指成爪,垂在身側,掌心對著地面。

  一路走過,地上的草木俱都枯萎,整個古墓秘境的靈氣都彙聚在她掌心,通過她的手心傳遞到身體。她的手指纖細,指甲變得又尖又長,最後直接摳到了地面,像是長長的吸管,不斷地吸食四周的一切生機。

  等到整個古墓秘境變得一片荒蕪,她才長歎一聲,足尖兒輕輕一點,身子輕盈騰空,徑直飛出了古墓之外。

  地姝探手,那具懸在空中的棺槨縮小,搖搖晃晃地飛到了她掌心裡。

  棺槨上方出現一條細細的鏈子,地姝將棺槨掛在了自己脖子上,這就成了一條古樸項鍊。

  接著,她看向下方,神識一掃,就發現底下生靈不少,就是實力很弱,全吃了也補充不了多少。

  遠處河邊的草倒是顯得生機勃勃一些,仔細去看,地姝還發現了一個山洞,待看清裡頭的人,她格外意外。

  她記得那女的,通過蘇玥殘餘的神魂記憶,也曉得了她的名字。

  ——蘇菁。
作者: 李洪元    時間: 2020-8-25 20:54:36

第三十六章 白月光

  十年前在秘境裡頭,她就瞧上了蘇菁的身子。

  奈何那蘇菁一個築基期,神識居然到了溪境,並沒有受她引誘,反而遠遠地避開了墓地。她太虛弱只能將人引到墓地奪舍,蘇菁避開墓地她就沒了辦法,只能眼睜睜看著她離開。

  卻沒想到,還能再遇到,且再遇到時,她已經廢了。

  倒也不是廢了,現在的蘇菁看起來跟蘇玥記憶裡的也不同,她體內有微弱靈氣,應該是開始重新修煉了。

  「既然占了你的身子,我就順手幫你報個仇。」地姝如此想,只是正欲動手之時,地姝又察覺一絲不對,「那些狗東西,真是陰魂不散。」

  地姝身形一閃,直接消失不見,而片刻後,又有三人出現在了落日山谷上方。

  「昔師姐,尋妖盤指的位置就是這裡!」說話的年輕人看著十六七歲的模樣,穿一身翠袍,頭戴白色抹額,生得唇紅齒白,乍眼一看像一截小嫩蔥。

  他手裡握著個四四方方的棋盤,中間一根指針正在滴滴地顫動,足以說明問題。

  「是,確有妖氣。」遊如昔點點頭,「仔細搜,注意安全。這裡是下三天,你我修為都會受到限制,不要逞強。」

  「掃雪,你什麼時候才能不用尋妖盤就能感覺到妖氣?」少年身邊立著個中年男子,穿得很是樸素,衣服上都好似打了不少補丁。

  「昔師姐,秦伯又笑話我。」掃雪不滿地嘟囔道。

  遊如昔笑著說:「秦伯說的是實話,你再偷懶,以後不帶你出來了。」

  掃雪聽得這話,立刻神識放開一些,想要發現妖物藏身之地,隨後他就看到底下山洞有人,登時驚喜叫道:「我發現妖物了!她還在迷惑人。」

  ……

  山洞內,蘇飴糖已經醒了。就在剛剛,她感覺到一股冷意,像是惡念鋪天蓋地的湧了過來,加之她睡得不踏實,閉眼全是噩夢,夢裡楚修的臉不斷地出現,那黑火吞噬了楚修,又好似飛濺到她身上,讓她也體會到了火焰灼燒時的巨大痛苦。

  還有人不斷地指著她喊妖魔,一個接一個的夢境加!加上那一股寒意讓她驚醒過來,還未來得及喘氣,就發現身邊的雲聽畫也出了問題。

  他渾身滾燙,連皮膚都泛紅。

  伸手一摸,都燙得灼手。

  這怕是得五六十度了,跟她家熱水器裡的洗澡水都差不多溫度。

  人怎麼能燒成這樣?

  蘇飴糖有點兒慌,偏偏他手腕上帶的禁靈鐲,丹藥什麼的全無用處,她沒辦法,只能用最樸素的方法來物理降溫。剛擦過額頭,蘇飴糖就感覺門口的防禦陣盤有動靜。

  她心頭一緊,腦子裡已經閃過了無數念頭。

  她只有煉氣期修為,唯一能夠越階殺敵的方法就是枯木生春,但是一旦用了,會被當做妖魔。這天底下有專門尋找妖魔的修士,若是被追蹤到的話……

  蘇飴糖飛快地在儲物法寶裡摸了一通,她想找個武器,若是來的不是那麼強,或許可以試試蘇菁的劍法。

  奈何兜裡沒劍,她只摸出來一支簫。

  勉強能當做劍使,畢竟當年,蘇菁練劍時經常用竹枝。

  洞外的防禦結界一個接一個被破掉,來的敵人根本沒廢什麼力氣。

  蘇飴糖心涼得很,卻也站起來,手握長簫死死盯著洞口,她想在對方進來剎那,揮出一道劍氣。

  「來了!」

  人影晃動之時,蘇飴糖長簫揮出,然後……

  沒什麼動靜!

  「哈哈哈,你這是做什麼,隔空打人?」掃雪第一個衝進山洞,他將尋妖盤豎著對準蘇飴糖,說:「快閃開,你身後有妖魔。」

  捉妖人這麼快就來了?

  還把雲聽畫當做妖魔了?

  蘇飴糖還未回答,那少年身後就出現了一個白衣女子,只聽她道:「掃雪,你如何判斷他是妖魔的?」

  「那姑娘生得那麼妖異美豔,唇色猩紅飽滿,且身體極度虛弱,一看就是剛剛衝出封印的妖魔!」掃雪侃侃而談,自覺他說的什麼都對!

  這妖魔還生得怪好看的,他都忍不住多看幾眼,難怪能迷得這個煉氣期的小修士神魂顛倒,願意守著她,照顧她。

  連女修,都不能抵擋同性妖魔的誘惑!

  蘇飴糖:……

  她看到白衣女子無奈一下,「掃雪,你能稍微認真一點兒嗎?」

  「難道不是妖魔?」他低頭看尋妖盤,上面的指針沒動靜了,好像真的不是哈。

  「不是妖魔,他也不是姑娘。」

  掃雪一臉錯愕。

  「雖說穿了裙裝,確實是個貨真價實的男人。」秦伯在一旁補充。

  「昔師姐你學學別人,穿紅戴綠不好麼,整天一身梨花白不施粉黛,還沒個男人打扮得好看。」

  說完之後,掃雪怕自己被師姐罵,直接躥到蘇飴糖身邊,問:「你在這裡待了多久,有沒有發現什麼異常,看到妖魔了嗎?」

  蘇飴糖搖頭。

  「也對,你一個煉氣期能看到什麼。」

  他將手裡的尋妖盤晃了晃,「尋妖盤一點兒動靜沒有了,是不是妖魔已經跑掉了?」

  遊如昔也走到了蘇飴糖身前,「你們這裡,可有什麼怪事發生?不著急,你慢慢想。」

  「我叫遊如昔,乃是……捉妖人,不是壞人,不會害你。」她頓了一下,又道:「你身邊這人應該是體內含有靈獸血脈,此時正在覺醒,若是放任不管,恐會爆體而亡。」

  「我們三人都不是煉器師,他身上的禁靈鐲我們也解不開,強行解開只會讓他鮮血流盡而亡。不過相逢是緣,我有一物相贈,你將它放在他額頭上,有助於他神識清明,這樣熬過去的機會要大一些。」

  遊如昔拿出一條抹額遞給了蘇飴糖。那抹額跟掃雪頭上戴的有點兒相似,白色束帶,正中皆有一塊翠色玉石。

  蘇飴糖道了聲謝。

  接過抹額後輕輕放置於雲聽畫額頭。

  放下去後,瞬間便見到效果,本來渾身是汗,臉上神情痛苦的雲聽畫漸漸安靜下來,呼吸也變得平穩許多。

  「你倒是不怕我們害你。」掃雪稱讚道。

  蘇飴糖:「三位前輩若是要害我們,一個眼神便能要我們的命,晚輩分得清好歹。」

  她穩住心神,繼續道:「我們這裡是小瀾州,此地名為落日山谷,要說異常之處,就是落日山谷有個古墓秘境,十年開啟一次……」

  不過瞬息的功夫,他又回來,並道:「她說的古墓秘境不見了。」

  「殘留妖氣很淡,應該是地階小妖。」

  「來晚一步,讓它逃了。」遊如昔道:「既如此,我們也離開這裡吧。」

  「走走走,下三天待著太難受,渾身都不得勁兒。」掃雪慫了下肩道。

  蘇飴糖心想:「因為你是原文男主心裡頭的白月光啊!」

  萬萬沒想到她還沒見到原文男主,就見到了男主心裡的白月光遊如昔!這個身份背景俱都神秘的大佬,聽他們對話也知道,他們根本不是此界中人,大概是那種位於更高級地方的大能。他們說這裡是下三天,那是不是還有中三天,上三天?

  原文男主跟遊如昔因為一隻小妖產生誤會起了衝突,男主那時候還分辨不出隱藏起來的妖魔,以為遊如昔殺人,遊如昔則認為男主幫助妖魔,背叛了人族,兩人前期一言不合就動手,打得很是激烈。

  相愛相殺許久才曉得是誤會,彼此又多了點兒惺惺相惜的意思。

  他們兩人相遇的劇情並不是在小瀾州,因此會在這裡見到遊如昔,蘇飴糖著實驚訝。

  在已經寫了的百萬字劇情裡,原文男主還沒跨出下三天,所以跟白月光還未曾重逢,她之前說男主文五百萬字是不是說短了點兒。

  T T……

  面對遊如昔的審視,蘇飴糖說:「我想變得跟你一樣厲害。」

  「我也想做一個捉妖師!」

  遊如昔眼眸如星,目光清澈,那雙眼睛彷彿能夠洞徹人心,讓一切秘密都無所遁形。

  對方實力低微,又是下三天的修士,雖說不能直接搜尋她真正想法,但有沒有說謊,是否包含著不好的惡意這些都能感受得到。

  遊如昔確定這女修沒說假話,也沒什麼不好的心思,於是道:「那你努力修煉吧,緝拿妖魔,是全天下修士都應當做的。」

  「她經脈都斷了,怎麼修煉?」掃雪嘀咕,「要不我給她瓶丹藥。」

  一旁的秦伯搖頭阻止,「我們不得過多干預下三天的事兒。」

  人各有命,不要輕易插手,沾染因果。

  「那好吧。」

  「走了。」遊如昔低聲催促。

  「哦。」他連忙跟上,嘴上仍是道:「原來下三天也有這麼好看的小姐姐。還一下子看到兩個。」

  秦伯:「說了地上躺著那個是男人。」

  「那也很好看啊……」

  三人來得快去得也快,等他們走後,蘇飴糖才雙腿一軟,癱坐在地。

  她其實還挺怕她們要抓的妖魔是她。

  還好,他們追的是古墓秘境裡頭的東西!

  果然古墓秘境不是什麼真的傳承,她的推斷都是正確的。

  對了,她說雲聽畫正在血脈覺醒,目前正是關鍵時刻。

  想到這裡,蘇飴糖又高興又擔心,雲聽畫若是能覺醒,是不是以後修為就能進階了?然而他身上套著禁靈鐲,對他覺醒血脈力量極為不利,怎麼就偏偏這個時候要覺醒了呢!

  千萬千萬要熬過去!

  也不知道會覺醒成什麼?山雞?傻孢子?最好是有毛茸茸胖乎乎的,貓貓狗狗都行,好像這地方沒有貓哎,翻蘇菁的記憶她也沒見過狗……

  普通的小動物不配混修真界嗎!要是有機會,她還想養貓主子和狗主子呢。
作者: 李洪元    時間: 2020-8-25 20:54:47

第三十七章 啾啾

  蘇飴糖不是馭獸宗的修士,蘇菁也只沉迷劍道。

  於是她現在腦子裡沒一點兒關於靈獸血脈覺醒方面的信息,毫無經驗,這會兒壓根幫不上忙。

  蘇飴糖只能在旁邊絮絮叨叨的說話,像是平時照顧那些靈植一樣,她坐在雲聽畫身邊,給他加油鼓勁兒。

  「你一定能覺醒成功的。」

  「到時候就厲害了!」

  「你的獸形一定特別可愛。」不,其實她一點兒不確定,還下意識覺得一定是蠢萌風,但漂亮話還是得這麼說。

  這叫善意的謊言。

  「我也唱歌給你聽吧。」就像我難受時,你那樣輕輕哼唱,像是拂面的清風,溫柔得叫人識海都泛起波瀾。

  只是雲聽畫是幼崽,估計得唱兒歌才行吧。

  「小兔子乖乖,把門兒開開……」

  「一閃一閃亮晶晶,漫天都是小星星。」

  「門前大橋下游過一群鴨……」她也不知道自己哼的兒歌有沒有作用,只是哼了一會兒,蘇飴糖發現雲聽畫體表的溫度沒那麼高了,這個認識讓她很受鼓舞,把腦子裡知道的兒歌翻來覆去的一遍又一遍地唱,到最後嗓子都快啞了。

  又這麼堅持了一天一夜,雲聽畫終於不燒了。

  她還沒來得及鬆口氣就發現他身體不燒又開始發冷,周身都結了一層薄霜,這孩子是從熱水器轉變成了製冷冰箱?

  蘇飴糖在山洞裡生了堆火,她又怕二氧化碳中毒,特意跑到洞口留了個通風的小洞。接著把儲物法寶裡的衣服和毛毯都捂到雲聽畫身上,他依舊沒有暖和起來。

  蘇飴糖就想到了以前看過的古早電視劇。

  難不成要用她的體溫去暖他嗎?

  蘇飴糖有點兒頭禿,不過她想了想,還是打算試試。

  就在她準備跟雲聽畫躺一塊兒的時候,雲聽畫發出了一聲悶哼。

  蘇飴糖:熊孩子,你錯過了鏟屎官溫暖的懷抱。

  就見雲聽畫眉頭緊鎖,眉端都皺起了個小八字。他神色略有些痛苦,眼睛雖然沒有睜開,但能清楚地!地看到眼皮底下的眼珠在轉動,顯得情緒波動很大。

  難不成做噩夢了?

  也就短短幾分鐘的時間,他身上的寒意消失,額頭上又有汗冒出,雖沒之前那般滾燙發燒,但是汗水大顆大顆的滾落,連鼻尖兒上都沁出汗珠。

  蘇飴糖又慌忙地把蓋在他身上的毯子掀開一些,接著又去倒水,想給雲聽畫擦汗。

  她從儲物法寶裡拿出個盆,倒了水快速溫熱後扔了塊帕子進去,就在她端著盆子轉身之時,蘇飴糖呆怔當場。

  手裡的盆子都摔到地上,發出哐的一聲響,有水珠濺到火堆上,滋滋作響。

  雲聽畫不見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隻鳥,青色的鳥。

  身形似鳳,周身羽毛卻是湛藍色,又或者是淡青,每一片羽毛上都有淡淡熒光,長長的尾羽鋪開,宛如流雲在晴空上翻捲浮動。它靜臥在那,將破敗的山洞都襯得宛如仙境。

  這是,神鳥青鸞,寓意祥和、喜慶、福運,是傳說中的瑞獸。

  看到滾滾,蘇飴糖會兩眼發光,心頭嗷嗷叫,想衝過去,想抱,想摸,想揉。

  而看到這隻鳥,她都膝蓋一軟,有一種只可遠觀不可褻瀆,想朝它跪下的衝動。它美得如夢似幻,一身輝光猶如夜空上閃耀的星辰,總覺得伸手去戳,眼前一切就會化作星光溢散。

  這是雲聽畫那個二傻子覺醒的靈獸血脈?

  真是難以置信。

  蘇飴糖小心翼翼地走過去,她的腳不小心踩到了一點兒青鸞的尾羽,然而踩到之後才發現居然是幻象,那不是真正的羽毛。也就在這時,眼前的青鸞消失不見,那股神秘又讓人心生膜拜的氣息也隨之消失,就好似一下子從仙境打落凡塵,現實教她做人。

  「雲聽畫呢?」

  覺醒成功了還是失敗了,怎麼不見了!

  神識捕捉到那堆衣服裡有東西,蘇飴糖連忙過去,結果再次愣住。

  衣服堆裡趴著一隻小雞仔?還是一身淡淡的綠毛?

  哈?青鸞小時候是小翠雞?雲聽畫是名副其實的幼崽,覺醒之之後就成這樣了?她想了一下修真界關於青鸞的傳說,忽然有點兒明白為什麼雲聽畫一直喜歡紅色和金色,喜歡羽毛鮮豔的山雞,以及想養鳳凰了。

  一句話總結就是,青鳥羨慕鳳和凰,一生都在找對象。

  青鳥是僅次於鳳凰的神鳥。然後傳說裡是天地間僅有一隻,看到成雙成對的鳳和凰格外羨慕,就到處飛想找到另外一隻青鳥,然後情人便請青鳥送信,一解相思苦。

  當然,那些只是傳說,話本子裡寫的故事,真實性麼,可能馭獸宗的人要稍微瞭解一些?

  就見它艱難地爬起來,抬頭,晃了晃腦袋,頭頂一根綠毛跟其他的比特別長,隨著它甩頭的動作左右搖晃。

  雲聽畫醒了,看到蘇飴糖後發出驚恐的尖叫。為啥小甜甜變得這麼高大,他都得仰頭看她!

  雲聽畫:「啾!」

  「啾啾啾啾!」他用翅膀捂住了嘴,隨後心頭狂喊,「怎麼回事,因為我菜雞,所以真的覺醒成了菜雞?」

  覺醒就算了,怎麼是隻雞啊!臥槽,為什麼是隻雞啊,關鍵變成雞了居然不能說人話了,張嘴就啾啾啾,啾你個頭啊。

  甜甜都聽不懂他的話了!

  他有好多話想跟甜甜說!

  蘇飴糖:「不,我聽得懂。」

  雲菜雞再次愣住,一雙眼睛都成鬥雞眼兒了。「你為什麼能聽懂?」

  蘇飴糖淡淡一笑,「因為我會獸心通。」

  恭喜,你覺醒之後,終於學會了母語,於是我們可以用獸心通交流了哦。

  雲聽畫:「那我心裡想什麼你都知道?」

  雲聽畫:「你什麼時候學會獸心通的?我以前心裡想的你知道嗎?」說他蠢,這會兒反應倒是快,一副暴露隱私有被冒犯到的模樣,毛都氣飛了。

  蘇飴糖很鎮定地撒謊,「你覺醒了才能聽懂啊,你以前又不是靈獸。」

  「哦。」雲聽畫將信將疑地看著蘇飴糖,不過他也很好哄,盯了蘇飴糖兩眼之後就點了點頭,努力扇動翅膀跌跌撞撞地飛到了蘇飴糖面前,又在她肩膀上蹲了下來。

  「那我不能隨便想了。」

  「你把獸心通關了。」

  「哦。」蘇飴糖沒拒絕,誰也不喜歡自己想什麼都被其他人知道吧。更何況,雲聽畫心理活動那麼多。

  她正要關,雲聽畫又道:「這會兒不關。」

  他說:「我做了好多噩夢。」

  「甜甜,我有點兒怕。我總覺得那些夢好像真的發生過。」它身子癱成了一張小餅,這是靈獸都具備的技能嘛?滾滾癱下來就是一張巨大的餅,雲聽畫這麼一攤,就像是塊綠豆糕。

  「我還夢到我沒覺醒,我死了,被抽乾了身體的每一滴血。」

  蘇飴糖心頭一震,難道雲聽畫夢到了原文劇情?她這個想法剛剛冒出,獸心通自動切斷!山洞外更是炸了一聲驚雷,讓蘇飴糖頭皮發麻。

  她差點兒又透露原文劇情了。

  現在不能開獸心通buff,她怕控制不住自己的想法。

  綠豆糕往蘇飴糖的脖子裡鑽,「甜甜。」雲聽畫現在不過拳頭大,一身絨毛軟趴趴的,蹭得她脖子都發癢,想把它揪下來吧,都怕把他給揉壞了。

  這才是名副其實的真幼崽。

  原來鬧出的那麼多蠢事都沒辦法生氣了。

  蘇飴糖用一根手指輕輕按了按他的背,突然問:「那個禁靈鐲呢?你現在吃什麼呀?要吃蟲子嗎?」

  雲聽畫翹起自己的小腳腳。

  上面果然有個紅鐲子,因為他縮小了,那鐲子也變得只有丁點兒大,像個紅色小皮圈。

  「我記得你以前腳踝上還有個紅繩的。」

  雲聽畫又翹起自己另外一隻小腳腳,果然還有個紅繩,上頭的木雕更小了,用神識都看不清楚,但仍舊不像個鳥啊。聯繫一下之前滾滾說的話,其實雲聽畫體內或許不只一種靈獸血脈的力量,他們可能想他覺醒成別的樣子,結果他在變鳥的大道上一路狂奔,誰都拉不回來。

  正想著,就聽雲聽畫哎喲一聲。

  原來他這麼一翹腳,又摔了個屁股蹲兒,差點兒從她肩膀上掉下來。

  蘇飴糖再次發出靈魂拷問,「禁靈鐲不是戴手上的,紅繩戴腳上的,怎麼現在都套腳上了?」

  雲聽畫:「啾啾啾!」

  現在蘇飴糖都是用說的,他聽得明白,然而回應不來,她把獸心通關了,幹什麼關,想什麼呢不敢叫他知道?

  是不是在偷偷嫌棄他!

  他一定會變厲害的,現在這麼小,肯定是那個禁靈鐲的原因。

  他都不敢去想,李叔現在怎樣了。

  爹娘還困在裂隙裡不知生死,雲家現在變成什麼樣子了他也不知道,他只曉得,夢裡雲家徹底覆滅,而他也死了。

  那個法術會被誤認為妖魔,甜甜一定不能再用。

  甜甜不是妖魔,就算是,他也不怕。

  如果她是妖魔,那他就喜歡妖魔,就這麼簡單!

  然而不管說什麼,他發出的聲音都是啾啾啾!

  蘇飴糖將在肩頭亂拱的小雞仔給拿下來,用手捧著,隨後打開獸心通。

  蘇飴糖:「你說什麼,我聽著呢。」她在心裡頭哼兒歌,好叫自己別亂講心裡話。

  雲聽畫看著她那雙眼睛。

  哪怕經歷了風霜,看過了血腥,那雙眼睛依舊溫潤如春水。

  她在這裡。

  夢是假的,她是真的。

  雲聽畫:「我喜歡你。」

作者: 李洪元    時間: 2020-8-25 20:55:00

第三十八章 爹娘

  明明好多話想說,好多事情還擔心著,噩夢也讓他頭疼得厲害,即使醒了仍覺得心悸。

  可看到那雙溫潤的眼睛,那雙隻倒影著他身影的眼睛,彷彿一點翠綠墜入清潭,完全沉溺其中。他腦子裡只剩下一個念頭了。

  這句話排在了第一位,壓過了其他。

  「我喜歡你。」

  他一隻小腳腳往外伸出去少許,還在她手心裡踩了幾腳。

  說了我喜歡你之後,雲聽畫有些害羞的低著頭,探出去的那隻腳有一下沒一下的踩,用以掩飾內心的緊張。

  我能修煉了。

  我真的很喜歡你呀,很想瘋狂地回應你的喜歡,告訴你,我也喜歡你。

  蘇飴糖笑了一下,還用手彈了一下他額頭上那撮呆毛。

  「我也喜歡你啊。」小雞仔也蠻可愛的,賣起萌來簡直無師自通。

  雲聽畫:「哼,我早就……」還沒驕傲完呢,就聽她繼續說:「聽說剛孵出來的小鳥會把第一眼看到的活物當媽媽……」

  話沒說完,雲聽畫一身絨毛都炸開了。他吼:「滾!」

  他才不是小鳥!

  他成年了,可以娶媳婦,不對,已經娶媳婦兒了!被娘子當小孩哄了怎麼辦,好氣哦。可惜他現在都變不回去,不能展示自己的男兒氣概,叫她嘗嘗風雨雷霆般的……

  呃,不敢想了。

  「關了關了,老子不想理你。」其實他還好累,說話都累,氣勢洶洶地吼,也是想讓甜甜不要擔心他。

  蘇飴糖說自己關了。

  雲聽畫再次炸毛,「你沒關!」

  誒?

  「你知道我沒關哦。」

  他點點頭,「會有沙沙的聲響。」不像風聲,像水聲。雲聽畫歪頭想了想,「是心湖的聲音。」

  雨落湖面,滴答作響。

  蘇飴糖懂了。

  大概是電話沒掛斷時的電流聲吧,這麼一想也對,靈獸也有隱私權,獸心通開沒開它們會知道不奇怪。

  雲聽畫被她捧著有點兒彆扭,整隻鳥從蘇飴糖手心跳下去,蹦蹦跳跳地滾到了火堆邊,險些都跌進了火裡。蘇飴糖心頭喊:「你慢點兒,小心,別摔著。」

  他惡狠狠地回頭,「啾!」

  叫你關了沒聽到啊。

  好吧,蘇飴糖只能關了獸心通。

  雲聽畫醒了得吃飯,蘇飴糖抓了一把小米,有點兒猶豫要不要煮熟?

  小雞都是吃米粒的吧?要不要去土裡抓點兒蚯蚓?

  正想著,就看到雲小雞仔身子搖晃兩下,在地上歪歪扭扭地走了起來?踩出一個個小腳丫子還蠻可愛。

  「甜?」

  關掉獸心通後又不能直接說話,他歪歪扭扭地在地上踩出了字。

  小雞仔踩得可真辛苦。

  「甜甜……」看到自己名字,蘇飴糖還道:「在,我在。」

  「別?」

  別什麼?

  「怕。」

  連起來就是,甜甜別怕。

  踩出這幾個字的雲聽畫精疲力盡,他本是用屁股對著蘇飴糖,這會兒又轉過身,沖她啾啾叫了好幾下,腳丫子在地面上點了點,意思就是「甜甜,別怕。」

  她殺了人,表面上雲淡風輕,可他仍擔心她害怕。

  蘇飴糖看著那隻努力伸出小腳腳在地上一點一點,想要逗她開心的小菜雞,唇角上揚,笑容自然而然地露了出來。

  「不怕。」

  她眼角一彎,說:「問心無愧,不懼鬼神。」楚修不死,就會是她和雲聽畫的災難,做出選擇不難。

  老實說怕還是有那麼一點點兒怕,裝X也是要裝的,既然已經發生過,總不能一直沉浸在害怕中,日子總得繼續過。

  雲聽畫又啾了一聲,隨後轉身再次拿屁股對著她。

  就看它搖搖晃晃往前走了幾步後猛地栽倒,竟是要往火堆裡滾?她連忙伸手去撈,然而速度仍是太慢,只能眼睜睜看著雲聽畫跌進火堆裡。

  蘇飴糖險些尖叫出聲,她飛快跑到火堆旁,不顧一切地將雲聽畫給抓了出來。隨後她發現雲聽畫一點兒事都沒有,它周身絨毛依舊乾乾淨淨,顏色在火光映照下還從翠綠變成了淡青。

  QAQ。

  所以青鸞跟鳳凰一樣也是不畏火焰的,他待在火堆裡會更舒服?

  蘇飴糖嘗試著將雲聽畫放了回去。

  就看到它拱了拱,將自己的腦袋都埋在了燒紅的木灰裡頭。

  蘇飴糖:我怎麼覺得自己在烤土豆呢?

  好像儲物法寶裡還有幾個土豆,那就一起烤了吧……

  蘇飴糖還特意選了一個有點兒綠的小土豆放在了雲聽畫旁邊,個頭大小都跟雲聽畫差不多。

  -。-大概,她也有惡趣味叭。

  接下來的幾天,蘇飴糖和雲聽畫一直待在山洞。

  落日山谷凶獸多,外頭亂跑更危險,至於回雲家看看更不可能,就算那天滾滾開大招把當時的追兵當場弄死,依然還有很多敵人。

  小瀾州的其他世家,都被雲家的財富迷了眼,個個都想從雲家身上啃下一塊肉,瓜分雲家的一切資源。不用枯木生春的話,隨便一個人都能將她和雲聽畫兩個人按在地上摩擦。

  好在她儲物法寶裡的東西夠多,支撐三五個月都沒問題。

  而且,蘇飴糖還發現或許是雲聽畫靈獸血脈的原因,她如今運氣很不錯,在山洞裡也能找到一些可以食用的靈植,且那山洞深處有點兒滲水,石壁上一滴一滴冒出的水居然是靈泉?雖說比不上雲家的那些靈泉品質高,卻也算十分難得了。

  雲聽畫戴了禁靈鐲,喝靈泉也沒效果。蘇飴糖用瓶子收集起來,她暫時也不需要,就是在熬蘑菇湯的時候會放上幾滴用來調味,總覺得放了靈泉會更香甜一些。

  蘇飴糖這幾日也沒吃太多,畢竟才煉氣期有基本生理需求,出去一趟挺不安全,儘量減少次數。

  雲聽畫吃得更少,幾粒米就餵飽了。他大多數時間都在睡覺,且都是在火堆裡睡,時不時還做個噩夢,啾啾啾的叫聲把山洞都要掀翻一樣。

  蘇飴糖就懷疑它的血脈力量裡頭可能帶了點兒預知能力?

  偏偏又預知的是原文的劇情,跟現實有點兒差距,一會兒是自己死了,一會兒是爹娘死了,一會兒又是沒有甜甜,因此他就覺得是在做噩夢,每次驚醒都要往她懷裡鑽,喊上一百遍甜甜才作罷。

  等把雲聽畫哄睡了蘇飴糖就開始鍛煉神識,也就是縫碎片,然後修煉靈植三連,春風化雨訣暫時不敢練,對那個功法,她心裡頭還是有一絲畏懼。

  就這麼到了第七日的早上,雲聽畫身上有什麼東西閃了一下光。

  他本來就在火堆裡趴著,到底是什麼閃光蘇飴糖都沒注意,等她過去看的時候,一切又恢復正常。

  雲聽畫還在睡覺。她想問問他有什麼不對的地方沒有,結果他也就翻了個身,兩個腳腳朝天沖,依舊沒醒。她就怕他身上那什麼禁靈鐲還有隱藏的定位功能,要是那些敵人找上門來就麻煩了。

  她叫不醒一隻睡著的幼崽……

  蘇飴糖有點兒不放心,她跑到洞口再次檢查了一下防禦陣盤,想了想,把那塊漂亮得叫她一眼都不敢多看的靈石給放了進去。

  靈石品質越高,發揮出來的作用越大。

  她忙活了一會兒之後給雲聽畫熬了一小碗粥,正把他從火堆裡挖出來,揪著他腦袋上的小綠毛喊他吃飯時,洞口防禦陣法發出哐的一聲巨響,震得山洞盯上碎石嘩嘩往下墜落。

  她用手護住了雲聽畫,卻沒能擋住碗。

  粥裡掉了不少泥巴,眼看不能吃了。

  蘇飴糖把雲聽畫又塞進了土裡,直接用木柴蓋住,接著她拿起武器往外衝,只希望他別醒,能夠在火裡藏住。

  一般人都不會把火堆裡的鳥當成雲聽畫吧?

  最多以為她打了隻麻雀想烤了吃肉!

  蘇飴糖剛往前邁了一步,身子就不能動了,緊接著,她看到一男一女衝了進來,兩人越過她,直奔火堆。

  「乖乖!」

  雲聽畫的爹娘給他取的小名叫乖乖。

  難不成,這兩人是雲聽畫的爹和娘?

  太年輕了吧。蘇菁當初是從蘇家直接蓋著蓋頭抬到雲家的,她那時候又沒靈氣,神識崩潰,沒辦法透過蓋頭看到其他人,然後洞房花燭夜蘇飴糖就過來了,記憶裡都沒有雲家老爺夫人的存在,她不知道他們長什麼樣子。

  之前聽李叔老爺夫人的叫,蘇飴糖心裡勾勒的就是中年人形象,如今看到真人,只覺得兩人看著跟他們年紀相差不大,男的芝蘭玉樹,女的年輕貌美,他們居然是雲聽畫的爹娘!

  太好了,雲聽畫的爹娘回來了,是不是就說明雲家這一次的劫難已經順利渡過,她和雲聽畫也就不用一直躲在這山洞裡了?

  這幾日精神高度緊繃,如今總算是能緩上一口氣。

  只是還沒完全確定之前,還不能掉以輕心。不過蘇飴糖又考慮了一下雙方的實力差距,她神識稍稍窺探了一下……

  然後,鹹魚了。

  完全看不出深淺,按理說她是能夠感受出是否有金丹期的,如今看不出來,只能說明他們的實力超過金丹。

  雲家老爺夫人竟然是元嬰期大佬?這個連蘇菁都不知道,蘇菁的記憶裡頭,他們也就是普通的金丹期修士啊,基本從未露過面,身上就一個神秘的標簽,最多還加一個稱號——財神老爺。

  白莞將火堆裡的小雞仔給刨了出來,「乖乖。」

  旁邊的雲向南眉頭緊鎖,神色肅然地看著雲聽畫。

  蘇飴糖這會兒已經能動了,威壓消失還一身輕鬆,也不知道他們是不是用了什麼法術,讓她周身疲憊都一掃而空。

  不過她沒上去打招呼,實在有點兒尷尬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她看雲老爺這樣子,腦補了一場大戲。

  他是不是覺得這雞仔不是自己的孩子啊……

  他居然生了隻雞?

  就這樣的雲聽畫,誰能把他跟神鳥青鸞聯繫在一起。

  蘇飴糖覺得自己有必要給雲聽畫正名,於是她鼓起勇氣說:「他覺醒的是青鸞的血脈力量。」

  白莞轉身看向蘇飴糖。

  蘇飴糖驚詫地發現,她眼裡竟有淚光。

  白莞小心捧著雲聽畫走到蘇飴糖面前,她說:「孩子,這幾天辛苦你了。」

  「多虧了你。」她聲音幾度哽咽,雲向南走到她身邊,輕撫她的後背,替她順氣,同時,他也一臉嚴肅地道:「這小子欠你的命,就讓他用一輩子來還。」

  說完,他還伸手,很用力地揪了一下雲聽畫頭上那根綠毛?

  ^_^蘇飴糖:總覺得雲老爺這個動作有什麼深意呢……
作者: 李洪元    時間: 2020-8-25 20:55:13

第三十九章 饕餮

  「甜甜,我們先回家,有什麼事回家再說。」白莞說著,招出一塊飛毯,隨後蘇飴糖就感覺那飛毯居然自己出現在她腳底,她沒穩住坐下去,就感覺自己這麼一坐,周圍就換了個空間。

  這飛行法寶外表是張飛毯,坐下後卻是在一個涼亭下方,周圍花團錦簇,木圍欄外則是滾滾雲海,還有無數紅色飛魚在雲中翻騰,宛如置身人間仙境。

  「甜甜喜歡這個?這飛行法寶叫飛魚亭,外頭的一切都是幻象。待你修為突破金丹期後便能駕馭飛魚亭,到時候就拿去玩吧。」白莞笑著道。

  她一邊說一邊在雲聽畫腳丫上的禁靈鐲點了一下,在上面貼了個黃符說:「我們解不開鐲子,但是可以讓它的力量內收,從而不影響到其他人和物。」

  不然雲聽話就是個行走的報廢器,走哪兒失靈到哪兒。

  果然元嬰期大佬哪怕解不了也會有處理方法。

  至於飛行法寶,蘇飴糖搖頭,她就是沒見過世面,覺得有點兒神奇。這會兒心裡頭還記掛著事兒,對這些花裡胡哨的東西沒那麼大的興趣。

  「家裡現在怎麼樣了,是不是死了很多人?」背叛者多,但忠心耿耿的下人也不少,當時她從留影石裡看到很多人也在保護他們,阻止那些叛徒靠近,鮮血都好似透過屏幕灑進她眼裡,讓蘇飴糖很受觸動。

  雲向南:「一回來就叫他們去處理了,你們不用擔心。」

  「怎麼會?」白莞笑著多說了幾句,「傷得多,死了三人,我已經安排下去,他們的家人都會受到妥善的照顧。」

  雲向南在收拾山洞裡的東西,他突然咦了一聲,「怎麼會有這個東西。」

  蘇飴糖看過去,就看到他手裡拿著那根抹額。

  她連忙把抹額怎麼來的說了一遍,妖魔什麼的自然也有提及到。

  白莞一臉後怕,「竟然有妖魔在這附近出現過,還好他們來得及時,否則的話……」

  後果不堪設想。

  「如此看來,你們的確運氣不錯,我兒青鳥血脈力量不弱呀。」

  運氣好,也是一種實力。

  而青鳥血脈,能增加氣運這種玄而又玄的東西。

  蘇飴糖:所以帶著雲聽畫,就等於帶了個幸運buff?

  她看到雲聽畫在那蹦躂,腦子裡就冒出了幸運值1,1,1……

  「這根抹額的主人應該是中三天的修士。」雲向南只能分辨出材質,乃是很珍貴的素雲錦,說是用天上的雲煉製而成,乃是中三天特有的錦緞。

  光是這素雲錦,下三天的修士都會搶破頭,至於上面那塊翠玉,應該是養神類的法寶。

  他也沒去過中三天,只瞭解一二,具體並不是很清楚了。

  馭獸宗也只有宗主和少數長老跟中三天的修士有來往。

  「很多人都不知道,我們生活的地方只是下三天,只有修為到了元嬰期大圓滿,才有機會進入中三天。」雲向南簡單地介紹了一下中三天,他將抹額遞給蘇飴糖,「這個東西收撿好,對你來說,是件很不錯的養神靈寶。」對他來說都異常珍貴,不過這是孩子們的東西,他並沒有佔有的心思。

  他們聊天的時候,飛行法寶已經升空。

  不過說幾句話的時間,雲向南就說:「到了。」

  周圍的雲海消失,蘇飴糖這才發現他們已經出現在了雲府大門外。

  原以為會看到一個破破爛爛的雲府,孰料眼前一切正常,還有幾個熟悉的小廝站在門口笑盈盈的迎接,就彷彿此前經歷都是夢境中發生的一般。

  領頭那個,他不是胸口中了一刀?

  若不是她手心裡還捧著隻睡得四仰八叉的小菜雞,蘇飴糖都懷疑自己是不是中了幻術。是的,菜雞雲聽畫在他娘手裡睡不安穩,翻來滾去腳丫子還發抖,偏偏還醒不過來像是被夢魘到了,換到她手裡才重新安靜下來。

  這會兒她雙手捧著,像是捧了一坨青團。

  恰此時,雲聽畫也醒了過來,他本來是兩腳朝天的睡姿,起來後就翻了個身,還下意識地抖了抖屁股,等抖完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身子僵住,半天沒動彈,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

  哦豁,克服不了動物的本能,對著甜甜抖了屁股?

  只能裝作無事發生了!

  雲聽畫一抬頭,看到家裡的大門,以及那些再熟悉不過的人後,登時一雙眼睛瞪得溜圓。

  雲聽畫:「啾!」

  娘回來了!

  爹!

  雲向南取出個小袋子,從裡頭拿出一顆綠豆大小的丹丸,直接塞進了正張著嘴啾啾亂叫的雲聽畫嘴裡。

  雲聽畫定睛一看,領頭那個,不是他李叔麼!

  「李叔,李叔你還活著!」

  雲向南伸出一根手指頭按住了想要往李臨那撲的雞仔。他把那個小袋子掛在了雲聽畫的脖子上,還給蘇飴糖解釋,「他剛剛覺醒,在小鳥軀體裡受禁靈鐲的影響不能說人話,服用了這個啟慧丹後就可以。味道不錯,還補身體,給他當零嘴兒吃。」

  白莞在一旁補充:「只是覺醒了靈獸的血脈力量,並不是真的變成了靈獸,當年向南想練那門虎形拳,天天施展幻形訣把自己變成一隻老虎滿山亂竄,你放心,這孩子不會一直是個小鳥。」

  雲聽畫化身尖叫雞:「我鳥大!」

  噗……

  所有人都憋著尷尬又不失體面的微笑。

  雲聽畫:他想說我大鳥來著,一時口誤啊!

  為了掩飾尷尬,雲聽畫又低頭去啄袋子裡的小丹丸,剛剛他吃了一顆,味道還不錯。結果他晃啊晃的,那袋子就挪到一邊去了,他大概覺得扭脖子累,重重地歎了口氣。

  蘇飴糖想到了一個寓言故事——懶人吃餅。

  她伸手把袋子替他扶正,問:「要不我替你拿著,你想吃的時候餵你。」

  雲聽畫矜持地點了下頭,等她把袋子取掉後,他這才撲騰兩下飛到了李叔的頭上,興奮地踩著對方腦袋說:「李叔你還活著,太好了。」

  他以為李叔已經隕落了,為了替他擋住追兵,李叔一個人面對幾個金丹期修士的圍攻,那時候他都不敢回頭看,只能憋著眼淚往前跑。

  李臨笑眯眯地道:「少爺我沒事,剛剛服了丹藥,傷都好全了!」他這幾日被關在地牢裡頭,也沒受太多苦,就是縛靈繩捆得他胳膊疼。他被救出來後就服了高品階的丹藥,一身傷瞬間恢復,如今精力充沛得很。

  謝她照顧好少爺,還幫助少爺覺醒。

  蘇飴糖連忙說:「不用謝不用謝,這都是我應該做的。」

  雲聽畫站在李叔腦袋上,因為他彎腰的動作差點兒摔下去,他用爪子抓著李叔的頭皮?然後喊:「別謝了別謝了!」

  李叔則才哈哈笑地直起了腰,同時伸出手,扶正了頭上的小翠鳥。

  乖乖你以後隨便站在誰的頭上,都是一道靚麗的風景,你就是綠光,如此的唯一。

  雲聽畫:「爹娘,你們怎麼一直聯繫不上了?」

  「虛空渡河的時候出了點兒意外落進了虛空裂隙裡,差點兒沒出來,還是惦記著你這個傻孩子沒人照顧,我們才拼了命地跑出來。」白莞一招手就把雲聽畫給抓了過去,又開始揉雲聽畫腦袋了。

  蘇飴糖心想,那原文裡是不是因為雲聽畫死掉,做父母的有感應,他們肯定給他點了魂燈的,他們倆本就困在裂隙裡,發現孩子死了之後受了刺激,於是沒能順利從裂隙裡逃出來?

  她感覺自己已經十分接近原文的隱藏劇情了。

  「進去說。」雲向南道。

  敘舊也別站在大門口。

  一進去,雲向南就將人直接帶到了後山。

  冷翠山倒是沒有恢復,到處破破爛爛,山上的竹林毀了大半,看著讓人格外傷感。

  蘇飴糖和雲聽畫都有很多疑問。

  「小瀾州這些修士沒什麼血性和拼勁兒,那些金丹期修士不敢拼命,也不捨得把你李叔直接殺了,還想著先關起來,收買他,讓他為他們效力。」在他們看來,金丹期修士多難得啊,殺一個少一個,自然不願意真的下死手。

  「當初我們選擇在這最偏遠貧瘠的地方發展,就是想讓這裡的環境溫和一些,適合乖乖覺醒。原本想著,他在這裡捅破了天,我們也兜得住。」

  「馭獸宗的一些後代吧,體內血脈駁雜得很,一出生就會測血脈純度,乖乖的血脈純度很高,是有機會覺醒的。」白莞笑著用手指頭敲小菜雞的頭,「當時測出了好幾種,有青鸞、饕餮、神龍……」

  蘇飴糖:這血脈力量混的,那些靈獸可真是不一般,真會玩。

  雲聽畫不滿地叫了一聲,「別摸頭。」他變了隻菜雞之後,他娘怎麼就那麼喜歡揉他呢,頭都要被揉禿了!現在有點兒理解當初被他揉得垂頭喪氣的小兄弟冬施了。

  「甜甜摸得,你娘摸不得?」

  雲聽畫哼了一聲,飛到蘇飴糖面前,張嘴說:「啊!」

  蘇飴糖便往他嘴裡丟了顆丹丸,就跟扔豆子似的。

  「其中饕餮的血脈力量最強,純度也最高。」白莞很淡定地將雲聽畫給彈滾了,本來站著的菜雞變成了躺倒,腳懟上天。她提著一隻小腳丫說:「喏,饕餮。」

  直到此時,雲聽畫腳上的那個木雕才終於現出了真面目,是一隻看著很凶的靈獸,遠遠看著都帶著一股煞氣。

  再看雲聽畫,他身上只有傻氣,難怪不能覺醒成饕餮吖。

作者: 李洪元    時間: 2020-8-25 20:55:26

第四十章 托兒所

  「饕餮是遠古凶獸,很強,宗門很重視。只是我們夫妻倆擔心他們為了引導他覺醒,故意讓他參與殺戮,激發血性,所以把人帶到了小瀾州,圈了塊地,讓他不受拘束,保持本性成長,哪怕是不能覺醒也沒關係。」

  雖說有機會覺醒,但他們本來就是人,又不是真的靈獸,那個覺醒的概率最多也就千分之一。當然,這在宗門內已經算是純度極高的了。

  「只要他開開心心的,我們就滿足了。」

  當年宗主在中三天一個什麼天相師那求了一卦,說雲聽畫命有一劫需得遠離宗門在偏遠貧瘠靈氣匱乏之地生長才行,然後給指了個方向,他們順著方向找過來,最後確定了小瀾州,就連會選蘇菁做兒媳婦,其實也跟卦象有那麼一點兒關係。

  後來聽畫提起蘇菁改名飴糖,說叫她甜甜之後,他們夫妻二人心頭雖然驚訝,卻仍舊未做任何干涉。

  宗主說過,順其自然。

  不過天相師占卜算命這種玄而又玄的東西,她就懶得提了。說起來讓人感覺跟凡間戲文裡的神棍似的……

  再說真正能夠窺命的天相師修為至少化神期,俱都生活在上三天。他們馭獸宗宗主雖然實力不錯,半隻腳踏進了化神,卻也根本擠不進那個上層圈子。

  畢竟,剩下的那半隻腳,才是真正的天塹,攔住了太多太多的人。

  不管怎麼說,乖乖現在成功覺醒,就算是渡過了早夭之劫,這一定是甜甜的功勞!

  白莞將雲聽畫腳脖子上的紅繩給扯斷,隨手扔給了身邊的雲向南。

  「青鸞的血脈力量相比起來要稍微弱一些,他會覺醒這股力量,老實說我也很驚訝。」

  蘇飴糖:……其實我不怎麼驚訝,我一直往山雞方向猜。

  「不過青鸞是瑞獸,自帶福運,以後甜甜的運氣會很好哦。」她笑著把雲聽畫揉來揉去,雲聽畫雖然吵個不停,到底沒亂動,任由他娘各種揉捏~

  「小瀾州這些人悠閒慣了,要是沒有外頭的人煽風點火,斷然不會做出這樣的事。」

  他們算是用了溫水煮青蛙的辦法,磨掉了小瀾州修士的血性,不過倒也不是壞事,這裡從前貧瘠,修煉艱難,他們來之後將這裡變得富饒又悠閒,普通人都能過得很好,不會在生死邊緣掙扎,可以說從荒蕪之地變成了世外桃源。

  幕後黑手麼,他們有些猜測,保不齊跟宗門某些有野心的人有關係,但是一沒證據,二也不知道具體是哪個,暫時只能作罷。

  原本以為遠離宗門就能遠離是非,如今看來,躲是躲不過了。

  好在乖乖已經覺醒,回去也無所謂。

  「我們準備回馭獸宗了,不過回去之前,得先去大瀾州找古酌,請他師父出手,把乖乖這禁靈鐲給解開。」他們倆口子都不是煉器師,沒辦法解開禁靈鐲,只能用符文暫時將其壓制,使得它力量內收,從而不影響到其他人。

  馭獸宗也有高階煉器師,但他們本身就懷疑這次的幕後黑手跟宗門某一派有關聯,自然不會把乖乖送到那邊去。

  「哦。」蘇飴糖點點頭,心情略有些複雜。

  這是要走出新手村換地圖了呢。

  新手村要是不發生這樣的事,確實挺悠閒的,都快把她養成一條鹹魚了。

  走到半山腰上,雲向南突然站住,直接給停在蘇飴糖肩膀上的雲聽畫一個腦瓜崩,把他彈飛出去,爪子抓著蘇飴糖的袖子才沒掉地上。

  「爹!」

  「你用了金精獸剛吐的靈石?」

  一聽這話,雲聽畫瞬間慫了,「嗯!」

  他知道錯了。

  他會改。

  他在心底默默說,他要變強。就是最近每天想修煉都覺得睏,只有把自己埋火堆裡睡覺才有一種很舒服的感覺,難道他真的跟黑旋風一樣,覺醒了睡覺修煉的能力?

  聽著有點兒厲害!

  但是好像不太上進的樣子,不知道甜甜會不會嫌棄他呀。

  ……

  雲向南看著自己這蠢孩子,太陽穴突突地跳。

  旁邊的夫人則是拉住他袖子,「自己生的孩子,還能怎麼辦,現在還沒你巴掌大,能揍他不成?」

  也是,他得冷靜一下。

  白莞:「再說了,這孩子像你。」

  這就有點兒不能忍了哈。

  山上的金精獸一般來說很難自己成年,覺醒血脈力量,他們這次出去,其中一個目的就是為了金精獸,哪曉得家裡那隻大的這次自己成功覺醒,具備了產靈石的能力。

  剛拉出來的靈石是有金精獸獨特氣味的,修為低的分辨不出來,但修為高的能夠察覺,雲聽畫這二愣子把新鮮的靈石拿出去用,難怪會讓某些人鋌而走險。

  蘇飴糖明白了。她理解為何雲老爺會生氣,是她,她也想揍熊孩子。偏偏看他耷拉著腦袋垂頭喪氣的樣子又有點兒於心不忍,只能默默安慰自己,這是隻真幼崽,多蠢都正常了。

  「它本來是在這裡養老的,結果因為救我們,又被逼回去了……」說到這裡,蘇飴糖有點兒傷感。

  她是真的喜歡吸國寶。

  滾滾那麼懶,還得回馭獸宗上班,多累啊。

  「養老?」雲向南一臉嚴肅的板著臉道,「它還不足百歲,在黑白煞裡頭也只能算個未成年的幼崽,養什麼老!」

  「它天賦極高,生下來血脈力量就強大,不到百歲便已突破四階巔峰,隨時可以破五境,這可是光天賦高做不到的,宗門裡無數資源供給了它,就希望它能踏踏實實為宗門服務,結果……」

  「它懶得走不動道。」

  就連白莞都皺著眉頭,「我就沒見過那麼懶的獸。」

  「它跟靈獸苑的苑主定了協議,要麼就當個普通靈獸不動用靈氣懶一輩子,要是用了就得回去修煉,輔佐宗門弟子歷練。它回去了也不會受苦,你不用擔心。」

  「這次多虧它出手,我也會稟告師門,讓大家多照顧它一些。」

  蘇飴糖聽得目瞪口呆。

  她還真以為滾滾是來養老的。

  結果雲家其實是熊孩子聚集地?少管所?啊不對,托兒所?

  顏值決定一切,賣萌拯救世界!

  「那我們可以契約黑旋風麼?」要是能跟黑旋風結契就好了。

  她養它!她得去馭獸宗,讓滾滾脫離苦海。

  呃,可能目前她沒什麼財富,拖著雲聽畫一起養吧,滾滾對他們可是有救命之恩呢。

  以前有人選過,直接被黑旋風給氣哭了,最後沒辦法,解除了契約,還告狀告到了宗主那裡,這才引出了之後的事兒。

  「若是我們回去了它沒被人選走,或許還有一點兒機會。」

  蘇飴糖默默給自己加油鼓勁兒!

  她肯定是要跟他們去馭獸宗的,黑旋風的救命之恩她記著呢。

  她對那個靈獸苑也特別感興趣,總覺得裡頭應該有特別多的萌物,所以她得修煉到金丹期,選滾滾!

  說到修煉,蘇飴糖又想到了那個功法——春風化雨訣。

  既然是他們給的,那她……

  直接問吧!

  「我修煉的春風化雨訣,是靈植師的修煉功法麼?」

  白莞道:「我之前就看你體內有靈氣了,一直想問,結果轉頭又忘了,你學會了?」

  蘇飴糖點點頭:「感覺用來照顧靈植,比靈植師的那三種功法要好。」

  「嗯,春風化雨訣是一位大乘期靈植師的成名功法,他隕落之後,幾乎沒見人學會過,第一步就就難倒無數人,只是記載上說,這門功法對潤養經絡有好處,我想著你經脈盡斷,試著學學沒准會有效果。」

  「你天賦高悟性佳,沒想到還真能學會。」

  只是大乘期的成名功法麼?

  蘇飴糖又問:「枯木生春,好像能燒毀靈植,汲取靈植裡的靈氣。」

  「是啊。」白莞又說:「天河劍陣你知道嗎?」

  「其實沒那麼多劍,短時間哪能煉製出千千萬萬柄劍,有很多劍都是天底下最堅硬的天劍竹煉製而成,那天劍竹很難砍斷,當初那位大能,就是用這個功法將天劍竹成片燒斷的。」

  「他先催生天劍竹,再砍斷竹子做劍,可以說天河劍陣沒有他就不能完成。這劍陣最後都是以他的名字命名的。」

  「他叫顧天河。」

  這種大佬,即便隕落,在書裡也該是線索人物,男主也姓顧,莫非是顧天河的後人?

  「甜甜你真厲害。」白莞說到這裡,還想去掐一下蘇飴糖的臉,被雲聽畫給啄了一下她才作罷。

  蘇飴糖發現了,雲聽畫的娘也很喜歡摸靈獸,一會兒揉雲聽畫腦袋,一會兒又想捏她的臉,總之那隻手閒不住,看什麼可愛都想捏一捏?

  大概也是同道中人,吸貓一族。

  也對,能進馭獸宗的,基本都是自願當一枚鏟屎官的吧。

  「可惜這功法現在學會的不多,下三天我都沒聽說過誰學會了,當然有的學會了也不會說。你要是遇到什麼困難,我也幫不了你。」

  她用手指了指自己的頭,「這方面,我悟性顯然不如你。」

  他們應該沒騙人。春風化雨訣是不是到處都能買到,出去了她就能知道。

  所以功法沒問題,有問題的是她了?

  她得去蘇家,把那個跟原來蘇菁身世有關的東西拿回來!
作者: 李洪元    時間: 2020-8-25 20:55:37

第四十一章 真相

  蘇飴糖:「那些世家……」

  「哦,動手的都處理了。」雲向南輕飄飄地道:「剩了些老弱病殘,也沒必要趕盡殺絕。」

  雲聽畫歪頭道:「周家,周小胖,別欺負狠了。」周小胖一直叫他別去,提醒他,他肯定是後來給他通風報信時被抓住了,他們才會讓周小胖來叫他出去,周小胖不同意的話他和他娘都會死,所以雲聽畫不怨他。

  「知道。」雲向南說完繼續看蘇飴糖,他頓了一下,「蘇家當時來的人挺多,現在剩了些女眷,你有什麼想法?」

  蘇飴糖抿了下唇,「我想拿回跟我身世有關的信物,他們說我是撿來的。」

  「這個沒問題。」

  白莞在一旁道:「天啦,我怎麼撿不到這麼一個可愛又聰明的孩子。」說完,還嫌棄地看了一眼雲聽畫。

  雲聽畫則是撲到蘇飴糖的肩膀上,張開翅膀輕輕扇她的脖頸,像是要給她擁抱一般。

  他吃了丹丸明明會說話,卻不說人話,而是啾啾地叫幾聲,還把周身的小絨毛都撐開,變成了一個毛茸茸的小團子。

  雖說比不上滾滾的毛,卻也是個小毛茸茸呀。

  蘇飴糖噗嗤一下笑出聲,也跟著他爹娘喊了一聲,「乖乖。」

  這一聲乖乖喊得雲聽畫一顆心嘭嘭亂跳,總覺得她的聲音跟爹娘不一樣,好像嗓音裡頭裹著蜜糖,甜得他腿軟,渾身都酥。

  腳腳都有點兒發抖了,趕緊扇翅膀飛起來。

  雲聽畫:「我陪你找親人。」

  蘇飴糖心頭一暖,說:「好啊。」其實她一個穿來的,對身世並沒有那麼看重,只是現在涉及到妖魔,不重視都不行了。

  雲聽畫肯定覺得她因為身世的問題情緒低落,所以才賣萌哄她。

  「我的親人就是你的親人。」雲聽畫又說。

  他說完還很凶地轉頭瞪他爹娘,「愣著做什麼,叫人啊!」

  蘇飴糖:震驚.jpg

  她還以為雲聽畫要喊她叫人呢,她一直沒好意思跟著喊爹!爹娘,總覺得怪怪的。

  白莞很配合,拉過蘇飴糖的手,說:「以後我會把你當成親閨女來疼。」當初讓乖乖迎娶蘇菁,的確是因為她資質好,悟性佳,又沒了修為,會比修士容易受孕一些。

  乖乖又不能覺醒,但他體內的獸血力量太強,或許正是這個原因讓他修煉一直不順,就註定壽元短暫。

  能夠將優秀的血脈力量傳承下去最好不過,如今看兩個孩子相處得這麼好,她又真心護著乖乖,這次還拼命保護了他,白莞就不會把她當外人,更不會把她當一個生育工具來看待。

  雲向南也在一旁點頭,「以後就是自家人了。」

  雲聽畫:「不早就是了?我爹就是你爹,我娘就是你娘,記住了沒?」

  蘇飴糖點頭。

  她認下了這對外貌異常年輕的公婆。雲聽畫還是個小崽崽,當他們兒媳婦真是蠻奇怪的,童養媳嗎?專門帶小孩的。

  說起來他們真是深藏不露,小瀾州的金丹期修士外表最年輕的也是中年模樣了,他們倆對外一直宣稱是金丹期,蘇飴糖就以為他們也是中年人的模樣,哪曉得還是倆隱藏的元嬰大佬。

  大腿真粗!

  她還想去馭獸宗接滾滾,雲家這大粗腿自然要抱著。

  蘇飴糖抬頭看天,天道對此並沒有做出任何反應,是因為雲家滅不滅跟此後劇情關聯不大?可雲家不滅的話,男主怎麼能來冷翠山挖玉髓呢?

  還是說,只要她不干涉主線即可,書中原本的人物做出的選擇,天道規則也無力阻止?

  正想著,就聽白莞說道:「我們離開後,小瀾州的一切就分給原本雲家那些忠心耿耿的下人來管。」

  「你李叔不跟我們走,他就留在這裡養老了。」

  小瀾州算得上是一片世外桃源,他們離開後,只要不出什麼大亂子,小瀾州的人依舊能過得很好。

  李叔是跟他們一塊兒上來的,不過一直尾隨在後面,落後三步遠,這會兒提到他,他才笑著道:「老夫就留在這裡了,少爺,以後出去了記得多聽少夫人的話。」

  他呵呵笑道:「靈石什麼的都放她那,讓她替你管家。」

  雲聽畫難得沒反駁,只是道:「她又窮又摳,肯定這也不捨得,那也不捨得買。」

  蘇飴糖往他嘴裡塞了顆豆子,省得他繼續說話。

  讓李臨跟著上山,就是交待一下山上的礦脈所在,還有一些隱藏的陣法,蘇飴糖都不曉得,她看雲聽畫,發現小菜雞也是一臉懵,滿臉寫著,「哇我家還有這個啊。」

  蘇飴糖就問:「鳳凰山的靈獸們呢?」

  「二階以上的靈獸都在馭獸宗名冊上登記過,會一起帶走。」

  「更低的就算了。」

  哦,也就是說小狐狸它們會一塊兒帶走,但是快遞羚羊順風就不行了。順風剛才生出靈智,離開小瀾州也不合適。

  她想提醒一下,冷翠山底下有玉髓,說一句黑旋風它的窩附近藏著好東西,要不要搜一下。

  哪曉得拐著彎提都不行,根本說不出來,而且熟悉的恐怖氣息瞬間躥出,彷彿有一股寒氣貼上了她的後背。

  好似天道在她心頭咆哮:玉髓是男主的,你別想了!

  那是全文的框架所在,是這個世界的地基,你抽掉了後面的一切都亂了,你要崩這天地,我就先崩了你!

  「說什麼?」

  蘇飴糖深吸口氣,「說它喜歡吃這裡的玉堂竹。」

  「馭獸宗多的是玉堂竹。」

  「它回去也不會受苦,不用擔心它。」雲向南道。

  在旁邊聽著的雲聽畫心裡頭有點兒酸。

  他就知道,蘇飴糖喜歡黑旋風那樣的,喜歡毛茸茸的!

  他氣鼓鼓地縮成個小團。

  縮著縮著,又把渾身的小絨毛給豎起來,就像公雞打架時把脖子那一圈羽毛伸開一樣。雲聽畫很努力地炸毛,最終讓自己看起來稍微毛茸茸了一些,只不過這麼一用力,他又睏了,還沒來得及叫甜甜看,給她好好展示一下,他就直接在她肩頭睡了過去。 白莞:「快看這個樣子的乖乖好可愛喲,像小青團?」

  雲向南有些遲疑地道:「長黴了?」

  蘇飴糖沒忍住,笑出聲,她覺得這對夫妻真的挺好玩,兩人相處叫人覺得甜得很,像是隨時都在撒糖。

  「你小藥山上還有什麼要收拾的沒?我們明天就走了。」雲向南聽到蘇飴糖笑,又轉頭問她。

  蘇飴糖連忙點頭。

  「那好,我送你去那邊。」

  蘇飴糖還以為要坐那個飛魚亭呢,哪曉得雲向南抬手隨意地一揮,她就直接飛到了空中,周圍還有了一個巨大的水球。

  不過眨眼的功夫,她就到了小藥山上的藥田裡。

  她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打理藥田了。

  土豆仍舊長得茂盛,小燈泡再次被擠得不見天日,縮在土豆葉子底下看著極為可憐。

  小燈泡得帶走,雖然是個雜草,但是很討她喜歡,就是這草很難挖,不知道能不能順利移栽出來。

  她把睡著了的雲聽畫放床上,接著拿了個盆出來打算移栽小燈泡,明天就要走,也來不及處理更多,只能直接換盆,到時候多施展幾次法訣,讓它能長得好一點兒。

  她以為會很難挖,沒想到這次挖起來簡單得很,很快就把小燈泡換到了盆裡。

  等弄完了小燈泡,蘇飴糖又開始收拾櫃子。

  一些能裝的都放進了儲物法寶,這次困在山洞裡蘇飴糖就意識到,儲物法寶裡一定不能空,生活用品必須有。

  她在櫃子最底層發現了那套喜服。

  蘇菁成親那日穿的大紅喜服,被她疊好,放在了櫃子角落裡。

  鳳冠霞帔,紅得灼眼。

  蘇菁就是穿著這身衣服死的。想到這裡,蘇飴糖就越看越覺得有些難過,她很喜歡原主。她伸手去摸那鳳冠,在觸到上面的金飾時,蘇飴糖忽然覺得有些不對。

  她的目光落在鳳冠上鑲嵌的那顆寶珠上。

  仔細去看,覺得寶珠裡頭好似有點兒淡淡的黑霧,像是有瑕疵似的,那黑霧給人一種很不舒服的感覺,像是裡頭藏著惡意一般。

  蘇飴糖眨眨眼,用上了點兒神識。

  她那識海裡有個定海神針,當初那個囂張的害蟲金盞翅都奈何不了她,因此這會兒蘇飴糖雖然謹慎,卻還是慢慢釋放了一縷神識去仔細查看。

  也就在這時,她感覺到一縷黑霧順著她的神識鑽了過來,直沖她眉心。

  尖叫聲為女。

  也就是說,這寶珠裡還藏了一個女人的殘魂,能奪舍的那種,意識到這一點兒後,很多事情都有了答案。

  那個後文裡出現的炮灰寡婦真的不是蘇菁。

  真正的蘇菁死在了成親的那個夜晚,並沒有被雲家的靈丹妙藥救活,她的身體被寶珠裡的殘魂所佔據,所以雲聽畫會說他做了噩夢,夢裡的蘇菁不是甜甜。

  或許是因為他們一直沒過來看一眼,為了讓雲聽畫自由自在的,並不插手他跟她相處的事?

  而雲聽畫,他神識微弱反正辨認不出來。那孩子又是怎麼回事,雲聽畫自己就是一隻幼崽,還能跟人生孩子啊?要不把雲聽畫喊起來,問問他有沒有夢到這一茬?

  「雲聽畫,你在夢裡有沒有生孩子啊?」

  呃……

  看了一眼在最高檔電熱毯裡睡得正香的小菜雞,蘇飴糖打消了問他的念頭。他還是個寶寶呢,再說,他們這些炮灰的命運已經出現了轉折,書中到底如何,她可以瞭解參考,卻不能沉浸其中,陷入迷障。

  她到院子裡把喜服燒成了灰,灑在了無花樹樹下。

  解開了一個謎題,心情卻很差,感覺自己喪裡喪氣的,就想看下滾滾,擼下小狐狸也可以,只要是毛茸茸就行?

  蘇飴糖東西也收拾完了,她想了想,最終還是決定修煉。

  學無止境!沉迷吸毛茸茸要不得。

  努力修煉到金丹期,滾滾,等我養你呀。
作者: 李洪元    時間: 2020-8-25 20:55:50

第四十二章 租賃

  馭獸宗。

  馭獸宗靈獸苑很大,分為外苑和內苑。外苑的靈獸都是養來賣的,基本每隻靈獸脖子上都有一塊特殊的馭獸牌,購買了靈獸的修士只要將神識注入馭獸牌內,就能成功跟靈獸結契,從而讓靈獸聽從自己號令。收服靈獸是個麻煩事,對很多修士來說這樣買靈獸要省心不少。

  內苑的靈獸則是供養本門弟子,養得要更精細一些。

  進得內苑大門,就見最前面養了許多幼獸,每天都有不少年輕弟子跑到這裡來跟靈獸崽崽們玩,從小培養感情,長大後契約才能更順利。

  幼獸區最為廣闊,裡頭又分了各種各樣的園區,基本不管哪一片地方都是熱熱鬧鬧的。

  繼續往內,就是寄養靈獸的地方,有些弟子沒有能夠裝活物的高階儲物法寶,不方便帶靈獸出門的時候就會選擇將靈獸寄養在靈獸苑內,只要支付一定的靈石即可。

  再進去就是丹草院,專門培養靈獸喜歡的靈植草木,也負責給靈獸看病治傷。

  最深處是個山谷,谷口插了個歪歪斜斜的木牌子,上面寫著,靈獸租賃處。

  沒有主人,但是修為境界又達到了能夠陪同弟子出門歷練的靈獸都養在這裡。

  這樣的靈獸不多。

  馭獸宗弟子眾多,靈獸只要達到二品,只要不是太廢材,基本都會被領走。所以這租賃處就格外的破敗,還被放在了最深處,要過來都要多走半個時辰的路。

  馭獸宗不能亂飛,靈獸區是尤其不能飛的,一不小心就會引起有翅膀的靈獸騷亂,只能自己走。

  以往到租賃處的路上都雜草叢生,如今瘋長的野草硬生生被踩了下去,愣是踩出了一條新的路,原因就是租賃區出現了一隻五品無主靈獸,五品靈獸,相當於人類修士的元嬰期,這什麼概念啊。

  就等於牽了個宗門長老出去歷練做任務,備有排面!哪怕花的靈石多,宗門貢獻多,在遇到極為艱難的任務時,總有弟子一咬牙拿出所有積蓄來租它。

  這就是要錢還是要命的選擇題了。雖說那靈獸黑旋風口碑不好,能躺著絕不站著,但帶出去了它也得管著自臨時主人的小命,這樣一來,基本上任務也會磨磨蹭蹭地完成。

  選擇要命的更多,於是,他們還得排隊等。

  夜裡,幹完活的黑旋風回到山谷,趴在一間竹屋裡睡覺。待遇是不差的,溫暖的窩,上好的靈竹,還有許多肉食堆在一邊,可它沒什麼胃口,只趴著慢慢嚼竹葉,好半天才啃了小半根。

  旁邊那鄰居眼巴巴地瞅著它碗裡的獸,黑旋風便一揮爪,把盆子都掃了過去,粗聲粗氣地說:「給你。」

  這些兩腳獸真是態度敷衍,肉都不燉一下放點兒調料,就這麼直接端上來,血淋淋地看著都倒胃口。

  它仰頭看天,又開始懷念冷翠山上的養老生活了。現在每天都有弟子排著隊來租它,真是叫它心煩意亂,若不是受契約限制,還得看糟老頭子臉色,它早把那些兩腳獸啃了。

  一群廢物點心!

  去個秘境、採個草藥、進個深山,殺個魔修,就連見個心上人,跟道侶分個手?都得帶著它一塊兒去,都特麼一把年紀了還沒斷奶呢。

  好多弟子比它年紀都大!

  「謝謝啊。」旁邊的靈獸是隻四品白虎,相當於人類金丹期的靈獸,在黑旋風沒來的時候,這裡就它出任務最多。

  白虎原來有主人,還是馭獸宗一個較為出色的內門弟子,只是在一次秘境裡對方隕落了,它當時傷得很重,卻是被救了回來,之後就一直養在靈獸苑,也有不少弟子想跟它結契,它都沒同意,最後就送到了這裡來當出租靈獸。

  黑旋風有點兒無聊,就問:「你為什麼不選新的兩腳獸,難道還要為原來那個守身如玉不成?」

  它想到什麼嚇的一抖,原地打了個哆嗦後嘴裡叼著的竹子都掉了。

  「你該不會喜歡上兩腳獸了吧?」兩腳獸那麼醜!什麼品位啊這是,天,它嫌棄地看向白虎,滿臉寫著,「跟你做鄰居都跌份兒。」

  白虎搖搖頭,「我那個主人啊,對我挺好的,要不是為了救我,他其實能活命。他有一張傳送符,激活了能跑掉。」

  說到原主人,白虎就慢慢趴下來,覺得盆裡的肉都不香了。

  「他沒能裝活物的儲物法寶,那傳送符又只能傳他一個,最後,他沒走。」

  「我挺難過的。」白虎把頭埋在爪子上,「後來就不想再找兩腳獸做主人了,萬一又死了,我肯定又要好多天吃不下肉。吃不下肉身上的毛都沒光澤了,多難看啊。」

  它的心眼兒很小,只裝得下一個人,只願意為他一人難過。

  「那你現在不還得經常跟那些弟子出去。」

  白虎抬起頭來,虎著臉!一臉嚴肅地說:「那些都是一夜情,死了就死了,我難過什麼。」

  它的心也很大,其他兩腳獸死死活活,跟它有什麼關係呢。

  年幼時認準的那個人,歡歡喜喜地結成了契約,那就是一輩子了。

  黑旋風:「對吼。」

  難不成還要在一隻兩腳獸身上吊死不成。

  它都五品了,多的是兩腳獸想討好它。起碼哄它,可比哄門裡那些元嬰期的兩腳獸要簡單得多。

  黑旋風:「上次那丫頭就是說得好聽,契約之後天天叫我幹這幹那,還要騎我到處跑,慣得她。」

  白虎心想,讓兩腳獸騎一下不是正常的麼。不過看了看盆裡的肉,又看了一眼黑旋風的爪子,它屈服了,說:「你說得對,慣得她個臭不要臉的!」

  其他時候還是悠閒,可黑旋風是五品,跨了一個大境界,它的實力太強,那些內門弟子都想租它去處理棘手的事兒。

  「是吼。」它累得吃竹子都不香了,沒看到這麼半天才啃了半根?

  「你是厭惡兩腳獸?」有些靈獸天生跟兩腳獸不對付,不願認主。這樣的靈獸,在馭獸宗內討不到好,最後都不見了。

  黑旋風道:「我希望有隻兩腳獸能夠認為我主子,天天伺候我,我想睡覺就睡覺,想吃飯就吃飯,什麼都不用做。」

  白虎:「您可以做夢。」

  黑旋風:「呸。」

  曾經有一個人,心甘情願地奉它為主。也不知道他們死了沒?它都已經把人都差不多殺光了,要是還沒活下來,那可就太廢物太可氣了。

  要不是幫他們,它現在哪用這麼辛苦。

  「真會有兩腳獸主動認我們當主子嗎?」當年它那主人那麼疼它,也不會叫它主人的呀。不過它也不在乎那個,它只需要記得,他沒丟下它獨自離開。

  他因此而死。它記得他,每年他祭日的時候,它都只吃素。

  黑旋風:「有。」

  它想,它一直等的話,會等到那一天的。

  傍晚時分,白莞就把一個盒子送到了小藥山上。

  白莞:「蘇家那老夫人說當年留在你身上的東西就是這個,因為原本要蘇家家主的神識才能打開,但他已經死了,所以我跟你爹直接想辦法給你弄開了。」

  她跟向南檢查了一下信物的,沒經過甜甜同意就打開了也得給她說一聲原因,免得引起什麼誤會。

  「謝謝爹娘。」一旦接受了,叫出口倒也不是太難。

  她把盒子打開,看到裡面是片樹葉還覺得蠻奇怪。

  蘇飴糖把樹葉拿到手裡,她捏著那個小葉柄,還下意識地轉了幾個圈圈。葉片看著很尋常,正面顏色更青,背面色淺一些,然後正反兩面各有一道裂痕,像是葉片被對折過一般。

  她還以為是什麼刻了字的東西呢,比如刻個姓氏之內的,小說裡一般都這麼寫,哪曉得居然沒有任何線索?

  「這是什麼樹葉呀?」她見識少,弄不清楚,蘇菁的記憶裡也沒有,畢竟都是沒出過新手村的人。這時候自然要問元嬰期大佬了。

  白莞搖頭:「我們也不認識。」

  「沒見過。」

  「我嘗試用神識去看,結果看到的是一片虛無。」說到這裡,她眉頭皺了起來,「那種感覺,就像是沒有乘坐靈舟在虛空裡穿梭一樣。」

  她打了個比方,只是說完自個兒又否定了,「肉身穿梭虛空,以我們的實力基本難以做到,會有強烈的撕扯感,這個倒是沒有,就是一片虛無,讓人感覺自己渺小又無助。你神識微弱,最好不要輕易嘗試去窺探。那種無力感,讓人好久都緩不過來。」

  「嗯。」

  「總之這葉子看著平平無奇,我們卻都捉摸不透,很是神秘。」趁護妻崽子雲聽畫沒在,白莞伸出魔爪揉蘇飴糖的臉蛋,「甜甜你這身世背景沒準大有來頭,這葉子九成九不是下三天的東西,你要是想查下去,等到了馭獸宗,我們帶你去問宗主。」

  蘇飴糖點頭:「好。」嗐,臉,臉要揉扁啦!
作者: 李洪元    時間: 2020-8-25 20:56:03

第四十三章 樹葉

  蘇菁身世成謎,她或許來自於中三天,甚至上三天。

  所以她的修煉資質出奇的好,在小瀾州這樣靈氣貧瘠的地方,也能十二歲築基,成功擠進大瀾州的天絕榜。

  這本來是件好事,說明她現在這具身體潛力無限,可一旦跟妖魔掛鉤,那就跟埋了個不定時炸彈似的,叫人心頭惴惴不安。

  「哎呀!」

  恰這時,白莞忽然驚訝道:「你窗臺放的那是……」

  屋子裡窗戶開著,能夠看到窗臺上放的小花盆,裡頭是她移栽過去的小燈泡。

  蘇飴糖:「田裡長了一株雜草,我給它取了個名字叫小燈泡。」

  白莞扭頭看了一眼院子裡的靈田,裡頭長了很多植物,據說是凡間的土豆,旁邊還有一些紫藤,各種各樣的靈果長得極為茂盛。

  這是四階靈田,植物長得茂盛並不奇怪。

  然而那株雜草……

  當年他們請的那個金丹期靈植師種了那麼久都沒種出來的昆吾草,嬌嫩無比的昆吾草,就這麼長在了一個小土盆裡,還被甜甜當成了雜草,取個名字叫什麼來著?

  小燈泡?這是什麼奇怪的名字,雖然覺得奇怪,但她下意識覺得有點兒可愛,大概就跟甜甜乖乖一個風格了吧。

  白莞決定告訴蘇飴糖真相。

  她語重心長地道:「這個不是雜草。」

  窗臺上,小燈泡無風自動。

  小燈泡:「啊啊啊,我的天啦終於有人識貨了,甜甜看我,我不是雜草啊!」

  白莞眼睛一亮,繼續道:「這是一株昆吾草。雖說年歲尚淺,已有變異跡象。」

  蘇飴糖愣住,是她想的那個昆吾草?幫助金丹期修士提升金丹品質的那個,小瀾州根本買不到,在外面也是價值連城的那個藥草?

  雲家聘請的金丹期靈植師都沒養出來,被她當雜草給種出來了?還跟大片的土豆擠在一起,天天被土豆苗欺負?

  「現在昆吾草基本買不到。會種的都不會外銷,供應自己門中弟子都嫌不夠。」白莞走到窗邊,伸手又想摸小燈泡的葉子,只是想到這藥草嬌貴得很,她手指最終還是沒落到葉片上,就這麼收回又覺得可惜,抬手施了個法訣把床上睡得好好的雲聽畫給抓過來,狠狠揉了一把,這才覺得心頭舒服了。

  「不過昆吾草若真的變異,要結出能用的果實得百年時間,甜甜你如今能夠重新修煉,經脈緩緩恢復後要突破金丹花不了那麼久時間,都等不了這株昆吾草結果。」

  隨風搖動的昆吾草葉片都僵掉了。

  蘇飴糖:「我竟然養出了昆吾草!」

  她還沉浸在自己養出了珍貴藥草的驚喜之中,這種感覺是她明明才考出初級資格證,一個月能拿兩的實力,直接給你漲十倍工資!

  「對哦,你養出了昆吾草。」白莞看蘇飴糖一臉震驚,她也跟著笑,又道:「你還養出了青鸞神鳥呢。」

  蘇飴糖頓時說:「不敢當不敢當。」

  白莞哈哈大笑起來,這一點兒跟雲聽畫如出一轍,兩人都動不動大笑,果然是母子倆。

  「你很有靈植師的天賦呢,等到了馭獸宗,再考慮清楚自己到底想走什麼路子。」

  蘇飴糖點頭。

  「早點兒休息,明天一早來接你們。」

  白莞把仍舊再睡的雲聽畫塞回蘇飴糖手裡,又聊了幾句後就下山離開,蘇飴糖一手捧著雲聽畫,一手拿著裝樹葉的木盒進屋,她把雲聽畫重新放回床上,正要坐下,又想起什麼,幾步跑到窗戶邊,小心翼翼地把放在窗臺上吹風的昆吾草給端了下來。

  這居然是昆吾草……

  要不要重新換個盆兒啊,現在這個土黃色的盆子有點兒掉價。

  說昆吾草不好養很嬌貴……

  說真的,她確實沒辦法把一個跟土豆搶營養的草跟傳說中的昆吾草聯繫起來。

  「小燈泡。」蘇飴糖說:「你真堅強。」

  小燈泡葉子晃了晃,「甜甜誇我啦!對我以後要更堅強!」根鬚都往盆裡抓得更深了一些,之前被不小心挖斷的一根小腳腳都不疼了呢。

  蘇飴糖想了想,又給昆吾草來了一個靈植三連,等看到它更加水嫩嫩,葉片上的小燈泡都開始微微泛光之後,蘇飴糖才將它小心翼翼地放在了桌上。

  「我去研究一下樹葉,你乖乖長哦。」

  說完,蘇飴糖回到床上盤膝坐在床上,仔仔細細地打量起那片樹葉來。

  一邊看樹葉,一邊回憶原文劇情。

  原文出現什麼神秘的樹葉嗎?她看文也不是很仔細,這會兒來回想愣是沒想出個所以然,轉念想到這葉片可能不屬於下三天,劇情裡原文男主都還沒闖入中三天,神秘樹葉可能真的沒出現過。

  解決了一個謎題,又來一個謎團,剪不斷理還亂呀。

  蘇飴糖把葉子拿起來對著亮光看了半天,還一咬牙,把手指頭弄出點兒口子,滴了點兒血上去。

  樹葉並沒任何變化,是她小說看多了……

  這葉子已經被元嬰期大佬神識檢測過,還提醒她最好不要動用,只是她識海裡有個定海神針,蘇飴糖心態就比較穩,覺得看一眼也問題不大。

  畢竟修真界裡很多東西還是神識認主呢,沒準她能發現什麼線索。

  等神識投入其中後,果然看到白茫茫一片,她頓時理解了白莞所說的天地浩蕩,自身渺小無助到底是什麼感覺了。

  葉中是一片虛無,神識投入其中,就好似海中的一粒沙,別說去窺探大海了,她周圍什麼都感觸不到,空洞又茫然的感覺瞬間從神識傳遞到她整個人身上,讓她有一瞬間的恍惚,甚至會覺得,天地浩蕩,自身渺小猶如螻蟻,渾身上下都充滿無力感。

  蘇飴糖連忙抽回神識,把手放到雲聽畫腦袋上,心裡頭默念幸運值111之後才稍微舒服了一些。

  她得把葉片收起來。

  低頭一看,手中居然空了,再看了一下四周也沒瞧見,樹葉哪兒去了呢?

  正想著,蘇飴糖感覺識海內有動靜,她立刻屏息凝神,進入識海空間,隨後目瞪口呆。

  那片突然消失的樹葉竟出現在她識海裡,樹葉是葉柄朝上,葉尖兒朝下懸浮半空,恰好跟對面的金針在同一個水平線上,彷彿正在對峙一般。

  金針如劍,綠葉如盾。

  蘇飴糖倒是沒什麼不適,她宛如一個看戲人。

  還腦補了一句臺詞,「是你的矛厲害,還是我的盾厲害。」彷彿戰鬥一觸即發,連識海內的碎片都開始輕輕顫動起來。

  啊呸,要是這兩個在她識海內打起來,她本來就破成了碎片的識海豈不是要再次崩潰,她這樣一個神識受損的小菜雞哪裡經得起折騰。

  蘇飴糖:「兩位,打個商量,看在我的面子上,不打成不成?」

  樹葉和金針都紋絲不動,蘇飴糖格外緊張,連肉身都不由自主地繃緊了,坐得筆直,一臉肅然。

  時間一點點過去。

  為了不變成傻子,她也是拿出了居委會大媽的勸架架勢,拼盡了全力。

  「大家萬事好商量,識海這麼大,要不一個一邊?」她一個小菜雞,也不曉得從哪兒惹來的這兩尊大佛,金針出現得就莫名其妙了,現在還多了一片樹葉,兩個還一副水火不容的架勢,要以她的識海為戰場,她哪兒受得住哦!

  「你看我這識海這麼破,要是識海毀了,你們豈不是也沒地方落腳了?」據說這些寄存在識海裡的東西跟識海是共存亡的,如果蘇菁這個知識點沒記錯的話,它們鬧大了自己也討不了好啊。

  問題就怕蘇菁新手村的知識儲備不夠用,大佬們根本不受這個限制!

  修士的識海空間可以自己想像,就跟虛擬世界搞基建差不多。只不過都是金丹期,也就是活水境以後識海更大後才能實現。蘇菁以前識海沒怎麼倒騰,裡頭就是一柄懸空的古樸長劍,她神識進入識海時,也喜歡坐在古劍劍尖兒冥想。

  蘇飴糖就不一樣了,她以後也要把識海弄得花團錦簇漂漂亮亮的,自己神識進來的時候,也像是進入了另一個家園一樣。

  像現在這樣到處都是玻璃碎片,她都感覺沒地方下腳。

  樹葉嘛,弄塊地,要是不喜歡,她能給它配個樹幹?

  金針的話,就弄很多絲線和布料出來,它想怎麼繡就怎麼繡?總之,兩位暫時還是和平相處,等她努力恢復神識,共建美好家園!

  她求生欲很強,嘴叭叭叭個不停,在識海裡給兩個莫名出現但是氣息強大的大佬畫大餅。

  就在蘇飴糖感覺自己神識都快消耗一空的時候,識海裡的震動終於停了下來。

  樹葉飛向了她左手邊。

  金針則去到了右手邊的位置。

  雙方好似達成了協議,各占一角。

  蘇飴糖覺得這兩個東西應該都有意識,只是她說了這麼多話,也沒任何一個回應她。她太過渺小,無法引起大佬的注意嘛?

  她咳嗽一聲,走向金針,說:「定海神針有神識淬煉之法咧。我神識恢復多虧了它。」都是大佬,你這葉子還可能是家傳的,就沒一點兒好處的嗎?

  她也是膽子不小。兩個大佬剛剛才對峙過,沒准她一激將,就能討到點兒好處?

  話音落下,綠葉裡飛出一道綠光,蘇飴糖只感覺碎裂的識海碎片有幾塊直接合攏,她原本還因為神識耗盡而有些頭疼,如今頭都不疼了,神識也恢復不少。

  原本是想知道葉子到底有什麼作用,為何會出現在她腦海裡,沒想到還能激出個這樣的能力來。

  她繞回樹葉旁邊仔細看,什麼都沒發現。

  金針是直接給了她功法,這跟她身世有關的樹葉並沒有給她任何提示,蘇飴糖還想繼續看一會兒,忽然聽到雲聽畫叫她。

  她這才將神識收回,一睜眼,就看到雲聽畫正要啄她的臉。那尖尖嘴啄上來怕是要起個紅印子!

  她伸出手擋在臉前,雲聽畫就啄到了她掌心。

  雲聽畫:「……」

  想偷親甜甜被發現啦!

  雲聽畫急中生智:「啾,啾啾!」

  蘇飴糖:「哦,啟慧丹時效到了嗎?」難怪迫不及待地找她。

  她拿出那個袋子再取出一顆小丹丸捏在兩指間,對著雲聽畫說:「啊!」

  看著那半張開的粉嫩嬌唇,雲聽畫感覺自己都有些暈了,他反應慢了半拍,在蘇飴糖又啊了一聲後才乖乖張嘴,等她投餵。

  蘇飴糖看到雲聽畫這次只是張開了嘴沒湊過來,便只能往它嘴裡放,哪曉得它嘴閉得特別快,還險些咬了她手指。

  於是她也彈了彈雲聽畫的呆毛。

  雲聽畫則是高興地想,沒親到臉,親一下手指頭也可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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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李洪元    時間: 2020-8-25 20:56:21

第四十四章 考試

  蘇飴糖從綠葉那得了點兒好處,這會兒神識充沛,精力旺盛,就連體內經絡都十分輕鬆沒有平時那種靈氣入侵的刺痛感,這麼好的狀態不能浪費了,先修煉再說。

  春風化雨訣沒問題,那她就練,目前對她來說,只有春風化雨訣能夠溫養她的經絡,預訂的潤脈丹都得等十年,不修煉的話實力永遠無法提升。

  修為高了面對危險才不會那麼被動,再說,沒有金丹期修為都不能契約滾滾,她能浪費時間嗎?

  不過雲聽畫剛醒就把他拋開也有點兒說不過去,還是先陪他玩一小會兒吧。

  逗了會兒鳥,蘇飴糖就說要修煉了,她讓雲聽畫自己玩會兒。

  她還在床柱子上牽了一根繩子,記憶裡那些小鳥喜歡在高壓線上排排站,可能它們比較喜歡站在這種線繩上玩兒?她把繩子繃緊後把雲聽畫放上去站好,說:「我修煉一會兒,等下再陪你。」

  「哦。」這聲哦答應得有點兒不情不願。

  雲聽畫現在覺醒了青鳥的血脈力量,腦子裡有了一些混沌的修煉之法,只是苦於無法吸收靈氣以及身體太過弱小的原因,暫時都不能修煉,且還格外的容易犯睏,一天裡頭大部分時間都在睡,難得醒過來,自然要好好陪媳婦兒。

  就是媳婦兒隨時都想修煉,這叫他有那麼一點點不愉快,卻也不會像從前那般發脾氣了。

  她要修煉,那他就在旁邊陪著她。

  等他也能修煉了,兩人就能一塊兒練,還能比比誰進階得快,他覺得自己以後不會輸給甜甜,怕她輸哭了,還琢磨著以後要讓著她一點兒。

  雲聽畫在繩子上蹲著。

  他平時看別的鳥蹲在細細的樹枝上蹲得很穩啊,怎麼他這麼搖晃,好幾次都險些摔下去。

  等到蘇飴糖進入狀態後,他立刻從繩子上跳下來,挨著她大腿的位置趴著,沒趴多久,雲菜雞又打起了瞌睡。

  被禁靈鐲鎖住靈氣的身體格外嬌小脆弱,很容易累,在繩子上折騰一小會兒就讓他精疲力盡,挨著甜甜,哪怕是隔著布料感受她的溫度,都能讓他不被噩夢纏繞,安心入眠。

  ……

  後半夜的時候,雲聽畫醒了。他明明是挨著甜甜睡的,怎麼甜甜不見了,雲聽畫撲棱翅膀從小被子裡鑽出來,就看到蘇飴糖坐在桌邊,正在燭燈下縫補東西?

  她穿的素雅,頭髮隨意地用一根筷子挽起來,低頭縫補時脖頸更顯修長,那身影在柔和的光影下格外暖人心扉。

  等等,筷子????雲聽畫一臉懵逼。

  我們雲家沒髮簪嘛!

  他強忍住給她扔一地髮簪的衝動,說:「你縫什麼呀?我們雲家還能缺東西不成,什麼壞了直接買呀!」

  她喜歡用筷子就筷子吧,作為一個體貼的相公,要學會尊重妻子的想法。但是大晚上縫補東西,多累啊。

  蘇飴糖回頭看他,「你醒啦,早上不是要出發了麼,我縫個挎包。」

  她把手裡縫的小口袋給雲聽畫看,「喏,出門了你蹲肩膀上不好睡覺啊,其他地方你也不樂意待,我弄個小包,裡面弄軟和一點兒,到時候你就待在裡面好不好?」

  雲聽畫看蘇飴糖手裡的袋子。

  白布縫起來的口袋,但是正中有一隻綠色的小雞,又胖又圓腦袋還大,這是他?

  蘇飴糖看到雲聽畫在看口袋上她繡的鳥,她眼睛一彎,「可愛吧。」

  她以前就喜歡畫Q版小萌物,畫隻小雞仔簡直輕而易舉,在識海裡縫了那麼久的碎片,她的針線活也變得不錯,哪怕從前只會點兒簡單的十字繡,如今也能把小綠鳥繡得又Q又萌,簡直是一道靚麗的風景線。

  考慮到雲聽畫的審美,蘇飴糖把以前收起來的山雞羽毛都拿出來,打算縫一圈兒色彩鮮豔的羽毛在上面,省得他嫌棄太素了不願意待,如今其他部分都完成了,就差縫雞毛做裝飾了。

  「可愛。」雲聽畫很矜持地點了下腦袋。他也不嫌棄那隻小菜雞胖了,反正在甜甜眼裡可愛就行啦。

  他跳到桌子上,往前探出一點兒小爪爪,不滿地踢開一片山雞羽毛,結果還沒踢開,自己差點兒摔個屁股蹲兒。

  「要山雞羽毛做什麼?」

  嫌我的絨毛不夠鮮豔嗎?雲聽畫抖了抖身上的小絨毛,又把自己變成了一顆球。

  「你不是最喜歡山雞羽毛了麼?」當初還要她用羽毛給他做頂帽子呢。

  雲聽畫:「不要了。」

  他現在最喜歡的可不是山雞。

  蘇飴糖也不許看別的雞,不對,別的鳥。

  「你以後,只能看我的鳥。」雲聽畫繼續說。

  蘇飴糖噗的一下笑出聲,針都紮到了手指頭。他還是個孩子,絕對沒講黃段子的意思。對不起,我不該滿腦子跑火車……

  汙汙汙……

  我也不想看你的鳥。

  「笑什麼笑?」雲聽畫完全不曉得蘇飴糖笑啥,他眼尖注意到蘇飴糖手指頭都有了點兒血沁出來,心疼得不得了,說:「別繡了。」

  蘇飴糖把針線收起來,「不加羽毛裝飾的話,這挎包就已經做好了,你進來試試看?」

  蘇飴糖就只能縮短帶子,結果雲聽畫一直說短,直到包包在她胸口位置,他才喊停下來,還在兜兜裡打了幾個滾,說:「這裡視線不錯。」再高也高不上去了,總不能喊她掛脖子上,只能將就一下了。

  蘇飴糖:你抵著我胸了,難不成是因為那裡靠著比較軟!

  算了,不能跟熊孩子計較。

  出行小包做好後,蘇飴糖看了一下離天亮還有一段時間,她簡單收拾了一下又回床上打算睡會兒,等她想把雲聽畫叫出來的時候,就發現他已經沉在了兜裡,她把袋子撐開一些,就看到小小的一個綠團子在布袋裡睡著了,還是腳腳朝上,瞧著也是可愛得很。

  她把小綠球輕輕倒出來,放在了他的專屬小被窩裡,這才安心躺下,一夜好眠。

  次日,雲向南和白莞早早過來接人。

  他們先乘坐飛魚亭前往界河處,然後換乘專門的靈舟前往大瀾州。

  蘇飴糖對大瀾州十分好奇,問:「那種渡河的靈舟多久一趟?到大瀾州要花費多長時間呢?」

  「小瀾州跟大瀾州隔得近,虛空界河也被稱為內河,風暴很小,我們自己就有可以渡河的靈舟,不需要等。」白莞解釋,「從小瀾州到大瀾州,一般的靈舟需要二十四個時辰,我們自家的靈舟,十個時辰能到。」

  果然是土豪!

  她以前出門連頭等艙都坐不起,雲聽畫他們已經有私人飛機了。

  不對,她出行不方便,自出事後就沒坐過飛機了……

  不多時他們就到了界河處,就見雲向南拿出一艘玉做的小船,不過巴掌大小,看起來玲瓏可愛。他將小船往空中一拋,那小船彷彿見風就漲,片刻後就有了十丈長,待登船後才發現,甲板上竟然圈了片地,裡頭青草盈盈,綠樹成蔭,宛如進入了一處幽靜的山谷。

  「我們養的這些靈獸都嬌氣得很,被乖乖慣出來的毛病,儲物法寶裡的山水空間不太願意待。」白莞一邊說一邊拿出個葫蘆,她把葫蘆口朝下,就聽咕咚一聲響,熊三「呱呱墜地。」

  接下來是小狐狸冬施,楓,玄蛇,以及其他兩階以上的靈獸紛紛出來,在甲板的草地上撒丫子跑。

  熊三它們倒是沒跑,紛紛圍著蘇飴糖看稀奇。

  蘇飴糖眼睛發光,她覺得小狐狸好可愛,尖尖的耳朵格外想捏,尾巴又大又蓬鬆,想從尾巴根一下子擼到尾巴尖兒!

  看到冬施撲過來,蘇飴糖把抱著的花盆兒夾好,伸了一隻手要去接,哪曉得冬施在空中一擰身子,硬是空中轉了個彎,落到了身邊熊三的頭上,小爪爪差點兒捂住了熊三的眼。

  它委委屈屈地嚶了一聲,說:「哥,你怎麼變成了鳥?」

  楓:「哈哈哈還是綠的。」楓把自己縮到跟雲聽畫差不多大小,也想擠進蘇飴糖身上掛著的那個布兜兜裡。

  熊三:……

  當個老大哥真心不容易。

  楓:難怪冬施會突然轉向,雲聽畫那小混球身上居然有威壓,血脈力量壓制!

  剛剛差點兒嚇死它了!混蛋,他居然想一個鳥獨佔甜甜,哼!然而它不敢惹雲聽畫,本來就惹不起,現在他爹娘都在旁邊盯著,它們更不敢惹了,只能老老實實地縮起來,偷偷瞄甜甜。

  這個兩腳獸醜也是真的醜,瘦巴巴的,毛本來就少,就頭上那些黑毛,偏偏她還紮起來,把自己的優勢都藏起來了。但一想到她做的那些好吃的,以及她能跟黑旋風處好關係,大家都覺得她了不起得很,明明是個幼崽,卻比他們都厲害。

  嗯,大家都很喜歡她。

  玄蛇懶得湊這個熱鬧,一扭一扭地進了草地,熊三便說:「甜甜新的留影石拿到了嗎?上次的應該壞了,換新的沒?」

  呃,還沒有。

  白莞立刻拿了一個出來遞給蘇飴糖。

  看到甜甜有留影石了,熊三這才放心地點下頭,招呼其他獸跟它一塊兒進了草地,小混球把甜甜守得那麼緊,它們只能跟甜甜用留影石交流了。

  等熊三它們走了,白莞才道:「甜甜很受靈獸們歡迎啊。」

  雲向南看著她另外那隻手抱著的盆兒,說:「靈草也養得好。」

  得了誇讚的蘇飴糖還有點兒臉紅,所以她這是在修真界開啟了種田流?不過自身實力才是硬道理,於是蘇飴糖說:「爹娘我想知道一些關於小瀾州以外的事兒。」

  跨出新手村了,總得對外面的世界有一點兒概念,若是遊戲,這會兒都該出現引導npc了。

  「讓乖乖陪你看。」說完,她挽著雲向南的胳膊走了,完全沒有介紹兩句的意思。

  人家也要過二人世界的。

  好吧。

  蘇飴糖也不想待室內,她看甲板上也有涼亭,便在涼亭裡坐下,把玉簡拿出慢慢看。

  大瀾州一共有五個黃級宗門。三千界的宗門分為天地玄黃四個品階,剩下的沒有品階的就叫不入流宗門,黃級宗門對絕大多數修士來說,都已經是格外高不可攀的存在了。

  蘇菁當年可以進的靈藥宗、楚修拜入的鼎劍閣都屬於黃級宗門,在大瀾州地位頗高。

  大瀾州的金丹期修士足有數萬之多,元嬰期修士據說也有那麼十幾個,在下三天裡仍屬於中等偏下的靈州,等到哪天大瀾州出現了玄級宗門,它才能從州發展為淵,同理,有了地級宗門,才能被稱為界,譬如馭獸宗所在的地方叫蒼玄界。

  下三天沒有天級宗門,玉簡裡也沒有關於中、上三天的信息,蘇飴糖也沒辦法瞭解更多。

  第二枚玉簡是更為全面的靈植圖譜,這個蘇飴糖有興趣,她神識打了個烙印之後把玉簡收起來。

  第三枚就是靈獸圖譜了,接下來還有煉器、煉丹、陣法、符文、功法等各種各樣的玉簡,就連那些小說志怪異聞錄都有,可以說這一筐子玉簡就等於一間書房,她要啃完這些玉簡,只怕得花上不少時間。

  蘇飴糖努力接收新的知識,很快就沉浸其中,雲聽畫在旁邊陪了一會兒後就睏了,窩在玉簡堆裡睡大覺,等蘇飴糖神識疲憊從玉簡裡出來的時候,他們的靈舟都已經快要到大瀾州了。

  「前面那地方就是大瀾州界河港口——渡仙台。」

  渡仙台正停靠了一艘靈舟,正在下客,船上人不多,不過幾分鐘的時間,最後一個人下船後,那艘靈舟就恢復到巴掌大小,被一人收進袖中。

  待那艘靈舟被收走,蘇飴糖他們的靈舟也靠了過去。

  港口一位紫衣修士上船跟雲爹聊了幾句後就揮手放行,接著他們下船,直奔古酌洞府。

  大瀾州地域遼闊,若是用飛行法寶過去也得飛上三五日,而使用傳送陣法就快得多,幾個呼吸的時間就能到,只是要進傳送陣需要一塊四品靈石,這不是一般人能消耗得起的。

  有靈石開路,一路暢通無阻地到了萬寶山,蘇飴糖也終於見到了這個在小瀾州最為出名的煉器師——古酌。

  她儲物法寶裡的龍淵劍和手腕上戴的銅三絞,都出自於古酌大師之手。

  古酌金丹期八層修為,外貌看著三十歲上下,真實年齡不太清楚,他穿了一件青色短褂,脖子上套了幾圈珠串,下身灰色長褲,褲腳紮在鞋子裡還有幾條黑色綁帶,打扮得還挺潮?

  古酌:「師父他在七寶塔上閉關,我也聯繫不上他。」他一邊說一邊側身一指,指著身後高山上那一座鐵塔說,「喏,就在裡面。」

  「唯一的辦法就是通過底下六層的考驗,跨入七層後他會出面相見。」

  白莞皺眉,「考驗?考什麼?」

  「哦,師父最近想再收個關門弟子……」說到這裡,古酌臉上露出個苦笑,「我們幾個師兄弟悟性太低,天天惹師父生氣,他跟老對頭比了幾百年都沒分出勝負,前些日子就約定五十年後讓徒弟再比過,所以就弄了這麼個考驗出來,你們來的真不是時候。」

  師父一門心思要收徒,其他事兒都成了不用理睬的閒事兒。他說他不管閒事。

  古酌跟雲向南兩夫妻關係很好,說的也都是實話。

  白莞就犯了難。

  除了古酌的師父廖炎,他們都想不到還有誰能解禁靈鐲?廖炎的老對頭聞水淵?那聞水淵常年居無定所,根本聯繫不上。其他的就更遠了,得出蒼玄界,要帶乖乖去解鐲子不現實。

  「就要悟性好的麼?」白莞轉頭看蘇飴糖,若有所思,「誰都可以去?」

  蘇飴糖:……

  這眼神什麼意思?我完全不懂煉器!!!悟性這種玄而又玄的東西,誰保證得了啊。

  「當然基礎也得扎實,若是一竅不通怎麼可能通過前面六層的測驗。」古酌有些好笑地搖搖頭,「而且這位姑娘,只有煉氣期修為,周身經絡還是破損狀態,想要過關怕是不行。」他一眼就能看出蘇飴糖的修為境界以及身體狀況,就她這狀態悟性再高也無濟於事。

  白莞挑眉,「那廖炎也沒說煉氣期、經絡斷的人不能去吧!」

  等等,廖炎?

  男主的煉器本事就是跟廖炎學的,這還是全文早期劇情,就是男主在小瀾州冷翠山得了玉髓後神識進步很快,然後偶遇一個乞丐一樣的糟老頭子,他給糟老頭子買了酒和燒雞,那糟老頭子就纏上了他。

  反復多日之後,糟老頭子神秘兮兮地把男主引到一個山谷,幫助男主收服了一團火。男主有了器火之後,走上了煉器之路,後面他跟師父老對頭的弟子比試煉器,赴五十年之約替師父贏了對手揚眉吐氣,還是全文八九十萬字時的一個小高潮。

  那時候男主都元嬰期了。

  「說倒是沒說。」古酌歎了口氣,「若是你們堅持想試試,那我就給你一塊牌子,帶你過去好了。」

  雲家夫妻二人是他老熟人了,不能這點兒面子都不給。

  「那甜甜去試試。」白莞又說。

  蘇飴糖:「……」

  她轉頭看向古酌大師,很認真地問:「是選擇題嗎?」

  前面那些煉器基礎知識,是選擇題嗎?給出幾個答案在裡頭選擇,還是說填空題要自己填的?選擇題的話,把福運buff雲聽畫帶上還能掙扎一下,填空題怎麼搞,那就只能交白卷了啊。

  「這個……」古酌思考了一下,反應過來選擇題是什麼意思,他說:「我也不清楚,每個人進去的考題都不一樣,若是一樣的話,後去的人豈不是有優勢。」

  「哦。」

  就見他畫風一轉,笑得優雅得體,「不過我們有個煉器師基礎知識庫,誠惠一百四品靈石。」這就是煉器大師?說實話,看他的樣子更像是個奸商。

  啥時候一套黃岡密卷能賣出一棟樓的天價了?

  這個價格,可以說是獅子大開口。

  真的會有人買?

  蘇飴糖第一次見四品靈石,就是剛剛坐傳送陣的時候。

  雲向南摸出一塊五品靈石遞了過去。

  一塊五品靈石就等於一百四品靈石,但五品靈石更稀少,所以價值其實比一百四品靈石要高上少許。

  古酌便笑眯眯地拿出一枚玉簡和一個木牌遞了過來,「明日午時進塔,過時不候。」

  蘇飴糖:「……」

  不是,真叫我去?你居然是認真的嗎!

  她怎麼才下船,就得考試呢,還忒麼是裸考?一晚上想吃透煉器基礎知識,這簡直是異想天開,而且廖炎最後收的徒弟是男主,她一個炮灰去湊熱鬧,是嫌命長麼。

  低頭看了一眼睡得腳朝天的小菜雞,蘇飴糖只能認命地點點頭,「那我試試吧。」

  白莞用讚許的目光看著蘇飴糖,「甜甜真棒。」

  隨後轉頭瞪雲向南,瞬間變臉,她氣呼呼地道:「你早年怎麼不學煉器!」

  雲向南:「……」

  女人無理取鬧的時候最好別反駁,他點點頭說:「我真是羞愧,為何當初不學煉器呢?」

  蘇飴糖:雲爹你求生欲強得叫人歎為觀止!

  為了應付第二天的考試,蘇飴糖開始啃煉器基礎知識。

  她發現蘇菁應該是有過目不忘的本事,神識掃過那些煉器知識後她都能記住,只是她識海破碎,神識有限,看一會兒就覺得頭疼,只能停下來歇息。

  偏偏這種玉簡類的功法不比書本,必須要神識投入進去才能觀看,因此她一晚上也只粗略掃完了十分之一的內容,這還是在用了一些養神丹藥快速恢復後的結果。

  快天亮的時候蘇飴糖小眯了一會兒,早上起來又吃了一些養神的藥膳之後,她又抽出時間看了一會兒玉簡,等到正午的時候蘇飴糖就被帶到了七寶樓前,跟六人一起站在門口等待進考場。

  蘇飴糖:緊張.jpg

  她緊張得把手揣布袋裡,一下又一下的摸雲聽畫的小身子。

  心頭默念:幸運1110086……

  雲聽畫本來也打起精神準備跟甜甜一塊兒接受考驗的,哪曉得她摸得他太舒服,他很快就招架不住昏昏欲睡。

  只是睡著前他想:若真有氣運,我都給你。

  我願奉上所有,護你一生無憂。
作者: 李洪元    時間: 2020-8-25 20:56:50

第四十五章 過關

  算上蘇飴糖,等在門外的考生一共有七人。另外六人修為最低的也是築基期,對於蘇飴糖這個煉氣期的修士也能出現在這裡感到不可思議。

  不過大家雖然頻頻看她,卻也沒有多說什麼,大概是記得考場紀律,必須保持安靜?

  七寶塔簷角上掛了古銅色鈴鐺,明明此刻風很大,把她劉海都吹亂了,鈴鐺卻紋絲不動。

  正想著,就聽叮的一聲,鈴聲搖晃並發出人聲:「取出你們的入場腰牌,一刻鐘後進塔。」

  哦,這是預備鈴響了。

  蘇飴糖把自己那塊木牌子掏出來,她發現自己的木牌跟其他人不一樣,區別在於栓著木牌的那根繩,別人的花花綠綠,而她則是土豪金色。

  等木牌一拿出來,大家心裡頭就有數了,每一個顏色代表廖炎的一個弟子,也就是說他們前面是在廖宗師的哪位弟子手裡通過初試的,而金色則是走後門花錢買的牌子,大家看蘇飴糖的目光就頓時不屑起來。

  許源嗤笑一聲:「我說怎麼煉氣期的也能站這裡,原來是砸錢的,怎麼,來七寶塔一日遊?」

  蘇飴糖側頭看了說話的人一眼,心頭也微微驚訝。她原以為小瀾州的周小胖已經夠胖了,沒想到還能看見個更胖的,頭又大又圓,下巴起碼疊了三層,雖然衣服是法寶能夠根據身材調整大小,可穿在他身上仍舊顯得有幾分緊繃感,就像是一座肉山站在旁邊一樣。

  修真界居然也能有這樣的大胖子!

  「看什麼看,說的就是你。」許源大聲道。

  蘇飴糖嘴角微微勾起,一臉認真地說:「對啊,我就是過來參觀的,沒想到在門口都能見到這麼多優秀的煉器師,我這錢花得真值。」

  呃……

  伸手不打笑人臉,這話說得叫人沒法惡聲惡氣地接了。

  人家願意花錢過來見見世面也沒什麼不對?而且這種家裡有錢的低階修士,那可是他們未來的潛力客戶,沒必要跟她鬧矛盾?有煉器師迅速反應過來,樂呵呵地道:「正好我也有點兒緊張,不如我給你介紹一下這座七寶塔吧。」

  蘇飴糖點點頭,「那就多謝了。」

  「在下李廣、不知姑娘怎麼稱呼?」

  「我叫蘇飴糖。」

  「牧卿。」

  「劉桐。」

  ……門外的考生迅速交換了姓名,就連之前那個諷刺蘇飴糖的胖子也道:「我叫許源,剛剛是我冒犯了。」他也是太緊張了,跟個煉氣期的計較個什麼?而且現在再看,他覺得這個煉氣期的女修還怪好看的,笑起來的時候眼睛像月牙,特別甜。

  許源,許願?這名字似乎有那麼一點點耳熟,應該是原文裡出現過,這會兒想不太起來。

  蘇飴糖再次彩虹屁,「你們都已經是三品煉器師了呀。」煉器師跟靈植師一樣,都是要考證的,三品煉器師已經很了不起了,就那個古酌,其實也就是五品,五品之後便能稱為大師。

  他們這次為了參加考試都把三品煉器師的徽章帶在身上的,是一個藍色的小火焰標誌,一眼就能看到。

  被蘇飴糖誇了,大家都還挺高興,「你要是確實有興趣,可以去拜匠樓那位煉器師父,他是四品煉器師,基本功很扎實。」

  「這七寶塔是個上品靈器,乃是廖炎大師百年前煉製而成,是個攻守兼備的寶貝。有器靈在,我們是絕對不能起什麼歪心思的。」

  哦,七寶塔的器靈就是監考官,他們在七寶塔內的一舉一動都在器靈的掌握之中,作弊是絕對不要想的。

  眾人七嘴八舌的介紹起來,一刻鐘時間很快就過去了。

  「入場後禁制喧嘩!」鈴鐺再次傳聲,聲音裡隱含怒意,大約對這一批話癆考生不是很滿意。

  大家迅速噤聲,一個接一個跨入了七寶樓。

  七寶樓第一層很空曠,就好像一個大教室,裡頭就擺了七張桌子,只是每一個桌子周圍都有陣法,隔絕神識窺探。

  蘇飴糖本以為她帶了隻鳥會被盤問,哪曉得進去異常順利,大概是因為她跟鳥都特別菜,根本引不起七寶塔塔靈的關注?

  蘇飴糖走到了自己的位置上,一坐下,她就沒辦法看到其他人了。

  在鈴聲再次敲響後,那個聲音再次道:「第一關考驗正式開始。答完後合格即可看到第二層入口。」

  話音落下,空蕩蕩的桌子上就出現了一塊玉簡,蘇飴糖注入神識,就看到面前一塊全身鏡?鏡中有字緩緩浮現,以下幾種材料,哪種最適合煉製縛靈繩?

  蘇飴糖感受到幸運加持了,這居然真的是選擇題!

  幾種材料在鏡中浮現,蘇飴糖毫不猶豫地選了其中看起來最不像的那坨泥巴。那是黃磁土,雖說是泥巴卻能夠根據靈氣濃郁程度調節軟硬度,簡單來說可硬可軟,用來煉製縛靈繩的話,被捆的人靈氣越強它發揮出來的威力也就越大,屬於敵強越強的類型,比其他材料都更適合。

  這題她恰好看過,都不用瞎蒙!

  以下幾種泉水適合冷淬天星盤?

  咦,又看過,雖說幾種泉水只有微弱的顏色區分,但蘇飴糖還是記得很清楚,果斷選出了正確答案。

  幸運這種玄妙的東西真是太好磕了,考的全會,蒙的全對?一百題很快答完,她居然絕大多數都在基礎題庫裡看過,而不會的,也都蒙對了。

  鏡子上出現兩個字,過關!

  隨後,她看到鏡子裡竟然出現了一道門?她不是神識投入玉簡內後才看到鏡子的麼,現在什麼情況?蘇飴糖伸手推門,在門開剎那,她意識猛地沉回身體,緊接著就看到自己已經出現在了臺階邊。

  應該是傳送陣直接把她傳過來了吧?

  在蘇飴糖進入第二層時,其他修士也都收到了消息,心情難免會更緊張。

  只是等聽到進入的是金一號後,大家先是驚訝,隨後又稍稍鬆了口氣。還好門口的時候大家交流了一下的,金一號就是蘇飴糖啊,煉氣期修士,基礎知識扎實也沒用,她才煉氣期,廖宗師收徒就是為了五十年後的大比,這是他們都知道的事兒,註定那個蘇飴糖不會是他們的競爭對手,她提前去也沒什麼大不了。

  沉下心,繼續接受考驗!

  ……

  第二層像是個藏寶庫,到處都堆放著法寶。

  「挑選出你認為七寶塔內品階最高的三件法寶。」這就是第二關的題目。

  藏寶庫是圓形,頭頂天花板上都鑲嵌了無數法寶,星光閃耀宛如穹頂。四周更是一層一層的環行置物架,上面也都擺滿了法寶,蘇飴糖感覺自己好似在一個大型的體育館裡頭,她站的位置是比賽的場地,而那些法寶都坐在觀眾席上看她表演。

  這題,好難!

  她神識都沒那麼強大,可以將所有的法寶一一掃一遍。

  所以蘇飴糖把手伸進口袋裡,很認真地摸了好幾把小菜雞,還揪了一下他頭上那根呆毛。

  太多了,選個順眼的吧?

  就是看得眼花繚亂,看什麼都差不多,那就選個大的?蘇飴糖嘀咕一聲,「那可以選七寶塔嗎?」這些東西都裝在塔裡,那七寶塔本身也算一個啊。

  她又無意中拍了器靈一個馬屁。

  蘇飴糖走到了劍那邊,男主擅長用劍,男主麼,都是十項全能,所以他只能說擅長用劍,並不是單純的劍修。

  龍泉劍是他早期想要的劍,結果沒爭過白月光,後來白月光送給他,但那時候他已經有了更好的成長型飛劍,那個飛劍,就是他師父送的。

  那飛劍很牛逼,反正在已經發生的劇情裡男主都沒換,所以沒準能在這裡頭找到那柄成長型飛劍。

  兵器架上飛劍也足有數百把,蘇飴糖發現應該是蘇菁原本也是劍修的緣故,她能夠大致分辨出飛劍的好壞,這又能排除一波。成長型飛劍,必然是有劍靈的,只是無法激活無法觸摸,單憑看,根本感受不到劍靈存在。

  原文裡似乎提過那柄飛劍乃是銀色,到男主手裡時縮到了巴掌長,小巧玲瓏。

  她又排除了一些,最後留下了三柄飛劍。都是銀色,模樣精緻,粗細長短也俱都相差不大。

  最後就只能看命了。蘇飴糖閉眼,最後遵循自己的內心,拿了一把瞧著最順眼的劍,一碰觸到,就證明已經選擇成功,那原本已經到了手裡的劍直接消失了。

  她也不知道這劍是好是壞,硬著頭皮繼續選。

  劍她還能稍微有點兒把握,其他的就完全一臉懵逼,她轉得頭暈眼花,一不小心摔倒,手肘蹭到了地上的一個花瓶,哦豁,那花瓶原地消失,說明她選好了第二件。

  就在蘇飴糖破罐子破摔打算隨便再拿一件的時候,熟悉的聲音再次響起,「過關。」

  誒?這就過關了?不是才選兩件?

  似乎她一進來的時候說了一句選七寶塔,所以……

  本來進來打醬油的蘇飴糖多了一點兒信心,她雄赳赳氣昂昂地跨入了第三層,拜什麼錦鯉啊,她有青鳥在手,運氣炸裂,逢考必過。

  「金一號,入寶塔三層。」

  剛剛垮進二層的許源渾身一抖,肥肉都跟著甩了起來。

  萬萬千千的寶物裡頭,她一個煉氣期的修士,神識那麼微弱,怎麼過關的?難不成靠運氣,靠臉?許源默念了好幾遍煉氣期才平靜下來,不管她,自己現在是第二,保持住位置就是勝利!

  這邊,蘇飴糖進入三層。

  三層考的是陣法,煉製法寶時,很多都需要在法寶上刻陣法,陣法也是法寶的根基,她需要指出那些陣法的錯漏之處,這個,基本也是閉著眼瞎幾把亂點一通,等過關了,蘇飴糖都覺得心虛。

  四層考的是火焰親和度。

  高階煉器師需要收服器火,這個器火要跟煉器師契約,通過元神和靈氣來控制火焰強度,比直接熔爐裡燒火煉製出來的東西品質更高。

  想成為四品以上的煉器師,必須得有屬於自己的器火,有些人天生與器火不合,不能收服火焰,這種人也是註定不能成為高階煉器師的。

  四層就放了一團火,是低階的香楠火,蘇飴糖需要過去,將靈氣注入火焰,看看火焰的強度變化。

  火焰燒得越旺,說明跟火焰的契合度越好。本身靈氣就能助力火焰燃燒,若是火焰變弱,就說明完全不是這塊料。

  這一關對其他人來說是送分題。他們都是三品煉器師了,難道還沒自己測過火焰親和力。

  蘇飴糖卻是完全沒測過,她還有點兒緊張,靈氣注入火焰後,那團火焰嘭的一下像是炸裂開了一樣,無數火星飛濺,嚇得她後退了好幾步。

  這個算好還是壞?火焰都炸成了火星,比之前看著要小很多了哎。

  好在熟悉的聲音再次傳來,「過關。」

  她又苟過了一層,蘇飴糖站在四層的樓梯口時還在往後張望,總覺得那火苗子噗噗的燒,還在往外濺,會不會把樓給點燃了哦。

  蘇飴糖開始走第四層的樓梯,剛踩到第一個臺階,蘇飴糖就覺得有點兒不對,好似肩上壓了點兒重量下來,她一時沒注意,膝蓋都隨之一彎。

  「煉器貴在堅持,不斷挑戰身體極限。這一關,考驗的是你肉身承受能力,每一步都會增加相應的壓力,上去吧。」

  雖說會增加壓力,但也是根據參加考驗的修士自身實力來的,來的是個築基期,那麼壓力就會稍微高過他本身境界,每一步臺階增加一些,刺激他突破極限。

  煉器也是個苦差事,肉身實力不夠,根本堅持不了幾天幾夜幾年甚至更長時間的錘煉。

  蘇飴糖是個煉氣期啊,所以這臺階上的壓力也只是煉氣期,比她現在的境界稍微高出一些。

  然而她這身體原本是築基期大圓滿,傷的是元神和靈氣經絡,肉身強度並沒有受到太大的改變,也就是從前虛弱了些,後來天天補,什麼都不缺,早養回來了。

  於是這題對蘇飴糖來說也是個送分題,除了一開始沒注意上臺階時膝蓋一軟,後面的臺階她攀登上去如履平地,且她速度還快,怕器靈臨時調整三步跨做兩步往上爬,眨眼功夫已經就通過了第四層的考驗,直接出現在了第五層的樓梯轉角處。

  蘇飴糖長舒了口氣,她也沒想到自己能順利地走到這裡來呢。

  底下那些修士聽到金一號進入五層的信息已經麻木了。

  煉氣期到底是怎麼上去的,難道是拿靈石一路砸過去?七寶塔的器靈也喜歡靈石吧?

  算了算了別想那麼多。

  就當沒那麼一個人吧。

  五層鑒心,不收窮凶極惡之徒。蘇飴糖需要在那個鑒心鏡裡照一照,然後會出現影響心神的幻境,幻境基本根據人的本心而來,他們這些低階修士想要瞞過鑒心境完全不可能。

  這個考驗蘇飴糖能理解,畢竟廖炎後來收男主,就是覺得男主心地善良,他肯定要挑個品性過關的弟子。

  蘇飴糖就去照鏡子。

  然後很爽的在幻境裡養花養草擼貓擼狗挼熊貓逗小鳥……

  被踢出幻境了她都還有點兒意猶未盡,滿臉寫著我還可以再照一會兒。

  鈴鐺裡的聲音無情地將她踢開,讓她不要磨蹭,速速前往第六層,也就是七寶樓的最後一關考驗。

  若是過了,她就能進入七層見到廖炎。廖炎是男主師父,她若是順利過關,豈不是會搶男主機緣,畢竟廖炎只打算收一個徒弟了。

  蘇飴糖有點兒擔心被雷劈。

  又或者,最後一關恐怕不會太好過。

  哪怕她頭頂幸運光環,這會兒心頭也惴惴不安。

  等到了第六層,看到前面的煉爐以及七層樓梯口那蹲著的火麒麟,蘇飴糖就知道這關確實不好過了。

  這一關考的不是書面知識,也不能猜,它考的是實際操作啊!

  打鐵?俗話說得好,打鐵還需自身硬,她錘子都還沒摸過,怎麼可能會打鐵。

  「火麒麟好食金鋼鐵,鍛造出一塊讓火麒麟滿意的金剛鐵,即可通關。」這一次,器靈的聲音還顯得溫柔了幾分,它甚至還補充了一句,「我看好你。」

  蘇飴糖:對不起要叫你失望了。

  你繼續看下去怕是要原地爆炸。

  鍛爐上放著一塊金鋼鐵的粗鐵,裡頭有無數雜質,需要用火鍛燒,然後不停地敲打,千錘百煉去雜質,並用靈氣引導塑形,鍛煉出來的品質越高,顏色會越紅,也越剔透。毫無雜質的金鋼鐵像是靖江紅瑪瑙,極為漂亮。

  她走過去的時候,火就已經燒起來了。大家都是一樣的火,看的就是打鐵的手法和力度,以及靈氣注入時起到的引導作用。

  蘇飴糖回憶了一下關於打鐵方面的知識,腦子裡倒是有個概念,但是第一次嘗試,手她不太聽話。

  加上手法和力度都不夠,總之一眼能看出她是個門外漢,根本沒有一點兒鍛造基礎。

  蘇飴糖就像釘釘子一樣,哐哐地舉起鐵錘往下砸,她如今修為有只有煉氣期,那鐵錘對她來說無比沉重,對靈氣消耗也大,沒幾下就力竭,想掄起錘子都變得極為困難,再看那坨原始金鋼鐵,被她錘了幾下後仍是灰褐色,想要過關簡直是癡人說夢。

  她要止步這一關了麼?

  雲聽畫的禁靈鐲還沒解……

  咬牙堅持,再錘兩下吧!

  哐哐的聲音,以及她打鐵晃動的動靜太大,一直在睡覺的雲聽畫終於醒了過來,它從布兜裡冒頭,「啾!」

  他是睡了多久,啟慧丹都失效了?明明昨晚半夜就吃過。啟慧丹的時效是四個時辰,他算了一下,心想甜甜肯定考了很久,她一定很累了。

  居然還要烤打鐵,那麼大錘子,甜甜都快掄不起來了。

  雲聽畫又啾了一聲。

  蘇飴糖這才聽到他喊,她也實在舉不起大錘了,只能快速地用靈氣裹住那塊金鋼鐵將其撈出,本想著燒紅的時候顏色會稍微好看那麼一點兒,哪曉得一出來,金鋼鐵就恢復了灰褐色,看起來像一塊爛煤炭。

  就這東西拿去餵五階靈獸火麒麟?這隻火麒麟雖然不純,毛色黯淡血脈駁雜,但它體內也有麒麟血,而且它是五階,相當於元嬰期大佬了。

  蘇飴糖怕被它噴死。

  不過她還是硬著頭皮走了過去,把金鋼鐵放在那個託盤裡,小心翼翼地往火麒麟跟前塞。

  火麒麟在睡覺,聽到食盤響動,一隻眼微微張開條縫。

  它本來就對這些新手弄的食物不太敢興趣,然而主人要它來守著,它就必須來,本以為今天也沒人能走到這裡,它就不用吃那些難吃的食物,哪曉得還真有人來了,並且給它端來了……

  火麒麟眼睛倏地瞪大。

  這他媽什麼鬼東西?

  就這你要老子吃!火麒麟一張嘴,就要往外噴火,結果看到一隻小翠鳥蹦出來,沖它啾啾啾地大叫,頭頂上那根毛都翹起來了,看著賊特麼凶!

  血脈力量壓制,哪怕對方修為那麼低,火麒麟也覺得渾身血液冰冷,周身上下哪兒哪兒都不舒服。就好像對面那隻綠鳥變成了一片翠湖,滿滿一湖水澆過來,快把它這團火給撲滅了。

  雖不至於要它跪下,卻也心生忌憚。

  真要拼命,它能碾死面前這隻小鳥,但靈獸對血脈力量十分看重,它厭惡這威壓,卻也打心眼兒喜歡這隻小神鳥。

  於是,它糾結片刻後低下頭,艱難地吞下了那塊金鋼鐵。

  它發誓它從來沒吃過這麼難吃的東西,簡直難吃到吐,偏偏為了開後門放行,它不能吐出來,只能含淚咽下肚,吃完了還得給個好評,並且讓出路口說:「恭喜,你過關了,上去吧。」

  雲聽畫跳到了火麒麟的頭上,還用小腳腳踩了幾下。

  火麒麟受寵若驚,覺得肚子裡也沒那麼難受了。

  神鳥站在它頭頂,就等於得到了神鳥賜福呢,以後它修行一定能夠更順利。

  它目送蘇飴糖和雲聽畫上了樓梯,眼巴巴地瞅著他們離開,滿臉寫著:「我拿頭給你當凳子坐,客官下次再來啊。」

  蘇飴糖:懵逼.jpg

  我覺得我像是被一路綠燈保送到了第七關。

  小翠雞果然夠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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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年後,廖炎收了男主做徒弟。

  廖炎:你基礎、手法、實力都好,但我總覺得你缺了點兒什麼?

  男主心頭一緊:師父請賜教。

  廖炎:你缺了點兒運氣啊。

  男主:??????我這麼努力,你還要給我一碗毒雞湯??????
作者: 李洪元    時間: 2020-8-25 20:57:02

第四十六章 待遇好

  跨入七層後,蘇飴糖就發現視線陡然一變,空間也變得逼仄了許多。

  她眼前是一個小閣樓,閣樓裡充滿了書香氣,到處都是書卷字畫,案几上還放著紙筆墨硯,毛筆擱在筆架上,還有墨汁往下滴落,在紙上暈開一朵墨梅,彷彿剛才就有人在那坐著寫字一樣。

  原文裡廖炎出場的時候是個髒汙乞丐,跟這閣樓的氣質是完全不符啊。

  正想著,就見一個滿頭銀髮精神矍鑠的老者走了出來,他穿一身淺灰色袍子,衣襟處有一朵紫焰,微微點綴卻顯得格外華貴。他在看到蘇飴糖的時候眉頭很明顯皺起,以至於額頭上都出現了好幾道的褶子,瞬間將那仙風道骨的模樣給破壞大半。

  廖炎皺著眉頭坐下,他沒問蘇飴糖話,而是拿出一個小塔,目光凝在塔上,應是在與寶塔器靈交流。

  片刻後,他重新看向蘇飴糖:「你能走到這裡,真是運氣逆天。」他設置的好幾道考題,都像是為她量身定製,使得她一個煉氣期都能順利過關。

  寶塔的考題每天都在變,若她換一天來,怎麼都不可能走到七層來。

  運氣,也是實力的一部分啊。

  「你的煉器基礎知識還是扎實。」第一層好歹是全對。

  蘇飴糖:實不相瞞,我只看了一天的書,好多題目都是連蒙帶猜。她心裡頭想想就算了,可不敢真的說出來。

  「一點兒實際經驗都沒有。」鍛煉的那塊金剛石能叫金剛石?簡直像一坨屎,偏偏他那靈獸腦子不好還把屎給吃了……也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雖說靈獸經常會出現各種各樣難以理解的行為,但這次吃屎還不說原因,實在叫他有點兒頭疼。

  火麒麟:「那可是還未成長起來的小神鳥,才不告訴兩腳獸,免得你們起歪心!」哪怕是它主人,也沒有神鳥重要!這是它們靈獸間的秘密。

  「而且你只有煉氣期,經絡也已斷裂……」廖炎頓了一下,「你也知道,我與人有五十年之約,五十年時間你修為恐怕築基期都難以達到,所以我不能收你為徒。」

  蘇飴糖並不驚訝,廖炎是重要劇情任務,他是原文男主的師父,天道連一塊玉髓都不讓她拿,能撬走師父才有鬼了。

  不過她本來就不是來拜師的,自然不在意這些。就是這個廖炎目前都沒給她說話的機會,在對方淡淡的威壓下,她還開不了口,打斷別人也不禮貌,只能規規矩矩地等對方說完。

  「你若真心喜歡煉器,我的徒弟也可以教你。」廖炎繼續道:「你是從古酌那拿的牌子吧,他就是財迷了一些,其他方面還算好,想拜古酌為師嗎?」

  蘇飴糖:終於把話筒遞過來了。

  蘇飴糖清了清嗓子,說:「前輩,我這次來並非為了拜師。」她恭恭敬敬地彎腰行了個大禮,其實心頭有點兒怕,怕對方說你不拜師來闖什麼關,索性作揖,彎腰下去他看不到她臉,還能看到她的誠意?

  「哦,那你來所為何事?」廖炎脾氣倒是不錯,也沒因為這個生氣,當然關鍵還有一個原因是他契約的靈獸在跟他神魂交流,這會兒跟野豬一樣嗷嗷叫,說跟他們有緣,對他們好點兒。

  想到鑒心鏡裡看到的畫面,這女子是個心地善良且招靈獸喜歡的,他也就沒多想,對蘇飴糖的態度還算和藹。

  「我們想請前輩出手,解開這個禁靈鐲。」她想跟一句價格不是問題,卻覺得自己還沒領會到雲家的土豪精神,而且潛意識認為太裝逼,畢竟廖炎這樣的煉器宗師也不會缺錢,還是不要露出一副暴發戶的嘴臉比較好。

  廖炎是雲爹他們選中的煉器師,他們平時也打過交道,應該是信得過的,當然最關鍵的是他是原文男主的師父,且對男主的考驗就是品性,按照設定來說,自然不是什麼壞人。

  蘇飴糖把雲聽畫攤手心裡,還用手指頭把他輕輕絆倒,好叫他翹起了小腳腳。

  雲聽畫:媳婦要我躺,那我就躺著吧。

  廖炎這會兒也點了下頭,「古酌跟我提過了。」他剛剛聽到她不是拜師的就直接聯繫了一下古酌,也知道了她到底為了何事而來。

  小瀾州那個雲家,背後的靠山是馭獸宗,會帶個小鳥來解禁靈鐲也不奇怪,就是這是什麼品種的鳥,他有點兒認不出來。想來是小靈鳥自個兒調皮,把腳丫子給套進去了。

  雲家的人,不缺錢。

  他們這些煉器師表面光鮮,煉器消耗的材料多了去了,每年煉廢的珍貴材料都能堆一座小山,誰會嫌靈石多。

  廖炎神識投入禁靈鐲,仔細查看起來。

  蘇飴糖打開獸心通buff。她讓雲聽畫乖乖躺著別動,大佬正在檢查鐲子,他不要蹦來蹦去,更不要抖腳。

  結果不小心掃描到了底下那隻火麒麟,這會兒還在回憶金剛石的味道,一個勁兒地吼難吃,呸難吃死了。

  這就跟藍牙連上了別人家的音響一樣,莫名有點兒尷尬惹。

  偏偏連接獸心通後對方也是有反應的,就是雲聽畫說的那種水聲,於是那火麒麟也感覺到了,再次說:「我說你弄的那東西怎麼這麼難吃來著,哦,這會兒又上來了個人,居然這麼胖,這兩腳獸的肥肉都在流油了。」

  「哦,許源啊。」門外先諷刺了她,後來又跟她道歉的那個築基期修士。

  火麒麟:「他這打鐵的手法還不錯,有點兒本事,就是周身的肉抖得我眼睛疼,本來就有點兒倒胃口,現在更想吐了。」

  這火麒麟怕也是好久沒跟人聊天過了,現在看到蘇飴糖開了獸心通,劈裡啪啦說個不停。

  雲聽畫:「哦。」那隻火麒麟啊,不是毛茸茸,不用管它。就是這姿勢得擺多久,他有點兒累。

  「居然還能來一手離火焚天,他自己有火焰,金烏火,居然是天火裡頭的金烏火,雖然不允許用自己的火焰,可金烏火能讓底下的火變得更強,這一手離火焚天弄出來,能夠去除八成雜質,讓金鋼鐵變得又酥又脆……」

  你這是炸土豆呢!

  「哎呀,修為不夠靈氣不足沒弄好,味道肯定要大打折扣,原來還以為今天能吃頓好的呢,廖炎現在都不親自給我準備吃的了,他那群徒弟手藝都不行,是該招個新徒弟了。」

  「端,端,端上來了……」

  「勉強能夠入口。」

  明明火麒麟心裡頭想的是勉強可以入口,結果蘇飴糖聽到一聲咆哮,「呸,難吃死了,滾!」

  這聲音是用吼出來的,就連雲聽畫都聽到了。

  底下的許源明顯不服,「憑什麼,難不成那個金一號還弄得比我好?她能上去,我不能上去?」

  「嘔。」火麒麟哇地吐了一地,「我說難吃死了,難道還騙你不成?」

  許源:「金一號一個煉氣期……」

  火麒麟:「她比你好看啊。」雖說兩腳獸都醜,但它真的討厭這走一步抖三抖的肥肉,它悶油。

  許源應該是氣笑了。

  蘇飴糖聽到他說:「好,好,好,我倒要看看,廖宗師最後能收個什麼徒弟。」

  等聽完許源撂狠話,又聯繫到他的金烏火,離火!火焚天,加上熟悉的名字,蘇飴糖這會兒也想起了他的身份,他就是廖炎那老對頭新收的弟子,也就是五十年後跟男主進行煉器比賽,最後慘敗的那個男n號。

  她還沒見到男女主,配角們倒是一個個露面了,本著能苟就苟的原則,蘇飴糖決定儘量遠離這些人,戲份越多,受天道限制越大,她待在這些人周圍,勢必會受到影響。

  等雲聽畫的禁靈鐲一解決,他們就直奔馭獸宗,安安心心在裡頭修煉,免得一不小心就捲入什麼主線劇情大事件中。

  就這麼一直苟到後面男主元嬰期,原文劇情發展結束的地方,她就可以放心了。

  蘇飴糖立刻關掉了獸心通。

  「這個禁靈鐲跟市面上普通的高階禁靈鐲不同,煉製時嵌入了血緣陣法,即是說它自己碰巧踩進去後,鐲子就吸了它的血,相當於血源認主。」

  「只能讓他修煉,然後用靈氣一點點地自行打開鐲內的陣眼。」他手在鐲子上一點,接著掌心裡就出現了一個虛幻的禁靈鐲,裡頭還有看到一些節點,「鐲內有八十一個陣眼,引靈氣入內沖關,一路往下打通,到最後一個陣眼衝破,鐲子的禁錮就自然而然解除。」

  蘇飴糖:「可禁靈鐲是隔絕靈氣,他沒辦法吸收靈氣呀?」

  「我在不傷到他的情況下打通這個口子也得費不少力氣,要我出手的話,需要一塊地煞鐵,你跟雲向南商量一下,要是同意,我就替他開了。」

  話音落下,底下的火麒麟已經直接罵了,「臭不要臉的,就開個口子你要一塊地煞鐵,你咋不上天呢?」它樓梯口都不守了,幾步躥上來,照著廖炎就一口火噴了過去,「費力氣?能費什麼力氣?我告訴你你今兒要是不給他解了,我跟你解除契約你信不信!」

  廖炎應該被火麒麟噴過很多次,在它一張嘴的時候肩膀上的法寶就已經發光,出現了一個頭盔似的光幕。他在光幕後一臉無奈地說:「這丫頭給你灌了什麼迷魂湯,你一心向著她。」

  火麒麟蹲下,看向蘇飴糖,滿臉認真,「解契了我就去馭獸宗混口飯吃。」

  「天天在這裡吃不好睡不好還幹活賊多。」火麒麟重重地歎了口氣,「我跟你幾百年了,過的都是些什麼日子。」

 「我這不是多賺點兒錢養你麼!」廖炎語重心長地道。

  火麒麟一頓,它覺得有那麼點兒道理,但兩腳獸都是騙子,話不能盡信,再說現在還是福運神鳥更重要,它認真地看著蘇飴糖說:「聽說馭獸宗待遇好,有五鮮一金。」

  哈?

  「好了好了,我給它解了就是。」廖炎這靈獸簽的是平等契約,幾百年的老朋友了,真走了,他也捨不得。它一個五品後期的火麒麟,打起來他都不一定是它對手,要走他還真攔不住。

  就是這些靈獸哦,養不熟,幾百年的交情了,還抵不過個小姑娘。它們那圈子裡不是覺得兩腳獸都醜麼,怎麼這蘇飴糖就能讓它另眼相看呢?

  廖炎想不通,也懶得想了,他手中出現一根銀針,隨後那金落入禁靈鐲上,就見他眉頭顰起,應該是在進行神識操控。大約三分鐘後,蘇飴糖聽到哢噠一聲響,「關卡已開,他現在可以吸收靈氣,以後的陣眼就得他自己去慢慢沖了。」

  這樣子,就像是開了個鎖。

  更何況,他應該沒穿衣服……

  廖炎擺手說不用了,然就在這時,火麒麟又道:「實在要表達謝意,就送它的一根羽毛給我叭。我留個紀念。」

  雲聽畫一聽炸毛,他本來就不夠毛茸茸,怎麼能拔毛送人。

  蘇飴糖見火麒麟兩眼發光,不似說假話,頓時心頭也有了點兒數。肯定是火麒麟知道雲聽畫的身份,想求個好運buff。

  她懂。這個要是有效的話,確實價值連城。

  蘇飴糖在布兜裡翻了翻,翻了一小片絨毛,問:「這個可以嗎?」

  火麒麟點頭如搗蒜:「可以可以。」

  蘇飴糖便將小羽毛給遞了過去。

  雲聽畫則是一臉懵逼,他,他居然掉毛了????

  它飛到布兜裡看了一眼,悚然一驚,「我居然掉了這麼多羽毛。」布兜底下軟軟的一層小綠毛,這都是他的羽毛。

  雲聽畫:……

  難受,想哭。掉毛暫且能忍,他的真身,人形,可千萬千萬不能脫髮!
作者: 李洪元    時間: 2020-8-25 20:57:14

第四十七章 玄音璧

  暫時解決了問題,蘇飴糖和雲聽畫就直接被送出了七寶樓。

  她一出去,七寶樓又響起了鐘聲,不是之前的鈴鐺聲音,而是敲鐘,哐哐哐接連幾下,聲音由輕漸沉,鐘聲悠悠,向四面八方蕩開。

  「今日無人合格,明日繼續。」

  其他幾個考生也沒離開,俱都守在考場外。他們實在是沒想通,金一號是如何上到七樓的,許源也沒走,他就想問個明白,討個說法。

  等看到金一號也被扔出來,並且七寶樓通報無人合格之後,許源臉色才稍稍好看了一些,他走過去問:「你也沒合格?」

  蘇飴糖:「對啊,我就是去參觀一下的嘛。」她這種靠幸運走上樓頂的人,還是不要說出來惹人厭了。

  「你參觀能走到七層?」居然是這麼個答案?其他考生都覺得難以置信。

  旁邊古酌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她買的全票。來遊覽參觀七寶樓,總不可能只看個樓底。」

  古酌指了指身後的七寶樓,「你說是不是。」

  像是為了回應他,七寶樓簷角上所有鈴鐺齊刷刷的搖晃,叮噹作響。

  等看到雲家人出現之後,大家心裡頭也都有數了。

  雲向南倆夫妻在大瀾州也是極為有名的,認識他們的不在少數。加上這倆人一身靈寶,他們都是煉器師,哪裡分辨不出來,只能在心頭感歎,這就是金錢的力量。

  於是,大家對蘇飴糖也沒了什麼成見,她就是花錢參觀了寶塔七層,沒什麼大不了。

  一群落考的考生垂頭喪氣的離開,蘇飴糖也被白莞挼了又挼,「甜甜你可真厲害。」

  蘇飴糖:不敢當不敢當。

  那邊,古酌從師父那兒得了消息,將那禁靈鐲又仔細地解釋了一下,還附贈了一個鐲子裡的陣法節點圖。

  古酌:「以後就得靠它自己了。」

  「多謝了。」

  雲向南送上謝禮。也就是說幾句話的事兒,古酌又收穫頗豐,他就是愛跟這樣豪爽的貴客打交道。

  等送走雲家人,古酌才打開那個儲物袋,裡頭十塊五品靈石,還有一塊五品玄鐵,他正要收起來,手中就一空,緊接著廖炎的聲音傳來,「問題是我解決的,陣圖也是我給你的,報酬自然也是我拿。」

  古酌:「……」

  師父你怎麼能這樣啊。

  廖炎:他那個蠢靈獸就收了一片羽毛,他不拿簡直咽不下這口氣,哼!

  ……

  蘇飴糖考試的這段時間,白莞帶著雲向南瘋狂採購了一波,他們先是去這裡最好的靈食樓用了晚膳,接著就直接通過傳送陣傳到了大瀾州界河邊的臨玄城。

  他們要回蒼玄界,必須到臨玄城乘坐靈舟。這種靈舟是能夠穿梭虛空外河的大型靈舟,這樣的靈舟一艘造價不菲,整個大瀾州都只有十二艘。

  一個月只有一班船。

  「從大瀾州前往蒼玄界,不出意外的話,正好十五天。」

  「我們運氣好,明日正好有一艘靈舟出發,今晚就可以登船了。」

  雲向南已經買了船票,他買的是一個天字號洞府,裡頭極為寬闊,共五間房還有一個大花園以及溫泉,進去之後都宛如進了一個奢華度假山莊。

  雲向南一進去就先是檢查了一下四周,接著佈置陣法。

  等一切妥當之後,他才把雲聽畫揪出來,「來,試試修煉。」

  蘇飴糖貼心地道:「他吸收靈氣了是不是會變回人形,那得把衣服準備好。」

  「對。」

  雲聽畫說:「那我進房間裡。」

  被幾個人盯著,他哪好意思。

  最多,最多可以給甜甜一個人看。

  雲聽畫撲棱翅膀飛進了屋,直接一頭紮床上。它最近雖然天天犯睏,但清醒的時候也會思考修煉之法,對之前熊三他們的話也有了一些理解。

  靈獸跟修士不同,靈獸修煉,是本能,血液裡流淌的本能。

  於是此時禁靈鐲開了一個小口子,他渾身的血液都好似灼熱了幾分,有靈氣進入體內之後,那些靈氣並非像人修那樣在經絡裡流轉,也不會像從前那樣進入身體後就迅速消失,而是融入了奔騰的血液中,融入了整個身軀裡,不斷地錘煉他的身體,讓他舒服得想要發出一聲咆哮。

  難怪很多獸修煉時都會喜歡吼一嗓子。

  雲聽畫:「啾!」

  只是靈氣的口子太過細微,他本身實力也只有煉氣期,吸納靈氣入內後並沒有太大改變,雲聽畫等了一會兒後發現自己居然還是鳥身,他不甘心,縮在窩裡不願出去,繼續強行吸收靈氣,認真修煉。

  ……

  院內,白莞也沒乾坐著等。

  她招呼蘇飴糖在花園裡坐下,把白日逛街時買的東西一件一件拿出來。「挑了幾件靈寶給你,還有一堆書簡。」

  法寶成功注靈才能算靈寶,每一件靈寶對以前的蘇菁來說都是價值連城,就連她看的蒼玄異聞錄裡,靈寶也不是大路貨。

  蘇飴糖:這就是擁有金精獸的底氣嘛。

  男主後面也會有隻金精獸,他都才一隻呢!

  「對了,這個是玄音璧。」白莞又拿出一塊玉璧,大小有點兒像菜盤子。她把玉璧遞給蘇飴糖,「神識注入玄音璧後就能收聽到很多下三天的訊息了,可以算是足不出戶知天下事。」

  蘇飴糖早就知道玄音璧,苦於小瀾州太過偏僻沒信號,那地方也沒誰賣這個,如今終於見識到了修真界的收音機,她顯得格外有興趣,「謝謝。」

  「自家人,客氣什麼。」白莞說完還道:「神識綁定玄音璧後,傳訊符上的連絡人也能看到哦,你發佈什麼訊息,我們都能看到。」

  哦,這會兒才把傳訊符加上。

  雲向南也走了過來,默默跟蘇飴糖交換了傳訊符。

  於是這玄音璧不僅是修真界收音機,它還能發朋友圈,等仔細瞭解了一下,發現還能看直播,追劇?

  蘇飴糖:666

  這邊聊了一會兒,蘇飴糖扭頭看房間,問:「乖乖怎麼還沒出來。」

  白莞正要用神識看,又搖搖頭說:「孩子大了,有隱私,你去看。」說完,還用手輕輕推了蘇飴糖一下。

  蘇飴糖也擔心雲聽畫出事,立刻放下手裡的東西過去,她站在門外喊:「雲聽畫,你還沒好嗎?」

  雲向南扭頭看了一眼,說:「沒事吧。」

  這裡每個房間都有結界,隔絕神識窺探,反正蘇飴糖現在的神識是沒辦法做到偷窺的,而且,她也沒有隨時偷窺的習慣,問了好幾聲裡頭都沒人答應,蘇飴糖急了,開始敲門。

  雲向南還想說什麼,被白莞給一眼瞪住了。

  白莞:「噓。」

  大佬們開始私下傳音。

  「乖乖沒事啊。」他能感覺到裡頭氣息很平穩,沒出什麼狀況,雖說有結界,但這個客房是他定的,他也能粗略感受到整個房子裡的情況,而且他若是願意,以元嬰期的神識強行窺視,都有五成把握能夠穿透結界。當然他不會這麼做,損壞靈舟上的結界也是要賠償的……

  「是沒事。」白莞點頭,「估計是太累睡著了,而且很可能沒穿衣服。」她露出一個你懂得的笑容,「我瞧著這麼長一段時間,甜甜跟他還沒什麼進展,這不是稍稍有那麼一點點著急。」

  蘇飴糖實力太弱,有沒有跟雲聽畫行過合修秘術,同為女人的白莞一眼就能看出來……

  她這是給倆孩子創造條件呢。

  雲向南就很嚴肅地點了下頭,說:「哦,忘了我有鑰匙。」然後他把鑰匙丟了過去,「甜甜快進去看看。」
作者: 李洪元    時間: 2020-8-25 20:57:33

第四十八章 懂事

  蘇飴糖接過鑰匙打開門,進去就愣了。

  床上窩了一隻鳥,比之前大了好幾倍,之前是個可可愛愛的小雞仔,這會兒就成了隻成年雞?而且因為窩在被子裡的姿勢,讓蘇飴糖直接想到了抱窩孵蛋的母雞……

  白莞看到蘇飴糖發愣,她沒忍住神識一掃,隨後喃喃道:「就大了這麼一點兒?還沒之前可愛呢。」

  一身青色羽毛倒是十分亮眼,但這個樣子的話,反而會容易讓人產生聯想。

  小翠鳥不像青鸞。

  如今這青鳥,一身光華流轉的青羽倒是能讓一些懂行的人產生聯想了。

  白莞歎了口氣,說:「他這是睡著了。」

  她走進去摸了摸雲聽畫,隨後撥開他表層的羽毛後道:「底下的羽毛有些不健康,看著也很虛,應是透支了血脈力量的緣故。」白莞皺著眉頭道:「想來你一路通關,幸運地走到了七層,他也費了點兒力氣。」

  才覺醒的小青鳥,就算代表著福運,影響的範圍也有限度。蘇飴糖臨時抱佛腳能夠一路闖到七寶塔塔頂,雲聽畫出了不少的力氣,這就導致他事後會虛弱,沒有成功變回人形。

  只是變成了一隻大點兒的鳥。當然,還跟靈氣受限有關係,目前禁靈鐲只開了一個細縫,能吸收的靈氣也太少了。

  「等他養幾天,過段時間就能恢復了。」青鳥如何養,如何控制力量還得回去問靈獸苑苑主,實在是青鸞太過稀少,比鳳凰都罕見,他們倆口子也瞭解得不多,只希望苑主能夠知道。

  想到雲聽畫會透支,都是因為一路給她開綠燈的緣故,難怪羽毛都沒有從前鮮亮,還掉了一層的小絨毛。

  蘇飴糖瞧著格外心疼。

  等爹娘出去她直接躺在床上,靠著墊子坐下後,蘇飴糖把雲聽畫放在腿上。

  現在他這個大小就跟一隻普通的成年家貓差不多,有個八九斤的樣子,放著不算沉,還暖烘烘的像是抱了個暖爐。

  抱上雲聽畫後,蘇飴糖動作輕柔的給他梳了一會兒羽毛,明明雲聽畫都睡著了,偶爾還能發出啾啾的聲音,像是舒服得冒泡一樣。

  半小時後,蘇飴糖才一手摸鳥,一手開始擺弄新拿到的玄音璧。

  神識投入其中,綁定成功,隨後就看到白莞發的朋友圈,一堆法寶擺桌上,還附帶一條語音:「今天買的,大瀾州東西少,下次蒼玄界再逛個痛快。」

  白莞成功get購物狂魔稱號。

  她的連絡人除了白莞其他人都沒發佈朋友圈了,蘇飴糖研究了一下發現這個朋友圈信息也有時效,只顯示七天以內的,到七天後會自動抹除,不具備存檔功能。

  她想了想,神識退出後用筆在白紙上勾了一隻小肥雞和一隻胖滾滾,然後玄音璧投影,發了個朋友圈。配音什麼的就算了,以後若是有空,她還給他們畫連載的漫畫!

  等弄完第一條朋友圈,蘇飴糖就開始收聽天下大事。

  神識投入後會有個地圖,密密麻麻的靈州一眼看不到盡頭。她默念了一下蒼玄界,蒼玄界就出現在她眼前,緊接著就看到三個按鈕,一個是今日蒼玄,一個是蒼玄異聞,還有一個是蒼玄情仇?

  「這裡是今日蒼玄,玄霄劍派掌門赤焰心今日宣佈下月初三開始新一輪的門派納新,想拜入玄霄劍派的青年才俊即刻前往萬劍城報名。」

  「明日午時丹藥大師靈洞真人將在景天城盤河谷傳道,谷內限入千人。」

  「馭獸宗派出三千弟子緝拿妖魔,不擒回妖魔誓不罷休!」

  今日蒼玄的訊息不多,幾條消息滾動播放,蘇飴糖聽完後又調到了蒼玄異聞。

  「極北之地雨木村出現妖獸屠村事件,雨泉鎮鎮守懇請有志之士前往雨木村除妖,金丹期以上修士即可。」修真界靈獸分為三類,野獸又叫凶獸,不管實力高低,只要沒有開化產生靈智就劃在此列,二類為靈獸,就是開了智能聽懂人言的獸類,三一類就是被那些大妖死後的毒氣影響,嗜血瘋狂的獸類,也就是妖獸。妖獸喜食人,修士見之即殺。

  沒想到這蒼玄異聞裡頭基本都是除妖獸、找人一同歷練、交換物品一類的消息,裡頭訊息多如牛毛,她看得頭皮發麻,只能快速退出,切換到了蒼玄情仇。

  「楚雲蓮與張秋山解除道侶契約,從此以後,一別兩寬,各生歡喜。」

  這一條訊息歸在情仇裡頭倒是可以理解,接下來的那些消息聽得蘇飴糖一愣一愣的。

  「蓬萊閣秋煉仙子雲遊至天水城,在飄渺湖設宴三日,廣邀天下俠士。」

  「秋水劍玉婉容比武招親,三百歲以下,修為金丹中期以上修士皆可參與,不知哪位英雄可以抱得美人歸?」

  「無花城張家招琴棋詩畫四位築基女修,價格面議。」

  ……

  蘇飴糖默默地關掉玄音璧。

  她還是先看會兒玉簡吧,那玄音璧就跟刷微博似的,刷啊刷的時間就過去了,她現在可沒那麼多時間浪費,還是多學點兒東西,多多修煉,努力提升實力。

  蒼玄界不管做什麼基本都是金丹期為底限,也就那個招婢女的要求低一些,要的是築基期,她這個煉氣期的修士去了就是最底層,實在是太弱小無助了。

  蘇飴糖要修煉,便把雲聽畫放到一邊,等她兩個多周天運行完,忍著疼痛睜眼,就看到雲聽畫的身子正在膨脹,他似乎也在修煉,努力變大?

  只是他看著有些吃力,外層本來是青色的羽毛這會兒都看著一副燒焦了的模樣,還有許多羽毛脫落在床上,他翅膀位置都有些禿了。

  修煉時不能直接打斷,蘇飴糖只能等,等他終於像個洩氣的氣球一樣軟趴趴地蹲回去的時候,蘇飴糖才把他撈過來抱懷裡,「你別心急呀。」

  雲聽畫以為自己能恢復人形,哪曉得就是變成了大點兒的雞,這叫他萬分喪氣,心頭也窩火。

  他一點兒也不想這樣被甜甜抱著。

  他想抱她。

  雲聽畫想掙脫蘇飴糖的懷抱,奈何這會兒一點兒力氣都沒,被她的手臂圈著他努力幾次都沒能出去,氣鼓鼓地張嘴,就被蘇飴糖順勢塞了一顆啟慧丹。

  她總是恰到好處的伺候著他。

  一肚子火也歇了,雲聽畫只剩下沮喪,「我體內有靈氣了,怎麼還是不能變回人形。」他只是覺醒了靈獸血脈力量,又不是真的靈獸,為什麼要維持獸形?雲聽畫一點兒都想不通這個道理。

  「是不是獸形消耗得更小?」蘇飴糖一邊給他梳理羽毛,一邊說:「你現在靈氣仍是被鎖住的,只開了一個小口子,得一點一點兒慢慢來。」

  「獸形的話,應該更方便你修煉青鳥的神通。」

  「對了,你今天分享福運的時候是什麼感覺?下次不要這樣了,娘說你是因為消耗太多出現了虛弱狀態,也可能是因為太虛弱,所以無法變回人形。」

  「養一段時間就可以了。」

  雲聽畫想了想,他當時也沒做什麼,就是心裡想,把他所有的氣運都給她。

  若是以前,他肯定立即說了,做什麼都要叫別人知道,但這會兒他不想說,又不是什麼大事,為她做一點兒什麼都迫不及待地邀功嘛,他願意給她,又不是要她感激他,誇獎他。

  「那得養多久。」他無精打采地嘀咕。

  蘇飴糖:「你看,現在你可以修煉了,我也可以修煉,我們能一起修煉,也不缺資源,都說長生路孤且長,我們起點一樣,能互相陪伴,有運氣加持,一定機緣多多。還有爹娘指點,多美的神仙日子呀。」

  她說話聲音又軟又嗲,語氣還格外真誠,總讓人覺得這世上真是千般好,盡入我胸懷。為何要沮喪,現在不是過的神仙日子嗎,打起精神來。

  蘇飴糖說的是真心話,雲家渡過了生死劫,她也跟著翻了身,曾經拿的是倒黴催的炮灰劇本,如今儼然成了人生贏家。

  「你就把我當小孩哄。」雲聽畫到底不蠢,最近他察覺蘇飴糖對他的態度……

  有點兒像哄小孩。她似乎沒把他當做相公了。她確實喜歡他,但那種喜歡,可能跟他從前想的不一樣。他就覺得是不是最近自己這個小雞仔的形象損害了他的男兒威風,這才特別想變回來。

  好叫甜甜回憶起當初怦然心動的感覺,而不是現在這樣,看到他只想摸,只想揉。

  他本意是撒個嬌。

  哪曉得甜甜還坐直了身體,把他擺正,低頭,跟他湊了個臉對臉。

  雲聽畫:嗨呀,甜甜要親我,果然撒嬌有用!

  他心跳如擂鼓,總覺得青鳥這小身子都快塞不下他怦怦亂跳的心了。

  他想閉上眼。

  孰料,預想中的親吻沒有落下來,落下來的反而是她一根手指頭。

  「按靈獸算的話,你確實是幼崽。」還特別小的那種。

  雲聽畫:「我是人。」

  「對哦,那人的話,要想不被當做孩子,就必須成熟,有擔當。」

  她戳了戳雲聽畫的小臉蛋,故意虎著臉問:「這次出事,你思考過嗎?」

  「你那群朋友,平時跟你如何相處的?聽一點兒奉承話就掏心掏肺的對他們好,結果呢?」

  那麼大一群狗肉朋友,最後只有周小胖給他通風報信,但也是周小胖,將他引出去直面危險。

  「我就是覺得沒人傷得了我。」雲聽畫小鹿亂撞的心沉了下來,他不是沒反省過自己,只是這會兒被蘇飴糖指出來,又羞愧,又有些懊惱,他在媳婦兒面前抬不起頭。

  不過他自我調節也快。

  想到雲向南在白莞面前也是這樣慫,他就覺得這是家族遺傳,好似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那你那群朋友平時都膽小怕事,突然要邀你去古墓秘境,你就該動腦筋好好想一想原因。」白長腦子了,或許是因為他體內的小鳥血脈,所以腦容量不夠大?

  之前他沒經歷過挫折和背叛,狂妄自大,蘇飴糖怕適得其反就順毛擼,如今風雨過去,懸在頭上的利劍消失,雲聽畫又成了個可以任她揉的小鳥,她必然要趁著這個機會跟他好好溝通一下。

  「我……」他想辯解幾句,卻張了張嘴沒說出來。

  說什麼,說想帶她去接受古墓傳承?最後古墓傳承都是假的,裡頭傳承沒有,有妖魔。

  他確實不動腦子,又蠢又自大。

  「爹娘是元嬰期,很多時候可以護住我們。但我們馬上要去蒼玄界了,那裡元嬰期比小瀾州不曉得多出多少,若你還是從前一樣,爹娘也有護不住的時候。」

  蘇飴糖怕雲聽畫不以為然,繼續說:「而且我們倆實力這麼低,爹娘也有一時沒注意的時候,要是有人抓了我們來針對爹娘該怎麼辦?」這就是想說熊孩子不要一個轉背就跑了,到時候真被敵人利用可就慘了。

  天知道,她那天就是去洗了個澡!他就走丟了!

  「我知道了。」他悶悶不樂地應聲。

  要想不被當做孩子,就必須自己做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其實,他都明白的,經歷了那一場風雨過後,雲聽畫不再是曾經那個無法無天的小少爺,他有了軟肋,也有了鎧甲。

  「前期的等待,是為了蓄力更猛烈的綻放。」所以我們到了馭獸宗就安安靜靜地修煉,不主動惹事鬧事好不好啦。她必須給雲聽畫打個預防針,再像從前那樣無法無天,肯定hold不住。

  雲聽畫用頭蹭了蹭蘇飴糖的手。

  他明白的,以後說話做事都會考慮後果,他不會再做大家的弱點了。努力修煉,爭取早日強大起來,做家人的後盾,為甜甜撐起一片天。

  等他能夠守護她了,她就不會再把他當成小孩子看待了。

  雲聽畫:「我餓了。」

  「哦哦,你現在需要大補。」蘇飴糖身上有很多靈力充裕的食物,她正要掏出來,就聽到門外白莞的聲音響起,「乖乖是不是醒了,出來吃飯了。」

  他們應該根據雲聽畫現在的身體狀況給他準備了更靠譜的靈食。

  蘇飴糖看雲聽畫撲騰兩下都沒飛起來,主動把他抱懷裡,「走,出去吃東西了。」

  等出了房門,就看到花園裡石桌上已經擺滿了靈氣充裕的靈食,蘇飴糖把雲聽畫放桌上,結果雲聽畫就被雲向南給拎起來放到了一邊的小凳子上。

  雲聽畫:???

  「你吃那些。」

  雲聽畫看著凳子上那些青澀的小果子只覺得腦仁兒疼。

  蘇飴糖:「那些吃了對他好麼?」

  「嗯,調養身體,幫助修煉。」

  蘇飴糖就轉頭看雲聽畫。

  雲聽畫沒脾氣了,低頭開始啄果子,入口又酸又澀,還沒有啟慧丹好吃。

  可他仍是埋頭去啄,把一盤子小果子吃得乾乾淨淨。

  他不是任性的小孩子了。

  愛是紮根心田的種子,它會在春風雨露下瘋長,成為遮風避雨的大樹。

  你有沒有愛過一個人,為了她折斷自己周身的尖刺,只因想要給她一個溫暖無害的擁抱。

  他有。

  「今天乖乖懂事了嘛。」白莞笑眯眯地傳音給蘇飴糖,「你跟他說什麼了?」

  果然,她讓蘇飴糖單獨進去是對的,照聽畫那脾氣,發現自己沒變成人還是隻雞指不定得多狂躁,但現在看他,這麼乖,都是自家媳婦兒訓得好。

  蘇飴糖:「就是跟他約定一起好好修煉。」

  難道要說她給一隻雞燉了一鍋雞湯?天啦她到底是什麼魔鬼……

  「哦哦,修煉好,修煉好,一起修煉更好。」白莞笑得一臉神秘,還從袖中掏出一枚玉簡,「這是合修秘法,你可以提前熟悉一下,以後再練。」

  蘇飴糖滿臉懵逼。

  娘你是什麼魔鬼,合修之術就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大咧咧的拿出來了嗎?

  旁邊雲爹夾菜的筷子都停在空中了。

  他終於拿出了一家之主應有的氣勢,說:「少說兩句,吃菜、吃菜!」

  白莞斜睨他一眼。

  雲向南很自然地夾了一筷子靈魚,「莞兒,這是你最愛吃的魚,來嘗嘗味道如何?」

  蘇飴糖:……

  吃過飯,白莞又要求雲聽畫控制體內靈氣,雖然現在能變成大一點兒的青鳥,但她跟雲向南商量後還是決定讓雲聽畫變成小翠鳥,翠鳥是綠毛,那模樣不會引人注意。

  雲聽畫現在懂事很多,自然點頭答應。

  它努力控制靈氣,身體忽大忽小的變來變去,折騰了半個小時才恢復原來那麼一點兒大,等弄完之後,它又鑽進了蘇飴糖背著的挎包裡。

  「天色不早,我們回屋休息了。」他們明明在靈舟上,卻能看到外面的天空,這也是靈器的玄妙之處,等他們兩口子回屋後,蘇飴糖帶著雲聽畫在院子裡轉圈,她問:「那果子是不是很酸?」

  雲聽畫從她兜裡鑽出來,站到她肩膀上,說:「還好。」我一大老爺們,天不怕地不怕,難不成還怕酸?

  蘇飴糖摸了一塊糖出來,她掰成小塊兒,趁雲聽畫biubiu說話的時候塞進了他嘴裡,就跟之前餵啟慧丹一樣。

  她一直知道雲聽畫喜歡甜食。

  雲聽畫:……

  他想說我才不愛吃甜,可這會兒愣是說不出口。那糖滑入口中,一路甜到心底,像是在心湖裡都勾了一勺蜜,她那白皙的手在他眼皮底下晃,也在他心裡攪啊攪,把整湖水都弄甜了。

  哪怕現在是隻鳥,他也會笑。

  蘇飴糖也發現了。

  小菜雞吃了糖好開心,明明一張小綠臉,愣是叫人能看出高興。

  哼,以前還說自己不吃糖呢。

  在花園裡轉了幾圈後天色就徹底黯了下來,蘇飴糖帶著雲聽畫回屋,不過回屋後也沒休息,他倆先是打開留影石跟熊三他們聊了會天,之後蘇飴糖又去照顧小燈泡。

  雲聽畫有靈氣了能翻出儲物法寶裡的東西用,他把玄音璧刨了出來。

  小瀾州的時候這東西都沒法用,如今出了小瀾州,倒是可以聽聽外面的事兒了。

  神識投入玄音璧,就看到裡頭的鏡壁上出現了蘇飴糖的身影,她畫了一幅畫?

  畫他就行了,為什麼還畫了黑旋風?

  難道在蘇飴糖眼裡,他跟黑旋風地位不相上下!

  他可是她相公,黑旋風算什麼東西。憑什麼她擁有玄音璧後在留影鏡上留下的第一條訊息,要把他跟黑旋風那懶貨放在一起!

  他不服!

  蘇飴糖正在照顧小燈泡,她這兩天惡補了一點兒關於昆吾草的知識,然後就產生了懷疑,她想的這株草真的是昆吾草嗎?

  昆吾草嬌貴,最低也要四階靈田才能種植。且間距需要很大,一畝地裡最多能種十株,什麼喜歡清晨時分的陽光,其餘時候不喜光照,對靈植師要求也高,施展的靈植法訣若是品階不夠,很大可能無法催生出昆吾草。

  而且要用靈泉清晨的霧氣澆灌,即是說得用冷霧泉清晨的露水澆它。

  蘇飴糖:「……」

  「看不出你是這樣嬌貴的小燈泡。」

  小燈泡:「嚶嚶嚶。」

  正跟小燈泡無聲交流呢,那邊雲聽畫突然就哐哐地砸桌子。

  蘇飴糖轉頭一看,就發現他在用玄音璧敲桌子,那玄音璧被他放到桌邊,半截露外面,他就踩那半邊把玄音璧翹起來,然後又讓玄音璧哐地一下落下去,砸得桌子哐哐響。

  怎麼了這是,又耍脾氣了?

  雲聽畫:「你為什麼把我跟黑旋風畫在一起?」

  雲聽畫控訴,「難不成在你心裡,我跟黑旋風的地位是一樣的?」甜甜居然拿他跟靈獸比?他是她相公!

  畫?

  蘇飴糖懂了,他看到她發的朋友圈了。

  蘇飴糖:「沒有啊,當然是你地位更高。」

  小翠雞一臉狐疑地看著她。

  蘇飴糖:「你看,你都蹲在黑旋風頭上。」她畫的是滾滾頭頂小翠雞,這是把幸運光環都給滾滾啦,希望它在馭獸宗運氣能好一點兒。

  當然她沒有真的去要求雲聽畫使用血脈能力,他上次用了都還很虛弱呢。

  這只是一種美好的祝福,就跟原來那個世界轉發那隻錦鯉求好運差不多。

  雲聽畫:對哦。

  甜甜的畫裡,胖小雞踩在黑旋風頭上。

  雲聽畫:「這還差不多。」

  他還是挺容易滿足,知道自己地位更高就不找麻煩了,又自個兒翻了會玄音璧。

  等蘇飴糖開始修煉的時候,他也果斷地從裡頭退出來,跟她一塊兒修煉,說好長生路上彼此陪伴,他不會,也不能落下。

  雲聽畫晚上吃的青果是用來激發血脈力量的,屬於激發血脈力量時最溫和效果也比較輕微的一品靈果——紅葉青。

  他啄了一盤,修煉時感覺血液流淌比之前又要快了一些,吸收的靈氣在體內轉啊轉,像是要把身體撐破一樣。他這些年吃了太多的靈丹妙藥,原來都沒有任何效果,他的身體像是個無底的洞,吞噬無數的靈氣卻沒有半分增長。

  如今才曉得,那些靈氣是融進了血液裡,在覺醒之後,在青靈果的舒緩引導下,一點點的釋放出來,煉氣三層、四層、五層、六層……

  周身氣息節節攀升,一直到煉氣期大圓滿,雲聽畫只感覺體內彷彿有一層桎梏被輕鬆戳破,他渾身輕鬆,還很瀟灑地抬了下肩膀。

  套在身上的鎖鏈,終於被他解開了。

  他直接從煉氣三層一路進階到了凝神期,只是這時候周身氣息趨於穩定,還想繼續衝卻是不能。

  雲聽畫興奮地站起來,隨後猛地愣住。

  他修為突破凝神期後居然變成了人,且身上穿了一身青綠長袍,應是羽毛所化。靈獸修煉乃是本能,他一變身就清楚,自己現在還是獸形最合適修煉,如今修為達到築基期後,每天可以維持半個時辰的人形。

  哎,真要辦正事,半個時辰哪兒夠,不過隨著修為增加,人形的時間會變長。等到修為到了金丹期後,他就能直接以人形形態來修煉血脈力量了。

  他本想叫一下蘇飴糖。

  注意到她在修煉後,他又忍住了衝動。

  他重新挨著蘇飴糖身邊坐下,微微勾著腰,湊近了看她。

  她膚如白瓷,幾縷碎髮貼在臉頰邊,黑白分明的色澤,更襯得那張小臉在發光。

  唇色嫣紅,像是春日的清風拂過枝頭後,枝上綻放的嬌花,讓人忍不住想要採擷。他像是被攝了魂,頭一點兒一點兒的靠近她都渾然不覺,直到唇抵著她的唇瓣,雲聽畫才倏地瞪大一雙貓兒眼,先是震驚,心如鹿撞,隨後又慢慢眯上眼眸,品味那從未體驗過的芬芳。

  他還挺害羞,耳朵尖兒都紅了,害怕她突然醒過來,又好奇她醒過來看見了會是什麼樣兒?

  偷親了一下還不夠,分開了又想湊過去,只是轉念又覺得自己這行為鬼鬼祟祟的,他可是她相公哎,幹嘛偷偷摸摸的,等她修煉完了,他再好好親。

  正想著,雲聽畫忽然聽到外頭一聲驚雷炸響。

  他心頭一緊,緊接著,頭皮發麻。

  與此同時,周身靈氣亂竄,讓他連人形都維持不住了,勉強往前走了兩步,啪嘰一下摔地上,就地一滾,再次變成了小菜雞。

  落地的小菜雞還撞了床角,本身因為靈氣紊亂周身都疼,這又撞了一下頭,雲聽畫疼得眼冒金星,愣是咬牙堅持著沒哼一聲。

  甜甜在修煉呢,不能分心,不能吵到他。

  「乖乖怎麼了?」

  他這邊一點兒動靜,白莞就察覺到了,直接用傳音入秘的方法問他。一家人住得近,傳訊符都用不上,用法術即可交流。

  雲聽畫心情已經跌到谷底,他有氣無力地說:「娘,完了。」自作孽,不可活!

  他以頭撞桌角,「當年我立下誓言,說絕對不碰甜甜一根手指頭!」就是成親那晚,因為他不願意,撂下了許多狠話。

  修真界對天發誓不是說說而已,只不過範圍會稍微寬一點兒,天道也沒那麼空閒,連一隻煉氣初期的小蝦米都管。

  然而現在的事實就是,它真的管了!

  它有毛病吧?

  白莞嘴角一抽:「平時碰來碰去也沒見有事啊。」

  「天道還挺懂,知道那個碰跟別的碰法不一樣。」

  呃,雲聽畫的小綠臉都好似泛起了紅暈,天道確實還挺懂,因為他自己清楚,只有這一次的碰觸,他的身體好似著了火,帶著不可言說的隱秘衝動。

  「我好不容易變成人,結果現在又成了獸形!」好後悔,好失落,他才親了一口!

  白莞重重的歎了口氣。

  「娘……」

  白莞:「也不是沒辦法。」

  雲聽畫也不撞頭了,全神貫注地聽。

  白莞:「以後你乖乖躺平,讓甜甜來碰你吧。」

  雲聽畫:……

  娘你很熟練哦。

  「等這樣那樣之後就算是打破了誓言,以後應該就沒問題了。」

  雲聽畫:意思就是第一次必須要甜甜主動嗎?

  好的,他明白了。

作者: 李洪元    時間: 2020-8-25 20:57:51

第四十九章 悲喜

  次日,蘇飴糖剛睜眼,窩在她旁邊的雲聽畫就跟著動了。

  他昨日靈氣紊亂後都沒法修煉,傷了身體又得好好休養,真是叫人心情煩躁。

  好在有甜甜可以看,看她忍著疼修煉,雲聽畫就漸漸覺得自己經歷的這些也不算什麼了。

  元神崩潰、經絡盡斷的她都在認真修煉,他還有什麼好抱怨的呢。

  在第一時間注意到蘇飴糖睜眼後,雲聽畫立刻蹦到她面前。

  他展示了一下自己的修為,又慢慢釋放了一點兒威壓,接著說:「啾,發現什麼了沒有?」因為太激動,都無意識地啾了一聲。

  雲聽畫把翅膀張得開開的,就差在蘇飴糖面前轉個圈兒了。

  蘇飴糖一臉震驚。

  「你凝神了?」

  她想到一句話,金鱗豈是池中物,一遇風雲便化龍。曾經的雲聽畫在煉氣三層停留了太久太久,如今血脈覺醒後修為飛速進階,也不是很難理解的事。

  若非這禁靈鐲的壓制,他肯定還能繼續衝擊境界。要知道,他那些年服用過的靈丹妙藥,哪怕是一個資質很差的修士,都能硬生生給懟到築基期去,他現在覺醒的是神獸血脈力量,就算直接進階到金丹,蘇飴糖都不會太震驚!

  畢竟蒼玄界的金丹期,也就跟小瀾州的凝神期一般普遍了。人收個丫鬟,也要築基期呢。

  蘇飴糖因為經絡的原因,她得一邊養經絡一邊修行,進展稍稍慢些,如今仍是煉氣六層,不過她自己也有感覺,大概要不了兩三天就能繼續突破。

  蘇菁原本就是築基期大圓滿,這些路她都走過了一次,不需要走彎路,只要經脈承受得住,她進階也是非常快的。

  雲聽畫驕傲得很,但又想矜持一些,好叫自己顯得更穩重,擺脫以前咋呼的形象。他聲音刻意放平緩想要掩飾自己心情的激動,只是他沒注意到自己頭頂的呆毛都翹得更高了,那股子得意勁兒明晃晃的寫在了頭上?

  「不僅凝神了,我還衝破了禁靈鐲三個陣眼!」它一口氣衝破三個陣眼,現在吸收的靈氣都比之前要多一點點兒了。

  蘇飴糖從儲物法寶裡掏出顆糖,說:「恭喜,吃顆糖慶祝一下。」

  雲聽畫乖乖張嘴,嘴上卻道:「我不奢甜,下不為例。」到底沒像以前那樣,把我大老爺們不吃糖掛嘴上了。

  但既是你給的,我就勉為其難吃一口吧。

  蘇飴糖:「那你還想要什麼呀?」

  「提什麼都可以?」

  蘇飴糖:「那可不能太過分。」她是不會縱容熊孩子的!

  雲聽畫:我躺著你來碰不知道過分不過分?

  雲聽畫想了想,說:「替我單獨畫一幅畫,不許有黑旋風。」

  看到蘇飴糖點頭,雲聽畫又補充,「人身。」

  你得時刻記住,我是人,還是你男人。

  「好吧。」

  「先出去吃了早飯,跟爹娘問聲好了再畫成不成?」

  雲聽畫微微點了下小腦袋,乖巧地飛到了蘇飴糖身上的小布兜裡。

  剛進去,又不安分地探頭,聲音裡有掩飾不住的得意,「我凝神期了可以辟穀了不用吃東西了。」

  蘇飴糖:「那多沒意思啊。」

  他本是想炫耀的,哪曉得聽她這麼一說,雲聽畫還真的覺得挺沒意思,於是他又縮了回去,開始期待早上的靈食了。哪曉得出去一看又是一盤青澀的小果子,他頓時像是霜打了的茄子一樣懨懨的了。

  不喜歡,也得吃。

  大概,這就是成長的代價?

  用過早飯,雲向南和白莞去甲板上轉轉,這會兒靈舟已經進入界湖,可以去甲板上看界湖的風景。

  蘇飴糖也想去,不過她答應了給雲聽畫畫像,也就沒出去。

  雲聽畫是隻雞的時候,她只覺得他可愛,要給他畫人身,腦子裡開始回憶他的身形相貌,仔細去品味那張俊美無儔的臉時,蘇飴糖臉還有點兒發燙。

  崽崽真的很俊美啊!總覺得眉目如畫,恰到好處。

  蘇飴糖磨蹭了整個上午,才畫了個紅衣美男子,她還在雲聽畫頭上給畫了一隻小翠鳥。看雲聽畫那麼滿意,蘇飴糖笑都快憋不住了。

  雲聽畫把蘇飴糖的畫記錄在了他自己的玄音璧裡,等處理完後,他看著蘇飴糖欲言又止。

  猶豫許久,還是作罷。

  等他下次變人的時候再說吧,不然的話,現在躺著叫她碰,碰什麼,使勁兒揉他嗎?他才不要!這樣的碰,天道都不承認呢,他又不是沒被她這麼揉過。

  哼!

  接下來的幾天都在靈舟上平靜的渡過,蘇飴糖去過一兩次甲板,外面也沒什麼風景可看,到處灰濛濛的一片,偶爾能見大片大片的雲海,也沒有什麼特色,因此她去過兩次之後就沒再去了,還沒花園裡的花花草草好看呢。

  這期間,她修為已經從煉氣六層進階到了煉氣八層,十天跨了兩層,還叫她興奮不已,總覺得與金丹期的距離又縮短了一些,離養滾滾的目標又近一步。

  白莞:「不出意外的話,還有五日就到了。」

  他們上次就是遇到了虛空風暴,被捲入了虛空裂隙裡頭,就是虛空裡的一些裂縫,隨時誕生又隨時都可能毀滅,裡頭有可能出現秘境擁有外界難尋的寶物,更多的是扭曲又破碎的空間,而且隨時會面臨崩塌的危險。

  哪怕是化神期修士誤入裂隙,遇上裂隙崩塌都不能保證自己能活著出去。他們那次能夠逃生,已是運氣逆天了。

  外河經常會遇到虛空風暴。

  所以必須得乘坐這樣的上品靈舟,一艘靈舟有半個小瀾州那麼大的面積,在虛空中才能四平八穩地飛行,只要不遇上特別大的虛空風暴,都能順利扛過去。

  「最近肯定是因為乖乖的原因,一直都風平浪靜。」白莞興奮地揉了一下雲聽畫的頭。

  蘇飴糖登時有些擔心,「你又用你的能力了?」上次掉毛沒掉夠嗎?

  雲聽畫:「我沒有,我哪影響得到虛空風暴。」

  他現在對自己的能力還是有點兒數了,運氣這種玄妙的東西,可意會不可言傳,總之,他凝神期的實力能夠影響的有限,虛空風暴這種毫無定數的天災,就是那些大能都無能為力,他就是把自己渾身的力氣都使出來,把自己獻祭了,也做不到讓風暴都避開這艘船呀。

  「知道了知道啦。」白莞捏住雲聽畫想要啄她手心的嘴,還用靈氣弄了個繩索,把他的小尖嘴給套住了。

  雲聽畫:「……」

  娘你這樣很過分哦!他一頭紮進蘇飴糖的布兜裡,在她胸口蹭了又蹭。

  白莞:「哈哈哈哈哈!」

  蘇飴糖莫名覺得她笑得有點兒曖昧?大約是錯覺吧。

  到傍晚的時候,白莞突然傳訊說虛空內有流霞蜃景,叫他們都去甲板看熱鬧。她聲音極其興奮,都帶了點兒顫音,顯得十分激動!

  蘇飴糖在玄音璧裡搜了一下,才曉得流霞蜃景是什麼意思。

  虛空界河內本身是一片霧茫茫的,大多數時候就是她最初去看的時候差不多,一眼望不到盡頭的灰朦一片。看久了讓人心情都會覺得陰鬱,但極少時會遇到奇觀。

  古時有大能隕落之際,喜歡長眠虛空。

  就跟她那個世界有位很偉大的人過世了,要求把骨灰撒入大海一個道理。

  修真界修士屬於可回收資源,死後靈氣會回歸天地,那些隕落在虛空裡的大能呢,體內力量慢慢回歸天地之間,然後漫長的歲月過去,會有很小的概率出現奇觀。

  奇觀根據大佬的修為和擅長的神通演化而成,就好似歲月更迭流逝,過往已成雲煙,天地仍有一角記得你,保留著你曾存在過的痕跡。

  虛空太大,風暴又強,奇觀的位置變化多端無跡可尋,能夠遇上確實是幸運。

  通常來說,劍修隕落後的奇觀會多一些,而且多是劍鳴盛景,若是修劍之人,或許能因此而領悟到一絲大能劍意。

  其他的也有,相對來說少一些,也不知道這次出現的蜃景是什麼?

  蘇飴糖揣著雲聽畫去了甲板上。

  此刻甲板上已經有了大量修士聚集,粗略一數就有上百人,還有人陸續從艙內出來,臉上俱都帶著一絲笑意。

  人多了,各種各樣的壓力也來了。

  別人也沒主動釋放威壓,奈何蘇飴糖和雲聽畫都實力低微,在人群中幾乎要窒息了。

  滿地都是大佬!

  修為最差也是金丹期!

  好在白莞過來得快,她一站過來,蘇飴糖周身那種壓抑感隨之消失,她全身一鬆,輕輕籲了口氣。

  她深刻的體會到了,菜雞……

  在修真界真的是寸步難行。

  雲向南已經在船頭占了個好位置。為了幫家人占位置,他連衣服都換了。

  他身上穿的是繡了馭獸宗標誌的衣服,青花瓷的顏色,站在那裡端的是豐神俊朗,飄逸出塵。馭獸宗是蒼玄界的地級宗門,哪怕現在宗門裡出了點兒意外,但本著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的原則,其他人對馭獸宗弟子還是十分尊敬,因此他穿上那身衣服後,沒人過去搶位置了。

  白莞:「宗門常服,也就這點兒用處了。」

  或許不是主角團的緣故,他們也沒遇到什麼打臉的橋段,更沒碰上老對手同樣是地級宗門玄霄劍派的人,坐穩了最佳觀賞席位。

  靈舟已經停了。

  蘇飴糖看到遠方的白霧中有一道淡紫色的光線,那光由遠及近,越來越亮。

  她聽到白莞說:「來了。」

  「你們現在神識微弱,暫時還捕捉不到,不要著急,來得很快,馬上就能看見了。」白莞沒有用傳音入秘的方法說話,她放輕了聲音,「看到遠古大能的流霞蜃景時候不要用法術,最好靈氣都不用,一來是表示尊重,二來,聽說動用法術會受到懲罰,只用神識去體悟即可。」

  動用法術就好似在老祖宗面前班門弄斧。

  然後對方覺得,你個不肖子孫居然這麼廢物?於是啪啪兩巴掌抽下來,一般人都承受不住,多多少少都得躺一段時間,有倒黴的,當場喪命也不稀奇。

  反正這是個約定成俗的規矩,大家都認真遵守。

  蘇飴糖心頭微微驚訝。

  因為她幾乎是跟白莞同時看到那紫光的,明明她神識那麼破碎,怎麼也能早早看到呢?

  紫光越來越近,在靠近靈舟剎那,宛如一柄劍刺破雲霧,剎那間,霞光萬丈。

  紫氣東來,劍沖淩霄。

  「是劍意!」甲板上有人小聲驚呼。

  不少劍修已經就地坐下,開始感受這霞光中的玄妙劍意。

  白莞歎了口氣:「我這輩子見過兩次蜃景,兩次都是劍修的,可惜我們之中無一劍修。」她用手碰了碰雲向南,還沒說話呢,雲向南已經道:「真是慚愧,當年沒去練劍。」

  白莞:「我是想說,為什麼馭獸宗那些大能,不在虛空裡躺一躺。」馭獸宗的大佬並非只是駕馭依靠靈獸,他們很多體內擁有血脈力量,若是能夠覺醒,實力會大大提升。

  白莞和雲向南雖然都是元嬰期,但他們都沒有真正的覺醒體內隱藏的力量,若是遇到馭獸宗修士的蜃景,是有機會感悟並覺醒的。

  雲向南:「……」

  他還是閉嘴看風景吧。

  不是劍修,劍道蜃景對他們影響不大,也就是瞧個稀罕,欣賞一下天地奇觀。以後跟別人說起來,也能吹噓一下,多點兒談資。

  蘇飴糖身上有點兒不舒服。

  她懷疑是蘇菁曾是劍修,一心尋道的緣故。

  那一束紫光如劍,刺破雲霧逼至眼前,蘇飴糖只覺得渾身汗毛都好似根根豎起,彷彿密密麻麻的小劍蘊藏在紫色光芒中,紛紛湧向她,要刺破她的皮膚,鑽入她體內。

  她渾身上下都出現了刺痛感!

  蘇飴糖一動不能動。周遭的一切聲音都消失了,她也看不到別人,聽不到聲音,只有那一片看不到盡頭的紫,以及光芒之中,無窮無盡的劍。

  那些小劍刺入她的身體,把她刺成了篩子,讓她變成了一個血人。她眼前視線都變成了紅彤彤一片,宛如被血水給糊住了一般。

  這具身體曾修過劍。

  然劍道崩斷,劍心蒙塵,換到她之後,哪怕重新修煉,也未曾再拾取過劍。莫非正是如此,才會受到劍意懲罰?

  她該不會被這蜃景給弄死吧!不對,神識,她如果真的傷得血肉模糊的話,爹娘和聽畫他們不可能沒點兒反應,所以現在都是她自己嚇自己,就好似,劍由心生,她身上所有的劍傷,也都是虛假!

  而且,這些劍意並不是真的要傷害她的神識,否則的話,她識海內的定海神針早就動了。

  冷靜下來,不要害怕!哪怕她如今不打算修劍,但對劍道也是崇拜居多,她對蘇菁有好感,對蘇菁所追尋的道自然也是不排斥的,所以,為什麼要害怕呢?

  蘇飴糖告訴自己,別怕。

  別去抗拒它們。

  沒准是機緣,不是懲罰,她安慰自己的同時,神識沉入識海,隨後就看到定海神針在角落並沒有任何動靜,反而是另外一邊的樹葉左右搖晃起來。

  這是何故?

  恰這時,蘇飴糖忽然感覺渾身刺痛消失,緊接著,她眼前的血糊了一片的紅色也不見了,紫芒猶如霧氣一般將她包裹,等她被紫氣吞噬之時,眼前又變成了一片新綠。

  那是早春嫩芽的顏色,代表著無窮的生機。

  磅礡的綠意湧入身體,鑽入識海,蘇飴糖看到她識海那片葉子上開始泛光,本來平平無奇的綠葉上光滑流轉,葉片上的脈絡裡彷彿有星光閃耀,又好似有潺潺流水在葉片中流淌。

  葉片盛放了清晨的朝露,葉子尖尖兒上好似有水珠凝了出來,吧嗒一聲落在碎裂的識海裡頭,蘇飴糖忍不住打了個哆嗦,一股愉悅感從大腦裡傳向四肢百骸,彷彿煩惱皆拋,只剩下最純粹的快樂。

  水珠落下的地方,那幾片碎片神識都聚攏在了一處,形成了一塊比其他碎片大出百倍的碎片,她要縫的話,按現在的效率,得縫上一年。

  所以,這真的是機緣!在她克服恐懼對那些劍意釋放出好感之時,劍道蜃景送給她機緣,讓她受傷的神識受益。

  正想著,蘇飴糖忽然感覺自己能動了,消失的聲音和人影俱都再次出現,她看到雲聽畫小眼睛閉著,渾身羽毛都炸開,那些新生出來的小絨毛根根豎起,有點兒小綠劍的意思?

  「咱們乖乖還有點兒劍道天賦呢。」白莞輕聲說。

  以前雲聽畫只有煉氣初期的修為,練什麼都不行,自然也不確定他到底適合修什麼道,青鳥血脈只是單純的血脈力量,雲聽畫本身是人,他不可能走獸道,所以自己以後還是得選一條他喜歡的路。

  看他擅長什麼,喜歡什麼,選擇什麼。

  如今倒是看出了一點兒劍道天賦,也不曉得他能領悟點兒什麼。

  若是能直接悟出一絲劍意,那做個劍修也是極好。

  蘇飴糖也挺期待。

  不過她倒是覺得那位大能可能並非一個單純的劍修。

  那蓬勃的生機湧上來,讓蘇飴糖感覺到植物破土而出的那種生命力,這是她作為靈植師的直覺,那一瞬間,她就宛如乾涸大地上的一株小草,本已經瀕死,卻因為綠光的澆灌重新煥發生機。

  她的識海,都因此恢復不少。

  不過所有人都覺得是劍修,她一個底層修士,暫時還是不要在甲板上說別的了。

  又過了一刻鐘的時間,紫光才徹底散盡,靈舟也再次起航。

  大家的說話聲這才稍稍大了起來。

  「也不知道是哪位大能身隕之地。」

  「可惜不能用靈氣,要是用玄音璧拍下來發上去,不曉得多少人羨慕我。有生之年啊……」

  「這些劍修運氣可真好。」靈舟上的劍修有數十位,這會兒都還在甲板上打坐,感悟劍意。

  雲聽畫也沒醒,在小桌子上蹲著,這個時候不能打攪他,因此蘇飴糖他們也沒離開,仍在甲板上等。像他們一樣的人不在少數,大家都想知道,這些運氣好的劍修能在此次機緣裡得到什麼,還有的直接拿出玄音璧拍,爭取抓到第一手八卦……

  「最近都沒遇上風暴,玄音璧一直能接受到外界訊息,都沒以前那麼無聊了。」

  「是啊是啊,運氣真好。」

  就在靈舟上一片喜氣洋洋之時,有鐘聲突兀敲響。聲音不似尋常的古鐘那般悠悠醇厚,反而帶著一絲尖銳,讓人心中無端生出一絲懼意。

  所有人臉上的笑容都凝滯了。

  就連白莞跟雲向南都瞬間沉下臉,面上陰雲籠罩。

  蘇飴糖心頭咯噔一下。

  虛空內,大能隕落之後形成的叫蜃景奇觀。

  有大能隕落虛空,自然也有大妖隕落,這種更為稀少,但大妖屬於不可回收的污染源,隕落虛空後因為虛空風暴和裂隙的影響,根本無法封印,所以,若是不幸遇上,那就是厄運降臨,在劫難逃。

  修真界管這個叫災厄。

  他們這艘靈舟,前腳遇上蜃景,後腳就碰上災厄,萬年難遇的事,一下子給碰齊了。

  大悲大喜,大起大落。人生所能遭遇的最極端的兩件事,都被他們在同一天,接連撞上。

  靈舟上方,最強的防禦陣法頃刻間出現,將整個靈舟徹底封鎖。緊接著蘇飴糖感覺到靈舟的速度加快,外頭什麼都看不清了,他們能順利脫身嗎?

  災厄,是比遇上裂隙風暴更叫人恐懼的事,此刻甲板上所有人都在運轉靈氣,祭出法寶,大家都知道只憑靈舟的結界並不一定能防住災厄,為了活下去,只能拼盡一切。

  白莞手腕一翻,竟是從法寶裡放出了一隻靈獸。

  那是她的契約靈獸,元嬰期大圓滿的靈獸浮光,之前被困裂隙時多虧了浮光幫忙才能順利脫身,這些日子浮光沒出來,是因為在養傷。

  浮光有一種天賦能力,能夠化作光影,藏入虛空裂縫之中。

  白莞:「若是擋不住,浮光,你吞下甜甜和乖乖,帶他們藏進裂隙裡。」藏進去,以青鳥的幸運能力,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靈舟外的虛空風暴,沒人擋得住,她和向南得聯手護住浮光,給它爭取時間,找到虛空裂縫。

  和蜃景由遠及近不同,災厄來得太快了。

  只是眨眼的功夫,血雲臨空,彷彿虛空裡出現了一隻血紅的眼睛,猙獰地盯著茫茫虛空中唯一的活物。

  他們所在的靈舟。

  四周並無風浪,靈舟卻上下顛簸,防禦結界哢擦作響。

  最強的防禦陣法,此刻也像是一塊玻璃一樣,隨時都有炸裂破碎的危險。

  「是……」

  「是極等災厄啊。」天階大妖隕落才會形成災厄,其中,又以實力劃分為下、中、高、極、究五等。

  極等。

  對於這艘靈舟來說,意味著十死無生。

  絕望的氣息瞬間佈滿整個靈舟。有的人連防禦法寶都不再繼續催動,而是突兀坐下,神色悽惶,淚流滿面。那隻血紅眼睛的凝視下,一切掙扎都顯得無望。

  白莞和雲向南對視一眼後都露出苦笑。

  極等啊,那不用想了,就算是把浮光送出去,也是沒法脫身的,從未聽說有誰能從極等的災厄之下脫身,連中三天的修士都沒有辦法,何況他們。

  恐怕只有上三天的那些大能,才有應付極等災厄之法。

  沒想到,竟會有極等災厄出現在下三天的虛空裡,也不知道是從哪兒飄來的,他們怎麼就撞上了呢。

  白莞走過來,牽住了蘇飴糖的手。

  「甜甜,別怕,我們一家人在一塊就好。」才把她帶出小瀾州,就遇上這種事,白莞心情沉重,臉上卻還是擠出個笑容,「乖乖還在領悟劍意,都不會知道疼。」

  挺好的。

  蘇飴糖內心極度震驚。

  莫非是因為他們僥倖逃過了劇情安排,所以天道才會弄出這樣必死的局面,欲將他們一網打盡嗎?

  靈舟劇烈晃動,他們所在的船頭已經往上翹起。

  小桌上的雲聽畫往矮的那頭滑,蘇飴糖連忙將他接住,小心捧起。

  他還沒醒,周身的羽毛像是刺一樣看著堅硬,倒也不傷人,一點兒不扎手。

  蘇飴糖有點兒站不穩,還是白莞將她抓穩了。

  她用靈氣繩索將他們捆在了一起。

  「災厄會將它看到的一切活物吞噬進去,那是一個巨大的絞肉磨盤,會把這裡的一切碾成齏粉。」

  「捆在一起最好,免得被沖散了,跟一群陌生人混在一起。」白莞和雲向南緊緊攥著彼此的手,從容又坦然。既是必死之局,那就體體面面的去吧。

  白莞的另一隻手抓著蘇飴糖,而蘇飴糖雙手捧著雲聽畫。

  「結界一破,我們最先遇到的是神識攻擊。」

  「在被吸入其中時,或許神識就已經先一步崩潰,人也會化作妖獸一般。」

  聽得這話,蘇飴糖抬頭看了一眼頭頂上的眼睛。血紅的眼睛裡,有一丁點兒漆黑,像是眼珠子,仔細去看,又好似一具枯骨。

  她如墜冰窟,一股寒意從腳底躥起,直沖頭頂。

  血海翻湧,強烈的腥氣撲面而來。

  血水彷彿衝破一切界限,湧入她的識海空間。

  隨後,識海內,金針光芒萬丈,一股磅礡力量湧出,將綠葉都逼至更遠的角落。

  定海神針,它動了!

作者: 李洪元    時間: 2020-8-25 20:58:05

第五十章 大師兄

  定海神針飛到高處,金光閃耀,如烈日當空。它在空中輕輕顫動一下,隨後重重地落入洶湧而來的血霧裡。

  上一次,它也是用這樣的方法震碎那隻蟲子的神識攻擊的,然而這回,大妖的血煞氣太過強橫,定海神針落下去不但沒有把那片血霧震盪開,反而像是陷入了淤泥之中一般,蘇飴糖都能感覺到它沉入其中越陷越深,好似下一刻就要被血氣所吞沒。

  蘇飴糖神識力量微弱,可這個時候,她也不能坐以待斃。

  她像平時縫補碎片那樣想去挪動金針,剛剛分出神識去碰金針,蘇飴糖就感覺自己彷彿置身於一天荒蕪的天地裡,周圍是屍骨累累,頭頂血月當空。

  荒野沒有任何站著的活物,植物也在此列。

  腐爛的屍骨將眼前的地面都堆滿。

  她腳下踩的不是地面,而是一具血肉模糊的屍體,她感覺自己的雙腳都陷在了腐爛的肉中,還有無數蛆蟲順著她的腳往上爬,鑽進了衣服裡,貼上了她的肌膚。

  它們還要鑽進她的身體。

  那一瞬間,蘇飴糖覺得自己就是地上那具屍骨。

  她曝屍荒野,身體一點點兒腐爛,成了繁育蛆蟲的溫床,明明死了,卻彷彿還有一縷意識存在,徘徊在那片荒野上不曾散去,眼睜睜地看著身體被蛀得千瘡百孔,看著血肉一點一點腐朽,最終只剩下一具被風吹雨淋過的腐朽之骨。

  絕望如同沼澤,叫人越陷越深。

  就在這時,一道綠光一閃而逝。

  綠芒如劍,切斷了她跟金針的聯繫,也切斷了她與血氣的共情。

  蘇飴糖緩過神,只覺得一陣後怕,剛剛她肉身都受了影響,心臟劇烈跳動像是要和尖叫一起蹦出喉嚨。

  隨後,她看見金針開始緩緩轉動,在血海裡緩慢攪動起來,那個樣子,倒是讓蘇飴糖莫名想到了原來那個世界的絞絲糖,賣糖的老婆婆把小木棍兒放在紅彤彤的糖裡,一點一點兒的攪動,最後拿起來時,像是絞起了一個小寶塔,順著小棍兒往下滴落的糖像松脂一樣黏稠,在日頭下透著剔透的光。

  興許是臨死前都還能這麼輕鬆,那股子陰鬱的死氣突兀消失,心悸感也隨之減弱。

  就看到金針越轉越快越轉越快,最終將血氣紛紛絞纏起來,與此同時,金針也越來越長,在她的識海空間裡變成了一根暗紅色長柱,彷彿將識海空間給撐了起來。

  緊接著,金針開始膨脹。

  隨著它變粗,裹在金針上的血霧出現了斷層,一些部位逐漸稀薄,像是被吹得越來越鼓的紅色氣球,就聽嘭的一聲響,血氣最終被撐破,宛如被風吹落的殘花,花瓣飄零一地,最後消失不見。

  血霧驅散後,金針迅速變小,從高空墜下,落入識海碎片裡,再次不動了。

  蘇飴糖聽得一聲驚呼,「散了?」

  什麼散了!

  她睜眼,就看到白莞一臉狂喜,「災厄被風暴捲走了!」

  蜃景和災厄,都是在虛空裡到處飄蕩的,遇到風暴和裂隙,隨時都可能轉移位置。

  所以出現得突然,走得也突然。

  但像這次這樣,出現了災厄,在靈舟陣法即將徹底破碎之時,災厄又突然遠離的情況幾乎從未聽說過,也就是說,災厄只出現了短短幾個呼吸的時間,這實在是叫人難以置信。

  誰能想到,從大喜到大悲之後,他們還能再次逆轉,死裡逃生呢!

  甲板上不少人都喜極而泣,也有許多人沉默的望著外頭的無垠虛空,眼裡仍有未消散的懼意。

  又過了一刻鐘的時間,虛空風暴也停了,靈舟終於不再搖晃,舟上刻著的一些陣法符文再次亮起,給整個靈舟上空罩了一層淡淡的輝光。

  這說明,生死劫終於過去,這艘靈舟,絕境逢生了。

  絕大多數人選擇進入船艙,不過片刻,甲板上就只剩下了那幾個在領悟劍意的修士以及他們的親友。

  他們沉浸在劍意裡,都不曉得其他人經歷了什麼。

  蘇飴糖他們也沒離開,只是這會兒靈氣繩索已經解開了,他們圍著桌子坐著,視線集中在一處。

  「跟乖乖沒關係吧。」

  「他什麼都不知道呢。」

  「今天這運氣真絕了,若能順利回到宗門,就今天這遭遇,我能吹上一百年。」白莞敲著桌子道。

  「甜甜,還沒緩過來呢?」白莞看到蘇飴糖有點兒呆呆的,拿了一個鼻煙壺出來,打開後放到了蘇飴糖的鼻尖兒下。

  「嗅一下,養神固魂的。」她怕蘇飴糖嚇壞了,也怕她受了災厄的氣息影響。

  蘇飴糖聞到了一股特別清涼的味道,有點兒像提神醒腦的風油精。

  她見白莞一臉關切地看著自己,連忙說:「我沒事兒。」

  就是腦子有點兒懵。

  她識海裡那兩個東西,樹葉就不說了,跟蘇菁身世有關,上界的神秘樹葉,目前看來有滋養神識的能力,不是凡物。

  那神針如何而來卻是毫無頭緒。只曉得蘇菁記憶裡是沒有的,難道真的就只是穿越者的金手指麼?沒有別的原因?可一個能夠抗衡極等災厄的金手指,蘇飴糖還是覺得略有些誇張了。

  蘇菁在劍修秘境那段記憶是有部分缺失的,她的元神也是在裡頭崩潰的,不知道定海神針跟那個讓她改變一生的秘境有無關聯。

  蘇飴糖很清楚,災厄的消失跟她識海內的神針有關係。

  神針將攻入識海的血氣震碎之後,災厄直接退去,彷彿要避其鋒芒一般。

  這麼牛批的東西,就藏在她識海空間裡,作為一個炮灰人物,蘇飴糖覺得壓力很大啊。

  總覺得有什麼不對的地方。

  可一時半會兒又摸不到半點兒頭緒,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甲板上陸續有劍修醒來,一睜眼就被自己的親友給拽進了船艙。

  雲聽畫醒得最晚,他睜眼後就抖了抖身上的羽毛,接著踩了一腳蘇飴糖的手心,說:「剛剛好像有把劍一直在我腦子裡吵吵吵。」

  他歪頭,本想跳的,又想起自己得穩重,便邁著八字步緩緩踱到白莞面前,「娘,爹。」又轉身看向蘇飴糖,問:「我愣了多久,怎麼其他人都不見了?」

  領悟了一點兒劍意,雲聽畫既高興又不高興。

  甜甜以前也是劍修,因為那次意外後,連劍都不願意碰了,他若是興沖沖地說自己領悟了劍意,甜甜一定會很難過。

  所以這個時候雲聽畫也沒提那些,他就有點兒煩剛剛吵個不停的飛劍,怎麼就盯上他了,沒去找甜甜呢,是因為她還沒有走出往日陰霾,所以……

  他一定要對甜甜再好一些。

  「一天一夜。」白莞笑著說。

  他在這裡領悟了一天一夜。

  他們三個也在這裡陪了一天一夜。白莞本來想叫蘇飴糖回去休息,她才煉氣期,又經歷了一次災厄神魂容易不穩,哪曉得她也不願離開,就守在了雲聽畫身邊。

  對於這個兒媳婦,白莞是越看越滿意的。

  白莞用手指頭按雲聽畫的小腦袋,「你領悟劍意沒,讓娘好好看看?」

  雲聽畫:哪壺不開提哪壺!

  他就是不想讓甜甜傷心才轉移話題的。

  「對啊。」蘇飴糖也是眉眼彎彎,她還手肘擱在桌上,右手撐著下巴,那樣子看著特別可愛。

  被她那麼笑盈盈地看著,雲聽畫覺得怪羞澀的,他猶豫了一下,說:「我也不知道。」他就是有一種想摸劍的感覺,但他現在是隻鳥,怎麼用劍?

  結果白莞就從儲物法寶裡摸出了一根針塞到雲聽畫的翅膀底下,還催促道:「試試。」

  蘇飴糖:「……」

  娘,你夠了!

  用翅膀夾住銀針的小菜雞顯得格外的萌,最叫蘇飴糖好笑的是他還真的老老實實地揮了幾下,劍氣什麼的是沒有的,但是他周身的羽毛又像小劍一樣豎立起來,讓蘇飴糖感覺到了一絲微弱的劍意,那劍意跟楚修那種尖銳狂傲的不同,反而有一種寬厚穩重的感覺??

  劍無鋒芒,卻有守護的力量,若是強大起來,必然如山巍峨,如海包容。

  「好了好了,我們乖乖真厲害。」白莞繼續撓菜雞頭上的呆毛。

  雲聽畫:「娘,我不是小孩子了,以後不要叫我乖乖了。」

  白莞點頭,「好的乖乖。」

  雲聽畫:「南南,管一下你娘子?」

  被點名的雲向南太陽穴青筋一跳,直接說了兩個字,「欠揍?」

  「是不是還有三天左右就到蒼玄界了啊?」雲聽畫視線落到靈舟外的虛空裡,在虛空裡飛久了,他有點兒想上岸了。

  雖說爹娘都是馭獸宗的弟子,他從小就知道雲家的靠山是馭獸宗,但他從來沒去過,對那裡也心生嚮往。如今距離越來越近,他心情也越來越急切。

  孰料白莞搖了搖頭,「時間應該會延長。」

  「我估摸著,清音閣的人也快到了。」

  雲聽畫:「清音閣?」這什麼玩意兒。

  災厄出現過的地方,殘留的氣息都足以影響生靈的心神。虛空內的災厄無法封印,只能在它出現後,將沾染過它氣息的地方清理淨化一遍,免得造成更惡劣的影響。

  這艘靈舟都險些被災厄吞噬,自然不可能直接進入蒼玄界,需得經過淨化才行。

  「靈舟之前撞上了髒東西,得做清潔。」蘇飴糖用一句話解釋道。

  她對清音閣還很熟悉,因為清音閣在原書裡占的劇情還不少,裡頭有個較為重要的配角。

  女主原本是馭獸宗備受寵愛的小師妹,她有個未婚夫,就是清音閣這一代最傑出的大弟子,本是蒼玄界第一天才,年紀輕輕修為就已經是元嬰期九層,距離大圓滿僅有一步之遙。

  他是蒼玄界最有希望進入中三天的年輕修士,性格冷漠孤傲。每次出現時臉上都戴了一方銀色面具,江湖傳言是他幼時臉上受過無法恢復的傷。

  最讓蘇飴糖印象深刻的是他的樂器是鳳首箜篌,金色箜篌上端有一隻火鳳,彈奏到高潮處,會引鳳鳴相合,曾出現過白鳥朝鳳之盛景。

  莫名就覺得這個人設特別蘇,可惜是個配角,對女主不聞不問,在女主疑似被妖氣影響神智判出師門之後,還欲抓她回去關押淨化。

  在已經寫出來的劇情裡,他一個元嬰期九層的樂修被剛剛突破元嬰期的男主越階打傷後黯然離開,連箜篌上的鳳首都被斬斷,道心有損也自此跌落神壇。

  不知道這次來的人裡頭,有沒有這個清音閣的大師兄?

  正想著,就聽到遠方有樂聲響起,緊接著,虛空內出現一彎新月?

  哦,那是一艘月牙造型的靈舟。

  靈舟造型如彎月,甲板上,有十一位修士吹拉彈唱,奏響縹緲仙音。

  「天,王憐枝也來了!」白莞看著月牙靈舟眼睛都在發光。

  王憐枝就是清音閣那個大師兄,不到百歲,已是元嬰九層,一隻腳邁進了元嬰期大圓滿修為。

  白莞現在這個樣子,有點兒像原來那個世界的媽媽粉兒?

  王憐枝在哪兒,她沒看到書中描述的打扮啊,正想著,就看到月牙尖尖兒上出現了更加清越的聲音,如潺潺流水般緩緩流淌過來,拭去塵埃,讓心湖平滑如鏡。

  一襲白衣的男子坐在舟頭彈奏箜篌,黑髮用一根木簪簡單束起,依舊如瀑垂落大半。

  銀色面具遮擋了大半張臉,只露出了一雙眼睛,薄唇以及下巴,黑髮和白衣隨風輕揚,再配上金色的鳳首箜篌,以灰暗的虛空為背景,他整個人彷彿聚攏了周圍所有的天光,讓周遭一切都變得黯然失色。

  蘇飴糖:!

  清音閣的大師兄,看著也太蘇了吧。

  雲聽畫:「王憐枝?」

  「還是個彈琴的?他跟百樂舫的憐君公子是什麼關係啊?」

  「哎,我還說帶你看憐君公子的呢……」

  走得太急都忘了,說了那麼多次,一次也沒兌現。

  他覺得有點兒對不住甜甜。

  蘇飴糖:「……」

  很好,神秘貴公子出場的驚豔畫面瞬間被打破,她腦子裡也只剩下了一個念頭。

  憐枝公子跟憐君公子,到底有沒有關係啊?

  神特麼有關係,她是被雲聽畫給洗腦了!

  白莞怒瞪雲聽畫:「閉嘴!」

  你已經不是我的小乖乖了,再說一句,你就要被打死了。
作者: 李洪元    時間: 2020-8-25 20:58:21

第五十一章 潤脈丹

  雲向南:「十二地支玄音陣,極等災厄出現在下三天,清音閣最頂尖的力量都出動了。」

  清音閣準確來說並不是一個門派,它是一個龐大組織,成員遍佈上、中、下三天,裡頭吸納的都是擅長安神靜心除妖的絕頂人才。據說想要進入清音閣天賦、資質、品性、容貌缺一不可。

  雖然下三天的清音閣修為最高的也不過是元嬰期大圓滿,並不比地級宗門強大,但他們與中、上三天有密切聯繫,在下三天地位超然,就是地級宗門也無法與之抗衡。

  清音閣此次來的修士個個容貌出眾,一眼看過去皆是俊男美女。

  蘇飴糖:組團出道肯定會火遍修真界!

  戴了面具看不見臉的大師兄,大約是唯一例外,不過也有人說是因為他太過俊美容易惑人心神才戴面具,白莞這個媽媽粉就是這個言論的堅定支持者。

  白莞:「憐枝公子果然不愧是十二玄音之首,一曲鳳清笙意叫人心湖平靜,像是被山澗雪水沁潤過心肺,微微涼意讓人神識更覺清明。」

  「那倒未必,你聽了他的樂聲難道就心如止水了嗎?」雲向南難得反駁妻子,「我看你這心湖一點兒不平靜,都快小鹿亂撞了。」

  蘇飴糖:她聞到了陳年酸醋的芳香。

  夫妻倆鬥嘴,蘇飴糖和雲聽畫都乖乖慫著,不敢貿然插話。

  雲聽畫縮著腦袋反思,他是不是也不該帶蘇飴糖去看別的男人了?

  可他就是覺得對方挺好看,想叫甜甜也跟著看一眼,沒別的意思啊。而且如今其實也不太想了,就是覺得自己承諾過的事情不兌現不太好而已。

  在雲聽畫看來,那個憐君公子的威脅,還沒黑旋風大呢!總覺得甜甜看黑旋風的時候眼睛都在發光……

  她是不是對黑旋風有企圖……

  小眼睛偷偷瞄一眼蘇飴糖,雲聽畫把爪子勾在了她衣服上,反正她這一輩子,就別想離開他了。

  恰此時,靈舟再次停了下來。所有靈舟上的修士都接到了通知到甲板上集合,於是修士們再次湧向甲板。

  月牙船也逐漸靠攏,蘇飴糖這會兒能夠清楚的看到船身上刻滿了暗紋,那些繁複的陣法符文隱藏在朦朧的花朵裡佈滿船身,如月色一般的光輝,便是從陣法內透出來的。

  月中桂樹朦朧,無數桂花鋪滿靈舟,遠遠便能聞到一股月桂清香,亦有安神之功效。

  月牙舟上的修士仍在彈奏,以舟頭的王憐枝為首,他們彈奏的仙樂曲調悠揚婉轉,與那月桂的清香一起滋養著在場修士的元神,蘇飴糖都覺得自己心湖平靜,她神識投入自己識海空間看了一眼,本以為裡頭一片寧靜,結果進去一看直接傻眼了。

  她識海空間裡有了變化。

  原本綠葉所在的位置底下多了一小片圓形的地面,上面還長了個小樹苗,小樹苗不到一米高,枝幹看著也就她拇指那麼粗,一副弱不禁風的模樣。

  樹上光禿禿的只掛了一片樹葉,好似一陣風吹過,那葉子就該被風捲走,徹底禿了。

  另外那邊的金針也不再是孤零零的一根針了,金針面前出現了一個繡架,上面繃著一塊紅綢?相比之下,這金針配紅繡架看著要上檔次多了。

  看到識海變化,蘇飴糖很震驚。

  她在看樹葉和金針的時候,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就好似那兩個東西也在看她,並且眼神略帶嘲諷。

  好似在說:「等你兌現你的話,等得花兒都謝了。」

  所以老子們只能自己動手,讓日子過得舒坦點兒。

  她之前在識海裡勸架給兩位大佬畫了大餅,但苦於識海脆弱根本不能實現,哪曉得經歷了一次蜃景和災厄之後,一直紋絲不動的大佬們居然自己開始建設家園了?它們是真的要在她的識海內永久紮根呀。

  正想著,蘇飴糖感覺到有人在看她。

  她抬頭,就看到月牙尖兒上的王憐枝正偏頭看著她所在的這個方向,他側頭時,鼻樑高挺,面具上的反光讓他側面顯得更加冷峻,具有刀鋒一般的凜冽感。

  最冷的還是他那雙空洞的眼睛。眸色銀灰,眼仁兒偏小,有一種針尖兒的感覺,讓人無端覺得那眼神宛如利刃一般刺入人心,被他看著,就好似心中所藏一切都被看穿了一樣。

  這樣一雙眼睛,破壞了整體的美感,雖然一旦接受了也挺漂亮,可仍不在大多數人欣賞的範圍之內,總覺得被他看著,就有一種無處可藏的壓力,讓人壓根兒不敢與其對視。

  他的眼神太過冷漠疏離了,所以就是這個原因,曾在宗門裡備受寵愛的女主才不待見這個未婚夫君吧。對她來說,她需要的是呵護和關懷,而不是冷漠無視,以及不信任她,完全公事公辦的態度。

  不過他看我做什麼?

  是不是在看我?

  蘇飴糖偷瞄了一下身側的人,就見白莞已經兩眼發光,扯著雲向南的袖子低聲說:「他是不是在看我?」

  雲向南沉著臉不說話。

  雲聽畫:「我覺得他在看我。」

  「他那琴頭上的鳳凰也在看我。」

  好吧,原來如此,大家都覺得他看的是自己,所以她的感覺也沒錯,也不用太過在意。

  「煉氣期?」王憐枝薄唇微抿,聲音悅耳,宛如環佩相扣。

  真的在看她!

  在王憐枝話音落下瞬間,全船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蘇飴糖身上。以前還有雲聽畫與她作伴,兩個菜雞擁抱取暖,如今連雲聽畫都已經突破凝神期了,因此蘇飴糖現在就是這艘船上唯一的煉氣期,最底層的菜雞,直接被大佬點名了。

  她頭皮發麻,若非旁邊白莞夫妻替她擋住了威壓,這會兒只怕已經被那些高階修士無形的壓力給震跪下了。

  「怎麼會有煉氣期在船上?」甲板上,一美豔女子收了琵琶,顰眉道。她身側男子是吹笛的,這會兒笛子也沒收,而是右手拿在手中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打左手手心,一雙桃花眼在蘇飴糖身上掃來掃去,動作顯得有幾分輕佻。

  雲向南腳尖一動,稍稍挪了一步,站在蘇飴糖前方,身上的馭獸宗常服無風自動。

  他還未說話,對面持長笛的男子開口道:「馭獸宗?呵,什麼時候馭獸宗也收煉氣期了?」

  雲向南也原封不動地把呵還了回去,「馭獸宗收徒,還輪不到外人說三道四。」

  持笛男子還欲說話,就見王憐枝淡淡道:「陳秋。」

  他只是喊了一聲對方的名字,那持笛的陳秋便乖乖噤聲,可見其平時在弟子中的威信之高。

  「可一個煉氣期在船上,我們就多了許多麻煩。」琵琶女神情十分不耐煩。

  這裡是無盡虛空,他們要登船,必須臨時打開靈舟的防禦結界,只是瞬息功夫,對其他人影響不是很大。

  但問題是現在靈舟上有個煉氣期,實力弱得宛如一隻螞蟻,哪怕只是瞬息的時間,她也支持不住,只怕會立刻暴斃而亡。就算是她身邊的兩個元嬰期修士聯手相護,都有些困難。

  不管她死活吧,對清音閣的名譽有損。雖說也不用在意,無人敢說三道四,但想著心裡頭總歸不舒服。

  這可是前往蒼玄界的靈舟,何時連煉氣期都有資格登船了?

  「不麻煩。」

  眾人就看到白莞開始往外掏法寶了。

  一個接一個的靈寶甩出來,把甲板上的其他人都看愣了。眼紅者眾,然他倆都是元嬰期,背後還是馭獸宗,縱然眼紅得滴血,也沒人敢去招惹他倆。

  笑話,那麼多寶物傍身,之前還看到身邊有靈獸,就這樣的人,不派出十來個元嬰期還真啃不下。其難度不易於捉個妖!

  白莞用靈寶將蘇飴糖和雲聽畫全副武裝起來,等她覺得差不多了,便說:「現在你們可以進來了。」

  琵琶女:「白莞、雲向南,果然百聞不如一見。」

  白莞:「素衣仙子的琵琶還缺一個龍絲弦。」

  秋素衣微微錯愕,隨後唇角一勾,「哦?眼力倒是不錯。」

  「難不成馭獸宗還能養龍?」

  「龍目前倒是沒有,不過祖傳下來的龍絲弦倒是有一根。」白莞素來以錢服人,她也知道清音閣的人得罪不起,為了避免起衝突,就當花錢消災了。

  反正一共也就十二個人,一人給個東西她也出得起。

  有他們來替甜甜乖乖安神,她也放心一些。

  要知道,災厄氣息遺留的影響,一般人都難以察覺,等到真的出問題時,已經是無藥可救了。

  王憐枝起身,他本是坐在舟頭,在站起來一剎那,甲板上的師弟師妹們也俱都收起自己的樂器站好。

  靈舟上方的結界黯淡了一瞬,也就是這一眨眼的功夫,月牙船消失不見,船上的人全部都出現在了甲板上,引起甲板上不少修士的驚呼。

  這十二樂修男的俊女的俏,個個都有不少崇拜者,走到哪兒都受人追捧,會引起轟動一點兒不奇怪。

  他們自個兒也挺習慣,大多數都眼神漠然,對四周的人視而不見。

  倒是那個持笛的陳秋笑容滿面,還時不時與人點頭示意,遇到容貌姣好的女修還眼神曖昧舉止親昵,好似狂蜂浪蝶一般。

  坐鎮靈舟的是位元嬰期的陣法大師,直到此時才露面,他與王憐枝交流一番過後,王憐枝就吩咐師弟師妹們分開行動了。

  就見清音閣的弟子各自拿出一個玉瓶,瓶中插有一截不認識的綠枝。

  看造型有些像她那個世界觀音大士手裡的羊脂玉淨瓶?就連用法都跟電視劇版西遊記裡有幾分神似。

  他們用樹枝蘸水,撒遍靈舟。

  王憐枝沒有跟其他人一起灑水,他朝靈舟舟頭的位置走了過來。

  白莞將雲向南擠開,笑臉相迎:「憐枝公子坐下一起喝一杯?」

  「我瞧著你那鳳首箜篌,還缺一根金鳳火羽。」

  白、土豪、媽媽粉:你想要的東西我有哦。

  他們的位置本就有桌椅,是整艘靈舟視線最佳的觀賞席位,之前沒人過來跟他們搶位置,如今王憐枝過來了,白莞都高興壞了。

  待王憐枝坐下後,白莞又說:「還請公子替我家孩子看看,穩固心神。」

  說著,她從儲物法寶裡拿出一個玉盒遞了過去。

  見王憐枝沒接,白莞只是將盒子打開放於桌上,盒內是一根火紅的鳳羽,在盒子打開剎那就有火焰從羽毛上飄出來,火苗躥起了一尺來高。整片羽毛都在燃燒,火焰隨風翻卷,不愧是鳳凰火羽。

  雲聽畫啾啾地吵了起來。

  直接被白莞施了個禁言術,頓時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蘇飴糖連忙開了獸心通BUFF,就聽到雲聽畫說:「那羽毛我好喜歡,娘居然藏著這樣的東西都不給我?」

  是哦,雲聽畫都喜歡睡火堆,鳳凰火羽對他的吸引力太大了。

  蘇飴糖也不知道為何白莞沒有將鳳凰火羽給他,不過以她對白莞的瞭解,絕對不是捨不得,肯定有她不給的原因。

  正想安慰雲聽畫幾句,就發現他自個兒安靜了下來,露出一副沉思狀。

  「莫非是我承受不住那羽毛的力量?」

  「總歸有些原因。」

  他繼續道:「甜甜你喜歡紅羽毛還是青羽毛?」

  蘇飴糖:「喜歡你的幸運小羽毛。」

  鳳凰都沒聽說有幸運BUFF呢。

  雲聽畫滿意了,把頭扭到一邊,堅決抵制桌上那根鳳凰毛的誘惑。

  那邊用眼角餘光關注著雲聽畫的白莞鬆了口氣,她還是挺擔心乖乖鬧脾氣,沒想到這麼快就被哄好了,他真的長大了。

  王憐枝眼睛往那盒中淡淡一瞥,銀灰色的眸子裡沒有什麼感情,像是裡頭凝了一座雪峰,在他視線掃過鳳凰火羽的時候,蘇飴糖都感覺那羽毛上的火焰都好似微弱幾分。

  他戴了面具也看不出神色,聲音依舊淡淡的沒有半點兒起伏,好似根本不把鳳凰火羽看在眼中:「這裡災厄殘留的血煞氣最濃。」

  「我會念一段清心咒。」這是他來這裡的原因,跟白莞許諾的法寶無關。

  說完,王憐枝眼睛闔上,手中出現兩塊陰陽魚,左右手各執一塊,輕輕敲打起來。明明是玉石做造,敲響時卻猶如石頭拋入湖中,咚的一聲響。

  不知為何,明明王憐枝閉著眼睛,蘇飴糖仍覺得他在看她。

  或許白莞他們也是同樣感覺?

  反正這會兒大家都望著王憐枝,蘇飴糖也就好奇地看向他,這個作為重要配角的人物,以後也會道心受阻,跌落神壇。一想到他後面的結局,蘇飴糖就難免有些感歎。

  這個人,在原書裡也只是過於冷漠,顯得有些目中無人。

  男主也是正常挑戰將他踩下去的,倒也說不清誰對誰錯,那時候覺得男主是衝冠一怒為紅顏,加上對戰寫得格外盪氣迴腸什麼戰鬥中領悟進階之內的設定讓男主添色不少,如今看到活生生的王憐君,又覺得他其實也沒錯。

  無非是一直想將女主帶回去,想要弄清楚她到底有沒有被妖魔所引誘,那是他身為清音閣大師兄的責任,也是對未婚妻子負責。

  不過道心受阻不代表就會一直沉寂下去,那不是他的結局,至於以後會如何,那她就無從知曉了。

  蘇飴糖依舊瞅著王憐枝,目光還有一絲憐憫。

  一邊輕聲念咒,一邊分出一縷神識觀察她的王憐枝心中微訝。

  他的確一直在關注蘇飴糖。

  因為她只有煉氣期,其他人不受影響能夠活下來尚且可以理解,但一個煉氣期也能活下來,王憐枝覺得不可思議。就算白莞的法寶能夠阻擋肉身攻擊,但妖魔影響最深的可不是身體,而是元神。

  靈舟的防禦屏障出現了裂紋,會有妖魔煞氣侵入其中,所以才需要他們來處理。只是一絲一縷的氣息,足以讓一個煉氣期修士徹底崩潰,更何況,他還注意到這個煉氣期修士經脈受損嚴重。

  他懷疑她已經被妖化了,這一片地方殘留的妖魔氣息最濃也能說明這問題。若非不是顧及馭獸宗,他或許已經用了搜神之術,直接用神識侵入對方識海,觀察她識海是否有異。

  因為懷疑,他來她面前念咒,還用上了靈器陰陽魚。

  結果她一點兒事情沒有,看向他的眼神還充滿同情,這是何意?

  一段清心咒念完,王憐枝睜眼。

  他直接問:「為何同情我?」聲音清冷,卻猶如雪山上刮起的冷風,捲了無數冰雪在其中,砸向迎風攀爬的登山人。

  蘇飴糖:她嗅到了熟悉的真言符的味道。

  好在她有掛,天道不許她說真話!她絞盡腦汁後靈光一閃,想到了怎麼回答。

  蘇飴糖:「天天戴面具不透氣吧?」其實她還想有點兒好奇,久不見光的地方,會不會白得更明顯。就好似夏天穿短袖,曬到的和沒曬到的地方就是兩個色號啊。

  不過這個感覺不太禮貌,所以蘇飴糖沒好意思問。可能修真界的美男子不用擔心這樣的問題吧……

  「噗!」在一旁悶悶不樂喝茶的雲向南都直接噴了。

  白莞強忍著笑,一手還捂著肚子。她可欣賞王憐枝了,不能笑他,可是好好笑,憋不住啊天啦!「哈哈哈哈!」

  雲聽畫被他娘施了禁言術還不能開口,這會兒只一個勁兒地點頭,用行動表示甜甜說的都對。

  王憐枝也沒想到會是這麼個答案。

  他收起陰陽魚,起身欲走,剛邁了一步,袖中箜篌無人彈奏卻發出一聲清音,無奈之下,他只能再次坐下。

  王憐枝摸出一個丹藥瓶,拿出一粒裝在另外的小瓶子裡後放在了鳳凰火羽旁邊。

  「我用潤脈丹交換。」

  潤脈丹,就是目前蘇飴糖最需要的丹藥。

  鳳凰火羽,也的確叫他心動。

  彼此交換,在他看來最合適不過。

  「換換換!」不能說話的雲聽畫已經在心裡頭咆哮了,他直接小跑過去,用頭把鳳凰火羽的盒子頂開,又用爪子把丹藥瓶往蘇飴糖的方向帶。

  王憐枝一直聲音清冷,目光也是幽冷無情的,直到這時,他嘴角才微微翹起一個小小弧度,「倒是養了隻好鳥。知道主人要什麼。」

  他也知道,鳳凰羽毛對飛禽類的靈獸都格外有吸引力,而這隻小翠鳥不過凝神期,居然能抵擋住鳳凰羽的誘惑,把羽毛往外推,把丹藥往裡扒。

  瞧著還怪可愛的。

  「那就多謝了。」白莞也高興,他們雖然有錢,但也沒能買到潤脈丹,找個丹藥大師預訂了,也是十年後才能取。

  現在有了潤脈丹,甜甜的經絡就能很快恢復,她恢復從前的修為境界指日可待。

  就是王憐枝居然會隨身攜帶一整瓶的潤脈丹,他要這個丹藥有何用?

  交換成功後,王憐枝帶著火羽離開,白莞將丹藥瓶塞到蘇飴糖手裡,「等會兒回房間了就吃!」

  蘇飴糖點頭,幸福來得太突然,她沒想到潤脈丹居然能跟王憐枝換到,也就是說,她終於可以不用繼續當底層菜雞了?

  太好了!

  她朝著金丹期邁了一大步,離領養滾滾又近啦。

  負責靈舟的管事沒喊大家離開,所有人都只能繼續待在靈舟上。不多時,清音閣的弟子已經將整艘靈舟清潔了一遍,就在蘇飴糖他們以為差不多可以回去了的時候,清音閣弟子又擺出了一套青銅編鐘。

  編鐘造型有些怪異,好似本該是上下兩排,但現在地下那排空了,足足空出了一人多高,上面那排一共有十六枚磬,此刻明明有人在搬動搖晃,上面的編磬依舊紋絲不動,沒有發出一絲聲音。

  王憐枝在編鐘旁坐下,懷抱箜篌,他白皙的手捏著那枚鳳凰羽,此刻漫不經心地用羽毛撥動琴弦,偶爾能發出一兩個琴音,也是悅耳動聽。

  那一聲一聲並不連貫,讓人想起嗷嗷等食的小雀兒,被逗得狠了,忍不住發出氣咻咻的輕鳴。

  「所有人,依次過磬。」

  靈舟的管事第一個從編鐘底下走過,上面的青銅磬紋絲不動。

  蘇飴糖也跟著白莞他們過去排隊,雲聽畫這會兒能說話了,不過他也沒開口,趴在小布兜裡往外看。

  三人的位置靠後,蘇飴糖心頭還有點兒擔憂。

  很明顯,現在是在檢測他們這些人有沒有被妖魔氣息所感染。

  她是跟那災厄有過直接接觸的,不曉得有沒有受到影響,不過轉念想到之前王憐枝都沒瞧出什麼問題來,應該沒事吧?

  就在這時,蘇飴糖聽到了鐘聲,哐哐兩聲響起,那過鐘的修士臉色煞白,渾身僵住,一步都不敢往前繼續邁出了。

  等到沒有鐘聲繼續後,他才渾身癱軟,險些跪坐在地。

  「兩聲,可救。」

  男子直接跪下,沖王憐枝叩首:「多謝公子。」

  王憐枝倒是沒說什麼,他身邊站著的女修道:「要給錢的,過去吧。」

  接下來過鐘的人明顯要緊張了許多,原本還有人竊竊私語,如今大家都屏息凝神,完全沒有了交談的心思。

  又一女子過鐘。

  蘇飴糖對那女子有點兒印象,因為她是留在甲板上感悟劍意的劍修之一。

  就見女子站在鐘下剎那,上方的銅鐘一個接一個響起,很快連成一片,鐘聲急促,宛如密春雷滾滾,一下接一下。

  女子面色驚慌失措,「怎麼可能!」前她一步過鐘的男子也是滿臉愕然,「這不可能,災厄出現時她明明在感悟劍意!」

  然而下一刻,就見女子七竅流血,且一雙眼睛變得猩紅,她手中長劍徑直刺出,竟是指向了想要過來扶她的親人。

  被妖魔氣息感染的人,一旦爆發將會六親不認,只記得殺戮,身邊離她最近的活物,就是第一目標。

  就在這時,王憐君快速撥動琴弦,女子好似被氣浪給擊中了一樣,身子踉蹌後退幾步,且出現了好幾道血痕。

  蘇飴糖正全神貫注關注局勢,忽覺眼前一片綠光,卻是雲聽畫突然飛起來,張開翅膀替她遮了眼。

  雲聽畫說:「別看。」

  女子受傷的地方,緩緩裂開。

  她被王憐枝用琴弦切割成了數塊,屍體落地,滿地血腥。

  清音閣弟子再次出手,將淨瓶中的水灑向屍體,屍體沾了那泉水竟是滋滋冒泡,越變越小,眨眼之間,屍體就消失不見,只餘滿地血污,告訴人們那裡曾發生過什麼。

  雲聽畫挪開翅膀的時候,蘇飴糖已經沒看到屍體了,她就看到底下一灘血,剛剛那個引起鐘聲連響的女修消失不見,她那位親人還沒緩過來,正一遍又一遍地喊女子姓名,聲音淒慘至極,叫人心情也跟著沉重起來。

  清音閣女修神色不悅,冷叱:「滾!」

  說罷抬手一掌,直接將男子擊飛出去,她冷冷看向後面隊伍,吐出兩字,「繼續。」

  這下,蘇飴糖更緊張了。

  那套鐘,顯然比清音閣的弟子看得更準。

  他們在靈舟上檢查了那麼久,也沒發現有修士被感染,哪曉得一過鐘就出了事。

  蘇飴糖擔心自己,也擔心雲聽畫。

  他也是領悟了劍意的,會不會在領悟劍意的時候,被妖魔氣息悄無聲息地感染了?

  她更擔心自己。

  春風化雨訣的第二層功法,曾越階殺死了金丹期的楚修,還把他變成了一塊晶瑩剔透的石頭。這是大妖的手段,讓蘇飴糖一直心頭不安,懷疑蘇菁的身世跟妖魔有關聯。

  此刻她要跟其他人一樣排隊過鐘……

  要是真有關係,她豈不是完蛋了?

  雲聽畫感覺到蘇飴糖身子都好似繃緊了一樣,他說:「別緊張。」

  頭上的呆毛抖了一下,直挺挺地豎起來,像是把劍意都聚集在了頭上那根羽毛上,「我有幸運光環。」

  有神鳥青鸞福運,誅邪退散!

作者: 李洪元    時間: 2020-8-25 20:58:38

第五十二章 誇耀

  隊伍越來越短了。

  順利通過的修士被允許返回船艙,一些人回去了,一些人留下來看熱鬧,清音閣行事並不忌諱別人記錄,這會兒外頭風平浪靜,玄音璧能夠使用,因此不少人都拿出玄音璧在留影,一人手裡端個盤子,看著還蠻好笑。

  只是蘇飴糖到底笑不出來。

  她手心裡都滲了點兒汗,也是蠻奇怪的,她原來那個世界也是手汗症,難不成蘇菁也跟她一樣,一緊張手心就出水,汗水都能從手指頭往下滴……

  原來的世界可以做手術,這裡不知道能不能行?

  呃,哪怕緊張死了,她思維依舊這麼發散。

  「咚」的一聲響,鐘聲再次響起,人群再次出現騷亂。那引起鐘鳴的還是個元嬰期修士,他在靠近編磬的瞬間已經突然暴起,手中法器盡出,悉數攻向了王憐枝。

  元嬰期修士神識強大,受到影響後並不會立刻淪為殺戮機器,他還擁有一定的判斷力,至少在這個時候,他不想死!唯有活擒王憐枝,他才能有一線生機。

  白莞就在那個元嬰期修士身後不遠,她一直關注著王憐枝,因此反應竟是出其的快,手中長鞭揮出,將那元嬰期修士的胳膊纏住,將他阻了一瞬。

  也就是這瞬息的功夫,已經給了王憐枝足夠的反應時間。

  這一次,他手中火羽直接插入箜篌頂端那隻鳳凰的嘴裡,隨後撥動琴弦,弦動,音起,有火星隨著琴聲飛濺,落在了那個突襲的元嬰期修士身上,一朵一朵的火焰如花般綻放,星火燎原,剎那間將那個元嬰期修士徹底點燃,只見熊熊烈焰之中一道黑氣衝出,卻又被火舌捲回,在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之後,一切歸於沉寂,元嬰期修士所在的地方,只剩下了一撮黑灰。

  王憐枝起身,沖白莞行了一禮,「多謝雲夫人。」

  雲向南站得更直了,看向王憐枝的眼神也稍微溫和了一些,嗯,這年輕人還是有幾分眼力見。

  一句雲夫人,撲滅了白莞的少女心。

  白莞點點頭:「不客氣。」

  接下來,就輪到白莞過編磬,她過去之後就是雲向南,緊接著就是蘇飴糖。

  輪到蘇飴糖的時候,她把雲聽畫從布兜裡拿出來,雙手捧著說:「你先飛過去。」

  總得一個一個過,萬一,萬一她有問題,可不能連累雲聽畫。

  雲聽畫這會兒卻不聽話了,死活扒拉著她的袖子不放。

  前面的清音閣女修再度不滿,催促道:「快點兒。」

  若非剛剛白莞出手幫了大師兄的忙,她這會兒都直接出手殺人了,拖拖拉拉不敢過編磬,豈不是說明心頭有鬼。

  蘇飴糖只能彈了一下雲聽畫的頭,把心一橫,一步垮了過去。

  識海空間內,一切如常。

  鐘聲也並未響起。

  她稍稍鬆了口氣,只是等到人已經過了編磬過後,眾人好似聽到一聲鐘響。鐘聲悠悠,空靈縹緲,遠得彷彿從虛空傳來一般。

  這鐘聲,讓人心湖都好似寧靜幾分。

  這時候,蘇飴糖已經過了,她身後那修士正站在鐘下,哪怕鐘聲寧靜,仍舊無法安撫他恐懼的內心。他已經面如金紙,渾身哆嗦起來。

  修士直接跌坐下去,頭望著上方編鐘,他指著上面的青銅磬道:「不是的,不是的,你看銅鐘沒動,一個都沒動!」

  「沒有聲音,沒有響,沒有響啊……」聲音淒厲,已然帶了哭腔。

  剛剛已經連死了兩人,他不想做這第三個,他不想死!

  這時,靈舟的管事站了出來,在王憐枝身邊道:「剛剛靈舟上的鐘響了。」

  靈舟上也有一口鐘,只是普通的鐘,用來提醒時辰和預警的,哪曉得剛剛會突然響了一聲,真是奇怪。只是明明是它響的,為何聲音卻那麼特別,跟平時的鐘聲完全不同。

  這口鐘只是個法器,怎麼能有那般滌蕩心靈的聲音。

  聽得這話,地上的男修終於緩了過來,他立刻爬起來,鼓起勇氣在編磬下來回穿梭,果然這一次再無任何動靜,他欣喜若狂地喊:「我沒事,看,我沒事!」

  王憐枝這才微微頷首,他身邊的女修頓時道:「瘋瘋癲癲的,下一個。」

  蘇飴糖抱著雲聽畫站到一邊,說句老實話,剛剛那一瞬間她後背都濕透了,她害怕那聲鐘響因她而起,好在是個誤會。

  「過完鐘了是不是可以回艙內了?」她問的是雲爹。

  哪曉得坐在那的王憐枝突兀開口,「這麼心急?」

  他對一切可疑的事情,都會上心一些。

  她走過之後,就出現了意外,真的是巧合?還是說,有別的隱藏秘密。可就算是天階大妖,都瞞不過這上界傳下來的青銅編磬,如果她剛剛被災厄氣息影響,是絕對不可能順利通過銅鐘的。

  就好似她一個煉氣期,之前不該活著一樣,王憐枝覺得她身上透著一絲邪性,總忍不住想要多問一句,就跟之前,為何她眼神含著同情一樣。

  對於懷疑的事,他都會一探究竟。

  蘇飴糖:「我想回去服用潤脈丹。」她視線落在鳳首箜篌頭上插著的羽毛上,繼續說:「你比我還急呢。」

  你羽毛都用上了,我藥還沒嗑。

  王憐枝:「……」

  好吧,每次她的答案都是出乎意料又格外的合情合理,叫他都啞口無言,無從反駁。

  王憐枝用手揉了下眉心,接著嘴唇微抿,「嗯,可以走了。」

  大概是他想多了吧。

  至少,他的箜篌也沒發現異常,甚至隱隱對那個蘇飴糖和她手上捧著的小鳥都有好感,既如此,他們就不該是妖魔。

  箜篌裡頭的器靈,可是一隻鳳靈,屬火,天生剋妖魔。

  蘇飴糖一刻也不想在甲板上多待,跟爹娘打了聲招呼後就往他們的房間走,白莞原本想留下,轉念想到還是蘇飴糖吃潤脈丹修復經脈更重要,這才依依不捨地往回走。

  只是在走之前,她還是快速地把玄音璧掏出來,對著王憐枝一頓拍。

  她差點兒就忘記留影了!

  還好最後想了起來。

  雲向南:「……」只露個嘴唇和下巴的人,到底哪裡好看了?

  真這麼喜歡,他也去戴個面具行不行?能用面具解決的事兒,那都不是事兒啊!

  一回屋。

  蘇飴糖就開始揉雲聽畫,把他翅膀扒開,仔仔細細地檢查羽毛。

  她怕雲聽畫動用了能力,讓她幸運地穿過銅鐘。

  仔細看了一下雲聽畫羽毛沒事,又再三確認他沒什麼疲憊感後,蘇飴糖這才鬆了口氣。

  雲聽畫繼續跟她用獸心通溝通:「沒事的,別怕。」

  他知道她怕什麼。

  上一次,她用那法術殺了楚修,他就提醒過她,以後再也別用,怕被人懷疑是妖魔。

  這是他倆的秘密,所以,他很清楚她的害怕。

  「我一點兒也沒虛弱,說明根本沒用上能力。這下,徹底放心了吧。」

  其實他用了,他一直在想,甜甜一定要順利過去一定要順利過去,結果是確實過去了,然後他又沒有一點兒虛弱感,這說明壓根兒沒用到他的能力啊!

  這就代表甜甜跟妖魔沒關係。

  他也放心了。

  「嗯!」蘇飴糖長舒口氣,雖然還是解釋不了枯木生春會出現那種效果的原因,可只要跟妖魔沒關係就好。

  當然還有一種可能情況就是身份太過特殊,那個古青銅鐘都品階太低檢查不出來……

  她甩甩頭,不去想那些,而是把裝有潤脈丹的瓶子拿出來,還用手搖了搖。

  瓶子裡只有一粒丹,被她搖晃後在裡頭咕嚕嚕的滾來滾去,發出一陣脆響。

  「真的是潤脈丹嗎?」她也不認識。

  恰這時,門外白莞聲音響起,「乖乖甜甜歇息夠沒,我們進來了。」

  這是給他倆獨處的時間呢,如今聽到藥瓶響了,白莞和雲向南這才出聲。

  蘇飴糖連忙起身開門。

  白莞:「你周身經絡都有破損,服用潤脈丹會很痛,我給你護法,幫你疏通靈氣,這樣才會好得快一些。」

  「好的,娘。」

  「你把乖乖帶出去,在門口等著就好。」她轉頭對雲向南說。

  雲向南就把雲聽畫給揪了出去,父子倆都不願離開,守在門口等。雲向南這才注意到自家兒子還被施著禁言術,無語地抽了下嘴角給他解開。

  雲向南:「王憐枝那小白臉到底哪裡好?」

  雲聽畫:「哪看出小白臉了,他不就是面具比較白?」

  「對!」雲向南搞不懂自家夫人到底欣賞他哪裡。戴個面具彈個琴就迷人了,那這樣的人多了去了,就孩子說的那個百樂舫的憐君公子,不也是一樣的?人家好歹還露臉。

  雲聽畫:「那你說黑旋風到底哪裡好?」他昂著頭,啾啾叫了兩聲,「不就是毛看著比我多一點兒?」

  「修為比你高、長得比你壯……」雲向南想了想又說:「眼睛比你大?」

  黑旋風眼週一圈兒都是黑的,顯得那一片兒都像眼睛似的,相比起來,雲聽畫這小翠雞的眼睛就小綠豆一樣,瞧著可憐巴巴的一丁點兒。

  「王憐枝聲音比你好聽!」雲聽畫也生氣了。

  「黑旋風從早睡到晚,好養,不聒噪。」

  「王憐枝名氣比你大,蒼玄界年輕一輩第一人。」

  「黑旋風一直都受宗門那些年輕女修歡迎。」

  兩人說著說著,同時停下對視一眼後又無語地冷哼一聲。

  搞什麼,居然蹲門口誇起情敵?他們是不是腦殼被門板一起夾了哦。
作者: 李洪元    時間: 2020-8-25 20:58:55

第五十三章 累贅

  屋內正中央擺了一個木桶,裡頭的靈泉被加熱了正在汩汩冒泡。

  白莞正在往裡頭灑藥草,一邊撒,一邊跟坐在木桶裡的蘇飴糖說話,「你看著瘦,其實該胖的地方還是胖。」

  「要孩子得趁早,修為高了,就更難孕育新生命了。」

  「乖乖那孩子,我跟向南盼了不曉得多少年。」所以生下來,真的是含在嘴裡怕化了,捧在手裡怕摔了。為了他,放棄一切都可以。他爹本是馭獸宗一峰之主,都捨棄權利和地位,甘願到小瀾州那片鳥不拉屎靈氣貧瘠的地方生活,還不是為了能夠讓他自由自在,開開心心的長大。

  蘇飴糖:「……」

  她臉紅彤彤的,也不知道是熱的還是臊的。

  等到藥草鋪滿水面,將她的身體徹底遮住,蘇飴糖心裡頭才稍稍鬆了口氣。這水翻騰得厲害,溫度卻不是特別高,隨著藥草一點一點兒加入,蘇飴糖聞到了一股讓人愈漸濃郁的藥香,好似順著皮膚鑽入身體,叫她神清氣爽,通體舒泰。

  白莞又在桌上點了香。

  蘇飴糖注意到那是五葉蘊石草葉子捲成的香,有滋養元神的作用。

  在香氣裊裊升起時,蘇飴糖注意到自己識海空間內那片孤零零掛樹枝上的小葉子都左右搖晃起來,似乎也感覺到了舒適?另外那邊的金針倒是看不出任何變化,比起樹葉,定海神針瞧著穩重多了。

  它就紮在繡架上,一動也不動。

  「喏,等下就把潤脈丹吞下去。」白莞把裝藥的瓶子拿過來遞到蘇飴糖手裡,她用腳把凳子踢過來,自己也在木桶旁邊坐下。

  白莞疑惑,「王憐枝隨身攜帶那麼多潤脈丹做什麼用,真是有點兒奇怪。」

  潤脈丹就是溫養經絡的丹藥,只有經絡受損的人才用得上,市場上需求量並不是特別大,上次他們沒買到都還挺驚訝。哪怕藥草出了意外,也不該一點兒存貨都沒了,現在看到王憐枝身上那麼多,難不成是被他一個人給收光了?

  王憐枝也經絡受損?她修為境界比王憐枝略低一些,看不出對方的身體狀態,也只能猜一下了。

  蘇飴糖倒是想起了一點兒小細節。

  王憐枝能夠修煉得那麼快,好像是因為他修煉了一門特殊的功法,就是不斷地毀掉,再新生,每一次新生,都會在原來的基礎上有所提升。反正就是很牛逼,但是把他寫得那麼牛逼,就是為了突出男主更牛批!

  具體,她就不記得了,這麼一想,潤脈丹就應該跟他修煉的功法有關了。

  蘇飴糖吞下丹藥。

  白莞:「先閉眼,一刻鐘後運行你現在修煉的功法,春風化雨訣。」

  「嗯。」

  蘇飴糖閉上眼睛,那藥入口即化,彷彿一顆丹丸直接變成了一股氣衝進了她喉嚨,消散在她的身體內。一開始沒什麼變化,等了十來分鐘後,蘇飴糖就感覺到周身有了微微的刺痛感。

  不是特別疼,對於長期忍著疼修煉的蘇飴糖來說能夠忍受。

  又等了一下,白莞說:「開始運氣了。」

  蘇飴糖運轉心法,吸收靈氣。

  等到靈氣入體剎那,她險些叫出了聲,想到白莞還在旁邊守著,蘇飴糖咬緊牙關,沒讓自己叫出聲來。這股氣,是往前吸納進體內的數倍,且還在增加,就好似周身的閥門全部打開,靈氣噴湧進來,從四面八方去撞擊經絡,比當初蘇菁自盡時,她腦海裡所經歷的痛楚都要強烈數十倍。

  她上下牙齒都磨得咯吱響,一口銀牙都要咬碎了。

  劇痛讓意識都變得模糊,耳邊聽得白莞在喊:「甜甜,堅持住!」

  蘇飴糖知道會很痛,卻發現自己還是低估了這痛感,為了不讓自己昏過去從而功虧一簣,蘇飴糖把神識投入識海空間,她想著,看看樹葉和金針,沒準能轉移一下注意力。

  結果神識投進去,就看見樹葉左右搖晃,而那不動如山的金針,這次居然也晃動起來。

  兩個大佬都在搖晃,像是同時擺手說不。

  蘇飴糖有一種直覺,它們不想她這時候進去。

  這個念頭剛剛升起,蘇飴糖就感覺到一陣天旋地轉,隨後,神識跌出識海空間。

  蘇飴糖:「……」

  還能怎麼辦,繼續咬牙忍住唄。她又不是進去躲避,只是想分散一下注意力而已,兩位大佬就聯手把她踢出來,她覺得自己也挺慘的,明明是她的識海空間,她反而都做不了主,都不能進出自如。

  熬了許久,蘇飴糖終於將春風化雨訣運轉了一個周天。

  一個周天,靈氣已經流轉了身體的每一個角落,經絡自然也完成了一個大循環。劇痛感消失,她只覺得周身輕鬆,繃緊的身體一下子放鬆下來。

  白莞欣喜的聲音響起,「成功了。」她都沒幫上什麼忙,原本想著替她疏通靈氣,引導靈氣進入她體內,哪曉得她一開始運轉功法,周圍的靈氣就紛紛往她身體裡面湧,這春風化雨訣果然名不虛傳。

  哪怕經絡斷裂,也不受任何影響,身體都每一個部分,都能吸納靈氣。

  「這效果比我想的還好。」

  「趁著還有藥效,你繼續修煉春風化雨訣,直到經絡感覺不到一絲疼痛感,若能達到,就說明完全恢復了。」

  蘇飴糖聽得到白莞的聲音,她艱難的點了下頭,算作回應。

  「他們還在外頭等著,我出去報個喜。」白莞瞧著這裡沒事了,也不繼續守著,她打算出去,換雲聽畫進來。

  蘇飴糖繼續運轉功法。

  這一次就比之前輕鬆太多,靈氣紛紛湧入體內,在體內循環的時間都大大縮短。

  兩個周天、三個周天、四個周天、五個周天……

  蘇飴糖之前至多只能運行兩個半周天,如今竟然直接翻倍,待到五個周天運行完畢,她都沒覺得精神疲憊,只是身體隱隱有超出負荷之兆不能再繼續。等一停下來,那種緊張感消失,只剩下了一種特別舒服的感覺,就好似……

  就好似人都飄了,躺在雲端頭,飄飄欲升仙。

  她這身體原本就是築基期大圓滿,因此修為進階都感覺不到那層束縛,隨著周身靈氣運轉,蘇飴糖修為節節攀升,從煉氣期跳過凝神後直接蹦到了築基,在築基二層時才漸漸穩固下來。

  因為境界提升的緣故,蘇飴糖一點兒也不疲憊,她舒服得發出呻吟,然後,緩緩睜開眼。

  結果就看到木桶邊緣站著一隻小翠鳥,跟她眼對了眼。

  蘇飴糖:!她原本臉頰就泛紅,這會兒更是滾燙。

  她沒穿衣服!低頭一看,本來浮在水面上的藥草都沉下去大半,若不是她頭髮很長浮在水面上,就完全沒有任何遮擋了。

  雲聽畫踩在木桶邊緣,僵著身子挪了幾步,沒敢繼續跟她對視。

  他心頭在咆哮。

  甜甜剛剛那聲音好勾人。

  他差點兒沒忍住摔桶裡去了。

  不行,身體裡怎麼像是有一把火再燒。燒得他都好似也要跟著呻吟一樣,雲聽畫張嘴,又是一聲:「啾!」

  蘇飴糖:「你什麼時候進來的?」

  一張口,她都不自在的別過了頭,只因嗓音過分沙啞,引人無限遐想。

  她就是修煉得很舒爽而已,怎麼搞得像做了個春夢一樣!

  「娘出去就換我進來了。」他守了半天,眼睛都沒眨一下,看著看著,人都癡了。

  總覺得她流汗的時候都好看,汗水淌過肌膚,在浴桶的氤氳的藥氣作用之下,她白瓷一樣的肌膚染了蜜色,露在外頭的肌膚像是刷了一層蜜,讓他好想過去舔一舔。

  黏在鬢邊的髮絲,也充滿了誘惑的味道。

  然而他是隻鳥!

  上次還傷了身體,一時半會兒還變不回來。那該死的誓言!都怪自己嘴欠。

  那把火,快把他這隻小翠鳥給憋炸了,總覺得周身的羽毛都開始變紅,他一張嘴,都能噴出火來!

  蘇飴糖:「我築基二層了。」為了緩解尷尬,她主動道。

  上次雲聽畫美滋滋地彙報他的修為境界,現在風水輪流轉,也輪到她刺激一下小菜雞了。

  有壓力才有動力嘛。

  果然,雲聽畫驚呼:「築基二層?」

  他才剛剛凝神呢!

  本以為超過了甜甜以後可以罩她,哪曉得她翻身得這麼快,不行,他不能浪費時間,他也要好好修煉了,一定要追上去,男子漢絕不輕易認輸。

  「我原本就是築基期大圓滿,經絡恢復了自然進階快一些。」蘇飴糖伸手想摸摸雲聽畫的頭,只是手抬起來,水面上的遮擋物就被蕩開,她登時把手又縮了回去,「你先出去吧,我要整理一下換衣服了。」

  雲聽畫:「我是你相公。」

  他繼續嘀咕,「哪兒不能看了?」

  說是如此說,仍是老老實實地轉過身,一扇翅膀,用頭頂開窗戶,飛了出去。

  蘇飴糖:「……」

  她起身,用清風訣把自己清理乾淨,接著換了套衣服,又開始收拾房間。

  等做完這一切出去,外頭已經黑了,靈舟上的黑其實是可以改變的,畢竟這是在船艙內,白天黑夜都是陣法演化而成,不過他們覺得夜晚更有氣氛,白莞從儲物法寶裡摸出一尊白玉珊瑚,又在珊瑚上墜上許多明珠,就將黑夜點亮,猶如摘了星辰放入院中。

  他們擺了一桌子菜,還拿出一罎子酒,說是為她慶祝。

  蘇飴糖眼眶微微濕潤,她想,大家都沒事真好。

  這一刻,她開始慶倖這一家子都是連名字都沒出現在原書中的炮灰了。

  因為不重要,才能在天道的限制下鑽空子,躲過必死之劫。

  「甜甜,過來坐。」

  蘇飴糖笑著答應,「誒,來啦。」

  ——

  月牙舟,清音閣。

  青銅編磬並沒有收在儲物法寶內,而是放在了房間裡,每一次使用過後,青銅編磬都需要精心呵護,小心打理,避免受到妖魔氣息腐蝕。

  妖魔氣息不僅能腐蝕生靈,還能腐蝕器具,就算是高階靈寶,若是處理不當也會出事。

  遇上妖魔,就等於遇上不幸。

  一旦感染者沒有被及時處理,等到徹底妖魔化後,造成的危害難以估量。很可能毀滅的就是一座城,乃至一個州,甚至一界,當然,那些是大妖才能做到的。

  只是這次出現的是極等災厄,不得不叫人提心吊膽。

  「這次那些人運氣真好,遇到極等災厄都能活下來,被惑了心神的也只有兩人。」正在用枝條往編磬上撒靈液的方晴笑盈盈地道。

  她是十二樂修裡年紀最輕的那一個,修為境界也稍微差一些,目前是金丹期大圓滿。

  她進來得晚,修為又差一些,一個人不能單獨處理編磬,這會兒還有個師姐在旁邊監督,一是指點她,二是為了避免出現什麼意外。

  「三人。」旁邊的師姐糾正道。

  「那個編磬只響了兩聲,還有得救嘛。」雲秀師姐就是太過較真兒,被她守著,她一點兒也不敢偷懶,必須得將每一枚鐘的邊邊角角都擦拭乾淨,灑下淨露,哪一點兒沒做好,都會被她說道。

  她將最後一枚鐘清潔過後就想離開,旁邊的雲秀又說:「架子也要處理。」

  「哦。」沒辦法,只能繼續。

  方晴開始去擦架子,手剛碰到鐘架,就聽得哢擦一聲響。

  她驚得往後退了一步,問:「師姐,你聽到什麼了沒?」

  話音落下,青銅編磬的底座竟是轟然倒塌,失去支撐的銅鐘墜地,發出了最後的絕響。十六枚鐘紛紛落地,摔得粉碎,無一倖免。

  巨大的鐘聲驚動了月牙舟上所有人,王憐枝出現得最快,在看到毀掉的編磬之後,王憐枝銀灰色的眼眸裡竟是連黑瞳孔都完全消失了,眸子裡像是籠罩了一層灰霧,他的視線裡也沒了其他人,只剩下了霧茫茫一片。

  「沒有。」

  「沒有妖氣殘留。」

  既沒有妖氣殘留,為何編磬會完全毀掉,十六枚鐘,各自代表心神受惑程度,現在盡數粉碎!

  這代表什麼,王憐枝都有些不敢深想。

  聞聲而來的其他弟子也到了,陳秋看到一地碎片,忍不出出聲質問:「怎麼回事,編磬怎麼毀了?」

  方晴嚇懵了,眼裡都畜滿了淚,只搖頭說:「是雲秀師姐讓我碰的,本來沒事的,我就是碰了一下架子……」隨著她搖頭的動作,淚水便大顆大顆的滾落出來,瞧著格外楚楚可憐。

  陳秋的怒意頓時收斂,他扭頭看向雲秀。

  雲秀眉頭擰緊,她壓根兒沒管陳秋,而是沖王憐枝道:「大師兄,可有看出什麼端倪?」

  王憐枝眼眸恢復如常,他搖頭,「並無不妥。」

  「這口編磬年歲許久,今日又遇上了極等災厄,無力支撐也並不稀奇。」王憐枝淡淡道:「等下我會燃引仙香與中三天的道友溝通,看看有沒有我們忽略的不妥之處。」

  他轉頭看了一眼雲秀,眸子裡不帶什麼情緒,等再看向方晴時,他眉頭微顰,神色不悅,「不關你們的事,出去吧。」

  身為十二地支玄音陣中的一員,遇事哭哭啼啼,不堪大用。這玄音陣的人,還得繼續調整。

  等人都出去後,王憐枝往前走了幾步,隨後一手撐住了面前的屏風。他本在修煉,經絡正在重塑,修煉中斷,這會兒周身劇痛難忍,身體宛如正在遭受淩遲之刑。

  勉強站穩後,王憐枝拿出一枚潤脈丹服下。他在原地站了許久,等緩過神後,這才彎下腰,在地上拾起一枚銅鐘碎片。

  這口種是上界傳下來的,傳下來的時候,裡頭就沒有器靈。

  高階靈寶,沒有靈。

  只因它一直出現在妖魔氣息所在的地方,因此根本不能灌靈。

  這天地間,為何會有妖魔?

  當年修真界大能費盡力氣將妖魔趕回妖界,為此犧牲了無數大能,修真界許多神通妙法因此而斷了傳承,然而誰能料到,這才安穩多久,妖魔就又有了捲土從來的跡象。

  近幾年,妖氣出現的頻率都比以前多了很多。

  還有那些原本潛伏在三千界內不敢露面的小妖也頻頻甦醒,露出蛛絲馬跡。就連馭獸宗鎮壓的大妖,都破開封印出逃,一切跡象都說明,天下將亂。

  可這一次,又有誰能阻擋妖魔入侵?

  他必須變強。

  王憐枝捏緊了手裡的丹藥瓶,元嬰期九層的實力不夠,唯有變強,才能在這亂世之中,繼續追尋自己的道。

  所以,疼痛什麼的,忍忍就過去了。

  忍到極致,也就不會再感受到痛楚。

  他將青銅古鐘的碎片全部都收集起來,這套鐘,為抵抗妖魔做出了許多貢獻。等收撿完後,王憐枝拿出了一根引仙香,通過這種香,可以跟中三天清音閣的道友交流。

  引仙香他現在還剩下三根。

  王憐枝欲點香,他還沒吩咐,箜篌裡頭的器靈就冒出頭來,張嘴就要噴火。

  恰這時,門外一聲淒厲慘叫響起,幾乎刺穿虛空!

  那是……

  秋素衣的聲音!

  秋素衣,正在替那個被輕微感染的修士治療。

  王憐枝來不及點香,一個瞬移往聲音發出的方向過去,落地後,就看到地上一團汙血,秋素衣斷了一臂,她單手抓著自己的琵琶坐在地上,肩膀輕輕聳動,像是在無聲抽泣。

  無人敢靠近她身邊三丈之內。

  秋素衣突兀抬頭,一雙眼睛暗紅一片。

  她視線緩緩掃過眾人,在看到王憐枝時,臉上猙獰的神色稍減,待目光移開,落到緊緊挨在一起的方晴和陳秋身上時,她目光陰狠,聲音尖利,「陳秋,你果然跟方晴攪在一起。」

  說完,她自個兒又笑了,都到了這個時候,她還管什麼陳秋不陳秋?

  方晴:「我,我就是太害怕。」因為太害怕,才緊緊地挽住了師兄的胳膊,她不是故意的。

  秋素衣懶得看他們,而是道:「剛剛那個人,我用玄音想要穩固他的元神,他也放開神識,任由我施法,豈料我進入他識海才發現,裡頭已經有一片血氣。」

  「也就在那時,他抓了我的手,指甲都掐進了我肉裡。」

  按理說她是元嬰期,肉身強大,身上又穿了法寶,不該輕易被破開防禦,可她的層層防禦偏偏就被一個金丹期破開了,不僅如此,他還抓傷了她的胳膊。

  秋素衣反應極快,已經及時自斷臂膀,然而就在同一時刻,男子也直接自爆,血氣直接侵染了她斷臂的傷口處,於是她知道,自己恐怕也難以倖免了。

  「我們從未遭遇過極等災厄。」秋素衣看著王憐枝,面無表情地訴說:「大師兄,我們將極等災厄想得太簡單了。」

  她看著王憐枝,猩紅的眼睛突然溫柔下來,臉上也露出個笑容,任誰都能看出,她看向王憐枝的目光裡含著情。

  那邊的陳秋臉色登時就不太好看起來。

  這秋素衣平日裡跟他打情罵俏,哪曉得這個時候,心裡頭想的居然是王憐枝。

  他王憐枝一個連臉都不敢露出來的人,憑什麼聲望那麼高,比他還會討女人歡心!

  「大師兄,原來你也會犯錯。」好似知道他犯錯了,他就沒那麼高不可攀了,他與她之間的距離,也因此而縮小了許多一樣。

  他犯錯了,所以她也敢含情脈脈地看著他了。

  三千界內,曾有過修士成功抵禦了妖魔煞氣的侵襲。

  情之一字,不知所起,不知所終。可斷人腸,亂人心,叫人失魂落魄,生不如死;亦可催人奮起,於絕地昂揚求生之志。

  她淚光漣漣,就那麼看著王憐枝,問:「大師兄,能給我一個機會嗎?」

  王憐枝並未吭聲。

  他甚至閃過一個念頭,如今這世道,竟然還有人為情所困。

  彈琴不好麼?

  談什麼情!

  「我知道,我知道師兄眼裡看不見其他人。」那雙銀灰眼眸裡,從未有過情。即便他有個訂了婚約的妻子,也從未見過他去找過那位女修,他除了修煉,就是在找妖氣。

  她曾羨慕馭獸宗那位女子,如今,又覺得她也可憐。大師兄是想解除婚約的,就是對面一直未曾答覆,想來也是對他有情,所以心中不願,都是可憐人。

  不過再可憐,大約也比不上她秋素衣了。她歪了下頭,眸子裡再次泛紅,旁邊陳秋手裡拿著個玉簽,三寸來長,此刻玉簽已經紅了大半截。

  足以說明她受妖氣影響至深。

  如今還能保持清醒,已經極為不易,她元神,遠比他們想像的更堅強。這就是情?陳秋臉色難看,這情,也不是因他而起。

  他捏著玉簽,小聲提醒,「大師兄,時間不多了。」

  秋素衣冷冷看他一眼,眸子裡紅光一片,竟是叫他莫名打了個寒噤。

  他皺眉,「她快控制不住了。」

  不料凶戾的瞪他之後,秋素衣偏頭看王憐枝的眼神又變得溫柔,她咯咯笑了兩聲,「大師兄,我不會讓你為難。」

  「我知,你雖無情,卻又是我們之中最心軟的一個。」

  「若我是你,絕對不會放過那艘靈舟。」

  她笑盈盈地道:「大師兄,我不求你愛我。」

  「只希望你能記得我,可好?」

  「若哪一天,你能懂得愛,你就會明白,秋素衣,曾有多麼愛你。」

  她說完,身子緩緩前傾,伏於地面,頭微側,貼於琵琶上。

  哪怕元神自爆,也不願周身汙血沾上大師兄白衣一角。

  她用僅剩的手撥動琵琶,只來得及發出了一個音,隨後,琵琶弦斷,人也化作齏粉。

  王憐枝親自清理了現場。

  替她收攏屍體,淨化,立碑。他對待她,就跟對待那口毀掉的青銅編磬沒有太多區別,只是聽到外面有師妹彈奏安魂曲時,那憂傷的曲調讓他眉心微顰,自問自答。

  情是什麼?

  紛紛擾擾,亂人心神,既如此,累贅罷了。
作者: 李洪元    時間: 2020-8-25 20:59:08

第五十四章 白露

  室內,王憐枝點燃了引仙香。

  紫煙垂直上升,彷彿直上雲霄。待到香燃過半,屋內都縈繞著淡淡紫氣時,一個略帶威嚴的男聲響起,「何事?」

  引仙香每次應答的並非同一個人,而每個人的性格和想法都不相同。它引來的不是仙人,而是上界清音閣的修士,因此有人無私,也有人自私,不知道這次應答之人是什麼脾性,聲音他從未聽過,不是以往那幾位熟人。

  王憐枝瞥了一眼引仙香所剩長度,省了客套話,語速飛快地將發生的事簡要說了一遍。

  好在那上界之人也未追究他言語不敬,而是喃喃道:「極等災厄、編磬事後粉碎?」

  「上三天今晨也遇到了極等災厄,想來跟你所說是同一個。」極等災厄太少,短時間出現兩個的情況不存在,它能直接從下三天轉移到上三天,估計是虛空中多了道能夠接通下、上天的裂縫,這個問題,也必須要解決才行。

  如今天下裂隙越來越多,出現得越來越頻繁,就怕哪天,有裂隙直通妖界,發現的不及時的話,又是一場滅頂之災。

  「至於那艘靈舟,以下三天修士的境界,應該瞞不過青銅編磬。」他頓了一下,「不過為了以防萬一,上三天空桑門新種出了一種讓妖氣無所遁行的尋妖花白露,目前不多,價值連城,你若需要,我可以勻你一朵。」

  對方停頓許久,道:「百枚五品靈石。」

  下三天,五品靈石為最高,百枚五品靈石,對於王憐枝來說,也不是個小數目了。

  但一朵能讓妖氣無所遁形的尋妖花,還是空桑門培植出來的,那它肯定不只這個價格,王憐枝說:「多謝前輩相助。」

  這一次引來的上界修士,當得起他一聲前輩。

  「客氣。」那人聲音此刻顯得沒之前平板,「實在最近囊中羞澀,否則也不該收這個錢。」

  這人的形象,一下子就鮮活起來。

  王憐枝嘴角微勾,聲音也輕快稍許,「我懂。」誰都窮,他昨日拿給別人一粒潤脈丹,自己就缺了一顆,還得繼續買,如今一顆丹都漲了數十倍的價,他也有些頭疼。

  眼看引仙香即將燃盡,王憐枝問:「不知前輩高姓大名?」

  對方猶豫片刻,說:「叫我雪大人即可。」

  王憐枝微微錯愕,「多謝雪大人。」不知為何,他感覺那位應答的修士年紀不大,性格還很活潑?哪怕開始故作沉穩,之後幾句話也暴露出真面目了。

  王憐枝將靈石放置在房間裡一臺秤上。

  那秤左右各掛有一個古銅託盤,他把靈石袋放置左邊後,就見一道青光閃過,右邊的託盤上已經出現了一個木盒。

  這說明對方已經先他一步把木盒給送來了。

  等他把木盒取走後,靈石袋才隨之消失,王憐枝還想說話,卻發現引仙香已經燃盡,只能作罷。

  他打開木盒,看到裡頭放了一朵只有他拇指指甲蓋大小的純白花朵。

  這就是白露?

  白露有七片花瓣,花朵單薄,看著就像普通的四葉草,只是多了葉片罷了。那花看著嬌弱,花瓣薄如蟬翼,但用手去摸卻是玉石質地,稍稍用力,也不見任何破損。

  他伸手欲將花朵拿出,花瓣還將他的手割破,浸了他的血。他可是元嬰期九層,卻被一朵花輕易破開防禦。

  上、下三天的差距大得叫王憐枝心情更加沉重,哪怕是上界的一朵嬌花,也能輕易傷害下界修為拔尖的所謂大能。

  若非上界修士來到下界修為會受到最大限度的抑制,恐怕上面的一個普通修士,都能將下三天攪得天翻地覆了,這種感覺,讓人覺得很不好。

  他想突破,想到中三天、上三天去,想將命運,掌握在自己手中。

  王憐枝拿著花出門,他想了想,將白露貼在了自己衣襟上。橫豎他衣服也是白的,貼在上面並不顯眼。

  等走到之前秋素衣隕落的房間時,王憐枝發現自己衣服上的白露其中一片花瓣透著淡淡緋色,他眼神微凝,再次潑灑淨露,並彈奏了一曲清塵。

  白露花瓣又恢復原狀。

  王憐枝心中了然,有微弱妖氣殘留,白露只有一瓣變色,驅之即恢復原狀。

  果然能叫妖氣無所遁形!空桑門,真是惠澤天下,還有剛剛那位雪大人,只要了他一百五品靈石,也是大仁大義。

  ……

  同一時間,掃雪正拎著一袋靈石發愁。

  上三天裡,五品靈石品質很低,他用一朵白露換一百五品靈石,可真是虧大了。

  明明是來香殿賺外快的,怎麼就接到了下三天的引仙香。

  下三天,多窮啊!

  偏偏對方遇到的是棘手的極等災厄,他也沒辦法置之不理,真是虧出血了,他捂著心臟位置,只覺疼到窒息。

  「掃雪,你去香殿做什麼?」

  掃雪抬頭,就看到游師姐迎面而來。

  「游師姐,下三天又出狀況了。」

  他們剛從下三天回來,上次那個小妖都沒抓到,真是倒黴催。

  「我把白露送了下去,師姐再給我一朵吧。」

  游如昔搖頭,「母親培植出來的白露也不多,總數不過百朵,已經分了下去,哪還有多餘的。不過你這小財迷,這次倒是大方。」

  「下三天如今也是妖氣頻現,過幾天,我會再下去一趟。」

  「可師父她不是不許你下去了?」

  遊如昔淡淡瞥他一眼,「我還不許你來香殿呢。」

  掃雪望天,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

  王憐枝想聯繫此前那艘靈舟的管事,孰料那靈舟應是遭遇了風暴,短時間無法聯繫上。他想了想,又聯繫了蒼玄界虛空渡口,結果得知,大瀾州過去的那艘靈舟已經到港,舟上修士均已上岸,連那艘靈舟,都已經重返大瀾州了。

  王憐枝:「……」

  聯繫不上,的確是因為對方遇上了虛空風暴,只不過已經是回去的路上,想來那艘船怕再遇到意外,更怕他們再找上去,所以加快速度,將三日的路程縮短到了一天。

  它也不怕被虛空風暴絞碎!

  王憐枝想到了秋素衣死前說的話。

  若是她,她不會放過那一整艘船。

  她說他無情,卻又最心軟。

  看來,連那靈舟的管事都覺得,他們能夠脫身極其幸運,害怕被清音閣再找上門。

  如今靈舟修士全部都已上岸分散各處,他們要去找就麻煩得多了,不過為了以防萬一,還是得一個個去檢查一遍,看看有沒有漏網之魚。

  事情很多,得一件一件處理,王憐枝揉著太陽穴往外走,聽到甲板上有人交談。

  陳秋:「原來她是蘇菁,氣質與傳言不合啊。」他對那些稍有些名氣的美人,都有一定關注,蘇菁曾也略有耳聞。

  陳秋和方晴坐在一塊兒,正在看玄音璧。他們十二樂修淨化靈舟時被許多人拍了留影,已經發到了玄音璧上,並成功被選入今日蒼玄,滾動播放。

  蘇飴糖也被人拍了下來,她容貌出色,混在十二樂修裡格外顯眼,一些修士眼尖的發現了美人,紛紛留言,便有人把蘇飴糖給認了出來。

  「她是蘇菁,曾登上過大瀾州的天絕榜。」

  小瀾州的修士沒辦法使用玄音璧,但是大瀾州的可以,蘇菁沒出過小瀾州,然她當年十二歲築基,十六歲築基期大圓滿,在大瀾州也小有名氣,曾有人過去小瀾州瞧過這絕世天才到底什麼模樣,便將她的美名也一塊兒傳播出去,因此,也有人記得蘇菁。

  「這氣質跟從前一點兒不像啊,那時候是個冰塊臉,眉眼都要鋒銳許多,明明是小瀾州那窮鄉僻壤裡頭的女修,看著卻格外高貴冷豔,如今看這留影,卻如同換了個人,氣質大相徑庭,還挺甜美?」

  「天才夭折之後,變化真大。」

  「經脈盡斷,元神崩潰?經脈斷了倒是能補,這元神崩潰就麻煩了,不過她元神崩潰了,居然還能在極等災厄下活下來,這是什麼幸運兒啊?」

  「這蘇菁可惜了,若非出了事,如今只怕也打出了名氣。」

  「沒準都加入清音閣了。」

  「大瀾州天絕榜,什麼廢物榜,還打出名氣?一個偏遠地區的天才,放到我們這兒來屁都不是。就她,也配跟清音閣裡的天才們相提並論?」

  「哈哈,大瀾州那群沒見過世面的鄉巴佬!」

  底下已經變成了靈州地域之爭,話題徹底歪了。

  方晴對於那些修士都在談論一個煉氣期的廢物心頭不滿,陳秋卻顯得極有興趣。

  他半開玩笑地說:「氣質不同?莫非是受了妖氣影響,那得把人帶過來好好問問。」

  方晴點頭,「是該盤問一下,之前素衣師姐……」她又攥緊了陳秋的袖子,「我現在心跳都還有些快。」

  那樣子,就像是想叫陳秋摸一摸她的心跳聲了。

  若是從前,陳秋必然順勢而為,這會兒卻彷彿沒明白其中暗示,自顧說道:「這蘇菁容貌資質皆可,若沒問題,留在清音閣倒也不錯,剛好缺了一人。」

  方晴臉上笑容凝住,眸中嫉恨一閃而逝。她弱弱地道:「那她修為也不合適呀,而且聽說是劍修。」

  「不過經脈受損罷了,又不是不能恢復……」陳秋漫不經心地回答,忽覺有些不對,一抬頭就看到大師兄正站在面前,他神色尷尬,站起來喊:「大師兄。」

  陳秋:「我們在排查靈舟上的可疑人物。」

  王憐枝微微頷首後飄然離去。

  他在想,既然那蘇菁前後變化那麼大,連名字都換了,白莞難道不覺得奇怪?

  看來,他得先去馭獸宗一趟了。

作者: 李洪元    時間: 2020-8-25 20:59:22

第五十五章 抱大腿

  「馭獸宗有三殿,你看,最高那處為正殿,乃是宗主洞府和宗門長老議事之處。」

  蘇飴糖一行人坐在一隻巨大的鯤魚上,正朝著馭獸宗的方向飛。

  一路過來,白莞都在講解蒼玄界的風土人情,現在又開始介紹宗門了。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過去,蘇飴糖看到了一座漂浮在空中的大殿,整個正殿看著像是一整塊完整的白玉用鏤空手段雕琢而成,它聳立雲端,背懸飛瀑,陽光照射之下,一道彩虹淩空,穿殿而過,讓整個正殿顯得更加夢幻。

  「剩下兩殿為刑殿以及書殿,在正殿左右兩側。」黑漆漆那個就是刑罰殿,造型像是一柄菜刀?蘇飴糖懷疑早些年的刑殿殿主是個無情的刀客,跟馭獸宗又有關聯的話,大概是殺豬宰羊那種……

  書殿就更好認了,外表就是一冊豎立放著並微微打開的古書樣子,裡頭書頁都能看得清清楚楚,看起來應該是一排排整整齊齊的書架。

  「馭獸宗有七座主峰,分別是天樞、天璿、天璣、天權、玉衡、開陽、瑤光。」

  白莞沒一一介紹,而是道:「靈獸苑在開陽峰、聚沙塔在玉衡峰。」

  「聚沙塔就是弟子領取宗門試煉任務換取宗門貢獻度的地方,聚沙成塔的意思。這個地方你們也得去,每一個馭獸宗的弟子,都要參與宗門試煉,然後你們獲得的宗門貢獻,能夠兌換不少好東西。」

  白莞停頓一下才繼續說道:「你想要契約黑旋風,也是要宗門貢獻度的。」馭獸宗培養的高階靈獸,不可能隨便誰都能輕易領走。

  蘇飴糖:……

  明白了,光有金丹期修為都還不行,她還得刷任務,等貢獻度夠了,才能接滾滾。任重而道遠啊。

  雲向南:「我們暫時會住在靈獸苑,我之前已經聯繫了夏苑主,他會派人來接我們。」

  「再過去就有結界了,我們在這裡等即可。」他此刻已經換上了馭獸宗的衣服,曾經他的衣服是玄衣金色雲紋,乃是一峰之主的象徵,如今再回來,卻只能穿尋常弟子的常服,連結界也無法自由出入,心裡頭到底是有那麼一點兒失落。

  只不過雲向南臉上一絲一毫都沒顯現出來,他面帶微笑,感歎一句,「之前每次過來拿東西都沒進去過,本以為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會再回來,哪曉得這才多久,又回來了。」

  接替他位置的現任天璿峰主,只怕不願他回來。

  不過他當初自己卸了峰主一職,現在也沒有重新攬權的意思,只希望那位不要胡亂猜疑,暗中排擠。雲聽畫如今覺醒了血脈力量,還是得在宗門裡才能更好的成長。

  因來接的人還未出來,他們一行人坐在鯤魚上等。

  剛等了沒多久,不遠處又飛過來一條鯤魚,那魚更大,在靠近的時候扇動了一下魚鰭,就見一股狂風襲來,險些將他們乘坐的鯤魚掀翻!

  正在她布兜裡睡覺的雲聽畫都顛醒了,從袋子裡冒了點兒頭,腦袋沒出來,頭上的呆毛倒是翹出來了。

  他之前受了刺激一直在修煉,又衝破了一個禁靈鐲的陣眼,這會兒疲憊得很,眼睛睜開後又閉上,爪子抓住布袋爬了一半,又睡著了?

  他以掛牆的姿勢再次秒睡……

  「我以為是誰,原來是雲峰主?哦不對,前峰主。」大鯤魚上是個圓臉修士,手裡還牽著一隻似馬非馬的靈獸,他哈哈笑了兩聲,「我這飛魚不懂事,剛剛驚擾了你們腳下那條小魚,莫怪莫怪。」

  這人修為蘇飴糖看不透,基本確定是元嬰期,說話語氣欠扁得很,估計跟雲爹曾經有仇怨。

  雲向南淡淡道:「無事。」

  「哎呀,雖說你不是峰主了,怎麼也不該穿個外門弟子才穿的青藍常服啊,這可真是……」圓臉修士嘖嘖出聲,還特意彈了彈自己月牙白衣服上並不存在的灰,「過分了,豈不是誰都能踩一腳,要是哪個不長眼的沒把你認出來,直接把你訓一頓……」

  話沒說完就被白莞打斷,「那他眼睛也就別要了!」

  白莞手裡已經握了鞭子,「張定遠,多年不見,你還是這麼討人厭。」

  張定遠沉下臉,「按規矩,你們還得叫我一聲師兄。」

  雲向南:「我師父可沒收過半桶水的廢物。」他瞥了一眼張定遠手裡的靈獸說:「你手裡那個血脈力量相沖,活不過一歲。」

  「放屁!」那是他剛剛繁育成功的品種,自覺各方面都沒問題,雲向南憑什麼一口否定。

  張定遠腳下微微用力,他踩著的大鯤魚吃痛,再次扇動魚鰭,捲起的風浪一陣接一陣,他面露得意,嘴上卻說:「哎呀我這魚今兒鬧肚子了,不太聽話。」

  雲向南他們乘坐的小魚左右搖晃,像是隨風翻捲的落葉。

  偏偏馭獸宗只能乘坐這類靈獸,不能使用飛行法寶,他們剛剛回來必須得守這規矩。

  張定遠想掀翻小鯤魚。

  一般來說,受到大鯤魚威脅後,小鯤魚會直接把背上的人給摔下去,這次倒是奇怪,哪怕它被大鯤魚欺壓得毫無反抗之力,居然也沒有扔掉背上的人,難道說雲向南又倒騰出什麼新的馭獸手段?

  他就不該回來!當初執意要走的是他,現在回來做什麼?峰主叫他提前過來試探一二,他如今確定,這雲向南回來定是不安好心!

  一邊想,張定遠一邊加重腳下力道。

  他非要叫對面的人摔下去不可!

  曾經高高在上的雲向南、白莞,如今回來,還以為會是從前待遇,早不行了,他們的靠山死的死傷的傷,現在誰都能踩他們一腳!

  ……

  蘇飴糖實力最低,若不是被白莞扶著根本站不穩。

  小鯤魚被那隻大的欺負狠了,發出嚶嚶的哭泣聲,那聲音很細弱,卻又刺耳,像是一根針紮透耳膜,又好似指甲摳玻璃發出的那種讓人難以形容的摩擦聲,實在有些魔音穿腦。

  雲聽畫這下直接清醒了,氣咻咻地啾了一聲。

  他很快反應過來是對面的大鯤魚在欺負人,登時憤怒地瞪了過去,張嘴就要罵,又想起爹娘的警告,默默閉嘴,只拿眼睛瞪魚。

  最好不要讓別人看出他血脈力量很強,能夠壓制其他靈獸,免得引人懷疑。

  他若開口一罵,對面的鯤魚萬一立刻就慫了,豈不是一下子就聯繫到他身上了。

  不過現在他沒罵,只是縮在袋子裡瞪魚,對面的鯤魚就僵了一瞬,緊接著自個兒打起旋來,尾巴猛地一甩,抽到了自個兒身上,把背上馱的張定遠都甩了出去,接著大鯤魚也不管張定遠了,竟是頭也不回的飛走,溜得賊快。

  大鯤魚:它就是個招手即停的空中飛禽,給靈石就能上,已經對那個腳賤的兩腳獸一忍再忍,關鍵時刻,當然是扔下他保命!

  恰此時,靈獸苑的人也來接他們了,來的是個中年女修,穿的是跟剛剛掉下去那個張定遠相同顏色的服飾,只是她頭上戴了個青色頭巾,腳下踩的是一雙草鞋,身下坐騎更是一頭水牛?看著並無飄飄欲仙之感,反而像是普通農婦一般。

  「你們回來了,跟我過來吧。」

  「是,許姑。」許姑是夏苑主身邊一位侍女,跟隨苑主多年,年紀也頗大,靈獸苑不管什麼輩分的弟子,都管她叫許姑。

  白莞給蘇飴糖介紹,「你也稱她為許姑即可。」

  蘇飴糖:「許姑。」

  剛喊完,雲聽畫也冒出來跟著喊了一聲,「許姑。」

  許姑一直神色淡淡,這會兒聽到雲聽畫叫才露了個笑臉,她從衣服兜裡掏出一把靈穀,竟是直接要餵給雲聽畫。

  雲聽畫可不想吃,又縮回了蘇飴糖布兜裡。

  雲向南:「那可是五品靈穀。」五品,什麼概念,他們家當初想種昆吾草,都只種在了四品靈田裡。

  雲聽畫:「那我也不想生吃穀子啊。」

  許姑臉上笑容加深,她道:「那就跟我進去,待會兒熬粥喝。」

  有她引路,一路進去暢通無阻,不多時便到了開陽峰所在的靈獸苑。

  蘇飴糖想問滾滾去向,一時又不敢貿然開口,她注意到雲爹白娘都很尊敬這許姑,兩人在許姑面前都規規矩矩的,一路過來都不曾交談,她一個小輩,不好咋咋呼呼的開口說話。

  沒想到她沒好意思問,雲聽畫主動道:「在我們雲家養老的那頭黑旋風呢?」

  雲聽畫曉得蘇飴糖心裡頭急。

  她那樣子,就是想打聽消息!

  還膽子小,不敢開口。

  雖說有點兒不情願,但雲聽畫也不想看她為難,主動替她打聽起黑旋風的消息來,他能感覺到許姑對他的善意,反正他現在是隻小翠鳥,不用守規矩!

  再說,他這叫刺探敵情,籠絡人心。

  許姑:「黑旋風啊,今晨跟著弟子出任務去了,晚上才會回來。」

  蘇飴糖:滾滾真是太辛苦了。

  「你們住在靈獸苑,晚上就能見到它,不過它喜歡睡覺,不喜人打攪。」

  蘇飴糖表示理解。

  很多人下班時間都不想見到工作上的同事啊,這不是意味著要加班麼!

  「到了。」許姑將他們一行人帶到一處竹樓前,「苑主最近閉關養傷你們也清楚,他半個月後應該能出來,你們就在這裡先住下吧。」

  竹樓看著不大,不過有上下兩層,住他們三人一鳥完全夠了。

  許姑又道:「你們自己考慮好,他倆入哪一峰,要是就在開陽峰靈獸苑的話,我便能做主,但那就只能整天跟靈獸打交道了。」

  靈獸苑是照顧靈獸的地方,不適合資質優秀,努力進階提升實力的弟子。這裡多是外門弟子,內門弟子一般只接靈獸苑的委託,也就是一些宗門試煉。

  簡單點兒來說,靈獸苑培養的是靈獸,不是人修。

  白莞:「嗯,我們會考慮清楚,多謝許姑。」

  許姑把一袋子靈穀扔給了雲向南,「拿給孩子熬粥喝,看他小得,這麼小一隻。」

  雲聽畫:「許姑你真好。」

  白莞微微側目,她家孩子都曉得嘴甜了,還是小瀾州那個囂張的小霸王麼?

  雲聽畫:主要是他發現回宗門後家裡看著略有些慘啊,住破竹樓,剛進門還被人欺負?

  這日子不太好過,小菜雞也要努力奮起,為全家人抱住一條大腿先!
作者: 李洪元    時間: 2020-8-25 20:59:32

第五十六章 僕人

  竹樓是背靠山的吊腳樓,看著古韻十足,蘇飴糖還挺喜歡。二樓還有繞樓一圈的曲廊,木頭做的欄杆,只是那木頭還有生命力,每一根造型都不一樣,上頭還有枝芽往外冒,一點兒新綠做裝飾,看著格外清新雅致。

  「這些日子,你們先將就一下。」白莞領著他們上樓,「許姑素來樸素,覺得日子清苦一些反而能靜心,所以我們也不好鋪張浪費。」

  「東西咱都有。」她能直接從儲物法寶裡拿出一座靈寶仙府,裡頭應有盡有。但夏苑主還在養傷,現在許姑說了算,他們還是遵守許姑的規矩為好。

  「是是是。」蘇飴糖點頭,「我覺得這裡挺漂亮的。」

  她不挑,這種吊腳樓真的很吸引她,都想美美的拍照發朋友圈了。

  房間都很乾淨,生活用品也齊全,修真界打掃衛生什麼的一個除塵訣都能搞定,因此沒多久大家就已經把屋子收拾好,將熊三它們也安排進了靈獸苑。

  事情處理得差不多了,白莞把人叫到一個房間,隨後開始交待一些具體的事宜。

  「剛剛許姑也說了,靈獸苑是培養靈獸的地方,你們待著也不是太合適。」白莞的注意力放在蘇飴糖身上,「乖乖現在還需要夏苑主指點,暫時會留在這裡,但甜甜你……」

  她歎了口氣,「如果是以前,我覺得待在這裡混混日子沒什麼不好的,甜甜你又討靈獸喜歡,但現在……」白莞搖搖頭說不行。

  「最近變天了。」她聲音略有些低沉,「馭獸宗封印的那隻大妖還沒捉回來,我和你爹如今回來了,也是要出去幫忙的。這只是其一,你們也知道最近妖氣頻發,連小瀾州都有小妖出現,下三天的虛空裡還出現了極等災厄,種種跡象都預示著將有大事發生。」

  「我與你爹這些年是商人,跟很多宗門商鋪、各地的寶樓都打過交道,最近幾年很多資源他們都不對外出售,牢牢地握在了自己手中。」

  「傾盡門中資源,培養優秀弟子。」

  「大家都聽到了風聲,若是妖魔再次入侵,唯有強悍的實力,才能保住宗門根基。」

  很多小宗門資源不夠,只能將資源大幅度的往資質優秀有潛力的弟子身上傾斜。因為一個元嬰期,可抵成百上千金丹,所以,現在大家需要的是高階修士,只有高階修士才能有一戰之力,普通修士,皆是亂世裡的無根浮萍。

  形勢越來越差,唯有努力提升自身實力,才能在亂世裡站穩腳跟。

  蘇飴糖,就是天生資質優秀,悟性絕佳的那一類,如今經脈徹底修復,日後修行一日千里,她不能在靈獸苑混日子。

  白莞和雲向南也只是元嬰期,說起來很強大,但是真的亂起來,他們也沒辦法保證自己能再給孩子們撐起一片天。

  「王憐枝,他年紀不大,不足百歲就已經是元嬰期九層了,半隻腳跨進了元嬰期大圓滿。」白莞說到王憐枝,眼睛又亮了,就像是粉絲在誇獎愛豆時,眼睛裡閃耀小星星。

  「只等突破大圓滿渡劫,便能直入中三天。中三天修士,才是對抗妖魔的中堅力量,妖魔戰場上,危險與機緣並存。」

  「再往上的事情我們也不清楚,總歸是人往高處走,為了自保,也得提升實力。」

  「馭獸宗也有劍修,天樞峰劍閣,門下三千劍修。你若是想要重拾劍心,可以去那邊試試,不過蒼玄界還有個地級宗門就是純粹的劍修門派,好苗子都去那了,我們的天樞劍閣每次大比都輸,士氣有些低落。」白莞頓了一下,聲音壓低了幾分,「劍閣閣主,年輕時都是萬年老二。」

  「甜甜能養出昆吾草,我倒是建議你可以去瑤光峰。」

  瑤光峰是丹峰,裡頭的都是靈植師和丹藥師。這兩者不衝突,很多煉丹的也要自己養靈藥,基本上高階靈植師也同時是丹藥師。

  雲聽畫插嘴道:「那靈植師怎麼上戰場?在妖魔戰場上種花?」

  蘇飴糖倒是覺得靈植師的攻擊能力不會弱,她那時候學過種子的力量,一顆種子發芽能頂起超過自身幾十萬倍的重物,頂開壓在頭上的石頭,紮根懸崖石壁等等,若能合理利用,攻擊力豈不是超強?

  「那只是低階靈植師罷了。」白莞白他一眼,「高階靈植師摘葉飛花皆成利器,戰場上你腳下隨意踩著的一株不起眼的雜草都能要你的命,就連天河劍陣的主持者顧天河那位大能都是靈植師,你說他不能上戰場?」

  「他一人,手持劍竹,可當千萬劍修!」

  蘇飴糖:聽起來好牛批好心動。

  雲向南在旁邊補充,「就是瑤光峰的峰主跟我們關係不怎麼樣,不能給你開後門,一月後恰好有考核,你得憑實力通過才行。」

  白莞斜睨他一眼:「不怎麼樣?我怎麼覺得還有點兒老交情,沒准她還能賣你個面子。」

  雲向南難得在白莞面前嚴肅一回,「孩子們都在,胡說些什麼。」

  白莞撇撇嘴,到底沒再繼續,而是道:「曲璿光雖脾氣大,眼高於頂,但她本事不小,若能拜在她門下,對你以後修行有好處。」

  蘇飴糖聽他們倆鬥嘴就猜瑤光峰的峰主是女子,如今聽到曲璿光這名字登時知道自己猜對了,興許上一代人有些什麼愛恨糾葛,但他們建議她去,說明瑤光峰的峰主修為和品行應該都不差。

  當靈植師也不耽擱契約靈獸,蘇飴糖想了想便點點頭,「那我這一個月就好好準備。」

  她煉氣期就能種出昆吾草,修煉靈植師的那些初級功法也特別順手,靈植三連都能瞬發了,想來這方面天賦還是很高,蘇飴糖對自己有點兒信心。

  白莞:「嗯,到時候考核的時候,讓雲聽畫也給出點兒力氣。」

  這時候,完全不擔心兒子會因為幸運賜福而虛弱了。

  蘇飴糖暫時確定了路子,雲聽畫還不行,得等靈獸苑苑主出來之後再說,他們商量完畢後就各自回房間休息,蘇飴糖把小燈泡端出來擺在窗臺上,接著從儲物法寶裡把當時收撿好的廚房用品都拿出來,用靈穀給雲聽畫熬了粥。

  她熬粥的時候又燉了一鍋雞湯,還用鮮竹筍燒了肉,弄好後用小碟子分出少許放到雲聽畫面前,其他的都用保溫的食具裝好,放進了一個小竹籃裡。

  雲聽畫本是保持著拳頭大小,吃著吃著,身體慢慢變大,從小翠鳥變成了成年雞,他喝完一碗粥又去吃肉,看到蘇飴糖把東西裝起來,雲聽畫就曉得她要幹什麼了。

  她肯定是要去餵黑旋風!

  雲聽畫:「晚上我陪你去。」

  看黑旋風可以,他要跟她一起去。

  「好啊。」

  雲聽畫:「那我先去撒個嬌。」

  靈獸苑靈獸租賃處晚上並不開放,他們貿然過去是違了規矩,所以還能怎麼辦,只能靠他去許姑那撒撒嬌,好叫甜甜稱心如意唄。

  蘇飴糖發自內心地說:「你真好。」

  雲聽畫得意得頭上的呆毛又翹了,他輕哼一聲,「黑旋風對你我有救命之恩,他如今受苦,我自然不會袖手旁觀。」

  他可是個知恩圖報的好男人!

  雲聽畫去許姑那討了塊牌子,等黑旋風回來,他們便能直接去租賃處看它。

  就這麼等到了下半夜,雲聽畫才從許姑來得了消息,說黑旋風回來了,叫他們要去的話現在就去,因為明天一早它還得出任務。

  雖說都是在靈獸苑,但靈獸苑禁止飛行只能走路,且夜裡還得輕手輕腳的行動,免得驚動靈獸引起騷亂。這些都是許姑再三強調的,蘇飴糖必須遵守。

  他們現在住的位置跟租賃處隔得很遠,輕手輕腳地走過去,需要半個時辰左右。

  ……

  靈獸租賃處,黑旋風累得攤成了一張餅。它沒躺多久就覺得後背有些癢,慢騰騰站起來貼著根短短的小柱子在那蹭,動作很是銷魂。

  鄰居白虎就說話了,「要不,我幫你抓一下?」

  「你抓哪兒有我自己蹭舒服。」黑旋風哼了一聲,「我這是解壓你懂不懂?」

  「今天那丫頭都快煩死我了。」

  「就那個許靈兒?哪個山峰主的孫女來著?」白虎撓頭,想不起來表示作罷。

  「就是她。煩死個獸!」

  「一口一個給我個改過自新的機會,要跟我重新結契!」黑旋風氣咻咻地吼了一聲,「我錯了嗎?我犯了什麼錯?」

  「分手一時爽,追獸火葬場她不懂?」黑旋風用爪子拍地,「當年跟我解了契,現在又想重新結,她以為她毛多臉大呢?長那模樣,還想老子回頭,門都沒有!」

  白虎:「可她現在天天拉你出去做任務,好累。」

  許靈兒有靠山,也有錢,花靈石高價收購了一大批宗門貢獻點,天天點黑旋風出任務,它快被煩死了,偏偏還不能拒絕,真是叫它一顆獸頭兩個大!

  沒完沒了真是!

  這群兩腳獸怎麼這麼不要臉呢?

  「也不曉得哪個憨批給她出的主意,心誠則靈。」黑旋風破口大駡,它已經連續很多天下職之後在山谷裡瘋狂罵兩腳獸了。

  白虎:「要不就暫時答應她?」

  「下次去什麼危險任務的時候,不管她,叫她死。」

  黑旋風:「我會先煩死,再說她有靠山啊,弄死了回來我也活不了。」

  想到一大早又得出去,它覺都睡不香了。黑旋風一伸爪,爪子裡出現了兩根香,它一個月有兩次休息的機會,用一次就少一次,這才月初,還是暫時不要了吧。

  也就在這時,黑旋風聽到山谷谷口有走動的聲音!

  黑旋風:「三更半夜還來?」

  它憤怒拍爪,「老子要殺人了哈。」神識一掃過去,卻是突地愣住。

  呀,它僕人來啦。
作者: 李洪元    時間: 2020-8-26 23:54:06

第五十七章 我酸了

  山谷內,黑旋風已經聞到了熟悉的肉香,口水都順著嘴角滴下來了。

  黑旋風飛快地往谷口跑,速度快得像一道閃電。

  白虎:???

  它都不曉得這鄰居身體這麼靈活,平時不是爬三步樓梯都是慢動作的嗎?是誰半夜三更地跑過來找茬,惹得鄰居爆發,它得跟過去,阻止鄰居暴起殺人。

  真殺了弟子,它們也是要受罰的。

  白虎飛快地跟了過去,就看到黑旋風到了接近山谷的位置又停下,轉身往回跑,速度依舊快得驚獸。

  白虎連忙跟過去,「怎麼,來的兩腳獸很強?」

  黑旋風:「你沒腦子啊,不曉得用神識看?」

  白虎:「對吼。」不過它這會兒倒是動腦子了,「要是很厲害我貿然用神識看豈不是要找抽,不看了不看了,你給我說說唄。」

  兩隻獸很快又回到它們的窩裡,黑旋風側躺,擺了個悠閒的姿勢,還用爪爪敲自己的腿,它一番動作看得白虎愣神,「老大你到底怎麼了?」

  來的人是誰啊,把黑旋風都嚇傻了?

  「沒,來的是我僕人。」黑旋風嘿嘿地笑,「我就是想到我跑去迎接僕人不像話,我是什麼身份?主子!哪能那麼跌份兒跑到門口去接她。」

  「省得還以為我多想她呢。」

  黑旋風:「呸,就是隻兩腳獸而已,不能對她太好了,免得她以後蹬鼻子上臉,跑到我頭上來拉屎。」

  白虎心想,你這樣哪有兩腳獸能契約你,那許靈兒就算這次跟你結契,過不了三天一準把你送回來。

  只是轉頭看到黑旋風明明都沒脖子,還把頭往前伸得老長,白虎心道:口是心非。

  它轉動了一下自己修長的脖頸,頗有些自得,雖說修為比不了黑旋風,可它比它修長、健美、有力啊。

  黑旋風:「怎麼還沒過來,晚上是不是有禁令?門口的陣法兩腳獸是不是進不來?」

  神識再次看過去,哦,發現還有一段距離,黑旋風撇嘴,「兩隻腳走路就是慢。」

  等看到蘇飴糖肩膀上站著的小翠鳥後,黑旋風一開始還有點兒生氣,「怎麼帶這麼小隻雞,都不夠塞牙縫的!」

  掃到熟悉的氣息後,它眼睛瞪大,「雲聽畫居然覺醒了?一隻小雞仔?」

  它又忍不住想跑過去接人了,最後,它一爪子抓過去,把鄰居家的柱子都刨斷一根,「你,過去,看看,要是他們進不來,就把門口的陣法給抓爛。」

  白虎認命地點了下頭,「好的吧。」這次它沒猶豫,神識放出去了,畢竟陣法都能攔住的兩腳獸,怎麼也不可能是真強者,它倒要提前看看,到底是誰能讓老大這麼患得患失的,像是一隻吃了變傻草的獸。

  「一個築基期?」白虎眼裡都是嫌棄,「太弱了吧。」它都不想過去開門了。

  視線一轉,看到兩腳獸身上的小鳥,它仔細地感應了一下,隨後坐了個屁股蹲兒,總覺得那隻小鳥有些古怪,讓它產生好感的同時,又多了一絲敬畏。

  它甩甩尾巴,準備去門口接人了。

  哪曉得那一人一鳥很順利地進入了谷內,根本不需要人接。

  白虎就吼:「嗷嗷嗷。」

  轉念想到兩腳獸可能聽不動,正要講人話,忽然感覺到什麼,它扭頭看黑旋風,「這兩腳獸不錯啊,才築基期居然就掌握了獸心通,懂我們虎族語。」

  黑旋風一甩頭,「也不看看是是誰的僕人。」

  白虎:又沒真的定主僕契約,那兩腳獸肯定是騙你的。

  黑旋風:「谷內可以飛,走路慢吞吞的,不知道的以為你屬烏龜呢。」

  蘇飴糖聽到熟悉的吼聲,頓時循聲望過去,大喜過望。

  黑旋風居然沒睡覺,太難得了吧。

  她施展起馭風訣,加快速度往前,片刻後就飄到了竹樓前,隨後發現,黑旋風住的屋子居然跟他們外頭住的房間差不多哎。

  黑旋風躺在二樓。

  它旁邊有個柵欄,隔壁趴了一隻大貓!

  修真界沒聽說過有小貓,陡然看到隻大白虎,也覺得好可愛呢,大貓尾巴左甩右甩時不時甩頭上,它還自己冷不丁咬一口!

  貓貓咬尾巴,賊萌!

  蘇飴糖從大貓身上移開視線,注意力立刻全部集中在滾滾身上了,嗚嗚滾滾受委屈了。它最近皮毛都沒有在冷翠山時光鮮,肯定吃了很多苦。

  蘇飴糖:「這裡的竹子好不好吃?夠不夠吃?」

  她從儲物法寶裡拿出冷翠山的玉堂竹,「當時山上的毀得差不多了,不過我收拾的時候還是帶了幾根。你嘗嘗看,有沒有冷翠山的味道。」

  黑旋風仍舊側躺著不起來,它沒動,爪子依舊一點一點的,斜睨了一眼蘇飴糖,視線落在她遞過來的竹子上,眼睛眨了一下,慢吞吞地張了嘴。

  「啊……」

  老子是主人,懶得動爪,等餵。

  蘇飴糖就把竹子送到嘴邊,還蹲在一旁握著,等黑旋風慢吞吞地吃,她也不嫌累。

  她笑眯眯地蹲一旁,還想去摸黑旋風的毛,就是它的毛看著軟,其實很硬,實際上手感不如小菜雞。釘耙梳子還沒做好,不知道這裡有沒有煉器師可以約,定制一個專屬梳毛工具。

  雲聽畫有點兒不太高興。

  媳婦兒居然親手餵黑旋風。

  他飛到黑旋風頭上使勁兒踩幾腳,結果黑旋風還舒服的眯眼睛,說:「最近累死老子了,頭都要炸了,多踩幾下,這邊,這邊都踩踩,舒服,舒服……」

  旁邊的白虎斜眼:這不就踩你頭上,就差一坨屎了。

  雲聽畫覺醒靈獸血脈之後也能直接聽懂黑旋風的話了,沒想到它一聲吼裡包含了這麼多意思。

  他明明是生氣,哪曉得還把黑旋風給踩舒服了,看到蘇飴糖一臉鼓勵地看著他,無奈之下,雲聽畫只能繼續踩,他踩,他踩,他使勁兒踩。

  白虎本是不屑,現在又看著心癢,它下意識覺得被那隻鳥踩了有好處,說:「你給我也踩踩嘛。」

  雲聽畫:「滾!」

  白虎:……

  明明是隻低階小鳥,可被它一吼,它差點兒就從二樓滾下去了。QAQ,有點兒慌啊。

  這邊,黑旋風仍在慢條斯理的啃竹子。

  帶來的玉堂竹黑旋風啃完以後,蘇飴糖又開始拿竹籃裡的吃的,她把食盒打開,香味饞得隔壁的白虎口水直流,一直喊:「老大分我一點兒。」

  黑旋風埋頭吃不說話。

  蘇飴糖倒是有些糾結,說:「這次沒準備你的,下次來給你也帶一份兒。」

  白虎不高興,「我就嘗一塊怎麼就不行了。」這兩腳獸真小氣!

  黑旋風有意想炫耀一下自己的僕人,便主動丟了一坨肉過去,蘇飴糖都沒來得及阻止,白虎就已經一口吞了。

  然後,白虎發出了震天的怒吼,嘴裡都噴出火來。「呸呸呸,什麼味兒!」它大口大口地灌涼水。

  蘇飴糖:「……」

  黑旋風的設定應該是四川熊貓。

  哈哈哈,它吃辣!特別愛吃辣!

  吃飽喝足之後,黑旋風就開始鞭策蘇飴糖這隻兩腳獸了。

  不過在這之前,它需要調整個舒服的姿勢。

  黑旋風攤成了一張餅,說:「我腰酸背痛,來給我揉揉。」說完,它身上的毛毛也變得柔軟下來,像是液態化了一樣。

  蘇飴糖高興得眼冒精光,果然是小別勝新婚,以前在冷翠山她哪有這個待遇?

  這是官方認可她擼貓了!

  她可以正大光明地給滾滾做按摩了。

  「力度再大一點兒,嗯,嗯……」

  雲聽畫聽到那舒服的呻吟都覺得刺耳,他一著急,身子像是吹了氣似的膨脹一圈,最後就聽鐲子哢一聲響,又一個陣眼被打開,緊接著,小翠鳥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穿一件翠色長袍的兩腳獸。

  他一著急,變回了人形!

  雲聽畫把蘇飴糖推到一邊,說:「你力氣小,我來。」

  蘇飴糖有點兒不捨得。

  奈何滾滾連連點頭,「對對,讓這小子來。」它有獸類的直覺,知道多接觸雲聽畫有好處,他力氣也的確大一些,揉得更舒服。再說那可是雲聽畫也,以前的小霸王,現在都主動來伺候它了,它可真是倍兒有面子。

  口頭契約了一個蘇飴糖,還附贈了一個雲聽畫,買一送一,這買賣真划算。

  蘇飴糖有點兒失落。

  她也沒閑下來,開始給滾滾收拾窩。這窩雖然乾淨,但太冷清了,一點兒裝飾都沒有,睡覺的地方也不舒服,硬邦邦的都沒鋪個墊子。

  她一邊收拾,一邊用眼角的餘光看雲聽畫和滾滾。

  好久沒見雲聽畫人形的樣子,她都差點兒忘了,他是個這麼好看的人,哪怕頭髮未束,隨意披散,也不顯淩亂,反而有一種別樣的魅惑。

  像是月下山林中的精魅,絕色傾城。漫天月華彙聚一身,他是這黑暗中唯一的焦點,正想著,視線落到攤著的滾滾身上,蘇飴糖立刻改變想法,人有什麼好看的,還是滾滾最可愛啊。

  美人揉滾滾,這畫面讓她興奮地嗷嗷叫,好想畫下來呀!

  黑旋風:「你現在築基期了吼,快點兒到金丹期了,跟我結契,當我的僕人。」

  旁邊的白虎心頭微酸:大佬又在做夢。

  那兩腳獸肯定要想法推脫。

  「嗯嗯嗯。」蘇飴糖連連點頭,「我修煉進階很快的,就是現在貢獻度有點兒麻煩,不過我等金丹期了再去接任務,說是貢獻點會更多。」

  雲聽畫一邊給黑旋風捶腿一邊說:「只能做任務?」

  黑旋風:「可以花靈石買!」就是不僅要有錢還得要有關係,那許靈兒反正就是這麼操作的。

  雲聽畫聞言精神一震,「那這個我來想辦法。」靈石他家不缺啊!多餵點兒吃的給金精獸,想要多少拉多少。關係?天天去許姑那撒嬌不知道行不行得通~

  黑旋風:「那你得立誓言,儘快突破金丹期,然後去靈獸苑苑主那翻我的牌子。」

  旁邊一直聽著的白虎搖了搖頭,涉及到誓言,就忽悠不了吧。那兩腳獸修為低長得醜,倒是會來事,把大佬都哄得團團轉,這下要被拆穿了,它得好好盯著,免得老大一氣之下把人拍碎了。

  孰料就聽那兩腳獸道:「我發誓我發誓,一定好好修煉爭取最短時間內突破金丹期,一結丹去就翻你牌子。」

  白虎:……

  她還真發誓了?不怕天打雷劈!

  白虎:我酸了,我真的酸了。

  以前它那主人……

  哎,算了,死者為大!
作者: 李洪元    時間: 2020-8-26 23:54:19

第五十八章 命軌

  黑旋風:「你們現在住哪兒啊?」

  雲聽畫飛快搶答:「靈獸苑東北角靠山的那棟竹樓裡,走過來還挺遠。」

  他現在有點兒小心機了,儘量減少甜甜跟黑旋風的接觸。不就是伺候滾滾麼,他也可以!

  黑旋風嗯了一聲,它被雲聽畫揉得昏昏欲睡,但又強打起精神不願意睡,現在時間不早了,要是睡著了,天一亮它又該出任務了,多麼疲憊煩心的一天啊,要不,明天休息?

  它前幾天才休息過。現在才月初,要是又休息,接下來一整個月都沒個喘氣的時間……

  不喘就不喘,明天它偏不出去了,就去他們倆那邊玩!躺一天!這麼一想,黑旋風一下子坐起來,從肚子底下的皮毛裡頭再次拿出一支香,咬牙切齒地把香給掐斷了。

  它動作很大,旁邊的白虎又驚了,「你明天休息啊?」

  黑旋風點頭,「嗯。」它爬起來,吼還在給她鋪窩的蘇飴糖,「不弄了,走,我去你們那耍耍。」

  「哦,那好吧。」蘇飴糖看這邊柱子結實,還想給滾滾做個吊床呢。正好現在材料不夠,等回去想想辦法了再來弄。

  「那我們先走了。」臨走前,蘇飴糖還給大白虎打了個招呼。

  白虎點點頭表示知道了,等人都走了,它看看自己的窩,又看看隔壁鄰居新佈置的窩,身子慢慢縮小,變成小貓一樣大小後白虎鑽過柵欄,在鋪得柔軟的窩裡舒服的打了個滾兒。

  它想:有僕人的感覺可真好啊。

  ……

  「這會兒離開租賃處要不要給許姑打聲招呼?」蘇飴糖記得娘的叮囑,他們在這裡一定得守許姑的規矩。

  黑旋風不耐煩,「我都掐了香,許姑早知道了,這會兒我去哪兒都可以。」它曉得這兩腳獸膽子小,怕惹事,就把香的作用說了一下,隨後見他倆走路慢得要死,黑旋風喊:「算了算了,我馱著你們。」

  雲聽畫這時候也道:「許姑知道了,說可以出去。」他也不曉得自己為啥這麼招許姑疼,反正剛剛許姑給他傳音了,語氣還很和善。

  他一邊說,一邊利索地翻上了黑旋風的後背。

  蘇飴糖內心在尖叫。騎滾滾了,騎滾滾了,有生之年竟然能騎滾滾……

  然後她忘記自己是開著獸心通BUFF的,黑旋風直接給了她一爪子,舉起時很用力,重拿輕放,「瞎叫喚啥呢,什麼滾滾不滾滾的,你喊我滾呢?」

  雲聽畫也一頭霧水,不過他隨後反應過來,哈哈笑了一聲,「那是你小名吧,哈哈,圓滾滾的,所以叫滾滾麼?」

  「甜甜就愛這樣,她天天叫我乖乖。」

  蘇飴糖:不,我沒有。

  正想著,雲聽畫已經往前傾,並將手伸了過來,「上來!」

  蘇飴糖把手遞過去,隨後就感覺身子一輕,被他輕易地拽上了滾滾的後背。滾滾這會兒的毛髮很軟,一點兒也不紮人,她手按在滾滾背上摸了又摸,又膽大包天地去揉耳朵。

  黑旋風已經跑了起來,速度飛快,等被捏了耳朵,它又開始吼,「你以為你騎的機關鳥,摸來摸去能轉方向呢?」

  摸得它耳朵癢死了,真想把人顛下去。

  剛吼完,雲聽畫就凶巴巴地說:「摸一下怎麼了!」

  黑旋風被他這麼一吼,登時就老實許多,它也沒想明白,不就是個小雞仔,怎麼它就怕了呢,還是說,那其實不是雞?是鳳凰?

  哎喲,什麼鳳凰這麼慘,是被誰給綠了呢,都長了一身的綠毛!

  黑旋風的實力不及大瀾州那隻火麒麟,並不清楚雲聽畫的真正身份,這會兒在腦子裡一通瞎猜,一邊猜還一邊傻樂,它覺得自己好長時間都沒有這麼快樂了。

  比蹭後背還減壓。

  而此時,它背上的兩個人也略有些不自在。

  黑旋風不是專門供騎乘的坐騎,背後倒是寬,但是圓滾滾的,隨著它的動作,不太好坐穩。而且它身上也沒個可以拽的東西,揪著它的毛吧,蘇飴糖又怕把它給扯痛了,她往前挪了幾步想去勾滾滾脖子,然後發現……

  它脖子哪兒去找啊。

  正想著,滾滾突然跳了個坑,蘇飴糖就感覺一隻手環住了她的腰,她不捨得使勁拽滾滾,雲聽畫可不會,他另外隻手拽著一把毛,身子往下壓低,並吼:「你跑慢點兒,以前沒見你這麼利索。」

  蘇飴糖感覺自己好似被雲聽畫圈在懷裡,他說話時呼出的熱氣都鑽進了她脖頸裡,讓她沒來由的紅了臉。還有,他那隻手臂把她箍得很緊,彼此間距離太近,好似呼吸裡都是對方的氣息。

  黑旋風速度稍稍減慢,「我這不是想著到了好睡覺嘛。」它把屁股一抬,將往後滑的兩人直接移到前面,並說:「別拽那麼緊,掉毛了咬你哦。」

  突兀的一個抬臀動作讓雲聽畫和蘇飴糖都往前滑,雲聽畫感覺自己都壓在了蘇飴糖背上,他想到了一個詞,耳鬢廝磨。

  蘇飴糖本都前傾伏著,坐起來時頭還撞到了雲聽畫下巴。撞得他吸了口氣,發出嘶的一聲。

  她轉頭過去問:「撞疼沒?」本覺得有身高差,不會出現什麼巧合事件,哪曉得雲聽畫沒坐直,她轉頭時他也低頭過來,兩人臉隔得極近,都險些撞了鼻尖兒。

  雲聽畫聲音裡帶著絲笑意。「甜甜你臉怎麼這麼紅?」

  蘇飴糖扭過頭去不說話,她臉紅,她真的臉頰發燙,一定是好久沒看到他人的樣子,被他帥到了,雲聽畫還笑話她!

  結果黑旋風說了句老實話,「你還說她呢,你那臉才跟猴子屁股一樣。」

  雲聽畫臉上笑容一僵。他偷偷擰了黑旋風一把,結果黑旋風屁事都沒,他自己還手疼。實力差距太大了……

  正想著,雲聽畫就感覺自己身子一輕,時間到了,他又變回了獸形!

  雲聽畫:「……」

  他恨不得以頭撞牆。

  大好的機會,他居然全浪費在了給黑旋風捶腿揉背身上!跟甜甜的相處時間這麼短,他說要抱她的呢!雲聽畫抬了抬翅膀,好似也算抱了一下?

  也不知道下次得什麼時候,希望那靈獸苑苑主早點兒出來,教他好好的控制自己的血脈力量呀。

  回到蘇飴糖他們所在的竹樓後,滾滾就睡在了蘇飴糖他們房間外的回廊上。它頭頂上就是窗臺,上面擺著小燈泡。

  小燈泡:「嚶嚶嚶,又來一個爭寵的,我真是太難了。」它什麼時候才能跟人交流,它要努力吸收月之精華,快快長大!

  次日,黑旋風成了沒有感情的監工,督促蘇飴糖修煉。

  它休息也是睡覺,在哪兒都是趴著,不過這次趴得高興,時不時盯一眼蘇飴糖,看她有沒有認真修煉,總之,儘快達到金丹期,它才能徹底解脫。

  ……

  馭獸宗外有一座城,名為萬靈城。

  白莞坐在酒樓三層靠窗的位置,等人。不多時,她等的人就來了。

  王憐枝直上三樓。推門,進入白莞所在的房間,他坐下,自顧取了碟子裝了一點兒靈泉,用筷子蘸水,竟是餵給了袖中冒頭的一隻小鳳鳥。

  得了鳳凰火羽的器靈如今有了點兒變化,乍眼一看,都跟真鳥沒什麼區別了。當然,這也只是外觀相似,白莞作為馭獸宗強者,一眼能看出不同。

  白莞:「憐枝公子找我有什麼事?」她聽說清音閣重新再找當時那一船的人,就覺得肯定出了什麼意外,沒想到王憐枝這麼快就親自找上了門。

  給小鳳凰餵了水,王憐枝放下筷子,這才道:「蘇飴糖跟蘇菁前後判若兩人,雲夫人難道不覺得奇怪?」

  他是為甜甜而來。

  白莞皺眉:「這有什麼好奇怪的,你若是修為盡斷,受了打擊還被家中放棄,你也會判若兩人。」她頓了一下,「賢侄有什麼想法可以直說。」

  我看你順眼的時候你是憐枝公子,一旦覺得你不對勁兒了,嗯,你就是個大侄子,晚輩,對長輩尊敬點兒。

  「我懷疑她被妖氣影響,又或者是……」他冷聲道:「妖魔奪舍。」

  如果是普通的魔修奪舍,更容易被妖氣影響,然而她在極等災厄下都沒出現任何異常,只能說明是妖魔奪舍,所以不受災厄影響。

  「當時不是查驗過了,連青銅古鐘都通過了。」白莞也冷下臉,「說話可要講證據。」

  「天才隕落,受盡折辱之後,要麼一蹶不振,要麼涅槃重生……」王憐枝繼續,「她的反應引人懷疑。」

  「她被蘇家放棄,卻在我們家感受到了溫暖,備受嬌寵,那顆受傷的心是我們一點兒一點兒捂熱的,不用去追求極致的劍道之後,眼裡裝得下別的東西,在家裡侍弄花草,餵養靈獸,心性變得更加純真美好,有何不妥?」白莞嗤笑一聲,「可別你即世界,你要是跌落神壇或許會瘋狂會扭曲,我們甜甜不會,她雖沒有像你想的那樣涅槃,可對她來說,現在何嘗不是涅槃?」

  「凡事都要講證據,憐枝公子不是小孩子了,不要你覺得,你猜測……」她頓了一下,「要是沒別的事,我就不奉陪了。」

  王憐枝微微皺眉。

  他那朵白露花沒動靜,按理說如果蘇飴糖是妖魔奪舍,白莞跟她接觸很多,身上也應該沾染妖魔氣息,白露花對妖氣的敏銳程度他已經證明過,怎麼都會變色才對,現在,並沒有。

  不過他仍是不放心,橫豎那艘靈舟上的修士都需要重新測,他道:「那就請他們再測一次。」

  他語氣嚴肅,不容拒絕。

  白莞從雲聽畫那得知蘇飴糖正在修煉,她便跟王憐枝說了下情況,王憐枝微微頷首,「不礙事,我可以直接進去,看一眼即可。」

  白莞:「……」她倒是忘了,王憐枝跟柳鹿瑤有婚約,他那身份背景,想進馭獸宗輕而易舉。

  「那你請便。」

  王憐枝跟著白莞去了靈獸苑。

  他都沒現身,在蘇飴糖身邊轉了一圈兒,發現白露沒有任何動靜後就徑直離開了。上三天的大能說過,白露是空桑門新培植的靈植,沒有它查不出來的大妖。

  所以,是他想多了吧。他不願意放過一個懷疑對象,卻也不會冤枉任何一個好人。

  正在修煉的蘇飴糖忽然感覺識海空間裡有動靜。就是識海內有肅殺之氣,她進去一看,好傢伙,這針和樹葉是剛剛打了一架麼?

  樹葉都沒之前綠了,地上泥土飛濺,像是被挖掘機給刨了一下。

  那邊的繡架更是缺了個腿,上面的紅綢都被割了道縫……

  兩位大佬什麼時候動的手,她居然都不知道。

  蘇飴糖:「大佬們消消氣?」

  樹葉和金針齊齊震動。然後,她就被踢出了自己的識海空間。

  233333……

  那是我的識海!

  ---

  待送走王憐枝後,白莞才鬆了口氣。

  她下意識地伸出手,對著陽光看自己掌心的紋路。

  掌心有一道線,被那些天相師稱為命軌,通俗來講,就叫生命線。

  她曾有那道掌紋。

  然而現在,她失去了那條命軌。不僅是她,雲向南同樣也是如此,雲聽畫一直是個獸形,她看不到,但她也能想像,人身的雲聽畫,也沒了這條命軌。

  他們現在,都是游離天道之外的無命之人。

  王憐枝說的話,她比任何人都清楚,當年宗主在中三天求的天相師,給他們指了一條生路,他們不正是因為那人的話,才選了小瀾州。

  那時候她還懷疑那天相師就是個神棍呢,只是橫豎沒辦法,又得給孩子一個好的成長環境,他們才遠離宗門,按照天相師的指點去做了。

  也正是這個原因,她和向南才會逼著雲聽畫成親,娶蘇家已經廢了的蘇菁,並且完全不干涉雲聽畫和新婚妻子的相處,把他們倆放在了小藥山上。

  她是不是蘇菁,白莞都不在乎。

  她只需要知道,是甜甜,改了他們一家人的命。

  只要不是妖魔就好,不過白莞從未懷疑過蘇飴糖是妖魔,這世上,哪有這麼善良可愛的妖魔。

  她就是蘇飴糖,是他老雲家的兒媳婦,是老雲家的救命恩人,認準這點兒就對了。
作者: 李洪元    時間: 2020-8-26 23:54:35

第五十九章 運氣

  王憐枝圍著蘇飴糖轉了一圈,沒發現異常,隨後便離開了靈獸苑。

  不過他沒有立刻離開馭獸宗。

  不久之前,馭獸宗封印被破開,宗門內封印的大妖逃出,造成的影響不小。他此前也來過一次,沒查到什麼蛛絲馬跡,那大妖擅長隱匿,不曉得藏在了哪裡。大妖破開封印殺了不少人,但沒蠱惑到其他弟子,清音閣那時候過來淨化了一下,也檢查了整個宗門的修士,沒發現被感染的修士。

  所以大妖都得封印削弱,它們活著的時候感染力還沒那麼強,反而是死了更為棘手。不過能夠造成極等災厄的大妖,整個妖界都找不出幾隻,馭獸宗逃掉的那隻實力差得遠了。

  王憐枝一邊走一邊思考,他一路走過來,倒是沒感覺到有妖氣。

  「來都來了……」反正來都來了,那就再看一次。

  王憐枝又去了封印之地,這裡有妖氣殘留,他衣襟上的白露花瓣變了色。封妖塔封印大妖這麼多年,沒妖氣才不正常,現在看到白露變色,他也更加肯定白露可靠,也就是說之前的蘇飴糖確實沒問題。

  來都來了……

  王憐枝想了想,在石階上就地坐下,取出箜篌,再次彈奏起來。

  琴聲悠悠,吸引無數馭獸宗弟子駐足停留。

  「是封妖塔那裡!」

  「呀,是憐枝公子!」

  書殿前,三五女弟子聚在一起,剛好從書殿出來打算回瑤光峰,有人聽到琴聲循聲望去,頓時驚喜地喊出了憐枝公子的名字,其中一個搖晃身側女修的胳膊說:「小鹿師妹,是王憐枝。」

  柳鹿瑤沒反應,仍是微顰著眉想事情。

  「你在想什麼呢!」身旁的師姐恨不得敲一下她的頭。她搖晃的動作太大,柳鹿瑤啊了一聲,「我在想剛剛那個三品聚靈陣,怎麼才能融進我煉製的鎖靈繩裡。」

  「我說,王憐枝來了。」

  「師妹要不要過去看看。」

  柳鹿瑤小臉一紅,說:「不要了吧。」

  她仰頭看了一眼封妖塔的方向,「他有正事呢。」其實柳鹿瑤都沒跟王憐枝說過幾句話,談不上喜歡不喜歡,只不過大家都說王憐枝好,個個都追捧他,柳鹿瑤也知道他一直在做的是造福天下蒼生的大事,故而她對王憐枝也是有一些好感的。

  他們有婚約,以後會結成道侶,因此哪怕她平時醉心修煉,在提到王憐枝的時候,心湖仍會些許波動。

  「去吧去吧。他那麼忙,難得來一次。」旁邊的師姐仍是勸說。

  柳鹿瑤微微抿唇,深吸口氣說:「那好吧。」王憐枝那人太冷,柳鹿瑤本身膽子也不大,雖說對他有好感,但潛意識裡還有點兒怕他,要去看他,都還得鼓起勇氣,攥起拳頭暗暗給自己鼓勁兒才行。

  山上,王憐枝一曲彈完。

  他從石階上站起來後,使用清風訣清理了一下並不存在的灰塵。只是剛剛施展完,王憐枝就發現貼在衣襟上的白露花竟然自行脫落,並朝著前方飛走。

  他看到那白露花顏色變深,瞳孔猛地一縮。白露花足足有三片花瓣變色!王憐枝皺眉,連忙跟了過去。

  ……

  柳鹿瑤一行人正往山上爬,爬了一半,就看到王憐枝腳踩一片火羽騰空,緊接著他飛了出去,直接出了馭獸宗的結界,這是……

  走了?來也匆匆,去也匆匆,都不跟未婚妻子打個招呼嗎?柳鹿瑤看著飛走的王憐枝心頭還鬆了口氣,有些失落,但更多的是放鬆。

  她有一點點鹿族血脈力量,膽小是真的膽小!

  柳鹿瑤:「那我們回去吧。」她笑了一下,「正好我還得煉我的法寶。」

  「呵,上趕著去找男人,結果別人甩都不甩你。」許靈兒從山路上下來,看到柳鹿瑤後沒好氣地道。

  她今天本來心情就不好,去找黑旋風,結果黑旋風還休息了,休息就休息吧,她去靈獸苑租賃處想給黑旋風送點兒吃的,哪曉得它都沒在那,不知道跑到哪兒去了。

  都這麼久了,她都還沒成功跟黑旋風契約,許靈兒心情煩躁,本來聽到王憐枝彈琴還高興了一陣兒,結果還沒走攏王憐枝就飛走了,下山的路上還撞上柳鹿瑤,真是倒黴透了!

  她跟柳鹿瑤年紀差不多,修為也同階,旁人喜歡把她倆拿出來做比較,明明她家世地位都比對方高出不曉得多少,其他人還是誇柳鹿瑤的多。

  在那些人看來,容貌、性格、她都比柳鹿瑤要差上一籌,以前愛慕的師兄也頻頻向柳鹿瑤示好,這就在許靈兒心裡頭埋下了嫉妒的種子,反正她看柳鹿瑤不順眼,難得看到她丟臉,總要刺上幾句心裡頭才舒服。

  柳鹿瑤也不吭聲,還很自覺地讓開了下山的路。

  許靈兒:「……」她倒是想繼續囂張,可人不接話茬,都是同門,她還能怎麼辦?

  許靈兒憤怒地甩了下鞭子,在地上抽出一道裂痕,她冷哼一聲後離開,等走了一截還聽到後面的人在交談。

  「許師姐今天心情不好吖。」

  「你哪天見她心情好了?更年期吧。」

  許靈兒氣得手抖,然而後頭人那麼多,大家修為境界也差不了多少,她根本分不清是誰說的。還能怎麼辦,只能憋著唄。

  當務之急,還是契約黑旋風才是正經事,只要契約了黑旋風,半年後的宗門大比她一定會是第一名。

  哼!

  被惦記著的黑旋風仍趴著打瞌睡,它已經趴一天了。

  蘇飴糖現在築基了都不用吃飯,她經絡也不疼了,練上一整天都沒問題。黑旋風睜眼,居然看到蘇飴糖沒修煉,它就打了個盹兒,這兩腳獸就偷懶了。

  正要吼,就看到蘇飴糖正在揉雲聽畫,那雲聽畫看著病懨懨的,精神狀態不是很好,這咋回事呢?

  黑旋風慢吞吞爬起來,走過去看一眼說:「生病了?」

  「怕不是得了雞瘟?」它轉了一圈兒,「去拿藥沒?」它嘴臭,心裡頭還是擔心雲聽畫的。真不待見他們的話,現在它都不會在馭獸宗裡吃苦了。

  蘇飴糖:「爹娘這會兒都沒在,許姑好像也不在。」現在都夜裡了,爹娘也沒回來,蘇飴糖有點兒擔心。

  雲聽畫有氣無力地說:「我沒事。我心裡頭清楚得很。」那種感覺,就跟上次蘇飴糖通過考核後差不多,它似乎無意識中動用了力量。

  甜甜既然在這裡,不是應驗在她身上。

  雲聽畫懷疑他的運氣給了爹和娘,他們在外頭可能遇上事兒了。

  他讓蘇飴糖別用傳訊符聯繫他們,免得讓他們擔心了分神。至於他自個兒,他是真沒事,就是沒精神罷了,再說,雲聽畫發現他沒精神後蘇飴糖就格外關心他,連黑旋風都不看了,他登時嘚瑟起來,三分虛弱也能裝出七分,反正就軟趴趴地癱在她手心裡,乖乖裝個小寶寶。

  到後半夜時,白莞和雲向南才回來。

  兩人輕手輕腳的進門,還用了靈氣法訣,本來是能瞞住蘇飴糖和雲聽畫的,奈何滾滾還趴在房間外,聽到動靜它耳朵就抖了一下,直接說:「喲,他們回來了。」

  「哈,雲向南受傷了!」

  白莞:「……該死的黑旋風。」本就是不想叫孩子們擔心才悄無聲息地進門,哪曉得被黑旋風給一口叫破。她罵黑旋風的時候手用了點兒力,捏得雲向南嘶了一聲。

  雲向南:「夫人,我胳膊上有傷。」

  白莞連忙鬆手,剛扶著雲向南坐下,就看到蘇飴糖已經匆匆下樓。

  「我們沒事。」白莞笑著說:「你爹運氣不錯,這次還立了大功,那個逃掉的大妖抓到了。」

  蘇飴糖把雲聽畫捧出來,「他今天有點兒虛弱呢,難怪。」

  白莞立刻點頭,「我們乖乖真厲害。」

  原來,那個大妖一直沒逃遠,就藏在馭獸宗眼皮底下。這次萬靈城有幾個修士去不遠的山上採草藥掉進個地洞裡,結果撞上了大妖,恰好雲向南又在附近,及時趕過去處理。

  本來他一個人也是解決不掉的,哪曉得王憐枝剛好也在馭獸宗附近,有王憐枝相助,那大妖本就受了傷,最後被他們擒了回來,現在正在重新封印,等明天應該就能關回封妖塔內。

  若不是懷疑甜甜跟妖魔有關係,王憐枝不會親自過來,王憐枝不過來,雲向南一個人絕對奈何不了那隻大妖……

  白莞看蘇飴糖越看越順眼,這會兒連受傷的相公都不顧了,一個勁兒問蘇飴糖有沒有什麼想要的。

  蘇飴糖答不上來,倒是黑旋風說:「她現在最想契約我啊。」好難得,它都說上了兩腳獸語。

  白莞點點頭,「那我們先想辦法去收一些貢獻點。」

  「要說之前都不好辦,有靈石都難買到貢獻點,現在你爹捉妖立下大功,收點兒貢獻點會方便很多。」

  「哦不對,他捉妖都能得海量的貢獻點,哈哈,管你爹要去!」

  雲向南之前是辭去峰主一職離開的,回來如今沒別的身份,穿的都是外門弟子常服,然而他一回來就不聲不響地幹了件大事,立下大功,肯定會得到宗主重用提拔,以後日子就順利多了。

  蘇飴糖:「爹的傷怎麼樣?」

  雲向南微微點頭,這孩子第一時間關心的是他的傷,沒白疼。

  「無大礙。」大妖活著的時候,危害比死了還小一些,更何況,那隻妖被封印了那麼多年,從封印裡衝出來的時候雖然殺了不少人,自己卻也受了重傷,只能偷偷藏著暗中養傷。

  那妖這次想把幾個看著不起眼的修士引過去吞噬,結果那幾個修士裡恰好有個馭獸宗沒穿弟子服的外門弟子,實力低微的那種,都沒有馭獸宗弟子的氣息。

  然後他還剛好用全部的貢獻點租了一隻有經驗的靈獸,靈獸發現不對及時提醒並斷後,給修士們爭取了時間逃生,也讓那馭獸宗弟子順利發出了求援信號。

  雲向南去的時候,那大妖狀態本就不太好,雖說他一個人實力有限,對上大妖難有勝算,奈何他運氣好啊,還能遇上清音閣的王憐枝。

  因此最後他就是腰腹、胸膛各受了一爪,手臂折斷,算是運氣好,傷得不重。

  不得不說,青鸞神鳥的血脈力量真是好用!一點點的小幸運,都足以改變命運了。

  種種巧合彙集在一起,才換來了今日的好結果呀。

  雲向南慈愛的眼神讓雲聽畫都渾身一抖,他還沒被爹這麼看過呢。

  「雲向南你什麼眼神,看得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雲向南:「呵呵。」他家這孩子,還是欠揍!

  雲聽畫為什麼會變虛弱的原因找到了。

  蘇飴糖終於鬆了口氣,她覺得雲聽畫真可愛,使用了能力自個兒都不知道,他因為深愛著爹娘,便主動將福運的能力施展出去,好似不需要任何緣由,隨時可以支取。

  他在很努力地保護身邊珍惜的人。

  明確原因後,蘇飴糖很認真地檢查了一下雲聽畫的羽毛,沒怎麼掉毛,所以其實這次雲爹本身也不會出事,最多可能會傷得重一些。

  也是,王憐枝橫豎就在附近,論捉妖他是專業的,那大妖現在暴露行蹤簡直是倒黴透頂,自投羅網。

  不過王憐枝怎麼跑到馭獸宗來了,他來看女主的嗎?

  蘇飴糖還沒見過女主,她不太想跟女主打交道,畢竟女主也是事故體質,她不想被攪進那些寫在了書裡不可更改的大事件裡,所以,盡力避免跟女主有交集才是正道。

  雲聽畫:「難怪我發虛,我想吃東西。」

  一邊說,一邊拿眼睛瞅黑旋風,用眼神瘋狂暗示,「都半夜了,你明天不是要出任務嗎?怎麼還待在這裡,回你窩去。」

  然而黑旋風趴得不動如山,根本沒接收到雲聽畫的暗示。

  「吃什麼?喝粥吧。」蘇飴糖打算去熬粥。雖說雲聽畫現在凝神期了也可以不吃東西,但許姑給的五品靈米對他來說很補,又能養身體,所以蘇飴糖還是會熬給他喝。

  雲聽畫挺胸,「我要吃愛心。」

  啥?

  「愛心雞蛋!」

  哦,還記得她煎的心形蛋呢。

  好吧,蘇飴糖過去煎蛋,她一走,雲聽畫就跳到了黑旋風頭上,動作一點兒也不虛弱了,還顯得挺靈活。

  雲聽畫:「你怎麼還不走?」睡他和甜甜房間門口,真是煩死了。還讓不讓他們過二人世界了?

  黑旋風:「明天也不一定有人點我出任務啊。」雖說最近那許靈兒盯上它了,天天點它,但黑旋風每天都有很認真的祈禱許靈兒破產。

  等她沒貢獻點了,它就能歇口氣了。

  「等明天有人叫我再說。」它本來昏昏欲睡,被雲聽畫吵醒後問道一股香氣,把頭抬起問,問:「在弄什麼啊?」

  蘇飴糖:「煎雞蛋。」

  黑旋風:「我要吃。」

  雲聽畫:「那是我的愛心蛋!」

  黑旋風瞪他一眼,「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你一小雞仔,吃什麼雞蛋?」

  雲聽畫打不過黑旋風,他氣不過,釋放了一點兒血脈威壓。黑旋風本來就趴著的,倒也沒表現得很受驚嚇,表面看著淡定得很,實際上後退微微打顫。

  雲聽畫發現自己的威壓好似也沒多大用,頓時有點兒洩氣,他打算吃了雞蛋就好好修煉,拳頭大才是硬道理。不能連個懶貨都比不過!

  次日清晨,黑旋風慢吞吞地往租賃處走,臨走前還在叮囑蘇飴糖,「認真修煉哈。」

  蘇飴糖正在照顧小燈泡,聞言也抬起頭來,沖黑旋風點了下頭表示知道了。

  黑旋風漸漸走遠,那一道黑白顏色終於消失在拐角處後,蘇飴糖才戀戀不捨的收回目光。

  滾滾走路的姿勢都好可愛,屁股一甩一甩的,簡直渾身上下無一不萌!

  正想著,忽然聽得一聲咆哮,那是黑旋風的聲音!

  蘇飴糖是開了獸心通BUFF的,但是她沒聽出任何意思,就好似那一聲吼只是單純的震怒,還有一絲淡淡的驚恐夾在其中?

  就好似人受了刺激發出的尖叫聲音一樣。

  發生了什麼事!

  雲聽畫也聽到了,他沒有繼續衝擊陣眼,而是撲騰翅膀飛到蘇臨安肩膀上,「怎麼了?」

  蘇飴糖和雲聽畫往黑旋風的方向追了過去,沒跑幾步,白莞從他們頭頂飛過,在蘇飴糖前方停下。

  「是黑旋風的靈獸小弟受傷了。」

  蘇飴糖腳步一頓。

  她回想起昨夜裡爹娘說的話。

  他們說當時有個弟子出租了一隻高階靈獸,是那靈獸留下來斷後,給那些修士爭取了時間。蘇飴糖心頭咯噔一下,難道是那隻白虎?

  不會這麼巧吧?

  想到這裡,蘇飴糖腳步加快,轉過拐角後,就是靈獸苑裡的丹草苑,種植靈獸牧草以及給靈獸治病的地方。

  一過去,她就看到黑旋風呈人形站立,前爪立起又放下,立起又放下,如此反復,顯得情緒十分急躁不安。

  它前方躺著一隻渾身是血的白虎,白虎身上的血跡已經乾涸,但仍叫人覺得觸目驚心。它到底流了多少血,好似身體裡的血都流盡了一樣。

  許姑盤腿坐在白虎身邊,她臉色很差,手裡拿著一片葉子,正遮在白虎頭上。

  白虎昏迷不醒。

  它是側趴著,蘇飴糖注意到它露在上面的身體皮毛沒了大半,露出的傷口雖然沒有滲血,但很明顯可以看到傷口的地方是黑色,就像是中了劇毒。

  等蘇飴糖走近了再看時,她更是眼皮直跳,就見白虎頭部都缺失了一半,像是被利爪給削掉了半邊,這會兒那傷口敷著草藥,就連藥草都是深黑色,還有一股腐爛腥臭的味道,透著一股陰森詭異。

  白莞歎了口氣,「昨天晚上抬回來的時候,我還以為它熬不過去了,沒想到現在還在堅持。」

  黑旋風紅著眼瞪許姑:「救它,藥錢從我工錢裡扣。」

  許姑看它一眼,「這次它立了大功,貢獻點比你還多,不需要扣你的。能做的我們都做了,現在,就看它自己能不能熬過去。」

  白虎身上用的都已經是靈獸苑現在能拿出來的最好的藥材,她也是心疼靈獸的,哪能見死不救,只是現在該做的都已經做了,能不能活下來,端看白虎自身意志夠不夠堅定,以及,看它運氣夠不夠好。

  那大妖被它纏得煩了,哪怕自己受損,也給了它一口妖毒。

  現在就看它會不會被感染,若是運氣不好被感染上,哪怕熬過去,它也不能活下來。都是命!

  許姑說完,黑旋風就坐在了白虎面前,它爪子抱頭,很沮喪地說:「完了,我怕它意志不堅定。」

  為啥,因為它真的還很惦記以前那個主人,總覺得是主人為它斷後送了命。這一次會主動替臨時主人斷後,黑旋風都覺得可能是因為這個。

  它平時總說臨時主人的死活它才不管,哪曉得真遇上了,它就傻乎乎的拿命去填。

  是因為從前那個主人吧。它一直記著他。

  許姑:「你多陪它說說話,叫叫它。它有什麼心願?」

  黑旋風很喪,它心想,白虎的心願,怕不是陪那個主人去死?它不敢說。

  蘇飴糖蹲下來,柔聲說:「我還說要給你做頓肉的,你喜歡吃什麼口味兒的?」看到白虎傷成這樣,蘇飴糖也很難受。可她不會治病,現在也毫無辦法。

  她正說著話,就看到雲聽畫飛了過來,它撲騰翅膀,扇得格外用力。「哎呀你醒醒,睡什麼睡,快起來。」

  然後就有一根小羽毛掉下來,落到了白虎的腦袋上。

  她看向雲聽畫。

  雲聽畫也正看著她。他有些不自在地別過頭,隨後又撲騰翅膀,徑直落在了蘇飴糖的布兜裡。這裡有外人,他怕自己叼一片羽毛扔過去太過刻意,索性過去使勁扇翅膀,假裝不經意地掉了一片羽毛下去。

  他也不知道有沒有用,但還是盡了一點兒力量,至於虔誠地希望白虎好起來?

  雲聽畫覺得自己有點兒自私,白虎傷得那麼重,他沒辦法做到動用自己的力量。他怕控制不住,怕力量反噬,怕傷了自己惹得爹娘和甜甜擔心,更怕暴露自己的力量,引得旁人覬覦。

  他知道,白虎在他心裡,沒有愛人和親人重要。

  所以自私就自私吧。雲聽畫鑽進布兜裡,不肯再冒頭了。

  黑旋風絞盡腦汁地想話題,鼓勵白虎打起精神,「要不,我把我的僕人也分給你?」

  「你只有四品,築基期就能跟你結契,我讓她先跟你契約,把你從租賃處領出來,以後你就跟我一塊兒吃香的喝辣的。」

  雲聽畫:「……」

  一隻黑旋風還不夠嘛,還得往家裡塞一個毛茸茸!

  雖然不爽,但考慮到現在白虎生命垂危,他只能默默忍住。

  黑旋風:「你們也說啊,你們這些兩腳獸不是很能說麼,怎麼屁都不放一個?」它口水都要說乾了。然後傳訊符還老叫,肯定是那個許靈兒在催它!

  白虎平時不愛社交,算是個自閉虎,其他人跟它都不熟,就連許姑,這時候也不知道該怎麼鼓勵它。

  雲聽畫提議:「甜甜要不你給它唱個歌?我隱約記得你上次唱的,有寫老虎的呢!」

  蘇飴糖:……

  你覺醒那次嗎?我唱的是兒歌阿!兩隻老虎跑得快,跑得快,一隻沒有眼睛一隻沒有尾巴……

  真唱這個白虎能有什麼求生欲!

  然而白莞和許姑都用鼓勵的眼神看著蘇飴糖,她只能硬著頭皮哼了一句,恰這時,地上的白虎抽搐了一下。

  許姑見它動了,手裡的葉子直接往下一蓋,就見綠葉像是被火燒了一般迅速變黑,緊接著灰燼落下,撒在了白虎頭部傷口位置,發出了滋滋的聲響。

  許姑屏息凝神,一直盯著白虎的傷口,眼睛都不待眨一下。

  被她一臉慎重給緊張到了,蘇飴糖和雲聽畫大氣都不敢粗,也小心翼翼地盯著白虎,過了幾分鐘,許姑臉上露出笑容,「還好,沒感染。」若是已經感染了神魂,會有一縷黑煙冒出,現在等了這麼久都沒有,足以說明它沒被妖魔感染了。

  她笑起來的時候眼角的皺紋加深,神色就顯得和藹了幾分。「白虎運氣不錯。」

  說到運氣兩個字的時候,她還看了一眼蘇飴糖的布兜,似乎意有所指。

  白莞也笑了,「最大的難關都過了,它這次應該能扛過來。」只要沒被感染,就好治。之前一直昏迷都無法檢測,現在它動了,神識有反應,沒檢查出異常,以白虎的生命力加上他們的丹藥,恢復的可能性極大。

  黑旋風鬆了口氣,說:「我出任務去了。」它轉頭吩咐蘇飴糖,「把我小弟抬你那兒去治,別把它一隻獸丟在租賃處那冷冰冰的窩裡。」

  一隻獸孤零零的待在那裡,該多寂寞啊。它難得大方一回,願意把僕人給自己小弟一起分享。

  白莞點頭,「好。」

  雲聽畫:「娘!」

  家裡又多了一隻毛茸茸,有沒有過問過他這個一家之主,呃,一家之小霸王的意見?

  白莞瞥他一眼,「雌虎。」她還能不知道自己兒子那點兒小心思。跟他爹一樣,都是個醋罎子。

  雲聽畫:「哦。」

  母老虎哎,養吧養吧,沒什麼大不了的。最好跟黑旋風湊一對,兩隻獸自己一邊玩去,別纏著他的甜甜,哈哈哈哈哈。


作者: 李洪元    時間: 2020-8-26 23:54:52

第六十章 結契

  白虎在蘇飴糖他們那棟小樓裡住了下來,被安置在蘇飴糖隔壁的房間裡。

  換藥還是許姑親自動手,蘇飴糖他們現在能做的,也就是跟它說說話,希望它能夠勇敢的扛過來。等許姑換完藥,蘇飴糖和雲聽畫都在白虎旁邊坐著,雲聽畫修煉,蘇飴糖則是看玉簡。

  她不僅得提升修為境界,還得看關於靈植師的書簡,下個月就要去瑤光峰考試了,她得認真複習,把那些靈植和煉丹的基礎知識通通記熟才行,爭取不靠幸運光環,憑實力過關。

  她白天看書,晚上黑旋風下班回來她就開始修煉,一天二十四小時都沒個休息時間,一開始還不太習慣,後來發現其實這樣也不累,修士是真的不需要吃飯睡覺,蘇飴糖也就這麼堅持了下來。

  一直到第五天的上午,她在看書的時候,忽然聽到一個細微的聲音。

  「痛、痛、痛……」

  「餓、餓、餓……」

  蘇飴糖立刻放下手裡的書,她看到白虎動了,它耳朵抖了幾下,隨後睜了眼。

  「醒了醒了,白虎醒了!」蘇飴糖沖外頭喊了一聲,片刻後,許姑就從窗戶飄了進來??

  許姑檢查了一下白虎,緊鎖的眉頭也慢慢舒展開,她面帶微笑的道:「它熬過來了。最近幾天我就不用過來了,這是兩瓶丹藥,左邊的是蘊靈丹,右邊的是生肌丹,每天早上各一粒,這期間,不能吃別的東西。」

  許姑把白虎頭微微抬起來,檢查了一下它被削掉的那小半邊頭,「等什麼時候這邊重新長出來了,才能吃點兒別的。」

  修真界斷肢可以重生,斷頭都能重長!

  蘇飴糖:「它現在就很餓,要這會兒就餵嗎?」

  「先蘊靈、後生肌。」說完後,許姑後退了一步,「我見不得靈獸吃苦,甜甜你餵吧我先走一步。」走之前,她還掐訣弄了個結界,把白虎罩在結界中央。

  許姑指著地上一道銀色細線說:「餵完藥就退到線外。」

  吃苦,是藥很苦的意思?還是有別的深意?

  不管怎樣,藥還是得餵,蘇飴糖把蘊靈丹塞給了白虎,它吞下丹藥後看了她一眼,沒多大反應,仍是側趴著。

  蘇飴糖又把第二枚丹藥餵進去。

  白虎剛吞下沒一分鐘,突然就抽搐起來,緊接著就是一連串的嘶吼,吼聲震得她耳朵嗡嗡作響,連房頂都快被掀翻了一樣。

  她懂了。第二枚丹藥服下去會很痛,生肌丹,要讓它被損壞的身體部分重新長出來,其過程可以用痛不欲生來形容。

  蘇飴糖連忙退到線後。

  白虎在地上掙扎起來,爪子無意識地揮動,把樓板都刨出個大坑。它還朝蘇飴糖的方向滾,奈何被結界阻擋,只能用爪子一下又一下地刨結界,最後又用頭去撞,看得蘇飴糖眼睛都紅了。

  雲聽畫心頭也有些不是滋味,他原來也是個喜歡靈獸的人,不然的話,也不會隔三差五撿靈獸放養在鳳凰山了。

  他想了想,又釋放了一點兒血脈威壓。

  雲聽畫:把白虎震暈過去,它就感覺不到痛了吧。

  結果白虎還真的昏了過去,雲聽畫長舒口氣,再看到白虎又有痛醒跡象的時候,他又釋放一點點,又不敢放多了,因此反復多次之後,雲聽畫忽然覺得,他對血脈力量的控制要稍稍有那麼一點點感覺了?

  夏苑主你再不出關,我自己都要學會怎麼用血脈力量了喂!

  白虎生命力果然強得可怕,三日之後,它就恢復得差不多了,嚷著要吃肉。

  蘇飴糖給它檢查了一下,傷口真的完全癒合,就連頭都完完整整了。

  白虎還很得意:「我說我好了吧,可以吃肉了。」

  蘇飴糖歎了口氣,「沒有啊。」

  白虎不服,「憑什麼!」好在它記得蘇飴糖他們是救命恩人,這幾日一直在照顧它,所以才強忍著沒有呲牙凶她。

  蘇飴糖:「你還沒長毛。」雖然肉長好了,可是它還禿著呢,身上大片大片的沒毛,這種也不算徹底恢復吧,吃其他的會不會影響它長毛毛?

  白虎僵住!像是被按了暫停鍵,它一雙大眼睛瞪得圓溜溜的,就那麼愣愣的看著蘇飴糖。

  蘇飴糖:……

  她只是想讓白虎不要亂吃東西,暫時忍一忍,但現在看來好像用力過猛了?白虎這一幅被雷劈了的樣子,叫她莫名有點兒心虛。

  「咳咳,吃鹽吃肉什麼的,都不利於長毛。」許姑說了還不能吃,她只能胡謅理由哄虎。

  白虎嗷了一聲,是那種帶著哭腔的聲音,它用爪子捂住了臉,把頭深深地埋在爪子裡,再也不願抬頭了。

  白虎:「嗚嗚嗚,我沒毛了,我沒毛了……」

  只有這個時候,蘇飴糖才覺得它的聲音細弱了一些,有點兒像姑娘。

  「所以好好吃靈丹嘛。」

  白虎:「它吃不下!」

  白虎絕食了一下午。

  到傍晚的時候,有個穿青白弟子服的年輕修士站在蘇飴糖他們竹樓前面的草坪外,問:「有人在嗎?」

  雲聽畫飛到了回廊的柱子上,上下打量了一下那個看著傻裡傻氣的年輕男子,居高臨下地問:「找誰呢?」

  年輕男子看到小翠鳥微微錯愕,隨後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接著才道:「外門弟子楊向白,冒昧來訪,還請見諒。」

  蘇飴糖也走了出來,就看到底下站著個十六七歲的少年郎,修為是築基期,長了一張娃娃臉,濃眉大眼唇紅齒白的,就是神色有些靦腆,說話的時候一隻垂著的手還在下意識地摩擦大腿外側那的衣服花紋,顯得很是緊張局促。

  雲醋罎子畫最近對同性都有點兒凶,蘇飴糖把雲聽畫從柱頭上抓下來抱手裡了才繼續問:「有什麼事嗎?」

  楊向白結結巴巴地道:「我,我,我來看下白虎。」

  他磕磕絆絆地講明了來意。

  原來,楊向白就是那個運氣不錯的外門弟子。他出租了白虎,然後白虎救了他的命。這會兒提了一大袋子靈獸肉來探望白虎,感謝白虎的救命之恩。

  不過他還提到了一個關鍵的信息,就是他這次也算立功,得了不少的貢獻點,所以他想要拿出所有的貢獻點來契約白虎,好好照顧它。

  楊向白:「它傷得那麼重,要是還在租賃處待著太可憐了,我想照顧它。」他拿出了一個小鈴鐺,有點兒像以前雲聽畫用過的鎖魂鈴,不過看起來應該用處不一樣。

  「我已經兌換了契鈴,有資格契約它了。」

  蘇飴糖想了想說,「那你等等,這個得看白虎的意思。」

  她剛進屋,趴著的白虎就有氣無力地說:「我知道了。」

  蘇飴糖:「那你願意嗎?」

  白虎:「不願意。」

  哦,這個它不願意也不能勉強,蘇飴糖聽滾滾說過,白虎曾經有過一個主人,那主人隕落之後,它就再也沒有認別的主人了。不是沒有別的人契約它,而是它不願意。

  這是一隻長情的虎。

  蘇飴糖又出了門,跟底下的楊向白說:「白虎它不是很樂意。」

  楊向白登時就垂下頭,渾身上下都寫滿了沮喪。

  不過片刻後他又抬起頭來,弱弱地問:「那我能進來看它一眼嗎?」

  蘇飴糖還沒回答,裡頭的白虎就悶悶地說了一句,「來,來唄。」它耳朵尖,聽到他帶了肉的。不讓他進來,蘇飴糖肯定不會喊他把肉放下!

  它可是聰明虎!

  得到許可後,楊向白進了院子,隨後進門,上樓。

  蘇飴糖在樓梯口接他,把他領到了白虎的房間。

  他一進去,眼眶就紅了。快步走到白虎身邊蹲下,「謝謝你。」

  白虎:「吼。」連個獸心通都沒學會,還想契約它?白虎給了楊向白一個嫌棄的眼神。

  楊向白:「你傷養好了是不是還得回租賃處,要是再遇到這樣的危險怎麼辦啊?」

  「我想照顧你,給你養老送終。」

  白虎:「呸!」

  它把頭扭到楊向白提著的袋子那邊,嗅了一下裡頭的靈獸肉後破口大駡:「你蠢得像頭驢?買虎肉給我吃,你什麼意思?我是高階靈獸,不吃同類,你有本事你吃兩腳獸去啊!」

  白虎一陣一陣的咆哮,楊向白看出它不高興,卻又不知道為什麼,只能小心翼翼地求助旁邊的蘇飴糖。

  「我哪裡惹到它了嗎?」

  蘇飴糖憋著笑:「它說你不該買虎肉。」

  雲聽畫在一旁狂笑,他怎麼覺得這個楊向白比他還傻,頓時把他移出了威脅圈兒,看他也順眼多了。

  楊向白愣住,隨後哭喪著臉說:「我去買的時候,他們說靈虎肉最滋補,還花光了我所有的靈石。」

  白虎:「傻X!」它罵了一通之後,以這兩個經典字結尾,這是跟老大黑旋風學的。

  「對不起。」楊向白開始道歉,白虎說算了算了不怪他了,經蘇飴糖翻譯後,楊向白才笑了一下,露出了兩個小酒窩。

  蘇飴糖:「你不是會說兩腳獸語麼?」

  白虎:「我跟老大一樣懶不行嗎?」

  你學誰不好,學滾滾!學它罵人,還學它犯懶。

  說到學老大,白虎突發奇想,陡然開口,「要跟我結契約,也不是不可以。」

  楊向白都愣了,「你會說人話哦。」

  白虎翻了個白眼,說:「我主,你僕。」它不想再找主人了,可它可以找僕人啊!這楊向白傻乎乎的,笑起來的時候那一對小酒窩像極了從前那個人,讓它覺得怪眼熟的。

  當然,它也是隨口一提,白虎覺得這世上像蘇飴糖那樣的傻子不多見,黑旋風能遇見,可不代表它也能遇到。

  楊向白驚了一下,「啊?」

  「你還想養我嗎?」

  楊向白:我都害得你受了這麼重的傷,你還想著要養我的嗎?

  他是個偏遠山村的凡人,小時候只知道外頭有修士,卻從未見過。那時候他就救了一隻貓頭鷹,後來貓頭鷹長大了,隔三差五地丟老鼠在他家門口,反正意思就是,這家人我養啦。

  後來機緣巧合進入了修真界,又拜入了馭獸宗,因為沒什麼背景也沒修煉資源性格內向還不愛說話,他修為進展得緩慢,在外門都是個邊緣人物,進來了一百多年了都沒結丹,若是還不能突破金丹期,過不了多久就會被勸離宗門了。所以他這次才回去外頭採草藥,想看看能不能遇上點兒高階藥草,好換取點兒幫助結丹的丹藥。

  白虎一定是看他可憐,想要養他。

  白虎:「什麼意思?這兩腳獸腦子真的不好。」它提高音量,「我養你?」

  本是疑問的語氣,楊向白愣是聽成了肯定句。他感動得眼淚汪汪地說:「好的,結契,你主,我僕。」他命都是它救的,自然是它說什麼就是什麼!

  說到這裡,他臉上重新綻開笑容,「我所有的貢獻點兒都兌換了這個。」把手裡的契鈴搖了搖,「本來以為用不上了呢,還好你答應了。」

  白虎眼睛瞪得溜圓。

  這傻子還真同意了?它不用再酸老大了!不過,他好窮啊,所有貢獻點只能兌換一個契鈴?好像之前還說了一句,所有靈石都買了虎肉?

  所以它是收了個窮光蛋僕人,還是個淒淒慘慘的小可憐?

  再看一眼有背景且財力雄厚的蘇飴糖,白虎內心充滿糾結。

  而這時,楊向白已經伸手給它撓耳朵了,一邊撓一邊說:「你真好。」

  他還說:「我之前租到你的時候就特別想摸,但是我不敢,你的毛真好看,雪白順滑。」

  白虎抖了抖耳朵,呲牙,「傷口上撒鹽是吧,我現在沒有毛。」

  楊向白都沒感覺到白虎生氣,他繼續道:「重新長出來的新毛會更好看。」

  白虎一下子就被安慰到了。

  它伸出舌頭舔了一下爪子,隨後兩個前爪優雅地疊成了個交叉:「結契吧,不過等我養好傷了,我再跟你回去。」

  雖然蘇飴糖這裡很好,但是它心眼兒超小的,以前只認一個主人,現在也只想要一個僕人。

  蘇飴糖已經是老大的僕人了,還養了一隻感覺很厲害的鳥,它若是跟蘇飴糖契約,就不是她唯一的虎,它心裡頭會不舒服。

  而且吧,它還記得當時它斷後,那楊向白明明實力那麼弱還不肯走,是它把他一腳踹出去的。他跟之前那些臨時主人不一樣。

  一窮二白的楊向白真的挺慘的,它就勉為其難地照顧他一下吧。

  「好。」楊向白點點頭,立刻跟白虎結了契。結果……

  就見本該掛在白虎脖子上的鈴鐺栓在了楊向白脖子上,蘇飴糖嘴角一抽,不是吧!

  T T……她要是契約了滾滾,脖子上也會掛個契鈴嗎?略有點兒羞恥啊……
作者: 李洪元    時間: 2020-8-26 23:55:06

第六十一章 看她

  接下來的兩天,楊向白一早就會過來伺候白虎,他還用樹藤做了個球,天天跟白虎在草坪裡頂球玩兒。

  晚上楊向白回去休息,白虎就會假裝不經意地給剛下班累死了的老大提一下現在的幸福生活,酸得黑旋風天天狂躁,轉頭就沖蘇飴糖一通咆哮,督促蘇飴糖認真修煉。

  蘇飴糖:我一天十二個小時看書,十二個小時修煉,我已經拼了老命了喂!

  雲聽畫:今天又是沒有揉乖乖的一天。

  好在第十天的時候雲爹就帶來了好消息。他這次捉妖立功的宗門貢獻點結算下來了,足足有八萬五!

  雲爹大手一揮,先拿出一萬給蘇飴糖出租黑旋風。黑旋風一天需要五十宗門貢獻點兒,包個月也就一千五百點而已。

  這也側面說明宗門貢獻度很難攢,那楊向白除開必要開銷省吃儉用這麼久,也就攢了三十點出租了一次白虎,後來他的貢獻結算得早一些,一共就得了兩百點,全部用來兌換了一個能夠契約四品靈獸的契鈴。宗門弟子很多小任務做完,也就一個點而已。

  不過內門弟子比外門弟子,要稍微好上一丁點。

  雲向南:「現在還有一個問題。目前,你們都還沒有馭獸宗的弟子身份。」

  他跟白莞是元嬰期修士,本身都契約了數隻高階靈獸,占著黑旋風說不過去。跟一群弟子搶靈獸,說出去也不好聽。距離瑤光峰的入門考核還有半個月,蘇飴糖現在只能算馭獸宗修士家眷而已,並沒有契約資格。

  雲聽畫同樣如此,他得等靈獸苑苑主出來之後再做安排,而夏苑主本以為十來天就能出來,如今傷情並未好轉,只能繼續等著。

  也就是說現在貢獻點有了,誰去翻牌子就成了問題。他們倆口子在馭獸宗還是有那麼一些人脈,但最近他立功了風頭正大,也引來嫉恨,動用自己的人脈來做這些小事沒那個必要。

  白虎:「讓楊向白去。」僕人就該跑腿,幹活!它家那傻子,總算有點兒用武之地了。

  蘇飴糖皺眉,「他一個外門弟子,如果直接去領的話,會得罪人。」黑旋風現在就是被一個有錢有背景的女修盯上了,若是她發現黑旋風被楊向白給長期領走了,肯定會找他麻煩。

  白虎反應過來,哦了一聲,用眼角餘光瞄蘇飴糖,心道:「這兩腳獸心地真好,難怪討老大喜歡。」

  它那隻兩腳獸,除了蠢和聽話,都沒別的優點了,歎氣!

  雲聽畫:「可以直接找許姑幫忙。」許姑現在就是管整個靈獸苑的,出租坐騎如果不通過其他弟子,直接找她幫忙,他就不信那個什麼許靈兒能跑到許姑面前來鬧!

  他一說完,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在雲聽畫身上,雲小菜雞驕傲挺胸,「沒問題,包在我身上。」這些天,蘇飴糖也知道許姑對雲聽畫的血脈力量是知情的,總之許姑對雲聽畫很是偏愛,他也沒事就過去陪許姑聊天,算是徹底抱穩了這條大腿。

  次日一早,楊向白就獲得了一筆鉅款。他捏著自己的弟子身份牌都覺得燙手,等到那些貢獻點劃出去後,他才鬆了口氣。

  在成功出租到黑旋風後,黑旋風立刻把傳訊符裡的許靈兒給刪了,再也不用聽她聒噪,真是神清氣爽。

  它要開始睡大覺,睡一整個月不起來,連那個什麼封妖會也不參加,誰吵它,它咬誰。

  黑旋風迅速進入了冬眠模式。蘇飴糖則在白莞的要求下換了一身灰衣,她現在沒有馭獸宗弟子身份,在正式場合下,只能穿這種不起眼的灰袍。

  「宗門長老重新封禁大妖用了十天,等會兒他們會將大妖帶到封妖塔下關起來。」

  白莞道:「為了萬無一失,這次還用上了中三天傳下來的蕩魔鐘,敲一次鐘,今年門中的修煉資源都要少一半。」

  「敲鐘後還會點燃引仙香,請聖言,就是上界修士親自念咒,鎮壓妖魔。修士聽了聖言好處良多,若是修為到了瓶頸的地方,很可能直接突破境界,所以這次所有宗門弟子都會前往封妖塔,我把你倆帶去,也能跟著受點兒益。」

  蘇飴糖現在是築基期三層了,就這十多天的時間,她從築基期一層一路蹦到了三,雲聽畫現在也是凝神中期,兩個人進步都飛快。

  再聽一聽上界修士聖言,或許有驚喜。

  這樣的機會幾千年都難得遇到一次,必須參加。

  白莞把雲聽畫揪了過去,塞在了自己的袖子裡。人多的地方,儘量避免其他人用神識窺探雲聽畫,放在她身上,若有人窺探她能夠感應得到。

  三人前往封妖塔,楊向白本來就是馭獸宗外門弟子,他自己也能過去,早上就已經把白虎接了過去,應該早早去了固定的位置等候。

  滾滾……

  它已經睡了,睡之前都提了一句它都不樂意,現在也喊不起來,只能作罷。

  封妖塔所在的山上已經人山人海。好在都是修士,能夠在空中排位,一件飛行法寶上能容納數千人,不存在塞不下的情況。

  地面上是宗門的那些雜役,俱都穿的青色麻衣,密密麻麻地站了一地。

  馭獸宗的正式弟子都站在飛行法寶上,那些飛行法寶看著不大,容納的人數卻很多,因此空中倒是不擁擠。

  蘇飴糖他們坐的就是白莞的飛魚亭,此刻亭外沒有雲海和飛魚,幻象全部消失,唯有山中白雲幾縷,空中法寶晃動,在陽光下反射出一道道絢爛光芒,格外耀目。

  蘇飴糖還有一絲絲緊張。這種全宗門都參與的活動,女主必定在場。

  卻不曉得哪一個是那柳鹿瑤?

  她雖好奇,卻也沒四處張望,而是規矩地坐在亭子裡,等儀式開始。

  正午一到,封妖塔上那些鈴鐺齊齊震動,發出了叮叮噹噹的聲音。與此同時,有鐘聲敲響,那鐘聲彷彿從地下傳出,震得整座山都在搖晃。

  寒從腳起,先是驟然一冷,隨後冰雪消融,又遇春風。

  「哐!」一鐘鎮妖魔!

  「哐!」二鐘鎮心湖!

  「哐!」三鐘守靈台!在第三聲鐘響過後,蘇飴糖感覺識海內好似吹起了一陣涼風,靈台清明的感覺,就好似眼前的世界變得更加清晰,層層迷霧被撥開,有一種豁然開朗之感。

  然就在這時,一陣刺耳的聲音響起,將所有人的神智拉回地面。

  地上空出來了一條路,那路,直接通往封妖塔。

  一個被鎖鏈捆住的紅衣女子憑空出現,她背對著蘇飴糖他們這個方向,蘇飴糖看不到她的正臉。

  紅衣女黑髮如墨,手腳均套著金屬環,身上纏滿金色鎖鏈,鎖鏈很細,層層纏繞編織成網,其上可見密密麻麻的暗紫色符文,一眼看過去只覺心驚肉跳。

  其他的鏈子都細,她腰上纏的那根卻有普通人手臂粗,此刻正拖在地上,發出刺啦刺啦的聲響。

  紅衣女子身後跟著四人,修為皆是深不可測。

  每人手裡握著一個金屬環,想來那個金屬環跟她手腕腳踝上的金屬環是相連的,蘇飴糖因為實力不足看不到捆覆的靈氣繩索,卻也知道,女子的每一步都在四人的掌控之中。

  難道說那紅衣女子,就是封妖塔下鎮壓了數千年的妖魔?

  蘇菁沒見過真正的妖魔,她的記憶裡頭只有一些書卷上有誇張的描述。

  書簡裡頭的妖魔都是猙獰可怕張牙舞爪的那種,陡然見到這紅衣女子,蘇飴糖還有些驚訝。

  她腦補的是那種奇形怪狀的怪物,哪曉得會是個人,看背影,還是個身材婀娜的美人。

  這妖魔不會是奪舍的吧?她好奇,下意識地問了出來。

  「不是。」雲向南解釋道:「妖魔外貌千奇百怪,這一隻,就長得像人。」

  「一般來說,外貌像人的妖魔,更擅長蠱惑人心。」

  蘇飴糖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原文女主應該就是被這隻妖魔給蠱惑了。於是出現了雙重人格,一個是單純善良的小可愛,一個是冷酷無情的御姐,男主發現了她身上的這種反差,嗯,又心疼又著迷。

  妖魔出現的位置距離封妖塔大概有一百米的距離。

  蘇飴糖看得出來,她並不願進去。四個控制她的修士像是在操控提線木偶一樣驅趕著她前行,然而她的身子雖然前傾,腳卻仍是不動,像是被風吹得彎曲的竹枝,在彎曲到一定的弧度之後,又狠狠地反彈回去。

  就在蘇飴糖以為會僵持一會兒的時候,妖魔腳下的地面出現火焰。那火焰燒得了她的紅裙上,竟是騰的一下冒出了一片詭異的綠光,就見女妖魔無法再停留,她身形踉蹌的往前走,顯然十分畏懼那地上出現的烈火!

  只是走到半道上,她忽地停了下來,並扭過頭,露出了正臉。

  她眼睛很大,眼尾微微上翹,紅色眼瞳,像是鑲的紅寶石一般。她左額上有一隻漆黑小角,像是被削斷了一截。除此以外,她看起來跟人類沒什麼區別。且五官立體,眼眸深邃,嘴角噙著一抹冷笑,顯得極為明豔動人。

  妖魔在看什麼?

  蘇飴糖也跟妖魔看的方向看了過去,她見到那邊站著許多個年輕女修,穿的是內門弟子服。蘇飴糖心中暗自猜測,女主柳鹿瑤估計就在那一群女修之中。

  妖魔是這會兒盯上女主的,還是說以前就盯住了?

  蘇飴糖心頭默念,主線劇情不可更改,不要多管閒事,惹是生非。她收回目光,從桌子上拿了一顆果子塞嘴裡,慢慢嚼。

  只是沒想到剛低頭吃水果呢,就感覺頭皮一麻,她抬頭一看,就見那妖魔正仰頭,看著飛魚亭的方向。

  那一雙血眸明明隔得那麼遙遠,可在她看過來的一瞬間,蘇飴糖渾身冰涼,彷彿墜入血海。

  妖魔在看她!她們的視線對上了。
作者: 李洪元    時間: 2020-8-26 23:55:17

第六十二章 跪下

  蘇飴糖頭皮發麻。

  血海驟然降臨的瞬間,識海內金針和綠葉各自顫動。就好像兩位大佬各占了半壁江山,對於新的入侵者,不管好壞,都是一律驅離!

  蘇飴糖沒有被血海所吞噬,她恢復清明,發現好似沒人注意到這一瞬間發生的異樣,唯有她自己心跳如擂鼓,證明剛剛那妖魔的確對她發出了神識攻擊?

  隨後她看到踩著火焰都不曾吭過一聲的妖魔發出一聲痛苦的悶哼,緊接著妖魔劇烈掙扎起來,把鎖鏈都晃得嘩啦啦地響。

  四周狂風大作,彷彿那妖風是因妖魔而起,為她呼嘯,為她瘋狂。

  底下站著的雜役被吹得睜不開眼,一人身形都穩不住,差點兒被狂風捲走,被身邊的人給用靈氣繩索給死命拽住,像是放風箏一樣。

  恰此時,又一高階修士飛到空中,從空中灑下淨露,就好似往底下的妖魔身上潑了一盆水,她沾了露水後渾身上下濕透,且身體都有一種融化的樣子,讓人看到幾欲作嘔。

  不過片刻後,本已模糊的身形再次凝聚,妖魔整個身體都側了過來,身子前傾,喉嚨裡發出近乎獸吼的聲音,像是要掙脫鎖鏈撲出去咬人一般,嚇得那個方向的雜役弟子紛紛後退。

  只是她腰上的鎖鏈繃緊,將她死死拽住,使得她無法往前一步。

  鎖鏈本是純黑色,在妖魔掙扎之時,上面已經有血跡滲出,鮮血流過之處,騰起綠色火焰,燒得她神色更加痛苦。

  一個聲音道:「時候不早,要燃引仙香了,速速將其拖入塔內。」

  燃香,香煙直達上界,上界修士聞香應答。錯過了時間,沒準上面大能就不搭理人了,所以這個時候出不得任何紕漏。

  妖風陣陣,女妖魔長髮飛舞,她周身的鎖鏈同時縮緊,符文更是齊齊發光,使得她的身形變得模糊不清,就像那種曝光過度後人臉失真,看著格外詭異。

  「吼!」妖魔發出了一聲長嘯,緊接著,她身子搖晃兩下後,竟是唰地一下跪倒在地。她跪下,仰頭,仍是看著飛魚亭,眼角有血淚流淌,碰到光團後,淚水都消失不見。

  蘇飴糖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心又開始蹦躂了。旁邊的白莞臉色不好,她沉聲說:「這妖魔記仇。」

  雲向南爽朗一笑,「記仇就記仇,總不能因為怕被妖魔惦記,就放任不管,任其害人!」

  白莞還是擔心雲向南,沒好氣地剜他一眼,正要繼續說話,就被雲向南直接捉了手腕,他輕輕拍了一下她的手背說:「那妖魔沒準在看你。」

  雲向南:「她肯定不服氣,到底是哪個仙子那麼漂亮,讓她的魅惑之術都毫無作用。」

  蘇飴糖:???

  雲聽畫也愣了,他看到娘臉上露出笑容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他爹是不著痕跡的拍了馬屁,還拐了那麼大一個彎兒?既誇了自己,又誇了娘!

  妖魔擅長蠱惑人心。

  他沒被擅長迷惑人的妖魔迷住,表明自己心志堅定,心裡只有娘。然後現在妖魔看過來,他說那句話的意思就是稱讚娘太漂亮太優秀,連妖魔都比不上,被封印之前都還想看看是誰害她被抓,死個明白?

  高,實在是高!

  他要向爹學習了。拿個小本本,把爹哄娘的金句都記下來!

  妖魔那一跪看著像是因為無法站立而倒下的,她不想就那麼倒了,所以單膝跪地,接著又用手撐著地面艱難地站了起來,只是這一次她站起來後沒有再抗拒,而是主動走向了封妖塔,並且她一邊走一邊哼唱,是大家都聽不懂的語言,聲音婉轉悠揚,像是有小鳥飛過枝頭,蝴蝶繞花起舞,輕鬆又歡快。

  她的身體明明被束縛和牽引著,此刻走路卻給人一種蹦蹦跳跳的感覺,像個天真活潑的少女?

  片刻後,她腳步一頓,忽然側頭,沖右邊方向那些弟子微微一笑。

  還沒給人緩神的機會,她聲音陡然拔高,彷彿閃電撕裂夜空。

  明明只是一個人,喉嚨發出的聲音卻不只一個,好似無數妖魔齊聲嘶吼,如戰場上千軍萬馬齊齊發聲,盪氣迴腸。

  被她看著的弟子們不少都白了臉。

  「大家放心,妖魔的魔音已經被封禁,這聲音沒有別的效果,不會影響心神。」

  話雖如此,但控妖的四人手上動作加快,妖魔不唱也不跳了,行走的速度加快,不多時便進入了封妖塔。她站在妖塔臺階上時,回眸一望,這一次,望的又是之前那群女弟子的方向,就見她勾唇一笑,神態妖魅至極。

  這次,是對著女主笑的吧?

  待妖魔進塔之後,蘇飴糖心湖都還沒徹底平靜下來。

  好在妖魔進塔之後,馭獸宗宗主就現身,當著大家的面點燃了一支香。

  這會兒沒人說話,雲爹他們也沒介紹,全場寂靜無聲。

  引仙香點燃之後,紫煙寥寥升空,明明是煙霧,卻完全垂直,宛如一道紫色光柱。

  馭獸宗宗主只能看到個背面,就見他點燃香後直接盤膝坐地,喊:「恭迎聖言。」

  在他說完之後,本來站著的修士或坐或跪,皆一臉虔誠。

  就連雲向南和白莞也直接盤膝坐在了飛魚亭的木質地板上,蘇飴糖見狀,也跟著坐下,保持了打坐的姿勢。

  剛坐下,就聽底下人齊聲高呼:「請聖言。」

  聲音在山巔回蕩,久有回音。

  回音戛然而止,隨後,一道渾厚有力的聲音從高空傳來,宛如雷鳴。他念的是鎮壓妖魔的咒語,蘇飴糖一個字都聽不懂,只覺得那聲音轟隆轟隆的,像是在炸雷。

  不過一開始的嘈雜過去之後,那種耳鳴感消失,緊接著,周圍的靈氣肉眼可見的出現了變化。她想到了一個詞,當頭棒喝。

  一棒子下來,把許多人的瓶頸都給喝破了?

  且那棒子還在攪動天地,使得靈氣紛紛湧向封妖塔,周圍圍觀的修士也因此而受益。這就是聖言之功!

  聖言聲音大,語速快,咒語念完也就一分鐘的時間,他的聲音一消失,周圍又變得寂靜無聲,就連封妖塔徹底關上那扇朱紅大門並貼上黃符都是無聲進行的,就怕驚擾了那些正在感悟中的修士。

  蘇飴糖清醒得快,她幾乎沒什麼感覺,看到旁邊爹娘都還閉著眼坐姿,蘇飴糖覺得自己是不是太菜了點兒?

  她想站起來,又覺得別人都沒動她一個人動不太好,索性繼續坐著,只是視線又投向了遠處。

  恰這時,遠處的飛行法寶上起了一層綠霧?

  一隻腳踏雲朵的白鹿出現,它通體雪白,短短的鹿角看著嬌俏可愛,此刻小鹿在綠霧中奔跑,左右跳動時腳下的雲朵又變成了一簇簇火苗,就在它追著綠霧不斷飛向高空時,那綠霧如綢抖開,將頭頂天幕盡數遮擋,呦呦鹿鳴,綠草青青,一股生機湧向四方,讓蘇飴糖都再次受益。

  等到白露幾乎踩著綠綢沖向雲霄之時,它已經從小鹿變成了一隻漂亮的大鹿,它站在雲端,給人一種高不可攀的神聖感。

  也就在這時,它的身影化作萬道光華,紛紛湧向了之前那飛行法寶上,緊接著,一股磅礡的氣息從那個位置傳出,一聲雷鳴過後,出現了此起彼伏的女聲。

  「瑤瑤,你結丹了!」

  「幾轉,幾轉呀?」

  「快,昆吾草!」

  那邊鬧做了一團。白莞也睜了眼,她看到蘇飴糖後大喜過望,「甜甜,你築基期大圓滿了,這聖言聽得不虧!」

  哈?

  她都沒什麼感覺,就已經大圓滿了嗎?這是恢復到以前蘇菁的修為境界了,也就是說,她再穩固一段時間修為境界,就可以著手準備衝擊金丹境了也!

  應該是這身體原本就是築基期大圓滿,所以根本沒有什麼修煉瓶頸,在聖言的薰陶之下,靈氣的沖刷之下,她直接嗖嗖的進階了,連自己都沒意識到。

  真是坐了個順風車,跑得賊溜溜的快。

  「咦,有人結丹了。」說到這裡,白莞語氣就酸了一些,「曲璿光倒是大方,都給她弟子準備了七星昆吾草,那她的金丹至少能有七轉!」

  蘇飴糖為了備戰瑤光峰入門考試,看的靈植知識點格外龐大,她知道昆吾草最高能有九星,若是能有九星昆吾草的話,有五成的概率能結成九轉金丹!

  原書男主就是九轉金丹!一聽就特別厲害。女主稍微差一點點,是八轉,但是這是小可愛人格的時候,等女主變身御姐之後,金丹實力也增強,可與男主的九轉金丹媲美。

  玉簡上描述,昆吾草辨認星階,就是看葉片上那些閃耀的星子。

  蘇飴糖一開始還以為是小燈泡那時候夜裡那些發光的水珠,後來一想,小燈泡葉片上密密麻麻的水珠像過節套的彩燈似的,別說九星了,幾十星都有,肯定不是按照那個辨認星階。而且它年歲也不夠,現在不可能凝出星子。

  也不知道以後小燈泡能長成幾星?幾星都沒用,她要不了多久就要準備衝擊金丹期了,小燈泡只能以後給別人用啦。

  雲向南也睜眼了,他本來神識受了點兒傷還沒完全恢復,這會兒聽聖言受益,識海復原,神清氣爽,目光炯炯有神。

  他恰好看向那邊結丹盛景,還一臉欣慰地說:「居然有弟子聖言下結丹,想必金丹品質會很高。」

  白莞:「七星昆吾草都有,能低?」她繼續問:「上次讓你去找的高階昆吾草現在有頭緒沒?」

  雲向南便說:「準備了兩株六星的。」一株給甜甜,一株給乖乖,他都安排好了。

  才六星?白莞不太高興。雖然他們夫妻兩人皆是六轉金丹,至少在下界裡頭已經算得上十分優秀,可如今七星在前,白莞就覺得六星差了,配不上她家這兩個小乖乖。

  雲向南立刻反應過來夫人為何心情不愉快,便說:「他們結丹還有一段時間,我會繼續去找更高階的。」

  曲璿光給她弟子弄了個七星……

  七星的昆吾草還真不好弄,不過為了孩子們好,也不能就這麼放棄,他繼續打探著吧。

作者: 李洪元    時間: 2020-8-26 23:55:27

第六十三章 凝丹

  「凝丹了。」白莞讓蘇飴糖注意看,「凝丹時有個氣機,你觀察她周圍靈氣湧動,看她是如何吸收靈氣的,打個比方,就是靈氣如海浪,一浪接一浪的連綿不斷地湧過來,將浪尖兒上的樹葉推向高處。」

  「浪小,接替不上,推不上去。」

  「浪大,樹葉被打翻,前功盡棄。」

  「很多人結丹前都會特地去觀看其他人的結丹盛景,當然,這種一般只有宗門弟子才能做到,所以才有那麼多人削尖了腦袋往大宗門裡鑽,因為能少走太多彎路了。」白莞一邊說,一邊驅動飛魚亭往出現結丹盛景的那個飛行法寶靠近,要給蘇飴糖和雲聽畫搶佔個好的觀景位置。

  只不過這次不比靈舟上,沒人爭搶,她的飛魚亭剛靠過去,就又有一個法寶飄過來,穩穩擋在他們前方一側,倒是沒做得太絕,還是留了一點兒視線。

  白莞:「那是現任天璿峰峰主許韶光的靈器。」

  靈器像是個扇貝,佈置得很漂亮,裡頭站了一個穿內門弟子服的年輕女修,雖說是同款的弟子服,但她的腰帶加寬了一點兒,上面還多繡了兩隻仙鶴,更襯得她曲線玲瓏,尤其胸大……

  女修臉色不太好看,手裡還握著一截長鞭,鞭子有一下沒一下地抽打,將扇貝邊緣的花叢都打得七零八落,時不時有殘花飛濺,都有幾片花瓣落到了飛魚亭上。

  雲聽畫雖然在娘的袖內乾坤裡頭,卻也能看到外界。

  他覺得那個女修擋在前面是故意噁心人的,從來只有他擋別人,現在都有人來擋他了。然爹娘都沒動,他自然也不會跳出來找麻煩,只看那女修不順眼,煩她得很。

  趕緊看看身邊的甜甜洗洗眼睛。

  注意到蘇飴糖全神貫注地看著那邊的結丹異相,雲聽畫頓時覺得自己還缺了點兒定心,這下也不東張西望管別人了,努力去體悟娘說的靈氣湧動。

  雖然他沒什麼感覺,但也要努力裝出一副有感悟的樣子?

  蘇飴糖他們現在這個位置能夠看得稍微清楚一些。場內人太多,神識其實是禁止使用的,到處都是人,若是人人都用神識,肯定會出亂子,大佬神識強,一個不小心就能碾壓一片人,同樣,低階修士神識微弱,哪怕不小心撞上強者一道並無惡意的神念也會受損,因此神識不能用,都是眼睛看。

  她看不到那結丹的人到底是誰,但能感覺到她身上的靈氣湧動,以及一層一層往外冒的金光。

  像是一個個小光圈兒從身上冒出來,隨著一個個光圈飄出,旁邊就有人喊,「一層、兩層、三層……」

  到四層後,大家就看不到光圈兒了。

  那光圈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片光柱,新的光圈兒湧出也融進了光柱裡,讓人無法數清楚具體層數。不過現在已經是四轉了,超過了及格線。

  小瀾州時一個三轉金丹就能大出風頭,如今方能知曉,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不過雖然不能數光圈兒了,蘇飴糖還是能夠憑藉那靈潮湧動來判斷結丹者是否還在繼續衝擊丹境,她一邊感受靈氣湧動,一邊數靈氣波動,到後來直接數到了八層。

  八層,之前還聽到有人喊瑤瑤,難道是女主?

  她這是親眼撞見女主結丹了!

  「穩下來了!」白莞說道。

  金丹徹底凝成之後,白鹿再次現身,它在空中飛舞,足下不再是雲,而是一簇簇花朵,不多時,便有花朵飄滿整片天空。

  蘇飴糖伸手去碰面前那花。

  指尖兒碰到花瓣時,那花碎裂,裡頭還有隻可愛懵懂的小鹿蹦出來,在她眼前蹦躂兩下才消失不見。

  蘇飴糖:……不愧是女主,這也太可愛了吧?

  她只見過楚修結丹時的異相,就那麼多火焰,她還以為是放煙花呢,沒想到女主的異相這麼漂亮,還這麼頑皮?

  真是討人喜歡!

  正想著,就看到前面擋視線的那扇貝裡頭,女修生氣地用鞭子去抽那些花,看她那臉色鐵青的模樣,蘇飴糖心裡頭默默給她點了個蠟。

  這人肯定跟女主不對盤,沒準就是個惡毒女配!跟女主作對是沒有好下場的,姑娘!

  偏偏這時又有人踩著飛行法寶過來,好似故意激怒那女子一般,「靈兒,小瑤都結丹了,目測還是七轉金丹!你最近天天不認真修煉,把時間浪費在黑旋風身上,一步落後步步落後,接下來一定要更加勤勉,爭取儘快結丹。」

  「二師兄你一天操哪門子心,要你管?」許靈兒氣得一甩鞭子,在空中發出啪的一聲響。七轉金丹,還不是因為師父給了她七星昆吾草,她如今境界也是築基期大圓滿,要結丹也簡單,這次她不過是壓制著沒有衝擊境界罷了,只因還沒拿到七星昆吾草,哪曉得師父有,卻是直接給了柳鹿瑤!

  一想到這些,許靈兒就恨不得把眼前這些亂飛的小鹿都抽散了!

  「我是為你好。」

  許靈兒翻了個白眼,她一刻也不想繼續待下去,直接飛走。

  蘇飴糖眼皮一跳,她從剛剛那幾句對話中敏銳的捕捉到關鍵詞了。

  靈兒、黑旋風!所以,這就是那個天天翻黑旋風想要重新跟它契約的許靈兒?

  糟糕了,她得跟女配對上,這是躲不掉的節奏啊!

  不過許靈兒在原書中沒什麼印象,應該翻不起大風浪,畢竟這是男主視角的文,女主前期在宗門的經歷描述不多,她也沒什麼能夠參考的地方。

  總之,遠離女主。哪怕她的結丹異相可愛都不行!

  蘇飴糖低頭,就瞄到縮在白莞袖子裡的雲聽畫好奇地伸出了小腳腳,恰好踩中那朵飄過來的花,裡頭的小鹿蹦出來,直接撞了雲聽畫一臉。

  她都腦補了吧唧一聲響。

  他好似嚇得往後一縮,頭上的呆毛都抖了好幾下。

  蘇飴糖:不行了,我的心肝兒都要萌化了。

  天啦,這個修真界怎麼這麼可愛,沒白來!

  白莞突然出聲,「甜甜,你說這柳鹿瑤結的是幾轉金丹?」這是要考蘇飴糖剛剛有沒有認真感悟那靈氣潮湧了。

  她說話的時候也捏了一下袖子,示意雲聽畫也得搶答。

  雲聽畫沒什麼感覺,不過他隨口猜:「八轉!」

  「甜甜呢?」

  蘇飴糖也說:「八轉。」已經從娘口中聽到了結丹人的名字,蘇飴糖確定她沒猜錯,那就是女主柳鹿瑤,既如此,必是八轉無疑,因此她用的也是肯定的語氣,顯得比較胸有成竹。

  話音落下,就聽到隔壁一聲嗤笑。

  是那個剛把許靈兒給氣走的二師兄。因為距離很近,之前要接受聖言等一系列好處大家都沒有弄防禦屏障,說話聲這些都是能聽到的。

  他揚聲道:「小瑤師妹雖然天賦極高,但八轉金丹,我們馭獸宗目前也就掌門是八轉金丹,小姑娘可別信口開河,鬧笑話。」

  這人是杠精嗎?前腳惹了許靈兒,後腳又開始逮著人就開嘲?

  白莞掃他一眼,淡淡道:「那你說是幾轉?」

  他一臉自信地說:「自然是七轉。」

  剛說完,就聽那邊傳來一陣驚呼,「天啦,是八轉金丹!」

  打臉來得如此之快,簡直猝不及防。

  蘇飴糖他們都不用出手,現實就已經教這個二師兄做人了,他臉上一陣青一陣白,顯得十分尷尬,不過臉皮也夠厚,沉默片刻後呵呵一笑,「小瑤師妹這運氣絕了,能夠在聖言下結丹,難怪可以突破自身極限,結出八轉金丹,以後成就不可限量。」

  說完,他踩著飛行法寶過去道喜了。

  白莞懶得搭理這樣的跳樑小丑,她笑眯眯地問蘇飴糖,「你說對了哦,是感受到了靈氣湧動對嗎?」

  蘇飴糖點頭。

  白莞:「你這資質和悟性,可真叫人羨慕。」

  雲聽畫不服氣,「我也答對了。」

  白莞揉他一把,「誰不曉得你猜的。」

  雲聽畫:「……」

  好吧,他的確是猜的,他也沒辦法,隨口喊個八,哪曉得就真是八呢,運氣好,他也很為難啊!

  「對了,娘。」蘇飴糖忽然想到了一個十分八卦的問題,「柳鹿瑤今天結丹,她多大年紀?」她這會兒都沒看到人,自然不清楚對方真正年齡。

  剛結金丹,又是女主,年紀應該不大吧。

  雲向南:「十六還是十七來著?」

  蘇飴糖:!

  「那王憐枝怎麼會跟她有婚約?」年齡差距很大呀!

  「柳鹿瑤父親是誰我們都不清楚,她娘叫柳飛雁,是馭獸宗以前一位長老,也加入了清音閣的。」白莞對王憐枝的事情瞭解得比較詳細,她繼續道:「清音閣並非都是樂修,只要符合條件都可以進去,捉了妖也能換清音閣的貢獻點,能拿到不少外頭沒有的好東西,特別是一些來自於上界的法寶。」

  白莞簡單解釋了一下後又回到正題,「據說柳飛雁跟王憐枝一起捉妖的時候被妖氣感染,沒辦法活下來了,她把當時只有三歲多的女兒託付給了王憐枝,就是那時候訂的婚約。當時將婚書交給了馭獸宗的哪位峰主我就不清楚了。」

  「十多年前的事,那時候我們都沒在宗門呢!」雖然沒在宗門,但白莞還是通過自己的渠道瞭解了這些八卦……

  蘇飴糖在玄音璧上看過王憐枝的一些信息,她知道王憐枝目前歲數不過百,但應該也是九十?修真界裡頭不到百歲的元嬰期九層自然是年輕和優秀的,基本是整個下界年輕一輩中第一人,可他那時候已經八十多了,跟一個三歲的小女孩訂婚約?

  這可真是謎一樣的操作!

  「他們倆都資質優秀,修為到了元嬰期了壽元便能過千,到那時候,幾十歲的年齡差算得了什麼?」白莞還笑了一下,「乖乖覺醒了靈獸血脈,壽命還會更長,甜甜要努力修煉哦。」

  雲聽畫:「她要是死了,我也會傷心死。」

  雲向南:「什麼死不死的,你小子就是欠揍!」說些不吉利的話!

  雲聽畫炸毛,一臉凶相:啾!憑什麼就許你說情話,不許我哄甜甜,爹你過分了哦。
作者: 李洪元    時間: 2020-8-26 23:55:41

第六十四章 電到了

  馭獸宗這次下了血本敲鐘,請聖言,除了柳鹿瑤,還有許多弟子都受益匪淺,宗主站出來說了幾句鼓舞士氣的話後離開,儀式也宣告就此結束,大家沒事的可以自行散開了。

  蘇飴糖他們沒有在原地停留,直接返回了靈獸苑,她現在修為已經是築基期大圓滿,剛剛突破到這個境界,還需要好好靜心穩固一番才行。

  到了竹樓裡,白莞還在糾結昆吾草。

  「甜甜資質這麼好,六星昆吾草還是太低了,至少也得七星!乖乖的話,六星也能將就。」

  雲聽畫:雖然娘很偏心,可他一點兒也不生氣,他也想把最好的都給甜甜。

  只是七星的話,太難找了。現在局勢這麼差,好的東西都用來培養自己宗門弟子了,誰會把七星昆吾草拿出來賣!

  曲璿光那株,就是她自己種出來的。她是瑤光峰峰主,也是馭獸宗如今最好的靈植師,除了她,沒有別人能種得出七星昆吾草。

  卻是不知道,她到底種出了幾株。

  白莞想起當年那點兒糾葛就幽幽歎氣。

  那次她墜崖,在崖底陣法內困了三年,出來後便聽說曲璿光那段時間跟雲向南走得近,隔三差五去送個丹藥靈草什麼的,她脾氣爆,想著自己拼了命地活著,就是捨不得雲向南,哪曉得他竟然跟曲璿光打情罵俏,一氣之下她……

  她就當著曲璿光的面把雲向南給揍了一頓,一頓鞭子抽得他血肉模糊,即便如此,他也沒還手。

  等她打夠了,才說:「你聽我解釋,我對曲師妹沒有半點兒非分之想。」

  原來,她那次墜崖的時候,雲向南在閉關,修為破境,興許是感應到白莞出事,他衝擊境界失敗,還受了重傷,之後聯繫不上白莞,只能看著她魂燈虛弱,燈火如豆,他連傷都不管,直接追到她消失的地方,不眠不休地找了半年,仍是一無所獲。

  一身的傷根本沒治癒,又添新傷,最後還是被抬回馭獸宗的,那段時間曲璿光過來照顧他,他一直渾渾噩噩的都沒想過別的東西,直到某天再次感覺到白莞的魂燈變亮,他才算活了過來。

  為了感謝曲璿光的照顧,雲向南給瑤光峰送了大量靈石和法寶。

  後來,曲璿光就再也沒來過,即便見面,也彷彿從不相識。說有仇談不上,她也沒罵過曲璿光,也沒針對過她,她就是當著曲璿光的面抽了雲向南……要知道她跟雲向南那時候已經有了婚約,她魂燈又沒滅,只是失蹤了而已。

  反正作為女人,心中介懷自不必說,她心裡不舒服,曲璿光又何嘗不是,這麼多年,雙方都沒交流過一句話。不過平時他們需要草藥什麼的,曲璿光那邊也從不刁難。

  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各自安好。

  難道現在要為了一株七星昆吾草去求人?

  蘇飴糖低低咳嗽一聲,打破了現場的尷尬氣氛。

  蘇飴糖:「其實不用昆吾草也能凝出好的金丹啊。」

  「我覺得我可以。」她還拿出一根小綠毛,「我沒有昆吾草,可我有小幸運呀。」

  「再說了,柳鹿瑤用七星的昆吾草,可以凝出八轉金丹,我用六星的,沒準也能七轉、八轉,甚至九轉。」她笑得眼睛彎彎,「你們不是誇我資質好,天賦高嘛。」

  「是是是,甜甜資質好,天賦高。」白莞笑著揉了揉她的頭,說:「趕快進去鞏固修為境界了。」

  「嗯。」

  蘇飴糖和雲聽畫都進了屋。

  她盤膝坐下,先是檢查了一下自身靈氣經絡,修為境界,接著又查看了一下識海空間。

  這次妖魔神識偷襲,多虧了識海內兩位大佬,她進去後,還得表示一下謝意。

  只是進去之後,蘇飴糖就看到綠葉所在的地方泥土變寬了一些,而金針的繡架沒有變化,正想著,金針已經飛到了她手上,並紮了一下她的手指。

  金針光芒耀眼,那些光芒落在了識海碎片上,蘇飴糖明白了它的意思。

  它叫她縫碎片了。

  最近這段時間,她要提升修為以及準備考試,基本沒有修復神識,因為樹葉的緣故,她神識一直都不是特別疲憊,因此神識修補就沒有從前那麼積極。

  偷懶這麼久,金針終於忍無可忍了!

  沒辦法,蘇飴糖又開始補碎片了。她如今是築基期大圓滿,一次性能補三十個碎片,等縫完之後,蘇飴糖清楚的看到繡架上的紅綢稍微大了一些……

  所以樹葉是可以直接滋養她的元神,而金針則是需要她通過自身努力來修補元神。

  樹葉讓她躺贏,金針讓她增強對神識的控制力,以及能夠幫她抵禦外界的神識攻擊。樹葉關係到她的身世,金針來歷不明。

  總之,兩位大佬都對她識海有益,她又沒本事把它們驅離出去,只能接受它們的存在。

  蘇飴糖修補神識花了挺長時間,她睜眼時,就看到雲聽畫正坐在窗邊,因為個子高,頭都快抵著上面的窗棱,他一隻腳蜷著踩在小燈泡旁邊,另外一隻腳垂在窗內還左右晃,手上則拿了一片小羽毛,正在撓窗臺上小燈泡的葉片。

  雲聽畫穿了一身紅衣,頭髮用木簪隨意挽起,袖子都捲到了手肘,露出的手臂白皙,卻也能看出緊實有力。

  似乎感覺到了什麼,側著身子的雲聽畫突然轉過頭來,看到蘇飴糖後立刻笑了,「你醒了?」他嘴上還叼著一支花,一開口,花就掉了。

  雲聽畫從窗戶上下來,「我築基了,又多衝破了三個陣眼。現在又能變人形了。」就是他這變人形的時間不固定,而且修為境界變高之後,好似身體對靈氣的需求也更大,時間上也沒有太大的提升。最近都是他自己在琢磨,還是得拜師了真正學習才行。

  雲聽畫將那支花遞給蘇飴糖,「喏,給你。」

  蘇飴糖將花接過,花還沒開,上面有幾朵花苞,還沒來得及綻放,就被熊孩子給掐斷了。正想著,就見雲聽畫忽地伸手,在花上一拂,枝頭上的花便徐徐綻開,一朵接一朵,吐露芬芳。

  他指尖有盈盈綠光,更襯得他手指修長,幾個法訣掐完,便有蝴蝶繞枝而飛,他笑眯眯地把手抬高,在蘇飴糖面前晃了兩下,又伸手拂過她的髮,那蝴蝶就落在她髮間,撲棱翅膀時,灑下細碎星光。

  窗外月色正濃,屋內星光耀眼。

  雲聽畫一雙眼睛亮若星辰,他沖她眨了下眼,「我剛學會的法術,你喜歡嗎?」

  他以前就煉氣三層,會的法術不多,這段時間修為雖然進階了,大部分時間都是小菜雞,學的也是血脈力量操控,今天恢復人形的時間略長,而甜甜又在修煉,他想來想去,跑去找爹學了這門幻術,就為了施展給蘇飴糖看。

  他還擔心蘇飴糖醒得太晚,他靈氣都快不夠了,還好,她睜眼了。

  蘇飴糖點頭,「喜歡!」

  她表面鎮定,內心在尖叫!

  天啦,那個眨眼把她電到了,差點兒沒回過神來。

  雲聽畫伸手揉了揉蘇飴糖頭頂,說:「你天天揉我,現在我要揉回來。」沒揉兩下,他又皺眉,說:「頭髮亂了。」

  被你當湯圓搓能不亂嗎?

  雲聽畫又想給她理順,然而他一個大老爺們哪會梳頭,把頭髮越扯越亂。

  蘇飴糖頂著一個雞窩頭坐那生無可戀。

  她想起以前那個世界看到的視頻,被吞金獸折騰的爸媽?彩筆劃成花貓臉,一頭紮滿小辮,大概就是這個樣子吧……

  被雲聽畫電到了的小心尖兒也奇跡般的平靜下來。他太好看了,就是又孩子氣!按照靈獸的年紀算,還是未成年。

  哎,有種王憐枝看著三歲半未婚妻的感覺了。

  正想著,梳頭的雲聽畫嗖的一下消失,只留下一團衣服落在地上。緊接著,小翠雞從紅色衣服裡鑽了出來!

  雲聽畫:「你餓嗎,要不要吃東西?」他還做了點兒吃的呢,都沒來得及端出來。

  以前每次他甦醒,甜甜都給他弄吃的。

  這次他先醒,換她給甜甜準備食物,雖然築基期了都不用吃東西,可按照甜甜的說話,吃東西也是生活的樂趣。

  要是不吃不喝,多沒意思啊。他深以為然!

  雲小翠雞驕傲挺胸,「我烤了香果,啾!」

  香果有點兒像土豆,是修真界的靈果,食修會拿來做靈菜,她之前跟著爹娘在大瀾州的酒樓裡吃過,味道跟蘿蔔差不多。

  行吧,烤蘿蔔就烤蘿蔔,好歹是他做的,她總得給個面子嘗一嘗。

  「好吃嗎?」

  蘇飴糖很誠懇地說了個好字。

  這是善意的謊言。

  卻沒想到,這個時候最不該醒的滾滾居然從窗外冒了個頭。

  黑旋風:「你果然在偷懶。」它是個無情的監工,必須盯著蘇飴糖修行。

  等發現蘇飴糖的修為境界後,黑旋風驚喜地道:「你居然築基期大圓滿了?」

  「老子睡了多久?半年?」

  「天啦,好餓!」雖然肚子沒感覺到餓,但考慮到睡了這麼長時間,它心裡已經餓了。

  饑餓的黑旋風盯上了蘇飴糖面前那個盤子。

  它直接探手一抓,抓了幾個烤香果塞嘴裡,隨後整個熊都僵了一瞬,接著又打了個哆嗦,「這他媽是獸吃的東西嗎,牙齒都要酸掉了,能吃?」

  雲聽畫不滿:「這是給人吃的。」

  黑旋風:「難不成人不長牙?」它被酸得受不了,一直打哆嗦,那樣子不像是說假話。

  雲聽畫想了想,自己飛到盤子邊,將剩下的最後一個香果啄了一口,然後他自己個兒也僵住,呸呸地吐了好幾下。

  雲聽畫:「你怎麼面不改色地吃下去的。」她明明喜歡吃糖,喜歡甜甜的東西,不愛吃酸。

  黑旋風:「這兩腳獸慣會哄獸。」那張嘴跟抹了蜜似的,經常把它哄得找不著北,要不是她,它現在還能在冷翠山上逍遙自在呢。

  雲聽畫:「別把我當小孩子哄。」他在蘇飴糖的肩膀上走來走去,「我沒做好的地方,你得告訴我。」

  「我喜歡你。」

  這幾個字不是第一次聽他說了。只是這一次,他在耳邊重複這一句話的時候,蘇飴糖感覺到了他的真誠,那聲音裡藏著情愫。

  蘇飴糖側頭看肩膀上的雲聽畫,此刻那雙眼睛雖然就像小綠豆那麼大,可那麼認真的注視著她的時候,蘇飴糖依舊能讀懂他的眼神。

  他認真又執著,明明是一身小綠毛,卻像是一團火,帶著炙熱的溫度,想要撞進她的生活裡一樣。

  可他本來就在她生活裡,她把他當小孩養,如今陡然被認真表白,蘇飴糖覺得有點兒頭禿,那種感覺就像是一個很帥未來潛力無限的小學生走到自己面前說,學姐我很喜歡你差不多。

  蘇飴糖:「等你考上了清北再說?」

  哈?雲聽畫歪頭,沒聽懂。

  黑旋風:「雖然我也沒聽懂,但我猜她嫌你鳥小,說等你長大再跟你睏覺。」

  233333……

  就是她現在也喜歡他,可那跟愛情無關,只是蘇飴糖本身也沒談過戀愛,她其實也不知道,愛情來臨時到底是什麼樣子。

  都說愛情到最後會變成親情。

  而她對雲聽畫,已經有很濃的親情了……

  雲聽畫:「放屁,她天天跟我睏覺!」哪天不是睡一個床了?他惡聲惡氣地沖蘇飴糖吼:「你、要、對我負責!啾啾啾!」氣得發了一連串的小鳥音。

  是哦,雖然雲聽畫現在是隻小鳥,但他人形是成年男人了,以前住小藥山上他睡地上她睡床,後來他變小鳥了經常就窩在她旁邊,要不就睡她那布兜裡,說睡在一起還真沒問題。

  要保持點兒距離?

  她把肩膀上的小翠鳥拿到手裡,想放到桌上,結果他爪子勾著她的袖子不撒手,也不說話,就那麼直勾勾地盯著她。

  蘇飴糖莫名覺得自己這會兒像是個拋夫棄子的渣女,被雲聽畫的綠豆眼都瞅得有點兒心虛。

  忽然雲聽畫就鬆了爪,默默地飛到了窗臺上,整個鳥都一頭紮進了小燈泡的花盆裡。

  小燈泡對於小翠鳥來說都偏大,它蹲在根部,頭上呆毛翹著的位置恰好頂著一片葉子,微風吹拂,綠葉和它的呆毛一起晃動,明明是很美的畫面,卻讓人覺得秋風蕭瑟,人心寂寥。

  可她這老媽子心態一時半會轉變不過來,要不,他變成人形的時候,多電她兩下??

  呃,男色,誘人。

  她也是蠻膚淺的呢。

  小燈泡:「莫挨我!我們是競爭關係,情敵。」他還能說出我喜歡你,它連跟甜甜交流都做不到,只能成天自言自語,通過發光來表達自己的感情。

  你見過有我這麼多星星的昆吾草嗎?這一顆一顆都是滿滿的愛啊!

  小燈泡:「憑什麼黑旋風最受寵愛!」

  小燈泡:「算了,靠吧靠吧,同是天涯淪落人。」被風吹得搖晃的葉子尖兒還趁機摸了摸鳥頭,小燈泡用它自己的方式對雲聽畫送了溫暖。

  ……

  蘇飴糖給雲聽畫重新做了個窩。就在床頭的位置,佈置得很暖。

  她叫雲聽畫,雲聽畫沒反應,到後來,蘇飴糖也沒辦法,就拿起靈植相關的玉簡看了起來,等快天亮的時候,蘇飴糖從玉簡內抽回神識,發現雲小團子已經蹲在了她手旁邊,用蹲姿睡著了。

  真的很可愛啊,親媽眼看崽崽的那種可愛。

  可這樣也真的沒法談戀愛啊,就算要試著培養一下,也得等他能穩定變成人吧。

  急不來急不來。

  T T……

作者: 李洪元    時間: 2020-8-26 23:55:51

第六十五章 和好

  晨曦初現,彩雲出岫。

  待到晨光灑滿窗棱,蘇飴糖才放下手中玉簡。她站起來伸個懶腰,接著又坐下,開始重複練習,雖說有些枯燥,可實力一點一點兒提升也能讓人心情愉悅,何況,她也明白,只有實力強大,才能保護自己,守護他人。

  看了一眼身邊已經進入修煉狀態的小菜雞,又抬頭瞄了一眼愛睡陽臺的滾滾,蘇飴糖覺得現在自己的生活美得很,既然這麼美,當然要努力守住才行。

  雲向南和白莞最近很忙,早早出去辦事,蘇飴糖他們留在家裡修煉,哪兒也不打算去。

  沒過多久,白虎就帶著楊向白過來了。

  本來白虎是在蘇飴糖這邊養傷,但昨日它跟著楊向白去參加封妖儀式,回去之後楊向白也自行衝破了金丹境,白虎就留在他身邊給他護法,等早上穩定下來,它就把楊向白給帶了過來。

  楊向白沒有昆吾草,突破凝了個五轉丹,五轉在外門弟子裡也算得上極為不錯了,一般都是四轉居多。六轉就能進入內門直接成為精英弟子,白虎一直喊可惜,他自己卻高興得不得了,一直說因為遇上了白虎,他運氣都變好了。

  白虎:「那應該是蘇飴糖他們運氣好。」它以前運氣也不咋的呢,還被那群人說剋主人呢。

  楊向白連連點頭,「反正遇上你們之後,我運氣就變好了。」於是他進來後站在院子裡很認真地跟蘇飴糖道了聲謝,之後才開始陪白虎玩兒?

  白虎:「這裡比你那破洞府靈氣足,我帶你來是叫你玩的嗎?給我好好修煉,穩固境界!」

  楊向白:「哦哦哦。」

  他也沒進屋,就在院子裡曬著太陽打坐,白虎趴在他腳邊,時不時甩下尾巴,顯得愜意極了。

  只是這幅悠閒的場景很快被打斷,就見許靈兒帶著幾個修士怒氣衝衝地過來,院子裡有結界她沒辦法直接進入,便在結界外厲聲道:「黑旋風,你給我出來!」

  連續兩天,她都沒能租到黑旋風。

  許靈兒便去找了靈獸苑管租賃處的管事,哪曉得對方也一問三不知,只說黑旋風已經被出租出去,最後才透露,是許姑直接給的牌子,他們也不知道黑旋風去哪兒了。

  許靈兒不敢去找許姑麻煩。雖然都姓許,但他們可不是親戚,而且許姑在她看來只是個下人出身,她也不屑跟許姑攀交情。

  只是現在靈獸苑苑主閉關,苑內大小事務都由許姑處理,她不敢得罪。

  可她都為黑旋風付出了那麼多,現在也不可能放棄,等她結丹了就會立刻契約黑旋風,容不得半點兒差池。於是許靈兒想了個法子,她身上有黑旋風的毛,讓家中長輩幫忙用毛髮尋根之術,找到了黑旋風的位置。

  帶著人一路找過來,發現黑旋風居然就在靈獸苑裡!藏在一個掛了雲字的竹樓內!

  「雲?是誰,截了我的黑旋風!」許靈兒臉色難看,將鞭子握手裡,冷冷盯著竹樓上那塊雲字牌。她一時沒想出是誰,視線挪到正在打坐的楊向白身上,隨後斜睨身後人一眼,「叫那個外門弟子打開陣法。」

  不開,她就要強闖了。

  身後跟著的修士穿的是青衣,是她家中雜役,雖是雜役,但也都是金丹期。

  青衣雜役開始叫門,楊向白自不敢應,樓上的蘇飴糖也聽到動靜,她從窗邊探頭,看到許靈兒後就皺了眉頭,心頭幽幽歎了口氣。

  這女配,怎麼這麼快就找上門了。

  蘇飴糖在窗邊一露頭,許靈兒就清楚她身份了。她昨日看到了白莞的靈器,還故意把自己的靈器停在了他們前面,她認識白莞他們,只是也曉得他們非常有錢,所以才沒把這麼破舊個竹樓跟雲向南白莞聯繫在一起。

  「黑旋風,出來!」管他白莞不白莞,先把黑旋風喊出來再說。

  許靈兒一鞭子抽在陣法上,結界紋絲不動,倒是一股反彈的力量湧出,讓她都沒站住。要不是身後的人攔得快,她只怕都要飛出去了。

  蘇飴糖看得眉頭鎖得更深,這下有點兒難辦了!

  不過反正都要對上,遲早都有這麼一天,早來晚來也沒什麼區別。

  於是她都懶得下樓,直接站陽臺上,語氣不滿地說:「大清早鬧到人家門口,誰啊你?」

  許靈兒:「黑旋風是我的。」她對黑旋風志在必得!

  蘇飴糖:「那你叫它一聲,看它答不答應你。」

  許靈兒:「你都不是馭獸宗弟子,有什麼資格租黑旋風?白莞、雲向南怎麼回事,兩個元嬰期跑來跟我們年輕一輩搶靈獸,也不怕丟臉!」

  「明明都走了的人,又跑回來搶這搶那!」許靈兒頓了一下,一臉鄙夷地說:「真不要臉。」她爺爺許韶光是想現任天旋峰峰主,對於雲向南這個回來的前峰主,許靈兒是沒有半點兒好感的。

  蘇飴糖轉身進屋。

  她把正在睡覺的黑旋風鬧了起來,現在她實力強了,不想以前那麼菜,真搖起黑旋風,動靜還挺大。

  黑旋風剛要發脾氣,就聽蘇飴糖開了獸心通BUFF一通解釋。

  許靈兒見蘇飴糖進屋心頭更不爽,不敢用鞭子繼續抽陣法,便開始想其他法子。她視線落在那院內縮著當鵪鶉的外門弟子身上,略一思考,心頭便有了計較,問:「你跟他們什麼關係?」

  「你幫他們租的黑旋風?」

  「你知道我是誰?一個外門弟子,敢跟我作對?」

  她語氣很沖,聲音裡帶著威脅,就見楊向白結結巴巴地道:「你,你你……」

  許靈兒一臉不耐,就聽他繼續道:「你別亂來,我為宗門立過功,我,我為宗門捉過妖!你,你要整,整我,我,我要告,告宗主!」

  許靈兒:……

  她快要被這些人氣死了。

  然而更氣的還在後頭,就見本來進屋的蘇飴糖又出來了,而這一次,她居然還騎著黑旋風。

  她騎著黑旋風從天而降,輕飄飄地落在草坪上,並下巴一抬,神情倨傲地道:「你連黑旋風都收服不了,豈不是更丟臉?」

  黑旋風以懶出名,並且從不讓人騎。當年就是因為這個原因她受了委屈,主動跟黑旋風解了契約,後來它再回來時已是五品,實力相當強悍,出去做任務倒也沒出紕漏,她這才想重新結契,多一個強大的靈獸做助力,她的實力就會大大提升,在接下來的宗門大比定然能夠拔得頭籌。

  他們是馭獸宗,靈獸也是自身實力的一種。

  可即便它回來出任務了,也是沒人能騎的,現在,這女人居然騎了?

  她已經收服了黑旋風?不對,她也沒有金丹期,更不是馭獸宗弟子,不可能跟現在已經五品了的黑旋風結契!以前黑旋風小的時候對修士實力沒要多大要求,它現在可是五品了,結契限制很多的。

  蘇飴糖不僅騎了黑旋風,她還捏了捏黑旋風的耳朵,說:「轉圈圈兒。」

  黑旋風老老實實地轉起了圈兒。

  它還轉啊轉的轉到了許靈兒面前,隔著防禦屏障沖她說了一句兩腳獸語。

  黑旋風:「呸!」

  許靈兒被呸了一臉,她臉漲得通紅,又生氣又委屈。明明她天天都放下身段討好黑旋風,哪曉得它,它竟然這樣待她!

  許靈兒這會兒衝不進去結界,她撂下句狠話氣咻咻地離開,只是還沒走遠,就聽身後那女人可惡的聲音再次響起。

  「滾滾,要懂禮貌,給人說再見。別像有些人,大清早跑來別人家門口大喊大叫的,簡直蠻不講理。」

  許靈兒轉頭就看到黑旋風竟是慢吞吞地抬起爪子,還沖她揮了一下。

  許靈兒與蘇飴糖視線交匯,空氣中好似都有了劈裡啪啦的火花聲。

  許靈兒咬牙啟齒:氣死她了。

  蘇飴糖笑眯眯:就喜歡看別人氣急敗壞又無可奈何的樣子呢。

  等許靈兒看不見蹤影後,蘇飴糖長舒口氣,然後連忙從黑旋風背上下來,垂著頭等大佬訓話。

  黑旋風繞著蘇飴糖轉了兩圈,最後才說:「氣死許靈兒那傻X!」

  「幹得漂亮。」

  「下次需要,還可以叫我!」

  它說完,慢吞吞地溜回房間,繼續睡了。這是有多討厭許靈兒,連打攪它睡覺都沒事,只要能氣到許靈兒,它心裡頭就高興。

  晚上白莞他們回來,蘇飴糖講了一下白天許靈兒來過的事,白莞便道:「那最近幾天叫那個幫忙的外門弟子也注意一些,就算許靈兒不親自找麻煩,她稍稍暗示一下,也會有人暗中搞些小手段。」

  「他最近要是沒別的事,就來靈獸苑住幾天,接一些靈獸苑的任務做著吧。」

  「嗯。」

  白莞轉頭看雲聽畫,她發現今天的乖乖好像有點兒沉悶?

  「乖乖怎麼了?不太高興?」

  雲聽畫沒蹲在蘇飴糖身上,也沒待在她的布兜裡,這會兒落在樓梯上,安安靜靜地蹲著,像個小雕塑。

  蘇飴糖莫名有點兒心虛。

  今天一天,雲聽畫都有些不開心,她也不知道怎麼辦,總不能說,那我們現在就來試試談戀愛,然後,她對著一隻小鳥尋找怦然心動的感覺?

  那也太難了吧!再說,現在她在爭分奪秒的看書,還要備戰接下來的考核呢!

  雲聽畫:「夏苑主還要養多久的傷啊?」他要不要祝福他快點兒好,好了就出來教他修煉,他想若是他能穩定人形,天天在甜甜眼皮底下晃,她總不會只曉得說可愛了。

  他不僅可愛,他還很帥氣,很迷人!

  「呃,應該快了吧。」白莞也不清楚,不過白日裡向南跟夏苑主聯繫過了,也就這幾天他能出來。他們倆應該還商量了一些別的事,具體還沒告訴她,白莞也沒仔細過問,該說的,雲向南會告訴她,還沒說,只能說明暫時沒到時候。

  「哦。」雲聽畫明白了,他暫時還是只能靠自己,還能怎麼辦,努力沖陣眼,早晚有一天,他要廢了那禁靈鐲!

  簡直是耽誤他討媳婦歡心!他換位思考了一下,覺得現在自己似乎能理解蘇飴糖了。就好比他以前挺喜歡山雞,也沒把山雞抱著親一口啊。

  這麼一想,忽然又沒那麼委屈了?

  於是雲聽畫忸怩了一下,又慢慢地朝蘇飴糖的方向飛,沒飛進她的布兜,緩緩靠近,又有些拉不下臉。

  翅膀撲騰著,有點兒猛禽撲崖的勢頭了……

  蘇飴糖伸出根手指,他就順勢落在了她手指上,輕輕抓住,都怕把她抓疼。

  白莞:這是和好了?

  她笑了一下,「我進屋了,你們也別忘了修煉。」

  「嗯。」
作者: 李洪元    時間: 2020-8-26 23:56:06

第六十六章 金丹

  許靈兒憋了一肚子火回天璿峰,進屋就喊:「娘,氣死我了。」她說話語速快,劈裡啪啦就將事情來龍去脈交待清楚,接著道:「我現在就要結丹,馬上契約黑旋風,又不是不能強制契約!」

  黑旋風簡直給臉不要臉,不過就是個靈獸而已,還敢呸她!

  許夫人沒有自己的名字,因為她本是一隻靈獸,五品靈獸五尾火狐。靈獸和人結合在馭獸宗也不多見,不過也有,一般來說這樣的靈獸就會一直保持人形,很少露出過本體。當初許諾與她生兒育女,或許也存的是能夠讓孩子覺醒靈獸血脈的意思,誰曉得他們的女兒體內的血脈力量稀薄,到現在也沒能順利覺醒。

  許夫人很少下山,她平時裡就在山上侍弄花草,日子過得還算愜意。她既是靈獸,自然知道若強制契約的話,既是結契,又是結仇,況且黑旋風年紀輕輕就是五品,潛力無限深受宗門重視,靈獸苑肯定不會同意強制契約。

  她耐心地給許靈兒解釋,許靈兒卻是不耐煩聽,「現在那黑旋風分明看上了別人,若我不先下手為強,等蘇飴糖結丹後她去申請,我不就是獸財兩空了!」

  這段時間為了出租黑旋風,她可是花費了大量的靈石兌換貢獻點。

  「靈獸結契,本就是你情我願的事,你作為馭獸宗弟子……」

  許靈兒聽得眼皮一翻,直接道:「懶得跟你說,你心都偏了,我找爹去!」

  走了幾步又轉回來,「爹最近去哪兒了?」她聯繫幾次,對方都說沒空,也不知道跑哪兒去逍遙快活了。

  許夫人也不知道,她是他的靈獸,雙方有神魂聯繫,雖說不知道許諾去哪兒了,卻也知道他沒事,神魂力量還變強了,或許是在什麼地方閉關修煉,衝擊新境界吧。

  「那我找爺爺去!」

  許夫人:「峰主現在很忙。」

  「好好好,我自己想辦法!」她氣咻咻地衝出門,正好遇上迎面走來的許韶光,一臉委屈地喊:「爺爺!」

  許韶光掏出一個盒子遞過去,「這是我從曲峰主那搶來的七星昆吾草。」

  「她這些年一共就培育了兩株,一株給了那柳鹿瑤,剩下的這株,被我要過來了,你好好準備一下就直接突破金丹吧!」

  許靈兒頓時轉怒為喜。

  她歡歡喜喜地接過裝七星昆吾草的盒子,說:「謝謝爺爺。」

  許韶光點點頭,又叮囑許靈兒幾句後直接離開,連個眼神都沒給聽到動靜出來的兒媳。

  雖說他是馭獸宗修士,對兒子娶靈獸仍是極為不滿,加上都娶了靈獸生女兒了,女兒靈獸血脈力量也稀薄,更叫他看這兒媳不順眼,一個眼神都不願多給。

  等許韶光走了,許靈兒歡歡喜喜地進屋,也沒注意到她娘一臉落寞。

  許夫人站門邊站了許久。

  她本是狐狸,幻化出來的女人嫵媚又多情,然這些年為了迎合許家,一直故作溫婉柔情,她都有些累了。

  當靈獸自由自在的不好嗎?她當年為了愛放棄了一身漂亮的紅毛,直立行走,學習人類的生活習慣和思維方式,她已經成了馭獸宗的靈獸之恥,原本她以為她不會後悔。

  那時候,他的每一個字都好似裹了蜜糖,然歲月流逝,外層的糖衣消失後,裡頭的一字一句都成了刺心的刀。

  這才多少年啊,她就已經悔得眼睛都紅了無數次。輕輕拭去眼角的淚,許夫人再次站在她種的狐鳶花前,那是她那一族特有的花,又叫問情花。

  此刻,狐鳶花開兩朵,其中一朵發黃枯敗,另外一朵嬌豔欲滴。

  她用手點了點那花,呵呵一笑。

  許諾元神變強,沒有危險不假,可他變心也是真。如今他還有個女人,看這花朵嬌豔的模樣,只怕日日承歡,連孩子都有了。

  想來是通過人族的合修秘術增加的修為?

  她不知道自己還能忍多久。

  許夫人臉上出現了一點兒狐狸毛,連耳朵都變尖了,還有兩顆獠牙露出,那一瞬間,神情猙獰可怖。不過也只是一瞬間,這裡是天璿峰,她一個五品狐狸還能做什麼?更何況,她跟許諾還有靈獸契約。

  他主,她僕,一生受制,唯有死亡可得解脫。

  ——

  次日,許靈兒結出七轉金丹,天生異相,無數火紅狐狸滿天亂竄,還有龍形火焰,宛如長鞭在空中揮舞,動靜之大,驚動了馭獸宗上下。其中有不少火狐直接衝到了靈獸苑東北角,看那樣子竟是在挑釁蘇飴糖一樣。

  還好爹娘布下的陣法結界夠結實!那些火狐圍攻半天,也沒把陣法給燒破,總覺得許靈兒會氣到爆炸。

  蘇飴糖:「怎麼這些結丹異相火紅的都跟我有仇一樣。」

  當初那個楚修也是火,現在這個許靈兒也是火。

  她剛說完,雲聽畫就不樂意了,「我也喜歡火啊。」嘴一張,還噴出一股小火苗,「我們有仇?」

  蘇飴糖還沒說話呢,他又自顧道:「夫妻沒有隔夜仇,床頭打架床尾和。」

  蘇飴糖:「呵呵。」

  雲聽畫道:「不過就是個七轉而已,嘚瑟什麼,我們甜甜結丹,結它個九九八十一轉!」

  蘇飴糖立刻捏住了雲聽畫的鳥嘴。她現在動作利索得很,一出手就能直接抓住,雲聽畫修為比她低,壓根兒反抗不了。

  「不要亂許願。」不曉得自己是個什麼體質,還九九八十一轉,真結這樣的丹,不把他這個小鳥的福運給榨乾。

  雲聽畫扇翅膀,腳腳踩著蘇飴糖的手,用力把頭往後拽,想把嘴拔出來!

  那樣子又可愛又好笑,蘇飴糖都沒忍住,摸了一下他因為這個動作而翹起的小屁股。

  於是小翠鳥再次炸毛,不過它羽毛剛立起來就僵在那裡不動了。

  蘇飴糖也反應過來,她這樣,好像真的很不對哎,每天把他揉了又揉,摸了又摸,總是下意識忽略他的人形。可一旦代入人形,蘇飴糖就有點兒不淡定了。

  她臉爆紅,連忙鬆手,摸過他的手指頭都好似被火燒了一樣,指尖兒都跟著發燙。

  雲聽畫冷哼一聲,「那我祝她境界沒穩固下來。」修真界也有修士結丹後境界沒穩住從而往下跌的,就好似現在那許靈兒看著是結了七轉金丹,已經出了七層光,但假如她最後一層不夠圓滿,最後再猶豫一些,以及碰上亂七八糟的外界原因而跌落境界,這些都是可能發生的。

  因此才有在突破之後需要花時間穩固境界這一說法。

  蘇飴糖這才笑了一下,「你又不是覺醒的烏鴉血脈。」還能自帶烏鴉嘴技能啊?

  一人一鳥在窗邊看了一會兒就進屋各自修煉,蘇飴糖本以為自己受點兒挑釁壓根不會放在心上,哪曉得到了晚上的時候,她覺得自己燥熱不安,好似天地間靈氣失控了一般朝她湧了過去,她修煉的功法又跟旁人不同,整個身體,皮膚上的竅孔都能進入靈氣,並不局限於靈氣經絡,因此那不斷湧過來的靈氣使得她身體有一種膨脹感,好似一個氣球越吹越鼓,快要被撐爆了一樣。

  她現在身邊連六星昆吾草都沒有!

  但是那個境界已經快壓制不住了,就好似靈氣如江河奔騰,想要衝出閘門入海。

  雲聽畫發現不對,問:「甜甜你怎麼樣了。」

  蘇飴糖有些羞於啟齒。因為她發現這種感覺有點兒像膀胱炸裂,快憋不住了一樣,在修真界能這麼比喻的人,只怕也只有她一個了。

  她正要回答,嘴一張,只發出了微弱的一聲呻吟,緊接著就好似有大量靈氣找到了真正的突破口,從她喉嚨裡鑽了進去,頃刻間沖刷她全身。

  她彷彿置身於瀑布底下,被從天而降的九天銀河不斷沖刷,經絡彷彿一次一次的被撕裂開,又在靈氣滋養下癒合,一次又一次,使得經絡被拓寬,裡頭的淤堵之處都被靈氣衝開,讓靈氣運行變得更加順暢。

  經絡拓寬後,靈氣便有了浪潮的跡象。

  她還記得白莞說的話,靈氣如潮之時,就是凝丹最為關鍵的時候,一層浪一層浪必須連綿不斷,將樹葉推向至高。

  她得控制住靈氣,不能讓浪太大,也不能讓浪太小!

  然而實際操作起來,蘇飴糖才發現格外的難,那浪太大了,這到底是多少的靈氣,她是把整個馭獸宗的靈氣都彙聚到了一起麼,在靈氣的海浪裡她根本做不到任何控制,只覺得好似一個浪頭直接沖上了雲霄,她的意識也跟著飄到了頂端,那一瞬間,她彷彿站在雲端睥睨天下,周圍一切生靈都變得無比渺小。

  黑旋風:「這是幾轉?」別人結丹都是一層一層的,直到四層後才看不出來,但是實力強的都能數清楚,可蘇飴糖這是……

  一波流?

  且明明看到沖天的光芒,卻又在即將噴湧而出時被一道綠光和金芒給遮蓋,之前那些磅礡、強大的氣息瞬間消失,讓黑旋風本來咧著的嘴角都僵住了。

  雲聽畫:「這是怎麼回事哦?」他急得原地轉圈兒了。爹娘也不在,誰都沒想到甜甜會突然就衝擊金丹啊!想聯繫許姑,雲聽畫卻發現傳訊符都好似失靈了?

  黑旋風只覺得奇怪,它從沒見過這樣的情況。

  是好是壞,它分辨不出來,只是擔心地道:「天啦,該不會是一轉吧?」失敗應該不會,可光只出了一次,還被壓下去了,它擔心成了一轉金丹。

  話音落下,就看到窗臺上的小燈泡動了。

  小燈泡葉片上出現了很多很多的小水珠,每一顆水珠都閃閃發亮。

  它從來沒有這麼亮過,原本微弱的綠光在這一刻,亮得灼眼,宛如寶石耀目。

  一顆顆的珠子從它的葉片上飛起,像是下雨一般落在了正在衝擊境界的蘇飴糖頭上,它也不知道有沒有用,可它害怕她結丹失敗,只想把自己最好的東西都拿出來,讓她的金丹也能夠像它一樣光彩耀目。

  雲聽畫飛過去,把自己的布兜也拖出來,然後把布兜裡的小絨毛全部倒出來,還狠狠地吹了口氣,於是那些小羽毛滿屋子亂飛,也有不少落在了蘇飴糖身上。

  他願意讓蘇飴糖結最好的金丹。

  但這種力量真的很玄,他也不知道能不能立刻發揮作用。

  蘇飴糖感覺自己飄上了天,那一瞬間,她有一種眾生皆螻蟻,老子天下無敵的感覺,簡直膨脹到不行……

  然後,她就被識海裡兩位大佬聯手給拍了下來。

  蘇飴糖:……

  完了,她的浪沒疊起來,會不會結丹失敗?正想著,就感覺一些星光出現在識海裡,星光閃耀,佈滿識海上空。

  恍惚眨眼之間,她的識海空間裡,就有了夜幕星辰。

  識海九境,最後一個境界才是虛空,唯有虛空境,才能天地浩瀚,夜幕星辰,她這是進入了識海九境,這怎麼可能!

  原本蘇菁識海強大,在築基期就能進入活水溪境,她就算提升了,也最多是河境吧,一般的元嬰期修士,也就河境呢,那個王憐枝也是神識比修為境界強,也就是江境。

  正疑惑時,夜幕星辰異相倒是消失,看來這可能代表著她未來的潛力,只顯示了一下就沒了。不過夜幕星辰消失了,她識海還是多了別的,就見識海上空懸了一顆圓球,還是個白色透明的球,讓蘇飴糖格外驚訝。

  金丹????

  這特麼是金丹!

  金丹不該有一圈一圈的紋路,還是金色內丹麼,她怎麼來了個無色透明,難不成一轉都沒有,0轉?正想著,就看到透明的圓球裡一層綠光慢慢往上纏繞,綠意從底端漂浮到頂端後消失不見。

  綠光消失後,金光緊隨其後,都是繞珠旋轉後消失,此後兩種光輪流旋轉,一直不停。

  蘇飴糖看了一眼識海內兩個大佬。

  綠色、金色,不就對應了樹葉和金針。因為大佬在她識海內定居,所以她的金丹都如此與眾不同嗎?蘇飴糖搞不清楚到底怎麼回事,她感覺到識海穩定下來,以及周身靈氣都趨於平靜後沒再耽擱,直接睜開眼。

  屋子裡到處是小綠毛,雲聽畫還在拔自己翅膀上的毛,右邊翅膀都快拔禿了。

  蘇飴糖連忙制止他。

  「你醒了?」雲聽畫緊張兮兮地飛過來,「感覺怎麼樣?結丹了嗎?」

  黑旋風:「是金丹境了。」

  不過到底是幾轉丹它是看不出來的,這會兒也緊張地問,「幾轉?」

  蘇飴糖:……

  說0轉會不會被嘲笑死!

  「沒看到轉數。」蘇飴糖強行挽尊,「但我覺得我這個金丹應該蠻厲害的。」

  黑旋風沒吭聲,猶豫許久後輕輕抬起爪子,揉了揉蘇飴糖的頭,隨後還把自己的頭靠過去,抖了抖耳朵,「給你摸一下。」

  這兩腳獸太可憐了。

  哎!

  雲聽畫:「肯定厲害。」

  蘇飴糖站起來,打算收拾一下屋子,結果就看到窗臺上的小燈泡居然葉子都掉光了,只剩下一小片黃葉可憐兮兮地立在那裡,蘇飴糖心頭一驚,「小燈泡!」

  雲聽畫:「小燈泡擠出了好多發光的水珠,在你結丹的時候澆到你頭上了。」

  所以,那夜幕星辰跟小燈泡有關係?

  蘇飴糖連忙把花盆抱懷裡,接著施展春風化雨訣。

  她運行一圈之後,周圍靈氣彷彿成了霧,整個房間都好似出現了噓噓索索的聲音。

  隨後,黑旋風咆哮一聲,「我的竹子!」

  它剛剛啃了半截的竹子居然長根了,還猛漲了一截。最可怕的是他們的房間是竹樓,外頭的回廊也都是木頭,現在整個竹樓好似重新煥發了生機,到處都有新芽冒出來……

  金丹期的春風化雨訣這麼厲害?

  蘇飴糖低頭看了一眼懷裡的盆,小燈泡葉子依然只有一片,不過本來枯黃的葉子已經變成了青綠色,應該已經救回來了。

  她鬆了口氣,手指在葉片上輕輕點了一下,說:「謝謝你啊。」

  小葉片左右晃動,像是在回應她一樣。

  小燈泡:「不客氣呀。」這就是我一直以來最想做的事哦。^_^

  我拼命生長,為你的黑夜點燈,灑滿星光。

  黑旋風一邊美滋滋地啃竹子一邊道:「我現在相信你這金丹可能很厲害了。」

  他以前看過她施法,她每天都要修煉春風化雨訣,雖說突破金丹了實力會變強,可她原本就是築基期大圓滿,不可能提升如此之大。

  除非她的金丹格外強橫,能夠將天地間的靈氣凝萃到一個極度精純的地步,這樣一來,就能發揮出原本數倍的實力。

  「零轉金丹?」黑旋風想不通。

  它一貫的操作就是想不通那就不想了,於是它慢吞吞地出了房間,幸福地睡在了竹子堆裡。

  今天它弄來的可是變異玉堂竹,本來還省著吃的,哪曉得蘇飴糖剛剛一個春風化雨訣居然讓吃掉的竹子又長出來好多,它今天一定是最幸福的黑白煞了哈哈哈!

  以後都吃一截留一截,讓她天天催生新竹子,美,這生活簡直不要太美!

  抱著竹子的黑旋風啃著啃著,一臉幸福的睡著了zzzzzZZ……

  修為進階後需要穩固,蘇飴糖沒耽擱,簡單收拾了一下屋子後就坐在那繼續穩固修為了。

  穩固一要靜心,二要聚氣。所謂靜心,就是修為進階後對天地的認知都不一樣了,那一瞬間,心態會發生變化,若是調整不好或許會狂傲,就好似她之前站在雲端,都能生出一種睥睨天下之感,就好似那一刻,她是無敵的!

  不過現在她已經穩了,識海裡兩尊大佬教她做人,讓她意識到自己還多麼渺小。

  聚氣,就是用靈氣在拓寬的經絡裡循環,大概是剛剛被擠寬的經絡有彈性,若是不鞏固會縮回去?反正蘇飴糖對這些說法都有一套獨特的理解,她覺得自己這麼一想都好理解了很多。

  但問題來了,她因為之前經絡斷裂的緣故,把春風化雨訣當心法練的,通過修煉春風化雨訣來滋養經絡,提升境界。後來恢復了雖然施展出來效果會提升,卻也不會像現在這樣,施展一次春風化雨訣差點兒把竹樓裡的老竹子都喚醒了。

  她都快以為自己用的是枯木生春了,然而春風化雨訣的枯木生春又完全不是這樣的效果。

  繼續用春風化雨訣的話,她怕自己周圍長成森林……

  但不用春風化雨訣的話,目前會的就是當年蘇菁學的劍心訣。她嘗試運行了一圈,就能感覺到劍心訣跟春風化雨的差距,可以說運轉劍心訣引入體內的靈氣不足春風化雨訣的百分之一,簡直天上地下,雲泥之別。

  蘇飴糖仔細思考了一下。她應該學會控制力量,就好似一個人能提起一百斤的重物,可她在提一個幾斤的小包袱的時候,很明顯不需要用處那麼大的力氣。

  小力提重物會提不起來,閃了腰都說不定。可大力去提輕物,沒准還能因沒準備好而摔個屁股蹲兒。

  所以,她現在要做的不是更換心法,而是將心法運轉後產生的效果控制一下,並不是完全外放,而是內收。

  她要收緊自己的力量。

  蘇飴糖想起以前關於舉重若輕和舉輕若重的兩種境界的描述,舉重若輕,千萬鈞重物也能輕鬆舉起,輕若鴻毛。

  舉輕若重,哪怕一片樹葉,也能擁有山巒之重,輕重運用自若,便叫敵人毫無防備,殺人無形。

  蘇飴糖很認真的鞏固修為。

  雲聽畫挨著她窩著,也認真修煉,一絲不敢懈怠!他凝神的時候,她築基了!他好不容易築基,她金丹了!

  媳婦這麼厲害怎麼辦?只能咬緊牙關,死命地追唄!

  後半夜,黑旋風睡得正香。

  它做了個美夢,夢到到處都是高階變異玉堂竹,它躺在一座竹山上慢悠悠地啃著竹子,還有兩腳獸給它踩背,簡直好不舒坦。

  然而這夢被人給打斷了,黑旋風腳腳一彈睜眼就要罵人,再看清來人後,它瞳孔一縮,身子都往後一倒,咚一聲撞門上。

  它這裡鬧出挺大的動靜,屋子裡的蘇飴糖他們都沒啥反應,黑旋風立刻明白是弄了結界,它呲牙,亮爪,露出一臉凶相:「死老頭,你們要幹嘛!」

  滾滾:超凶.jpg
作者: 李洪元    時間: 2020-8-27 14:01:20

第六十七章 老頭兒

  死老頭最喜歡跟它講道理,能吵得它腦仁兒疼,聽他講上幾個時辰,它接下來十多天都睡不好覺,對於只喜歡睡覺的黑旋風來說,死老頭簡直是噩夢。

  來的人正是靈獸苑夏苑主,他身後站的是雲向南。

  夏苑主也是方巾束髮,依舊能看見兩鬢斑白。他穿一身灰袍,腳下踩一雙草鞋,跟許姑差不多是同樣樸素的打扮。他手裡還拿著一個破破爛爛的草帽,這會兒把草帽搖了搖,「傍晚的時候啊,許靈兒說要跟你契約。」

  黑旋風一聽就氣得跳起來,「她想都不要想!我已經跟甜甜約定好了結契,我還要當主人,許靈兒算個屁,怎麼,我不答應她還想強來?」

  它一巴掌拍回廊柱子上,「老子寧死不從!」

  「死之前還要在靈獸苑轉一圈,告訴其他靈獸,你們馭獸宗這些狗東西是怎麼對待我們這些大功臣的!」

  「當年說要跟我們共享江山,過河拆橋的事沒少幹,現在更是要強制定契……」它把馭獸宗的開山祖師爺都拿出來嘲了一通,罵著罵著又泄了氣,有些討好地看著夏苑主,「死老頭,我知道你不會答應的,是吧?」

  黑旋風感覺自己十年來說的兩腳獸話都沒今天多,為了自由,它得拼了!

  夏苑主用手裡的草帽拍黑旋風的頭,「嗯,拒絕了。不過我們有要緊事找你,你一定要認真,不能偷懶。」

  聽到拒絕之後黑旋風就已經軟趴趴地躺下去了,它哼哼一聲,「什麼事,不偷懶,懶懶懶……」那樣子就像是下一刻就要睡著了一樣。

  雲向南在後頭都看得嘴角直抽,這傢伙,他真的是見識到它到底有多懶了。不過他還是打斷了一下,「你主,甜甜僕?那不行。」

  黑旋風不服:「憑什麼不行。蘇飴糖當初為了請我出面救雲聽畫,自己都答應了!」

  雲向南和白莞一樣,本就感激蘇飴糖,如今聽得這話,更覺恩重如山,七星昆吾草,他說什麼都得弄到!「平等契約吧,平等契約也是一樣的,要是你不滿意,我們可以從其他方面補償你,你有什麼要求?」

  頓了一下,雲向南繼續:「我們從未跟靈獸簽訂過主僕契約,在我看來,靈獸是夥伴,是親人,大家都是平等的對不對。」

  夏苑主不滿,「先談正事!」隨後扇了一下帽子,「平等契約,就這麼定了。」

  黑旋風心裡頭本就已經同意了,結果夏苑主這麼一說,它偏忍不住想拿喬,剛一張嘴,就見夏苑主笑得一臉和氣,「要是你不同意,我們就好好來說道說道。」

  黑旋風:驚恐.jpg

  它投降了。

  黑旋風磨牙:「我同意!」我同意,我還擔心甜甜不同意呢,她就特別想我當主子,哼!

  說完它翻個身,打算繼續睡覺。

  夏苑主用腳尖兒輕輕踩了它一下,「說了還有很重要的事,認真點兒,別馬虎大意。」

  他拿出了好幾個瓶子,讓那些瓶子飄在黑旋風面前。

  「你跟那人交手過,你來辨認一下,有沒有哪個味道有印象?」

  雲家出事的幕後黑手雲向南一直在調查,只是線索中斷,目前只能推測跟馭獸宗的元嬰期修士有關。到底是誰,只能寄希望於跟那人交過手的黑旋風身上了。

  黑旋風聽到是找真凶倒是來了點兒精神。

  它很認真地感受那幾個味道,左聞右聞,最後挑了三個瓶子出來。「我覺得這三個都有點兒像。」

  「三個啊……」雖說這樣挑出來根本沒法當做證據,但至少能多留個心眼兒,之後一直監視著總能露出馬腳。

  「沒事了,那我睡了?」黑旋風打著哈欠道。

  夏苑主正要說沒事,忽地視線落到它身下竹子上,「你這竹子?」

  黑旋風立刻抱緊竹子,「別想給其他的獸吃!」

  夏苑主這才神識放開,隨後道:「你家那個甜甜已經結丹了呀!」這雲向南找昆吾草都找到他這裡來了,說是給兒媳婦用,他也打算去跟曲璿光討個人情,哪曉得現在這蘇飴糖都結丹了嘛!

  至於雲聽畫,他的靈獸血脈力量都註定他結丹不會差,對昆吾草都沒那麼高的要求了。

  「結丹了?」雲向南都稍稍一愣,雖說他今天一直跟夏苑主在密室之內,可家裡要是出現了結丹異相他是可以察覺到的,畢竟離得又不遠,可他一點兒都沒感覺到……

  怎麼會毫無動靜呢?

  甜甜到底結了個幾轉的丹?

  金丹到底幾轉,哪怕大能也是不能一眼辨認出來的,除非進行神識攻擊,入侵對方識海空間去看,他們自然不會因為好奇去損傷小輩元神,只能等她穩固境界之後再問了。

  夏苑主撤去了四周結界,接著又站在窗邊看裡頭的雲聽畫。

  他正在修煉,模樣還挺認真。不過雲聽畫現在並不是什麼修煉關鍵時期,夏苑主想了想,抬手一抓,就把雲小菜雞捏在了手裡。

  雲聽畫還以為蘇飴糖抓他呢,結果睜眼看到一老頭,頓時大驚失色!

  「這是夏苑主!」雲向南連忙提醒,免得自己傻兒子破口大駡。說起來,他跟這些靈獸真是如出一轍,都夠蠢的!

  好歹蠢兒子現在改了很多。

  它炸開的羽毛飛快地縮了回去,並規規矩矩地站在夏苑主手心裡,收起翅膀抬頭挺胸,站得還挺有氣勢。

  雲聽畫:「久仰久仰,久仰大名,百聞不如一見。」

  雲向南:……

  夏苑主把手裡的帽子反拿,「聽說你想做我的弟子?」

  雲聽畫點頭。

  他就抖了抖帽子,「那你進來。」

  雲聽畫覺得他那草帽就像個窩,也不排斥,直接蹦了進去,等進去後就感覺裡頭好似變了天,他已經恢復人形,穿一身綠衣,出現在一片荒漠之中。

  夏苑主的聲音從天上傳來,「何時找到水源,何時就放你出來。」

  他這幻境,考的是一個人的心性。沙漠中行走,遇到各種各樣的挫折,唯有意志堅韌、心地善良以及聰慧的人才能走出幻境,覓得生機。

  夏苑主對自己設計的這個幻境還是很滿意的。

  雲向南對他這頂草帽也是早有耳聞,雲聽畫別的都不差,但是要考腦子,他怕兒子太傻找不到出路。

  正擔心著,就聽雲聽畫的聲音傳來,「找水?」

  「找水做什麼?」

  雲向南默念,親生的,親生的,隨後才道:「喝!」

  雲聽畫就低頭看自己腳下踩的小水潭,眉頭顰起,一臉嫌棄,「這水挺髒啊,還被我自己踩到了!」他翹起鞋底看,明顯有泥。

  平時鳥身的時候翹腳腳翹習慣了,這會兒抬腳還沒掌握好力道,差點兒把自己絆倒了。

  「啥?」夏苑主這才低頭看了一眼草帽裡的幻境,隨後無語地扯了下嘴角,接著將帽子一翻,將雲聽畫給倒了出來!

  這是什麼鬼運氣,進去能直接掉水坑旁邊?他先是無語,隨後想到什麼,將之前被黑旋風挑出來的三個瓶子拿出來,說:「來隨便選一個。」

  雲聽畫出幻境後又成了小菜雞,他也不知道夏苑主是什麼意思,抬起翅膀用翅膀尖兒一點,「這個。」

  夏苑主跟雲向南對視一眼,皆是微微點頭。

  許諾。

  雲聽畫選出來的是許諾,說實話,他們最懷疑的人也是他,只是許諾這段時間都沒離開過蒼玄界,有很多人可以作證,因此他們找不到證據的話也沒辦法把人揪出來,只能派人盯著並嚴防死守,若他敢再出手,定叫他有來無回。

  雲聽畫:「我進去了又出來了,可以拜師了嗎?」

  夏苑主點點頭:「行。」他還沒帶過這樣的氣運之子呢!總覺得會有驚喜。

  「你的血脈力量要慢慢引導激發,不過你這個血脈的話,前期戰鬥力不強。而且因為太過稀少,能夠參考的方向太少,不過血脈力量激活的過程都差不多,前期引導沒什麼問題。」傳說天地青鸞都只有一隻,雖然這個並非真實,但青鸞數量稀少也是真的,根本沒流傳下來多少關於青鸞的詳細介紹。

  它們的能力都不是太清楚,目前就知道福鳥,幸運。運氣這東西,真的太玄,太不好操控了。像是鳳凰,一般來說就是火系法訣格外強大,然後浴火重生,因此鳳凰血脈的人不容易死,每一次歷劫之後都會更強,宛如鳳凰涅槃。

  「你可以思考一下,你最想要的是什麼!」以他的運氣,最想要的或許就是最強大的!歪打正著都說不定,夏苑主是這麼想的。

  「最想要變回人形。」雲聽畫頓了一下,還有點兒害羞地說:「最好比以前更好看。」

  迷得甜甜找不到北,主動來碰他,主動跟他睏覺!

  夏苑主:「……」

  雄鳥大都自戀,喜歡鮮豔,行吧,血脈力量對人的行為多多少少都會有一些影響。

  不知為何,他覺得這隻小翠鳥好似都在泛紅,怎麼著,你害羞還能變色呢?

  他轉頭看雲向南,眼神裡明晃晃的寫著:「你兒子是有點兒傻。」

  這無聲的嘲諷雲向南愣是從他那眼神裡讀懂了。

  他能有什麼辦法,只能心頭再次默念,親生的,親生的。
作者: 李洪元    時間: 2020-8-27 14:01:32

第六十八章 做窩

  夏苑主在馭獸宗地位很高。

  馭獸宗有一本馭獸密卷,就是當年開山老祖留下的手劄,他也留下道口諭,就是馭獸宗的弟子每一代都按那個手劄上的字往下排,遇到重合則跳過,比如說夏苑主,他就是第三十九代弟子,也就是手劄上的言字。

  雲聽畫直接拜他為師的話,他就是四十代道字輩弟子,在宗門內一下就成了長輩級別,比他爹還高一輩。

  他還沒來得及得意,就被潑了冷水。

  「雖然你能得道字輩身份牌,但宗門又不比宗族,一個帶著道字牌的低階修士,旁人會如何看你?」

  修真界可不講什麼輩分,至少輩分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實力。

  在被雲向南按著頭訓了一通後,雲聽畫慘叫:「知道了知道了,實力強的才是爹。」

  然後他又被揍了一頓。

  按照夏苑主如今地位,他要收徒動靜自不會小,不過他不喜鋪張浪費,用詞準確點兒就是摳,也就懶得搞特別正式的收徒儀式,只是叫許姑安排下去,給雲聽畫弄個身份牌,再在宗主那掛個號,通知一下就算完事。

  「到時候不用宴請賓客,直接把靈獸苑的靈獸都放出來,多準備點兒肉和靈植,大家高高興興吃一頓。」他說到這裡還挺高興,又問雲向南:「你家帶過來的那幾隻,現在在靈獸苑住得怎麼樣?有沒水土不服?」

  熊三它們跟其他靈獸放養在一起,靈獸苑內環境好,比鳳凰山靈氣更充足,它們這幾個如今修為都有所提升,連冬施都有了三品。

  一些馭獸宗還沒契約靈獸的弟子打起了它們的主意,天天帶著禮物來討好它們,它們生活過得還不錯。

  雲向南:「挺好。」

  夏苑主便搖著草帽笑眯眯地說:「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啊。」

  轉頭又看雲聽畫,「你現在就過去我那邊?」

  雲聽畫立刻搖頭,「我要陪甜甜呢。」

  怎麼能不說一聲就走,他現在走哪兒都要跟甜甜報備,去哪兒還要說清楚,免得甜甜擔心。

  「那行,我先回去。」夏苑主他們來的時候悄無聲息的,都沒走樓梯,直接飄到二樓黑旋風面前,這離開他倒是慢慢走了,只是看到那些欄杆,地板,樓梯,他越看越是驚訝。

  這竹樓都建了好幾百年了,竹子早就沒了生機,怎麼突然發芽了?之前看到黑旋風啃的竹子還沒那麼明顯的感觸,如今幾百年的枯竹都煥發生機,不得不叫人多想。

  還有,樓梯縫隙裡居然生了野草,難不成,這就是他那徒弟媳婦兒的結丹異相?修士結丹異相均為虛影,能夠對外界產生如此多影響的卻是少見,難怪白莞明明跟曲璿光不對付,還要讓兒媳婦去參加瑤光峰的考核,她靈植方面的天賦,只能去瑤光峰才行。

  整個馭獸宗,甚至蒼玄界,曲璿光靈植方面的造詣都沒幾個人能比得上。還有幾天就是瑤光峰的入門考核了,她現在是金丹期,通過的幾率也更大一些,挺好,都挺好。

  送走了師父,雲聽畫把蘇飴糖結丹時的情況描述了一下,聽得雲向南雲裡霧裡,最後決定還是等蘇飴糖醒了再問。

  他兒子只顧著擔心蘇飴糖和自己拔毛了,說都說不清楚,聽得他鬧心。

  待雲向南也離開後,雲聽畫又飛回房間,它先是感謝了一番小燈泡,接著又跟還在穩固境界的蘇飴糖說:「我拜師了,很快就能控制好力量穩定變成人形了!」

  馬上就有師父教,他自己暫時也就不亂琢磨了?蘇飴糖在修煉,他又來做點兒什麼呢?上次給她變了花,烤了果子,這次……

  這次沒有變回人形的跡象。

  雲聽畫從儲物法寶裡叼出個小花瓶,又飛出窗外,不多時,銜著一簇花飛回來,異常艱難地放進了花盆裡。

  小燈泡:「傻鳥。」雖然你現在是鳥,可你能用靈氣啊,擒拿術都不會嗎?

  偏偏它不能說話,只能搖晃葉子表達鄙夷了。

  雲聽畫:「別擔心,你努力長大也會開花的。到時候我給你找最漂亮的小蜜蜂幫你授粉!」

  小燈泡:「呸!」好歹找隻花蝴蝶吧!

  插了花,雲聽畫又出去了,他滿山亂轉,撿了一些閃閃亮亮的東西回來,用除塵訣弄乾淨後,開始偷偷摸摸地往床上放。

  蘇飴糖經常給他收拾窩。

  他也想把甜甜的床弄得更好看一點兒。

  等忙到天亮,蘇飴糖都還在修煉,他有些犯睏,就蹲蘇飴糖盤起的腿上睡著了。

  蘇飴糖睜眼時已經是次日下午,她睜眼,就看見桌上擺了個花瓶,裡頭插了一束叫不出名的紅花。雲聽畫睡她腿上,她小心翼翼地將他捧起來,走回床邊打算放進他的小窩裡。

  剛到床頭站住,蘇飴糖就發現她床上多了一些小東西。如今金丹期了,神識更加敏銳,都沒刻意釋放,稍微一掃,就看得清清楚楚。

  她把雲聽畫放窩裡後,把那些藏在邊邊角角裡的小玩意兒給摳出來。

  發光的石子兒?金色的看著像鱗片一樣的東西?還有玉石、翡翠?

  蘇飴糖:「……」

  青鳥血脈碰上雲憨憨,真的是效果加倍。

  她想了想,又把那些東西原位放了回去,畢竟都很乾淨,還挺好看的,就放著吧,那也是雲小鳥的一番心意嘛。

  下午的時候,白莞和雲向南都來問她金丹的事,蘇飴糖解釋了一下,然後,兩個人也都不知道這什麼情況。

  最後猜測,蘇飴糖身世不凡,比如那片跟她身世有關的樹葉,他們都弄不清楚來歷,涉及到中三天甚至上三天的話,金丹不在他們的理解範圍內倒也不奇怪。

  總之,現在她的實力增強,一個法術發揮出的威力比之前強了太多,肯定不會是什麼廢丹。

  「對了,上次你們遇到的上界修士不是給了你們一個抹額。」雲向南道:「接下來一段時間,乖乖很跟著苑主修行,引導血脈力量,會對他神識有一定衝擊,神識消耗很大,苑主讓我們準備很多養神的法寶,我們想了一下,倒是覺得那根抹額的用處最大。」

  夏苑主讓他們多準備一些,他們自然想收羅更多的法寶和丹藥,雖說已經有了很多,但事關孩子,總想給他更好的。偏偏現在那些真正的煉器宗師都不再對外出售靈寶,也不再接定製,兩人苦苦思索,最後就想到了那根抹額。

  來自上界的東西,遠比下界那些高階靈寶強大。

  「好!」蘇飴糖立刻把抹額拿出來,「讓他帶過去吧。」

  白莞:「五日後就要正式考核了,現在感覺如何?」

  蘇飴糖倒是不緊張,之前看了太多的玉簡,對靈植和丹藥都有了些認識和自己的見解,既然只是個入門考試,應該問題不大。

  又聊了會兒天後白莞和雲向南才離開,蘇飴糖想了想,將如沐春風、大地回春、和風細雨靈植三連均修煉到了第五層,她才剛剛金丹期就能練到五層,自覺很不錯了,畢竟五層就能考中級靈植師資格證,都有資格去大宗門找工作了呢!

  都中級靈植師了,參加個瑤光峰入門弟子考核肯定沒問題。

  傍晚,雲聽畫醒了之後跟蘇飴糖打招呼,將他最近要去夏苑主那邊修煉的事情說了。

  蘇飴糖把那個抹額往他頭上比劃,那抹額比他現在的身形還大,放上去能當小毯子蓋?正糾結時,就看到抹額自己變小了,穩穩地落在了小鳥腦袋上。

  蘇飴糖又想尖叫了!超可愛!她也想像白莞那樣,在他翅膀底下塞根針,那樣看起來又帥又颯!

  等雲聽畫離開後,蘇飴糖都沒修煉,她飛快地畫了個頭戴抹額,翅膀拿劍的小菜雞放在了朋友圈,收穫了好幾個贊。

  雲向南、白莞也就算了,她居然看到了原主的劍道師父雁秋生,蘇飴糖莫名有點兒心虛。雁秋生,在蘇菁出事前一年離開了小瀾州,此後便因為沒有信號的原因失去聯繫,她綁定玄音璧,傳訊符上的連絡人也同步過來,雁秋生也在其中。

  因為雁秋生從來沒聯繫過她,蘇飴糖都快忘了有這麼一號人了。

  他應該是現在這個修真界唯一一個,並且是最瞭解原主蘇菁的人了吧。

  好在雁秋生並沒有聯繫她,蘇飴糖也沒有主動去聯繫對方的打算,便當做沒看見了。

  既然都登錄了,蘇飴糖沒立刻退出去,在玄音璧裡聽了一會兒廣播,她也感受到了現在的形勢。

  有幾處地方發現了妖氣,還影響了不少人。

  清音閣納新放寬了一點兒條件,需要更多優秀的人才一起捉妖。蘇飴糖看了一下現在的條件,隨後一臉無語。

  放寬的條件從容貌絕色改成了容貌上佳……

  清音閣也真是可以,233333……

  物價飛漲,高階的丹藥和法寶到處都是求購信息,出售的卻很少見。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天將亂的原因,最近的年輕人普遍資質更好,前段時間另外那個地級宗門玄霄劍派不是納新了麼,連出了好幾個天才,現在正在跟馭獸宗叫板,之前封印的妖魔出逃馭獸宗損失不小,這會兒正被玄霄劍派的嘲諷,稱他們要保不住地級這塊牌子了。

  蘇飴糖又瀏覽了一陣覺得沒什麼意思,正要退出,忽然看到玄音璧所在的地圖上有一個奇怪的小點兒,她一縷神識探過去,緊接著就聽到哢擦一聲響,眼前的世界全部破破爛爛,彷彿裡頭崩潰了一樣。

  蘇飴糖退出玄音璧,她發現手裡捧著的盤子居然碎掉了?

  玄音璧質量這麼差的嗎?可不可以要求退貨!

  時間過得飛快,轉眼,就到了瑤光峰新人入門考核那天。
作者: 李洪元    時間: 2020-8-27 14:01:48

第六十九章 闖關

  進入瑤光峰參加考核的都是經過了初選的,已經被淘汰了很大一部分人,如今還留下了五百人,在靈植和煉丹方面均有一定的造詣,且年紀都不大,最大的也不超過二十歲。

  蘇飴糖是唯一一個例外。

  她是五百零一號,二十三歲,剛突破金丹期。一看號碼牌,其他人就清楚了,這是個走後門的!

  五百零一人中,初定納新一百人,其中,最優秀的三人,能直接拜到瑤光峰峰主曲璿光門下,瑤光峰除峰主外還有三十六巒主,剩下的弟子則由欒主挑選,基本上一位巒主能收到兩到三名弟子。

  瑤光峰是七峰內最高的蜂。

  蘇飴糖猜測是因為許多靈植喜歡生長在高處的緣故,比如那種特別出名的天山雪蓮?他們這些要參加考核的弟子此刻都站在山腳,第一關就是考爬山。

  上山的路蜿蜒曲折,還有無數小路,每條小路上的靈植都不相同,參加考核的弟子要選出最優的路,在最短的時間爬上山巔,這一關將淘汰一半的修士,也就是說,不算蘇飴糖這個走後門的,二百五十個新人登上山巔之後,其他的就自然而然地失去了資格。

  一聲哨響,考核開始。

  新人們都開始登山,蘇飴糖想了想,隨便選了一條路。

  一開始的路都差不多,周圍的植物也是相同的,又不能用神識去探查,只能憑運氣選了唄。

  雖說蘇飴糖穿越之前是個非洲人,但現在,她信心爆棚,她是抱了雲聽畫大腿的歐皇!

  蘇歐皇飴糖選了一條路後,有幾個新人也跟了上去。

  新人弟子裡頭不乏人精,覺得這個人走後門進來的,沒準提前還知道了一些考核項目,跟著她走遇到的危險最小。

  這幾人跟上去後,又有人猶豫了一下想繼續跟,卻被另外一人給制止。

  「瑤光峰是什麼地方,能隨便給人開後門搞小動作?」說話的年輕男子冷哼一聲,「不過我倒是知道個消息。」他說話的時候已經選了一條路往前走,也有不少人跟了過去,這些彼此早就認識,也都知道年輕男子的身份,他本就是馭獸宗一個內門弟子的弟弟,跟著他好似更靠譜一些。

  「那501號是天璿峰前峰主的兒媳。」

  「啊!」前峰主,也曾是峰主哎!有幾個新人後悔了,重新退回去還來不來得及?

  「前峰主和他妻子,跟曲峰主有點兒過節。」他壓低了聲音,「雖然曲峰主肯定不會做什麼,但這事兒知道的不少,所以你們猜,會不會有其他人在那條路上多安排點兒花樣?」

  眾人登時對跟著501號去的修士充滿同情,還好他們沒跟過去!

  ……

  蘇飴糖已經爬到了半山腰,一路上倒是遇到了各種各樣稀奇古怪的靈植,還有一種噴臭氣的,雖然叫人無語的靈植多,但也就是做一些惡作劇,基本不會造成太大傷害,不會影響大家爬山。

  她現在金丹期了,爬點兒山根本不會累,越往上速度越快,只是又爬了一截後,蘇飴糖面前又出現了分岔路。

  左邊是會長出很多刺毛球的五品靈植,就是過去之後,身上都會黏滿刺毛球,且非常難以清理,怕是頭髮都得絞斷才行。

  右邊是腐熒草,這種草長在地面上,成片成片的長,草葉喜歡編織成網,並散發誘人的香氣,把食物網進去後慢慢吃。這個跟魔鬼苔有點兒類似,不過可比小瀾州的魔鬼苔要厲害多了,蘇飴糖看了一眼便能確定,這腐熒草已經到達了六品的階段。

  六品!他們這些新人進去絕對九死一生,不對,十死無生都說不定。

  蘇飴糖仔細看了看,她覺得現在的腐熒草不太對勁兒,細長的葉子雖然也攪纏在一起,卻生機不足,有一種病懨懨的感覺。

  她對靈植的狀態感應極深。

  這只是一種直覺,不一定準確,但蘇飴糖覺得從這邊過去會更快一些。

  她煉氣期的時候都能燒三品的玉堂竹,現在她都金丹了,實在不行,就一路燒過去好了。為了能順利拜入瑤光峰,當曲璿光的弟子,她一定得表現得最出彩,免得讓爹娘為難。

  扮豬吃老虎什麼的,蘇飴糖並沒有想過。現在形勢不好,資源傾斜太嚴重。只有越拔尖兒的人,才能獲得更多的修煉資源,宗門的全力培養。

  她不能讓爹娘失望,她要做這次考核中最靚的崽兒!

  蘇飴糖往右邊走,剛要進去,身後就傳來一個稚嫩的童聲,「姐姐,那邊是六品的腐熒草,別走那邊吧!」

  蘇飴糖回頭,就看到一個七八歲的小女孩站在那裡,她蘋果臉,頭髮很長,左右紮了兩根長辮子,束髮的紅繩有微弱靈氣寶光,應該不是凡品。

  女童身後三米處還跟了個十來歲的少年,他一邊爬一邊說:「你提醒她做什麼?」

  三兩步超過女童,少年就準備往左邊的路上拐,不過進去之前,他給自己重新裝扮了一下,身上裹了一層看著很光滑的布料,連頭也給包起來,只剩下了一雙眼睛露在外頭。

  這少年準備還蠻充分的。

  「范小艾,我還有一匹流鏡錦,你來不來?」流鏡錦,就是水流到光滑的鏡面上一滴不沾的意思,這種錦緞不黏毛,裹緊之後鑽刺毛球樹叢不會太慘!

  范小艾手裡拿著一根小木棍兒,一頭粗一頭細,細的那頭是紅色,像是塗了一點兒朱砂。就見她閉眼把木棍兒一拋,隨後道:「我還是走右邊吧。」

  紅色那端指的就是右邊。

  「汪小凡,我建議你也走右邊!」

  「就沒見過你這麼不靠譜的占卜師。」汪小凡腹誹,凡間扯旗子的算命先生都比她靠譜。反正她說的話十次九錯,汪小凡見她不過來,氣咻咻地說:「算了,懶得管你。」

  要不是看她年紀小,跟他名字中間都帶了個小字,他才懶得搭理她。

  說完,汪小凡一頭紮進了左邊的路。

  范小艾則走了右邊,因為蘇飴糖沒急著走,她跟上去後還站在了蘇飴糖旁邊。

  蘇飴糖:「一起?」

  范小艾連連點頭,「謝謝姐姐。」

  後面又有人來了,畢竟這一路上來都沒遇到太大危險,大家的距離拉得很近。

  「走哪邊?」也有人認出了兩邊的靈植,「左邊的很麻煩,你看那小子身上裹了流鏡錦都不行,還是被纏住了。」

  「只要身上有毛,刺毛球都不會放過!」這毛,可不只是頭髮。一想到那畫面,眾人都覺得不寒而慄,出考題的人太兇殘了吧!

  「右邊進去的那兩個好像沒事?」

  「腐熒草最擅長迷惑人,能致幻,我們看到的絕對是假的,專門弄出來吸引我們過去,六品靈植,果然夠狡猾!」

  這幾人,最終都選擇了左邊!

  ……

  蘇飴糖和范小艾很順利的通過了腐熒草的地盤,期間無事發生,都沒有一株草來纏他們。

  等出去之後,范小艾長舒口氣,說:「剛剛嚇死我了,我腿都在抖,姐姐你好厲害,一點兒都不害怕。」

  被一個小女孩這麼誇,蘇飴糖都還有點兒害羞,「你也挺厲害的。」

  范小艾:「啊,我什麼都沒做?」

  蘇飴糖:「至少選對了人嘛。」

  范小艾:QAQ!

  繼續上山,又遇到分路的地方,范小艾手裡的木棍兒都懶得丟了,反正她堅定的跟著蘇飴糖,沒過多久,兩人都看到了目的地。

  山巔上有個茶棚,裡頭有位師姐坐在那裡煮茶,見到她們之後,還站起來沖她們揮了下手,「快來,你們是最先到達這裡的呢。」

  女子笑盈盈地道:「誰會是我們考核的第一名啊?」

  蘇飴糖慢悠悠地往前走。

  范小艾也不著急,她覺得自己一路都是蹭過來的,這個時候說什麼也不能搶第一,反正第一名、第二名也沒太大區別。

  蘇飴糖走得慢,那她也就更慢了,直接落後了一丈遠,用行動表示自己不會去爭搶。

  結果兩人還沒走到茶棚,茶棚居然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朵張著大嘴的食人花?真衝過去搶第一,只怕一頭就撞花裡了。

  「姐姐,你怎麼知道不對勁兒的?」這種花好像是七品靈植了,能夠短時間幻化成人形,平時看的靈植圖譜上很少提及,她也只是運氣好在一個殘卷上看到過一次,若不是她一個人來,肯定直接小跑過去了。

  蘇飴糖沉默一下,說:「可能我不喜歡喝茶?」修真界美食倒是很多,但是沒有咖啡,沒有可樂,沒有肥宅快樂水……

  茶水再香,喝多了也會膩,想換個口味啊。

  范小艾又被這個答案給噎到了。

  她不想再問這個姐姐問題,反正,只要跟著她就對了!

  繞過七品食人花後,蘇飴糖他們沒爬多久,就到達了真正的終點。

  終點無人,說明他們確實是最先到達的,兩人到了之後就感覺腳下的地面微微震動一下,接著亮起一道光芒,這是被分別傳走,蘇飴糖看到那范小艾都快哭了,還想伸手來抱她的大腿,可惜傳送陣是分開的,也就註定范小艾不能跟著她繼續闖關了。


作者: 李洪元    時間: 2020-8-27 14:02:04

第七十章 刁難

  下一關是靈植方面的考題,這題不難,蘇飴糖答得飛快。

  瑤光峰三十六位欒主都在觀察這些新入門的弟子。峰主倒是不在,她平時忙碌,納新的事情並不需要一直在場,結果出來後她直接出來選三人即可。

  峰主選了最優秀的,剩下的他們就得挑,當然得一直觀察,把優秀的合眼緣的搶到自己門下。

  「沒想到十七號和501號速度這麼快。她們走的路前期安全,後面設了兩個難度較大的關卡,結果這倆個真是運氣好,輕而易舉的過了關。」

  「17號不錯,才七歲就已經是凝神期八層,如今的天才資質越來越優秀,新入門弟子整體實力越來越強,我們這些人,可是要被淘汰咯。」

  「強還不好麼,亂世將起,唯有強大,才能保住宗門根基。」

  大家都在談17號,對501號蘇飴糖避之不及。誰都知道白莞跟峰主那檔子事,現在還不知道曲峰主到底是個什麼態度,他們才不想給自己惹麻煩。

  「南琉璃,你看好誰?」

  眾人的目光都轉移到了角落裡盤膝坐著的女修身上。南琉璃,說起來跟峰主曲璿光是同一批入門的,都是靈字身份牌,原本,她比曲峰主實力更強,最受當時的峰主喜歡,結果後來走了歪路,實力一直沒有進展,連元嬰期都沒能順利突破,現在還是個金丹期大圓滿,因為平時也不與人交際,在三十六巒裡也是墊底的存在。

  南琉璃對旁人的話充耳不聞,她雖來了,卻沒有關注弟子考核,仍是在盤膝修煉。

  問話的人沒得到答案,見南琉璃眼睛都沒睜開,最後只能低罵一句,「都練傻了。」

  大家深以為然。

  修煉成癡,說的就是南琉璃這樣的人,她不是一般的沉迷,已經完全癡呆了!

  大家正聊天,忽然有人道:「501號第二關也過了,滿分!」

  另外那邊的17號,才答了一半。

  「17號年紀小,回答得慢很正常。」

  「可聽說501號以前是個劍修,還小有名氣,最近才開始接觸靈植師……」

  劍修?

  「繼續看吧!」

  實力再強又如何,要是曲峰主不介意,她實力強必然會被曲峰主收入門下。

  要是曲峰主沒收她,就說明曲峰主心裡頭是介意的,既然如此,其他人哪還敢接這個燙手山芋,因此,不論她多強,都不會成為他們的弟子,還是去關注別人吧。

  蘇飴糖可不知道自己已經被嫌棄了,她過了第二關後又進入第三關。

  第三關是救治病了的藥草,對其施展靈植法訣,將病草救活,這題對她來說,也沒什麼難度。藥田裡一共上千株病草,也是難為他們,能找到這麼多。

  她走到第一株面前,蹲下,說:「別怕別怕,我來幫你們啦。」

  ……

  三關要是都通過了,進入瑤光峰基本就穩了。

  瑤光峰的很多弟子都等在第三關的山谷外面,期待新人的到來。許靈兒和柳鹿瑤皆在其中。

  許靈兒和柳鹿瑤皆是馭獸宗第四十四代弟子,拿的是人字牌,現在的新人入門,就會拿修字牌。那句話是靈獸與人修乃平等關係,他們上上代拿的是獸字牌,反正很慘就是了。

  許靈兒跟柳鹿瑤年紀一般大,如今兩人也都結了金丹。柳鹿瑤是八轉金丹,許靈兒是七轉金丹,都是馭獸宗的佼佼者,雖說比起實力許靈兒要略遜一籌,但她有背景,因此這會兒柳鹿瑤和許靈兒身邊的修士數量差不多,各有一大群追隨者。

  有女修知道許靈兒看不順眼柳鹿瑤,故意道:「八轉也不見得就比七轉厲害多少,沒有資源跟上去,她修煉速度也上不去的!」柳鹿瑤母親隕落,父親身份是個謎,在馭獸宗雖然很受歡迎,但她沒靠山,修煉資源跟許靈兒不能比,遲早會被許靈兒給踩下去。

  女修本以為自己這麼說會讓許靈兒高興,哪曉得許靈兒臉色更難看,冷冷瞥她一眼後往前走一步,顯然不願與他們繼續交談。

  事實上,那女弟子的話戳到了許靈兒痛處。

  她本來是結了七轉金丹,但因為挑釁沒成功,大約是氣到了,反正最後一口氣沒接上去,境界居然跌了?最後成了個六轉金丹,爺爺說她運氣差,她恨得吐血,然而事情已成定局,再後悔也沒用。

  她本來不想來的,但想到蘇飴糖也要參加入門考核,她沒忍住,就過來了。一來就看到結了八轉金丹一臉得意的柳鹿瑤她就氣得不行,如今又收到消息,蘇飴糖已經連過兩關,她更是心頭不痛快,無論如何,她都要阻止蘇飴糖過關!

  正想著,就聽到柳鹿瑤那邊傳來陣陣驚呼,「天啦,她已經治好了上百株病草?」

  「我的四品空心草也被治好了!」

  「她居然是中級靈植師,這麼短的時間治癒了這麼多那施法速度得多快呀,都瞬發了?」

  「哎呀,別讓她治了,那是給所有考生準備的草藥,她一個人治完了可怎麼辦,我們哪去搬病草!」

  「讓師父他們放她過關吧!」

  柳鹿瑤對這個新人也好奇得很,聽說以前是劍修,剛剛轉的靈植師,居然都這麼厲害嗎?她歪著頭看山谷口,這樣的修士靈植天賦一定很高。

  師父會把她收到門下吧,那她就是自己師妹了。

  想到這裡,柳鹿瑤臉上露出一個甜甜的微笑,說:「我去接師妹啦。」

  恰這時,山谷口走出個女子,她穿的是很不起眼的灰袍,木簪束髮,肌膚似雪,長髮如墨。

  款款走來時,身姿婀娜,彷彿天賜之筆,勾勒出最完美的線條,每一筆都恰到好處,渾然天成,就連不起眼的灰袍,都好似本該如此,色彩黯淡,更能襯得她容顏絕色,不需任何點綴便能輕易奪走所有人的目光。

  蘇飴糖是被人叫出去的。那聲音還有點兒驚慌,說的是好了好了你過關了快出去吧。

  她有點兒尷尬,走出去的時候就小心了一些,步伐放得緩慢,等出去了,看到門口站了那麼多人,蘇飴糖想了想,還是露了個笑。

  她笑容很甜,一笑還能出個酒窩,眼睛彎得像月牙,那種清冷的氣質瞬間消失,一下子就變得甜了起來。

  許靈兒上前一步,「笑什麼?以為自己過關了?」

  她上下打量蘇飴糖一眼,隨後目光微凝,這人上次還沒結丹,現在就已經是金丹期了,不曉得她是幾轉的丹?年紀跟他們應該相差不大,也是金丹期,哪怕後入門拿的是修字牌,其他人也會拿她們做比較,且這蘇飴糖容貌也極為出色,想到這裡,許靈兒就格外不舒服。

  「還有最後一關。煉丹!」許靈兒鞭子一甩,在地上畫出了一個火圈兒,剛好把谷外這一小片區域給劃進來,「就用這一片地方的靈植煉丹,煉製出三品以上的丹藥就算你過關!」

  「許師姐!」柳鹿瑤秀眉顰起,「你怎麼臨時出題?」

  許靈兒冷哼一聲,「有何不妥,我們這些做師兄師姐的,原本就有出題的權利!」

  確實是有,不過這麼多年都沒人用過,而且許靈兒這題也太難了,新入門弟子用區域裡劃的草來煉丹,還得三品?要真實力這麼強了,還能剛入門?

  他們在場許多人,煉製三品丹藥都還不能保證百分之百的成功率呢,基本上有個六七成的成功率就已經是極高的了。

  而且最麻煩的是,這個蘇飴糖身上有沒有丹火,有沒有丹爐?

  大家紛紛打量了一下四周,雜草倒是有不少,能夠用來煉丹的約等於無,要是沒丹爐還丹火的話,這一題只能直接認輸。

  蘇飴糖眉頭皺起,她還真是個三無。

  沒丹爐、沒丹火、身上也沒帶藥草。

  柳鹿瑤不愧是原文女主,前期單純善良,這時候她主動拿出了個丹爐,並道:「丹火的話,我這裡有一塊高階梧桐木,你可以拿去燒了當丹火用,就是不是吸收在識海裡的丹火,控制起來會麻煩一些。」

  她又轉頭問其他人,「你們誰身上帶了藥草?」

  大家都搖頭,笑話,這時候就算有,也不能幫忙,許靈兒在旁邊盯著呢!那眼神,夠嚇人的,就算是平時跟著柳鹿瑤那一群師弟師妹,此刻也不敢出手幫忙。

  柳鹿瑤道:「那你稍等我片刻,我回去拿。」她洞府外種了一些藥草,沒帶在身上,現在得回去拿。

  許靈兒則甩了甩鞭子,「出圈兒了可就算作弊了。」

  她手腕一翻,拿出一截香點燃,「這香燃完是兩個時辰,你只有兩個時辰的時間,可別浪費了。」

  三十六巒主都看著這一幕,有人問:「要不要喊許靈兒停手?」

  「許靈兒是峰主的親傳弟子,沒準這就是峰主的意思,我們別干涉了!」

  「柳鹿瑤也是峰主的親傳弟子啊!」

  「那你去叫她停?」

  說話的人頓時不吭聲了。「算了算了,就這樣吧。」

  「不過其他弟子也太慢了吧,竟然還沒一個進第三關。」看了蘇飴糖這樣的天才,再看其他人都覺得差了點兒什麼,怎麼就攤上了那麼一層關係呢?

  「白莞那兒子聽說是個廢材,怎麼就娶到了這麼厲害個媳婦兒,你說他們要是斬了道侶關係,是不是就能收她了?」

  「要不,私下跟那蘇飴糖提一下?」好幾位巒主心裡頭暗暗想。

  這蘇飴糖實在優秀,錯過了可惜啊。
作者: 李洪元    時間: 2020-8-27 14:02:15

第七十一章 過關

  谷外,許靈兒把手裡的香隨手插在了一個香爐裡,放在一旁的石桌上。她雙手抱臂,等著看蘇飴糖驚惶無措,最後被淘汰出局。

  她這邊做的事,巒主們也是能看見的,既然他們都沒干涉,也就證明大家默認了這道題目,許靈兒輕笑一聲,「你倒是煉丹啊,現在不是丹爐和梧桐火都有了,再磨蹭下去,過不了被退回去可別找白莞哭啊。」

  「哦,可以抱著你那廢材相公哭!」

  也有不少人不知道蘇飴糖已經成親,這會兒被許靈兒點出來後,不少男弟子都覺得可惜。修士很少年紀輕輕就結道侶的,才二十歲上下的人,都還沒辦法確定自己要尋的道,以後道統相爭,免不了一番愛恨情仇,浪費時間。

  她這樣的行為在其他人看來,應算是不務正業了。

  蘇飴糖沒管許靈兒,她開始尋找四周可以用的靈植。

  許靈兒畫的圈太小,地上也就只有一些雜草,空中有幾根樹杈伸過來,其中一個倒是能入藥,但就一味藥,根本不能煉製成丹。

  她目光環視一圈兒,忽地眼前一亮。

  蘇飴糖徑直走向了站在後排的一個年輕女子,說:「師姐,可否借點兒草藥給我。」眾人紛紛往四周挪開,使得蘇飴糖與她喊住的那位女子身邊都空出了一小片地來。

  只是那個穿了他們弟子服的女修士誰啊,怎麼好像從來沒見過?

  大家看向她腰間,就見她腰間掛著的白玉牌上竟沒有字,這到底是哪一代的弟子,又是從哪兒冒出來的?

  木懷柔笑了,嘴咧得很開,「為什麼找我?」她都已經換了張臉,沒想到這新人還能一下子就找過來。

  「前輩。」蘇飴糖彎腰行禮,一臉陳懇地說:「我家有很多靈石。」

  她也不知道七品靈植喜歡什麼,這會兒只能拿出雲家的氣勢以錢服人了。

  木懷柔嘴咧得更開了,都快到耳根,模樣看著有些詭異磣人,她搖搖頭:「我不喜歡靈石啊。」

  她真身腳下還踩著一整條靈石礦脈呢!

  不喜歡靈石?

  蘇飴糖想了想,抬手,快速掐訣,將靈氣控制在指尖兒,給她刷了一個小小的春風化雨,這是小燈泡最喜歡的,小燈泡是變異靈植,它喜歡的,沒准這靈植大佬也喜歡?

  畢竟這是當年天下第一靈植師的成名法訣呢!

  木懷柔果然愣住,眼睛都瞪大些許,沉默良久後她深吸口氣,說:「好。」話音剛落,那邊許靈兒就沉了臉,「你是誰?膽子不小。」

  木懷柔嘻嘻一笑,「我覺得你膽子才不小。」說完也不管許靈兒,直接就扯了一根頭髮扔給蘇飴糖,「拿著!」

  頭髮到了手裡,居然變成了一截根鬚,登時全場譁然,連許靈兒都眼皮一跳。

  蘇飴糖:莫非她回土裡的時候,就地表演一個倒栽蔥?她關注點總是有點兒歪。

  弟子們:難不成是那位?

  正想著,就見木懷柔雙手捧臉,「哎呀」了一聲。

  她維持人形的時間不長,這會兒是在山谷外人多的地方,她還能堅持久一點兒,之前在茶棚的時候,也就幾個呼吸的時間而已。

  哎呀一聲過後,木懷柔就變成了一朵臉盤子賊大,長了一張大嘴的豔紅食人花。食人花把大嘴張開,「嘔!」

  這麼一嘔,就吐出了大量的靈植,就見無數的草藥嘩嘩地往外倒,期間,在場弟子不斷驚呼,「啊,那是我丟了的四品豌心蓮!」

  「還有我的五品丹鳳草!嗚嗚……」

  在瑤光峰有個傳說,如果你的靈草丟了,然後陣法沒有任何問題,師父們過來檢查一番後確定不是人為的話,就會一臉鄭重地說:「孩子不要擔心,你的藥草是祭了瑤光峰的藥王,以後有了藥王庇護,成丹率都會大大提升!」

  所以,這就是師父們口中的藥王?七品靈植食人花!

  你吃了就吃了,你還不消化,現在全吐出來了……

  木懷柔打了個嗝,說:「夠了吧!」

  「不夠我再吐點兒?」說著,葉片都伸進嘴裡,看樣子是想摳喉嚨再吐一些?蘇飴糖連忙說,「夠了夠了!」

  三品丹藥,她最熟悉的就是築基丹。

  一般來說,築基是不需要吃丹藥的,但有些修士確實天資有限,久久不能突破,就有築基丹幫忙築基,這類人以後修為還是會繼續進階,不過怎麼都比不上自行進階的弟子,日後成就有限。

  很多人服用築基丹,也就是為了延長點兒壽元多活些年頭罷了。

  築基丹需要的藥草蘇飴糖一一撿了出來。

  雖說是從食人花嘴裡吐出來,倒是一點兒不髒,而且還很新鮮,像是剛剛採摘下來的一樣。

  東西倒是齊了,但蘇飴糖也是理論知識看了不少,缺乏實踐經驗。畢竟瑤光峰吸納的是新人弟子,以前從沒直接烤過煉製丹藥,要知道很多人都是沒有丹火的,進入宗門後,才會用貢獻點在宗門裡兌換宗門培植的靈火,沒有丹火,又如何煉丹,這些都是入門之後才會開始的修行,提前考完全屬於刁難。

  她想起了上次七寶樓的考核,那一次那個火麒麟因為雲聽畫的緣故過關了,這次……

  沒辦法,先試試吧,反正只要最後能成丹就好,也沒要求丹藥的品質。

  蘇飴糖用法訣點燃梧桐火,然後開始煉丹。

  草藥要先清洗,淬靈,這些她會,然後按照順序加入丹爐,用神識控制火焰強度……不對神識控火是需要有自己的丹火,現在的梧桐火,只能用靈氣來操控。

  藥草加入丹爐後,會出現各種各樣的反應,有些藥性爆裂的一個不好就會炸爐,她必須控制好溫度,以及適時加入靈氣疏導,讓藥性互相中和,最終才能成丹。

  任誰都看得出來蘇飴糖是個新手,煉起丹來手忙腳亂,絲毫沒有行雲流水般的丹道氣韻。

  看她控制梧桐火更是糟心,丹爐開始汩汩冒泡,看著要掀開鼎蓋了,她便一股靈氣給沖過去,像是在沸水裡加一瓢涼水,要是太冷了,看著好像都死氣沉沉的,她又再底下加一把火,又噗噗地燒起來。

  大家對她煉成丹丸已經不報希望。

  蘇飴糖感覺丹爐裡是一團糊糊,她心道不好,難道要栽?

  於是她想了想,拿出了神識縫補碎片的精神,連碎片都能縫起來,這泥巴糊糊她也能捏成坨坨!就是丹爐裡溫度太高,神識貿然過去會不會受傷?

  蘇飴糖分出一縷神識嘗試,發現沒問題後,神識就變成了小爪爪,在裡頭像是捏橡皮泥一樣捏那些糊糊,她一邊捏一邊用火烤,捏著捏著,丹丸總算是有了形狀!

  她打算用上雙手搓,這樣才能把丹丸搓圓一些,正搓著,忽然有丹香溢出,緊接著,丹鼎鼎蓋開始往上蹦,她想按都沒按住!

  就見蓋子嘭的一聲頂開,飛落一旁,被柳鹿瑤直接接住,大家聞著丹香都已經覺得不可思議了,此刻開爐一看,瞧見裡頭那一顆丹丸,更是目瞪口呆。

  看那丹藥的香氣以及顏色,雜質竟然很少,是三品丹藥中的上品丹!

  「就一粒丹,呵呵。」有人語氣不屑地道。像這樣多的草藥,拿給他煉,必然一爐超過十粒丹,粒粒皆上品。

  「丹丸不夠圓潤也不能算上品,上面好像還有……」又一人湊近了看,「手指印?」

  蘇飴糖大大方方地接受著眾人挑剔,等那兩個人說完了,她問許靈兒:「丹已經煉成,時間也還沒到,敢問這位師姐,我過關了沒?」

  管他上中下品質,只要煉成了,都是三品築基丹。

  許靈兒:「你這丹這麼醜!」

  蘇飴糖:「醜怎麼了,醜就沒用了麼,要是醜不容於天地的話,為何你還站在這裡?」

  許靈兒先是一愣,隨後勃然大怒,「你敢罵我!」

  蘇飴糖懶得看她,只是抬頭望天,問:「我到底過沒過關?今天的考核我都用留影石記下來了,瑤光峰不收我的話,總有靈植師願意收我,要是不算過關,我要回家吃飯了!」

  她就不信,沒人關注這裡的考核。

  考核第一名都沒人要,被故意刁難,她去玄音璧那投個稿,大家對馭獸宗瑤光峰肯定好奇得很。UC震驚體的標題,她都想好了!

  震驚!地極宗門考試黑幕,是人性的缺失還是道德的淪喪,在這天下將亂的危急時刻,還因一己私欲將人才趕出宗門,這塊地極招牌,到底何時被摘?

  「過了過了!」木懷柔食人花已經飄了過來,走到蘇飴糖身邊後,還張大血盆大口,對準了一下氣勢洶洶的許靈兒,它是七品靈植,靈植生長本就緩慢,修到化形更是需要漫長的時間,她的年紀比瑤光峰最年長的修士還大,馭獸宗老祖還在的時候它都在了,夠做在場每一個修士的祖奶奶!

  食人花開口,陸續有巒主出來說話,並有人敲鐘,提醒參加考核的新人弟子:「501號弟子已經通關,位列第一,其他新人抓緊時間!」

  范小艾:她就知道,那位姐姐實力強,運氣更好!
作者: 李洪元    時間: 2020-8-27 14:02:29

第七十二章 等人

  蘇飴糖過關之後很是感激柳鹿瑤,把處理乾淨後的丹爐還給她,至於鼎蓋,之前就已經彈飛落在了柳鹿瑤手中。

  柳鹿瑤一臉呆萌,搖手說不用謝,連梧桐木的錢也不收,催著蘇飴糖快去涼亭那邊坐。

  蘇飴糖被一個年輕女修引到不遠處涼亭坐下,再次獲得一盞茶。

  柳鹿瑤在原地站了片刻後也跟了過去,她在蘇飴糖身邊坐下,臉蛋紅紅地問:「小師妹,我想問問,為何你隨意操控,都能成丹,不知有何訣竅?」

  蘇飴糖:「……」

  她很想說是運氣,可看到女主這麼認真的請教,又覺得說運氣有點兒噎人。

  「跟神識強度有關係吧。」蘇飴糖道:「我以前神識崩潰過,後來重修,神識進步很大。現在雖然金丹期,但識海境界已經超過了溪境。」何止溪境,她都看見了星空,不過現在識海空間依舊到處都是碎片,跟任何境界描述的都不一樣,具體是什麼境界,她也分不出來。

  女主柳鹿瑤果然很吃驚,一雙眼睛瞪得溜圓,小嘴微微張開,瞧著可愛極了,那模樣就像隻小鹿一般。

  她點點頭,「那我也要多做一些神識方面的練習。」

  蘇飴糖雖然想要遠離原文女主,可這會兒對方好心過來與她交流,她也不可能趕人走,兩人聊了一會兒,才有第二個人過關,是個年輕男子,沒有什麼臨時增加的考驗,出了山谷後就直接被引到了涼亭附近等候。

  他十六七歲的模樣,冷冰冰的一張臉,在角落坐下後就直接閉眼調息,沒有與人交流的打算。

  於是柳鹿瑤還是逮著蘇飴糖聊天,還跟她分享了很多修煉心得。不過片刻後,有女修快步走到柳鹿瑤身邊,輕聲說:「小瑤,那誰來了!」

  「誰呀?」柳鹿瑤一臉茫然。

  「還能誰,王憐枝!現在守在外頭,你不過去看看?」

  王憐枝都來瑤光峰了?想了想,柳鹿瑤還是打算過去看一眼,她跟蘇飴糖說了一聲失陪後離開,結果柳鹿瑤一走,木懷柔又坐了過來。

  她上端是一朵大紅花,身體則是綠色的莖足有人胳膊粗,坐下的時候綠莖彎曲成直角,莫名叫人覺得喜感。

  「小瑤其實還可以,我原本想讓她養我的。」木懷柔低聲說,「在瑤光峰這麼多年,她是我見過天賦最好的。比曲璿光都好。」

  蘇飴糖心想:那當然,柳鹿瑤是女主!

  「不過今天見了你,我覺得你也不錯。」因為她打算爬牆了,所以之前都沒好意思過來,現在柳鹿瑤一走,她才過來表明心跡。

  「你那個法訣好舒服哦。」木懷柔直接用了傳音,「是不是春風化雨訣?」雖然她只露了一點點靈氣,但木懷柔平時都是被七層以上的靈植法訣照顧的,蘇飴糖露的那一手明顯不是普通的靈植法訣,她能想到的,也就是傳說中的春風化雨了。

  「我跟你了。以後幫你照顧靈田,幫你……」話沒說完,她忽然湊到了蘇飴糖身上,仔細地嗅了一下。

  因為此刻的木懷柔不是人形,頭湊過去就是一個巨大的花盤,吸氣時嘴巴張得更大,像是要將蘇飴糖一口給吞了一樣,外邊看到的弟子都心頭一緊,難不成新人第一又得罪了食人花?

  果然,就見食人花突然就兇殘起來,葉子一頓亂抽,還把蘇飴糖都給叼起來了。

  蘇飴糖:……

  她要窒息了!

  不過對方沒殺意,她也沒感覺到疼,大概就是咬著玩兒?

  正想著,食人花又呸一口把她吐出去,「你居然有了別的靈植的標記。」它們這些變異靈植都有自己的想法,不會跟同一個人。

  就好比同一塊田裡,只能有一株變異靈植一樣,這涉及到修煉、氣場等諸多問題,是不能打破的天道規律。

  「你把那株靈植給燒了!」食人花木懷柔惡狠狠地威脅蘇飴糖。

  蘇飴糖還一頭霧水,「變異靈植?」

  「對!」

  「那就是小燈泡了!」她搖頭,「那不行!絕對不行。」

  沒得商量。

  「不燒它我就吃了你!」

  蘇飴糖瞥它一眼,「你吃我我也不燒它。」說完還鹹魚癱的靠在靠欄上,不管它如何威脅,她也不動一下,簡直把滾滾不理人氣死人不償命的動作學了個十成。

  到後來,食人花幽幽歎了口氣,「好吧。」

  「誰叫它先遇見你呢。」聲音格外幽怨,更顯得蘇飴糖是個無情的渣女。

  然後它往地下一跳,原地表演了個土遁,消失不見了。

  蘇飴糖周圍又清靜了,她這邊還得繼續等,等一百名新人到齊之後才能進行接下來的安排,因此蘇飴糖想了想,也沒浪費時間,盤膝修煉起來。

  谷外,柳鹿瑤正在跟王憐枝說話。

  她其實也不知道說什麼,絞盡腦汁講了幾句,王憐枝要麼點頭,要麼嗯一聲,聊起來實在太累。

  她都想回去,跟小師妹好好交流了,偏偏又不好主動走,只能硬著頭皮繼續待著。

  又熬了大概一刻鐘的時間,王憐枝忽然道:「你想不想捉妖?」

  「清音閣現在正在納新,放寬了一些條件。」

  柳鹿瑤:「啊?」

  她其實膽小得很,潛意識裡就畏懼妖魔。這會兒聽到說捉妖,柳鹿瑤腦子裡正在進行天人交戰,一方想為天下出份力氣,跟母親一樣加入清音閣捉妖,另一方則是不停拖後腿,捉妖太危險啦,你一個小鹿血脈去了不是給人添麻煩嘛,好好煉丹煉器也能做貢獻之類的……

  她神色太糾結,王憐枝也不好再說什麼,繼續站定不動了。

  王憐枝這人修為高,基本也是感受不到他的呼吸的,他人很冷,站在他身邊,柳鹿瑤都覺得自己挨著的不是個人,是塊正在冒冷氣的冰。

  難怪玄音璧上很多女子都說傾慕他,現實裡卻沒誰真的去靠近他。

  柳鹿瑤覺得自己靠近王憐枝的那半邊身子都快凍僵了,她又等了一會兒,終於鼓起勇氣說:「今日是瑤光峰納新之日,我,我想進去幫忙。」

  王憐枝微微側目,「考核完的弟子,都會從這裡出來吧?」

  「啊?」柳鹿瑤不明白他為何這麼問,仍是回答道:「對。不管通沒通過都要從這裡出來。」

  王憐枝點點頭,「你進去吧,我繼續等著就是。」

  柳鹿瑤很好奇他到底等誰。

  王憐枝竟然也有等人的時候?

  不過柳鹿瑤沒問,她急著走,都不願意在他旁邊多待,只是剛沒走幾步,就聽身後王憐枝又開口說話了,她嚇得一哆嗦,小腿肚子都在打顫。

  雖說她一直很膽小,但在別人面前也沒這麼慫,為何,潛意識裡就那麼怕王憐枝呢,現在,現在她連頭都不太敢回了。

  「你資質好,天賦高,不要把精力浪費在多餘的事情上。」

  柳鹿瑤沒轉身,頭倒是連續點了幾下,像小雞啄米一樣。

  王憐枝:「若你三十歲之前神識能突破河境,我送你一件禮物。」

  一般來說,元嬰期修士的神識境界才能突破河境,三十歲突破元嬰期,柳鹿瑤覺得難度太大了。不過她也知道神識強大有多重要,這會兒回頭看了一眼王憐枝,說:「我知道了。」

  說完,柳鹿瑤快步進去,王憐枝有什麼好看的,她還不如進去看那些師弟師妹,也不知道現在有多少人過關了!

  瑤光峰的弟子大都沒守在這裡,就算周圍有偷看的,也不敢離王憐枝太近。

  他這個人太冷了,滿臉寫著生人勿進,而且年紀輕輕就已經是元嬰期九層,實力差距太大,哪怕不少女修都傾心於他,也只敢遠遠看著,不敢上去搭話。

  他一個人站在樹下,白衣飄飄芝蘭玉樹,自成一道風景。也不知道是誰能這麼幸運,能被他等?

  就在大家都覺得無人敢靠近王憐枝三尺之內時,一個紅衣男子也走了過來。

  雲聽畫變回人形了。

  他都沒穿宗門弟子服,依舊一襲紅袍,就在腰間掛了個木牌,上面寫的是道字。一開始來瑤光峰的時候,還有人想攔他,他也不說話,就指了指腰牌,隨後一路暢通無阻地走到了山巔,想要繼續進卻是不行了。

  前方是個結界,瑤光峰本門弟子才能入內。他靈獸苑的牌子都不管用,只能站在外頭等。

  「王憐枝?」

  看到王憐枝,雲聽畫沒跟他搭話。

  他還記得,他娘把王憐枝當親兒子,因為他說王憐枝壞話還要揍他。所以雲聽畫對王憐枝也沒什麼好感,但如今他明事理了許多,沒好感也不會主動去招惹。

  見王憐枝站在樹下,雲聽畫足尖一點兒,身子淩空飛上樹枝,他在樹上坐下,依舊晃腿,還隨手摘了一片葉子,用清風訣清理乾淨後吹起了小曲兒。

  周圍偷看王憐枝的瑤光峰弟子都傻眼了。

  本來覺得王憐枝已經是人間絕色美男子,清冷高貴,認為世間再無人能與他媲美,他是夜空裡最亮的星辰,然而現在……

  竟然有人能夠在王憐枝面前毫不失色!準確來說,或許是因為紅衣更加奪目的緣故,此刻的王憐枝都顯得寡淡不少,那一抹火猶如潑在宣紙上的朱砂,瞬間奪取了所有人的目光,將雪白都變成了陪襯!

  還有他隨意坐在樹上放蕩不羈的樣子,嘴角噙著的淺淺笑容,讓人覺得他看著小壞小壞的,又迷人又可愛?

  王憐枝是冰,冷得人不敢靠近。

  他就是團火,而他們就像是飛蛾,恨不得立刻撲過去。最重要的是,紅衣美男子修為也沒那麼高啊,打聽個名字總可以?

  不少人都蠢蠢欲動,還有的偷偷拿出了玄音璧想留影下來。

  正想行動,就見王憐枝動了。有小動作的弟子們紛紛收手……

  圍觀眾人:不敢動不敢動。

  王憐枝抬頭,看了一眼樹上的雲聽畫,他坐在樹上還晃腿,抖下了不少樹葉,其中一片葉子都落在了他肩上。

  「雲聽畫。」

  遠處圍觀的修士聽到了名字。大家心頭都有些擔心,那紅衣美男坐在王憐枝頭上,還抖落了樹葉,現在是不是得罪人了?

  王憐枝那般冷傲之人,豈能容他人懸於頭頂!

  怎麼辦?幾個女修把心一橫,若王憐枝真的出手教訓人,若是太過分,她們一定得站出來幫忙!對,紅衣美男可是馭獸宗的前輩,她們這麼做也是為了捍衛馭獸宗的顏面。

  幾人鼓起勇氣靠近……

  樹上,雲聽畫被他這麼一喊還愣了一下,「你認識我?」他之前可是小翠鳥的樣子。

  王憐枝上次還特意來馭獸宗看過蘇飴糖,他對雲聽畫的氣息非常熟悉,加上之前刻意調查過雲家,當然主要是調查蘇菁,自然清楚這個紅衣男子到底是誰。

  王憐枝點頭,說:「曲子吹得不錯。」

  雲聽畫本就會吹簫,吹個樹葉更是輕而易舉,他微微頷首,「你箜篌也彈得還行。」要是以前,他肯定就是那是當然,也不看我是誰,如今懂事許多,也曉得吹捧一下別人了。

  「想不想加入清音閣?」清音閣的十二玄音陣,如今還缺人。

  雲聽畫:「沒興趣。」

  他現在要激活血脈力量,都沒時間搞別的,今日還是想盡辦法才從師父那磨了一天休息時間,他就是來接甜甜的。

  雲聽畫說沒興趣,王憐枝自不會強求,他微抿唇,不再開口。

  王憐枝:好不容易瞧上兩個好苗子主動開口,竟然沒有一個願意。

  明明其他人為了一個清音閣的試煉名額都要搶破頭。

  他大概不適合納新吧?

  雲聽畫這會兒也懶得說話,靠樹上悠閒坐著,嘴裡哼著小曲兒,腳尖兒一點一點的,跟著節奏打拍子,顯得格外逍遙。

  他目不轉睛地盯著陣法結界的方向,就等媳婦兒出來,要給她個驚喜。

  雲聽畫看著那陣法出口,視線就聚集在一處,彷彿眼裡只有那一個地方,其餘任何人,任何事,皆不在他眼中。

  彷彿他眼中星辰,皆為一人閃耀。

  大家都能看出,他在等人。

  他又在等誰啊?

  好羨慕被他等著的那個人哦……
作者: 李洪元    時間: 2020-8-27 14:02:41

第七十三章 爭搶

  兩個時辰過去,一百名通關弟子已經全部到了山谷外。這裡是一處結界,有佈置陣法,隨著人數增加,場地也逐漸擴大,且半空中還出現高臺,遠遠看過去是各種各樣的高大靈植,細細一數,共有三十七種。

  想來應該是峰主以及三十六巒主的座位。

  三十六位巒主也陸續露面,其中站在最前面的那位伸手,拽了一下涼亭角落裡那小銅鐘。

  不到巴掌大的銅鐘,發出的聲音極為響亮,也讓神識疲憊的新人弟子們精神一震,煩惱皆拋,周身疲憊一掃而空。他一邊搖一邊解釋,「峰主正在藥王谷煉丹,敲了這鐘,她會立刻趕來。」

  曲璿光乘鶴而來,很快就落在了眾多巒主面前。

  「峰主,入門考核已經圓滿結束,這邊就是這次通關的新人弟子。」

  語畢,曲璿光和三十六巒主都坐到了各自的位置上,一群人身居半空,打量著底下的弟子。

  大佬們無形的威壓籠罩下來,底下的新人弟子都格外緊張,就連圍觀的師兄師姐們也拘謹了許多。

  蘇飴糖是個例外,她根本沒感覺到神魂威壓,大概是天天被識海裡兩尊真大神給打壓慣了,此刻被三十幾個高階修士看著,她也能一臉淡定,顯得從容不迫氣定神閑。

  就好像星期一早上的升旗儀式嘛,臺上站的是校長和教導主任等等,她作為優秀學生代表,完全不緊張!她還敢抬頭看瑤光峰的這些大佬。

  曲璿光應該是白莞差不多年紀,不過修士可以讓自己的相貌穩定在一個階段,白莞的相貌就非常年輕,看著跟蘇飴糖一般年紀,而曲璿光的話,或許是因為身居峰主之位的緣故,她看著年長一些,穿著打扮也更加成熟端莊。

  本已經土遁離開的食人花再次出現,它想替蘇飴糖撐腰,一直站在蘇飴糖旁邊,花盤子像把傘,收小了一些後都快擱她肩膀上了。

  想不吸引人注意都難。

  食人花:它還是想再爭取一下,趕走蘇飴糖現在那個變異靈植!

  蘇飴糖:她覺得這食人花大佬的味道有點兒熏人。

  但是她不敢說。

  曲璿光也看到了蘇飴糖,她站在最前面,腰間掛的是501號牌,七品靈花很喜歡她,這會兒都牢牢跟在她身邊,像是在給她搖旗吶喊一樣。

  她是白莞跟雲向南的兒媳。

  她這些年已經不管門派納新了,只等結果出來後挑選順眼的弟子收在門下即可,若一個不選,也是常有的事,上一次收徒,也是十多年前的事,一共就收了許靈兒和柳鹿瑤兩人。

  許靈兒是因為許峰主的關係,加上許靈兒資質的確不差,她才勉強收入門中,柳鹿瑤則是她從其他峰搶來的,因此直到現在,柳鹿瑤都是丹器雙修。

  本來靈花最喜歡的是柳鹿瑤,她一度以為這個愛徒能夠跟靈花結契,讓宗門的丹道更上層樓。卻沒想到,蘇飴糖一來,靈花就向著她了。

  這讓她想到了當年,明明,她很喜歡雲師兄,跟雲師兄關係也很不錯,是他經常照顧的師妹,可白莞一來,就迅速奪走了雲師兄的心。

  曲璿光有一瞬間的恍惚,她以為自己忘了,卻發現其實還沒忘乾淨,大概,煉丹的時間還不夠多?

  蘇飴糖能拔得頭籌,說明她足夠優秀。她應該收蘇飴糖為徒,只是……

  曲璿光覺得自己心還不夠靜,她怕自己不能夠以平常心對待蘇飴糖,這樣的話,反而對她不利。就好像許靈兒,雖然礙於許峰主的面子收了,也曾試圖管教過,可後來發現她越來越囂張跋扈,曲璿光便淡了心思。

  許靈兒是許家的寶貝兒孫女,既然她教了多次沒用,許靈兒哪怕在她這裡稍微懂事了一些,一回家又現了原形,如此反復多次後,曲璿光就沒了耐心。

  既如此,她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要許靈兒沒惹出大亂子,她都當做沒看見。教育許靈兒的時間,她都能多養出幾株靈草了。

  這些年,許靈兒也是大錯不犯,小錯不斷,都是許家給慣出來的。

  曲璿光視線落在蘇飴糖身上,卻一直看著沒說話。她這麼一猶豫,其他人都是心思各異,大家都在心中權衡利弊,也有那麼幾個惜才的,想著若是峰主不收,要不咬咬牙收過來?

  就怕既得罪了曲峰主,又得罪了許峰主,曲峰主還稍稍好些,平時素來公正,那許峰主所在的天璿峰管的宗門資源,每個月支取的靈石、藥草、法寶等等,都要從天璿峰領取,萬一得罪了……

  就在大家猶豫不決時,一直不吭聲的南琉璃忽然道:「師姐,我想收她為徒!」

  她伸手,指向了蘇飴糖!

  曲璿光微微愣神,一聲師姐,勾起她許多回憶。南琉璃跟她同一批入門,早些年,南琉璃還是她師姐,曾教了她許多東西。

  後來不知為何,她就走了歪路,且越來越沉默,修煉成癡,從早到晚埋頭修煉卻沒有任何進展,修為卡在金丹期大圓滿,一直不曾突破。

  如今,她都快要元嬰期大圓滿了,當年的師姐反而還沒有困在瓶頸處沒辦法走出來。

  曲璿光總覺得自己最近這兩年心態不是很穩,她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快要突破元嬰期大圓滿的緣故,她原本是當初那一批弟子裡中上的,並不算頂尖,結果可能是當年受了點兒情傷,之後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修行和培養藥草上,加上之前出了意外馭獸宗死了不少強者,如今她反而成了同輩之中最優秀的那一個,整個馭獸宗,除了宗主和苑主,她已經是實力最強的了。

  就連雲向南和白莞,都被她甩在了後面。

  她已站在群山之巔,一覽眾山小,心境本該更加豁達才對,可現在,不太對勁兒……

  明明早就遺忘的事,現在總能陡然被一個小細節給勾起來,攪動她已經平靜的心湖。

  她已經很久沒跟南琉璃說過話了,上一次,應該是百年之前,那時候,她叫自己峰主,而現在,南琉璃叫了她一聲師姐,就為了收蘇飴糖為徒弟?

  曲璿光覺得自己不瞭解南琉璃,不過這個時候,她心頭倒是長舒了口氣。如今心境不穩,不宜收徒,南琉璃開口爭取,倒是幫了她一點兒忙。

  曲璿光微微頷首,說:「可。」

  其他人看南琉璃眼神都變了,她不聲不響竟然出了奇招,剛剛峰主一直在猶豫,顯然有些為難到底收不收,如今她幫峰主解決了難題,又得了個優秀弟子,便宜都占盡了?

  可誰叫他們剛剛不出頭,現在也不好拉下臉來搶人。

  只是也並非所有人都拉不下臉,其中一人突然咳嗽兩聲,「咳咳,這拜師也講究個兩廂情願對吧。」

  「師父可以挑弟子。」

  「弟子也能選師父呀。」一男子越眾而出,輕飄飄落到蘇飴糖面前,一臉和藹地說:「南琉璃基礎很扎實,但她自己還沒有突破元嬰期,以你的資質,必然不會止步金丹,我擔心以後的路,她教不了你。」

  言下之意就是南琉璃很菜,一個金丹期大圓滿哪好意思做你師父。

  「我叫席楓,在三十六巒裡排行第三,師承峰主,如今修為是元嬰期二層,你要不要拜我為師?」席風跟柳鹿瑤和許靈兒一樣,都是曲璿光的親傳弟子,不過他已經拜師三百餘年,修為突破元嬰後就入主三十六巒,因實力強橫一舉衝進前三。

  因此柳鹿瑤她們遇見他也不會喊師兄,而是恭恭敬敬地稱呼巒主。

  食人花站在蘇飴糖旁邊,壓低聲音給她出主意,「這席楓有點兒傲,還花心,我以前看見過他同時跟三個女修糾纏,最可氣的是最後一個都沒娶。」

  席楓臉都青了。

  食人花你壓低聲音有什麼用,你神識傳音只告訴她一個不就好了,現在在場所有人都能聽到!

  被大眾揭了老底的席楓面沉如水,結果食人花還補了個刀:「他還以為自己很受師父重視,其實曲璿光壓根兒不待見他,覺得他處理不好桃花債,過於沉溺情情愛愛。」當然沉溺情愛也不算是什麼大錯,他其他時候表現得很好,資質優秀修為也進階得快,爬到巒主前三都是他實力的表現,曲璿光自不會因為他的桃花債來打壓他。

  周圍的人聽八卦聽得很開心,畢竟講八卦的大佬是七品靈植食人花,沒人敢喊它閉嘴,就連峰主都不能。

  食人花:「我懷疑他偷偷喜歡他師父!」

  圍觀眾人:!!!老祖宗你不能再說下去了!

  曲璿光知道木懷柔一向口沒遮攔,她倒是完全沒有放在心上,不管真假,一個席楓都無法動搖她心神。

  席楓冷著臉開口打斷:「你考慮好了沒?」

  蘇飴糖:總覺得現在說不去會得罪人!

  但她真的不想去!

  蘇飴糖正要拒絕,就聽南琉璃道:「席巒主,你覺得我修為比不上你,不夠指點她?」

  席楓轉頭過去,「是又如何?」雖說南琉璃按照輩分來排還比他高一輩,但修真界,實力為尊!他根本不把一個年紀大,修為境界卻低了自己整整一個境界的南琉璃放在眼中。

  「既如此,比一場吧。」南琉璃直接道。

  說比就比,兩人誰也不磨嘰,很快就清出了一片場地。

  曲璿光:「既是瑤光峰修士,比試就按照瑤光峰歷來的規矩來,法寶皆不能用,只能操控周圍靈植,點到為止。」這個是瑤光峰內部的對決方式,還是老祖宗傳下來的。

  眼睛瞟到食人花一臉躍躍欲試,曲璿光還叮囑道:「懷柔,你不許出手!」

  食人花:……

  我怎麼就不算周圍的靈植了?
作者: 李洪元    時間: 2020-8-27 14:02:59

第七十四章 修羅場

  蘇飴糖看了一眼四周。她從考試的山谷裡出來後看到的就是一塊平地,地上一些雜草,矮樹兩三棵,後來人越來越多,場地自行擴大,他們現在站的地方靈植基本沒有,地上是一整塊的大理石紋理的地磚,連一點兒縫隙都看不到。

  要以周圍的靈植對決?

  除開在她旁邊喪著一張臉明顯能看出不滿的食人花木懷柔,她都沒瞧見圈出的範圍內還有別的靈植。

  或者身上自帶的靈植?

  正想著,蘇飴糖又看到了半空中那些靈植座椅,那是峰主和巒主們的座位,在圈定的範圍內,應該能用!

  說打就打,席楓和南琉璃同時出手,就見席楓直接施展了神識威壓,想以境界輕鬆壓制南琉璃。

  南琉璃行動絲毫不受影響。他甚至能感覺到自己壓過去的海浪拍打的不是小船,而是虛空中橫行的靈舟。

  席楓面露驚訝,不過他反應極快,發現神識威壓沒起作用後立刻抬手,指尖靈光溢出,他那靈植荷花生出數不清的蓮蓬,蓮子嘭嘭彈射而出。

  蘇飴糖一臉震驚。

  她感覺自己好像看了個槍戰片。

  蓮蓬旋轉,裡頭的蓮米掃射,突突突突突突,發出機關槍一樣的聲音。

  出乎意料的是,南琉璃竟也控制了席楓那株蓮花,荷葉為盾,將蓮蓬直接壓住,與此同時,她冷冷道:「席楓,你可以認輸了。」

  才開始打呢?場內不少弟子都懵了,那南琉璃在說什麼,才開始打,怎麼就喊人認輸?不過明明已經被席巒主控制了的靈植竟然又能被南巒主操控,這是否說明南巒主對靈植的掌控力要高於席楓!

  要知道,席楓挑的可是他自己的靈植。是因為這個原因,南琉璃才覺得勝負已分嗎?

  不少人都迷惑不解,心中暗自揣測。

  蘇飴糖倒是看出了真正原因。席楓跟許多靈植師一樣,都是木簪束髮。木簪是靈植,但屬於死物,且被煉製過,應該是個法寶。

  可南琉璃就硬生生地打破法寶禁錮,為死木灌靈,讓木簪重煥生機,此刻木簪長出了許多根鬚,根鬚如尖刺,已經貼上了席楓的頭頂。

  那些根鬚,在南琉璃的操控之下,宛如一柄柄利劍,只要她一聲令下,就能刺入席楓的頭顱,讓他當場殞命!

  蘇飴糖都清楚的看到有一根綠色鬚鬚鑽進了席楓的耳朵裡。

  「憑什麼我要認輸?」

  席楓想說那些根都無法破開他的防禦!畢竟境界差距太明顯,他是元嬰,而南琉璃只是金丹。

  然而他嘴唇翕動,最終一句話沒說出來,因為,他已經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脅。

  南琉璃能夠殺掉他!並且是不費吹灰之力,這怎麼可能!

  曲璿光:「席楓,你輸了。」

  席楓回頭,看向不遠處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的師父,他眼神晦暗,稍稍沉默後垂眸,低聲應道:「是,峰主。」

  他心裡喊了一聲師父,只覺心頭五味陳雜,種種複雜情緒過後,心尖尖兒都泛起了酸楚。

  席楓聲音澀然,「我認輸。」

  說完這三個字後,頭上的壓力驟然消失,而原本那根木簪也哢擦一聲折斷,沒了木簪束髮,席楓的長髮就直接垂落下來,他人其實看起來極為年輕,皮相也不差,若非如此也不會有那麼多桃花債,此刻有些失魂落魄的回到原來位置,倒是引得不少女修同情,看他的眼神裡充滿擔憂。

  食人花又開始了新一輪的八卦:「他這些年收的弟子,有好幾個都悄悄喜歡他。」

  蘇飴糖:好像男主修真文不比傳統古早仙俠虐戀文,對師徒戀沒那麼大的排斥?

  食人花這次倒是沒點名了,但蘇飴糖知道,席楓的弟子們未來肯定會身處八卦的旋渦中心。

  還好她不用去趟那個渾水……

  輕鬆戰勝席楓之後,南琉璃轉身過去看其他巒主,問:「還有沒有人要搶?」

  蘇飴糖:總覺得她一下句就是,一起上吧。

  其他巒主無人應聲。

  於是南琉璃轉過身,看向蘇飴糖道:「我沒收過徒弟,你將會是第一個。」

  「我沒有帶徒弟的經驗,他也說得沒錯,我沒有突破元嬰期,不知道元嬰期以後的路該如何去走,但我可以保證,元嬰以下關於靈植和丹藥修行,這裡沒人比我精通。」

  這話,把曲峰主都包含在內了。

  南離玥語氣平靜,對外界的竊竊私語也毫無反應。

  「如果你擔心我實力不夠,沒辦法給你撐腰。」南琉璃頓了一下,「你大可放心,元嬰期五層以下的修士,我都可以打。」

  蘇飴糖:震驚.jpg

  大佬!

  您才金丹期大圓滿,就能挑戰元嬰中期?這比男主都不差吧。要知道前期就算了,差距可以靠法寶武器陣符等其他手段彌補,越到後期修為進階越慢,一層二層之間的差距都是巨大的鴻溝,更何況金丹和元嬰,相差整整一個大境界。

  有句話叫做,一千個金丹大圓滿,比不過一個元嬰期。

  南琉璃居然能越這麼多階打怪?

  這樣的人不該在書裡沒有戲份啊,蘇飴糖得仔細回想一下了。南琉璃,南琉璃,到底出現過沒?一時半會兒真想不起來!

  食人花:「我覺得她可以。」

  有食人花祖宗作保,其他人哪怕心中懷疑,也不會說南琉璃吹牛說大話了。

  食人花繼續給蘇飴糖建議,「她就是性子倔了點兒,一天只知道修煉,是個榆木腦袋,太無聊了。我在她窗戶外蹲那麼久,一點兒有意思的事都沒,後來我都懶得往她那兒去了。」

  蘇飴糖:所以你的八卦都是你偷偷聽牆角聽來的嗎?

  一個愛好打聽八卦的食人花老祖宗遇上了一個完全不會產生任何八卦的修煉狂魔,當然是愉快的說再見啦。

  南琉璃繼續道:「我的權限牌你可以拿去用,藏書樓我可以看的典籍,你都可以直接借閱。」

  這話一出,不少弟子都驚了,將羨慕偷偷壓在心底。師父們都在場,不能表現得太過,只能低著頭偷偷羨慕,也不知道現在換師父可不可以?

  「每個月的修煉資源,你自己拿我的牌子去領。」這下,新人弟子裡大部分都心動了!

  「當然,這一切都是有條件的。」

  南琉璃看了一眼食人花,然後很認真的看著蘇飴糖,這一次她沒有直接說出來,而是用了傳音入秘,「你能討得它喜歡,我只想到了一個可能。」

  「你學會了春風化雨訣。」

  「教我。」南琉璃語氣誠懇,「我拜你為師,也可。」

  春風化雨訣的玉簡並不罕見,屬於多花點兒靈石就能買到的功法,因此很多靈植師都有這麼一枚功法玉簡。然而,一直未見有人練成。

  彷彿隨著顧天河的隕落,他的功法也斷了傳承,再也無人能將其延續下去。

  南琉璃同樣沒有。

  蘇飴糖能夠得到木懷柔的認可,南琉璃只想到了一個理由,春風化雨訣。她為了修煉這個法訣已經困了自己數百年,如今覓得希望,自然不願放棄。

  蘇飴糖說:「當然你是師父,我其實也是誤打誤撞學會的,經驗不是很多。」

  她怕教不好。

  「無妨。」

  南琉璃跟蘇飴糖溝通完,便直接跟曲峰主說:「峰主,我徒弟挑好了,現在可否帶她離開?」

  曲璿光:……

  剛剛才叫我師姐,現在又改口叫了峰主。她歎了口氣,「等等,你也是瑤光峰巒主中的一員,等大家將新人都分配好再說,也不差這點兒修行的時間。」

  她也是真的怕南琉璃修煉成癡走火入魔了。旁人她都懶得管,可南琉璃,她不能不管。

  南琉璃只能招呼蘇飴糖在一邊站定。

  曲璿光說了這次不收徒後,其他巒主便開始搶人了。排名在前的先挑,一人一個的來!輪到席楓的時候,他可能想避開一些誤會,這次選了個年紀不大的少年,「37號。」

  37號是那個汪小凡,他顯得很平靜,默默地走到了席楓的靈植下方。只是過去時,他還回頭看了一眼站在人群中的小神棍范小艾。

  之前峰主還沒來的時候,范小艾就悄悄說他會成為席楓的弟子,沒想到真的應驗了。

  原本他還想席楓又年輕修為又高,是排行第三的巒主,要是能拜在席楓門下自是最好不過,哪曉得一番風雲變化之後,他覺得自己有點兒高興不起來了呢。

  范小艾還沒被點到,但她自個兒動了,邁著小短腿兒蹭蹭蹭跑到南琉璃面前自薦。

  「前輩,我可不可以拜你為師。」

  剛他們說了,徒弟也可以選師父的,她就想拜南琉璃。

  南琉璃皺眉,想說不可,轉念想到若她拒絕,之後選擇這小姑娘的會少許多,畢竟她沉迷修煉對其他不屑一顧,年輕時候又十分輕狂,得罪的人不少。

  於是她問:「為何找我。」

  范小艾稍稍猶豫了一下,她想,她若是撒謊,肯定蠻不過南琉璃的眼睛,索性硬著頭皮一指蘇飴糖:「我就想做她師妹。」

  旁邊的食人花張大嘴:你比靈石都香啊,誰都想搶你。

  蘇飴糖:所以我這是炮灰拿上了團寵劇本?受寵若驚呀!

  真話假話,南琉璃分辨得出來。

  她倒是沒想到,居然是這麼個原因,想到自己平時沉迷修煉不喜與人交流,給蘇飴糖收個師妹也好。她倆平時也能互相陪伴,免得……

  沒事的時候也來找她聊天,她只會回答修煉上的問題。

  南琉璃點點頭,也收下了范小艾。之後她直接閉眼坐下,原地修煉,這個樣子也表明她拒絕再收徒,便沒有新人敢上來自薦了。

  食人花大概是無聊,依舊蹲在蘇飴糖旁邊努力推銷自己,「為什麼不要我呢?」

  它不滿地道:「你看你站累了,我蹲下來頭都能給你當凳子坐。」

  蘇飴糖低頭看了一眼食人花凳,默默後退一步,這個凳子誰忒麼敢坐?誰敢?

  「有我在的地方,就沒有什麼蚊蟲,你的靈田都不會生蟲子,假如你原本是三品靈田,我進去躺一段時間,都能躺到六品,至少也是五品。」

  「你煉丹、煉器那些廢料,懶得處理的,我可以全部吃掉。」

  「保證你洞府內外乾乾淨淨,沒一點兒髒東西。」

  哦哇,這食人花還是個全自動吸塵器!可是我覺得除塵訣更好用啊……

  「還有你要殺人滅口的話,毀屍滅跡也不用頭疼了!」它把大嘴一張:「保管給你處理好,誰都找不到!」

  這個有點兒環保了,不僅能吸走垃圾,還能自行處理。

  食人花自豪地說:「這天底下就沒我木懷柔吞不下的東西。」

  是嗎?

  蘇飴糖想了想,問:「那天階大妖呢?」

  食人花花盤子一抖,綠莖微微彎曲一下,像是被打擊到了。

  蘇飴糖反應過來,她這個問題算是白問,要能吞大妖,馭獸宗就不會只把那隻大妖封印起來了。

  蘇飴糖連忙說:「你很好,就是……」

  食人花張大嘴,沖蘇飴糖惡狠狠地呲牙,接著冷哼一聲,再次土遁消失。拒絕的話,它一個字都不想聽!

  蘇飴糖有點兒愧疚,想丟個春風化雨訣道歉都沒來得及。

  木懷柔記下了蘇飴糖身上的靈植氣息,她是七品,整個馭獸宗都沒她去不了的地方,這會兒直接殺到了靈獸苑,老遠就看到窗臺上那個小花盆,心想,這變異靈植待遇很差嘛!

  仔細一瞧,花盆裡頭種的是……

  五品昆吾草?還是個幼苗,一星都沒有!

  小燈泡感覺到一股強大的氣息迅速逼近。

  它抬頭,就看到了一朵大紅花殺氣騰騰地衝了過來,它由遠及近,像是天上紅彤彤的太陽掉下來了一樣。

  小星星撞上了大太陽?小燈泡葉子一抖,「前輩……」

  木懷柔:「就是你這小東西!你叫什麼名字?」

  小燈泡被食人花的氣息壓制得葉片都伏在了土裡,它嚶嚶開口,「小燈泡。」

  「小燈泡,這是什麼破名字?」

  小燈泡:「啊,前輩能聽到我說話!」本來很害怕的小燈泡一下子興奮起來,葉片都努力地往上抬了抬,沒抬起來,它就用僅剩的兩片葉子抱住那片壓住它的大葉子,語氣歡快地說:「我好開心哦,終於有人能聽到我說話了。」

  木懷柔看著自己那片被它細細的長葉子抱住的葉片,它跑過來打這麼一株小苗苗,好像有點兒下不去手。就好像一個元嬰期修士,跑去打一個新生兒一樣,說出去它都沒有臉面在靈植界混下去了。

  「我想跟甜甜說話呢,前輩你教我?」

  甜甜?蘇飴糖的小名兒吧。

  木懷柔:「等你七品了,自然能說了。」還教你,你不知道我心裡頭多酸!

  算了,不跟小孩子計較。

  一想到蘇飴糖,木懷柔心裡頭就不痛快,她冷哼一聲遁地消失,留下小燈泡茫然地待在小花盆裡,還接連喊了好幾聲,「前輩,前輩?」

  小燈泡:好不容易遇上個能交流的,怎麼就跑得這麼快呢……╥ ╥

  瑤光峰,結界內。

  不到一刻鐘時間,新人們就分配完畢,接下來他們需要跟隨師兄師姐們前往天璿峰那邊領取身份牌,弟子服,以及一應修煉資源。

  南琉璃以前沒收過徒,她親自帶人過去。

  剛出陣法,就見一片紅影飛撲過來,南琉璃眉頭擰起,抬手就想將人拂開,只是看到來人腰間木牌後,又將手收回背後。

  雲聽畫在即將靠近蘇飴糖的時候放緩了腳步,本來想說的是你出來啦,話到嘴邊,變成了,「你出來了。」

  他時刻謹記,不能像以前那麼急性子,要成熟,穩重。

  為此,他今天還偷看了王憐枝好多次,就想學學他的沉著大氣?

  反正就是面無表情就對了。

  然而這個他真的做不到,看到甜甜之時就不自覺地彎了嘴角,眼睛裡流淌的都是暖暖的情意。

  他上前,牽起蘇飴糖的手,表面鎮定,心頭直打鼓。

  雲聽畫:「過關了吧。」

  等握住了她的手,雲聽畫才鬆了口氣,還好,老天爺給了他面子,沒把這個碰也劃在他的誓言之內。否則一個雷劈下來,他多丟臉哦。

  走出結界的弟子們被雲聽畫那張臉晃花了眼,連許靈兒等人都不例外。

  這男人,就是白莞那廢物兒子?修為築基期大圓滿,並不算廢啊,要知道,許靈兒她自己也才剛剛結丹,最重要的是,他居然生得如此俊朗?

  蘇飴糖沒想到雲聽畫會等在外頭,她笑了,「你什麼時候來的,等多久了?」說完之後連忙介紹道:「這是我師父南琉璃。」

  「師父,這是我崽……相公雲聽畫。」

  外人面前,可不能說這是我崽兒。

  而且,蘇飴糖眼角的餘光掃到此刻的雲聽畫,只覺得心跳都快了幾分,這死孩子,容貌也太勾人了一些,今日白玉簪束髮,更顯英姿勃發。

  不是她膚淺,瞧在場多少女修偷偷看這邊,大家都一樣,她不是一個人!

  就連范小艾都很激動地去拽了拽雲聽畫的袖子。

  雲聽畫眉頭一挑,「嗯?」誰家的孩子敢拽他?他的袖子是別人能扯的麼?

  「這是師妹,小艾!」蘇飴糖連忙介紹,她都怕雲聽畫一巴掌把敢拽他袖子的師妹拍飛了。

  不過師妹看著挺懂事的,怎麼會突然……

  就見范小艾很快鬆手,她傻乎乎地盯著自己掌心看,還把之前那個占卜的小棍兒拿出來搓了又搓,眼睛亮閃閃地說:「我覺得我摸到了氣運。」

  「下次占卜肯定能準一些。」

  哦,明白了。看來小師妹還真有兩把刷子,起碼她能感受到雲聽畫福運沖天,這才跑來摸了他的袖子,這是沾喜氣呢。

  蘇飴糖好想給板著臉的南琉璃說一句,師父你要不也來摸下?沒準就順利突破了呢!

  南琉璃沉吟一下,說:「尋道,道阻且長,光陰無情不等人,用來修行便已不夠,何故沉迷兒女情長?」她對外界瞭解不多,都不曉得自己收的這徒弟已經成親,如今見了,略覺可惜。

  雲聽畫直接轉頭沖王憐枝喊:「王兄,你等的人也出來了!」蘇飴糖這師父跟王憐枝倒是很配,沉迷修煉無法自拔,好似人生除了修煉都沒有其他的一樣,他們倆肯定有話題聊。

  蘇飴糖:……

  她錯過什麼了,雲聽畫居然跟王憐枝稱兄道弟了?

  也不知道王憐枝知道靈獸苑裡的小狐狸也是雲聽畫兄弟後有何感想。

  王憐枝並未計較雲聽畫那一聲王兄,他點點頭,「嗯」了一聲後也走了過來。

  雲聽畫:……

  他隨口一說,王憐枝還真等的是甜甜師父?

  等等,王憐枝你往哪兒看?

  注意到王憐枝徑直朝蘇飴糖的面前走過來,雲聽畫愣住,「你,你,你也等甜甜?」

  王憐枝微點下頭,他一般能不說話就不說話,節省力氣。

  雲聽畫登時往蘇飴糖面前一站,「你等她做什麼,這是我娘子!」

  王憐枝居然也是等甜甜,之前口風可夠緊,一個字都不曾透露,他娘子是別的男人可以隨便等的嗎?太氣人了!

  雲聽畫吃驚,周圍的人更驚訝,這兩個各有特色的美男子,居然等的是同一個人?瑤光峰新入門弟子蘇飴糖!這女子何德何能?

  仔細一看,發現她也挺美,圍觀眾人也不知道怎麼形容才好,若是一男一女,還能說是一對璧人,這兩男一女……

  怎麼能好事都被她一個人占了呢!

  蘇飴糖:……

  她有一種芒刺在背的感覺哎。

  消失了的食人花再次冒頭,「我聞到了一股濃濃的酸味兒。」它嘴裡還叼了個玄音璧,別人都不敢拍,它敢!八卦界祖師爺,必然能在蒼玄界搶愛恨情仇板塊搶一個熱門。

  烈火紅蓮和天山雪蓮,你選誰?這個女人說:她兩個都要!

  發出去的話,蘇飴糖可能會被蒼玄界的女修打死。

  食人花:算了,看在春風化雨訣的面子上饒她一回。

  放棄這麼火爆的標題,它真是有點兒捨不得啊。

  蘇飴糖:謝謝,我也聞到了。

  orz……這一刻,她成了眾矢之的。

作者: 李洪元    時間: 2020-8-27 14:03:22

第七十五章 同伴

  蘇飴糖捏了捏雲聽畫的手,手指還在他手心裡輕輕點了幾下,隨後把他往旁邊一拽。

  雲聽畫一下子就顧不上生氣了。

  他手心癢得很,好像甜甜的手指頭不是撓的他的手,而是在他心湖裡攪來攪去,讓他內心騷動不安,臉都微微泛紅。

  又好似有螞蟻在心口上爬,又酥又癢。

  蘇飴糖問:「憐枝公子找我,有什麼事嗎?」她想不出為何王憐枝還來找她,難道又是因為妖魔?他還在懷疑自己?

  王憐枝也不磨嘰,簡短幾句話說明來意。

  「你的玄音璧是不是碎了。」

  蘇飴糖:這你都知道。

  她點頭,「嗯」了一聲。

  王憐枝遞出一個新的玄音璧,「以後用這個,裡面有一個特別的地方,你回去了可以看看。」

  清音閣是能夠跟中上三天聯繫的存在,擁有很多旁人沒有資格知道的秘密。在清音閣內,只要能達到一定的貢獻,就能知道,中三天和上三天的玄音璧有一個可以淬煉神識的地方,他們將之稱為神跡。

  神跡內有秘境、有魂獸、有魂草等等,無數可以滋養元神的寶物,若在裡頭有上一絲奇遇,元神修煉速度能夠一日千里。

  進入神跡最低也需要元神強度達到河境,而他們對下三天的修士要求更為嚴苛,需要江境才行。不僅要神識江境,年齡還不能過大,也就是下三天最頂尖的存在,才有機會在沒有渡劫進入中三天的情況下,得到進入神跡的鑰匙。

  整個下三天,能夠進入神跡的只有王憐枝一個人。

  他一個人在裡頭摸爬滾打了十餘載,終於,等到了第二個道友。蘇飴糖元神觸碰到了下三天玄音璧裡的那個封印了的結界點兒,他當時就感覺到了,用上了引仙香和大量資源,才從中三天換了一個可以在下三天使用的玄音璧下來。

  神跡是遠古大能用神魂力量構建的天地,會放大一個人的情緒,在裡面,他也會覺得孤獨和疲憊,幾乎沒有人在神跡裡單打獨鬥,除了他。

  因為,下三天,只有他。

  一個人其實有點兒累,如今,總算等來了同伴。

  想到這裡,王憐枝看蘇飴糖的眼神都稍稍溫和了一些,他常年冷漠的臉上,也有了一絲清淺笑容,淡雅到極致,卻格外的引人注目。

  像是雨後初霽,天邊懸掛的那一道彩虹。

  原來,王憐枝也是會笑的啊。

  雲聽畫:好不容易不生氣了,又被王憐枝勾起了怒火。你看我的時候就板著個臉,看甜甜就笑!肯定不安好心!

  他眼睛裡都好似有火光,「不就是個玄音璧……」

  王憐枝:「下三天買不到。」其他具體的不能多說,他的靈氣無時無刻不在衝擊經絡,說話是真的很累,若是蘇飴糖一直不出來,再等下去的話,他都該吃一粒潤脈丹了。

  他看向雲聽畫:「等你元神追上她的時候,我也送你一個。」他都築基期大圓滿了,應該也是有奇遇之人,或許哪天真的能夠獲得資格。

  王憐枝眼神太乾淨,就像是青松上覆下的初雪似的,明明有一肚子火,被他這麼一眼看過來,雲聽畫又覺得是他自己想太多,王憐枝不僅給甜甜送禮,還打算給他送禮物呢。

  那他給王憐枝一點兒回禮?他儲物法寶裡好像沒什麼東西拿得出手,最後,雲聽畫掏出一片小羽毛,說:「回禮,要不要?」

  王憐枝稍稍一愣,接過那片小綠毛收入儲物法寶之中,算是交上了朋友?

  「我回去了,告辭。」說完,王憐枝轉身,信步下山,走了幾步稍稍一頓,心想,要不要問蘇飴糖對清音閣有沒興趣?

  一時興起納新的王憐枝此前接連受挫,最後還是沒開這個口,他身形一閃,飄向遠方。

  等王憐枝一走,南琉璃就催促道:「走吧,去天旋峰。」耽擱的這點兒時間,她心法都能運行一周天了。

  蘇飴糖:「對,領身份牌了就能契約靈獸了。」

  有種終於可以合法領養的感覺……

  滾滾,讓你等久了!

  卻沒想到,剛沒走幾步,身後就傳來許靈兒的聲音,「蘇飴糖,我要跟你挑戰!輸了的人,沒有資格契約黑旋風!」

  這裡是馭獸宗。馭獸宗麼,好幾個修士看上同一隻靈獸並不罕見,一般來說會想辦法私底下協商處理,但如果處理不下來,約鬥也是解決的途徑之一。

  圍觀修士都驚了,這蘇飴糖居然敢跟許靈兒搶靈獸?

  要知道許靈兒盯上黑旋風很久了,她以前就是黑旋風的主人,因此沒人跟她搶,怎麼現在這個蘇飴糖也想契約黑旋風?

  這下有好戲看了。

  柳鹿瑤忍不住道:「黑旋風願意跟誰就跟誰啊。」

  許靈兒狠狠瞪她一眼,「你閉嘴!」

  被師姐這麼一吼,柳鹿瑤眼眶都有些紅了。

  許靈兒氣得太陽穴都突突地跳,她最討厭柳鹿瑤那動不動就掉眼淚,看著楚楚可憐的模樣,真是噁心。

  哦,現在還要加上一個,蘇飴糖那笑容也刺眼,而且還牙尖嘴利,擅長噎人!

  「黑旋風是現在宗門裡頭最優秀的年輕靈獸,宗門花費了無數資源讓它進階的,它吃過什麼用過什麼,天璿峰都有詳細記錄,而且我曾經給了它無數的天材地寶,在它身上耗費了那麼多心血,它既然享受了宗門的資源,就別提什麼絕對的選擇自由!」

  「你一個剛剛入門的弟子,對宗門有何貢獻,有什麼資格契約黑旋風?」

  南琉璃真心覺得這些人話多,浪費時間,於是她說:「散開一些,清場,要打就打,搞快點兒。」

  許靈兒準備的一籮筐的話都被堵了回去,她只好揚起下巴挑釁:「怎麼,不敢接?」

  蘇飴糖拉住準備上前嘲諷全開的雲聽畫,讓他在一邊等著。

  蘇飴糖:「稍等片刻,馬上就好。」

  明明語氣平靜得很,還帶著點兒寵溺的味道,愣是讓許靈兒臉色發青,感覺自己受到了更嚴重的挑釁。

  她等下要撕爛她的嘴!

  ——

  有南琉璃出手,很快就空出了一塊地。

  蘇飴糖和許靈兒站在場中,約鬥即將開始。

  就見范小艾把那木棍兒隨意往地上一丟,隨後美滋滋地撿起來,跑到外圈圍觀的同門那問:「你們猜誰輸誰贏,要不要下注?」

  眾人:……

  這新入門的小師妹,也真是一言難盡。

  雲聽畫:「肯定是甜甜贏!」

  結果,只有范小艾和雲聽畫願意下注,且都是買蘇飴糖,於是這賭局壓根兒沒開起來。

  不過經過這麼一個小插曲後,雲聽畫看范小艾倒是順眼了許多,還任由她站在自己身邊,兩人一起給蘇飴糖吶喊助威。

  雲聽畫:「甜甜,快點兒!」

  這一次比鬥,規則跟巒主比鬥時一樣,都是只能利用規定範圍內的靈植,不過現在是谷外,到處都是靈植,能夠利用的可就多了。

  蘇飴糖和許靈兒身上都沒有木系飾品,沒辦法複製上一場的殺招,既如此,大家都覺得快不起來。

  畢竟兩個都是剛剛突破金丹期的,實力境界完全一致,又不能用法寶,可不是會打上很久?

  「來,我來做這個公正人。」來人是位列第一的巒主,也就是之前那個敲鐘人,他說:「蘇飴糖輸了,不能契約黑旋風,你呢?」

  許靈兒:「我自然也不能契約黑旋風。」

  蘇飴糖淡淡道:「你贏了黑旋風也不可能跟你契約。」

  許靈兒:「你!若我輸了,從此以後,你就是我師姐!」都是同門,身份牌也是一樣的,許靈兒先入門喊蘇飴糖師姐,就說明她承認自己技不如人,大家都覺得素來要臉的許靈兒能說出這樣的話已經十分不易,然而蘇飴糖卻不滿意,她才不想要這麼個師妹呢!

  食人花悄咩咩出主意:「許靈兒身上有顆靈魄不錯,可以拿回去給你家小燈泡吃。」靈魄,就是高階變異靈植隕落之後留下的一種晶石一樣的東西,數量稀少,價值連城。

  它都有點兒喜歡,吃了能少修煉十年,味道還好。

  小燈泡吃的話,起碼能瞬間多長十片葉子,瞧它那兩片小葉子都可憐。

  蘇飴糖:「你連小燈泡的名字都打聽到了嗎?」

  許靈兒心頭一驚,那枚靈魄,是她身上最貴重的東西。

  正想著,就聽到一聲嗤笑,她循聲望去,那個雲聽畫一臉鄙夷地看著她,「賭不起?」

  他像是一團火,出現時就輕易地奪取了她的目光,然而此刻,他眼裡都是嫌棄,許靈兒臉漲得通紅,她覺得自己好似被對方扇了一巴掌,既憤怒,又委屈。

  許靈兒:「木懷柔,你不許出手。」她說出了之前曲峰主同樣的話。

  食人花:「呵,你算老幾?」

  旁邊的巒主打圓場,「老祖宗你參加了這約鬥就沒得比了。」

  食人花一想也是,許靈兒要是不比了,小燈泡也拿不到靈魄了,於是它點點頭:「不參與就不參與。」

  這群小輩,真是一點兒意思都沒。不許它幹這兒,不許它幹那,無聊!

  「好!」許靈兒答應用靈魄做賭注,因為她覺得自己不會輸。

  「開始!」

  許靈兒在巒主宣佈之前就已經暗暗運轉體內靈氣,在他一聲令下之後,周圍的大樹紛紛搖晃,無數樹葉猶如密集的飛刀,湧向了蘇飴糖。

  一招摘葉飛花,讓周圍所有的樹葉都成了武器,將蘇飴糖徹底包圍!

  蘇飴糖也施展了靈氣法訣,只不過她控制的不是地上的草,而是它們底下的根。在樹葉飛來時,她同時施展靈氣,將樹葉暫時逼退!

  無數根鬚湧動,直接將許靈兒纏住,許靈兒想要飛起來,卻發現她被狠狠拽住,竟是無法騰空。

  神識掃到地上的那些絞纏著她的靈植,許靈兒登時臉色煞白,「這裡,怎麼會有六品!」

  六品靈植腐熒草,怎麼會出現在山巔上!

  腐熒草擅長迷惑人,許靈兒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已經中招,她眼神都有些迷茫了……不過她意志還算堅定,這會兒沒有徹底放棄,咬牙想控制樹葉割斷纏住自己的根鬚……

  然而這次,那些樹葉沒那麼好操控了。

  根是靈植的基礎。

  它們通過根鬚來吸收營養。

  食人花:「真以為靈植沒開智就什麼都不懂了,葉子可以掉,根根不能斷!」

  它幽幽看了蘇飴糖一眼,「你問我要靈植,我就直接扯了根鬚送你,結果你居然還不跟我結契,哎……」

  蘇飴糖:……

  南琉璃看了一眼地上的腐熒草,隨後道:「哦,忘了提醒你們了。」

  「之前你們上山的路上,遇到了六品的腐熒草,直接從它們頭上踩過去了。」

  「六品的腐熒草,單一一株都沒什麼威脅,它們是群體靈植,聚在一起才會強大。雖沒有變異也不能溝通,但已經具備了一點兒思維,之前你們考核的時候腐熒草正在產草籽,所以那時候它們比較虛弱,不具備攻擊能力。」

  「這種草很記仇,以後你跟小艾走在路上都要當心一些。」

  雖然倆人有了瑤光峰弟子身份,腐熒草不會殺人,但做點兒惡作劇整她們是絕對少不了的,突然出現將人絆倒就是最輕的,拖入幻境把人整得渾渾噩噩都有可能。

  食人花:「哈哈哈哈哈。」

  它的確沒插手,它只是微微透露了一點兒意思,反正就是要整人,先整那個許靈兒而已。

  本就報仇心切的腐熒草迫不及待地撲上去,一下子就把許靈兒給困住了。當然這些,它不準備說出來,誰叫那許靈兒仗著自己的身份,在她面前沒大沒小呢!

  蘇飴糖聽到這裡,簡直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所以,記仇的腐熒草來找圍觀了它們生孩子,還從它們頭頂踩過去的她和范小艾報仇,結果恰好被她控制了根鬚,直接纏上了許靈兒!

  許靈兒這是有多倒黴啊!

  很快,許靈兒就已經徹底陷入幻境,完全不動了。

  約鬥毫無懸念,蘇飴糖跟她師父一樣,輕鬆取得了勝利。她不費吹灰之力打贏了許靈兒,也算是在瑤光峰一戰成名。

  負責見證比試的巒主一臉無奈地走上前,手覆在了許靈兒額頭上,並呵斥一聲,「破境,醒來!」

  許靈兒粉頰泛紅,神色嬌羞,還用手絞著自己的一縷長髮,動作充滿了小女兒姿態。好似那幻境並不嚇人,還有幾分桃色旖旎?

  被一聲喝破之後許靈兒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目光呆滯。等到神識清明,再看清面前之人,聽到周圍竊竊私語,她臉紅得好似滴血,恨不得直接鑽進土裡。

  她竟然輸了,還被拖進了幻境裡!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出醜……

  偏偏食人花還在那邊說:「我最擅長土遁,你要不要學?來來,先把臉埋進去……」

  許靈兒覺得自己一刻也不能繼續待下去了,她招出飛行法寶就想走,雲聽畫見狀在那邊喊:「等等!」

  她循聲望去,神色一怔。

  就聽雲聽畫道:「願賭服輸,東西留下來再走。」

  許靈兒將嘴唇都咬出了血。她恨恨丟下靈魄,飛一般的逃回了天璿峰。

  蘇飴糖已經成功取代柳鹿瑤成了她的眼中釘肉中刺,她吃了這麼大一個虧,遲早都要討回來。

  沒了許靈兒,蘇飴糖契約黑旋風就沒了什麼阻攔,她還白得了個靈魄,真是賺了,至於得罪許靈兒,反正都是敵對關係不可能和解,沒什麼好在意的。

  想到這裡,她還下意識地看了食人花一眼。

  食人花:「宗門弟子禁止自相殘殺,我不負責吃這個。」

  蘇飴糖:……我沒想到那一層去。

  許靈兒這樣的女配,一直跟女主作對,卻在原文裡都沒有出場機會,肯定炮灰得早。

  所以蘇飴糖也沒什麼好擔心的,況且,她還有雲爹他們護著,如今還有個能打的師父,加上雲聽畫的小幸運,怕她做什麼!

  很快,蘇飴糖就拿到了瑤光峰的身份牌。

  南琉璃也知道她今日肯定事多,沒有現在就打聽春風化雨訣如何修煉,只是叮囑她處理完事情後去瑤光峰找她,接下來蘇飴糖就跟師父和小師妹分了路,她跟雲聽畫一起回了靈獸苑,找到許姑領了五品契鈴,隨後一刻也不耽擱徑直回家,契約滾滾!

  快到竹樓啦!

  雲聽畫:「等契約了我們就出去逛一逛!我就今天有休息時間。」

  蘇飴糖:「對哦,你這次人形維持得很久啊。」她現在才想起來。

  雲聽畫微微一笑,「跟師父學了血脈力量操控,我現在已經恢復人形了。」人身才是他的真身,他現在叫恢復原來的樣子。

  「我本來就是人。」

  他側過頭,頭微低垂,柔聲補充:「是你男人。」情意濃濃,以至於聲音低沉暗啞。

  本想看看蘇飴糖聽到這話是什麼反應,哪曉得她腳步匆匆,他這麼一停頓,她人已經往前躥了好幾步,直接走進門口的草坪裡,連白虎沖她喵一聲打招呼她都沒聽到。

  她一顆心都撲到黑旋風上了,壓根兒沒注意到他在勾引她!

  雲聽畫失落得很,他眼看著蘇飴糖進屋,轉瞬就出現在黑旋風躺著的回廊上,並直接蹲在了黑旋風面前。

  雲聽畫:難道毛茸茸圓滾滾真的這麼重要嗎?

  他比不上一隻黑白煞?

  雲聽畫:委屈.jpg

  這追妻之路,好似比修真尋道還漫漫啊……T T
作者: 李洪元    時間: 2020-8-27 14:03:45

第七十六章 平等

  蘇飴糖蹲在滾滾旁邊,伸出雙手挼它的胖臉。

  她一邊揉一邊喊:「滾滾,快起來快起來!」一激動,都喊出了黑旋風小名!

  被迫連上獸心通BUFF信號的白虎、雲聽畫都能聽出蘇飴糖聲音裡的欣喜。

  蘇飴糖現在是金丹期,她搖起滾滾時動靜不小,黑旋風被吵醒了一睜眼,看到蘇飴糖正要開罵,就看到她把手裡的契鈴晃了又晃,一臉高興地說:「我終於拿到五品契鈴,可以跟你結契,快來快來。」

  它還沒跟她說結平等契約,所以,她是真的願意,哪怕過去這麼久,也沒曾動搖。

  因為它救了他們。

  所以她願意信守承諾,不會在事情過去之後,找藉口敷衍。

  看到這張近在咫尺,笑容滿面的臉,黑旋風微微感動,它本來被吵醒是想罵人的,這會兒卻覺得心尖兒都柔軟許多,就想誇誇她。

  黑旋風:「你們兩腳獸都好醜。」

  「但我宣佈,你是那群醜B裡最亮眼的那一個。」

  蘇飴糖嘴角一抽,「我謝謝你哦。」

  等看到雲聽畫也過來了,黑旋風還有點兒心虛,都縮著頭不再看蘇飴糖那亮閃閃的眼睛了。

  事實上,大概是雲聽畫靈獸血脈的緣故,黑旋風覺得雲聽畫更好看順眼一些,不過為了回報甜甜的真誠,它決定小小撒個謊,讓她高興一下。

  「拿到契鈴了?」黑旋風說,「那就平等契約吧。」

  「啊?」蘇飴糖還愣了一下。

  「你識海破破爛爛的,我怕主僕契約你承受不住。」

  黑旋風突然語氣不善,「你不會連主僕契約到底是怎麼回事都不清楚吧?」

  呃,蘇飴糖確實不是特別清楚。她不是馭獸宗的人,然後小瀾州有靈獸出售,一般都是坐騎,是那種已經被訓化過的靈獸,每個獸都擁有一個契約銘牌,主人買下來後,將血滴入契約銘牌內,以後靈獸就會服從主人命令了。

  原來的蘇菁就有代步的靈獸坐騎,就是在商鋪裡買的契約銘牌。

  馭獸宗的契約方法顯然不一樣的,但主僕契約的話,肯定一方為主人,若是不服從命令,作為僕人那一方會受到懲罰。

  當時情況危急,她若是不答應,滾滾很可能就不會出手救人,所以那時候蘇飴糖沒有猶豫就同意了。

  而滾滾又是種花家的神寵,她以前天天看視頻都能看得一臉傻笑的神奇物種,所以答應之後蘇飴糖也並不排斥,一心想要實現承諾,免得滾滾繼續受苦,被其他人契約了還要吃苦受累,並且隨時可能遇到危險。

  「主人,需要在僕人識海內打下神魂烙印,以後,你若是有害我的念頭,我一個神念壓下,你就可以直接暴斃。」

  蘇飴糖:「那我不會害你啊。」

  旁邊的雲聽畫則是瞪大眼睛,直接踹了黑旋風一腳,「你要甜甜當僕人,你想得美!」他火爆的脾氣已經收斂很多了,但聽到這話,仍是控制不住。

  蘇飴糖拽住雲聽畫,「這是我們的救命恩獸。」

  黑旋風:「對對,就是那裡,再踩踩,舒服!」它趴下,收起左腿又把右腿刷地一下打直伸出去,「踩這隻腳,都睡麻了。」

  雲聽畫:「……」他娘的,這蠢貨!

  不過蘇飴糖聽到要留下神識烙印,還有什麼完全可以神念操控生死就覺得這個主僕契約確實簽不了。

  上次滾滾查看她神識的時候,沒有任何攻擊想法,所以她識海裡的神針沒動。

  要是發現滾滾要打神魂烙印,現在她識海空間裡兩尊大佬肯定都要跳起來,直接把它給震出去,都怕把滾滾腦子震出意外。

  當然平等契約更好了,畢竟按照滾滾的說法,主僕契約裡僕的那一方沒有任何權利,生死都在主人一念之間。

  蘇飴糖:雖然滾滾口口聲聲要做主人,可是真契約的時候還是改口平等契約,滾滾真好。

  她眼睛發光地看著滾滾,恨不得抱著它猛吸一口。

  「滾滾,你真好。」

  雲聽畫:「……」別以為你用獸心通我就聽不到!

  「蘇飴糖!」他氣咻咻地喊了一聲。

  蘇飴糖本就蹲在滾滾面前,這會兒聽到雲聽畫喊,便抬頭看他,一雙眼睛裡都帶著笑意,從他這個方向看下去,真是該死的甜美。

  發脾氣是不可能的,就好像她一笑,他再大的火氣都消了。

  他幽幽地問:「那我呢?」

  「你也好。」

  好吧,他又滿足了。

  樓下,白虎嘻嘻一笑,「我呢我呢?」

  「都好。」

  就是獸心通BUFF有點兒不好,藍牙都不能設個密碼嘛,誰都能連上?

  窗臺上的小燈泡哇的一聲哭出來,它呢?好不好,它問不出來啊,嚶嚶嚶……

  雲聽畫把蹲著的蘇飴糖拉起來,嘀咕:「都好都好,什麼時候把師父的口頭禪都撿走了。快點兒結契了我帶你出去玩。」

  他就只有一天休息時間,不要再耽擱了!

  「好!」

  蘇飴糖拿出契鈴,雲聽畫突然拉住她的手,「等等。」

  「你說你發過誓,當時誓言怎麼說的?」他有點兒慌!天道誓言不能隨便許,若當初立誓是說主僕契約,如今她主動結平等契約,豈不是會觸怒規則,引來雷劫!

  蘇飴糖和滾滾同時陷入回憶。

  隨後,滾滾氣呼呼地說:「哈,原來你一早就穿了空子!」兩腳獸都特麼狡猾得很,哼。

  蘇飴糖:「……」

  修士記憶力都好,她能把當時的情形完整的回憶起來。

  第一次立誓,是滾滾說我主,你僕,對天立誓,立刻結契。

  她連連點頭說:「可以可以,那要怎麼定契約?」她當時就是答應得爽快,喊黑旋風立刻定,然後,沒成功……

  第二次是在靈獸租賃處。

  她說的原話是——我發誓我發誓,一定好好修煉爭取最短的時間突破金丹期,一結丹就去翻你牌子!

  跟誰主誰僕一點兒關係都沒,所以,她也完全沒有違背誓言……

  滾滾罵了好一陣,蘇飴糖心虛,耐心哄它。

  雲聽畫慶倖蘇飴糖沒把誓言說得那般準確,又暗罵當時的自己蠢,總之後悔莫及。

  他等了一會兒有些不耐煩,也蹲下來,就那麼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黑旋風。

  滾滾:「……」

  突然就不敢再繼續作了,它翻個身,仰面躺著說:「來吧。」

  雲聽畫這才放過它,叫它翻回去,他繼續給它踩背。

  平等契約結契很快,雙方各自注入一道神識在契鈴之中就算完成,等契約過後,蘇飴糖發現自己識海空間裡多了一個滾滾虛影,還是很小的一丁點兒,縮在一片識海碎片上睡覺。

  可能是被大佬們排斥的緣故,它距離很遠,遠遠看過去就是小小碎片上指甲蓋那麼一點點,但是又能清清楚楚看出是隻熊貓,真是萌得她心都要化了。

  蘇飴糖愣是頂著兩股威壓跑過去,用手指頭戳了一下滾滾。

  地上被雲聽畫踩得快睡著了的滾滾晃了晃腦袋,「你叫我?沒事別叫我,煩,老子睡覺了!我下次睜眼的時候,面前要有好多新鮮竹子,聽到沒!」

  好嘞,我以後還要在識海裡給你種竹林!一定把你伺候好!

  成功契約滾滾之後,蘇飴糖掏出剛贏的還熱乎的靈魄直接埋在了小花盆裡。

  按照食人花的說法,這東西異常珍貴,許靈兒輸了九成的可能會把老的請出來鬧麼蛾子,所以,她還是立刻用掉最好。

  埋土裡後,蘇飴糖還簡單的施展了一次春風化雨訣,因為雲聽畫在旁邊等著,她沒完整運行一周天,只是稍稍在指尖兒溢出了一點兒霧氣。

  「小燈泡,底下那個是靈魄,你好好吸收。」

  「等七品了,就能像食人花那樣到處跑了。」千萬別像她那樣八卦。

  微風一吹,小燈泡搖了搖葉子,在心裡說:「甜甜,我知道啦。」

  馭獸宗外有座城叫萬靈城。

  蘇飴糖他們還沒去逛過,雲聽畫這次得了空,打算帶她出去逛逛,到處轉轉,再吃點兒靈食換換口味。

  他已經在玄音璧上打聽了一下萬靈城內哪些地方最好玩。

  出了宗門他們還是需要乘坐小鯤魚。

  雲聽畫買了一包魚食,想要乘坐鯤魚的人需要把魚食拿到手裡,附近最近的鯤魚會立刻趕來接人,它們特別愛吃這種魚食,一般來說,都不會出現沒有坐騎的情況。

  結果雲聽畫只是站在那裡,還沒把魚食掏出來,就已經有一隻鯤魚飛了過來,它貼到地面上後看著就是薄薄的一層,有點兒像鰩魚,但是更薄更透明。

  站上去的時候像踩了一張白紙,不對,更像是一個透明塑料袋。

  等升了空,鯤魚變大,身體才沒有那麼透明。

  他們到了萬靈城後下了飛行坐騎,剛走沒多久,那隻鯤魚就被其他鯤魚給暴揍了一頓!

  「混蛋,你居然搶單!」

  「不知道為什麼,我就想被他騎。」

  「我也是。」

  於是,幸運鯤魚又被揍了一頓……

  萬靈城很大,也修得富麗堂皇,因為靠著馭獸宗的緣故,裡頭也有很多靈獸晃來晃去,蘇飴糖都看到有靈獸在擺攤。

  一開始她還覺得處處新奇,可看久了,蘇飴糖就有點兒興趣缺缺了。

  萬靈城,才是真正屬於修真界。

  這裡的修士大都戴了面具、斗篷等隱藏真實面目的法寶,沒帶的也腳步匆匆,神色凝重,幾乎沒遇到像他倆這樣在閒逛的。一路走過來,衝突流血事件也時有發生,對他們來說,只要不在城內殺人即可。

  還有不少人身上帶著煞氣,蘇飴糖還聞到一個路人身上有濃濃的血腥氣。

  與之相比,曾經的小瀾州完全是一個世外桃源,因為生活悠閒富足,大家才會在集市裡閒逛。

  轉了一會兒,雲聽畫打算帶蘇飴糖去萬靈城據說最好的珍饈閣吃飯,「那家店的靈食食材新鮮,做出來的菜最低也是四品,食物入口後能滋補身體,比起一些靈丹來說都不差。」

  正說著話,就見前方兩條巷子交匯處一個紅衣女子腳步虛浮的路過,雲聽畫皺眉,「一股狐臭味兒。」

  他話音剛落,那女子就轉頭過來看了一眼。

  那女子一襲紅衣,臉色蒼白,唇卻格外紅潤,像是剛剛喝了一口血一樣。

  她原本眼含戾氣,在看清雲聽畫後竟是微微欠身行了一禮,隨後才繼續往前走。

  雲聽畫:「看到沒,五品靈狐。」

  「那是狐狸?」靈獸化成的人,那就是狐狸精咯,難怪看著十分美豔妖異。

  「五品是元嬰期了吧,你一眼都能看出她真身?」

  雲聽畫一臉自豪:「那當然。我可是神……」他沒繼續說下去,而是沖蘇飴糖眨了下眼。

  蘇飴糖:……

  又犯規,違規放電!

  兩人繼續前往珍饈閣,而紅衣女子則是一直走到了深巷盡頭。

  這裡有一處宅子,裡頭住了一個女人。

  是許諾的小情人。

  她,許諾明媒正娶的妻子,五尾火狐,本來靈獸圈子裡也是小有名氣,如今,卻變成了這個樣子。

  許夫人神情有些恍惚,腳尖兒都踮起走路了,她好像有些不願意維持人形,想要變回狐狸,只是僅剩的理智仍舊是一道枷鎖,鎖住了她的肉身。

  她為什麼要到這裡來。

  哦,想起來了。

  她的夫君得了機緣,有了直接進入中三天的機會,他放心不下小情人和未出生的孩子,叫她來幫忙照顧。

  他說,她是他唯一信任的人。

  當然了,她是他的靈獸,簽的是主僕契約,她永遠沒辦法擺脫他,所以,這個事情交給她,他放心。

  許諾走了三天,這三天,她枯坐在床上,眼淚已經流乾了。

  她想,「人啊,怎麼能這麼賤呢!」

  曾經,有位同族前輩說過這麼一句話。

  愛的時候,你就是他心尖兒上的花,不愛的時候,就是腐爛的葉,被他踐踏成泥,用來滋養新的花蕾。

  現在,她就是那腐爛的葉子,一顆真心,被他踩在了泥地裡。

  許夫人抬起自己蒼白的手,輕輕地推開了那扇緊閉的門。

作者: 李洪元    時間: 2020-8-27 14:03:58

第七十七章 演戲

  這宅子設了結界,因她與許諾結契的緣故,屋子的結界倒是沒攔她。或許他在設置陣法的時候,就已經想過有這麼一天。

  他不在的時候,讓她來照顧那個小情人。

  推門進去是個空曠的院子,角落裡種了零星花草,因為無人打理都已經變成了枯黃一片。往前走能看到很多靈石殘渣,在地上鋪了一層厚厚的粉末。

  許夫人直覺有些不對。

  神識掃到臥室內縮在床上的那個女人之後,她更是愣了。

  這畫面與她想像中的完全不一樣。

  許夫人踢開門,靠在床角的女人動作遲緩的轉過頭,她很瘦,臉頰凹陷,下巴格外的尖,太瘦顯得一雙眼睛大得有些滲人,幽幽看過來的時候,許夫人從她眼裡都看到了濃濃的死氣,她眼神空洞,像是一具坐在床上的紅顏枯骨。

  本來心裡頭有許多的恨。

  恨許諾,也恨搶走許諾的女人,然而此刻看到她之後,許夫人忽然明白了些什麼。

  她走到女子身邊,將一顆靈丹塞入她口中。

  許夫人開始回想許諾說的話。

  「她身體不好,每日都需要服用靈丹,一日一粒,我煉製了三瓶共三百粒,你不能多給。」

  「我會定期回來看你們,你幫我照顧好她。」

  「她有身孕不宜走動,宅子裡有陣法,你別打開放她出去。」

  「我只信任你。」

  所以,這女人根本不是自願的,她是被許諾囚禁在此?

  許夫人正想著,忽然眼睛瞪大,她看到那女人本來乾癟的身體開始恢復,在她眼皮底下一點一點兒的充盈起來,不多時,就成了一個略有些豐膩的女人,金丹初期修為,目測有三百餘歲,容貌在她看來平平常常,不管從哪看,都是一個極為普通的女人。

  不過這靈丹雖然讓她的身體恢復許多,但她身上那些痕跡依舊存在,且許夫人還聞到了屬於許諾的氣息,濃烈的讓她作嘔。

  女人的身上,還有這張床,滿滿的都是許諾的味道。

  他們之間做過些什麼,顯而易見。

  許夫人問:「你是誰?到底是怎麼回事?」

  花芸身體雖然恢復了,意識卻依舊恍惚,她眼神十分呆滯,根本沒有回答許夫人的問題。

  等到許夫人燃了一段凝神香,她才緩緩閉眼,再睜開時,眼裡已經畜滿了淚水,花芸直接拽住了許夫人的袖子,「我,我是花芸,小瀾州雲家的花芸,求求你了,救救我!」

  許夫人覺得她身上屬於許諾的氣息讓她噁心,正要把人扯開,就看到她那隻手手背上竟有黑色的鱗片,雖然不多,卻也給她一種邪惡又陰寒的氣息,叫她頭皮都發麻了。

  許夫人攥起花芸的手仔細看。

  花芸看到她注意到了自己手背上的鱗片,身子抖若篩糠,她拼命想要縮回手,然而被對方死死攥住根本動彈不得。

  許夫人低頭,仔仔細細地嗅了鱗片,察覺到有異,她還伸出舌頭舔了一舔。她嘗到無盡的血腥氣,一股陰寒順著舌尖兒,沖向了她的五臟六腑,讓她險些無法維持住人形。

  好半晌,她才緩過來。

  這一次,她小心翼翼地往鱗片內探入一縷神識仔細去分辨,無數靈獸的味道湧向她識海,她彷彿陷入了一個血池,周圍是大量同類的屍骨,它們都死狀淒慘,瞪大著一雙雙眼睛凝視著她,強大的怨氣化作陰寒的鐵鉤,要將她也拽入那猩紅血池之中。

  它們死不瞑目,怨氣沖天。

  許夫人渾身血液都好似凍結,她無法控制住自己,幾條尾巴都已經冒了出來!好不容易從神魂幻境之中掙脫,許夫人發現自己手裡全是汗,且因為太過用力都捏得花芸的手背上都起了一道腫起來的紅印子。

  許夫人深吸口氣,隨後她猛地掀開花芸身上那層薄薄的被子,瞳孔更是一縮!許夫人注意到她的身體有許多地方都有這樣的鱗片,以及,渾身上下遍佈著被啃噬出來的傷痕!

  而花芸微微隆起的小腹裡頭,她用神識還能窺探到一股格外強橫的生命力。

  那裡,像是有一個黑洞。

  被掀了被子幾乎露了大半身子在外頭的花芸彷彿根本不曉得羞恥一般,她不遮擋那些暴露在外的身體,而是低頭傻傻地看著自己肚子,嗚咽道:「這裡,有個東西,它每天都要吸乾我體內的靈氣,它是個怪物!」

  那個男人是個怪物。

  他強迫了她,讓她也懷了一個怪物!怪物吞噬她的靈氣,讓她變得虛弱不堪,若不服用丹藥,她的修為境界都會一直往下跌,好似她所有的一切都被腹中那小怪物給吸收了,如果沒有及時的補充,她恐怕會變成凡人,被吸得一點兒靈氣都不剩!

  聽到這裡,許夫人腦子裡有了一個駭人的念頭。

  她需要一個答案。

  她跟許諾是神魂契約,她的一縷神識就寄居在許諾的識海空間內,雖然現在距離太遠,但她想要去聯繫的時候,仍舊能夠跟許諾短暫溝通。

  「那個女人到底是怎麼回事?她身上的鱗片還有那些血腥的氣息到底是怎麼回事?」

  許諾:「小狸,你去晚了。」他給了她三天的時間讓她想清楚,好在她還是去了,沒叫他失望。不到萬不得已,他不想將靈獸契約的懲罰用在小狸身上。

  三天的時間,那花芸還餓不死。

  「其他的事情你不用管,讓她活著就好。小狸,聽話。」

  他不擔心小狸會說出去,因為,她是他用主僕契約結契的靈獸,而且她深愛他。一旦她生出不好的念頭,他都能感應得到。

  「我這邊正在激活饕餮一族的血脈力量,我很痛苦。」他頓了一下,「小狸,你要好好幫我,我才沒有後顧之憂。」

  「我只愛你一個。」

  說完,神識聯繫徹底中斷。

  許夫人以為她眼淚已經流乾了,可這時候眼睛裡有鹹濕的液體不斷湧出,頃刻間淚流滿面,她伸手一抹,發現手背上的淚水竟有血色。

  這些甜蜜的情話,或許能哄許多女人,可是……

  許夫人歪了下頭,她是靈獸啊,靈獸的愛恨其實很純粹,在她不想再忍的時候,好似束縛在身上的情絲都被斬斷,她眼前的世界都變得明朗起來。

  她在他編織的夢裡,沉沒了太久。

  許夫人也覺得自己奇怪得很,在知道有這麼一個女人的時候,她難過,痛苦,絕望,甚至心懷恨意……然而在看到她,明白許諾對這個女人也無情之時,她並沒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她反而更噁心,作嘔。

  她愛上的,是一個多麼可怕又瘋狂的人啊。

  明明,記憶裡的那個人,那麼的溫文爾雅,他穿一身素白的袍子,抱著她站在樹下,替她摘了一枝梨花。

  抖落的花瓣落在她頭上,那時候,她仰著頭伸出小爪子去捧那些花瓣,只覺得他眼裡的溫柔像是旋渦,讓她失去了追逐花瓣的興趣,陷在了他的目光裡。

  大家都說兩腳獸醜。

  可在她眼裡,他就是最好看的人。

  那一刻,她發誓她一定要好好修煉,早日修成人形,能夠與他相伴一生。

  可如今她才知道,他有多惡毒,多無恥,他口口聲聲說靈獸與人修平等,在外人面前對靈獸格外溫柔,甚至頂著許峰主的壓力娶了她做妻子……

  結果所做一切是為了迷惑靈獸,方便他行惡?

  靈獸跟凶獸、妖獸不同,很多靈獸都會選擇與人修結契,它們對許諾都沒有足夠的警惕心,因為,他可是跟靈獸結了道侶生了女兒的男人啊。

  那些靈獸,那數不盡的靈獸屍骨和血色旋渦,哪怕她不願意相信,在與許諾交流之後,她也知道是真的了。

  並非幻象,而是殘留在這個花芸身體裡的罪證。

  他避而不談,就已經是鐵證如山。難怪這些年他都很少去她那兒,也不在她那過夜了,是因為怕在她面前露出破綻吧。

  許夫人想到什麼,突然出手,她的手伸出去成了利爪,直接刺向了花芸的肚子,她是元嬰期,花芸在她面前毫無反抗之力。

  利爪輕易地劃破了她的肚皮,許夫人臉上露出一個猙獰的笑容,只是隨後,那笑容就僵在了臉上,因為花芸根本沒覺得疼一樣,她甚至十分期待地看著肚子,嘴裡喃喃道:「殺了怪物,殺了怪物。」

  她自己想了許多辦法,都沒辦法殺死它。後來被那個男人發現後,在她身上設了禁制,一旦她對腹中胎兒動手,她就會受到懲罰。

  她無法攻擊自己的肚子。

  許夫人的利爪在她肚皮上劃出一道血口,她期待地看著那裡,希望那爪子能把裡頭的怪物給拖出來,狠狠地撕碎!

  爪子?

  花芸此刻才反應過來,發出了一聲尖叫。她早已經神智不清,此刻狀似瘋魔,連滾帶爬地往床內側滾。

  許夫人沒有去追她。

  她出手對付花芸,本就是一個試探。

  現在,結果已經出來了。她低頭,用手捂著自己肚腹位置,那裡,有一道深深的血痕,已經將她的肚腹劃破。

  這就是,來自於主人的懲罰。

  以前,她一直都很聽話。許諾說什麼,她就做什麼,所以她從未受過懲罰,然而並非沒有,只不過是她聽話罷了。

  修士並不是時刻都監督著靈獸,畢竟都有全心全意地修煉衝擊瓶頸,神識無暇顧及其他的時候。主僕契約最大的特點在於,他可以設置一些不能違背的命令,一旦違背,就會受到懲罰……

  而若是她產生了對他不利的念頭,他都能感受得到。

  她得做點兒什麼。

  首先,她得騙過自己。

  也希望他真的處於什麼覺醒之中,神識高度集中,可以忽略她的那一點點破綻。

  「為什麼,你要這麼護著她!」她雙手抱頭,痛苦不堪,她用神識一遍又一遍的質問許諾,狀似瘋魔。

  「小狸,不要任性。」許諾的聲音再次傳來,讓她微微一怔,隨後用帶著哭腔的聲音說:「許諾,她哪裡比得上我?」

  「我才懶得管她死活!」她開始掀桌子上的東西,連床單都撕爛,一道道法術丟出去,把大宅的結界都捅破了。

  「夠了!」

  被許諾的聲音吼得一哆嗦,她顫聲道:「你明明答應過苑主要一心一意對我的。」

  「你答應過我的!結果還挑了個這麼醜的女人,我哪裡不如她?」她哭得滿臉是淚,「我要告訴苑主,讓他來幫我出頭!」

  說完,她化作火狐,直接飛上了天空。

  許諾心頭一跳,正要用神識鎮壓住狐狸,身上一陣劇痛,體內血管都好似要爆裂開了一樣。他立刻收回神識,她受了委屈就讓她暫時哭鬧一陣,還是覺醒饕餮的血脈力量要緊。

  他必須成功。

作者: 李洪元    時間: 2020-8-27 14:04:10

第七十八章 是畜生

  「苑主、苑主……」

  「嗚……」

  一隻火紅的五尾狐狸衝進了靈獸苑,像是火燒雲一般,從頭頂上空一晃而過。許姑抬頭一看,目光微凝,臉色也沉了下來。

  這是小火兒啊。他們給靈獸取名很隨意,因為養在靈獸苑的靈獸基本都會被弟子們契約走,以後也會改名字,所以在苑內的時候靈獸都沒名字,往往就是根據顏色隨意喊,像是小紅、小火的,往往一喊都有數十隻同時抬頭。

  後來,在主人那裡它們能獲得新名字,刻上銘牌後,它們還會特意回靈獸苑向其他同伴展示自己的新名字。

  小火兒算是個例外。

  她那個主人好像叫她小狸?但這個跟小火,小紅沒什麼區別,所以算不得正式的姓名,後來她跟許諾結成道侶,大家都叫她許夫人,於是她至始至終都沒個真正的名字。

  靈獸大多傻乎乎的,認準了一個人後,自己可以天天罵,卻聽不得旁人說他半句壞話。

  狐狸一族更是如此,因為它們是靈獸裡少有會真的愛上人修的種族,在大多數靈獸眼裡,兩腳獸都是一種一言難盡的醜陋生靈,它們可以不嫌棄兩腳獸醜與其契約,卻不會跟兩腳獸產生愛情,以與兩腳獸結合為恥。

  狐狸卻是與眾不同。

  許姑放下手裡抱著的靈獸,也朝著苑主的方向過去,她很擔心小火兒。

  當年她不是很喜歡許諾,說過許諾一兩句不好的話,還被小火兒抓破了手背。後來夏苑主和其他靈獸一起凶她,她掉頭就跑說再也不理他們了。

  她在天旋峰待了那麼多年,天璿峰和靈獸苑隔得如此近,小火兒卻從來沒回來過。

  如今哭著回來,只怕是受了太大的委屈,已經熬不下去了吧。

  靈獸苑養大的靈獸,哪能叫人隨意欺負!

  ……

  夏苑主躺在搖椅上休息,他草帽直接蓋臉上,遮住樹葉縫隙裡透下來的碎光。

  椅子搖晃,發出咯吱咯吱地響。

  一隻紅毛狐狸從天而降,直接蹲在了他帽子上,夏苑主抬手把狐狸給扒下來,他把帽子扔一邊,接著把狐狸提起來仔細看了一眼,說:「哦,小火兒啊。」

  雖然靈獸苑修建至今,有數不清的小紅、小白、小火兒,但夏苑主還是一眼就把她認了出來,他拎在手裡抖幾下,說:「以前沒這麼傻啊,怎麼你狐族的魅惑術用自己頭上了?」

  小火兒仍在哭,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一邊哭一邊說:「許諾在外頭有女人了!」

  「那女人又醜資質還差,許諾自己跑了還要我照顧她,她都有身孕了!」

  「什麼小瀾州雲家的人,我還是靈獸苑的狐狸老大,小瀾州是什麼山旮旯,聽都沒聽過!」

  聽到小火兒的罵聲,本來準備一巴掌打在她頭上,讓她從自己的幻術中清醒的夏苑主停下了手裡的動作。

  隨後,他看到小火兒渾身抽搐,有鮮血從她皮毛底下滲出。

  這是,主僕契約的懲罰!小火兒剛剛的話觸動了契約內的禁制,所以,她受到了懲罰!夏苑主立刻為她療傷,將靈氣源源不斷地灌入她體內。

  疼痛讓小火兒神智清醒,她眼珠轉動,在看清夏苑主後,咧嘴一笑,狐狸眼都眯成了一條縫。這一笑便噴出了大口的血沫,她劇烈咳嗽起來,一邊咳一邊喊:「苑主,苑主……」

  聲音裡還帶了點兒撒嬌的味道:「弄髒你衣服啦。」她有好多年,好多年,沒有用這樣的語氣說過話了。

  靈獸苑,是她的家啊。

  她只提了一下小瀾州雲家,以及那個有身孕的女人,就能受這麼重的傷啊……不過這會兒許諾居然沒別的反應,他是真的顧不上自己吧。

  想到這裡,小火兒笑得更開心了,這是上天給她的機會,讓她能夠將許諾所做的一切說出來,讓那些慘死在他手中的靈獸,能夠有大仇得報的一天!

  「許諾,他殺了數不清的靈獸取血,想覺醒自己的靈獸血脈力量!他……」說到這一句的時候,小火兒五條尾巴齊齊被斬斷,她觸怒了禁制中最嚴厲的懲罰,這一下,險些將她疼的暈厥過去。

  一聲慘叫過後,小火兒仍是打起精神,「他,他去了中三……」

  夏苑主臉色鐵青,他用靈氣給小火兒止血,一邊治療一邊道:「你別說了,我知道了,你好好休息。」

  小火兒搖搖頭,「苑主,我休息不了了。」要不是尾巴斷了,她還想在夏苑主跟前搖搖尾巴。

  就像小時候一樣。

  小火兒伸出舌頭,在夏苑主手背上輕輕一舔,「等他反應過來,一個念頭,我就沒啦。」

  「誰叫你那麼蠢,當初被他哄得簽了主僕契約!」許姑老遠就看到這一幕,眼眶瞬間就紅了。

  他們靈獸苑,從來不會同意靈獸跟人簽訂主僕契約。就算是外界那些修士自行收服靈獸,主僕契約的也很少見,許多靈獸一聽主僕契約,寧死不從。

  這就是屬於靈獸的堅持了。

  當年說是意外結了主僕契約,後來他們也結了道侶,但許姑仍是耿耿於懷,對許家人都沒什麼好感,也氣小火兒自己不爭氣。

  後來聽到許靈兒還想強行契約黑旋風,許姑更是厭惡他們,也心知小火兒在天璿峰怕是過得很不好,若是真的尊重她,許靈兒也不會是那幅德行了!

  許靈兒當時是找的苑主,若是找她說強制契約,她能當場翻臉。

  此刻許姑雖然黑著臉,但眼裡已經蓄了淚,她從夏苑主手裡小心翼翼地把小火兒抱過來,聲音哽咽,「現在可怎麼辦哦。」

  素來冷靜的許姑,這會兒也有點兒心慌。靈獸的主僕契約,僕的那一方生死都在主人的一念之間,解契也要主人同意才行,他們現在根本毫無辦法,幫不了小火兒。

  「我去找許峰主,看看能不能讓許諾解契!」

  夏苑主直接傳音於她,「現在事情都暴露了,不可能的。」

  許姑愣住:「還有什麼事情?」她剛來,之前的對話沒聽到。

  小火兒艱難地抬起爪子,輕輕地抱了一下許姑的手臂,她說:「許姑,我想回天璿峰看看女兒。」

  趁許諾沒注意到這裡,趁她還沒灰飛煙滅,她想再看一眼許靈兒。

  「你們給我施個幻術好不好?」狐狸頭擱在許姑手臂上,靠在那裡,她覺得無比心安,周身的疼痛減輕,識海裡那些同伴的怨氣,也漸漸平息下來。

  這是她曾捨棄了的溫柔,臨死前能重新找回,也算是了卻一樁心事。

  苑主和許姑,一直記著她,還願意寵著她。

  好似回到年少時,她天真爛漫,無憂無慮,是靈獸苑最受寵愛的那隻狐。

  可縱然不願,她還得面對現實,她還有個女兒,她想再看許靈兒一眼。

  「許姑幫幫我,讓我維持住人形就行。」

  許姑淚眼婆娑,「好。」

  她小心翼翼地把小火兒放地上,小火兒變成人形,除了膚色過於蒼白,眼下有些青黑,表面上看著與從前倒是沒什麼不同。

  她弱得好似一陣風能吹倒,臉上仍是帶著淺淺的笑,若能讓他們稍稍少一點兒難過,那她笑著死亡又何妨。

  夏苑主和許姑把小火兒送回了天璿峰。

  「我想一個人進去。」

  到了小火兒自己住的那屋子,她不想讓夏苑主他們跟上去,輕聲道。

  「好。」

  ……

  小火兒推開院門,她現在完全不敢動用神識,都不知道許靈兒在哪一間房裡。

  夏苑主說了,許靈兒已經回了天璿峰,她在家。

  小火兒喊了兩聲許靈兒的名字,無人應答。這是她的院子,也沒個下人,此刻顯得又空曠又寂寥,小火兒又喊了一聲,就聽最偏殿那邊有點兒動靜,她慢慢走過去,推開門,就看到許靈兒頭埋在枕頭裡,嗚嗚地哭。

  小火兒有點兒心疼,問:「靈兒,你怎麼了?」

  許靈兒覺得自己出了大醜,一回來就關房間裡,眼睛都哭腫了。

  聽到她娘的聲音,她抬頭就將手裡的枕頭給砸了出去,「滾,誰叫你進來的!」

  小火兒:「我是你娘。」

  許靈兒罵道:「誰想要一隻靈獸當娘!成天把自己關在屋子裡,根本見不得人!」

  她今天出了大醜,連靈魄都丟了,心裡頭害怕得很,怕爺爺回來了罰她,她又羞愧又憤怒,只能把火發洩在許夫人身上,「靈獸是什麼,畜生而已!」

  「黑旋風算什麼東西,我低聲下氣地討好它,它居然不選我,現在跟別人結了契!不曉得多少人在看我笑話!」

  「我一定要找個比它更強的靈獸結契!」她扔了一隻枕頭還不解恨,床頭的花瓶等裝飾也一併扔出去,其中花瓶都砸中了許夫人,在她額頭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血痕。

  許靈兒先是一愣,隨後道:「你一個五品狐狸,我還能把你砸傷?要不要臉!」

  小火兒眼睛泛紅。

  其實她的神識被那麼多的怨氣衝擊過,已經被無數的怨氣所影響,若她真的不管靈獸死活鐵石心腸也就罷了,可她不是那樣的人,她其實很早以前就後悔了,懷念在靈獸苑跟那麼多靈獸在一起,過著最無憂無慮的日子。

  但她活成了靈獸界的恥辱,所以,她都不敢回去看一眼。

  怨氣讓她痛苦,也擴大了她的後悔,衝撞進她的元神裡,讓她幾乎心神崩潰。只是一開始想著將真相公之於眾她才能保持清醒,她壓制住來自慘死同類的怨氣,成功飛到了靈獸苑。

  在夏苑主他們那裡,小火兒感受到的是溫暖和善意,是靈獸們都喜歡的味道,可以短暫平息那無盡的仇恨和傷痛。

  而現在,許靈兒體內流淌著一部分許諾的血,許諾,是那個殺害無數靈獸的兇手,是靈獸們死前最憎恨的人。

  最重要的是,許靈兒她在攻擊,她在咒駡,這些言語宛如利刃,將小火兒的心都刺得千瘡百孔,她喃喃道:「我是你娘!」

  「呵,你幫過我什麼?我受委屈的時候,你替我出過頭嘛?你不是靈獸苑的嘛,怎麼不幫我契約黑旋風?那夏苑主怎麼不給你面子!要是我早點兒強制契約了,還有那蘇飴糖什麼事兒?」

  「強制契約、主僕契約……」

  小火兒眼睛裡血色更濃,紅芒一片,一如她此前陷入的血池。

  沖天的怨氣,瞬間吞噬了她的意志。

  她腦子裡只剩下了一個念頭。

  她怎麼愛上了那麼一個惡毒的男人,害死了那麼多同類,還生了一個這麼噁心的女兒?

  「你做什麼?」許靈兒注意到她娘走到床邊,她沒好氣地道:「我叫你滾出去,你沒聽到?」

  正要繼續罵,就感覺胸膛處傳來劇痛,許靈兒眼睛瞪大,滿臉駭然,疼痛讓她五官都扭曲變形。

  她娘的手變成了爪子,直接撕裂她的胸膛,抓出了她的心臟。

  小火兒捏著那顆尚在跳動的心,笑得一臉溫柔,聲音活潑,「我生了你,又殺了你哦。」

  「我,我是你女兒……」許靈兒氣若遊絲,斷斷續續地道。修士短時間失去心臟也救得回來,只要元神沒有徹底湮滅即可,她不會死的!一定不會的!

  「可我是靈獸。」她將心臟舉到眼前,還伸出舌尖兒輕輕舔了一下,繼續道:「是畜生啊。」

  血水染上了她蒼白的臉,猩紅的眼眸裡湧動著毀滅一切的瘋狂。

  可惜,她殺不了許諾。

  曾經有多愛,現在就有多恨。好想,啃他的肉,喝他的血,要他的命啊。

  ……

  也就在這時,許諾終於清醒,意識到發生了什麼,許諾怒火中燒,該死!他直接一指壓下,毫不猶豫地將識海空間內那隻小狐狸碾壓成粉。

  縮成一團的小狐狸抬了下頭。他不曾有半點兒猶豫,而她,衝上去想要狠狠地從那根手指上撕下一塊肉。

  她是以卵擊石,也是以死謝罪。

  小火兒臉上還保持著那個笑容,元神卻已徹底灰飛煙滅。身體在倒下的瞬間,竟是化作了無窮的烈焰,因為跟許靈兒離得太近,那一把火不僅燒死了她,還燒向了本就失去了反抗能力的許靈兒。

  等到屋外等著的夏苑主和許姑衝進去時,小火兒已經變成了一捧黑灰,而許靈兒,也因為剜心和烈焰焚身而徹底死亡。

  她,死了。

  還帶走了許靈兒。
作者: 李洪元    時間: 2020-8-27 14:04:22

第七十九章 罷工

  中三天,泡在藥池裡的許諾臉色難看至極,黑得好似佈滿陰雲,下一刻就能滴出水來。

  此刻原本翠綠的藥汁已經變得透明,水中那些暗紅色,是他皮膚表面滲出的血珠。

  承受了那麼巨大的痛苦,幾乎叫他元神崩潰,咬牙堅持過來,卻還是沒能覺醒成功!

  「你失敗了。」一個冰冷的聲音從天上傳來。

  「是。」他聲音暗啞,說話時便咳出了一口汙血,噴濺於池水中。

  「一年後再試。」

  許諾:「好。」他看了一下池子裡的藥,這些藥珍貴,在下三天根本沒辦法湊齊,別說湊齊,他能找到一兩株都是奇跡,然而現在,他擁有無數珍貴的修煉資源。

  這一切,都是因為他體內有一星點兒饕餮血脈力量。遠古凶獸饕餮,可吞噬一切,絲毫不遜色於那些天階大妖。

  他不能暴露雲聽畫的存在。

  否則的話,他們直接找雲聽畫就好了,根本不會來培養他。

  雲聽畫是他的底牌。

  原本他算盤打得很好。

  若是一直無法覺醒,他就回下三天再找雲家的麻煩,哪曉得,現在就暴露了一切。她時機怎麼抓得那麼好,恰恰在他衝擊血脈力量元神無法分心之時背叛他,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說什麼都已經晚了。

  花芸肚子裡那孩子還在腹中就擁有了吸收母體靈氣的能力,至少有六成的可能擁有饕餮血脈力量,那孩子不能落到他人手裡。

  原本最信任的靈獸讓他功虧一簣,沒辦法,他現在只能聯繫許韶光了,雖說是親爹,卻也無法徹底放心,難保許韶光眼紅饕餮血脈力量將其占為己有……

  這就有點兒頭疼了啊。沒辦法,許諾還是打算通過特有的方式將消息傳遞給許韶光,那個嬰孩,一定得生下來。

  許諾離開之後,藥池外面的地板上憑空出現了一團水跡,兩個透明的人影出現,將藥池裡的血水和藥水仔細檢查之後,其中一人道:「他這血脈力量真是駁雜,屬於饕餮的力量極其淺淡。」

  「從無數獸血中提取到饕餮的血脈力量,這個方法我們也試過,我們都沒成功,他一個下三天的修士能成?難不成靠的是運氣?」

  「要不我再去下三天打探打探?」

  「也不著急這一時半會兒。我們在下三天修為受限,有好幾個傢伙都栽在了下三天你忘了?他的血脈力量純度還有覺醒的機會,有個胚子在,你急什麼。」

  「說得也是。」

  ……

  夜深了。

  蘇飴糖和雲聽畫返回馭獸宗。

  原本以為深夜不會有鯤魚,哪曉得剛剛出城,一隻鯤魚就飛了過來,它嘴裡還銜著一盞紅燈籠,一閃一閃的像是在發信號。

  雲聽畫:「怎麼又是你!」

  他牽著蘇飴糖站上去,並說:「這是下午來的時候那隻。」

  蘇飴糖都沒立刻分辨出來,雲聽畫提醒之後,她才感覺到了一絲熟悉的氣息。只不過這鯤魚頭上有包,本來透明的身上還能見著點兒青青紫紫,這是去哪兒撞的?

  兩人上了鯤魚就直接坐下,那鯤魚歡快地叫著往馭獸宗飛,它又搶到幸運單啦!

  為了給客人留下好印象,鯤魚主動說起了白日裡震驚了整個靈獸圈的大事,「你們下午不在宗門,馭獸宗發生了件大事。」

  「什麼?」

  「你們曉得吧,馭獸宗有個靈獸,嫁給了兩腳獸,還給兩腳獸生了個女兒。」

  「哎喲兩腳獸那麼醜,她都睡得下去,她可是我們靈獸之恥,平時誰提起她,都得呸她一口。」

  蘇飴糖:「……」

  「結果今天她死了,死之前還把她女兒也殺了!她女兒就是那個許靈兒啊,上次還用鞭子抽過我的後背,我們可煩她了!」

  許靈兒居然死了?

  原書劇情裡沒有許靈兒這個人物出現過,蘇飴糖就覺得她應該掀不起什麼風浪,或許會很早下線,萬萬沒想到這就沒了!

  「那靈獸啊,還是個五品火狐,當年我們靈獸苑一姐,好多獸追求她。」

  「她誰都不選,選了個沒毛的兩腳獸,結果落了這麼個下場!」

  「今天大家都看到她一路哭著衝回靈獸苑的。」

  那一團火從萬靈城一路燒到了靈獸苑,不少鯤魚都注意到了,當時還覺得它在空中飛過時五條長尾隨風而舞,長長的尾巴像是鋪開的錦緞一般,絲毫不遜色天邊的紅霞,那麼美的狐狸,怎麼就被兩腳獸給拐走,還死得這麼淒慘呢。

  「她是違反了主僕契約,被主人給……」鯤魚說到這裡,「都說狐族聰明,我看它們才是大傻子呢。」

  「像我,才不跟人結契,當個公共坐騎,多瀟灑自在。」

  「想讓誰上就讓誰上!」

  蘇飴糖:對不起,我汙了。

  說到這裡它頓了一下,忽然扭了扭身子,說:「當然,客人要是願意契約我,我還是可以考慮一下的。」它長長的尾巴翹上天,上面也有兩顆小眼睛,正盯著雲聽畫看,像是尾巴上落了兩隻螢火蟲。

  雲聽畫:「我們只要毛茸茸和圓滾滾。」他說這話的時候,還用眼角餘光瞄著蘇飴糖。

  就見蘇飴糖微微點了下頭。

  雲聽畫:好像又有點兒不開心了。

  回到靈獸苑時,蘇飴糖發現靈獸苑裡的靈獸都暴動了,就連黑旋風都不在,她跟黑旋風有契約,能直接在識海空間內溝通,她剛喊了一聲,黑旋風不耐煩的聲音就傳了出來,「別煩我,我要踏平天璿峰!」

  它們靈獸苑的五品火狐因為主僕契約死了!

  許諾不在,那就讓天旋峰的峰主滾出來,子債父償!靈獸集體暴動,不服主人管束,衝上天旋峰討公道,它們這還是不曉得其中內情,若是知道了,只怕得把整個天璿峰都給掀了。

  它們都不待怕的,畢竟有個詞叫——法不責眾!

  蘇飴糖怕滾滾吃虧,正要趕過去,就聽滾滾在識海裡頭一通亂罵。

  「宗主出來了!哎喲,瑤光峰那曲璿光也來了,死老頭子也不幫我們撐腰,就只曉得叫我們先回來,算了算了,打不過打不過,改天再來。」

  「那些靈獸要罷工三天!」

  滾滾:「我就不參與了。」

  蘇飴糖還覺得奇怪呢,就聽它繼續道:「反正我又不用上工。」

  恰這時,雲爹也給他們發了傳訊,說最近幾日都有要事不在家,讓他們自己照顧自己。雲爹建議蘇飴糖直接去瑤光峰,在裡頭修煉一段時間再說。

  雲聽畫也收到了夏苑主的傳訊,蘇飴糖就聽到他在旁邊嗯嗯的點頭,最後還再三保證一定認真修煉才切斷聯繫。

  「師父最近都忙,叫我自己先練習。」雲聽畫道:「他還說我一回來就直接去他密室裡頭,自己衝擊金丹期。」

  「我以前可真是輕鬆。」他歎口氣,「現在每天睜眼閉眼都是修煉……」想說累,看到甜甜又覺得自己那點兒辛苦不算什麼,他咳嗽一聲,說:「那我去了?」

  蘇飴糖:「嗯。」她從兜裡摸出一把糖,塞在了雲聽畫的手裡。

  這是今天逛萬靈城的時候在一個小攤上買的,用靈果淬煉而成的糖丸,靈氣補充得不多,味道還是很不錯。

  雲聽畫看著手心裡的糖,心想:她又把我當孩子哄。

  修真界實力為尊,等他金丹了,修為超過她了,她總該認清自己的身份了吧。

  她是他娘子,拜過天地入過洞房的……

  不對,那是凡人成親的儀式,雲聽畫想到這裡忽然腳步停頓一下,要不要按修士的方式,再結一次道侶?

  嗯,等突破金丹了,他就安排起來,帶她去玄音璧上說的情山心海結契!

  ……

  蘇飴糖回房間,簡單收拾了一下東西,把小燈泡也帶在了懷裡。

  她雖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但出了這麼大的事,肯定不只靈獸們知道的那麼簡單,裡頭必有內情。雲爹叫她去瑤光峰,夏苑主讓雲聽畫閉關修煉,他們短時間都不會回來,說明現在要處理的事情至關重要,他倆要保證安全,不給家人拖後腿。

  蘇飴糖現在是瑤光峰南巒主的親傳弟子,輩分極高,她也可以發佈任務給外門弟子做,想到這裡,蘇飴糖給楊向白也發了個傳訊,讓他一早就去領任務,然後直接帶著白虎去瑤光峰南琉璃所在的三十六巒。

  等掛了電話,正好滾滾也回來了,蘇飴糖帶著滾滾直接去了瑤光峰,她在半山腰的位置上按照路牌指引去了師父洞府的方向,那是一條羊腸小道,小道盡頭是個看起來都好似已經荒廢了的傳送陣法,陣法上荒草叢生,好似那陣法多少年沒人踩過一樣。

  踏上陣法後,蘇飴糖還擔心傳送陣用不了。

  好在一上去,陣法就開始發光,緊接著眼前景色一變,她已經身處一處山谷之中。

  瑤光峰雖說只有一座主峰,但三十六位欒主每人各管理了兩座稍小的山,一座為靈藥山,一座為居住的洞府,此刻,她就處於兩山中間的峽谷內,她出現的位置,腳下還踩著一條小水溝……

  滾滾已經原地蹦了起來。

  「這什麼破陣法,傳出來居然在水裡?」

  氣死獸了!把它腳腳都打濕了!

  滾滾飛到了空中,因為懶,它即便施展法術,也只離地了一尺。

  蘇飴糖想著應該爬左邊那座山。

  左邊的山上有房子,房門前還立了個木牌,上面就寫了倆字——南府。

  她正要上山,就聽到右邊一個清冷的聲音傳來,「你這麼早就來了?」

  「直接過來,我在山頂等你。」

  蘇飴糖恭謹應道:「是,師父。」

  「路上小心。」

  蘇飴糖:「……」

  師父,路上有什麼,聽你這麼一說,我突然有點兒緊張哎。

  滾滾也是一愣,隨後說:「那我去左邊找個地方睡覺。」它打著哈欠上了左邊的山,至於蘇飴糖一路上會遇到什麼考驗,危險不危險,它才懶得管呢。

  說是這麼說,趴下來的時候,頭還是朝著對面的山上,萬一出點兒什麼事,它應該能醒吧?


作者: 李洪元    時間: 2020-8-27 14:04:33

第八十章 小姑姑

  有師父的提前預警,蘇飴糖上山的時候就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她試探著用了一個輕身術,身子輕輕飄離地面,往前飛了一段,不過飄了一米遠,肩上就感覺到了一股龐大的壓力,像是有兩隻手按著她的肩膀往下,把她給拍回了地面。

  力度之大,讓她腳背都陷入泥地裡。

  好吧,偷懶是不可能偷懶的,只能規規矩矩地往山上爬。

  沒走幾步,蘇飴糖就發現前面景色一變,她腳下泥濘的小路變成了鵝卵石鋪就的小道,山路都成了平地,道路兩旁種的是竹子,只是竹子顏色不是翠綠,而是銀灰色,在月色上泛著幽幽冷光,寒光閃閃,銳氣逼人。

  她踏上了鵝卵石小路。

  然後,竹子動了。兩側的竹子猛地抽了過來,她早有準備,已經提前運轉靈氣去控制一根竹子,然而竹子的速度快到離譜,宛如快到無法捕捉到軌跡的利劍。

  明明是竹子,她卻感覺到了劍氣!

  蘇飴糖結結實實的挨了一下,還恰好抽中了她腦門。她都來不及呼痛,第二道劍氣已至眼前。

  南琉璃:「那是劍竹,很難被控制,你只要能順利上山即可,不拘戰鬥形勢。」

  就是攻擊手段不限,只要能過去就行。

  打?蘇飴糖的攻擊手段很少,她穿過來後學的東西,就沒幾個有戰鬥力的,除了春風化雨訣的第二層枯木生春。她總不能把師父的佈置的這些考驗全毀了。

  →_→還得留給小師妹呢。

  硬的不行,她來軟的。

  春風化雨訣連七品的食人花都能賄賂,這些劍竹應該也喜歡的叭。

  她,蘇飴糖,就是會哄人、獸、靈植!專走甜寵路線……

  「別抽了,有吃的!」蘇飴糖忍著疼,快速坐下,完完整整地施展了一遍春風化雨訣,她現在運行一周天速度很快,不多時,周圍就有了一層薄霧,那些本來寒光閃閃的劍竹竹葉沙沙的響,紛紛朝她低下了頭。

  一身銳氣收斂,寒光也變成了月華一般溫柔。

  她運行一周後站起來,緩緩往前走,兩邊銀光竹紛紛搖晃,恨不得把葉子尖尖兒都抖她臉上,明明只是一條鵝卵石小路,還是黑漆漆的夜裡,她走出了紅毯的陣勢,周圍不停搖晃、銀光閃閃的劍竹,大概就是記者手裡不斷抓拍的相機,還有粉絲手裡搖晃的熒光棒,竹葉發出的沙沙聲,不比人群的尖叫小。

  此刻,她就是全場最閃耀的星!

  之後的一切陷阱,蘇飴糖都用同樣的辦法化解……

  就在她以為可以輕鬆到達山頂時,蘇飴糖看到前方一片金燦燦。

  「一、二、三……九。」靈植沒有了,出現在她面前的是九個金光閃閃的機關傀儡人?

  再來九個就是少林十八羅漢了!

  機關人可沒辦法討好,她刷春風化雨不管用,軟的行不通了,只能硬闖。興許是師父不願她借用靈植之力,周圍乾乾淨淨一顆草籽都沒,完全不給她走後門的機會。

  沒辦法,硬著頭皮上吧!

  一個時辰後,蘇飴糖鼻青臉腫地出了傀儡陣,她闖關失敗,靈氣消耗一空,被九個元嬰期大圓滿的機關人打得毫無還手之力。

  出了陣法,南琉璃穿一身勁裝站在她面前。

  「我看出來了,你基本沒有什麼戰鬥經驗。」

  「戰鬥手段都很少,對靈氣控制也格外的差!」

  「一個人體內的靈氣是有限的,哪怕在用的時候也會有些許補充,但戰鬥起來靈氣消耗太大,補充的杯水車薪,所以你得學會控制靈氣,將體內的每一絲靈氣都用在刀刃上。」

  蘇飴糖想要說話,剛張嘴就被打斷。

  「不要說什麼自己只想做一個靈植師,若妖魔來襲,你不會戰鬥,就指望別人保護你?」

  南琉璃冷著臉道:「妖魔入侵,是遲早的事。」

  「不想死,就要學會戰鬥!」

  「戰場上,你不要只想著依靠別人,我的徒弟,必須是別人的依靠!」

  南琉璃:「聽明白了嗎?」

  蘇飴糖立正站好,「聽明白了。」她感覺自己好像一不小心參了個軍……

  「攻擊手段,你可以拿我的權限牌去書殿學。書殿有數不清的功法法訣,你有時間可以多看看,挑自己最喜歡最擅長的。」

  「戰鬥經驗,多打就行了。機關傀儡陣,我已經替你準備好了。」

  「我現在要教你的,是外界學不到的東西。」南琉璃走到石桌旁邊,讓蘇飴糖在長條形的石凳上坐下。她注意到蘇飴糖體內靈氣恢復很快,猜測這應該是春風化雨訣的原因。

  不過她沒立刻傳授,而是問:「你的金丹有幾轉?」

  蘇飴糖:這個有點兒不好說。

  她那個金丹透明的,上面綠光和金光來回轉圈兒,這會兒懸在識海上空跟個KTV包房裡頭的炫酷頂燈似的,她站在識海裡頭扯開嗓子喊個麥都毫無違和感。

  兩轉?太低了,說出來都沒人信。要不說個八轉?

  正想著,就聽師父道:「幾轉都不重要。」

  蘇飴糖微微一愣,這思想可真夠前衛,昆吾草要跌價了!她聽到南琉璃繼續道:「我曾是金丹七轉,但現在……」

  南琉璃頓了一下:「我有十一轉。」

  蘇飴糖眼睛瞪得溜圓,她想起了一段劇情!一段她都忘了的原文劇情,因為這只是個小副本,男主又跟個女人曖昧,所以她都跳著看的,印象不深。

  男主掉入一個秘境,結果發現裡頭本就困了一個人,一個女人。女人說自己年紀很大,不願男主叫他妹妹,最後,男主喚她姑姑。

  她姓南,所以男主一直叫她小南姑姑。

  小南姑姑教會了男主煉金丹,他原本是金丹九層,在小南姑姑的指點下原文男主直接將金丹煉到十二層,以至於他突破元嬰期之後,就能跟元嬰中期的修士鬥個旗鼓相當。

  師父說她是十一轉,原文男主如果沒記錯的話是十二轉?她都有點兒不確定了,不過如果是的話,是否說明這轉數還能提升?跟個人上限有關?

  南琉璃笑了一下,「很驚訝?」

  「我其實早就可以突破元嬰了,但我一直壓制自己,不想去突破,因為我想學會春風化雨訣。」

  「許多古卷上都有記載,顧天河曾說過,修士修煉到元嬰期後,肉身被靈氣滋養得更強大,皮膚的孔竅都會完全閉合,所以,春風化雨訣必須在元嬰期以前掌握。」

  「你已經金丹了,應該知道,修為到了那個臨界點很難壓制,有時候自然而然就能衝破禁錮,而我壓制了數百年。」

  南琉璃望向遠山,聲音沉重了些許,「體內力量滿溢,卻又被我狠狠壓住,那段日子,很難熬,他們都說我快瘋了。」

  「後來,我就想了個法子。」她收回視線,輕描淡寫地說:「我用煉丹的方法,煉了我的金丹。」

  蘇飴糖:確定了!真的是她。

  跟男主在一處秘境裡暗生情愫的小南姑姑,就是她師父南琉璃。

  秘境兇險,為了能讓男主順利走出秘境,小南姑姑犧牲了自己……

  秘境崩塌,裡頭的一切都化作了齏粉,男主出去了。

  她沒能出去。

  回憶起這一段劇情的蘇飴糖心頭劇震,因為原文之中一直都沒提小南姑姑的真正名字,所以她一開始根本沒聯繫到南琉璃的身上。

  蘇飴糖一直避免參與到男主的劇情之中,也避免跟那些重要配角們產生交集,其中最大的原因就是,她知曉他們的結局,卻無力更改。

  就好似現在,明知道師父未來會死去,她卻什麼都做不了。哪怕此刻感情不深,蘇飴糖也會覺得難過。

  「金丹能夠將天地間的靈氣淬煉得更加精純,並適合自己的身體。通過金丹淬煉後,體內容納的靈氣會更多,所以我就想,那我用靈氣鑄爐,神識為火,淬煉金丹,若能成功,豈不是能容納更多的力量,從而阻止我破境?」

  就好像蘇飴糖識海空間裡有一片樹葉,一根針一樣,南琉璃的識海裡是一團火和一個丹鼎,她把金丹裝在丹鼎裡,天天以火熬製,一開始的時候險些金丹碎裂成為廢人,熬過來之後,她就發現金丹上多了一道紋。

  一直熬一直熬,就這麼熬到了十一層。

  南琉璃:「十一層應該是我的上限,我感覺我已經撐不了太久了。」

  蘇飴糖:「師父你真厲害。」

  南琉璃淡淡道:「你能領悟春風化雨,悟性必然絕佳,若能忍痛,你也可以。」

  她掏出個玉盒:「這是我早些年收藏的丹火,五品靈火——雷擊木。顧名思義,就是天雷落在高階靈木上時生出的火焰,雖然品階不算太高,但它算是偽天火,是可以進階的。」

  「你收服了它,以後在識海內熬丹也要輕鬆一些。」

  「我該說的說完了,現在我想請教你,春風化雨訣入門可有訣竅?」她願意將自己的一切修行經驗都毫無保留的交給她,只希望她能點醒自己,讓自己也能順利參悟春風化雨訣。

  蘇飴糖知道師父會問這個,來的時候就已經打好了腹稿。

  她也一點兒沒藏私,將自己當時嘗試的所有方法都說了,包括在靈田裡坐著修煉,曬太陽等等。

  孰料說完之後,南琉璃皺著眉說:「你所說的方法我都嘗試過。」

  「至於憋氣?我可以一年都不呼吸,這個不太現實。」她頓了一下,「瀑布、寒潭、流沙、完全沒有靈氣的絕域之地,基本上,能想出來的方法我都試過了……」

  南琉璃有些失望,「難道真的是我悟性不夠?」

  蘇飴糖有些遲疑地道:「我以前是劍修,築基期大圓滿的時候在秘境裡出了意外,經脈盡斷、元神崩潰。」

  「而且我熬了好幾年,體內一絲靈氣都沒有,成了一個徹徹底底的凡人。我是在這種情況下,沒有辦法了才修煉的春風化雨訣。」

  「因為那時候都買不到一粒潤脈丹。」

  她沒有透露主線劇情。

  沒有違反天道規則!

  如果師父真的按照她的說法,自廢修為,那她最近這些年,都不可能去探索什麼秘境了吧?

  不知道這樣,能不能實現曲線救國?
作者: 李洪元    時間: 2020-8-27 14:04:46

第八十一章 道法

  聽完蘇飴糖的話,南琉璃陷入深思,久久不言。

  蘇飴糖沒有出聲打攪,她也不想枯坐著等,就把時間利用起來,神識進入識海裡頭縫碎片。等神識都完全疲累了出來,蘇飴糖發現南琉璃還是坐著一動不動,眼睛是睜開狀態,卻許久都沒眨動一樣,活像個栩栩如生的蠟像。

  她小聲喊了一聲:「師父。」

  南琉璃眼睛這才眨動一下,她微微點頭,說:「剛仔細設想了一下,覺得有機會的話可以一試,不破不立,破而後立。」

  她抬頭看了一下天色,接著又說:「你現在就嘗試收服這五品靈火吧。」

  雷擊木火在她看來品階不是很高,但她這徒弟剛剛突破金丹期,收服靈火要費不少力氣,有她在旁邊幫助護法要順利得多。

  蘇飴糖將師父給她的玉盒打開,就見盒子裡裝著一截焦黑的木頭,很小一截,像是放在白色文具盒裡的一塊黑色橡皮擦。

  南琉璃:「將你的靈氣和神識都注入木塊中。」

  蘇飴糖識海裡有樹葉之後,神識恢復得也快多了,她點點頭,將神識和靈氣同時注入木塊。木塊吞噬她的靈氣之後,燃起了一簇小火苗,不過小小一簇火苗,燃起剎那直接讓白玉盒子給炸裂了,發出嘭的一聲響。

  玉盒炸裂之後,靈火直接飄到了空中。明明只有那麼一小塊木頭,卻燃得劈裡啪啦地響,還隱約有雷鳴之音,彷彿當時閃電擊中樹木的情景再現。

  「靈火就是有元神的,跟靈植一樣,到七品以後,基本都能溝通。」

  「火焰爆裂,要收入神識需得小心謹慎,你必須得到它的認可才行。雷擊木不是純粹的丹火,它更像是器火,你當心!」煉丹的丹火相對溫和,煉器的器火更加猛烈,這是修真界修士都知道的基本常識,南琉璃沒有提及。

  她已經做好了隨時用神識鎮壓雷擊木火的準備,這樣依靠外人收服的火焰起初都會不太聽話,只要主人實力提升得快就沒多大問題。

  但自行收服的火焰始終會更契合一些,用起來會更順手。

  她只會在蘇飴糖承受不住的時候再出手!

  蘇飴糖感覺到一團小火苗出現在了她的識海空間,剛一進去,那火焰陡然膨脹,原本星點兒火光竟是想要野火燎原,就見火苗膨脹那一瞬間,識海裡兩尊大佬都晃了一下,像是再說:「安分點兒!」

  於是蘇飴糖就看見小火苗縮成了芝麻粒大小,在識海裡左右搖晃,顯得……

  ——弱小又無助。

  她把小火苗安排在了滾滾旁邊。想了想,覺得讓小火苗這麼單獨飄著有點兒可憐,蘇飴糖拿出用神識搓丹的精神,在識海裡艱難地捏出了一個造型古怪的煤油燈,接著把小靈火給放進了燈裡。

  好歹也讓它有了個落腳地。

  她能夠在識海裡搓東西了!蘇飴糖有點兒興奮,她的虛擬家園建設要逐漸拉開序幕了。

  「蘇飴糖。」

  這次,輪到師父叫她了。

  她連忙答應,「到。」

  南琉璃剛剛看到蘇飴糖一直在發呆,但神識平穩,並沒有出現異常,她等了一會兒不見動靜,這才出聲詢問,「你收服靈火了?」

  蘇飴糖點點頭,她勾勾手指頭,空中的靈火就飛到了她掌心,原本炙熱滾燙的火焰在她手裡彷彿毫無溫度,蘇飴糖直接把拳頭攥緊,那火苗還從她手指縫裡飄出來,一副小可憐相。

  南琉璃:她這是收了個什麼妖孽徒弟哦。

  還有什麼需要交待的?南琉璃想了想,又說:「聽木懷柔說你已經有了變異靈植,帶了嗎?」

  食人花可真是藏不住一點兒秘密啊,蘇飴糖覺得她還可以叫木大嘴。

  蘇飴糖連忙把小燈泡給端了出來。

  南琉璃看了一眼花盆裡的土,「靈魄既然已經用了,最近這段時間就不要動它,等它吸收完了,你可以把它種移栽到這邊的靈田裡。」

  「我所在的三十六巒排名末尾,靈田品質較差,最好的也就是五品靈田,不過你把它種下去後,靈田應該能達到六品。」

  「我這些年沒空種東西,這裡的靈田都是你和小艾的,你看著分配。」

  「想種什麼都可以,種子和幼苗,都可以去天旋峰兌換。」南琉璃在儲物法寶裡掏東西,「我得看看我有多少貢獻點。」

  「我已經有很久沒做過宗門試煉了。」閉關修煉多年,不少人都說她練傻了。若是宗門貢獻點花光了,她哪怕是巒主,也得出去做事,為宗門服務。

  宗門不養閒人。

  南琉璃摸出了一塊鐵牌,上面都能有一層鏽?仔細一看不是鏽,而是一種靈植,這是多久沒用,扔角落裡都能長蘑菇那種?

  南琉璃輕吹了口氣,手裡鏽跡斑斑的帖子就變成了紫金色,她神識注入其中,隨後道:「剩得不多,不過買點兒東西種沒問題。」

  「把你的身份牌拿出來。」

  蘇飴糖:師父要給我刷卡轉帳了!

  她是紫金卡,高端大氣上檔次。

  再看自己手裡的銀卡,蘇飴糖表示自己要努力了。

  她聽到師父說沒剩多少,便沒怎麼放在心上,結果轉帳提示一出來,蘇飴糖驚呼一聲:「十八萬!」

  雲爹抓了大妖,也就八萬五貢獻點兒,師父現在還有十八萬,她還說剩得不多了,那她原來有多少啊,得為宗門立過多大的功勞!

  南琉璃看出她的疑惑,解釋道:「我曾是有一屆蒼玄大比第一名。」

  「當年玄霄劍派的那些劍修通通不是我對手,我用劍,勝過了他們!宗門直接獎勵了我百萬貢獻點。」她語氣平靜的敘述,絲毫沒有半點兒驕傲。

  蘇飴糖:「玄霄劍派都是劍修,爹說我們這邊的劍閣都沒贏過,萬年老二。」

  南琉璃點點頭:「那時候我才剛剛結丹呢,很久以前的事了,畢竟只有這麼一次勝利,總的情況跟他所說不差。」

  正因為有且僅有一次勝利,還是用的對方最擅長的劍道擊潰他們門下的優秀弟子,意義重大。所以宗門才尤其大方,直接給了她一百萬貢獻點。後來她都聽說,玄霄劍派那一代被她打擊過的劍修,大部分成就都不怎麼樣。

  「玄霄劍派的掌門親自上門,請我入劍門,我被他們騷擾得煩不勝煩,最後直接折了我的劍。」說到這裡,南琉璃眼裡有了點兒笑意,「那掌門氣得臉都青了。」

  她那時候啊,可真是無法無天。當然,其實她覺得自己一點兒沒變。只不過現在她要征服的是春風化雨訣,沒心思管其他的罷了。

  「玄霄劍派講究的是以心養劍,有人劍合一之境,追求的是一劍破萬法,在他們看來,天底下所有的功法、武器都比不上他們手裡劍,心裡劍。」

  「有些劍修更是將自己跟劍煉在一起,叫什麼本命飛劍,劍在人在,劍亡人亡!」

  這些,好像都是劍修文裡的基本設定,蘇飴糖聽著還是覺得有些道理啊,反正特別炫酷,高冷劍修,月下洗劍。

  然南琉璃嗤笑一聲,「我不認同。道法無常,陰陽無相,劍道不過其中之一,何來高貴一說。用劍、用刀、用槍,雖說攻擊方法和靈氣運行不同,但有一點兒是相同的。」

  「它們都是器。」

  「決定它們威力的是用器之人。我能用劍對敵,亦可用刀。劍修勢大,完全容不得別人說他們半句不好。」

  「那些人把劍看得比自己命還重,我就是覺得,既我是那掌器之人,想它是劍是劍,是刀是刀,萬般皆由我心,無拘無束。」

  蘇飴糖:勢大是因為劍修更帥吧。要是在劍和釘耙中做選擇,她肯定不會扛釘耙啊……

  「你可以不贊同我說的話。」

  蘇飴糖:師父其實我覺得你說的也有點兒道理,啊,我就是個牆頭草啊。

  「你只需要找到自己的道,說服你自己就可以。」

  「曾經有一位女修,她堅持的道是——只要她足夠美,就沒有人忍心傷害她,會將世間一切都捧到她面前,她堅信這樣的道,還取得了不小的成就,在修真界頗有名氣,她的修為進階後,都會看起來比從前更美。。」

  蘇飴糖:這才是真正的瑪麗蘇之道!

  「可惜後來一位橫空出世的美人破了她的道,使得她道心崩潰,最後泯然於眾。」

  就是一個女人覺得自己天下第一美,結果某天發現這天底下竟然有比她更漂亮更引人注目的人存在,一下子接受不了道心崩潰了?

  別說,還蠻有意思的,她的小腦袋已經無法想像出整個天下得有多少奇葩道了。

  「所以你這麼早就結了道侶讓我很吃驚。」

  「想在自己的尋道之路上走得更遠,必須找到相同的道友,否則,道統之爭,遲早會讓你們分道揚鑣。」她輕歎一聲,「你們既已結成道侶,我也就不好再說什麼,只希望他不會動搖你的道心。」

  她輕輕拍了一下蘇飴糖的肩膀,「堅持做自己。」

  在上了一節思想教育課後,南琉璃表示她今日的話說得比前三百年加起來還多,她最近都不想再開口,讓蘇飴糖自己待著,想幹嘛就幹嘛。

  「記住,傀儡陣每天都要闖一次,要想打倒對方,首先要學會挨打。」靈氣控制不好,浪費得多?多挨揍就好了。

  「是,師父。」

  「晚點兒你小師妹會上南山,我跟她說幾句就叫她來找你。」

  南琉璃直接飛向了對面那座山。

  蘇飴糖:QAQ!

  小師妹直接上對面那座山?所以她完全不用經過任何考驗就能直接上去嗎?

  她還說不破壞那些陣法,留給小師妹繼續闖關呢,哪曉得,小師妹她根本不需要。就是師父到底會不會自廢經脈修煉春風化雨訣呢?

  要是她不修,她還得想點兒別的辦法。

  比如說,講花心蘿蔔哄騙無知少女的故事給師父聽?男主是如何打動師父的?很是真誠能夠打動人心的甜言蜜語?她每天變著花樣兒說,是不是能提高師父的免疫力啊……

  只要不影響男主得機緣和逃生,師父是不是也可以不用死?

  不管怎樣,她都要盡力一試,在不違背天道規則的情況下,潛移默化影響師父,讓她能夠在原文劇情的夾縫裡找到一絲生機。

  師父她真是又颯又美,短短接觸,她就已經有點兒喜歡師父了。

  蘇飴糖:師父,不要走劇情!

  T_T
作者: 李洪元    時間: 2020-8-27 14:05:00

第八十二章 進入

  蘇飴糖服了一顆靈氣丹,等體內靈氣恢復得七七八八之後,她開始一天的晨練——春風化雨訣。

  如今她能夠控制春風化雨的效果,不會像竹樓那邊一樣差點兒讓整個竹樓重煥生機,她把運轉心法時溢出的霧氣控制在體內,用來溫潤自己的身體,大概就是把以前刷隊友的法術,直接刷到了自個兒身上。

  刷上這麼幾次,蘇飴糖就稍稍有那麼一點兒明白,為何那些靈植會嗷嗷叫的貼過來了。

  食人花從地下冒頭:「別那麼小氣啊,哪能只顧著自己。」

  「你每天給我餵幾口,這段時間我保護你。」

  「許家要倒啦。天璿峰變天了!就怕有人狗急跳牆,找你們這些小輩的麻煩。」食人花用上了很誇張的語氣,「許韶光的儲物靈寶裡藏了幾十顆血魄,是那種提取靈獸血脈力量後凝聚而成的血珠,嘖嘖,不曉得他們殺了多少靈獸取血。既然他兒子藏在了中三天現在還沒想出辦法對付,我們就先搞摁死他。」

  「這些消息,都沒敢讓那些蠢獸知道。」真鬧起來,得把馭獸宗都掀了!

  蘇飴糖本來就猜到一些,如今聽食人花這麼一提,更擔心了。她這裡有師父,雲聽畫目前可是獨自一人。

  蘇飴糖:「那雲聽畫那邊……」

  「他在夏苑主的密室裡修煉,只要他自己不出來就完全沒問題。等馭獸宗這事處理完,你們就能在整個馭獸宗裡橫著走了。」

  食人花在地面上表演了一下什麼叫橫行霸道,它把師父的石桌都給撞翻了。

  蘇飴糖本以為它不會管那石桌,沒想到食人花還極其人性化地左顧右盼一番,隨後飛快地將石桌給扶起來,用葉子擺整齊後,還掃了掃桌面的灰。

  一個七品大佬,居然會怕她師父的嗎?

  「反正你每天餵我,我也會幫你盯著雲聽畫的,馭獸宗到處都有我的小弟。」不是它吹,漫山遍野的靈植,都可聽它號令。

  「行!」蘇飴糖再運行春風化雨訣的時候就沒有全部收斂,她分出一部分給木懷柔,另外一部分給小燈泡,一開始還控制得不太好,多試幾次後就得心應手起來。

  沒多久,楊向白就帶著白虎上山,他領的任務就是打掃三十六巒,最近這段時間,也可以待在山裡躲躲風頭。

  蘇飴糖又等了一會兒小師妹,她把山上的靈田簡單一分,把一些重要的事情跟小師妹說了之後,蘇飴糖也去了南山,挑了一間空房入住。

  等一切都安置妥當,蘇飴糖才得空把新得的玄音璧拿出來。這會兒不知道雲聽畫的修煉狀態,直接神識通訊不太好,還是玄音璧留言更穩妥一些。

  她進入玄音璧後,第一件事就是翻了朋友圈。

  果然看到雲聽畫發佈了新內容。

  雲聽畫:甜甜不在的第一天,想她。

  他還配了一副圖,應是他在沙地裡畫好的,就是那種火柴頭娃娃的樣子,頭是個圈圈,幾根頭髮朝天沖,身子宛如小木棍兒,旁邊還有幾個歪歪扭扭的字——我和甜甜。

  據說忙得腳不沾地的白莞還留了個言:乖乖你在哪兒?

  蘇飴糖笑得眼睛彎起來,她知道在哪兒。

  沙地上還有幾個踩出來的小腳丫子,像是小竹葉一樣,是小菜雞存在的證明。

  畫簡單得只有幼稚園水平,卻格外溫暖人心。

  蘇飴糖在下面回復道:「我要開始修煉了哦,師父很好。」等了一會兒沒回應,顯然雲聽畫這會兒也在修煉狀態,於是她又道:「最近不要亂跑,早日結丹,有什麼事,玄音璧裡說。」

  「要出去,也得先告訴我!」家有熊孩子,免不了多操心!

  留完言,蘇飴糖又去看了一下蒼玄要聞以及那些八卦板塊,結果進去就發現她居然是八卦的中心人物,還配了圖。

  就是雲聽畫和王憐枝站在陣法外等她那天,她本是跟雲聽畫站在一起,王憐枝在稍遠的一側,哪曉得拍照角度原因,看起來好似她站在兩人中間一樣,秘聞裡頭有無數修士發言,可以說是一片血雨腥風。

  「蘇菁!居然又是蘇菁,當年路過小瀾州時,我曾與蘇菁有過一段情。」這是碰瓷的。

  蘇飴糖:放你娘的狗屁!

  「她修為恢復了?現在結丹了?真是撞了大運!」這是路人甲。

  「結丹又如何,落後了這麼多年,天才泯滅於人群。」語氣有夠酸。

  「蘇飴糖,瓊仙山巔,一決生死,可敢應戰?」這激情下戰帖的應該是王憐枝的老婆粉兒?

  玄音璧上都可以用馬甲發言,因此各種各樣的言論都有,跟她原來那個世界都極為相似,不過這些多出現在愛恨情仇那樣不太正經的頻道裡,正經的蒼玄秘聞裡,對神識有嚴格檢測和限制。

  蘇飴糖現在神識算是強大,她瀏覽這些很快,忽然一個名字蹦到她眼前,讓她隱隱有微弱的不舒服,就好似梳頭時有靜電,頭髮跟著梳子亂飄一樣煩躁。

  地姝:蘇菁啊,我饞她的身子呢,呵呵呵呵。

  那笑聲格外刺耳,彷彿聲音裡藏著一絲指甲劃玻璃的聲音。

  雖說蘇飴糖一直開玩笑說這是修真界微博和朋友圈,但實際上,這些都是修士們留下的一縷一縷的神識,神識可以化成字符,聲音,若對方不帶著馬甲刻意隱藏的話,還會帶著一股屬於本人的獨特神魂氣息。

  而現在這道氣息,讓蘇飴糖感覺不適,就好像……

  就好像上次在封妖塔前,她被妖魔看了一眼,只是這股不適,沒有上次那麼強烈!

  地姝?妖魔!

  原文裡,男主跟白月光結緣,就是因為一隻小妖。白月光遊如昔在下三天捉妖,那時候的男主實力稍差,沒認出那個擅長隱匿的妖魔,以為白月光欺負人,跟白月光打了起來。

  白月光游如昔其實來自於上界,她的實力在下界會受到很大的壓制,有法寶對付妖魔比較順手,真跟人修打起來,實力會被大大削弱,因此男主都能阻她一瞬,妖魔趁機逃走。

  後來誤會解除,兩人倒是聯手收了那隻小妖。蘇飴糖只記得小妖叫地什麼,但是聽說很多小妖名字都以地開頭,她不知道這個地姝,是不是就是原文裡那個妖魔?

  如果是的話,想起當時山洞裡,遊如昔他們進洞捉妖,還說了一句讓她逃了。

  蘇飴糖當時就得知那個古墓秘境裡沒有傳承,而是妖魔想要奪舍,如此串聯起來,一切都說得通了。

  遊如昔他們沒有捉到小瀾州那隻妖魔,現在妖魔地姝還膽大包天的在玄音璧裡留下痕跡,她盯上了自己。

  這事兒決不能忍!

  蘇飴糖:她要向王憐枝舉報。

  捉妖魔,肯定是讓專業的來!

  不過她好像忘了添加王憐枝,修真界玄音璧並不能遠程添加,上次怎麼就忘記在傳訊符上留下一縷神識烙印呢。

  一邊想蘇飴糖一邊退出了蒼玄情仇,她看向了玄音璧裡完整的世界地圖,這才注意到了王憐枝之前所說的不同。

  原來的玄音璧地圖角落的位置,她發現了一個小光點兒,神識掃過去,光點消失,她也被迫退出玄音璧,出來就發現整個玄音璧都直接碎裂。

  而如今,光點的位置成了一道淡紫色的煙,乍一看,好似封妖塔前,宗主燃起的引仙香。

  她探出一縷神識去查看,神識像是小翠雞那般伸出了試探的小腳腳,本只想投入一縷,哪曉得神識一進去,就被人順藤摸瓜一般,把她的整個元神瞬間被吸入其中。

  她先是有些慌亂,隨後發現識海空間裡兩尊大佬都沒什麼反應才稍稍放心了一些,接著蘇飴糖感覺元神一輕,彷彿隨風輕舞,飄飄欲仙。

  大鵬一日同風起,扶搖直上九萬里。

  隨著那道光,蘇飴糖的神識飄向了高處,腳下的蒼玄界越來越渺小,他們生存的這片土地,在廣闊的天地裡,也不過是一粒微塵。

  九重天,三千界。她還處於最底層。

  她聽到一個聲音問:「怕了嗎?」

  蘇飴糖:=_="怕什麼?

  神秘聲音:「天地浩瀚,你如螻蟻。」

  蘇飴糖說:「你知道太陽系、銀河系、宇宙嗎?」有什麼好怕的,大不了,她以後去了新的地方,都插上種花家的紅旗!

  她無所畏懼。

  聲音消失了。

  蘇飴糖繼續飄了一會兒後感覺自己好似觸摸到了一層無形的屏障,她還以為到頂了,正覺得有些無趣時,頭頂上方傳來啵的一聲輕響,像是水裡的小魚吐了一個泡,啵的一聲又破了。

  她元神再次往上一躍,隨後失重感徹底消失。

  難不成,她這是神識飄到了中三天?原文裡男主都還沒走到這一步,她元神提前闖進了新天地?

  正想著,蘇飴糖腳尖兒落地,她發現腳下有一道暗紅的線。腳尖兒剛踩在紅線上,就看到眼前出現了漫天黃沙,原本霧茫茫的地方,成了一片一眼看不到盡頭的荒漠。

  「看到這些有什麼想法?是不是覺得自身渺小無助?」身側有人影出現,從虛幻漸漸凝實。

  王憐枝!他居然一次說了這麼長的句子,這還是惜字如金嗯嗯啊哦的憐枝公子嗎?

  還有他突然出現在旁邊時,怎麼有一種,叮,你的遊戲好友上線了的感覺呢。

  蘇飴糖抿了抿嘴。雖是元神狀態,但這會兒元神彷彿實體,不管做什麼動作,都跟外界沒有區別。

  她看著眼前荒漠,很認真地回答了王憐枝的問題,「我覺得我可能有點兒口渴。」

  這個答案,再次讓王憐枝沉默,他想起前幾次跟她對話,基本都是這樣的結果。

  沉默片刻後,他才再次開口:「我等了你幾天了。」誰曉得她拿了玄音璧,都能久久不進來,難不成沒有半點兒好奇心?

  他明明已經簡單的提起過這裡的不同尋常。

  蘇飴糖:!

  怎麼從王憐枝的聲音裡聽出了一絲幽怨呢?是她想多了吧……

作者: 李洪元    時間: 2020-8-27 14:05:13

第八十三章 挖沙

  王憐枝:「下三天,曾經只有我一人能夠進入這裡。」

  「現在,我等來了你。」

  在黑暗裡獨自摸索太久,同伴的出現,就好似有人舉著火把向他走來,帶來了光和暖意。

  漫漫修真路,吾道不孤。

  對待同伴,他不會像下三天裡那樣冷漠。王憐枝看著蘇飴糖,像是看一個有潛力的後輩,眼神欣慰,只覺他等來了希望之火,或許有一天,星火可以燎原。

  幾天?

  王憐枝也用上了誇張的修辭手法,明明才過去一天一夜……

  莫非是單機遊戲玩太久了,如今好不容易等到了一個隊友,就覺得等待的時間格外漫長?被王憐枝那眼神看得頭皮發麻,總覺得他下一句話就要說,「走,我帶你去打BOSS了。」

  蘇飴糖主動問:「這是什麼地方?我們邊走邊聊?」她腳往前邁,正要往沙漠裡走,就聽王憐枝說:「別動。」

  蘇飴糖停下腳步,結果王憐枝仍是皺著眉頭,盯著她腳尖兒說:「把腳收回來。」

  蘇飴糖看著自己踩在紅線上的腳,想了想,把腳收回紅線以內。

  隊長有點兒嚴苛啊……

  考慮到接引NPC接下來可能會進行一大段的遊戲背景介紹,蘇飴糖決定先插個話,「妖魔也可以進入玄音璧嗎?我在玄音璧裡發現了妖魔的痕跡,她盯上我了。」

  告狀是一定不能忘的!

  蘇飴糖打算將妖魔地姝的來龍去脈也講一遍,然後她被王憐枝簡單粗暴地打斷了。

  「這裡是神跡,你初次來,能待的時間很短,不要浪費在無關緊要的小事上。妖魔的問題,出去再談。」

  「不能貿然跨過這條線。」王憐枝眼神一凝,「直接進去,後果很嚴重。」

  當年,他一無所知,小心翼翼地跨過了線,在沙漠裡沒走幾步,就遇到了追殺。若非運氣好,遇到了高人相助,世上再無王憐枝。

  王憐枝遞給蘇飴糖一個月牙形掛墜,「戴上,有隱匿氣息的能力,這是最普通的魂晶飾品,但對你來說已經足夠。」

  蘇飴糖接過掛墜戴在脖子上。

  王憐枝:「你就一點兒不好奇?」

  蘇飴糖心想:可能我網遊玩得比較多?這就跟穿個馬甲別人認不出自己差不多嘛,或者說,屏蔽掉頭上的名字,真的不難理解啊。

  王憐枝:「你對這裡的一切,都沒有好奇心?」他第一次進來的時候,在引仙路上被神秘的聲音動搖心神,曾有過激烈的掙扎,宛如天人交戰。

  好在他及時回神才踏上了神跡,在這個能夠放大人情緒的地方,他像個毛頭孩子一樣震驚、激動、緊張、對周圍的一切都充滿好奇,在裡頭摸爬滾打這麼多年才逐漸平靜下來,也知道當初的他表現得並不算差。

  就算是中三天、上三天的許多修士,進入神跡依然會情緒外露,嚴重的甚至會崩潰失控。

  然蘇飴糖怎麼說呢,她顯得很冷靜,很淡然,很隨意。

  好似神跡也沒什麼大不了,她逛神跡,就如同逛家裡的後花園一般。也不知道,她心頭哪一種情緒被放大了?

  「好奇?」蘇飴糖沒忍住說出了真心話,「有,為何你在這裡跟現實大不相同?神跡裡好像活潑許多,更愛與人交流?」難道也是網絡上脫韁的哈士奇,現實裡規規矩矩的工作犬,沉穩得一批。

  王憐枝:總覺得不該問她問題。

  他該長點兒記性了。

  王憐枝沒有隱瞞:「我修煉的功法會讓我經脈處於不斷的毀滅和新生當中,很疼。」

  「太疼,不願開口。」

  萬一忍不住呻吟一聲,不好解釋。越說,越疼。

  蘇飴糖:……

  難怪當時他身上能帶著一整瓶的潤脈丹。蘇飴糖對王憐枝肅然起敬,原本她覺得自己這段時間修煉得很認真,每天基本都沒空休息,如今發現跟王憐枝比起來,她還差得遠。

  王憐枝跟師父是一類人。

  「走吧。」

  「神跡裡機遇與兇險並存,對我們來說,其實兇險更多。」

  跨過紅線,蘇飴糖就進入了真正的沙漠,她以前只在電視裡看過,腳踩在沙裡,還覺得有些不真實。

  「初期進入,一般來說只能在裡頭待一炷香的時間。」

  「這裡是沙海,特點是太陽永不落山,剛進來若沒能及時離開,識海有枯竭的危險。從入口紅線結界處往前直行三萬里路就能離開沙海,只有走到那裡,我們的名字才會出現在神跡的魂碑上。」

  蘇飴糖:「所以沙海只是新手試煉任務?」穿過沙海,才能獲得正式的遊戲資格!

  「新手試煉?」王憐枝微點下頭,「這麼形容倒是貼切,我穿過沙海用了三年。」

  聽到這句話,蘇飴糖這才轉頭看了一眼王憐枝,她有點兒驚訝了,以修士的能力,穿過一片荒漠要這麼久的嗎?

  「這邊沙海裡有很多兇險的魂獸,但是最需要提防的其實是人。」

  人心之惡,難以想像。

  而這一切,他都需要告訴她。

  若是從前的蘇菁,他或許還會放心一些,現在的蘇飴糖,被雲家保護得很好,身上沒有半點兒鋒銳之氣,還帶著一絲懵懂和天真。

  他會盡力幫她。

  但她若不能成長起來,他會放棄,任她自生自滅。

  神跡兇險,他都經常會遊走在生死邊緣,豈能要一個隻會拖後腿的同伴。

  「當我們的名字出現在魂碑上時,我們就能獲得一個屬於自己的魂字,若遇到來自於修士的危險,神識注入魂字之中,元神會受到魂字力量保護,讓我們能夠退出神跡,避免元神受損。」

  蘇飴糖在心中翻譯:就是遇到玩家開紅生命受到威脅時,啟動安全保護,讓玩家能夠順利下線。既然他把這一點兒單獨拎出來說,就說明遊戲裡的NPC怪物攻擊不在此列?

  「也就是說穿過了荒漠,我們就能受到神跡規則保護,於是很多作惡之人,就守在沙海裡,專門針對新跨入神跡的修士。」

  「那群人自稱煉魂士!」

  「他們不會直接將元神擊潰,而是囚禁餵養一段時間後再燒成可以用來增加自身元神強度的魂沙。」

  「只有弱者,才會在這裡捉人燒沙!」

  「煉魂士一般不會將目標放在擁有月牙墜的人身上。」佩戴有月牙掛墜的新人肯定有背景,那群只能依靠虐殺新人來增強元神的煉魂士,是不敢輕易招惹這樣的新人的。

  蘇飴糖:一些本身實力不怎麼樣,搶不到怪又怕死的人,跑到沙海裡來殺小號,小號若是有大號帶,他們就不敢動手了。

  說到這裡,王憐枝停下腳步,「你現在感覺如何,累不累?」

  「我們進來就是元神狀態,所以你現在若是感覺到身體疲憊不堪,口渴脫水等等,那就是元神即將承受不住的預兆。」

  蘇飴糖回頭看了一眼,他們現在還沒走到二十米,王憐枝就擔心她累了?

  難不成一開始的時候,他進來就只能走這麼點兒距離,她有點兒明白為什麼王憐枝走出新手村要走三年了!

  這時候就得謝謝神識裡兩尊大佬了,應該是他們的存在,才讓她元神不至於那麼快就疲憊不堪。

  「我還不累。」蘇飴糖確實沒覺得累,熱是有點兒熱,她後背出了一點兒汗。相比起熱,她在考慮另外一個問題,他們在沙漠裡頭一直頂著太陽曬,元神會被曬黑嗎?

  「你第一次來,就算不累,也不應該走太遠。」

  王憐枝拿出了一個桶,還有一把鏟子,他將桶和鏟子遞給蘇飴糖,「其實沙海裡也有魂晶,曾經也有不少修士在沙海淘晶,只可惜這個需要運氣,我也挖過一段時間,並沒有任何收穫。」

  他很窮。

  有段時間在外界受傷,神識也受到影響,導致他不能去兇險的地方尋找機會,便想著沙海裡弄點兒魂晶兌換資源,結果他發現自己運氣太差,連最小的魂碎都沒找到一顆,最後只能作罷。

  「不過淘沙也可以鍛煉神識,你想想,在下三天裡,你用神識去操控沙粒,是不是很艱難?但在這裡,會方便許多。」

  神識已成身體,挖沙的難度驟減。

  蘇飴糖一手提桶,一手拿鏟。

  她想起自己小時候,在公園裡和其他小朋友一起挖沙,童年的快樂記憶,沒想到會在穿越後重現?

  蘇飴糖:一言難盡啊。

  她蹲下,鏟了一鏟子沙倒入沙桶裡。

  王憐枝:……

  雖說會簡單許多,但這裡是神魂領域,新人能這麼輕而易舉的鏟起一鏟魂沙?她神識到底有多強!

  正想著,就聽蘇飴糖咦了一聲。

  蘇飴糖手裡拿了一塊拳頭大小亮晶晶的石頭,她蹲在地上,舉著石頭對著太陽看,邊看邊問:「這個就是你說的魂晶嗎?」

  這魂晶看起來像鑽石。

  王憐枝正要回答,忽地想起什麼臉色一沉,拽住蘇飴糖的頭髮將她從地上提起,「走!」

  還好他們距離紅線不遠!

  魂晶離開黃沙之後就會釋放出魂氣,魂氣會將周圍的煉魂師吸引過來,而若是將魂晶聚光,那光線會形成沙漠蜃樓,吸引的就不只周圍這一片的人了!

  這麼大一塊魂晶,會讓沙海裡的煉魂師殺紅眼,曾經出現過一塊比這個小一半的魂晶,當時沙海元神崩潰的修士足有上千人。

  是他的失誤,沒有提前告訴她挖到魂晶應該如何處理。

  因為,他實在沒想到,蘇飴糖隨手挖一鏟子都能挖出魂晶!

  沙下,有一道金色的沙線快速逼近。

  一隻巨大的金色蠍子從沙下鑽出,它尾巴高高昂起,憤怒至極。它不過就是打了個盹兒,珍藏的寶貝就被人偷走了?

  在看到那兩個小偷即將衝出結界之時,尾巴尖兒上寒光一閃,射出了無數飛針。

  然而它還是晚了一步!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小偷消失不見。

  沙海之王金蠍,它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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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憐枝:你是天選之子?

  以後歐皇開本,歐皇摸屍。

  蘇飴糖:之子的妻子?有點兒繞口令的意思了嗌!

  雲聽畫:放著我來!

  打怪小分隊,在線招人。

  原文男主:你們看我怎麼樣?
作者: 李洪元    時間: 2020-8-27 14:05:25

第八十四章 魂器

  王憐枝不愛與人有肢體接觸。

  加上蘇飴糖本就是蹲在地上的,他一個擒拿術抓過來,正好逮住頭髮,一路扯著頭髮把人揪出了沙海,到了結界內,王憐枝才鬆了口氣。

  看到蘇飴糖亂糟糟的頭髮,他淡淡說了一句,「抱歉。」

  心中情緒是會放大的,哪怕他在外界已經修煉到了心如止水之境,在神跡裡,依舊會有波浪層層。

  所以這會兒,王憐枝覺得他大概有些嫉妒。

  他在最困難的時候,辛辛苦苦挖了很久的沙,什麼都沒挖到。她隨便一鏟子下去,就能收穫到如此大一塊魂晶。

  不過說到魂晶,這東西現在算得上是個燙手山芋了。

  誰能想到,挖塊魂晶能把沙海裡的金蠍王給引出來?

  沙海裡魂獸很多,但大都實力不強,一般都是一、二品的魂獸。中三天初次進入神跡的新人元神一般在河境,也就是元嬰期左右,遇上三五隻一品魂獸也有一戰之力。

  沙海最厲害的魂獸是金蠍王,七品魂獸。

  神跡裡的實力強度跟外界不一樣,王憐枝測過自己的魂力,他進來的時候是一品,如今是三品。剛剛若是他們走得稍微遠一點兒,他反應得慢一步,現在早就元神崩潰了,不得不說,這一次他們能活著出來,已經是撞了大運。

  王憐枝:「剛剛那是七品魂獸金蠍王……」

  蘇飴糖認真聆聽。

  雖然被扯了頭髮,但知道隊長是為了自己好,她還是老老實實等待隊長科普。

  孰料王憐枝說到一半卻停了下來,此刻他臉上表情終於恢復了外界那般冷漠,看人的眼神也沒了之前那麼慈祥。

  就在蘇飴糖思考自己是不是不小心得罪人了的時候,王憐枝突然道:「我錯了。」

  他伸手,揉了揉自己眉心處,指尖太過用力,還在眉間杵出了一個小紅印。

  他錯了,他不該為了省錢,沒有買中三天的神跡玉簡!

  本來他覺得自己等來了同伴,肯定願意手把手的教導她,如今才曉得,他高估了自己,哪怕在神跡裡說話不疼,他說了這麼多的話,還要一遍一遍解釋,王憐枝都覺得心累。

  最關鍵的是她明明是一副虛心聽取意見的樣子,也很老實聽話的按照他的指點去做,並沒有惹出什麼麻煩,怎麼就……

  莫名心梗呢?

  他一定是受了情緒放大的影響,得把事情交待清楚之後必須立刻出去靜心凝神才行。

  出去之後,他就去點引仙香,換東西。

  「最近不要越線,金蠍王丟了東西,肯定會把沙海攪得天翻地覆。」那群感應到魂晶出現趕過來的煉魂士,會變成金蠍王第一批洩憤對象。

  也不知道最後會鬧成個什麼樣子!

  「我會去換一個神跡的玉簡給你,你自己看就行。」

  他沒什麼錢了,目光就落在了蘇飴糖手裡的魂晶上,隨後又挪開,眸中羨慕一閃而逝。

  魂晶只能在神跡裡交易,根本帶不出去。只希望他這次燃香運氣能好一些,別遇到那些個貪得無厭之人。若是能遇到上次那個給他白露花的大能該多好。

  王憐枝的神情和動作細節蘇飴糖都看在眼裡,她道:「玄音璧、月牙掛墜,玉簡都是從中三天換的?用什麼換,我們下三天有他們需要的東西嗎?」

  下界跟上界換東西,本就是不平等關係,想也想得到花費不小。隊長其實是一個人在神跡裡打拼的小可憐,還很可能是個運氣挺差的黑手黨,蘇飴糖覺得自己不能這麼心安理得的占人便宜。

  王憐枝語氣登時就沉重下來,「一般來說,靈石只要上品,一千起步。」

  「其他的就是下界的天地靈寶,若是正好遇上對方需要,那就是運氣極好。」所以,他表面風光,實際很窮,前幾日又買了玄音璧和十根引仙香,現在兜內空空,也就還有一千左右的靈石了。

  蘇飴糖:知道很貴,沒想到貴得這麼離譜。

  她都還沒見過修真界的上品靈石!

  蘇飴糖:「魂晶呢?」

  她剛剛有注意到,王憐枝瞟了這魂晶一眼。

  「魂晶只能在神跡內交易,你沒有通過沙海,沒辦法出售魂晶。而且這麼大一塊魂晶拿出去,別人就會知道,沙海混亂是我們造成的。」

  怕是有數不清的人要衝過來報仇。他也只是個三品魂力的修士,在強者面前根本沒辦法隱匿氣息,而買得起這麼大一塊魂晶的必然是強者,所以他們的身份瞞不住。

  指望那些強者保密?

  王憐枝:呵呵。

  神跡,比修真界更加殘酷。

  蘇飴糖開始動腦筋:「那我們把魂晶切成小塊呢?」

  王憐枝:「這塊魂晶的品質應該達到了七品以上,畢竟金蠍王都沒能直接咬碎它。」

  他魂力不夠,看不出魂晶的品階,但金蠍王守著這麼一大塊魂晶不吸收,足以說明它其實還啃不動……

  蘇飴糖:「哦。」

  也不知道是她識海裡的矛更尖、盾更厚,還是這石頭更硬?

  她想到這些的時候,就發現樹葉居然直接出現了在她手心裡,對,這裡是神跡,本身就是元神狀態,樹葉直接出現並不奇怪,這是樹葉聽到她的想法後主動現身麼?

  金針沒反應,是它不願意出來?

  蘇飴糖拿起葉子,往魂晶上輕輕一拍。

  王憐枝看到蘇飴糖手裡出現魂器後本就有些驚詫,等到聽到魂晶哢擦一聲碎裂之後,他更是目瞪口呆。

  進入神跡這麼多年,他唯一的魂器就是他自己的箜篌琴,還是上次從白莞那裡換來鳳凰火羽之後才真正進階成的魂器,如今也不過跟他一樣,三品。

  然後就是在神跡裡買的無品魂器——鏟子和沙桶。

  結果蘇飴糖第一次進入神跡的新人,隨手拿出來的就是一個超過七品的魂器?

  王憐枝:情緒波動很大,他受了些刺激。

  蘇飴糖把樹葉拿開,看到底下碎成了好幾塊的魂晶後,驚喜地道:「碎了碎了。」

  她撿起一塊指甲蓋大小的遞給王憐枝,「這塊你拿去吧?我沒過沙海不能出售,你是可以的吧。」這些過了新手任務的修士不能每次上線都還走一遍沙海吧,蘇飴糖懷疑王憐枝是特意在這裡等自己的,他有了正式的遊戲資格,應該能待主城?

  王憐枝想說這些很珍貴,只是看到她手裡的樹葉,還有地上那一堆碎魂晶後,他也不再矯情,直接道:「好。」

  這幾日他會注意風聲,等沙海平靜下來之後,再叫她進來。

  「你的樹葉能拍碎這塊魂晶,怕是上三天才能有的天階魂器,以後不可輕易拿出來。」他其實沒看出來這樹葉有屬於天階魂器的獨特光暈,覺得葉子瞧著平平無奇,但很可能是因為他自己實力太弱,而且他也沒真正見過天階魂器,也可以說是見識短淺。

  若讓旁人知道蘇飴糖有這麼個東西……

  天下大亂。

  總之,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哦,這個跟我身世有關。」蘇飴糖也簡單的解釋了一下,「我並非小瀾州蘇家的人,是他們撿來的,當時身上就有這個葉子。」

  王憐枝明白了。

  她有九成九的可能,出生於上三天。

  「神跡內沒有上中下之分,或許,你能夠在這裡揭開身世之謎。」外界要飛升到上三天談何容易,然而神跡裡,她有可能直接接觸到上三天的修士,這是機會。

  「好!」這個也不難理解。

  現實裡差距太大的人有完全不同的生活圈,遊戲裡滿級大佬也可能跟小號在新手村相遇嘛……

  王憐枝:「若你有高階天地靈火,可以慢慢將那些細碎的魂晶燒成沙,兌神跡裡的天河水吞服後可以直接增強元神。」

  聽得這話,蘇飴糖又抓了幾顆小碎粒遞給王憐枝。

  王憐枝不接。

  她直接抓住王憐枝的手,塞進他手裡,「拿去燒,慢慢吸。」打完怪分裝備天經地義。

  要是沒有王憐枝,她現在都還進不來神跡呢。

  整個下三天,就他一個人知道這裡的信息,連雲爹他們都毫不知情。

  哦似乎也不對,馭獸宗宗主他們不也跟中三天的人有聯繫麼,不知道神跡?

  不懂蘇飴糖就直接問,王憐枝看著掌心裡的幾顆碎魂晶微微恍神,隨後才道:「年輕、神識合格者才可以進入。」

  「下三天那些元嬰期大圓滿的修士或許元神強度已經達到,但年齡超過了。」

  「所以這麼多年,下三天並非無人能夠飛升。」他微微一笑,「只是很多人不願意,後來逐漸失去了衝勁兒,面對雷劫時心中仍是搖擺不定。」

  畢竟有句話叫,寧做雞頭,不做鳳尾。上界修士到下界來會受到天道規則限制,算是保護下界生靈,而下界的上去了,可就沒這好事了,一不小心,就會喪命。

  說完,王憐枝抿了一下有些乾裂的唇,他忽然理解蘇飴糖一開始說的那句話了。

  他口渴了。

  以後再也不這樣帶新人了!

  「離開這裡之後,你仔細想一想自己與外界有什麼不同,到底是哪種情緒或想法被放大了,這會成為你的弱點。」

  蘇飴糖:「好的。」

  情緒放大?她仔細想了一下,更愛吐槽,過分沙雕,不知道算不算啊……


作者: 李洪元    時間: 2020-8-27 14:05:40

第八十五章 轉運

  此刻,王憐枝心不靜了。

  波瀾起,酸澀不已。他原本以為自己在神跡內放大的情緒是孤獨,結果現在等來了蘇飴糖這個同伴之後……

  孤獨好似變成了嫉妒!雖然很微弱,但如同石子兒仍如湖中,漣漪一圈一圈兒的蕩開,若不及時制止,甚至會擴散到整個心湖。

  在這個地方,若不小心謹慎一些,那些情緒就會慢慢的生根發芽,纏繞他整個心臟,在某些關鍵時刻,對自己,或者對同伴,造成威脅。

  意識到了,就得調整心態,覺不能任其發展。

  恰這時,他箜篌裡的小鳳凰飄了出來,落在他肩膀上。

  小鳳凰也是三品,在神跡內有實體,不再是虛幻的光影。它身子不過拳頭大小,尾巴長度超過身體的四五倍,此刻尾羽輕輕掃他的臉,讓他繃緊的臉部線條也微微放鬆,冷冷的眸子在鳳凰火光的照應下,也變得溫暖了許多。

  蘇飴糖抬頭,恰好看到火紅的小鳳凰調皮的用尾羽掃王憐枝的臉,她眼睛一亮,那眸子裡陡然冒出來的光,讓王憐枝微微皺起眉頭來。

  他見多了這樣的女修,曾被無數火熱視線盯著的他早已能做到完全無視那些目光,心境猶如古井無波,然而這裡是神跡……

  他會不悅。

  對一些情根深重的人來說,外界或許會隱忍克制,進來就……

  最叫他困擾的是,外界的修士實力比他差,不敢接近他,而神跡裡,他是弱者,一些叫人不舒服的回憶湧上心頭,頓時讓他整個人都變得陰鬱。

  正想著,就見蘇飴糖一臉欣喜地盯著他肩頭,手伸出來,停留半空,她視線轉到了自己身上,臉上笑容更加甜美,似乎還帶著點兒討好的味道。

  蘇飴糖:「魂器在這裡也是有實體的喔。」

  她笑容靦腆,厚著臉皮向王憐枝提了個要求,「我能摸一摸嗎?」

  鳳凰、這是鳳凰!滾滾是現代國寶,那鳳凰和神龍就是傳說裡最有名的神獸,圖騰級別的大佬,她居然能看到一隻活生生的小鳳凰……

  看著可比雲聽畫那隻小菜雞要高貴多了,瞧小鳳凰尾羽有多長,在空中飄著像是掛了一大截流蘇似的。

  小菜雞說起來,就跟小雞仔差不多,屁股肥,羽毛也短。

  王憐枝微微錯愕,隨後道:「它說可以。」

  於是蘇飴糖輕輕伸出一根手指頭,從小鳳凰的頭頂,順著正中間那一道線輕輕按壓下去,捏到尾部的時候,小鳳凰舒服得屁股往上一翹,連尾羽都抖了起來,顯然舒服極了。

  這小鳳凰可真好伺候啊。

  蘇飴糖一本正經地說:「你看,你肯定沒這樣摸過它。」

  「這樣子摸它最舒服了,像擼、白虎一樣。」想說擼貓的,話到嘴邊,改成了白虎。白虎也是大貓貓。

  她還抬起鳳凰的小翅膀,用手指輕輕地抓它翅膀底下,本來高貴的鳳凰最後也在王憐枝身上翻身睡起癱了肚皮,還發出了咕咕咕的聲音,像隻小鴿子。

  相比起來,蘇飴糖覺得雲聽畫啾啾起來更可愛。

  趁著摸小鳳凰,蘇飴糖又把妖魔說了一遍,這次王憐枝就有耐心聽了,蘇飴糖心頭給自己點了個贊。

  主人不好搞,搞定他們的萌寵就好啦!

  王憐枝:「既然她盯上了你,不如你隨便接一個戰帖,引她出來。」

  蘇飴糖擼鳳凰的手微微一頓,這是要她做誘餌,引妖魔出洞?

  「那隻妖魔擅長隱匿,若是一直藏在修士中間,不知會做出多少惡事,影響多少人。」而且現在越來越多的小妖露出痕跡,他擔心那些小妖聚在一起,造成更大的危害。

  下三天那麼大,太難找了,若能引蛇出洞,最好不過。

  蘇飴糖倒是想到了更深的層面。

  那個地姝,是原文男主和白月光產生交集的重要道具吧,她不能改變主線劇情,現在她也沒有透露任何跟主線劇情有關的東西,沒有違背天道規則,而是順理成章地將妖魔的問題拋了出來,如果,她同意做誘餌去引妖魔出洞的話……

  妖魔地姝這種重要道具沒了,男主和白月光相遇的劇情會怎樣?這一段可是書裡一個一句都寫出來了的……

  算不算劇情崩潰呢?

  她在不斷試探,想要知道這天道能夠容忍的程度,自我修復的程度,這關係到以後能不能順利救出師父。

  蘇飴糖點頭:「好。」

  「不過暫時不行,宗門目前有些事情發生,我和聽畫都不能離開。」

  王憐枝:「我知道一些。」

  「他們現在正在距離玄霄劍派不遠的不羈山尋找許諾的密室,那是玄霄劍派執掌的區域,他們遇到了一點兒困難。」

  都是地級宗門,彼此看不順眼,時不時會產生點兒摩擦。

  現在馭獸宗跑到玄霄劍派的地盤上找自己宗門叛徒的證據,自然不會那麼順利。

  王憐枝道:「我去打聲招呼。等你這邊事情處理好了,你再透露一些信息,回應一個戰帖,到時候看能不能引那妖魔出來。」

  蘇飴糖便道了聲謝,並說:「傳訊符還沒加!」

  「傳訊符也就是留下一道神識烙印。」

  王憐枝盯著蘇飴糖的手看了一眼,「剛剛有過接觸,其實已經有印記了。」

  他扯了她的頭髮。

  她碰了一下他的手。

  王憐枝:「想離開,直接念一聲蒼玄界即可。記住,最近萬萬不能越線。」說完,他人就不見了。

  等人走了,蘇飴糖才想到他說了接戰帖。

  王憐枝也看蒼玄情仇版塊啊?真看不出來!

  蘇飴糖把地上的魂晶都撿了起來,這東西不能帶到外界去交易,只能存在於神跡裡麼?王憐枝還有好多問題沒講清楚,不過考慮到他原本是個不惜字如金的人,她倒是有點兒同情他,接了個老帶新的苦逼任務,得不停地叨叨。

  在這裡燒?她原本是收服了雷擊木火的,但現在感覺不到火焰存在,也看不到滾滾,這說明它們魂力都不足,無法出現在神跡。

  葉子和金針都在,金針這會兒居然沒出來,有點兒奇怪。

  不過轉念想到葉子和針本就不同,葉子原來就有本體,還被蘇家人保管了二十多年,而針是直接出現在識海裡的,兩者區別很大。

  她把魂晶攥手裡,喊了一聲蒼玄界,接著就感覺身子重重往下跌落,再睜眼時,眼前已經是熟悉的蒼玄地圖。

  蘇飴糖翻了一下朋友圈,果然看到了王憐枝的名字。添加上了,她就放心了。

  退出玄音璧,蘇飴糖發現時間並沒有過去多久,她神識也不疲憊,直接進入識海空間,打算再補會兒碎片,結果一進去就懵了。

  就見樹葉和金針面前各有一些魂晶,兩位大佬居然把魂晶給帶了出來,並已經完全做到了平均分配?

  不是說不能帶出來的麼。

  她小心翼翼地過去,想從綠葉那弄一點兒魂晶研究一下,結果葉子飛起一揚,把她給扇走;蘇飴糖又去金針那邊,還沒靠近,金針就從繡架上跳起來,針尖兒對準了她的方向……

  蘇飴糖順勢坐下,說:「我不想補碎片了。」

  「反正葉子能滋養神識。」一個能讓她躺贏,一個還得自己努力。

  金針猶豫了一下,針尖兒紮了一丁點兒碎晶甩給了蘇飴糖。

  蘇飴糖用神識去包裹,魂晶沒反應,她又嘗試塞嘴裡,發現神識狀態是空洞的,就像是個投影的身體,根本放不進去,最後跑到煤油燈面前,她把碎晶放在火焰上,結果……

  那麼小小一塊魂晶,竟把火苗都壓熄了。

  也就是說,除了兩尊大佬,識海內其他小夥伴,包括她自己,都沒辦法直接吸收魂晶。

  金針在空中左右晃動,像是在嘲諷她一般。

  蘇飴糖:……

  好吧,她也沒地方藏魂晶,放哪兒都能被大佬拿走,又不能帶出去,只能……

  蘇飴糖轉身,把這小碎片魂晶丟給了樹葉。她打破了平均分配的天平!

  金針:超凶!

  為了阻止金針發飆,蘇飴糖把碎魂晶給了樹葉之後,規規矩矩地開始縫補神識碎片,縫補碎片需要金針,她一招手,就見金針居然一分為二,看著手裡的針,又看了看還在繡架上紮魂晶的針,蘇飴糖還覺得有點兒不真實,這以後是不是能分裂出無數金針,她利用神識攻擊的時候,就能喊一聲:「暴雨梨花針!」

  蘇飴糖修補神識的時候,王憐枝心湖已經平靜下來。

  他在蒲團上靜坐,默念清心咒,待到心湖無波,這才起身,淨手。

  本是一個除塵訣就能做的事,他仍是彎腰站在竹筒前,用雪山上引來的清泉淨手,待沖洗數次後,才用白布擦拭,一點一點兒的擦乾淨連指縫也沒放過。

  特別是那隻被蘇飴糖碰過的手,他還多洗了一次。

  小鳳凰冒出來:「我挺喜歡她呀,她真好。」

  王憐枝:「嗯。」回到外界,他說話基本就一個音了。

  小鳳凰:「那你還洗這麼多遍。」

  王憐枝用神識與其溝通:「她好,跟我淨手有何衝突?」

  他等下要彈琴。

  將小鳳凰的真身取出,王憐枝在一旁的石凳上坐下,耳邊聽得竹筒的水流聲,他有了一絲靈感,正欲彈奏箜篌,忽又指尖兒一頓。

  等下就要燃引仙香了,不如,彈個喜慶的曲子吧。

  小鳳凰聽得他的心聲,甩了下尾羽道:「那我建議你不如吹個嗩吶。」

  王憐枝:「……你跟蘇飴糖學的?」

  接觸了這麼一會兒,就學會噎人了?

  最終,他還是彈了一首歡快的曲子,接著回屋,燃香。

  等到紫煙升空,王憐枝心跳微微加快。

  他希望這次的上界大能,不要獅子大開口。

  他現在,實在是窮。若是交易失敗,損失一根香不說,也得奉上一百上品靈石,這樣就完全沒辦法支撐下一次交易了,畢竟至少也得要一千上品靈石。

  他手裡雖然有蘇飴糖給的魂晶,但那東西出售比較麻煩,兌換神跡裡的東西還差不多,涉及到外界的話,就會有巨大的風險,一般人都不願意。

  正想著,就聽一個聲音傳來,「咦,怎麼又是你!」

  掃雪無聊又跑來香殿逛,剛好遇到有人燃香,因為那香氣有些熟悉就好奇地接了,結果發現,真的是上次他給了白露花的那個下界修士,不由地心中感歎:「好巧啊。」

  上次給了白露花,他再去要的時候,還挨了一頓揍呢。

  掃雪:「這次你要什麼?」

  掃雪:「神跡玉簡,這個簡單,你在下界都能進神跡了,難道你是那個……」

  他想起來了,下三天只有一個修士進入了神跡,因為只有一個,還是下三天那種地方,故而也有些名氣。

  當初那個給他玄音璧的修士沒有替他隱瞞身份,以至於他進去之後受盡嫌棄和排擠,不過他一個下三天的修士能在裡頭摸爬滾打那麼多年,其心性毅力都讓人欽佩。

  「你要玉簡,是因為下三天又有人能進去了?真好。」掃雪是真替他高興。

  「那玄音璧要不要?」他是個熱心腸,這些東西跟白露不一樣,根本不值幾個錢。

  掃雪:「來來來,我給你!」

  王憐枝看到憑空出現的玄音璧和神跡玉簡,整個人都有些愣住。

  他這是什麼運氣?

  真的遇到了上次那個人,他還沒給任何東西,對方就把他需要的東西遞了過來。

  王憐枝:「不知前輩需要什麼?」

  掃雪:「送你。」他還附送了一個消息,「最近沙海混亂,你和你的同伴暫時別進來,金蠍王發狂了,殺了無數人,它都衝到了沙海邊緣,想要攻打小林洲!」

  「多謝前輩提醒。」

  掃雪:「區區小事,何足掛齒。」

  他還心想,要是下次還遇見這個下界修士,就說明有緣分,日後他要照拂一二,為自己積攢點兒功德。

  恰這時,又有人在外面喊:「掃雪,你又跑香殿來偷懶了!」

  掃雪急忙掐倒香引,說:「來了來了。」

  ……

  王憐枝看到上飄的紫色香煙驟然折斷。

  這是上界大能中斷了引仙香。

  他目光怔怔地看著面前那一小堆東西,有種恍然如夢的感覺。

  小鳳凰激動地喊:「小憐,小可憐,你最近運氣變好了啊!」

  淺淺的笑容點綴唇角,讓他整個人都柔和幾分,連身上的疼痛感,都稍稍減輕一些。

  王憐枝:似乎,是?
作者: 李洪元    時間: 2020-8-27 14:05:52

第八十六章 懷骨

  蘇飴糖心法神識同時修煉,等到精疲力盡後才停下來恢復。

  恢復的時候雖然可以嗑藥,但師父檢查她學習進度的時候讓她儘量少服用丹藥,因為現在煉丹很難做到完全沒有雜質,不能對恢復靈氣的丹藥過分依賴。

  她會春風化雨訣,本身體表都能吸收靈氣恢復,安心等著就是,這樣到最後她會成為什麼無垢體,修煉起來比旁人要快很多倍。

  還有一個隱藏好處就是越來越美!

  當年的顧天河,憑其出塵的容貌便能攝人心魂。

  雖說有誇大的成分,但顧天河當年隕落之後,天下有不少修士自我了結隨他而去,可見其魅力有多大。

  蘇飴糖聽了師父的話沒有服用靈氣丹,不吃藥的話她便只能靜坐調養,這也是為何很多人修煉的時候是盤膝而坐,而後調息依然紋絲不動,一坐能坐個十年百年的原因。

  蘇飴糖:還好修士不生坐板瘡。

  後來發現只要不亂動也不影響,於是蘇飴糖在休息的時候選擇了畫畫,不知道為何,她覺得自己畫的小萌物更靈動了,好似下一秒就要從宣紙上蹦出來。

  現在她恢復速度其實挺快,恢復過後又去闖機關傀儡陣,被揍得滿頭包後從裡頭爬出來,蘇飴糖登上玄音璧看一眼,雲聽畫還沒回復,應該還是在修煉。

  聽說修為高了,修真界修士動輒閉關十年百年,她目前還不太習慣。

  現在她是不用睡覺的,不過蘇飴糖仍是閉目休息了一會兒,她都在思考為何修煉心法必須用盤坐的姿勢,躺著修煉不香麼?

  她試了一下,沒成功。T T……

  如此過了三天,這期間除了給滾滾弄吃的她稍微休息了兩個小時,其他時候都安排得滿滿,全用來修煉了。

  小師妹比她還刻苦,兌換了不少玉簡之後,直接閉了一個月的關……

  蘇飴糖:本來覺得自己很棒,現在又意識到,她還得繼續加油!

  第三天傍晚蘇飴糖收到好消息,說許峰主已經被扳倒,他們那邊收尾過後就會回來,最多兩天後白莞和雲向南就能回到馭獸宗,那時候他們就能隨意出去了。

  這其中,清音閣幫了不小的忙。他們找到了許諾殘害靈獸暗中勾結魔修的證據,且許韶光也脫不了干係參與其中,證據確鑿不容辯駁,許峰主想要逃走被他們給當場擊殺!

  蘇飴糖也挺高興,雲家擺脫了覆滅的命運之後,現在是一飛沖天啊,也不知道雲爹會不會重新執掌天璿峰?等爹娘回來,雲聽畫也醒了過後,她就可以聯繫隊長,去引妖魔出洞了。

  ……

  靈獸苑,夏苑主密室。

  說是密室,外頭是密室,裡頭是陣法,直通一個隱秘的火山。火山正在汩汩的噴岩漿,只是這些岩漿並沒有往下流淌,而是聚集在火山口,翻滾湧動,火星四濺。

  雲聽畫躺在岩漿裡,他渾身赤裸,雙目緊閉,像是在岩漿裡睡著了一樣。

  那些滾燙的岩漿不斷地錘煉他的身體,鑽入他的眼睛、耳朵、鼻子,一開始他還能感覺到疼,有些承受不住這樣的滾燙,咬牙堅持下來之後漸漸適應,好似包裹在身邊的不是炙熱的岩漿,而是溫暖的靈泉。

  那些岩漿化作靈氣,不斷地衝擊他的身體,像是煮開了的沸水,要將頭上的鍋蓋給頂開。

  他本是築基期大圓滿,距離金丹一步之遙。

  早些年雖然因為身體緣故不能修煉,卻是積累了太多的天材地寶,直到此時,他才知道,冷翠山的冷霧泉並非沒有效果,而是因為他的存在,將冷霧泉的靈氣全部吸收,以至於他現在都能看到識海裡有一片湖,神似當年淨月湖。

  他一個火系的鳥,識海裡有湖有火,別人水火不容,他這裡水和火各占了半壁江山,這個神識跟師父說的不太相似,他也分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什麼神識境界,只能得師父回來再仔細問問了。

  正想著,識海空間內的湖水突然翻起巨浪,越過界限撲向了火海,火海也毫不示弱,火苗陡然躥向高空,火舌狂舞。

  雙方在空中猛烈撞擊在了一起。

  也就在這一瞬間,雲聽畫感覺到身上的那一層禁錮彷彿被捅破了,他猛地睜眼,就見周圍火紅的岩漿迅速褪色凝固,到最後竟是變成了岩漿岩。

  雲聽畫:他好像被壓在石頭底下了!

  此刻,雲聽畫識海內水火相撞,托起一顆金丹,然而外界岩漿化作岩石之後,他識海內的水火也凝固半空,就連空中的金丹都沒有旋轉的跡象。

  一轉都沒有?

  雲聽畫腦門都急出了汗,他現在還不算順利結丹,如果說築基期大圓滿是距離金丹一步之遙,那麼現在,他可能就缺了小菜雞的小腳尖兒!

  他不是屬幸運的麼,怎麼金丹期就遇到了師父說的神獸覺醒時的天道考驗!

  因為他覺醒的是神鳥血脈,這種跟天生的神鳥並不相同,其實是人修強行融合了神鳥的力量,因此天道對其進階的考驗更為嚴苛,但早期一般影響不大,多集中在後期,特別是飛升渡劫,吸引九九八十一道雷劫都是常事。

  結果他現在就遇到了?

  而且天道考驗一般不是被雷劈麼,把他壓在岩石底下是個什麼新招,還是說……

  這只是師父的失誤?他恐怕沒想到自己把岩漿裡的靈氣吸收乾淨之後,會遇到這樣的結果。

  雲聽畫拼命掙扎,他如今也就是個偽金丹,神識還出了意外凝固了,根本不能用,也不曉得壓在身上的岩石層到底有多厚,只是能感覺得出,這種岩漿岩特別堅固,他想要弄開有點兒難。

  神識不能用,連喊人幫忙都不行。

  他連傳訊符都激活不了,關鍵是進岩漿之前,他所有的東西都摘掉了。

  為了方便活動,雲聽畫想了想,直接變成了小菜雞。

  這下空間就大了許多。

  到底要怎麼出去呢?小菜雞在這個一人寬的空間裡來回走動,還發出噠噠噠的聲響。走到腳步的位置時,雲聽畫感覺到了一絲兒風。

  「有縫隙!」

  他神識不能用,只能把腦袋湊過去,歪著頭把一隻眼睛放到縫隙處,結果就看到裡頭寒光一閃而過。

  一個聲音傳來,「臣服我。」

  雲聽畫:「呸,你是個什麼東西!還臣服你,叫爹!」他好久都沒罵人了,這會兒沒外人,甜甜也沒在身邊,他也就不用端著,什麼鬼東西還敢喊他臣服!

  那聲音繼續道:「臣服我!」

  雲聽畫:「要我臣服,你有什麼本事?」先探探對方的底,只能嘴上說幾句的東西,應該不怎麼強,就好比他,若是欺負人直接打就是,還放什麼狠話啊。

  「吾乃上古名劍懷骨,可助你成為天下第一劍尊。只要你願奉吾為主,做侍劍之奴即可。」

  它被封印在這岩漿底下有數十萬年。

  體內靈氣所剩不多,本以為會灰飛煙滅,卻沒想到會有一個人出現,將山內封印它的岩漿以及其內的鎮壓符文被他吸收,現在,它終於能夠重見天日了。

  只要,他願意與它結契,有了人血和靈氣的供養,它就能慢慢恢復當年的威力。

  邪劍懷骨,最擅操控人心,每一個劍奴最後都會成為它的傀儡,邪劍出,天下亂。

  雲聽畫:「你這麼厲害?」

  懷骨:「自然。」

  「那你把這些岩石先劈開。」雲聽畫又嘗試地伸了腳丫子過去,恰好卡在那道縫隙裡,它另外一隻腳往外一蹬,可算把自己腳扯出來,就是因為力氣太大,身子還往後滾了好幾圈兒。

  「你與吾結契,便能劈裂岩石。」

  「嗚嗚嗚?吾來吾去還以為你在哭呢,現在不是十萬年前了,你說話簡單點兒。」雲聽畫沒好氣地道:「你劈裂了岩石,我再跟你結契。」

  「你跟我結契……」

  「還成為天下第一劍尊呢,連點兒岩石都劈不開還說大話?」雲聽畫不耐煩地道:「懶得理你。」

  他跑到一旁坐下,「等我神識恢復了,就找人來救我。」

  「隨便來個金丹期就能劈開這裡吧。」

  「就算甜甜不可以,她師父肯定行。師父連元嬰期五層都能輕鬆制服。」他坐在一旁自言自語,「我這神識恢復得還蠻快嘛。」

  事實上他也知道自己的話有漏洞,因為如果那東西如果強大可以注意到他身上有沒有傳訊符,但雲聽畫仔細回想了一下,它是在他在這空間裡走動,有腳步聲後才發聲的,或許它跟自己一樣,神識也不能用?

  不過一把劍的話,神識不能用是如何發聲的呢?

  他還有點兒好奇呢,都想考考甜甜了。

  裡頭的懷骨沉默片刻,說:「我只出一劍。」他現在最多還能出兩劍,為了讓外頭的人信服,只能拿出實力來證明自己。

  它可以將岩石劈一部分。

  話音落下,一道驚鴻劍光出現,雲聽畫感覺到了一股狂風捲著肅殺之意衝了過來,把他身上的羽毛都吹得飛起!讓他心生寒意,耳邊彷彿聽到了萬劍齊鳴一般。

  強大的威壓,讓雲聽畫腳都發軟,身子都趴在了地上。

  這東西,還真有點兒實力,他大口喘氣,隨後驚喜地道:「咦,真劈開了。」

  那劍劈裂了一道口子,恰好有一個裂縫透了過來,讓他能看見頭頂一個小孔。雲聽畫看了看自己的身子,吸氣把肚子憋下去,感覺自己能出去了哎?

  於是,他扇著翅膀飛了上去。

  懷骨:「你考慮得如何了?」在這底下,有封印的殘餘力量,修士的縮小、化形術都是不能用的,否則的話,它現在都能變小,從這道縫隙裡鑽到對面那邊,讓他更直觀地感受自己的威風。

  懷骨:什麼聲音?

  有點兒像翅膀撲騰?

  懷骨:「嗯?」

  雲聽畫一直飛到出口才大吼一聲,「傻了吧,爺會飛!」
作者: 李洪元    時間: 2020-8-27 14:06:04

第八十七章 青鳥

  小翠鳥飛出了火山口。

  出口的洞很小,它還使勁兒吸氣縮肚子,這才成功擠出來。有一片羽毛都擠掉了,不過它眼疾手快地撈了回來,可別把小幸運給落下去給那東西了。

  他聽到底下那懷骨在憤怒的嘶吼,劍鳴之中夾雜著無數痛苦的人聲,怨氣沖天。

  雲聽畫頓時扇扇翅膀,說:「當我傻子呢。」

  還上古名劍!名劍不是在拍賣行,就是在那些大宗門的寶庫,或者就在劍塚裡等待有緣人,被壓在火山底下的名劍?

  絕對是個魔劍。肯定是被封印太久,劍都傻了,連他都騙不過。

  小菜雞驕傲挺胸,踢了幾顆小石子兒進入洞口,接著恢復人形,穿好衣服,把養神的抹額也帶上後在不遠處坐下來。他為什麼識海會凝固呢?因為水火不相容?現在這到底是個什麼情況,要考驗他,劈他也行,該劈就劈,這樣不上不下的叫他渾身都不舒坦。

  他結丹這算是成功了,還是失敗了?

  識海裡有了金丹,卻一轉都沒轉起來,而且整個凝固了,不像成功的樣子。

  他想出去問問蘇飴糖,又擔心走到密室的時候引來雷劫,把師父的密室劈爛了他肯定會挨揍。

  正想著,他忽然眼睛一亮。

  如果是雷劫沒出現導致的凝丹中斷,那他去親熱地抱甜甜就好了嘛,因為誓言的緣故,他平時想碰這樣那樣,都會被天道警告,如今正好,一舉兩得!

  他往傳送陣過去,這會兒倒是不擔心師父的密室會不會被劈壞了。

  只是剛走沒兩步,雲聽畫忽然感覺渾身劇痛。

  最痛的地方是手腕位置,像是下一刻就要被掐斷一樣。

  雲聽畫看向手腕上的禁靈鐲。

  莫非是這鐲子搞得鬼?禁靈鐲限制了他體內靈氣吸收的上限,導致這一次衝擊境界中斷,識海內水火凝固,是為了保護他!

  讓他趕快解決禁靈鐲的問題。

  禁錮了上限並非代表他體內沒有靈氣了,雲聽畫現在境界比之前又強了一些,他連忙將靈氣化絲注入禁靈鐲,像是開鎖一樣,一點點地捅鎖眼兒,因為身體忍著疼,他的靈氣絲都在抖,歪歪扭扭的在陣眼附近亂竄,雲聽畫深呼吸,咬緊牙關,一點點地將注意力完全集中在靈氣絲線上……

  等到全神貫注地做一件事的時候,就會忘記了疼痛,忘記了周遭一切。

  他感覺不到額頭上的汗水流進了眼裡,也感覺不到了身體的疼痛,彷彿整個人已經進入了那小小的禁靈鐲,正在用手裡的武器去劈砍那一扇扇緊閉的門!

  他在全力以赴。

  過了!第一個陣眼破開,緊接著是第二個,第三個……也就在第三個陣眼衝破的一瞬間,雲聽畫感覺到了一絲微風……

  微風吹碧海,熱浪滾滾來。

  他識海內先是火焰動了,一條火龍沖天,將金丹都頂到更高處,宛如火龍戲珠,火海捲起熱浪,將淨月湖的水都燒得淺了一些,湖面上起了濃濃的霧,讓雲聽畫想起了冷翠山雨後淨月湖上的冷霧泉。

  火龍在空中盤旋一陣後,突然往底下的湖面看了一眼,隨後它用力一頂,將被烤得紅彤彤的金丹給頂入湖中,雲聽畫渾身一哆嗦,他好似聽到了滋滋滋的聲響。

  這是打鐵之後淋一瓢冷泉?它們把他的金丹直接煉了!

  金丹墜湖,咚的一聲響。

  湖水汩汩冒泡,像是煮沸的開水一般沸騰翻滾。片刻後,水面平靜下來,湖面霧氣更加濃郁,把他整個識海空間都變得白茫茫一片,連之前的火海都安分下來,被霧氣籠罩的火焰顏色淺淡了許多,讓雲聽畫想起了蘇飴糖雙頰飛霞的臉。

  雲聽畫感覺自己神識能動了,他用神識去撈湖裡的金丹……

  現在湖面沒動靜,金丹一直沉底也不對勁兒啊。

  結丹需要修士自己一層一層的疊浪,他剛剛什麼都沒做,肯定不對。就在神識碰到金丹那一剎那,金丹沖天而起,雲聽畫感覺自己都隨它飛到高處,那一瞬間,有一種靈台清明,天地明朗之感,好似周圍的一切都變得格外的清晰,他甚至看到,火山底下那縫隙裡,壓著一個面容枯槁的黑衣人。

  呸,還騙爹說自己是劍,明明是個人!

  難怪神識不能用,依舊能開口說話,謎題解開了。

  恰此時,他周身靈氣翻湧,識海內雲霧翻騰,猶如海浪一般沖刷金丹。

  雲聽畫:疊浪了!

  終於來了,他等太久了……

  一層、兩層、三層、四層,金丹徐徐旋轉,層層鍍紋……

  瑤光峰。

  蘇飴糖睜開眼,她感覺到一股熟悉的神魂波動,直接起身,推開窗戶往外看。

  窗戶剛打開,就看到食人花的臉盤子伸了進來,「你家那個雲聽畫結丹了!」食人花七品,在馭獸宗實力屬於頂尖的存在,它元神遠比其他人強大,加上根鬚幾乎遍佈整個馭獸宗,它最先感覺到雲聽畫結丹。

  「在靈獸苑那邊,不過有陣法限制,過不去。」

  只能感覺方向,想近距離圍觀卻是做不到。當然若它非要看,費點兒功夫可以把夏苑主的結界給毀了,但那樣做的話,它只怕也會被夏苑主帶獸圍毆。

  結丹了?也不知道是幾品的丹!

  雲聽畫以前那麼不愛修煉,如今也知道悶頭衝擊境界了,這幾天,他都沒回復她,足以說明他現在有多認真。

  家裡孩子聽話了,真是欣慰啊。

  她得送他點兒什麼!

  蘇飴糖翻出針線,打算給他繡個布偶,原本想做個小菜雞,後來想起之前畫畫他都要求人形,於是蘇飴糖快速地畫了個Q版雲聽畫,然後剪裁,刺繡。

  在識海裡縫補神識碎片的次數多了,蘇飴糖如今的針線活兒也是頂呱呱,她手上速度很快,沒一會兒就弄了個七七八八,接著又把布兜翻出來,從底下刮了一層雲聽畫掉的小絨毛,又從儲物法寶裡把一個小布包打開,裡頭都是她收集的羽毛。

  這些還不夠,不能把小人偶給塞滿。

  蘇飴糖又快速烤了一些花瓣,弄成乾花塞了進去,旁邊的食人花看得直吸氣,一邊抽氣一邊說:「你有本事把我也烤乾!」

  蘇飴糖:「我有本事給你春風化雨。」

  食人花:「那你做什麼都對。」

  填充飽滿過後,蘇飴糖把小人偶縫好,在頭上也補了一個小抹額,抹額的絲線特意留長,就能做個掛扣,可以隨時掛起來。

  她速度很快,做完一個玩偶也就半個小時時間,而這會兒,師父已經拎著小師妹出現了。

  師父面無表情,小師妹賊縮頭縮腦,一副做賊心虛的模樣。

  南琉璃將范小艾直接扔地上,隨後取出一根枝條,說:「跪下。」

  蘇飴糖連忙出房間,食人花在窗外撇嘴,「走什麼大門啊,直接飄窗戶不快?」真是理解不了這些人修,明明著急出來,還要在屋子裡繞一圈兒。

  蘇飴糖:「師父!」剛想問怎麼了,就被南琉璃冷冷瞥了一眼,「你也過來,跪下。」

  蘇飴糖:「……」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現在的師父眼神好冷,她不敢反駁,過去跟小師妹並排跪在一起。

  「啪」的一下,一鞭子抽到了蘇飴糖背上,她疼得吸了口氣,結果就看到食人花在一旁矜持地抿嘴笑,叫她無語得都忘了疼了。

  南琉璃:「讓你監督你師妹修煉,你做到了嗎?」

  蘇飴糖扭頭看師妹。

  范小艾頭都快垂地上了,她感覺到蘇飴糖的視線,稍稍把頭轉過去一些,期期艾艾地說:「師姐,對不起。」

  南琉璃:「她這些天,天天看雜書,正經的功法一個沒學,藏書樓的那些奇聞異事、愛恨糾葛的閒書倒是看了幾十卷……」

  范小艾:「師父、師姐,我錯了。」

  蘇飴糖:「……」她確實沒想到。

  她修煉的時候還拿小師妹來激勵自己,覺得她借了玉簡說要閉關一個月專心學習,哪曉得……

  「啪」的一聲,鞭子落在了范小艾身上,她咬牙忍著,眼眶紅了,卻也沒喊疼,沒掉眼淚。

  「啪、啪、啪啪……」又是幾鞭快速落下,范小艾終於沒忍住哇的一聲哭出來,一邊哭一邊喊:「師父,師父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

  蘇飴糖求情:「師父,她還小。」

  然後她又喜提三鞭。

  最後,她得了五鞭,小師妹得了十鞭,打完過後,南琉璃讓他們誰也不許離開,就坐那反省。

  南琉璃:「正好有人結丹,雖然隔得有些遠,你們靜坐此地,也能感覺到一些結丹靈湧。」

  她板著臉看范小艾,說:「特別是你。」

  蘇飴糖已經結丹了,這靈氣湧動對她影響不大,范小艾如今修為低,多感受靈氣湧動有好處。

  范小艾一邊抽泣一邊說:「是,師父。」

  片刻後,南琉璃微微詫異,說:「咦,異相來了。」她能感覺到結丹者的位置,在靈獸苑的方向,但神識掃過去沒瞧著人,應該是在陣法結界的地方,她對其他人和事都不太上心,也沒繼續關注到底是誰結丹,只曉得距離應該挺遠,有陣法相隔,氣息很淡。

  哪曉得結丹異相竟然出來了,還朝著他們所在的方向湧了過來。

  那是……

  漫天星輝閃耀,青鳥銜信而來。
作者: 李洪元    時間: 2020-8-27 14:06:15

第八十八章 情書

  原本盤膝坐著的蘇飴糖站了起來。

  南琉璃看她一眼,倒是沒再說什麼,范小艾也挺激動想跟著起來,南琉璃視線轉過去,目光微冷。

  范小艾:「……」

  她又委委屈屈地坐了回去。

  蘇飴糖看著天上那隻青鳥,它是青藍色,周身泛著柔和的光暈,所過之處,星輝閃耀,在夜幕上留下一條銀河。

  當初在山洞裡,雲聽畫覺醒時出現的那隻青鳥,便是此刻的模樣,只不過那時候它是靜臥於地,看著高貴優雅,此刻卻是展翅而飛,隨著距離的接近,它灑下的青光像是落下無數星辰,將整個馭獸宗裝扮得格外耀眼。

  寂靜的夜被點亮,此起彼伏的驚歎聲在馭獸宗各峰響起。

  就連柳鹿瑤也披了件斗篷出門,她站在院內,看著頭頂青鳥劃過天幕,有星光落下時,她雙手合十,還許了個願:「願宗門渡過此劫,屹立不倒。」

  最近宗門接連出事,她都有了危機感。

  等許願之後,柳鹿瑤又想:這次的結丹異相如此強大,宗門又多了個強者,以後肯定會越來越好。

  像柳鹿瑤這般想法的人很多,一個結丹異相,一般來說會引發各種各樣的情緒,羨慕者有,嫉妒的也不會少,然而此刻,馭獸宗的弟子們看著頭頂的青鳥,也不知為何,格外的心安,生不出半點兒嫉恨之心,大概,這是神鳥異相的緣故吧。

  青鳥飛至瑤光峰,一路飛進三十六巒,結果被堵在了傳送陣法那裡……

  於是,它發出了著急地叫聲。

  青鳥:「啾!」

  哪怕變大了,叫聲依舊如此萌系。

  蘇飴糖轉頭看南琉璃,開口請求:「師父。」

  修士的結丹異相是可以操控的,當初楚修劍氣挑釁,後來許靈兒衝撞他們的結界,皆是說明異相可以控制,現在很明顯是雲聽畫控制他的異相想要到她這裡來,然後,被師父的陣法和結界給擋住了。

  就是不知道這青鳥幻影能不能坐傳送陣啊?

  南琉璃輕輕點頭,手一揮,陣法結界俱都消失,雲聽畫感覺自己好似一頭紮進了水裡,等再睜眼時,他已經看到了蘇飴糖。

  青鳥飛到了山巔,繞著山上的洞府飛旋,灑下星輝如雨。

  范小艾忍不住去抓那些星光,明明入手什麼都沒有,她還是伸出雙手去抓。

  南琉璃冷聲呵斥:「范小艾!」

  哪曉得范小艾這次倒是不怕她了,還頂嘴:「這都是福氣,要抓的!」

  她還鼓起勇氣說:「特別是師父,你更要多抓一些!」雖說她是個半吊子的占卜師,時靈時不靈,但她看了幾次,師父的命軌都是斷的,心頭還有些惴惴不安。

  眼看師父不信,她站起來,蹬蹬蹬跑過去,抓了一把星光塞到南琉璃手裡。

  說是抓星光,實際上手中空空什麼都沒有,她好似就抓了一把空氣往南琉璃手心塞,南琉璃看著自己空落落的手,又瞧見范小艾一臉認真,最終,還是沒說什麼,任她玩鬧了。

  范小艾見師父沒罵自己了,她還興沖沖地一指食人花:「你看,它都在接呢!」

  食人花嘴巴張得大大的,就滿地躥來躥去接星光,等那些光點直接落它嘴裡。

  南琉璃:「……」

  簡直不忍直視。

  蘇飴糖身上的星光最多。

  她感覺自己全身都籠罩在星輝裡,手伸到面前,都籠罩著一層光暈。也就在這時,天上青鳥發出一聲長鳴,這次不是啾了,而是極其悅耳動情的鳴叫,婉轉悠揚,讓人心都跟著雀躍起來。

  它鳴叫過後,口中銜著的書信飄落,在空中猶如打旋兒的樹葉落下,恰好落在蘇飴糖的手心裡。

  她伸手握住的剎那,信件化作一顆心形,接著,雲聽畫的聲音傳來,「蘇飴糖,吾心悅汝。」

  這是跟邪劍學的。雖說它在那吾吾吾地叫人心煩,可這種時候,雲聽畫又忽然覺得這般講話更有味道,心想:「這下成熟穩重一點兒了吧?」

  火山底下的老古董都這麼說話呢,還不夠成熟?

  蘇飴糖面紅耳赤,心如小鹿亂撞。

  太浪漫了吧!

  場景太過唯美,一時都忽略了其他,叫人好似要沉溺在那片醉人的星光裡。

  旁邊的小師妹已經激動地拍起了手,食人花在那酸:「毛頭小子哄起人來也厲害得很,男人的嘴,騙人的鬼。」

  就連南琉璃面無表情的臉上都多了一絲笑意,她一直覺得情情愛愛太過耽擱時間,如今見了,倒也有那麼一兩分打動人心。

  當然,若是徒弟沉溺情愛不認真修煉,她也是要抽鞭子的。

  蘇飴糖手裡的愛心外圈是青光,裡頭還有微微綠光,她猜這是因為雲聽畫只曉得她煎的愛心雞蛋的緣故,愛心雞蛋也是蛋黃和蛋白兩個顏色,所以,她手裡捧的心,也被他仔細地弄出了兩個顏色。

  正想著,頭上青鳥突然一個俯衝下來,蘇飴糖就看到它直接衝向了自己,然後,整個穿胸而過,最後,消失不見。

  蘇飴糖:「……」

  她怔怔看著自己心口處,那一瞬間的心動,讓她一聲尖叫都險些衝破喉嚨,雖然礙於旁邊還有師父和小師妹還是忍住,但內心深處蘇飴糖已經化作了尖叫雞。

  「啊啊啊啊!」一箭穿心!

  等心湖稍稍平靜,她又覺得像水杯裡倒入蜂蜜,用勺子攪啊攪啊,攪得波瀾疊起,一下子,就甜了起來。

  糟了,是心動的感覺。崽崽對不起,老阿姨也對你有了非分之想了……

  要不要不搞靈獸那一套,直接算你成年?

  結丹異相消失過後,蘇飴糖直接給雲聽畫發了傳訊,剛接通,就聽那邊在哈哈笑,「我結丹了,八轉!」

  雲聽畫也是八轉金丹,那跟女主一樣了。有師父的金丹淬煉之法,八轉還能往上提。

  雲聽畫:「我過你那來啊,你在那等我。」

  「我來找你吧。」蘇飴糖說:「你剛結丹,會不會累?」

  雲聽畫:「別,我來找你,我跟你說我結個丹,靈獸苑的靈獸也不知道發什麼瘋,這會兒堵著門呢。」

  「這邊太吵了,我過你那來。」

  呃……

  她剛剛只顧著看雲聽畫的結丹異相了,完全忽視了其他,這會兒才聽到靈獸苑那邊此起彼伏的獸吼聲,簡直讓她想起了一些小說場景。

  比如說,月圓之夜,獸吼不斷,狼人變身。

  不多時,雲聽畫就出現在了瑤光峰。

  南琉璃臉色一變,傳音說:「你快進來,我關陣法!」

  他來就算了,後面還跟了那麼多靈獸?瑤光峰的花花草草只怕都被踩死大半,她的傳送陣可經不起那麼多靈獸來糟蹋。

  就見雲聽畫快速衝入陣法內,隨後消失不見。

  遠遠綴在雲聽畫後面的靈獸們懵了,「等等我們啊!」

  不就想沾點兒氣運,咋這麼摳門呢!

  眼看瑤光峰的修士都過來趕獸了,這群靈獸才沒辦法一步三回頭地返回靈獸苑。

  等獸都走乾淨了,瑤光峰弟子看著滿地狼藉,欲哭無淚。

  作孽哦,辛辛苦苦種的靈草,被獸群踩死大半啦!

  雲聽畫進了傳送陣,也出現在小水溝裡,他鞋子都濕了也不在意,直接輕輕一躍,飛向了蘇飴糖所在的地方,等快到的時候反而停下,步伐顯得從容穩重許多。

  他有點兒模仿王憐枝的意思。

  蘇飴糖看著雲聽畫從山下上來,他這次穿的是一身青衣,頭戴翠色抹額,綢帶素雅,並非雪白,白裡還透著一點兒淺黃色,束在黑髮之上,平添幾分貴氣。

  衣服的顏色跟之前的青鳥神似,衣袍下擺由淺至深,色彩由淡到濃,讓蘇飴糖想到了海,隨著腳步邁開,衣擺隨風輕動,如踏浪而來。

  雲聽畫走到蘇飴糖面前,微微一笑,說:「我結丹了。」本想笑得矜持一些,可看到她後,勾起的嘴角就不自覺地咧開了,漸漸擴大,還把小梨渦都給擠了出來。

  蘇飴糖被那笑容晃花了眼,一顆心怦怦亂跳,她有些不自在地將頭微微側向一邊,裝作從兜裡拿東西,等把小人偶拿出來後,她才稍稍冷靜下來,說:「恭喜你!」

  蘇飴糖把小玩偶遞給雲聽畫,笑眯眯地說:「你看,像不像你。」

  雲聽畫得了禮物高興地很,他拿在手裡看了好一會兒才美滋滋地將玩偶跟自己的身份木牌給掛到了一處,原本清貴冷峻的形象瞬間被搖晃的Q版玩偶給破壞了,一股沙雕氣息撲面而來。

  雲聽畫拉著蘇飴糖講自己結丹時的事兒。

  至於旁人,他壓根兒沒注意。

  等說到火山底下壓了個人的時候,南琉璃和食人花都提高了警惕,馭獸宗的火焰山底下居然還壓了個人?難不成,又是一個大妖!

  食人花:作為馭獸宗開山祖師爺那個時代就出生了的小花花,它跟馭獸宗年紀一樣大,都不曉得宗門裡的火山底下壓了個人!

  等到雲聽畫說邪劍懷骨之時,一直在旁邊乖巧坐著的小師妹突然道:「邪劍懷骨,我知道我知道……」

  「我前幾天看的上古秘卷裡頭有提到呢!」

  南琉璃:「你連角落裡積灰了千年的雜書都看……」

  被師父淡淡瞥了一眼的范小艾心頭咯噔一下,總覺得剛被抽了的後背疼得更厲害了。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挑中那本書,如今看來,那都是命運的安排。

  看到師姐和師姐夫,包括食人花都一臉好奇地盯著自己,范小艾清清嗓子開始講了。

  她想好了,師父要是再冷冷看她,她就跑食人花背後躲著。看不見師父的眼神,她就不會怯場。

  「上古邪劍懷骨,懷中有骨,心中有情……」
作者: 李洪元    時間: 2020-8-27 14:06:26

第八十九章 封印

  「上古邪劍懷骨,懷中有骨,心中有情。」

  「雖說懷中有骨,心中有情……」小師妹搖頭晃腦地說:「可它卻是一把無情劍,又或者可以稱之為滅情劍。」

  「魔劍!」

  懷骨劍,劍身比正常的劍都短,煉成時為白玉色澤,其尖端一點暗紅,宛如乾涸血跡。

  相傳當年一名劍城內有兩個極其出名的鑄劍師世家,原本是水火不容的競爭關係,可有一年,兩個世家的繼承人相愛了。

  經歷了許多波折後,有情人終成眷屬,還有了後人,成了名劍城一樁美談,只是數百年後,男鑄劍師想要鑄一柄天下無雙的仙劍,他認為他和妻子都是名劍城內平分秋色的鑄劍師,兩人合力鑄劍,必能突破從前禁錮,鑄出一柄出世就有劍魂的仙劍。

  哪怕一個不會劍術之人,持此劍,也能成為驚世劍修。

  鑄劍師本就是劍修,他耗盡心血鑄劍,將自己畢生所學劍訣都轉化成劍符刻印在劍身上,想要通過這樣的方法鑄出想要的劍,然而接連失敗讓他陷入瘋魔,妻子的安慰也起不了任何作用。

  直到某一天,他終於鑄劍成功,那一日,名劍城所有修士都看到天地異相,仙劍出世,引來萬劍齊鳴。

  可後來人們發現,鑄劍師的家人不見了。

  某一天,鑄劍師也消失了。

  直到有天,有人巧合之下破開了鑄劍師家的結界才發現,裡頭一片狼藉,屍骨成堆。

  「原來啊,那鑄劍師用妻子的肋骨鑄劍,將家人的鮮血淋在劍身上,澆灌天地靈物,以烈焰煆燒七七四十九天之後,方成此劍。」說到這裡的時候,小師妹壓低了聲音,一副夜半三更偷偷講故事的模樣。

  「他們大兒子當時在師門修行僥倖未死,結果那鑄劍師還追殺他兒子,說唯有斬情,方可逆天成神。」

  它懷中的骨是愛人的肋骨,心裡的情是斷情絕愛。每一個執劍之人,一開始總以為自己是特別的,意志堅定,能夠抵擋劍的誘惑,成為劍的主人,而不是被魔劍所奴役。

  然而他們最後都會走上斷情絕愛的瘋魔之路,成為一個毫無感情的傀儡,無一例外。

  那些劍修的神魂,心中的情愛被劍所吞噬,成為它的力量,讓它越來越強大。

  總之就是,這柄劍落到誰手裡,誰就能陡然變得很厲害,一個修為平平的人,也能成為高階劍修。心智堅定的,可以抵抗一段時間,心智弱的,劍落到手裡就會直接成為劍的傀儡。

  最可怕的是,這劍吞噬了傀儡心神之後,會將自己變得跟對方一模一樣,除非化神期修為的大能基本上都辨認不出來,因此它很擅長隱匿,極難對付。

  「懷骨劍對當時的修真界造成了很大的危害,按照古卷所說,那時候還沒有上中下三天之分,也沒有妖魔入侵,修士最忌憚的魔物,就是懷骨。」

  「後來,就是鑄劍師那個僥倖逃生大兒子的一位後人,拆掉了自己一根肋骨,把自身變成容器,也就是劍鞘,將懷骨封印在體內。」

  鑄劍師後人犧牲自己封印了邪劍懷骨,他沒辦法將懷骨毀滅,便與當時的道友商量好,將其肉身鎮壓在地底,周圍佈置下重重結界,此後,才算是徹底解決了邪劍之危。

  「所以,聽畫姐夫你看到的可能是那個鑄劍師後人哦,他是劍鞘,所以能直接開口說話。」

  小師妹情緒有些低落,「是他的話,那他可真是個好人。」

  蘇飴糖:這故事聽著有點兒叫人唏噓。

  雲聽畫則道:「原來它一直叫我認主,它這是饞我的身子呢!」

  好吧,道理是這樣沒錯,它想控制你……

  被你這麼一形容,什麼氣氛都沒了!

  南琉璃神色凝重,如果記載是真,那這邪劍出世,必然天下大亂。

  那時候還沒有妖魔入侵都能將修真界攪個天翻地覆,如今加上妖魔,後果不堪設想。

  食人花:「這古卷記載的很可能是真的。」

  小師妹:「不是異聞故事嗎?」

  她都當故事看的,哪曉得突然說是真的,她還有點兒不習慣,再想想自己這幾天看的書,要是都是真的……

  突然有點兒不敢繼續看了。

  食人花:「這劍都封印了這麼多年了,還是在火山岩漿裡,尋常的劍能堅持這麼久?」

  「那現在怎麼辦?」

  小師妹把古卷掏出來,「上面說了,若邪劍再現,不能讓它接觸靈氣和任何生靈,它吸收不到靈氣和神魂,力量就會恢復得很慢。」

  「特別是神魂,一定不能接觸!」

  「不過它現世就說明封印已經失效,所以就算我們隔絕了靈氣,不讓人靠近,它也會緩緩恢復的,這只是時間問題!」

  蘇飴糖:「啊,那怎麼辦?毀不掉嗎?」

  南琉璃:「遠古大能都毀不掉。」

  「古卷所述的修真界,可沒有上中下之分,後來清氣上升,濁氣下降,這才分出了上中下三天,正是這個緣故,才會使得懷骨劍落在了下三天裡。」

  小師妹把古卷翻到最後,「然後我們就只能等,等邪劍後人找上門,再次將它封印。」

  蘇飴糖:都十萬年了,家裡的香火傳承還沒斷嗎?

  雲聽畫跟她想到一塊兒去了,「要是沒後人了怎麼辦?」

  小師妹興匆匆地把那跟木棍兒拿出來,「我來算算他家還有後人沒!」她嘴裡嘀嘀咕咕地念了幾句咒語,隨後把木棍兒一扔,蘇飴糖以為會像上次一樣,木棍兒紅的那一端會指個方向,孰料那木棍兒竟是直立,紅端指天。

  小師妹便拍著手道:「還有還有,就是沒在下三天。」至於是中三天、還是上三天,她就不知道了。

  南琉璃:「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

  小師妹一本正經地解釋:「今天我摸了那麼多福運,肯定是準的。」被師父質疑,她還有點兒生氣呢,臉都鼓了。

  這會兒沒人關心到底準不準,現在邪劍出來了,必須得處理才行。

  食人花:「你們老祖宗倒是會挑地方,把宗門建在了上古邪劍腦袋上。」

  蘇飴糖:「你當時也應該在場吧?」你還說你的根鬚遍佈整個馭獸宗呢,原來沒往那底下紮啊。

  南琉璃:「帶我過去看看,不能讓它接觸靈氣。」

  雲聽畫這才緊張起來,「它劈了一劍,有個口子,靈氣是能湧進去的。」

  小師妹則道:「一點點靈氣沒事,不能讓生靈去觸碰到劍,它現在最需要的是神魂。」

  蘇飴糖秒懂,只要有人拿了劍,它就能滿血復活。

  但這劍怎麼拿?從那個後人的胸膛裡抽出來?畢竟他以自身為劍鞘了,這麼一想,略有些慘烈了。

  事不宜遲,雲聽畫帶著南琉璃等人前往靈獸苑。

  南琉璃一邊走一邊聯繫宗主和夏苑主他們,得知他們一時半會兒趕不回來,她有些頭疼。

  火山必須穿過夏苑主的密室過去,目前,也就雲聽畫一個人有資格進入其中,但雲聽畫剛剛突破金丹期,境界都還不穩,她不放心再叫他一個人進去。

  而且她也詢問了一下,雲聽畫基本不會什麼封印陣法,指望不上他。

  因為天璿峰的事,宗門裡的峰主一個都沒在,她得自己拿主意了。

  南琉璃從來沒操心過修煉以外的事。

  但這次,她不得不承擔起這個責任。

  南琉璃:「告訴你師父,我們要硬闖過去了。」

  雲聽畫:「哦。」剛剛你明明跟他傳訊了,你都沒說,現在要我來說……

  甜甜,你師父有點兒奸詐哦!

  被南琉璃瞥了一眼後,雲聽畫福至心靈,說:「是我結丹引出來的,肯定我來說,而且我師父通情達理,不會有意見,損壞的東西,我們家賠!」

  咱老雲家有的是錢!

  許姑提前從夏苑主那得了消息,將南琉璃引到了密室的位置。

  許姑:「我也沒有這密室的鑰匙。」這裡是夏苑主的私人修煉場地,她也是不能進入的。

  「嗯,打攪了。」

  食人花和南琉璃聯手破陣,也費了一些功夫才將密室打開,進去後發現裡頭有不少寶貝,那食人花根鬚一捲,就要順走自己瞧上眼的東西,它動作迅速且隱蔽,本覺得天衣無縫,哪曉得南琉璃轉頭就瞥它一眼,它又訕訕地把東西放回原位。

  它一個七品靈植,曾在南琉璃那裡吃過虧,現在都心有餘悸,不敢輕易招惹她。

  說起來,整個馭獸宗裡頭,它最不願惹的,也就南琉璃一個了,就連管著它口糧的瑤光峰峰主曲璿光,它也是想罵就罵。

  進入陣法後,一行人看到了火山口。

  他們一進去,就聽到無數嘶吼之聲,底下,那人的聲音傳來,「劍修?我聞道了劍修的味道。」

  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南琉璃。

  南琉璃則盯著蘇飴糖。

  隨後,她才後知後覺地道:「原來說的我。」

  也是,蘇飴糖說她以前是劍修,但她劍道已斷,如今更是沒有半點兒劍氣,所以剩下的劍修,就只能是她了。

  「奉我為主,我將助你成為天下第一劍尊。」

  雲聽畫:「不說吾了哦。」

  底下嘶吼聲消失,隨後一聲怒吼宛如驚雷炸開,「滾!」

  蘇飴糖:懷骨劍這是被雲聽畫氣得暴跳如雷了啊!

  南琉璃:「我是劍修、也是刀修、更是植修、丹修、食修、器修,大道萬千,涉獵無數,你確定找我?」

  劍修一生只愛劍,而師父卻愛好廣泛。

  懷骨劍跟師父衝突很大,理念完全不合啊。

  懷骨:「……」

  沉默許久之後,懷骨劍才再次開口,卻不再提臣服它了,而是問:「我被封印了多少年?」

  怎麼一覺醒來,現在的修士都這麼討人厭了呢?


作者: 李洪元    時間: 2020-8-27 14:06:45

第九十章 初見

  懷骨不知道自己被封印了多久。

  漫長的歲月,為了熬過去,減少不必要的消耗,很多時候它都在沉睡。

  興許是如今神魂力量太過微弱,才一個人都蠱惑不了吧?

  小師妹一臉嚴肅:「古卷上說這等魔劍最擅長蠱惑人心,我們不要跟它講話。」

  她甩著頭,不聽不聽,王八念經!

  許姑微微點頭,「有道理。」

  南琉璃本身就話不多,這會兒直接開始佈置結界,先是抽乾附近靈氣,再設置屏障,阻止靈氣入內。

  原以為底下那邪劍還要垂死掙扎幾下,沒想到從頭到尾它都沒有再吭聲,等到結界起,周圍靈氣俱都消失之後,下面聲音才再次傳出來。

  懷骨:「封完了?」

  沒人回答它。

  懷骨也不在意,繼續道:「封完了就走吧。」

  它剛剛吸收到了一星點兒的靈氣,發現靈氣駁雜,純度很低,剛剛外頭的人動手封印速度也慢,它感應到的陣法也頗為低級,便能斷定周圍的人實力都很差,想來這麼多年,修真界人才凋敝,靈氣枯竭,不堪一擊。

  既如此,它也懶得跟這群人多說,這麼多年都熬過來了,也不差這幾天。

  剛剛這一口靈氣,就是它吸收進來的火種,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以它體內的陣法循環,不出百年,它就能從這裡離開了。

  到時候,若這些人還活著,它必讓他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

  神跡,星城。

  練魂樓。

  擂臺上,原初見以刀背擋劍,在擋住劍氣之後,她身子往後挪了幾步,長刀劃地,在擂臺上刮出了陣陣火花,一直快要退到擂臺邊緣,她才堪堪停住!

  對面的年輕劍修臉上露出笑容,手中長劍再次斬出劍氣,略有些浮誇的劍招讓他周身劍光閃閃,顯得格外的帥氣逼人。

  在一個情緒會被放大的地方,擂臺外觀看的修士不少都在吶喊,替自己所支持的一方助威!其中不少女修看到男子挽出的漂亮劍花之後,更是尖叫連連,甩出了一顆顆魂碎打賞。

  原初見又艱難地擋了幾刀,她左躲右閃顯得十分狼狽,而對手則嘴角噙著笑容,貓抓老鼠一般勝券在握。

  忽然,她原地呆怔一瞬,沒來得及躲閃開,肩上中了一劍,頓時鮮血沁出。

  年輕劍修這是第一次陣中擊中對手,他正欲乘勢追擊,就見原本一直被打壓著她的敵人忽然轉動手中長刀,刀背處那一串銀環齊刷刷抖動起來,發出了整齊又刺耳的聲音。

  「嘩嘩嘩!」

  他只覺得身上突然一陣疼痛,手裡的劍都快拿不住了。

  恰此時,原初見扛刀而至,她身子化作無數,刀影從四面八方而來,遍佈整個擂臺。

  他無法分辨出哪裡是真,哪裡是假,勉強催動長劍四周旋轉,想要擋住刀氣,奈何長劍應聲折斷,而他周身劇痛,像是被無數柄刀當場淩遲一般!

  年輕男子疼得慘叫一聲,並喊:「我認輸!」

  原初見收刀,下臺,徑直離開。

  「初見,怎麼這次打得這麼快,不是說要讓對方輸得好看一點兒麼?」

  星城是個鬥魂城,大大小小的練魂場有數百家,他們家在其中能夠佔據一席之地,靠的是魂師恰到好處的表演。

  原初見:「剛剛想起有點兒事。」

  她已經簡單的處理了一下傷口,這會兒朝對方抱歉的笑了笑,「我先走了。」

  「那好吧。」原初見是他們這裡最受歡迎的魂師,一次失誤也算不得什麼。

  原初見扛刀出門。

  她個子嬌小,刀比人還高。這刀是神跡裡得到的魂器,跟外界的魂器不同,不能直接收入元神內,只能扛著走。

  星城一大風景就是,小美人扛大刀。

  她很快回到自己的住所,將脖子上的項鍊一把扯下來,拿在手裡仔細看。

  這是祖上留傳下來的東西,是個魂器,能夠從外界帶進來,但一直沒多大作用,她只曉得一句祖祖輩輩流傳下來的話,「若有朝一日封骨環動,就代表著邪劍懷骨重新現世,作為原家後人,便要擔負起封印懷骨的責任。」

  她一直以為這只是個傳說,因為這環扣傳了無數代,就沒有過任何動靜。

  她從父親手上接過封骨環已經上百年了。

  沒想到,這封骨環會在她手裡出現異常。

  骨環分為內外兩環,此刻內扣還在發燙,扣內一根暗紅色指針滴溜溜的旋轉,像是要給她指個方向。

  顫抖許久之後,指針停下,卻是微微往下彎折,原初見一臉錯愕,「在地下?」

  正想著,就看見外環那一圈白玉上猶如水紋流動,緊接著,有光影在她身前投現,儼然出現了一副地圖。

  地圖徐徐在眼前展開,原初見發現,她不認識這塊地圖,從未見過與之相似的地方。

  上三天裡,有這麼個地方?

  或者,不是在上三天?蒼玄界?這又是何處!

  等到蒼玄界再次擴大時,地圖突兀消失,原初見連忙搖了搖封骨環,將骨環搖得嘩嘩響,仍是沒有任何反應,那地圖就這麼中斷了。

  原初見花了一點兒魂晶查了一下。

  她在下三天找到了跟地圖相符的蒼玄界,也就是說,邪劍懷骨在下三天?

  上界修士去下三天的話修為會受到限制,而這個限制,對封印了十萬年的邪劍懷骨起不了作用,它存在的歲月裡,根本沒有上中下三天之分。

  所以,去封印懷骨劍就是送死吧?

  原初見想了想,隨手把封骨環扔在了桌上,她想,「我才不要去送死。」

  扔了封骨環後,原初見在床上一躺,神跡本身是元神進入,元神修養,可以通過睡覺的方式來進行。

  修士在外界不用睡覺,進來了睡覺的反而不少。

  她剛剛躺下沒多久,那被她仍在桌上的封骨環再次出現在她脖子上,而原初見,也做了個夢。

  那個夢其實她做過許多次,而這一次,她受的觸動更大。

  艱難掙扎著起身,原初見眼眶都是紅的,她好似被歷代祖先指著鼻尖兒在罵,罵得她都抬不起頭了,最關鍵的是,她在夢裡還看見了爹娘。

  早已離開她許多年的爹和娘。

  她嘀咕一聲,將脖頸上的骨環捏緊,「你們走就走了,沒給我留多少家財就算了,唯一一個魂器吧,什麼用都沒只能當個擺設,結果現在還留下這麼大個爛攤子要我去收拾。」

  骨環微微發燙。

  「好了好了,怕了你們了。」

  她摸了摸自己肋骨的位置,雖然這裡是神魂領域,可原初見仍記得幼時拆去自身肋骨,換上其他骨骼時的疼痛。

  他們原家的每一個人,都做好了成為劍鞘的準備。

  她,也不例外。

  下三天,蒼玄界。

  下三天好像也有個修士在神跡裡,叫什麼來著?她去打聽一下,先找那個人探探情況吧。

  ……

  馭獸宗,將懷骨封印之後,蘇飴糖等人離開了瑤光峰。

  雲聽畫也不待靈獸苑裡,跑到瑤光峰住蘇飴糖的新房間,還趁蘇飴糖給小燈泡澆水的時候直接坐到了她床上,大有一副我死都不肯下去的模樣。

  蘇飴糖進房間的時候,就看到雲聽畫端坐在她床上,閉眼不動。

  他呼吸不穩,並沒有進入修煉狀態,於是蘇飴糖皺眉,「你在做什麼?」

  雲聽畫睜開眼,說:「你覺得這個時候我們該做什麼!」

  他看著蘇飴糖,眼含期待,就差直說:「我躺好了,你來碰我。」

  蘇飴糖臉蛋泛紅,她走過去,「該修煉吧,你剛剛突破金丹,境界還不穩。我跟你一塊兒修煉!」

  走到床邊,本以為可以像往常一樣,兩人雙雙盤坐床上,可在床邊只是站住,她心就已經噗通噗通跳起來了。

  這美色當前,哪能靜得下來心啊。

  要不,喊雲聽畫重新變回小翠鳥?

  她就微微走了下神,雲聽畫已經拽著她的手往下一拉,她沒注意,便直接被他拉著坐到床邊,腿都緊緊挨在一起了。

  眼看他的臉越來越近,長長的睫毛像是羽翼一樣都快扇到了她心裡,蘇飴糖一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又羞又窘,還有一絲絲期待。

  他,他要親自己嗎?

  她初吻還在!

  要不要學電視裡那樣,先閉上眼?還要嘟嘴嗎?

  腦子裡快速閃過無數念頭,就在她有些把持不住,緩緩閉眼時,雲聽畫忽然掐了一下她的臉,緊接著往後一靠,身子直接後仰躺在床上。

  蘇飴糖:嗐!

  以為他要親她呢,結果……

  雲聽畫:痛痛痛!賊老天誤我。

  233333……

  要不是為了在甜甜面前保持住形象,他這會兒都要疼得滿床打滾了。這一次,興許是欲望更加明顯,他受到的懲罰頗重,腦子裡都好似有一道驚雷炸響。

  蘇飴糖摸了一下自己滾燙的臉頰,覺得自己該用冷水拍拍臉,得冷靜一下了,她深吸口氣說:「我修煉了哦。」

  雲聽畫忍著疼艱難發聲:「嗯。」

  他再也不亂發誓了。

  再發誓天打雷劈!

  雲聽畫:咦,我好像又說錯什麼了?

  還好只是心裡頭想想,沒有說出口。
作者: 李洪元    時間: 2020-8-27 14:06:57

第九十一章 受不了

  雲聽畫沒疼多久。

  他雖然想碰得很,想親她抱她,最後不也沒實現,只是掐了下臉麼,所以疼是真的疼,好轉得也快。

  他坐起來的時候蘇飴糖已經開始修煉了,雲聽畫想著自己修為境界還沒穩固,也老老實實地坐她旁邊,正要修煉,忽地看著自己身上掛著的玩偶,他盯著看了好幾眼後皺著眉頭把玩偶取了下來。

  這是小布偶一看就能看出來是他,好看是好看,卻不適合他。

  雲聽畫想了想,把雲聽畫小布偶栓在了蘇飴糖的環佩上。

  等甜甜醒了,再做一個她自個兒,他要把甜甜小布偶帶身上,隨時都能拿起來捏捏碰碰揉一揉,可比捏自己要舒服得多。

  他沒那個本事,繡不來這個,只能讓甜甜做了。

  等給蘇飴糖掛好之後,雲聽畫這才認真修煉起來。

  蘇飴糖次日起來,剛起身,就看到雲聽畫小布偶已經掛在了她身上。她轉念就想明白了雲聽畫的意思,又快速動手重新做了一個自己的Q版小布偶,不過這次沒了雲聽畫掉的小羽毛可以塞,蘇飴糖就全裝了花瓣,老遠就能聞到一股淡雅的花香。

  還好味道不重,否則一個出場自帶甜膩香氣又好看得過分的男人……

  233333……

  她不能繼續腦補了。

  蘇飴糖輕手輕腳地將自己造型的布偶栓到雲聽畫身上,總覺得做這事兒的時候,心跳又快了幾分。

  手碰到對方腰時,蘇飴糖指尖兒都好似被電了一下,有一種酥酥麻麻的癢。

  她這會兒,真有點兒像給老公繫領帶的妻子。

  他閉眼時,鴉羽低垂,像是眸中星辰謝幕,仍能讓人回味,想起他睜眼時眼中璀璨光華,有種攝人心魄的美。

  她好似又臉紅了。

  她身子後退,拉開距離後遠遠看他。靜坐修行時的雲聽畫氣質與平時迥然不同,此刻的他看著俊美無儔,宛如神祗。

  應是血脈力量更強了的緣故,雲聽畫修行時身後還有隻青鳥虛影,繞著他左右飛旋,更似神仙下凡。

  蘇飴糖原來坐著休息的時候會畫畫,如今瞅著他那隻青鳥看,也能盯好久都不膩。

  第三日傍晚,雲爹他們回了馭獸宗,蘇飴糖接到消息後就回了靈獸苑,她看到雲聽畫還在修煉,就暫時沒打攪他。

  雲向南簡單地將這次的事提了一下。

  「宗主也已經拜託中三天的友人去打聽許諾的消息了。」

  「就是沒找到許諾藏起來的那個有身孕的女人。」他們去到那宅子裡的時候,裡頭已經沒了人,倒是有血跡和髮絲留下,然而他們用血源尋蹤之術,也沒能找到個方向。

  那女人好似憑空消失了一樣。

  「不過身份倒是確定了。」雲向南面沉如水:「是花芸。」花芸當初到雲家來當客卿,是專門負責保護雲聽畫的,有滴血立契,所以在施展血源尋蹤之術時,他們也就確定了對方的身份。

  聽到是花芸,蘇飴糖有了個想法。

  原本的炮灰小寡婦應該是被鳳冠中殘魂佔據了身體的假蘇菁,如今因為她的到來,讓這一塊沒寫到的劇情發生了變化,所以天道自行撥亂反正,讓花芸代替了假蘇菁。

  那個孩子是男主的坐騎,在書中也有戲份,因此,蘇飴糖推測花芸最後肯定會把孩子生下來,現在找不到,莫非是天道規則在干預?

  「別在孩子面前提那些糟心事了。」

  白莞笑著說:「許家人倒了,他的勢力也被連根拔起,如今的馭獸宗已經安全。對了,你爹現在是萬靈城城主了。」

  萬靈城,就是馭獸宗外頭那座城。

  蘇飴糖還以為雲爹要重新執掌天璿峰呢。

  蘇飴糖眼睛亮晶晶的,「恭喜城主夫人。」

  白莞伸手掐了一下她的臉,「就你嘴甜。」

  「那天璿峰?」

  「一個宗門的資源分配而已,規則我當年都是定好了的,哪用得著我親自來管。」雲向南說這話時一臉自傲。

  白莞:「哦,對了,聽畫呢?」

  爹娘你們都聊了小半個時辰了才想起自家親兒子呢。

  她有幾次想提一提,都被他們給打斷了。

  「雲聽畫在穩固境界,他已經結丹了。」

  白莞促狹一笑,「結丹我知道啊,聽說結丹異相是隻青鳥,還飛到你那兒,給你送了信!」

  青鳥銜信一路飛過馭獸宗,全宗的人都看見了。白莞他們一早就知道了消息,這會兒她就想逗逗自家這面皮薄的兒媳。

  「信上說了什麼呀?」

  蘇飴糖臉頰泛紅,一時不知如何開口。

  「你不說我也知道。」白莞呵呵一笑,「他翻來覆去也就會那一兩句話。」

  說完,白莞轉頭,沖從背後偷偷摸摸過來的雲聽畫喊,「我喜歡你,是也不是?」

  雲聽畫一醒過來就聽食人花說爹娘回來了,蘇飴糖回了馭獸宗,他連忙過來,就看到甜甜臉蛋紅撲撲的站在娘面前,還微微低頭看腳尖兒,還以為甜甜受了委屈,正要過去給甜甜助陣,娘就轉過頭來,還沖他喊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

  他眉頭微皺地看著白莞說:「你喜不喜歡我,自己都不知道?」這等問題還要問,我可是你親兒子!

  想到這裡,雲聽畫又看雲向南:「難道不是親生的?」

  雲向南:「……」

  白莞哈哈哈大笑,接著說:「我問甜甜,你送的信上寫的什麼,是不是寫的我喜歡你。」

  雲聽畫跑到蘇飴糖旁邊站著,手還攥著新得的小布偶,「你管我寫什麼,你想要信,讓爹給你寫去,難不成,他都沒給你寫過信?嘖嘖……」

  白莞倒是被轉移了注意力,她轉頭看向雲向南,目光幽幽,似笑非笑。

  雲向南:我錘死你個坑爹貨!

  ——

  爹娘回來,馭獸宗的事情也瞭解,蘇飴糖便將引誘妖魔的事情拿出來說了一下。

  說服爹娘並沒有費多大功夫,因為大家也清楚,與其被妖魔盯著時刻提心吊膽,不如主動出擊,將其揪出來,也是為天下蒼生除害。

  有清音閣配合,他們也放心得多。

  雲聽畫:「我要去。」他以為家裡人不會同意,還打算據理力爭一番。

  哪曉得不管是甜甜還是爹娘都點頭同意,且娘還說:「廢話,你肯定要去!」

  雲聽畫一臉驕傲,神情與之前的雲向南如出一轍:咦,全家都不怕我拖後腿了?果然我最近的改變已經贏得了大家的信任。

  白莞:「有你在,甜甜一定運氣好,不會出事。」

  作為福運吉祥物,關鍵時候必須出力。

  雲聽畫:……

  蘇飴糖回瑤光峰跟師父也說了這事兒,南琉璃聽完就點了下頭,「我也去。」

  南琉璃:「我修為就是金丹期而已,去了也不起眼。」

  蘇飴糖一想也對,師父就是金丹期修為,乍眼一看並不出眾,不會引起妖魔警覺。

  范小艾也想去,還沒開口,就被南琉璃一眼給瞪了回去。

  她只能弱弱開口,「我,我在瑤光峰守好家,你們,一定要平平安安的。」

  商定好去的人選之後,蘇飴糖說:「那我跟王憐枝聯繫一下,商量具體計劃。」

  說完,她拿出了傳訊符。

  雲聽畫這會兒倒是反應極快,他瞪大眼睛,一臉難以置信地盯著蘇飴糖說:「你什麼時候跟他交換了傳訊符?我怎麼不知道!」

  因為情緒激動,一直握著布偶的手都鬆開,那栓布偶的繩子落下後左右搖晃,引得小師妹連連驚呼:「這是師姐呢,好可愛哦。」

  「呀,師姐也繫了一個!」她興奮地說:「師姐,我也想要。」

  雲聽畫瞪她一眼:「一邊玩兒去!」

  范小艾:「哦。」她乖乖地走到一旁坐下,顯得聽話極了。

  師父的話都可以偶爾不聽,福運之子的話,她必須聽。她就是這麼一個有原則的占卜師!

  雲聽畫委委屈屈地看著蘇飴糖。

  蘇飴糖已經撥了電話,這會兒只能安撫一下雲聽畫說:「等我說完。」

  雲聽畫:「哦。」

  他就是有一點點驚訝,一點點酸,真的是一點點而已……

  酸著酸著,雲聽畫就變成了小菜雞,直接停到了蘇飴糖肩膀上,把腦袋都埋在了她頸窩裡。

  她吃軟不吃硬。

  所以……

  他弱小又無助,就連特別委屈的時候,也格外的可愛呢。

  等蘇飴糖跟王憐枝溝通完,就看到雲聽畫頭朝下,屁股朝上,埋在了她肩頸的位置,她還以為他睡著了,小心翼翼地把雲聽畫抓出來,就看到他等著一雙綠豆眼睛瞅著她,慫著翅膀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

  蘇飴糖便耐心地解釋了一番,她還把他捧到臉頰處,輕輕蹭了他的嘴一下。

  他的小嘴都碰到了她的臉。

  雲聽畫:「親到啦!」賊老天沒攪合,是不是已經破誓言了?

  蘇飴糖也沒瞞師父和小師妹,將玄音璧裡的事兒一道講了出來。王憐枝也說了這個其實不是什麼秘密,只要大家能在規定年齡以內神魂達到那個境界,都是可以進入神跡的。

  范小艾:「那我還有希望!」雖然希望很渺茫……

  南琉璃倒是歎息了一聲,「若是早知道,我倒想去試試。」她神識很強,遠超同齡人。

  如今雖然是金丹期修為,神識卻早已達到江境多年。

  只是她平時醉心修煉,很多年前就再沒登錄過玄音璧,都沒進去過,自然不知道自己年輕時是否有那資格,卻又錯過。

  雲聽畫從蘇飴糖肩頭上蹦下去,落地時又成了青衣美男,他直接取出玄音璧進去,進去後將地圖看了又看,愣是沒瞧見個小點兒,登時大失所望。

  「我神識也不夠麼。」水火相融,瞧著倒是蠻厲害的,他還以為自己有希望,哪曉得竟然還沒碰到那門檻。

  這下,雲聽畫深深的意識到自己跟蘇飴糖差距有多大了。

  修煉,必須修煉,沒日沒夜的修煉!

  否則的話,甜甜天天跟王憐枝在神跡裡擊殺魂獸、探索秘境,而他卻不能參與,只要一想,就覺得像是心湖裡在下刀子一樣。

  他受不了!
作者: 李洪元    時間: 2020-8-27 14:07:09

第九十二章 生蓮

  蘇飴糖在玄音璧裡回應了一個挑戰的女修古婉柔。

  對方也是金丹期修為,在蒼玄愛恨情仇裡頭已經罵了她許多天,話也挺難聽,幾次三番挑釁,已經有不少修士起哄,還開盤賭她會不會接戰帖。

  蘇飴糖順勢應下不顯突兀。

  雙方約定挑戰時間為下月初五,地點在小瓊山山巔。

  雲聽畫:「情山心海也在小瓊山附近,那妖魔要是不出現,我就帶你去情山心海玩兒。」

  那可是修真界許多道侶必去的聖地。

  距離約戰時間還有十天,師父針對對手,給蘇飴糖制定了一個針對性訓練。

  「古婉柔金丹期三層,是個樂修,擅長的是琵琶。聽說清音閣十二樂修裡頭折了個彈琵琶的,這古婉柔想來是動了心。」

  蘇飴糖心道:她還是王憐枝的腦殘粉,想通過這個方式吸引王憐枝注意才是真。

  南琉璃:「她的琵琶是個靈寶。」

  雲聽畫一聽就皺了眉頭,「那武器上我們豈不是吃虧?」甜甜一直沒有合適的靈寶,靈寶必須得跟修士自身匹配才行,很多都是定製,小瀾州那時候甜甜根本沒修為壓根兒用不上。

  出來後爹娘一直都很忙,上次他們去萬靈城也就逛了一天,就定製了個奇怪的梳子,其他的需要跟大師預約才行,加上甜甜自己都不知道她適合用什麼武器,也就歇了心思。

  「琵琶弦為千羅蛛絲,鋒利無比。」南琉璃說到這裡頓了一下,「正好可以用火燒。」

  「這幾日我教你一些馭火法訣,雷擊木火燒千羅蛛絲,應該問題不大。」

  南琉璃:「最近跟你的火焰溝通如何,它聽不聽你話?你招出來我看看。」

  蘇飴糖立刻把小火苗給招出來。

  它可聽話了,能不聽話麼,天天在識海空間裡被兩尊大佬盯著,縮在小油燈裡一動不動,哪怕是舒展一下身體,火焰都不敢飄出油燈邊緣,說起來也是真心慘。

  看到縮在蘇飴糖手心裡的一團小火苗,南琉璃還稍稍皺了下眉頭,「雷擊木火在天地靈火種屬於脾氣爆裂的那一種,怎麼你這個?」

  縮成小小一團,火焰都不敢飄出她掌心,瞧著特別膽小?

  雲聽畫抓起蘇飴糖的手仔細看,「這是幾品火?」他一邊看,還一邊用手指頭去碰那火焰,南琉璃本來還喊了一聲當心別碰,看到雲聽畫一點兒事都沒,她才想起青鳥也屬於火系神鳥,頓時也就不再勸說。

  蘇飴糖被他抓著指尖兒,耳朵尖兒都紅了。

  師父還在旁邊看著呢。

  偏偏他又那麼坦然,就是看她掌心裡的火苗,所以她要是來說什麼,反倒顯得自己不夠落落大方了。

  雲聽畫忽地彎腰,將唇湊到她手心處,輕輕吹了口氣。

  蘇飴糖:!

  那風又暖又輕柔,吹皺了一池春水。她僵在原地,總覺得自己現在像個煮熟了的大蝦,從腳趾頭紅上了耳根。

  師父,師父還在旁邊看著呢……

  恰此時,她掌心裡的瑟縮的小火苗陡然膨脹,一團火焰直沖上來,都燒到了雲聽畫的臉。

  他不懼火,絲毫不見慌亂,在火光騰起時,還露出了滿意的微笑。

  白玉一樣的面龐在火光的映襯下,美得有些驚心動魄。

  他還扔了一小片羽毛進去,那羽毛在火焰裡翻騰,不是一下子被燒成了灰,而是在火中上下起伏,原本紅色的火焰因為這一片青羽的緣故而籠了一層青光,到最後,青羽消失,火焰卻多了一層青色焰心,蘇飴糖都能感覺道,她的小火更強了。

  南琉璃也過來握了她的手。

  雲聽畫只能依依不捨地鬆開,他鬆手後還輕輕搓了兩下自己手指頭,心裡頭美滋滋的,「這次碰手指,天道沒反應?」

  不過他好像本來也沒起什麼歪心思,本身似乎也不符合誓言條件。

  南琉璃:「六品了。」

  青鳥僅次於鳳凰,這天地間的天火有兩種就跟鳳凰有關,一種是鳳凰棲息梧桐木時落在梧桐木上的火種,名為梧桐火。

  另外一種就是鳳凰涅槃,浴火重生時的火種,名為涅槃火,這兩種都是天火。

  雷擊木火,則屬於靈火,品階遜色於天火。青鳥能讓五品靈火直接進階到六品,倒也不奇怪。就是雲聽畫自己只有金丹期實力,還剛剛結丹,就能有如此本事,日後成就必然不低。

  倒也不算太差,配她徒弟勉勉強強,不至於拖後腿。

  「既是六品火焰,那就好辦多了。」

  接下來,蘇飴糖跟著師父學習火系法訣。因為她擅長的其實是水系,譬如春風化雨,靈植三連,本以為火系法訣要入門會較慢,哪曉得蘇飴糖根本沒費多少功夫,就將烈火焚天修煉到了五層,南琉璃看她學會了,直接把她扔到了機關傀儡陣裡,並說:「被琵琶弦割破好,還是被機關人揍好?」

  「現在多挨揍,是為了戰鬥時少受傷,什麼時候能避開機關人的拳頭,什麼時候就算你過關!」

  十天的魔鬼訓練,讓蘇飴糖的戰鬥意識有了很大的提升。

  而這期間,雲聽畫也在拼命的修煉神識。王憐枝、神跡的存在,給了他當頭一棒。

  他覺醒的是青鳥血脈,提升實力也有個捷徑,就是泡岩漿,直接吃靈石和靈火。至於增強神識,師父說既然他識海內有水有火,如今又是涇渭分明,那他就自己操控讓本來各占一邊的水火相融,每一次撞擊,都會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雲聽畫就老老實實地去撞了。

  意想不到的效果有沒有他不知道,他只知道,每一次撞擊都會讓他神識劇痛,明明結丹時水火相處得還算融洽,怎麼結丹過後,兩個就成了徹底的敵對關係,給人一種勉強在一起不會幸福的感覺,他不信邪,依舊撞,撞到後來,自己意識都模糊了。

  哪怕意識模糊,腦子依舊是那一個念頭,繼續撞,他想變強,陪甜甜一起進神跡。

  否則,他跟她的距離會越來越大。

  以前從來沒想過的問題,如今已經在他腦海裡盤旋許久,他不說,不代表想不到。

  甜甜本身身世成謎,恢復修為之後,修行一日千里。

  他才剛剛看懂烈火焚天的修煉口訣,她就已經學會了,並修煉到了五層,可以抬手一招,捲來烈焰焚城。

  他也可以噴火,可那僅僅是血脈力量而已。

  她一路前行,飛升上界了怎麼辦?

  到那時,他無法站在她身旁,只配仰望。

  ……

  「這孩子,以前從來不愛修煉,現在修煉起來怎麼這麼拼!」

  雲聽畫神識波動太大,夏苑主早就注意到了。但這個時候,正是雲聽畫神識修煉的關鍵時刻,他不能進去打攪。

  夏苑主叫來了白莞,白莞又立刻通知了蘇飴糖。

  蘇飴糖剛剛從機關傀儡陣裡爬出來,原來她已經能夠順利躲過傀儡人的攻擊了,哪曉得才高興了不到一個時辰,師父就把築基期大圓滿的傀儡人調整成了金丹期二層修為,結果,她再次慘遭圍毆。

  剛把濕透了的衣服換下,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就收到了娘那邊傳來的消息,雲聽畫修煉出了岔子,現在神識極不穩定,擔心他元神崩潰。

  蘇飴糖心都揪起來,也不顧馭獸宗靈獸苑不能飛行的禁令,直接飛了過去。

  原本靈獸苑的靈獸遇到人飛過頭頂,不少靈獸都會發脾氣,然而今天它們尤其安分,安安靜靜地目送蘇飴糖去到了神鳥身邊。

  蘇飴糖一過去,就看到夏苑主、許姑以及爹娘焦急地守在門外。

  還沒走攏,雲聽畫的神識波動她都已經感覺到了。

  明明那麼脆弱,卻還帶著一股兒狠絕,彷彿破釜沉舟,不成功便成仁一般。

  屋外,有火浪翻湧。

  大家都能透過窗戶縫隙,看見屋子裡的火光。

  先前是不敢靠近,擔心打攪到正在關鍵時刻的雲聽畫,如今卻是不能靠近,誰能想到,那個小混球,修煉起來也有這般狠勁兒!

  他周身鋒芒如刺,火浪翻湧排斥其他人的靠近,恐怕是擔心別人進去阻止他吧。

  許姑又開始抹眼淚了:「這是受了什麼刺激哦!」平時看著是個最為嚴肅的人,一遇到靈獸受苦,她眼淚掉得也最快,之前的白虎、後來的小狐狸,這次的雲聽畫……

  她都紅過眼眶。

  蘇飴糖說:「我進去看看。」

  她走到門邊,頭髮都被火舌給舔了一口,一下子就燒捲了一截。

  「當心!」白莞拉住蘇飴糖,「現在得靠他自己。」

  他意識模糊,誰都不認。

  之前他們想用靈氣護住四周再進,哪曉得裡頭雲聽畫的神識波動更大,不敢再刺激他,只能在外頭焦急地等。

  蘇飴糖從白莞手中抽出手,她的手輕輕按在門上,手指頭一下子被燙起了泡。

  「雲聽畫,我進來了。」

  她沒有施展任何法訣護住身體,就那麼輕輕推開門,迎著滾滾熱浪,走了進去。

  身上掛著的聽畫布偶裡有許多雲聽畫掉落的小羽毛,此刻倒是出了份力氣,那些火焰感覺到了羽毛的存在,對她的排斥感稍微降低了一些,即便如此,她也像是進入了一個大蒸籠,汗如雨下。

  她沒法走到床邊,繼續過去,雲聽畫情緒波動會更厲害。

  這會兒,蘇飴糖想到她小時候,出車禍之前看到的一隻流浪貓,因為被人傷害,所以拒絕人的靠近,它很凶,但是又很脆弱。

  她沒有直接靠近它,而是準備了吃的,遠遠放著,然後偷偷躲在遠處看。

  如此嘗試了許多天後,那隻貓才漸漸對她放鬆了警惕,後來,她帶貓去看病,也被抓傷好幾次,那貓本身年紀不小,又有殘疾,養了兩年後就走了,但那時候,它已經是她的小可愛了,又會撒嬌又軟萌。

  蘇飴糖這會兒也不再強行靠近雲聽畫。

  她在遠處站定,拿吃的卻是不行,施展春風化雨訣不知道可不可以?轉念想到他是青鳥,火系,蘇飴糖不敢亂來,只能作罷。

  她在桌邊點了一根凝神的香,接著想起他覺醒時山洞內的發生的情況,便清清嗓子,給他唱起了童謠。

  蘇飴糖被熱浪烤得渾身發燙,身體都好似被榨乾了水分,她卻強忍著沒有施展一個法術,以免引起雲聽畫排斥,她一遍一遍的唱歌,唱到後面,嗓子沙啞,都快發不出聲音了。

  雲聽畫識海裡的水火仍在撞擊。

  一次又一次,無數次。

  他頭疼欲裂,幾近昏厥,然就在即將崩潰之際,有歌聲輕柔地拂過湖畔,鑽入火海,那是他熟悉的聲音,帶著奇異的安撫力量,能夠讓他狂躁的意志漸漸平靜下來。

  水火之間的撞擊依舊在繼續,卻不像之前那般彼此不融,每一次碰撞,就有一些會凝聚在一起,到最後,湖水佔據了他整個識海空間。

  湖面起霧,霧生火蓮,鋪滿水面,倒影湖中。

  感覺到雲聽畫神識平靜,蘇飴糖心頭巨石落地。在那熱浪之中,不施展任何靈氣法訣防禦,堅持了這麼久,她實在撐不住了,蘇飴糖軟倒在地,直接昏了過去。

  雲聽畫睜眼,一雙眼睛格外明亮,臉上笑容止不住,他神識進階了!現在那湖面那麼寬,肯定是江境。

  正要拿出玄音璧嘗試,就看到暈倒在地上的蘇飴糖,雲聽畫臉上笑容驟然消失,他飛奔過去,將蘇飴糖直接打橫抱起,衝出房間想找人,結果發現全家都在門口?

  白莞擔心得不不得了,仔細檢查後才鬆了口氣,「還好,沒事,甜甜就是太累了,還有缺水。」

  「靈泉靈泉,劍閣那邊的不老泉,快把人給抱過去!」

  夏苑主在一旁幽幽道:「鼎劍閣最優秀的劍修才有資格進去泡不老泉,一個月只能進一個人。」他看出來這蘇飴糖其實沒多大事啊,沒必要泡不老泉吧,免得生事端。

  眼看要不了多久就要跟玄霄劍派比劍,不老泉的位置他們自己人都搶破頭了。

  他那有靈草,餵她一株即可,不需要泡泉。

  「小雲啊……」白莞是女人說不通道理,他看向雲向南。

  雲向南:「不老泉底下從外界搜集的劍,有三分之一都是我捐的。」

  他還想勸說幾句,然而白莞和雲向南把這兒媳婦當眼珠子疼,他說什麼都沒用。至於他那徒弟,更不肖說了,恰好看到南琉璃過來,夏苑主便道:「他們要送蘇飴糖去不老泉,我瞧著沒那個必要。」

  南琉璃也是擔心徒弟,看到蘇飴糖的情況後她鬆了口氣,聽得夏苑主在耳邊叨叨,她沉下臉,周身靈氣湧動,皺眉:「你說什麼?」

  「劍閣那些劍修……」

  南琉璃:「萬年老二,手下敗將,也配說話?」

  夏苑主:「行吧。」

  圍觀靈獸:「閉嘴吧你,老頭兒。」

作者: 李洪元    時間: 2020-8-27 14:07:20

第九十三章 搶人

  蘇飴糖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正泡在一個池子裡。她身上只穿了純白絲綢裡衣,胸口有蘭花刺繡……

  這不是她之前穿的那件!

  四周無人,池邊種了一棵柳樹,柳條如絲絛垂落,有幾根都飄到了池子裡。

  這是哪兒?

  她之前差點兒被熱浪給烘乾了,這會兒皮膚卻水嫩得很,她張嘴啊了一聲,聲音也不再沙啞。

  蘇飴糖在水面照了照,本想看自己恢復得如何,結果就發現池底到處都是寒光閃閃的劍尖兒,密密麻麻的鋪滿一池。

  她光著腳,踩在劍尖兒上。

  明明腳底沒有痛感,但此刻蘇飴糖都恨不得把腳給蜷起來,莫名覺得很疼了,像是踩了玻璃渣一樣。

  她手撐在水池邊,正要起身,就發現岸邊的衣服堆裡儲物法寶在發光。

  把裡頭的傳訊符打開,師父的聲音傳來,「你待的那池子裡是不老泉,醒了也別急著出來,多泡一會兒。」

  蘇飴糖:「池子裡全是飛劍,劍尖兒朝上那種。」

  「那你痛不痛?」南琉璃不答反問。

  蘇飴糖沿著池子邊緣走了幾步,說:「不痛。」明明踩在劍尖兒上,卻一點兒尖銳的感覺都沒有,如履平地一般。

  「不痛說明你劍道天賦不錯,還可以撿起來,這世間任何事都可以嘗試,對於其他資質一般的人來說,修行一樣他們就得拼盡全力,而你不同。」

  「不老泉裡頭泡的都是馭獸宗歷代劍修弟子的成名劍,他們隕落之後飛劍都會葬於劍池,除了弟子的,還有許多從外頭收集回來的名劍,你在裡頭待著,興許會領悟到玄妙劍意。」

  不過這些劍多為殘劍,也只能做領悟劍意之用。

  南琉璃淡淡道:「我都沒學會的春風化雨訣你都能學會,其他的,看著辦吧。」

  「想學就學,別想太多。」

  別的師父都勸弟子選好自己的道,貪多嚼不爛,南琉璃卻是個例外。

  蘇飴糖點點頭:「哦。」

  她又問:「師父,雲聽畫怎麼樣了你知道嗎?」

  南琉璃瞅了一眼在旁邊眼巴巴看著的雲聽畫說:「他很好,就在我旁邊,神識進步明顯,因禍得福,你安心在裡頭待著,機會難得。」

  蘇飴糖這才放心了。師父本就不贊同她過早結道侶,免得在情情愛愛裡頭糾纏不休,聽她語氣就知道這池子好處頗多,不能浪費時間。

  要是平時,雲聽畫早給她發傳訊了,這會兒還沒動靜,肯定是被師父給按住了。

  既如此,她也沒有繼續去找雲聽畫,而是仔細研究起這個劍池來。

  她在劍尖兒上踩來踩去,把不大的池子踩了個遍。師父只是說她還能撿起來,不過蘇飴糖也沒什麼頭緒,她在這裡並沒有感覺到什麼特殊之處,也就僅僅是不痛而已。

  劍意什麼的,當初在虛空中遇到大能的劍道蜃景她都沒什麼觸動,想來跟劍道無緣。

  不痛,應該是原本蘇菁是劍修的緣故。

  她到底不是真的蘇菁呀。

  不老泉外,劍修張青松臉色鐵青,他一直看著時間,等了兩個時辰後道:「你說她曾是劍修,劍道天賦不錯,如今兩個時辰過去,並無一道劍意出現,你有什麼話說?」

  用不老泉來治燒傷脫水,虧他們想得出來,劍閣閣主的首席弟子張青松原本死活不肯鬆口,拿劍擋在不老泉入口,聲稱要進去,就從他屍體上踏過去。

  夏苑主在旁邊勸得口水都要說乾了。

  劍修就是一根筋,更難講道理,就算南琉璃說以劍服人,那張青松也立刻承認自己劍道不及南琉璃,認輸可以,讓路不行。

  說什麼三日後就有弟子要入內洗劍心,不能讓非劍修進去污染劍池。

  最後還是拿出證明,表明蘇飴糖曾經的劍修身份之後,他才勉勉強強地讓了路,只是讓了也不肯離開,一直守在旁邊看,並時不時發出疑問,現在兩個時辰過去,他再也忍不住了。

  張青松:「我原以為她劍道造詣很高,這才放其入內,她若劍道資質不佳,我將其放入不能服眾,無顏面對師父,唯有以死謝罪!」

  夏苑主覺得自己頭髮都愁掉了。劍閣閣主一定是故意叫他這大弟子來守不老泉的,誰都不敢惹這個鐵頭娃!

  雲聽畫心頭一動:「是不是只要有一個劍道資質不錯的,你就能不叨叨了?」

  張青松看他一眼,「是。」

  「只是這不錯,還得要劍池判斷,若能引得十劍齊鳴,那就是我劍閣希望。」他說到這裡,長歎一聲,「如今弟子,最好的也不過八鳴。」

  「你幾鳴?」

  張青松一臉慚愧:「八鳴。」

  合著你就是劍閣最厲害的劍修了?難怪劍閣萬年老二……

  雲聽畫又看向南琉璃,「師父,你多少?」

  夏苑主正要說話,發現雲聽畫看的根本不是他,登時氣得把手裡搖的草帽都扔了出去,「你叫誰師父呢!」

  南琉璃:「沒進去過。我不需要通過感悟別人的劍意來領悟劍意。」

  張青松臉漲得通紅,正要與她理論一番,就聽雲聽畫說:「我進去看看。」他早就想看甜甜啦!

  南琉璃:「……」你小子心眼兒挺多。

  雲聽畫一臉無奈,長歎一聲,「總不能看著這人去死。」

  白莞在一旁幫腔,「聽畫上次在劍道蜃景裡都有所領悟,進去試試也行。」

  張青松沉默片刻,對白莞發出了控訴:「之前你也是這麼說蘇飴糖的。」

  「反正進一個也是進,進兩個也是進,真不行你以死謝罪我也不攔你。」白莞繼續道。

  張青松略一猶豫,側身讓開,說:「那你去吧。」等雲聽畫進去,他轉身背對其他人時,嘴角一個笑容一閃而逝。

  雲聽畫可是覺醒了青鳥血脈的人,遇到劍道蜃景時感悟了一些劍意,雖不知道到底如何,但他對其抱有很大希望,偏偏他已經是靈獸苑的弟子了,還是夏苑主親傳,論輩分都跟他師父齊平,他怎麼敢跟夏苑主搶人,總不能把人綁進去試。

  如今他自己主動進了劍池,若是能引出多次劍鳴,那些師弟師妹們必然不會再鬧,他這個做大師兄的才能繼續服眾啊。

  雲聽畫一進去,剛想喊人,嘴張著卻沒發出聲音,他傻愣愣地站在池邊不動了。

  池中風景醉人,攝人心魂。

  他看到她黑色的頭髮隨意披散在背後,絲綢的裡衣被水濕透緊貼在身,更顯曲線玲瓏,細腰不堪一握,比池邊垂下的柳更柔。

  她白玉一樣剔透的肌膚隔著一層薄薄的布料透出來,掩不住的春光盛景一下子湧入他的視線,灑滿他的心湖,掀起驚濤駭浪。

  蘇飴糖轉頭,看到不遠處的雲聽畫愣了一瞬,隨後問:「你怎麼進來啦?」

  她臉上髮梢皆有水珠,在陽光下折射出五彩的光,宛如仙落凡塵,墜入他眼中深潭。

  雲聽畫感覺自己說不出話了。他手腳僵硬,心如火燒,眼裡一片黑白,唯有她聚攏天光,成了天地間唯一他能看見的風景。

  蘇飴糖看雲聽畫傻愣愣站著,眼神也直勾勾地盯著自己,她這才反應過來,立刻沉入水中,只露了個頭在外頭。

  她臉頰緋紅,有些惱怒地喊了一聲:「雲聽畫!」

  雲聽畫驟然回神,「他們叫我進來看看我劍道造詣如何。」

  「我又不是故意偷看的。」這聲音有些細弱,聽著都有點兒心虛。

  他心想,「再說我看我媳婦怎麼了。」這話只敢放心裡想想,沒說出口。

  往前走兩步,雲聽畫感覺自己鼻尖兒有些濕,伸手一抹,手背上居然見了血,他還驚呼一聲:「我怎麼流血了。」

  蘇飴糖:「……」

  嗯,你上火了。

  火鳥界之恥啊。

  蘇飴糖上岸,換了一身衣服。

  雲聽畫大大方方地脫衣,上身赤裸後,說:「來來來,剛剛我不小心看了你,現在讓你看回來。」只是發現蘇飴糖真的盯著他的時候,他自個兒卻彆扭起來,且那股邪火越燒越旺,弄得他好像有幾分不自在,就連身體,都有了一些讓他目光暗沉的異動。

  池水很清澈。

  他怕遮不住,只能默念靜心法訣,然後轉過身,背對蘇飴糖。

  且不說現在時機不合適,頭頂上空還有天道的利劍懸在頭頂,他還能怎麼辦呢?只能狠狠地踩著腳下那些劍尖兒,狠命發洩一通。

  等雲聽畫轉過身,蘇飴糖才摸了摸自己發燙的臉,又長長地吐了口氣,才讓自己那顆怦怦亂跳的心給稍稍安靜下來。

  她剛剛差點兒就繃不住了。

  崽崽居然色誘她,當著她的面大咧咧的脫衣服,眼神還那麼的,誘人。

  似笑非笑的眼神裡暗藏一絲挑釁,整個人看著又邪又痞。

  關鍵,他還真的有料。

  老師、家長都等在外頭,他倆還在這裡頭打情罵俏簡直太羞恥太罪惡了,有種頂風作案的心虛和緊張感。蘇飴糖低低咳嗽一聲,說:「那你好好感悟劍意?」

  話音落下,就聽到一聲劍鳴,緊接著,青龍出水,沖向雲霄。

  還未來得及驚呼,第二道劍意再次沖出水面,宛如長虹貫日,劍指蒼穹。

  接下來是寒霜劍意、罡風劍意、如水劍意、滄浪劍意、磐石劍意等等等等,數十種劍意一一湧出,將不老泉上方的天空都給填滿了。

  蘇飴糖更是注意到,池邊那倒垂的柳條也不復柔軟,每一根都變得堅硬筆直,宛如掛了一樹的劍。

  不老泉外,張青松笑容滿面,他沖夏苑主抱拳,「夏老,您看,這雲聽畫更適合咱劍閣,天意不可違啊。」

  「想來宗主也會同意的。」

  夏苑主:「你一開始就打的這個主意?」看著老實一根筋,實際也是個心眼兒多的!

  在老夫眼皮子底下搶人?

  他氣得拿草帽拍張青松的臉,「你想得美,你想得美。」

  張青松:「夏老息怒,家師馬上就出關了。」

  夏苑主:……

  你師父這個關,想閉就閉想出就出哈。

  他算是看出來了,現在的年輕人,沒一個好的!
作者: 李洪元    時間: 2020-8-27 14:07:37

第九十四章 規則

  雲聽畫有劍道天賦,蘇飴糖他們並不意外,虛空中的劍道蜃景就能說明一切。

  接下來馭獸宗宗主、夏苑主以及劍閣閣主進行了一場深入交流,他們原本是打算考慮聽取一下雲聽畫的意見的,結果問他:「你想去哪兒?」

  雲聽畫眼睛都不眨一下,直接回答:「跟甜甜去情山心海啊。」

  三位大佬:「……」

  算了算了,不管他。

  蘇飴糖跟那誰約戰的時間馬上就到了,雲聽畫他們準備出發,根本顧不上別的。問他自己意見,等於沒有。

  最後,他們也就不打算考慮雲聽畫的意見,這幾天好好商量個章程,把人給安排下來。

  滾滾一直在睡覺,它平時懶的很,最煩出任務,蘇飴糖就做了一些吃食裝好,叮囑了楊向白一番,讓他幫忙照顧一下滾滾。

  小燈泡她可以隨身帶著,食人花也想跟過去,被他們拒絕了。

  食人花品階太高,七品,相當於一個元嬰期大圓滿,下三天最頂尖的戰力,它若是去了,妖魔鐵定不會露面。

  南琉璃:「你監督一下范小艾修行,別讓她看閒書。」

  食人花點頭答應。

  答應完才一臉怒容,「我又不是你們巒的花!」

  它是馭獸宗的祖宗花,連瑤光峰的曲峰主都不敢命令它。

  南琉璃:「那你以後別來三十六巒了。」

  一想到要在蘇飴糖身邊蹭春風化雨訣,食人花又不做聲了,只把頭扭向范小艾:「好好修行聽到沒,他們回來沒突破築基期,我吃了你。」

  范小艾都快哭了,「我,我才凝神期……」

  食人花:「凝神期我也吃,我不挑食!」

  =.=

  南琉璃帶著蘇飴糖和雲聽畫前往了約鬥地點。跟大瀾州過來一樣,去小瓊山那邊也得乘坐虛空靈舟,不過這一次他們沒遇上什麼事兒,順利抵達後轉乘傳送陣,一天的功夫就到了約鬥地點。

  在客棧歇了半晚,次日清早,蘇飴糖就上了山。

  她去得算早了,那古婉柔更早,在山巔青石上鋪了一層紫色綢緞,四周還有純白紗帳,她坐在層層疊疊的綢緞當中,懷抱琵琶,青絲如瀑垂落,遮擋了臉側,顯得一張臉更加嬌小,長長的睫毛如扇,挺翹的鼻樑,櫻桃小口紅潤飽滿,五官精緻,難怪有幾分自信,想要加入清音閣。

  他們上山之時,恰好看到古婉柔身後日出東方,那輪紅日躍出山坳,成了她的背景,更襯得她容貌出塵,引得周圍不少人低呼出聲。

  雲聽畫:「怎麼回事?」

  他一臉不悅,「跟你約鬥的女修百樂舫來的?」

  這跟百樂舫那些彈琴跳舞,沖客人們扭腰泡媚眼的女修有什麼區別?坐都坐不穩,躺石頭上跟沒骨頭似的,她還沒穿鞋襪,腳上纏了根絲帶,腳受傷了嗎?

  雲聽畫一連串的靈魂發問並沒有避著人,引得不少人低低發笑,古婉柔精心佈置的驚豔場景,硬生生被破壞掉了。

  有她的追隨者不滿,正要替她出氣,轉頭看向來人,忽地又一怔。

  本來覺得古婉柔美豔動人,可跟迎面過來的年輕男女相比,她似乎就缺了些什麼。大約是矯揉造作與渾然天成之間的差距,叫人都沒辦法昧著良心說,古婉柔更美。

  女子美貌就算了,怎麼一男人,還生得這麼好看呢!

  因這原因,更多的人視線還放在雲聽畫身上,就連那古婉柔,都沒忍住,偷偷看了好幾眼。

  南琉璃沒有跟蘇飴糖在一塊兒,她一直注意著周圍,此刻四周沒有一個元嬰期,看著倒是正常,清音閣也沒露面,但他們已經提前做好了佈置,希望一切順利。

  接下來就是比鬥。

  古婉柔還要等等,她沒看到王憐枝,心裡頭不舒坦。明明跟清音閣的人談妥了條件,對方也答應她必定會把王憐枝請過來,哪曉得到現在還不見王憐枝現身?

  等了一刻鐘後,蘇飴糖就懶得等了,問:「你到底要不要打?」

  她平時跟靈獸靈植說話多,說話語氣軟綿綿的,聲音也很甜糯,外人看來就是嬌滴滴的一姑娘,半點兒不強勢,那古婉柔也不把她看在眼裡,只是輕輕撥了一下琵琶弦,「怎麼,急著輸?」

  蘇飴糖:「你挨揍還要挑時辰?」

  「比鬥看得是實力,又不是風水。」她嗓音依舊很甜,說的話卻氣人得很,「是不是還要焚個香,跪求列祖列宗保佑、再跪個天道之後再打。」

  她皺著眉頭說:「要是這樣的話,我們先下山,晚上再來?」

  雲聽畫在旁邊哈哈哈大笑,他明明笑得毫無形象,可架不住人好看,愣是讓在場不少女修看愣了,只覺他狂放不羈瀟灑風流,跟王憐枝是一種完全不同風格的美,卻該死的誘人。

  古婉柔臉上掛不住,也不起身,只是冷冷看著蘇飴糖,撥動琴弦發出錚的一聲,並說:「聒噪!」

  「今日我就好好教訓你,看你還敢不敢口出狂言!」

  她一手輕拍身下青石,無數綢緞翻飛,將山巔圈出一個擂臺。

  雲聽畫被隔在絲綢之外,莫名不爽。

  他站在外頭喊:「甜甜,速戰速決,等下還要去那邊呢。」

  蘇飴糖:「嗯。」

  琵琶聲起時,無數絲線飛出,密織成網。那些絲線銳利,每一根,都能輕鬆割破金丹期修士的皮膚。

  「那蘇菁不是劍修麼,怎麼劍都不拿出來?」

  「等古婉柔千羅蛛絲布網成功,她就無處可逃了。落後一步,滿盤皆輸。」兩人修為境界相當,先發制人勝算更大,哪曉得她嘴皮子厲害,下手卻是慢了一拍,讓古婉柔占了上風。

  正說著,忽見場中蘇飴糖抬手,一團火焰從她掌心飛出,那火焰直接撞在一根蛛絲上,緊接著,將整個絲線徹底點燃,不過眨眼之間,眼前一片火網。

  「六品,六品靈火!」

  這他娘的誰頂得住!大家都是金丹初期,你身上帶個六品靈火?

  蘇飴糖的靈火脾氣原本很爆裂,被她神識裡的金針和樹葉一直壓著不敢動,此刻好不容易有了出氣的機會,都不需要她如何控制,火焰暴漲,並有陣陣雷鳴響起,閃電落下,完全壓住了古婉柔的琵琶聲。

  跟天雷滾滾相比,琵琶聲哪怕彈得如泣如訴也可以忽略不計。

  哪怕她靈氣運轉到極致,撥弦的手指滲血,對面的蘇飴糖都沒有受到半點兒琴聲影響。

  靈火順著蛛絲燒到了古婉柔的琵琶上,古婉柔琵琶內飛出一隻五彩毒蛛,朝著蘇飴糖衝過去,並吐出了一口綠色毒液,那五彩蜘蛛是靈寶的器靈,只是幻影而已。

  然毒液卻真的有劇毒,是她藏在幻影之中的狠招。蘇飴糖卻是絲毫不懼,火網聚攏成為火牆,緊接著一手烈焰焚城,火焰奔騰,如千軍萬馬過境,將毒液都燒得乾乾淨淨,並徹底湧向古婉柔。

  火海,將其淹沒。

  古婉柔再也顧不上形象,失聲尖叫:「我認輸。」

  火焰消失,她僥倖撿回一條命,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氣。

  她來時有多光鮮,現下就有多狼狽。

  原本想趁機揚名,沒想到卻落到如此下場。古婉柔指甲都掐斷了,然而她不得不履行約定,當著全天下的人向蘇飴糖道歉。

  此時此刻,她倒是有些慶倖,憐枝公子沒有到場,可周圍不少人手裡都拿著玄音璧,還都對著她,她也知道,她這一次算是名譽掃地,加入清音閣已是癡心妄想。

  偏偏她還聽到那雲聽畫說:「你其實就是想加入清音閣吧。」

  「王憐枝邀請我的,我沒答應。」

  見旁邊有人不信,雲聽畫往那一站,唇角一勾,下巴微揚,笑得有幾分張狂,「怎麼,我不配麼?」

  蘇飴糖都被他這不經意的表演給閃花了眼,「你美,你說得都對。」

  「王憐枝還邀請了我娘子。」他走到蘇飴糖身邊,跟她站在了一處。

  兩人隨意地站在一起,就成了一副畫,是這小瓊山山巔之上,最靚麗的風景。

  神仙眷侶,迎光而立,一對璧人。

  就見雲聽畫繼續道:「當然,我也沒同意。」

  「誰若不信,自個兒問王憐枝去。」

  原本不信的人,現下也信了七八分。

  「走了。跑老遠來打個人,眨個眼就打完了,真是無聊。」說罷,雲聽畫拉著蘇飴糖下山,兩人緩步下山去,吸引了在場許多人的目光。

  等完全看不見兩人身影,大家才去看古婉柔,卻發現,她已經不見了。

  ……

  妖魔沒出現。

  南琉璃一直注意著全程,並沒發現任何異常。她是看清古婉柔的動作的,古婉柔趁其他人不注意的時候自個兒從青石上一躍而下,繞著飛了一圈兒灰溜溜地下了山,看著也沒異常。

  難道說,那妖魔這次不打算來?

  接下來雲聽畫和蘇飴糖要去情山心海,她為了徒弟安全,只能遠遠跟著。

  就是那小兩口一天不認真修煉,把大好的時光用在閒逛上,著實有幾分刺眼,讓她恨不得一人抽幾鞭,趕著他們修煉!

  雖說他們也不算不認真,但對於南琉璃來說,她恨不得把所有的時間都用在修煉上,要不是因為最近馭獸宗變故,為了保護徒弟,解決這些破事,她早就自廢修為,自斷經絡,重修春風化雨訣了!

  一天十二個時辰,她一刻也不願浪費。等事情一解決,就先閉他個十年關!

  遠遠跟了一會兒,就看到他倆已經到了情山,並嘗試往山上飛。

  南琉璃登時提高了警惕。

  情山有個說法,修為越高的人,飛得也越高。感情越深的道侶,飛得更高。

  因此前來情山的道侶,都想把名字刻在更高處,但那情山裡頭也不知道藏著什麼,越往山威壓越重,對人的神識會有很大影響。

  他倆不過金丹初期修為,還想飛多高?要知道,修真界早期結道侶的人並不算多,大部分都是在金丹中後期,甚至元嬰期後才會選擇一個同道修士共渡一生。

  他們倆能在中下端刻上名字就極為不錯了。

  此刻強行向上,神識必然會受威壓影響……

  那個擅長隱匿的妖魔,會不會在情山動手?

  正想著,她看到空中的蘇飴糖突然停下,眼神空洞。

  南琉璃周身靈氣迸發,以她自己為中心,靈氣如海浪湧動,不放過每一個角落。然而即便如此,她也沒捕捉到妖魔的蹤影。

  正心驚時,就見自己徒弟周身起火,蘇飴糖神識根本沒有任何問題,她快速轉身做了一個虛空環抱的動作,火焰成了繩索,飛快地圈住了一個人影。

  蘇飴糖:「抓到你了。」

  待看清來人,她微微錯愕,「蘇玥!」

  地姝沒想到蘇飴糖竟然沒有被她迷惑住心神,還想用火焰困住她。地姝並沒有慌亂,她臉上開始腐爛,又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是我哦,姐姐,你毀了我……」

  話沒說完,就被蘇飴糖打斷,身子更是被火繩纏得更緊。

  「連蘇玥的身子也看得上,你這小妖魔,倒是不挑人。」蘇飴糖絲毫沒被對方惑亂心神,她左手捏緊火焰長鞭,右手成拳,一拳砸向了妖魔地姝的臉。

  她從機關傀儡人那學來的拳法跟火焰結合起來,快、準、狠地攻向地姝。

  地姝這才有些慌了。她擅長蠱惑人心,擅長隱匿,真正面打起來,她會吃虧。她也沒想到,現在的蘇飴糖跟記憶裡的蘇菁完全不同,她身上竟有六品靈火。

  地姝把心一橫!她要強行施展神識攻擊……

  然而就在這時,天上陰雲密布,雷雲滾滾而來。

  蘇飴糖心頭一驚。

  天道阻止她殺地姝?難道地姝也被判做了男主機緣,如果是這樣,那師父……

  她感覺到了來自於頭頂的威壓,動作稍稍一滯,好在旁邊雲聽畫已經祭出法器,他連續丟出好幾張陣符,然而打在地姝身上都毫無作用。

  恰此時,南琉璃的攻擊已至,地姝頭抬起,身子後仰,發出了一聲尖嘯。神識攻擊突兀中斷,而那一刻,地姝腦子裡竟是冒出了一個念頭,她不能那麼做。

  那是出於對危險的直覺,她有一種感覺,若是剛剛直接神識攻擊了對方,可能死的就是她了。

  不能神識攻擊,那就只能喊其他妖魔幫忙。她雖只是地階小妖,在妖魔界卻頗有地位,身份有些特殊。

  地姝唱出了一段歌。

  在場所有人都聽到了,蘇飴糖覺得那歌聲熟悉得很,引得她識海裡的碎片都微微顫動一瞬。

  那是……

  馭獸宗封妖塔前,那個被鎖鏈捆住的大妖在進塔前所唱的歌。

  在地姝唱歌之後,四周陰風陣陣,另有妖魔現身。

  天徹底黑了!

  周圍靈氣彷彿頃刻間被抽空,取而代之的是濃濃的血氣。妖魔的攻擊手段非常詭異,它們本身會形成妖域,就是快速把人拖入屬於妖魔自身的一個空間內,而幾個妖魔聯手,它們能施展出的妖域會擴大,裡頭也更加兇險。

  蘇飴糖三人此刻就進入了妖域,他們好似站在一個血池裡,血水淹沒至膝蓋位置,蘇飴糖感覺自己膝蓋以下浸泡在血水中的部分,都好似沒了知覺一般。

  血池中央有一個祭壇,上面豎著一根長矛,長矛上串著數十具屍體。

  屍體還在流血,鮮血順著長矛落下,最終匯入血池之中。

  南琉璃手中多了一柄劍。

  她一劍斬出,將身前血池一劈為二,劍氣久久不曾消失,使得血池硬生生出現了一條路。沒了血水浸泡,蘇飴糖的腿才能動了。

  「走!」南琉璃沉聲道:「毀了那祭壇,妖域即破。」她曾殺過不少妖魔,此刻絲毫不見慌亂。「那祭壇看著近,卻虛虛實實真真假假,儘快找到真的才行。」

  蘇飴糖和雲聽畫連忙跟上,跟南琉璃相比,他倆的確缺乏經驗。

  就在這時,妖域的天空突然破碎,一隻火鳳從天而降,發出了一聲悅耳的輕啼。它翅膀所過之處,火焰花鋪滿整片天幕,將黑夜徹底點燃。

  琴音猶如利刃,將妖域空間切割得支離破碎。

  一曲還未彈完,幾個妖魔聯合而成的妖域就完全崩潰,蘇飴糖他們回到現實,便看到地上橫七豎八地倒了七具屍體。

  蘇飴糖:「蘇玥不在其中!」

  「逃了一個,大師兄追去了。」雲秀笑著說。一次殺死七個妖魔,清音閣還未損失一人,雲秀心情極好,對蘇飴糖的態度自然和煦許多。

  雲秀還記得蘇飴糖。

  靈舟上,問大師兄戴面具是否透氣的女修。

  自從上次她問過之後,大師兄就沒時刻戴著面具了,說起來,雲秀還得謝謝她,能讓他們天天看到大師兄的真容。

  她莞爾一笑,「多虧了你,大師兄才肯把面具摘下來。」

  蘇飴糖:「……」

  她都忘了這一齣,總覺得有點兒對不住王憐枝。

  王憐枝戴面具,肯定是因為疼啊,就跟他不愛說話一樣。疼的時候臉可能會抽搐扭曲吧,以前他戴著面具不需要進行面部管理,怎麼齜牙咧嘴都行,現在不戴了……

  蘇飴糖心頭默默地給王隊長說了一聲對不起。

  雲聽畫瞪著蘇飴糖,眼含控訴。

  「你們又背著我做了些什麼?」

  他氣咻咻地說:「獸心通。」周圍神識強大的人太多,他覺得用神識傳音都不安全,唯有獸心通最靠譜!這些人總不能都去學靈獸語。

  這三個字,旁人都不明白什麼意思。

  蘇飴糖默默打開獸心通BUFF。

  雲聽畫:「他有沒有說,你摘了我的面具,就要對我負責?」

  蘇飴糖:「想什麼呢,沒有的事。」

  雲聽畫:「話本子上都這麼寫。」

  低著頭檢查妖魔的南琉璃抽了一下嘴角。她決定什麼都不說,裝作沒聽到。整個馭獸宗,學會完整獸心通的修士不超過五個,不巧,她就是其中之一。

  雲聽畫一說,她下意識打開了,結果才發現,是小兩口打情罵俏。

  默默關了,當做無事發生,繼續探查妖魔。

  這邊,蘇飴糖見他醋了,直接伸手過去牽了他的手,說:「別鬧。正事都還沒處理完。」

  和其他清音閣修士一同檢查完妖魔的南琉璃這才站起來,看到蘇飴糖和雲聽畫手牽手站在那裡,她深吸口氣,說:「你們兩個,過來給我仔細看著。」

  「這幾個都是地階妖魔,這一個血妖。」南琉璃將手中長劍刺入那長得像馬的妖魔體內,就見它體內的血汩汩地往外冒,身子卻迅速乾癟,就好像一個裝了水的氣球,刺破氣球後水流出來,就只剩下了一張皮囊。

  「地階妖魔跟天階大妖不同,是可以殺死的,血妖活著的時候血液有毒,死了之後反而沒毒了,這血液放空後,血妖皮以靈火烘乾就成了上等的煉器材料,煉器師一般用來煉製防禦靈寶。」

  她講解的時候,旁邊的清音閣弟子眼睛發光,「這位道友竟然對妖魔如此瞭解?據說當年妖魔戰場上,血妖皮最受歡迎,價值不菲呢。」

  南琉璃點頭,「嗯,專門研究過這方面的古卷。」

  那修士又問:「道友有沒興趣加入清音閣。」

  清音閣修士真是兢兢業業地挖人牆角。

  「你也知道,現在形勢不太好嘛,呵呵。」那修士被三人看著有些不好意思,「我們可不是誰都要的。」

  正有些尷尬,他忽然道:「大師兄回來了。」

  王憐枝直接落在了蘇飴糖三人面前,他手裡提著一具屍體,正是「蘇玥」。

  「這隻妖魔太擅長隱匿,還是讓她逃了,只留下一具軀殼。」王憐枝將屍體扔下,「不過她在這具身體上費了不少功夫,如今捨掉這軀殼後必然實力大損,很長一段時間都不可能再出來作亂。」

  正說話,頭頂又是一聲驚雷炸開。

  雲聽畫身子一顫,顯然受到了驚嚇。

  他剛剛就偷偷摸了一下蘇飴糖的手指頭。

  本來兩人就牽著手,他就是在王憐枝過來之後,捏了她手指一下彰顯存在感而已,這樣也要劈?

  他並沒有起某些更進一步的心思啊,他不服。

  恰此時,南琉璃說話了,「有人正在附近結嬰。」情山結嬰,是斬情還是問情?

  修士結嬰,伴有雷劫,少則一重,多則三五重不等,破劫則凝嬰。

  蘇飴糖:所以之前那雷劫,其實是因為身邊有人結嬰?這次不是她主動吐露跟劇情相關的事宜,一切發生得順理成章,所以天道沒辦法直接懲罰她,而是借了旁邊本來就有的力量。

  她受劇情束縛,而天道,也自有一套規則。這麼一想也對,若非如此,它其實可以直接把她給抹殺掉吧。

  雲聽畫這才鬆了口氣:原來不是劈我,嚇死老子了。
作者: 李洪元    時間: 2020-8-27 14:07:48

第九十五章 運氣

  「跑掉的妖魔是個小頭目,她已經聚集了七個妖魔在身邊,我們都沒發現……」說話的是十二樂修裡的雲秀,看到大師兄沒把妖魔帶回來,她眉頭緊顰,憂心忡忡。

  往年好幾年難遇到一個妖魔,如今一下子就出了好幾個,偏偏他們都還沒發現,若不是蘇飴糖以身做餌引出來,等它們繼續紮堆,只怕到時候會直接封鎖一城,重現七百年前的禁城之禍。

  「所以我們運氣還算不錯,這次的妖魔小頭目沉不住氣,被她給引出來了。」那個試圖挖牆角的男修士看著蘇飴糖,一臉慶倖地道。

  王憐枝沒說話,只是聽到運氣二字時,他目光微凝,左手伸進右袖之中,按住了想要飛出來的小鳳鳥。

  不按住它,它又要飛出來當著這麼多人的面亂喊一氣,如今成了魂器,他這個器靈變得更加聰慧,也沒有以前那般乖巧聽話了。

  小鳳鳥只能在他識海裡喊:「小可憐,運氣變好啦!」

  「你們先處理妖魔屍體,我有事跟他們商議。」王憐枝吩咐道。

  「是。」妖魔屍體要收拾,周圍殘餘的妖氣也要淨化,清音閣的修士忙碌起來,王憐枝則邀請蘇飴糖到旁邊小坐。

  南琉璃聽到後看了蘇飴糖一眼,確定無事之後,她點點頭,讓蘇飴糖他們跟著王憐枝過去,自己則繼續看清音閣處理妖魔屍體。

  王憐枝以琴音為結界,將四周封鎖,隨後結界內出現了幾個蒲團,除此以外,別無他物。

  別人的結界內各種奢華,風景宜人,像王憐枝這般樸素的著實少有。

  蘇飴糖:她懷疑是因為窮。

  王憐枝說小坐就真的只能坐,還僅有幾個蒲團,只能坐地上。

  蘇飴糖心想:我還是站著吧。

  雲聽畫也跟了進來,左右看了一眼後,很貼心地想給蘇飴糖弄把椅子,隨後發現這是王憐枝的結界,他儲物法寶裡的東西拿不出來,只能作罷。

  王憐枝拿出玉簡,「這是神跡玉簡,一些地圖和基本信息都可以從玉簡之中瞭解到。」

  蘇飴糖接過後道謝,並問:「沙海那隻金蠍王現在怎麼樣了?」

  王憐枝:「它的魂力是七品,能夠操控整片沙海,沙海中的那些魂獸也聽它號令,聽說,距離沙海最近的小林州已經淪陷……」

  蘇飴糖這一鏟子下去,直接讓神跡劇震,新人短時間是進不去了。誰能想到,常年沉睡沙底的七品的金蠍王發起狂來能那麼厲害!

  八品魂修都只打傷了他,沒能將它抓住。

  它在沙海裡來去無蹤,只要不離開沙海,八品魂修都拿它沒什麼辦法。恐怕只有九品大能出面,才能將其制服,然而,整個神跡裡頭魂力九品的大能不超過十人,而他們,眼裡看不見如此小事。

  也就是新人暫時不能入內而已,那些早就通過新人試煉,穿過沙海之人又不受限制,加上金蠍王時不時就會沉睡一段時間,等它睡了,一切就能恢復原狀,因此一開始還有人想要圍剿金蠍王,如今,大家都放棄了,只是在外界告誡新人暫時不要入內,等沙海恢復平靜後,再進不遲。

  雲聽畫在一旁豎著耳朵聽得很認真,然而他聽不懂,心裡頭有些著急。

  他神識突破後又進玄音璧看了一眼,結果依舊沒注意到蘇飴糖說的那個光點,原本滿懷希望,哪曉得又被潑了一盆涼水,他一開始有些喪氣,難道他跟蘇飴糖和王憐枝真的差距如此之大?

  不過他沮喪過後又鬥志滿滿,別人修煉了多久,他才修煉幾天?

  繼續練,遲早會追上!

  蘇飴糖聽懂了,「就是說我現在還是不能進神跡?」

  雲聽畫聽到這裡心頭樂開了花。這是老天都在幫他,給他時間追上甜甜,不給甜甜和王憐枝獨處的機會。

  他頓時覺得這天道又稍稍順眼了幾分。

  怪他自己嘴賤愛發誓啊,天道,其實也沒那麼討厭……

  王憐枝微微頷首,「能進了我會告訴你。」

  雲聽畫看著王憐枝,笑眯眯地說:「那個可以進入神跡的玄音璧,你也送我一個。」聽說下三天根本買不到,這讓習慣用靈石解決問題的雲聽畫十分為難,但為了神識一合格就能跟蘇飴糖一塊兒進去,他決定厚著臉皮討一個。

  反正他擅長不要臉。

  見王憐枝側頭看過來,目光清冷,雲聽畫理直氣壯地道:「我都送了你小羽毛,你總該回禮!」

  「我送的可不是一般的羽毛,那叫幸運的小羽毛。」

  他努力讓自己目光也顯得幽冷一些,斂住笑意,跟王憐枝保持了同款冰塊臉,要深沉,要冷漠,要能糊弄住人……

  王憐枝:「好。」

  他識海內,小鳳凰已經嘰嘰喳喳地叫了起來,「我覺得他說得有道理,就是遇到他們之後,你才沒那麼可憐了!給他,給他!」

  「咕咕咕,給他!」因為激動,小鳳凰都發出了咕咕叫聲,宛如一隻傻鴿子。

  王憐枝清楚的意識到運氣這種玄而又玄的東西到底有多重要,最近,他的運氣的確不錯,燃引仙香還能遇到那位好心的大能,在神跡裡出售碎魂晶後被盯上,也能有六品魂修出手相助。

  他轉運了。

  難不成,真跟他們有關係?雲聽畫的神識進步明顯,他現在身上也有多的,給一個也無妨。

  於是雲聽畫很順利地拿到了新的玄音璧。

  他很高興地攬過王憐枝的肩,「對,這才是好兄弟嘛。」

  王憐枝感覺自己肩膀都僵硬了。他眉頭擰起,太陽穴突突地跳。他就沒遇到過這麼自來熟的人!

  蘇飴糖連忙把雲聽畫給扯過來,「不能碰他,他會很疼的。」

  這麼嬌氣?雲聽畫心頭一驚,他這兄弟是紙紮的,碰一下都能戳破?

  蘇飴糖正好開著獸心通BUFF,快速地給雲聽畫解釋了一遍,聽完後,雲聽畫沉默了。

  每次他以為自己足夠努力的時候,身邊人就會用事實告訴他,他付出的一切根本算不得什麼。

  竟然會有人修煉這樣的功法,讓經脈不斷地碎裂又修復,從而達到增強經絡吸收更多靈氣的目的。難怪他當初能隨手拿出一整瓶的潤脈丹。

  王憐枝能成為下三天年輕一輩第一人,不僅是因為資質好,還因為,他比所有人都努力。

  資質比自己好的人,還比自己努力……

  雲聽畫又受了刺激,他覺得自己做的還不夠,回去就閉關!修煉!增強神識,和甜甜一起進神跡!

  老天爺給他爭取來的機會,一定要珍惜。

  那邊,小鳳凰還在喊,「運氣也是實力的一部分啊,我覺得你可以多跟雲聽畫接觸,小可憐,你都沒朋友呢。」

  最近幾日,小鳳凰一直在他耳邊碎碎念,運氣這兩個字王憐枝都已經聽得耳朵起繭子了,他想了想,決定碰碰運氣,當下問道:「你們可聽說過懷骨劍?」

  出手救他的那位魂修知道他來自於下三天,找他打聽懷骨劍,王憐枝出來後翻閱了許多古籍也沒查到關於懷骨劍的一點兒信息,這會兒隨口一提,也是因為運氣二字。

  他本沒報希望。

  哪曉得看到蘇飴糖和雲聽畫的反應,王憐枝也心頭一驚,略有些遲疑地問:「你們,知道?」

  雲聽畫點頭,「哪能不知道,那劍當時就跟我躺一起,隔了一道崖縫的距離。」

  王憐枝:「……」現在開始迷信天道氣運不知是否來得及?

  念頭一閃而逝。運氣虛無縹緲來去無蹤,唯有絕對的實力,才是立世之本,才是他所尋之道。

  雙方互通信息。

  王憐枝知道蘇飴糖他們發現了邪劍懷骨,並恰好有人看過記載了懷骨劍的古籍,他們暫時將懷骨劍封鎖起來,還沒找到更好的處理方法。

  因為古卷上說,懷骨劍,需要鑄劍師的後人才能將其再次封印。

  王憐枝則是在神跡遇到了一個高階女魂修,找他打聽懷骨劍,初步看來,那女子很可能就是鑄劍師後人,只有鑄劍師後人,才會世世代代都關注著那柄劍吧。

  劍出世,他們就能有所感應。

  王憐枝:「她姓原,是個刀修。」那柄比她人還長的刀,刀鋒凜冽,橫掃千軍,讓王憐枝深受震撼。

  蘇飴糖:「小師妹也說鑄劍師後人在中、上三天。」原本以為要遇到得很久之後,沒想到這麼快就在神跡裡碰到了。

  「鑄劍師的名字可有提及,是否姓原?」

  雲聽畫搖搖頭,「小師妹沒提到。」

  蘇飴糖想了想,直接用傳訊符聯繫了小師妹,對面很快接聽,聲音裡還帶著哭腔,「師姐,你什麼時候回來,木懷柔它好可怕……」

  「我打個盹兒,睜眼就看到它在我旁邊,張著大嘴還流口水。我築基不成就要被它吃掉了……」

  蘇飴糖:「……」

  「馬上就回來了,對了,你看的那古卷裡有沒有說鑄劍師叫什麼?」

  范小艾回憶了一下,說:「沒有提呢。」她想了想,又去把古卷翻出來,等看到最後才驚喜地道:「有了,前面沒提,但最後那位封印了懷骨劍的劍修,也就是現在的劍鞘名叫泉且安。」

  他的道友為他立了衣冠塚,上面寫著泉且安之墓。

  她說完之後突然哭得更大聲了一些,「師姐,你,你們馬上就回來?那我還沒築基呢!」說完,直接中斷了傳訊。

  這食人花,把小師妹給逼成什麼樣子了哦……

  師父故意的吧,讓食人花監督小師妹,這下,小師妹徹底不敢偷懶看閒書了。

  收起傳訊符,蘇飴糖把剛剛收到的消息說了出來。

  「古卷上說,鑄劍師姓泉。」

  姓泉啊?

  姓氏不同,倒也說明不了什麼。

  懷骨劍封印已破,現在可以緩緩恢復。它埋在馭獸宗底下就宛如一個定時炸彈,叫人放心不下,若是鑄劍師後代能將其再次封印最好不過,專業的問題,還得專業人士來解決。

  王憐枝:「那我告訴她一下。」

  他想了想繼續道:「上三天修士到下三天來會受到天道規則壓制,她哪怕再強,到了下界也得安分,倒是不用太擔心安全問題。」

  「她取劍之時,我會親自過來看著。」

  「好。」

  這邊事情商量得差不多了,蘇飴糖以為雲聽畫還要帶她去心海逛一逛,沒想到雲聽畫竟說不去了,他要回去修煉。

  雲聽畫站在情山前,仰頭看了許久才道:「現在刻字的話,刻得太低了。」遇上一些討厭的,還能直接過來把別人的名字給劃掉,他之前跟蘇飴糖一路往上飛的時候,看到不少名字被破壞了,還有的只劃去一個,在旁邊刻下新的名字。

  他很自然地拉起蘇飴糖的手,神采飛揚地道:「以後,我們要把名字刻在情山山巔。」

  在無人能及的最高處,他與她的名字並排刻在一起,許下承諾,不離不棄。

  此後餘生,你是唯一。
作者: 李洪元    時間: 2020-8-27 14:08:00

第九十六章 學習為重

  蘇飴糖已經不想掙扎了。雲‧超帥‧畫天天在她面前晃,變著花樣兒說喜歡,她已經把持不住了。

  她摸也摸了,抱也抱過,還看過崽崽裸著的上半身,美人入浴,怎麼能不負責任對吧。

  她承認,她對崽崽動心了,她要談一場甜甜的戀愛!

  正想著,就聽師父的冷冷的聲音傳來,「你們兩個,要在這裡傻站多久?」

  南琉璃沉下臉,「回去把跟妖魔戰場相關的古卷全部翻出來看一遍!」她雖是蘇飴糖的師父,這會兒卻也盯著雲聽畫道:「你也一樣。」

  小情侶立刻鬆開牽著的手,規規矩矩地應了聲是,接著跟著師父一起踏上了返程的飛行法寶。

  上了飛行法寶後,雲聽畫用獸心通說話,「我覺得你師父比我師父更凶。」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怵南琉璃。

  別人敢訓他試試,他都敢扯自個兒師父的鬍子,卻在南琉璃一個眼神下噤聲。

  蘇飴糖:「師父說的有道理,現在風雨欲來,我們必須打起精神來修煉,看風景到處閒逛,確實不太合適。」她記得男主元嬰期左右的時候,上三天就有大能跟妖界大妖交手,後來,封閉多年的妖魔戰場上再次出現了妖魔的蹤跡。

  按照時間線來推算,大概也就在十多年之後。他們離開小瀾州已有一年多,過不了三五年,原文男主應該出現在小瀾州了。

  原文男主資質逆天,進階到元嬰時也不過二十餘歲,他是能夠戰勝王憐枝的絕頂天才。

  跟原文男主一比,二十多歲才結丹的她和雲聽畫,都是渣渣。

  雲聽畫:「可總不能真的一閉關就十年百年……」他歎息一聲,「回去之後,你師父把你關在瑤光峰,不讓我進去的話,我想你了怎麼辦?」

  蘇飴糖臉又紅了,她微低著頭,睫毛輕顫,有點兒心虛地說:「神跡裡可以鍛煉神識,比在外界修煉要快得多,你神識進階了,我們可以在神跡裡見面的。」

  現在這樣子,像是在課堂上傳小紙條似的,生怕老師發現呢。結果就是,怕什麼,來什麼……

  兩人正用獸心通說話,突然聽得一個聲音,「修行全靠自覺,我該說的已經說了,以後不再重複,你們倆到底如何選擇,我不會干涉。」

  南琉璃:「我本沒打算收徒,對我來說,唯有修行才值得付出一切精力。」

  「收了你和小艾,修行上的問題我都會解答,其他的,你自便就是。」

  蘇飴糖聽出來了,師父不高興了!徒弟只想談戀愛,不認真修煉,師父肯定怒其不爭,所以都撂狠話了。

  蘇飴糖:「我會認真修煉的,師父。」她認真地道:「愛不是拖累,而是守護,它是嬌豔的花蕾,唯有強橫的力量才能護著它在亂世裡開花結果對不對?」

  太過脆弱,隨時都會面臨生離死別,所以,他們兩個現在最需要做的就是一起變強,在風雨來臨之前成長起來,以後才能在這亂世裡互相依靠,成為彼此的避風港。

  雲聽畫連連點頭,「甜甜說的都對。師父你放心,我不會拖甜甜後腿的。」

  南琉璃淡淡瞥了他們兩人一眼,微微頷首後到一旁坐下,直接開始修煉了。

  蘇飴糖和雲聽畫同時鬆了口氣。

  「要不,我們也修煉?」

  正把腿盤好,蘇飴糖和雲聽畫忽然想起什麼,對視一眼後皆是一臉震驚,「我們明明用的獸心通交流!」

  她以前一直吐槽獸心通是不能設密碼的藍牙,她開個獸心通BUFF周圍的其他靈獸也能連上……

  雲聽畫直接問出了聲:「師父也是靈獸嗎?」

  這小傻子!

  蘇飴糖:「師父也會獸心通才對!」她後來打聽過,馭獸宗大部分弟子都會獸心通,但並不是所有人能掌握全部的獸心通,一般來說,會十來種獸語就已經極為難得,雲聽畫屬於青鳥非常罕見,原來師父也會啊。

  南琉璃原本已經閉了眼,這會兒斜睨他們,目露嘲諷。接著她冷笑一聲,「呵呵。」

  蘇飴糖:師父無所不能!

  在師父的鞭策下,返程路上蘇飴糖和雲聽畫一刻不停的修煉,兩人都沒說過一句悄悄話。

  等到了馭獸宗,蘇飴糖跟著南琉璃回了瑤光峰,而雲聽畫也被夏苑主帶回了靈獸苑,兩人分開時只來得及深情地對視了一眼,就被各自師父給拎走了。

  蘇飴糖:……

  莫名覺得有些可憐了,像是被教導主任抓到早戀的小學生一樣了……

  現在還是,學習為重?

  夏苑主給雲聽畫重新佈置了修煉任務,「你單月在我這裡訓練,雙月就去劍閣。」

  他頓了一下,「這也是宗主的意思,你爹娘都同意了。」雲聽畫離開這幾天,他們爭了好久,最後沒辦法,還是定了這麼個法子。

  馭獸宗雙修的也不是沒有,比如瑤光峰曲峰主那徒弟就是丹器雙修,拜了兩個師父。

  想到雲聽畫還要叫劍閣那谷庭芳做師父,他就有些不爽,明明,他比谷庭芳高了一輩,如今因為一個徒弟,居然要跟谷庭芳平起平坐。

  雲聽畫皺眉,「我爹娘同意了?」

  夏苑主點頭道:「嗯。」

  雲聽畫氣咻咻地說:「我沒同意啊!」

  「非要學劍,不如拜甜甜師父呢,她劍道不是更厲害!」

  雲聽畫美滋滋地想,這樣一來他就能跟甜甜一塊兒修煉了,只要能住在一座山上時不時看一眼,他心裡也高興。

  夏苑主呵呵一聲,「你想得倒是挺美,那你自己去問,南琉璃收不收你。」

  夏苑主手裡的草帽已經扔雲聽畫臉上了,「你問,你去問,她要收你,我跟你姓。」

  他吹鬍子瞪眼,「怎麼不去?」

  雲聽畫:不敢。

  膽小.jpg

  本來南琉璃就很厭惡他天天纏著甜甜,他要是去說拜師,只怕會被她給一腳踢出來。

  看到一提南琉璃,雲聽畫這個小混球就慫了,夏苑主氣不打一處來,「滾去修煉!」平時他喊雲聽畫修煉,他偶爾還要磨蹭一下,沒想到這次一吼,雲聽畫立刻就去了,他還有點兒奇怪,「怎麼勤奮了許多?」

  雲聽畫:「別說了,我要去呵護我的小花花呢。」

  夏苑主氣得七竅生煙:什麼亂七八糟的!

  雲聽畫心道,說了你也不懂,那是我和甜甜愛情的花蕾,要用實力去守護的!

  雲聽畫:「啾!」一激動,就沒忍住說了鳥語。

  ————

  接下來半個月,蘇飴糖都在拼命修煉,每一次都是將靈氣和神識耗盡後才會稍稍喘一口氣,利用那點兒空閑時間看關於妖魔戰場的書籍,以及給滾滾準備些新鮮的吃食。

  這期間,王憐枝聯繫過她一次,說那個鑄劍師後人說要準備一些東西了才能來下三天,預計得一個月以後,她叮囑他們不要靠近邪劍懷骨,懷骨劍擅長蠱惑人心,一不小心就會受其引誘,主動拔劍。

  蘇飴糖:那個懷骨被雲聽畫氣到自閉,壓根兒不想開口說話了。

  反正最近這段時間,根本沒人靠近火山。整個靈獸苑修士都不多,大都是靈獸,它真有本事突破重重界限,神識放出去,最先捕捉到的,估計也就是滿山跑的靈獸了?

  邪劍懷骨:真難。

  ……

  蘇飴糖把這個消息也告訴了雲聽畫,不過她連傳訊符都沒用,只是在雲聽畫的朋友圈裡留了個言。他們最近半個月的交流也就是彼此精疲力盡時登錄玄音璧給對方留幾句話,互相加油鼓勁兒而已。

  雲聽畫說,他神識能進入神跡了再出關。

  蘇飴糖自然給他點贊。

  小兩口拼了命修煉,只能在玄音璧上交流幾句,每次兩人進入玄音璧的時間都恰好錯開,連白莞都有些看不下去,說:「要不,讓倆孩子見見面?」

  然後,一向妻子說了算的雲向南難得反駁了一句,「你又不是不知道如今的形勢。他們倆,跟我們不一樣。他們有機會進入中三天,甚至上三天。」兩個孩子的資質都格外優秀,萬中無一,他們能並肩走下去,這是何其幸運啊。

  妖魔入侵,最先亂的必然是下三天。

  這裡靈氣貧瘠,又恰好有一道裂隙,或許會被那些大能當做試煉場,也就是妖魔戰場之一。若沒辦法離開,就只能成為最先犧牲的那一批人。

  白莞沉默許久後,終於點了下頭。

  誰都看出來下三天形勢不妙,否則的話,也不會將資源集中起來,全力培養宗門最優秀的弟子。他們如今所做的,不也是想用傾盡資源打造出一個守護陣法,守住萬靈城,馭獸宗麼。

  此後,白莞也不再提讓兩人休息的話,恨不得拿著鞭子親自監督,叫他們直接閉關。

  這日,蘇飴糖修煉完,正坐在窗邊看書。妖魔圖鑒她看得差不多了,基本上對妖魔的習性、弱點都有了瞭解,若是遇上,應對起來會從容許多。

  正翻著書,食人花突然從窗外冒頭,說:「你師父回來了。」

  蘇飴糖知道師父最近外出了一趟,一開始還有些擔心,怕師父出去遇上什麼秘境,走上主線劇情,後來一想男主現在還在新手村,時間對不上,加上師父也說她過幾天就回來,她就沒放在心上。如今聽到師父回來,蘇飴糖還在糾結,她要不要去接?

  講道理是該去的。

  但是去了,她怕師父覺得她修煉不認真。QAQ,師父是修煉狂魔,真的傷不起……

  食人花長籲短歎,「南琉璃,廢了!她廢了!」

  蘇飴糖一怔,手裡的書卷都啪的一聲砸到了桌上。

  「她自廢了修為,還去玄霄劍派找了天玄子,讓天玄子用劍氣將她全身經絡寸寸絞斷,現在是被玄霄劍派的兩個劍修給送回來的!」

  食人花又歎了口氣,「她……她可真狠啊。」

  本來麼,它挺怕南琉璃了,聽到南琉璃廢了,它想以後南琉璃肯定不敢給它臉色看,只是剛剛它偷偷去看了南琉璃一眼,看到她臉色蒼白,坐在那裡體內一絲靈氣都沒有,虛弱得跟一個凡人一般,叫它心裡頭也難受得很,都沒法說句狠話嘲笑她。

  這不,還立刻跑來通知蘇飴糖,「陸延年、曲璿光、谷庭芳,你爹娘他們都在,那兩個玄霄劍派的弟子,語氣不善,護送你師父是假,我看上門挑釁才是真!」

  蘇飴糖立刻道:「我過去看看。」

  她看了會兒書,體內靈氣也恢復了三成,本想施展馭風訣飛過去,結果食人花陡然變大一些,直接扛著她就跑,很快就到了馭獸宗正殿。

  一老一少,兩個玄霄劍派的劍修從大門走出,蘇飴糖差點兒跟他們撞上。

  她匆匆說了聲抱歉,在看到坐在大殿角落裡的師父時,蘇飴糖瞬間紅了眼眶。

  「師父……」

  她滿頭青絲覆雪,身形已傴僂。
作者: 李洪元    時間: 2020-8-27 22:52:43

第九十七章 初心

  蘇飴糖忘了很重要的一件事。

  修士的壽元,跟修為有關。當初的蘇菁本就年輕,修為被廢後她壽元並沒有受到太大影響,而師父不同啊……

  她曾是曲峰主的師姐,修為壓制在金丹期大圓滿就已經上百年。

  一朝修為廢除,成了個經絡被廢的凡人,生命肉眼可見的走到了盡頭,她此刻坐在那裡,滿頭白髮,容顏蒼老,在腿上平放的手都在微微顫抖,現在的她,像是黑夜裡狂風中即將燃盡的燭火,隨時都會熄滅。

  「師父……」

  蘇飴糖走過去,輕輕在她身側的座椅旁邊蹲下。

  南琉璃轉過頭來看她一眼,微微頷首。她眼神不再犀利冰冷,目光已渾濁,唯有一身氣度不變,哪怕旁邊的人吵個不停,她也一臉淡然。

  曲峰主臉色也不太好看,她歎息一聲,「我去給你煉一瓶壽元丹。」

  南琉璃搖頭拒絕,「不用浪費。」

  經絡都全斷了,還吃什麼壽元丹,根本沒用。她現在沒辦法吸收靈氣,也不能去吃潤脈丹,唯一的生機就是修煉春風化雨訣,南琉璃估算過了,她還有十年的時間。

  必須在十年內,修成春風化雨訣,並且修為恢復到元嬰期大圓滿甚至突破元嬰,她這壽元才能延續下去。否則,就只有死路一條。

  曲璿光:「師姐,你……」

  南琉璃難得眼神溫和,她看著曲璿光道:「我很好。」

  那邊,劍閣閣主谷庭芳沉著臉說:「別管她,就算是要找人用劍氣絞斷經絡,你直接找我不就好了,還跑去玄霄劍派,你,你真是……」

  南琉璃:「我原本想自己斷的,後來發現不能實現。」要廢修為,便得自廢金丹,廢了金丹,就沒辦法再絞碎經絡了。

  同理,先廢了經絡,她連靈氣都沒,要震碎金丹就不能實現,只能找外人相助。

  玄霄劍派的掌門天玄子欠她個人情,且她去玄霄劍派被廢,也能讓當年那批被她打懵了的劍修增強點兒信心,若是能走出心魔困境,也算了結一段舊怨。

  天下將亂,自然強者越多越好。

  南琉璃原本想說谷庭芳的劍道造詣不如天玄子,她素來說話不愛拐彎抹角,但看到一群人眼眶泛紅,南琉璃話到嘴邊也改了下口:「我怕你不忍心下狠手。」

  谷庭芳:「誰說我下不了手?你當年天天揍我都那麼狠,我早想報復你了,就是你修為一直不突破,我不想欺負低境界之人而已!」

  不少人都以為南琉璃在宗門內不討喜,因為她醉心修煉,從不與人交流,屬於練功練的走火入魔那一類,對宗門大能們也不太尊敬,顯得目中無人。

  大家提起她都是搖頭歎氣,然事實卻並非如此,南琉璃作為那一代最優秀的弟子,曾指點過的師弟師妹如今都已成了宗門的頂樑柱,哪怕她後來修為停滯不前,曾經留在師弟師妹們心中的影響也未曾減少。

  「你跑到玄霄劍派去斷經脈,還叫他們的人送回來,你,你……」谷庭芳又氣又心疼,這不是送上門去找羞辱麼!

  她曾是他們那一代最驕傲最強橫的大師姐啊。

  「我們可是很敬佩南前輩的。」之前已經出了大殿的年輕劍修明明都下了幾步階梯,這會兒又折返回來,站到蘇飴糖面前,說:「原來你就是她收的徒弟,在下李書狂,你既是南琉璃的弟子,可敢接我一劍?」

  他師父曾是南琉璃手下敗將,要戰勝南琉璃已成心中執念。師父未曾被打倒,等他出關時,發現南琉璃還是金丹期,根本不可能再去挑戰,這就成了心中一根刺,後來,想要培養弟子戰勝南琉璃的弟子來了結心願,南琉璃又一直未曾收徒。

  如今,總算遇到了。「怎的,怕了?你師父當年的狂傲你一點兒沒繼承到啊,還是說,她這些年修為停滯不前一身銳氣早已被磋磨掉,是以你半點兒沒學到?那真是,可惜了。」

  「無緣得見前輩當年風采,這後人又沒繼承到前輩半分,真恨生不逢時呀。」他目光隨意地掠過蘇飴糖,發現這姑娘眼圈紅紅地蹲在那裡,一看就是個軟綿綿的性子,哪裡像個劍修。

  南琉璃聲音冷淡:「我徒弟拜師不過三月,你確定要跟她打?」

  李書狂皺眉,隨後一臉遺憾地道:「那期待你們馭獸宗今年的宗門大比能夠精彩一點兒,三年後的蒼玄大比,你們挑選出來的優秀弟子可別叫我們失望。」

  蘇飴糖直接站起來,神識凝聚成針,那一縷神識從識海內飛出,化作細針,懸於李書狂眉心。她本不是愛出風頭的狂傲性子,但這個時候,她不想給師父丟臉。

  李書狂瞳孔一縮,他眼裡再也看不見其他東西,唯有那一根奪命的金針攝取了他全部的心神,讓他遍體生寒。

  那不是劍!

  卻有比劍更強大的凜冽之氣,絲毫不遜色於劍意。她不過金丹初期修為,神識為何浩瀚如海,壓得他快喘不過氣來!

  被那金針鎖住,他都動彈不得。

  「你們失不失望我不知道,倒是你,挺叫我失望的。」蘇飴糖看到李書狂臉色蒼白,滿頭大汗,嘖嘖歎息一聲後,收斂神識威壓,那無形的金針也收回了識海空間。

  她負手而立,本想冷著臉呵斥,想到什麼莞爾一笑,「有空在這兒耍嘴皮子功夫,不如回家多劈幾劍。」

  蘇飴糖:差點兒就說成了不如回家賣紅薯了……

  李書狂深受打擊,出門時腳步都有些虛浮,下臺階時險些摔倒。

  那年長的劍修過來扶他,倒也沒有出聲訓斥,只是拉著他踩著飛劍迅速離開。

  等李書狂他們走了之後,蘇飴糖發現大殿內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她身上。

  「你這神識強度,不比我們這些元嬰期差啊。」

  「都能神識化實了!以前不是說元神崩潰了?」大家都有點兒好奇。

  蘇飴糖不知道如何解釋,其他人已經自行給她找了理由,「上界修士的資質,果真非同一般。」

  「這天生的差距,真是叫人嫉妒。」

  那邊南琉璃若有所思,「我只是碎了金丹,但這元神,崩潰得還不算徹底。」金丹碎裂,識海空間必然受損嚴重,卻並非完全崩潰,這樣一來,跟蘇飴糖所說的情況也有所差距。

  春風化雨訣,是顧天河的成名法訣,也是對付妖魔最強大的法訣,那守護人間界的天河劍陣,都是出自於春風化雨的澆灌。

  而現在,據說上中下三天,傳承都已斷絕。也正是這個原因,上三天才會把春風化雨訣的功法灑遍整個修真界,讓大家都能接觸,人人可以嘗試修行。

  其他人都放棄了,她不願放棄。

  不成功的話,下三天不缺她一個金丹期。

  一旦成功,她的宗門,就能多一份生機啊。蘇飴糖戰鬥經驗太差,靠她一個人,根本不夠。她需要時間成長,而在蘇飴糖成長起來之前,南琉璃想先撐起一片天。

  至少,她可以在馭獸宗外,也種上一片能夠抵擋妖魔的高階劍竹。那高階天劍竹,唯有春風化雨訣的澆灌,才能成為阻攔妖魔的天塹。

  只要學會,以她的能力,是可以在短時間修復重新恢復的,突破元嬰,也是輕而易舉。那修行之路她已經踏過千萬遍,每一個關卡都已經熟記於心。

  而這些,都是金丹期的蘇飴糖,還做不到的。

  她太年輕了啊。

  蘇飴糖急了,「師父你別亂來!」再去崩一下神識,她怕師父都直接沒了。

  她的神識淬煉之法,對師父來說是不行的,因為師父識海裡沒定海神針啊。

  南琉璃沒說什麼,她微微抬手,招呼了一下旁邊的食人花,「扶我回去。」

  食人花木懷柔葉片變大,直接把南琉璃托在了葉片上,隨後它稍稍一愣,用葉子掂了好幾下,才心頭感歎一句,好輕呀。這比剛剛蘇飴糖還輕,抱著好似沒一點兒重量一般。

  等抱著人都出了大殿,食人花才後知後覺地想,「憑什麼啊?」它憑什麼幫她!

  南琉璃不想看其他人同情、心疼的眼神。

  她只是做了一件自己想做,並認為應該做的事而已,她並不後悔,也沒覺得做錯。

  只是她現在確實不能自己回去,所以就叫了食人花幫忙。

  簡單解釋了一句後,食人花木懷柔氣呼呼地說:「那你也別叫我幫忙啊。」

  南琉璃:「你又沒長眼睛。」

  花盤子上就一張嘴,從來都一個表情,從它臉上能看出什麼?同情?不存在的。

  蘇飴糖跟大殿內的人打了聲招呼後也快速離開,跟著食人花返回瑤光峰。

  她打算在師父嘗試修煉春風化雨訣的時候坐在一旁給她刷春風化雨,這樣一來,不知道能不能引導她快速找到修煉竅門?

  ……

  馭獸宗宗主陸延年感歎了一聲,「這南琉璃可真是……」

  曲璿光輕聲道:「師姐向來如此。」

  他們無法攀越的高峰,最終都會放棄另尋他路,而南琉璃不同,她的人生裡,沒有放棄二字。

  白莞:「她是想學會春風化雨。」

  「是啊。」曲璿光想起當年,他們剛剛拜入瑤光峰,成為靈植師。大家一起學習春風化雨,那時候他們的師父就說,妖魔遲早會突破天河劍陣,現在的靈植師,都沒辦法施展春風化雨去修補天劍竹。

  學會春風化雨訣,是每一個靈植師畢生最大的追求。

  然而,大家都沒學會。

  只能盼著妖魔晚點兒突破天河劍陣,盼著以後的某一天,有天才弟子出現,能夠學會春風化雨,並將其一一拆解,傳給其他人。

  他們做不到,便只能把這個難題留給後人。

  當時所有的同門都放棄了。

  她以為師姐也放棄了,卻沒想到,原來,她一直沒有忘啊。

  哪怕兩鬢成霜,也始終不改初心。
作者: 李洪元    時間: 2020-8-27 22:52:55

第九十八章 仙人掌

  蘇飴糖跟著南琉璃回到了瑤光峰。

  到三十六巒南山上時,小師妹也已經出來了,手裡拿著她那根小木棍兒,閉著眼睛念念有詞,他們回去的時候小師妹正好念完,把木棍兒往天上一丟,就見那木棍兒飛了三丈高,然後啪地一下砸她自個兒頭上,疼得她原地跳腳,接著雙手抱著頭亂躥。

  范小艾抱著頭蹦的時候,眼角的餘光瞄到了一團紅。猛抬頭,她看到食人花先是一臉緊張,隨後再看到食人花上的南琉璃後,范小艾整個人呆立當場,嘴一張,話沒說清楚半句,眼淚大顆大顆地往下滾,「師,師父……」

  南琉璃顫巍巍地從食人花葉子上下來。

  蘇飴糖想去扶,她不讓。

  她站到范小艾面前,竟沒比她高出多少了。

  因為太過蒼老的緣故,她背都駝了,抬起的手上滿是皺褶,因為太過枯瘦的緣故,宛如一截乾枯的樹枝。南琉璃把手放在了范小艾的頭上,她剛被砸了腦門,那裡還有一道紅印子。

  南琉璃給她揉了兩下,本是看著溫馨又心酸,然下一刻,就見南琉璃手捏成拳,在小師妹腦門上用力地敲了兩下,「整天不務正業,接下來我都不能監督你了,你師姐也得自行修煉,你怎麼辦?」

  范小艾哭得更大聲了,「師父我會認真修煉的。」她原地轉了個圈兒,「你看,我都凝神後期了,嗝,再過一段時間,我就,築基了。」

  這話說得格外心虛,就怕旁邊的食人花突然張大嘴,一口把她腦袋都給吞進去。

  「我給你準備了一個玉簡,你以後就照著練,沒事也不要去打攪你師姐。」她掏出一個粉色錦囊遞給了范小艾,「木懷柔還是會盯著你的。」

  食人花在旁邊冷哼一聲,「憑什麼啊?」

  南琉璃轉頭,很認真地看著食人花道:「若我修煉成功,就與你結契。」

  食人花想說,我才不稀罕,然而話到嘴邊,就成了,「那行吧。」

  它突然想起來了,自己為什麼挺怕她,又最愛往她這裡跑。

  因為它覺得,這世上,至少在下三天,若天底下有人能學會春風化雨訣,那一定是南琉璃。

  她曾帶給它無限的希望。

  在所有人都放棄之後,南琉璃依然在默默堅持。

  雖然後來蘇飴糖的到來證明它曾經的想法出了錯,但蘇飴糖也是陰差陽錯修煉而成,關鍵她已經有了變異靈植,它沒辦法跟蘇飴糖結契,所以,現在它能夠期待的,依舊只有南琉璃。

  木懷柔覺得,這一次,南琉璃一定會成功。

  她的堅持和孤勇,不會被辜負。

  范小艾立刻道:「師父,雖然不知道你到底想做什麼,但我剛剛算了一卦,你一定會成功的。」

  南琉璃:「……」

  就你那被棍子砸頭的卦?

  她也知道徒弟是好心想要安慰她,這次倒沒有再訓她,而是道:「好好修煉,一日不可懈怠,記住了嗎?」

  范小艾用手背抹去眼淚,點頭說:「記住了,師父。」

  跟范小艾交待完,南琉璃就有些站不住了。她仍是拒絕旁人攙扶,自己慢慢地走到桌邊,用手撐著石桌,緩緩坐到椅子上,接著沖蘇飴糖招招手,「過來坐。」

  說到這裡的時候有些口渴,但她儲物法寶已經不能用了,南琉璃抿了一下乾裂的唇,就見蘇飴糖已經拿了一個水壺出來,「師父,這是凡間的水。」

  當年儲物法寶裡裝的剩下的,還好沒丟。儲物法寶裡放了這麼久,不會過期變質的吧。

  南琉璃輕輕抿了一口水。

  她緩了口氣,繼續道:「其實我都喝了靈泉了,就是經絡疼一點兒,不礙事。」

  南琉璃笑笑,「為師最不怕的就是疼。」

  「不說這些,你的小燈泡,現在怎麼樣了?」

  蘇飴糖連忙把小燈泡捧出來,上次在土裡埋了靈魄之後,小燈泡就一直在吸收,如今葉子多長了兩片,最長的已經有了一尺來長。

  就是葉片上還沒有小星星,應該還沒徹底吸收完。

  「等它六品了,一般來說,就基本有了靈智,可以跟你正式結契了。」南琉璃又從隨身的口袋裡拿出了一個紅色的錦囊,「這個是給你的。裡頭也有我的修煉心得以及給你安排的任務,你作為師姐要帶好頭,更不能偷懶。」

  「修為每次進階之後需要穩固境界,你去機關人陣裡穩固就好。」

  「多挨揍,就能很快穩定下來了。」

  蘇飴糖:「是,師父。」師父這語氣像是交待後事一般,聽得她心裡頭格外不是滋味。她不知道自己當初將自己修行春風化雨訣的細節告訴師父是對是錯,但如今師父修為已廢,或許已經偏離了原來的軌道,這說不定也是生機。

  畢竟,原書裡,小南姑姑會死在秘境裡。

  「小燈泡種好以後,這山上的靈田都會進階,到時候,你可以選擇一種靈植作為武器來種。」

  「靈植師戰鬥,一般來說會選擇一種跟自己契合的靈植,就好比顧天河,他就是天劍竹。」

  「你曾經是劍修,我覺得你也可以種劍竹,雖說沒有天劍竹那般厲害,但配合你的劍道天賦,發揮出來的威力會更大。」

  「變異靈植,是幫助你種植靈草的,它本身不適合戰鬥,特別是你的小燈泡,是昆吾草,昆吾草雖然珍貴,卻不適合用來戰鬥。」

  旁邊的食人花張大嘴,「我就不一樣,我還擅長吃人。」

  南琉璃:「當然我只是建議而已,你自己考慮就好。」

  她笑了一下,「合適自己的,才是最好的。」

  「而且靈植師的戰鬥方式多種多樣,你也可以超越前人,走出不一樣的路來。」

  說了這麼多,南琉璃有些累了。

  她看了一眼蘇飴糖,又瞧了一眼在旁邊乖乖等著的范小艾,以前不願收徒,後來真的收了,倒也覺得不後悔。

  她這個人就這性子,做了的事,就會做好,不願後悔,不留遺憾。

  哪怕現在壽元將近,虛弱得連手都抬不起,她也覺得,現在這樣挺好的。總比哪天修為境界無法再壓制,進入元嬰期後與春風化雨訣徹底絕緣要好。

  她雖自信,卻也明白,自己沒辦法越過顧天河,她連顧天河的法訣都學不會,更不用說自己去創造更強的,能夠對妖魔造成更大傷害的法訣。

  「我要閉關十年。我那洞府裡什麼都已經準備好了,你們不用擔心。」自蘇飴糖拜師那天,她知道這大徒弟是如何修煉成功之後,南琉璃就一直在做準備。如何做一個凡人,如何重新開始,她都已經做了妥當的安排。

  若不是因為宗門出事,擔心自己廢了護不住徒弟,她早就自廢修為了。

  如今大事小事都了結,她也能放下心修煉。

  南琉璃微微閉眼,「接下來的路,你們就自己走了。」

  蘇飴糖說:「師父你修煉的時候我在旁邊施展春風化雨,你看看能不能有所感悟?」

  南琉璃艱難坐正身子,「那你現在就施展我看看。」

  蘇飴糖直接盤膝坐地,隨後運轉心法,她這次沒有將春風化雨的效果收斂,而是全部釋放出來,隨著靈氣運行,周圍就起了淡淡的薄霧。

  食人花張著一張大嘴吸收那些霧氣,旁邊的南琉璃也被淡霧籠罩,只不過她並不覺得有多舒適,她呼吸進體內的霧氣都能讓她身體疼痛,只不過這疼,她可以忍。

  南琉璃看得十分認真。只是如今神識受損,又沒靈氣,看不出什麼名堂,最後,她便學著食人花的樣子去吸收那些霧氣,在疼痛之中,感受春風化雨。

  等到蘇飴糖一遍施展完,有些忐忑地問她感覺如何的時候,南琉璃想了想,還開了個玩笑,「我覺得,我可能盤不攏腿了。」

  她在笑,蘇飴糖卻想哭。

  「扶著我。」南琉璃說。

  蘇飴糖正要起來,就看到食人花已經把葉子搭上去,還用力一拖,把師父給扶了起來。

  「我走了。」

  蘇飴糖:「那我以後天天給你施展一遍?」

  南琉璃沒回頭,只是說:「不用。」

  修行看個人,她已經知道春風化雨是什麼樣子了,其他的,就跟蘇飴糖無關了,她一把老骨頭,可別耽誤了弟子。

  食人花扶著師父走遠。

  蘇飴糖目送師父離開,看著她進了修煉洞府,並關上了那扇門。

  「師姐。」范小艾走過來,拉著蘇飴糖的手。

  「現在怎麼辦啊?」她神色不安,「其實我占卜,結果不太好。」

  她又連忙補充一句,「我肯定不準的。」

  蘇飴糖面對著小師妹,很認真地說:「別想那麼多,好好修煉,不能叫師父失望。」

  「嗯。」

  蘇飴糖和范小艾分開後就回了自己的房間,她看了一眼房門口睡覺的滾滾,把它的窩仔細收拾了一下,給滾滾準備了更多的吃食後給它留了個玉簡。

  大意就是最近她要閉關,現在她是金丹期二層,這次閉關就一直衝擊境界,到三層後再出來挨揍。滾滾睡醒了要是找不到人別生氣。

  有時候覺得當隻靈獸也挺好,無憂無慮沒煩惱。

  給滾滾留了信兒後,蘇飴糖又在玄音璧上給雲聽畫留了一段話,她將師父自廢修為的事也告訴了雲聽畫,並說自己最近要閉關修煉,等衝擊境界了再出關,要是沒及時給他留言,讓雲聽畫不要擔心,瞎想。

  她還以最快的手速畫了一副畫。

  兩個Q版小人,手牽手站在一起。

  等全部弄好後,蘇飴糖才退出玄音璧,開始修煉。

  恰好進入了玄音璧的王憐枝:「……」

  他有蘇飴糖和雲聽畫的好友。

  王憐枝:「這兩人真無聊。」

  小鳳凰:「你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王憐枝:「……」

  他在蘇飴糖的那段話下說:「既要閉關突破,便需心無旁騖,方可從容破境。」

  情這一字,他看著都累人。

  小鳳凰:「完了,我感覺我們要蹭不到運氣了,嗚嗚嗚……」

  王憐枝不想再搭理他這只越來越多話的器靈了。

  ——————

  蘇飴糖退出玄音璧後就開始修煉了。

  她修行時會把小燈泡放在旁邊,這樣她的春風化雨訣,小燈泡也能分享到一些。

  師父說等小燈泡六品以後,就能與她結契,幫助她養花花草草。她可以選擇一門靈植作為主要靈植武器,師父推薦的是劍竹。

  選擇最合適自己的?

  蘇飴糖脫口而出,「仙人掌!」

  她一個玩針的,可不就挺適合仙人掌。修真界還真有仙人掌,大概是因為沾了仙人兩個字,品階還不低呢!

  23333……
作者: 李洪元    時間: 2020-8-27 22:53:08

第九十九章 發狂

  瑤光峰主峰。

  主峰上有一座洞府,宛如整座玉山雕刻而成,遠遠看去白玉無暇,仙氣飄飄。峰頂白玉、洞府乃是曲璿光居住地,以整塊上玄玉煉製而成,是掌中仙府,可以隨時收入袖中。仙府背後還有登雲梯,順著雲梯一路往上,雲霧繚繞之中,有一片高品藥田。

  平時柳鹿瑤會幫著師父照看外圍的藥草,她給外圍的藥草施展了靈植法訣之後離開,下了雲梯後也沒急著走,在外頭採了一捧新鮮的花,蹦蹦跳跳地去了師父的房間。

  將花瓶裡昨日的花給換掉,柳鹿瑤拍拍手,笑著出了房門。

  她下山的時候,碰到瑤光峰的一個同門,那人平時在師父身邊伺候,不是弟子,屬於侍女一類。

  侍女姐姐跟她打招呼,並隨口問:「又給曲峰主送花呢,今天是雲尖芍藥?」

  柳鹿瑤搖頭,「這是昨日的,今天的……」

  她今天採的什麼來著,怎麼突然忘了。

  想了一下才想起來,柳鹿瑤道:「今天是夜尋光。」

  侍女就笑吟吟地道:「曲峰主最愛夜尋光的香氣了。」

  柳鹿瑤也笑著稱是,她並不是每天都來,不過最近修為上遇到了一點兒難題,她這才每日過來請教,等解決了,還得閉關修行一段時間。

  侍女目送柳鹿瑤離開,等柳鹿瑤走遠,她便拿了掃帚打掃洞府。

  雖說一個除塵訣可以弄乾淨,但這些大能喜歡洞府內有落葉,曲峰主還喜歡聽掃落葉時候的聲音,說是能讓安神,等下曲峰主就該回來了,她得掃起來了。

  侍女打掃的院子就在曲峰主平時住的房間前面,她去的時候發現柳鹿瑤來窗戶都忘了光,那窗臺上擺放的鮮花嬌豔欲滴,卻並非夜尋光。

  那是林間翡。

  香氣倒是差不多,都是曲峰主喜歡的。

  侍女也沒多管,在院子裡打掃起來。

  曲璿光心情不佳,南琉璃自廢修為讓她受了一些刺激,心境不太平穩。

  她在窗邊靜立良久,耳邊是掃帚輕掃落葉時的沙沙聲,鼻尖嗅到的是林間翡的暗香。

  是因為瓶頸了麼?最近心境越來越不穩了,總會被一些事擾亂心神,被一些以為已經釋然的過往攪得心神不寧。

  師姐已經自廢修為重新修煉,她做不到,也不可能那麼做。

  她是一峰之主,如今,也是馭獸宗挑大樑的人了。

  「如梅。」

  屋外打掃的侍女放下掃帚,「在。」

  「接下來,我要閉關一段時間。」她原本想說三年五載不等,又想到如今形勢,只能改口,說:「一個月。」

  「最近一個月,誰也別放進來。」她必須得靜下心了。

  「是,峰主。」

  ……

  雲聽畫躺在火堆裡揉肚子。

  他吃撐了。

  他身下是聚靈陣法,底下燒的木頭是六品,吃的靈石則是上品,別人修煉靠的是積累、毅力、天賦……

  他雖然也需要,但最需要的還是錢。

  家裡的金精獸被拴在不遠處,正在拼命地吃生鐵,拉靈石,然後……他得吃下這些靈石……

  雲聽畫跟對面也在揉肚子的金精獸對視一眼,眼神裡充滿了惺惺相惜,不過金精獸顯然要更高興一些,畢竟它拉的,被神鳥吃了咧……

  一想到這個,它就嗖地一下爬起來,沖雲聽畫撅了下粉紅的大屁股。

  雲聽畫:「……要吐了。」

  他要吃不下去了。

  他爹娘和師父到底是什麼魔鬼,為了省事,直接把他跟金精獸關在一起!

  吃到實在塞不下,雲聽畫開始運轉心法吸收,血脈力量順著體內經絡流轉,一寸寸地改變他的肌肉,骨骼,讓他渾身上下充滿力量,與此同時,識海內霧氣翻湧,湖中火蓮又有新蓮出生,啵的一下從水底冒出來,又徐徐綻放於水面。

  「金丹期二層了!」他快要追上甜甜了。

  雲聽畫沒有急著做別的,他先是打坐調息,穩固境界,等周身靈氣平靜下來,識海也恢復寧靜之後,雲聽畫才進入玄音璧,讀到蘇飴糖的留言後,他也深受震撼。

  「甜甜師父竟然自廢了修為!」他們這些修煉狂人,可真是叫人敬佩,希望師父修煉順利!雲聽畫因為自己血脈力量的緣故,他很少對其他人直接送祝福,不過這一次麼,雲聽畫還是說了出來。

  「甜甜畫的小人可真好看啊,還手牽著手呢。」雲聽畫的注意力很快就被轉移了,瞅著小人看了好久,嘴角一直勾起臉都快笑僵了。

  等看到底下王憐枝說的話,他得意地留言,「你酸,你就是酸。你這個單身兩腳獸就是酸!」

  他退出去後又看了一眼蒼玄地圖,本是隨意一掃,結果沒想到真叫他發現了角落裡頭有個光點。雲聽畫太過興奮,直接衝了過去,他現在用的是王憐枝給的玄音璧,因此不存在會震碎玄音璧的情況,雲聽畫順著紫光一路往上,很快就到了一個奇特的空間,遠遠就能看到一道暗紅的線。

  雲聽畫先是檢查了一下自身。他在外頭因為躺火堆裡頭吃靈石,是沒有穿衣服的,進來卻是穿了自帶的青綠羽衣,頭上還佩戴了抹額,所以說,這個上界修士給他的抹額還是個魂器了?

  抹額可以收放自如,他心念一動就消失,也能立刻顯現出來。

  雲聽畫往前走了幾步,腳尖兒都踩到了紅線上。

  他有點兒好奇神跡裡到底是什麼樣子,那天王憐枝說的時候他也在旁邊,最近不能進去,因為有隻金蠍王在沙海裡頭亂殺人?

  沙海那麼大,他運氣又足夠好,看一眼不礙事吧。

  就想看一眼,神跡到底是什麼樣子。於是雲聽畫慢慢把頭也伸過去,越過了那道線後,一片金黃的沙漠,出現在他眼前。

  「比師父那帽子裡的沙漠看著更厲害一些。」

  「這裡的沙子瞧著像金子一樣。」許是頭頂耀陽太烈,滿地金沙刺得他都睜不開眼。也就一閉眼的功夫,雲聽畫忽然察覺不對,強烈的危機感讓他想要縮回紅線以內,然而……

  此刻他渾身僵硬,根本動彈不得。

  他被什麼東西勾住了,可眼前一片金黃,眼淚被金光刺激得不斷地往外冒,導致視線更加模糊不清。

  「嘭」的一下,雲聽畫變成了小菜雞,頭上依舊帶著那根變小了的抹額。

  雲聽畫:「啾啾啾,啾啾啾!」

  大王饒命,我也是魂獸!

  金蠍王看著自己尾巴上鉤住的小青鳥。

  它尾巴跟個魚竿兒似的,此刻緩緩收回,將吊鉤都收至眼前,還左右地晃幾下。

  金蠍王:「小青鳥啊,變人做什麼,本王最討厭人修了……」魂獸也是獸,對幼小的福運青鳥有天然好感,它仔細辨認了一番沒發現什麼異常,便將小青鳥高高懸掛在頭頂,繼續在沙漠裡亂晃。

  雲聽畫想從那鉤子上下來,掙扎兩下無果,便直接向金蠍王求助。「老大,放我下來?」他常年跟靈獸稱兄道弟,這會兒喊聲老大完全發自肺腑……

  金蠍王:「下來做什麼,那可是寶座,以前只有我珍藏多年的寶貝魂晶才能待那兒。」

  如今魂晶不見了,這小青鳥它瞧著又特別喜歡,那就掛那兒替代魂晶唄。

  金蠍王一個俯衝鑽進了沙子裡。

  雲聽畫瞬間被滾滾黃沙淹沒,表層的黃沙被陽光照得溫度奇高,雲聽畫感覺周身暖烘烘的還算舒服,只是那些沙子也不一般,他現在的神識也就剛剛夠資格進來,被沙子烘久了就有些承受不住,鳥毛都失去了光澤。

  它有氣無力地啾了兩聲。

  就聽到金蠍王突然叫道:「咦,這裡也有塊魂晶,雖然沒我之前的大。」

  它天天在黃沙裡鑽來鑽去,怎麼就沒發現這藏著塊魂晶呢,這新來的小鳥果然是個小福氣包,既如此,它就把這塊魂晶切一點兒送它。

  這麼想著,金蠍王又鑽出沙子,把鉤子上掛的小青鳥舉過頭頂一看,「怎麼都快死了一樣?」

  它連忙捲起一把黃沙,那沙落到鉤子上,竟是撞出了火苗,火苗炙烤魂晶,出現了一陣煙。煙火將小青鳥包裹起來,熏得雲聽畫連連咳嗽,啾啾叫個不停。

  一開始有些嗆喉嚨,後面習慣了,雲聽畫就覺得那煙霧熏得他格外舒服,都有些昏昏欲睡了。

  結果他一時沒控制住,直接在金蠍王頭頂上打起了小呼嚕,金蠍王瞅了它許久,把它放頭頂上,驕傲地巡視起沙海的領地來。

  有修為高一些膽大的魂修還在沙海裡淘金。因為金蠍王大鬧沙海的緣故,現在魂晶價格陡增,總有那麼一小部分人,要錢不要命。

  不過他們一般都有一些保命的手段,老遠看到金蠍王,立刻就跑。

  就是金蠍王今天心情還不錯?都沒發狂!

  它頭上掛了個什麼?

  金燦燦的大蠍子頭頂上頂了一撮綠毛?還真是蠻奇怪的。

  雲聽畫現在實力低,在神跡裡待不了多久,哪怕吸了魂晶也不會一下有很大的提升,所以他睡著睡著,在四周沒有危險的情況下,身形也就逐漸變淡,最後默默消失,跌回了蒼玄界。

  一般來說,如王憐枝那樣的魂修只能在安全的區域離開,要麼是城內,要麼就是紅線外的絕對安全結界以內,像雲聽畫這種直接在沙漠裡在金蠍王頭頂上睡著然後消失……

  其他魂修想都不敢想。

  在沙海裡炫耀新寶物的金蠍王感覺頭頂一輕……

  隨後它心頭有了不妙的預感。等看到頭頂空空,金蠍王發出一聲憤怒的咆哮。

  上一次,它睡覺的時候頂頭上的魂晶也是突然就被人抓走了。

  這次,它還沒睡呢,就不見了?

  誰?是誰!它的長尾瘋狂甩動,捲起狂沙陣陣,整個沙海再次翻湧起浪……

  眼看著都開始打瞌睡了的金蠍王,它又發狂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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