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標題: 谷萱 -【愛人癡心,駁回】《全文完》 [列印本頁]

作者: teae    時間: 2020-12-3 16:13:36     標題: 谷萱 -【愛人癡心,駁回】《全文完》

谷萱-愛人癡心,駁回

從小天資過人、孤高冷傲的凌御泯,酷愛與駭客鬥智鬥力,
遇上了她,是他冰冷人生中最溫暖的一絲曙光。
可惜他竟無力保證她的安全,唯一能做的只剩傷害她?!
原以為她能平安幸福的活下去,再相遇他才發現自己的愚蠢,
佳人已沒了當年的快樂無憂,他必須為錯誤決定付出代價──
她眼中的恨讓他知道,自己已永遠失去她天真溫柔的笑容……

父親的薄倖讓康心紜不相信感情,直到他的出現讓她學會了愛,
但沒想到她第一次敞開心房,竟換得如此不堪的背叛與欺騙!
不單感情受創、心碎神傷,還丟了工作、負債千萬?!
原來那些甜蜜不過是他打發時間的遊戲,他從未愛過她──
既然如此,她不介意沉淪地獄,也要這男人為此付出代價!
唯有扳倒他,她才能阻止自己的心痛繼續蔓延……



作者: teae    時間: 2020-12-3 16:13:50

  楔子

  月黑風高的夜晚,港口邊的海風陣陣吹過,在這間外表不甚起眼的鐵皮屋裡,凌御泯終於追緝到他調查多年的武裝分子,卻也意外地再次見到她--這個他強忍兩年不願聯繫、不願再次讓她受牽連的人。

  現在,她正舉著一把槍,毫不猶豫地頂著他的腦袋。

  「心紜,你怎麼會在這裡?!」他半跪在地,臉上只有訝異和震驚,頭頂上的槍管擋不住腦海中滿溢的思念,他卻只見到她眼中莫名的怨恨與無情。

  「凌大少爺,這些日子過得可好?夫妻挺恩愛的吧?」這是兩年不見後康心紜第一句對他說的話,凌御泯無法辯解,過往一切彷彿歷歷在眼前。

  「是什麼讓你變成這樣?」昔日單純善良的小女孩,竟然會有如此大的轉變,但無論他身手再怎麼敏捷,面對她,就是下不了手。

  「拜你所賜,讓我嘗盡被人拋棄、負債千萬且走投無路的滋味!」

  「你……心紜,先放下槍,跟我回去。」凌御泯說完這句話便知道徒勞無功,她的眼神早巳和兩年前不同。他感慨萬千,難道真的是自己造成這一切?

  此刻,包圍在四周的部屬準備伺機行動,康心紜眼角一掃,朱唇輕啟道:「你們要是不在乎他的命,就儘管動手吧。」

  凌御泯抬起眼看著她,她昔日的一顰一笑,他沒有忘記半分,如果這些都是他親手毀去的,那就讓她再親自奪回吧。

  「抓人要緊,不必管我!」凌御泯一字字說得低沉,聲音夾雜著莫名的心痛與落寞。

  如果心紜已經變成這樣,那麼他兩年來的努力已毫無意義,他是不是會命喪她手中也不重要了。

  「你要開槍就開槍吧!這是我欠你的……」這句話說得堅定,他不求她懂,只希望她不要再誤入歧途。

  望著這個兩年前「玩弄」她感情的惡徒,康心紜拿著繩子,一點也不手軟。凌御泯已經被她帶進房,五花大綁地準備好好「招待」他。

  剛剛他清楚表明寧願命喪她槍下,也不願見到她繼續沉淪,但這一幕「感人肺腑」的好戲,可無法讓她釋懷兩年來的積怨。

  她要用自己的方法,告訴他戲中還有戲。

  「啪!」

  一條皮鞭惡狠狠地落在凌御泯身上,他忍著痛,看著無動於衷的她……

  這已經是今天挨的第三鞭了……不疼才怪!

  重點是,這要是傳出去,從未失手過的他,現在竟落在一個女人手中,還動彈不得地任她宰割……那他還要做人嗎?

  眼前的女人正得意洋洋地看著凌御泯。「姓凌的,你終於有落到我手上的一天了,你得好好為當年的行徑付出代價!」康心紜似笑非笑,手上的皮鞭「咻咻」亂揮,終於等到了這一天,她可要好好把握機會。

  凌御泯無奈地搖搖頭,沒想到自己種下的因,竟然會是這樣的果。這場「戲」他非演不可,卻沒想到得要這樣「搏命演出」。

  他看了看心花怒放的她-就讓她再多得意幾分鐘吧。

  往事浮現,他憶起兩人初識時,她敗在他手下、氣呼呼的可愛模樣……

  再等一會,他會讓那一幕重演……

作者: teae    時間: 2020-12-3 16:14:15

 第一章

  日本京都

  琵琶湖畔,周圍群山環繞,湖中島嶼散佈,如鏡的湖面水鳥不時低空劃過,更顯這片湖光山色的幽靜。

  有著百年歷史的源閣寺便隱藏在這片幽然的古意中。

  寺裡,一位年約二十出頭的男子,正跟在一位老師父旁專注地運氣出掌,他腰間繫著一條黑帶,每個招式含勁蓄勢,眉宇間透著一股傲氣。

  陡然聽見「呼」的一聲,男子右腿一勾,迅速完成一個內迴旋踢,接著屏氣凝神,口中輕吐出一口氣。

  「御兒,空手道的技巧你已經練得爐火純青,還記得我一開始帶你入門時,教你的道理嗎?」

  老師父緩緩地繞著他口中的「御兒」走,男子站在原地,收勢調息,眉間那股孤傲在回答師父問題時瞬間斂起。

  「是的,我記得。」

  老師父臉上泛起了笑意,數道深刻的紋路在臉龐出現。「當時你還是個心高氣傲的孩子,全世界說的話你都聽不進去,真的記得當時我跟你說了什麼?」

  「當時御兒不懂事,師父就別提了。」

  男子仍站在原地,微微對著走到他面前的師父欠了個身,臉上泛起笑容,神情仍是恭謹,看得出來對師父相當尊重。

  「怎麼能不提?你可是把我所有的學生打得鼻青臉腫,就差沒把我的道館給拆了。」老師父繞著男子來回走動,語氣中沒有責備,反而帶著揶揄。

  「當時只是一時貪玩與朋友打賭踢館,沒想到……」

  「沒想到什麼?」

  「沒想到竟被師父收為閉門弟子,而且先是狠狠的被揍了一頓。」男子笑開,嘴角旁淡淡的兩道笑紋讓他看起來更顯成熟,他伸手露出臂上一道淡痕,這是當時被師父「教訓」的痕跡。。

  「呵呵,我還打算打到你明白空手道的真義為止呢!」老師父走到茶几前,一壺清香的茶已經沏好,他緩緩品茶,示意男子一同坐在榻霱米上。

  「御兒,先告訴我,茶道有哪四個本義?」

  男子跪坐在師父跟前,舉起茶杯,一股優雅的神態隨動作自然流露。「茶道的

  四個本義是和、敬、清、寂。」

  「很好。」師父點點頭。「空手道呢?當年我是怎麼教你的?」

  男子拾眼,英氣煥發。「空手道是巧妙應用拳、腳,探究勝負的原理,進而達到超越勝敗的境地,是磨練精神、體魄、技術,探究真、善、美的動態禪道。」

  男子語調從容地回答完,師父滿意的點點頭。「是時候了,御兒,回台灣吧。那裡畢竟是你的家。」

  「我父母找到這來了嗎?」男子微微蹙眉。

  師父揮了揮手,笑道:「你不必管他們有沒有找到你,家,總是要回的,不是嗎?」

  男子沒有說話,靜靜地站了起來,走到寺院外頭。

  一陣清風吹拂,輕輕揚起他身上的空手道服,楓葉隨風飄下,落到了他身前。

  走過來的師父接下了這片楓葉。「明年春天,枯樹就會長出新芽,人和樹一樣都要有根,你不能永遠不面對,明白嗎?回凌家吧。」

  話才說完,就見到一個穿著西裝的男子,匆匆跑進寺中。

  「御泯少爺,您果然在日本!我們找您半年了!」

  此時,門口停著的兩台黑頭車立刻下來了數位一樣打扮的人,紛紛進入寺院,個個目光朝著他們的「御泯少爺」看,每人皆面露喜色,顯然很高興找到了人,可以交差。

  站在寺前台階上的凌御泯,依然不動如山,額前的頭髮被風輕輕拂動,雙眼深邃難測,英姿依舊,瞵視昂藏。

  他收起笑臉,冶眼看著眼前這群人。「怎麼?這麼大陣仗,來壓我回去嗎?」

  「少爺您別這麼說,我們怎麼敢?只是……」

  「只是老爺有交代,找不到人不用回去見他是嗎?」凌御泯斂下眼看著他們,聲音低沉不帶起伏。「凌家沒有我,也不會就此垮台吧?」

  見到少爺好像沒有要回去的意思,一群人囁嚅地低聲說道:「少爺,您知道老爺最近身體不好……」

  話還沒說完就立刻被凌御泯打斷。「換個理由吧,我都聽煩了,他每年的健康報告我會沒看過嗎?」

  「這……」

  見底下人答不出話,凌御泯冶峻的眼神掃了一圈,轉身就要進屋,沒料到師父就站在他身後。

  見到師父,御泯收起冶傲的面容。

  老師父緩聲說道:「回去好好談談吧。你總不能一輩子待在這裡,師父的話,你也不聽嗎?」

  「我……」

  「回去將你的想法說明白,事情總有轉圓的餘地。再說,就算你真的不想照他們的意思做,也該找機會說清楚。我知道你自有主張,但是該解釋的時候還是要解釋,不是每個人都像師父一樣明白你,懂嗎?」

  「我……好吧,既然師父都這麼說了,我回去。」凌御泯知道師父說得對,他沒有辦法一輩子待在這裡。

  他走進屋內脫下空手道服,壯碩的胸膛和臂膀見證了他多年的動練。

  「御兒,這個給你。」師父走過來,遞給他一個日本傳統御守,上面寫著「平安」兩字。「希望你往後都能平安順利,尤其你打算要做的事……記得,一定要處處小心。」

  凌御泯知道世上沒有幾個可以信任的人,他已經將自己的盤算告訴這個教他空手道、也教他做人道理的師父,此刻他心生感動,因為最瞭解他的師父並沒有反對他。

  接下御守,收拾簡單的行李,凌御泯坐上車,往機場方向而去。

  他從小就是個心高氣傲的孩子,父母說的話沒一句想聽,仗著自己會一點空手道就四處「維護正義」,直到遇見了到台灣宣揚空手道的師父。

  在師父的道館,他狠狠地被修理了幾次,這才收起心性,漸漸專心體會師父所教導的一字一句。

  師父不急著教他拳腳技巧,反而一字一句先告訴他空手道兩百年來的道理,從

  「空手無先手,先手先無手」一直到空手道的真義,隨著年紀漸長,凌御泯漸漸瞭解師父的用心。

  他越長大越寡言,習慣冶眼看待世間一切,不願、也懶得和他人解釋自己在想什麼,更不需要別人過多的關心-他現在最頭痛的就是面對凌家的長輩們。

  凌家的子孫似乎一生下來就注定好了要走的路,繼承並發揚家業在凌家似乎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偏偏他對那些沒興趣。

  這回跑到日本找師父,一待就是半年沒音訊,想必快將爸媽給氣死了吧?

  「唉!這種日子大概只有靖澤那小子受得了。」

  在回程的飛機上,凌御泯自言自語地歎了口氣,他知道回去之後得面對什麼樣的場面,不禁搖頭叫苦。

  台灣台北

  凌家大宅佔地百坪,位在一座私人山頭的半山腰,屋外一大片樹林遮蔽了所有向內看的視野,也區隔出凌家與眾不同的地位。十幾隻嚴格訓練的獒犬,在每個角落虎視眈眈地瞪著陌生人。

  告別了幽靜的源閣寺,凌御泯回到台北,一進門就知道大事不妙。

  凌家的隨扈人員比平時多了兩三倍,屋外花園旁停了多輛閃閃發亮的名車,司機們在一旁等候,家裡傭人忙進忙出的,又是倒茶又是準備點心。

  果然,一進屋內,就見到家族長輩們正瞪大眼「恭迎」他。

  堂弟凌靖澤已經躲到一旁偷笑,而最「離經叛道」的另一個堂弟-凌薺霆態度更是「目無尊長」,索性在屋外抽雪茄。他會出現,已經很給長輩們面子了。

  凌御泯提著行李,原本打算不聲不響進到自己房裡,沒想到還是被老爸叫住。

  「回來也不會打聲招呼嗎?凌父的聲音有些嚴厲,顯然不太高興。

  「爺爺、叔父……」凌御泯一一問候了長輩,臉上表情依然沒有太大變化。

  此時凌母走了過來。「你越來越不像話了,一句話也沒說就離開台灣,你知不知道……」

  凌御泯已經知道母親要說什麼話,冷冷笑了一聲,便欲轉身進房。

  「站住!等一下晚飯大家要一起吃,準時給我出現知道嗎?」凌父對兒子輕蔑的態度相當光火,但礙於眾人面前不好發怒,刻意壓低了聲音警告他。

  沒想到凌御泯根本不在意,回頭看了老爸一眼後,依然逕自轉身回房。

  「渾小子!不知好歹……」

  身後父親的低聲怒罵,凌御泯充耳不聞。他走回三樓睽違半年的房間,掌心放在牆上的感應器上,不到一秒,門立刻開啟。

  一進房間,牆上感應燈光一一亮起,凌御泯手一按,房門立刻自動關上鎖好。

  一個趕來伺候的家僕就這麼硬生生地被擋在外面,連聲「少爺」都還不及喊,只好吶吶地抱著換洗衣物離開。

  「系統指令--開啟螢幕。」凌御泯對著無人的房內說話,只見原本空蕩的牆面立刻緩緩垂下一大片投射螢幕。

  他走到酒櫃,為自己倒了杯起瓦士,然後倚著柔軟的沙發,手指開始在一旁茶几上的鍵盤飛動。

  凌御泯一隻手高雅地晃著酒杯,一隻手在無線鍵盤上輸入著一個個指令,雙眼直視前方螢幕,手上的速度快得讓人屏息。

  「系統指令-播放音樂。」他再次對著空氣說話,聲控的音響立即播放起慵懶的爵士樂。

  這是一個完全屬於他的地方,整片的落地窗讓他對山下的視野一目瞭然,然而無法透視的玻璃卻讓外人看不清屋裡的樣貌,一如他的內心世界。

  凌御泯冷冷看著螢幕,喃喃低語:「果然不出我所料,看來機密資料已外洩,這家公司一定會成為駭客攻擊的目標。

  這個官方網站也是,一定會被激進教派的人人侵大肆破壞。哼!連首相的照片都被換上色情圖案,不聽警告的下場。」

  凌御泯的臉上寫滿了他對電腦世界的高傲與自負,他閉著眼睛都可以寫出一條破解金融系統的程式,更遑論那些在他眼中毫無作用的防火牆或防毒軟體。

  小時候,學校要他寫什麼智力測驗,他都無聊的拿來塗鴉,越是擁有這樣的天賦,他越是懶得和別人攪和,反正並不是每個人都懂他的世界。

  「御泯,是我。」門口的顯示器映出凌靖澤的臉。

  「你是來叫我下去吃晚飯的對吧?」凌御泯看了看牆上用光束打上的時鐘,沒好氣的說。

  「我是來監視你有沒有跳窗逃逸的,大少爺,下來啦!連薺霆都到了,賞個光吧。」

  凌靖澤、凌薺霆是二伯、三伯的兒子,他的堂弟,三人年紀差不多,個性及發展卻南轅北轍。他們小時候常一起玩耍,當時他就是和凌薺霆打賭才會去踢師父的道館。

  凌靖澤比較「認命」,願意為凌家龐大的家業盡心盡力,凌薺霆在長輩眼中,則是個不折不櫃的叛逆孩子,但沒想到,今天竟然連他這小子都到了!

  凌御泯笑了笑,打開門和凌靖澤一起下樓。

  凌家的餐廳已經準備好,兩道長長的桌子上擺滿琳琅滿目的瓷器杯盤,穿著白衣的廚師端著一道道精心菜餚小心翼翼地擺上桌。

  桌子正前方坐著凌家年邁的爺爺,也是凌御泯最頭痛的老頭。

  「咳咳!」凌御泯眼中的「老頭」清了清喉嚨。「今天難得凌家三代同堂,我很高興,希望大家能這樣常常聚一聚。」

  凌御泯翻了個白眼,凌薺霆早已經玩起刀叉,只有「最正常」的孫子凌靖澤還在努力撐著。這種無聊的家族晚宴,他們三個兄弟逃都來不及。

  「靖澤最近的表現最令我滿意,世亞半導體己經在美國上市,大陸廠也在擴建中,這是我們凌家的好榜樣。靖澤,希望你事業順遂之時,早日將連家的千金娶回家。」

  聽到這裡,凌御泯在桌下踢了一下凌靖澤的腳,眼神示意地問他:你不會真的娶連家那個恐怖的婆娘吧?

  凌靖澤表面強作鎮定,嘴角卻微微開啟,小聲地說:「是他老人家想太多。」

  「怎麼,連你也要造反?」凌御泯將手撐在下巴,擋住了嘴,小小聲地應著。

  「哼哼!已經反了,到時看著辦。」凌靖澤一臉高深莫測的樣子。

  凌御泯本想一問究竟,但爺爺的話語又響起。「至於薺霆……」

  「您老人家不用多說,世亞土地開發我會搞定,沒什麼好煩惱的。」凌薺霆毫不考慮打斷爺爺原本要說的長篇大論,下了這樣的結語讓他老人家說不下去。

  「薺霆,跟長輩說話是這種態度嗎?」凌薺霆的爸爸出口教訓。

  「我說了你們會懂嗎?」

  凌薺霆的傲慢,不是沒有原因的--

  世亞集團中,最複雜的公司就是世亞土地開發,業務囊括三教九流,政商利益更是複雜私密,光是要判定用多少價格標下一片土地、背後又有多少利益牽連,處理起來就相當不簡單。

  黑白兩道都要打點,的確不是上一代以傳統產業起家的凌家長輩們所能明瞭,偏偏生性叛逆、不在乎世俗眼光的凌薺霆就很能悠遊其中。

  如今世亞土地開發的業務大舉擴展,長輩們拿他的態度沒轍,卻也無話可說。

  現在,輪到凌御泯倒楣了。

  「御泯,你的兩位堂弟都已經接下家族事業,你身為凌家長孫,難道一點都沒有打算嗎?」

  「我的打算,從小到大都沒改變。」凌御泯好整以暇、神態自若地說著氣死所有長輩的話。「我不會接下凌家的公司。」

  「御泯,你不是沒有能力,你天資聰穎,為什麼就是不肯接掌家業?」爺爺仍耐著性子好言相勸。

  「不想就是不想。」凌御泯的回答很簡單,但聽在他父母耳裡事情可不簡單。

  「你的脾氣就不能改一改嗎?」

  「改得掉我就不叫凌御泯了。」他語氣平淡,像是在說著跟自己毫無關係的事情,聽得凌父頭上「轟」地一聲冒出一團火。

  「接掌家業會要你的命嗎?!」

  「是很要命。我有我自己想要做的事。」凌御泯無視長輩們個個要噴火的目光站了起來。「好吧。如果你們堅持,我就成立一家公司,掛個名也叫世亞什麼的,但不要管我做什麼,公司由我自己掌控,你們通通不要過問,這樣可以了吧?」

  「混小子!這跟現在有什麼差別?」

  自己成立新公司、不能過問他做什麼,這跟完全脫離凌家有什麼兩樣?充其量就是名字也掛個世亞,勉強牽連得上而已。

  他老爸氣得要發飆了,凌御泯硬是擺了一副「要不要隨便你」的樣子,若無其事的繼續切著牛排,弄得凌家其他叔叔阿姨趕忙出言緩頰。

  在旁的凌薺霆跟凌靖澤已經笑到內傷,這頓飯果真又是不歡而散。

  對凌御泯來說,成天在這些叔叔伯伯的「監控」下過生活,成天拿著「發揚家業」的大帽子扣著他,他都快窒息了。

  家裡有個認命的凌靖澤就夠了,至於自己,就像他這頓飯最後留給長輩們的那句話一樣--

  要不,你們就當沒有我這個凌家子孫吧!

  隔日起,凌御泯還真的我行我素地自己搞起了一家公司,從開始籌備到申請立案,完全將凌家人摒除在外。

  他在離凌家集團總部不遠處的一棟商業大樓中,租了間小辦公室,掛上個「世亞電子」的門牌,就開始搬桌搬椅地自己佈置起辦公室,氣得一街之隔的凌家總部內長輩們個個吹鬍子瞪眼,他大少爺依舊當做什麼都沒看見,搬著自己的辦公設備,忙得很。

  鈴……

  櫃子搬到一半,凌御泯的手機響起,來電顯示寫著「博士」。「喂!博士,我回台灣了,一會就到學校找您。」

  掛上電話後,凌御泯開啟筆記型電腦看了看,知道博士找他是什麼事,笑笑地披上外套往學校去了。

  走在這間國內一流大學的校園內,凌御泯看著身邊一個個捧著原文書的學生,不禁回想起當年的自己。

  當年憑著「不怎麼用功卻莫名其妙」的好成績,他跨級申請順利進入這間一流學府,原以為自己可以在這裡學到些不同的東西,後來才發現指導他的教授們程度跟他比起來實在好不到哪去。

  年輕氣盛的凌御泯開始在校園內「為非作歹」,不是上課時直接吐槽教授,就是考個試天天交白卷,理由是太簡單不想寫。

  當時,許多大型企業已經想簽下他當工程師,他可以當駭客、可以當駭客殺手,研發新程式更不是難事。這樣的人才,讓許多跨國企業都拿著年薪千萬的合約等他點頭。

  只是心高氣傲的凌御泯根本下把這些看在眼裡,他心中有一股莫名的渴望,想要追尋更不一樣的東西。

  凌家家產萬千,富可敵國,財富名利根本無法打動他,年輕氣盛的他還不知道自己想要追求的是什麼,直到他遇到了博士。

  第一次進入博士的實驗室,他看到的不是像其他教授一樣,擺滿了各種紀念杯或獎牌炫耀自己的空間,而是掛滿一張張非洲幼童照片的牆面。

  照片中,貧困的孩童爭相在一台早巳淘汰的舊型電腦前瞪大眼睛好奇觀望,凌御泯看著照片,頓時感覺那一雙雙好奇的眼睛彷彿都在看著他。

  剎那間,他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了--

  漫步在昔日校園中,凌御泯英挺出眾的身形,深刻的輪廓和自然流露的孤高冶傲,不自覺吸引了女孩們的注目。

  穿過重重目光,他到了博士的實驗室,推開門就很不客氣的喊著:「又有什麼大麻煩您老人家解決不了啦?」一進門就開博士玩笑的凌御泯,在這個小小空間中顯得開朗許多。

  那年與博士相識後,博士帶著他遠赴非洲,在這個幾乎被世界遺棄的第三世界國家裡,各路軍閥擁著大批非法購得的軍火,不斷在這個已經貧窮不已的國家中掀起血腥內戰,手無寸鐵的平民村落鎮日面對死亡的威脅,食物與和平對他們來說幾乎是遙不可及的夢想。

  凌御泯在當地國際義工的協助下,深入殘破不堪的校園,看見孩童們對著老舊的電腦露出好奇的眼光,他才知道自己從小活在一個多麼錦衣玉食的環境。

  他選擇在這個戰火連天、隨時可能會送命的地方留下,在學校教導孩童如何使用網路與世界接軌。也因為動盪的環境,他結識了許多當地的外籍傭兵。

  這些傭兵有許多來自前蘇聯共和國,蘇聯解體後他們的生計不再,許多懷有飛行、狙擊或軍事專長的軍官,或其他國家的專職傭兵,來到了這個地方各為其主,謀求生計。

  凌御泯也在這艱困的環境下,練就了一身本領。

  「御泯,你過來看看這個。」在他看著一張張照片的同時,博士已經開啟了實驗室中的數台電腦,示意他過來。

  「還用你說,早知道了!」沒想到凌御泯只是白了他一眼,接著擺出一副「這種事情還要你提醒」的模樣,博士可真是快被氣死。

  「你的態度再不改,不要說凌家長輩受不了你,我看也沒有哪家千金會點頭答應當你的女朋友啦。」

  「千金女友?要我成天跟那些濃妝艷抹、連本人長怎樣都不知道的人在一起,我看還不如破解程式來的實際,您老人家也省些心思。」

  這世上大概只有「扁」過他的空手道師父讓他知道什麼是「尊師重道」,他雖然很敬重博士,但是態度還是一貫欠揍,幸而博士不計較。

  凌御泯坐在電腦前,滑動著椅子的滾輪在數台電腦間穿梭,很快的就替這些已經中毒的數家跨國公司輸入了新的解毒程式。

  博士看見在電腦前晃啊晃的他,感慨的說道:「電腦世界是冰冷的,人都需要感情的滋潤,這些東西不能完全佔據你的心思。連薺霆都想通了,你怎麼還一副無關緊要的樣子?」

  「薺霆?那小子想通什麼?」說話的同時,凌御泯左手拿著筆在紙上畫著分析圖,右手飛快地在鍵盤上穿梭,眼睛不時瞥著螢幕上跳動的程式語言。

  「他在談戀愛了,你不知道?」博士看著他。

  這句話可讓凌御泯停下了動作。「真的假的?」如果連他這個最玩世不恭的堂弟都會認真,那凌家還真的有希望了。

  奇怪,博士怎麼這麼瞭解凌家的大小事?連他都不知道的事情,博士消息怎會這麼靈通?看來自己真的陷在電腦世界太深了。

  這些天,許多企業內部系統被植入木馬程式,資料被竊的情況相當嚴重,這波病毒來勢洶洶,業界紛紛向學術界求援,這一切早在他的意料之中。

  「好了,搞定啦,我走了。」凌御泯拍了拍手,關上一台台電腦。

  見凌御泯這麼快就要離開,博士趕忙說道:「等等,還有一件事,我今天找你來是……」

  「是因為沉寂數年的金融犯罪集團又要行動了,對嗎?」凌御泯笑了笑,他知道博士找他來,不會只是要解決這種小case。

  「嗯,不錯嘛。看來你到日本閉關半年,也沒跟世界脫節。」

  凌御泯跩跩地笑而不答,只用食指比了比自己的頭腦。

  博士的口吻卻沒有輕鬆下來。「御泯,這次不一樣,他們經過上次的教訓,現在已經不是一般的網路犯罪集團了,他們目標更大,而且……」

  「而且什麼?」難得看到博士這麼語重心長。

  「而且這回是持有槍械的武裝分子找上他們,雙方打算合夥對跨國金融機構下手,會選在台灣行動是因為……」

  「嗯,不用說也知道,他們著眼的是外匯存底成長驚人、但銀行系統卻依然老舊的中國銀行,準備先在台灣測試。」他想也不想就接下了話。

  博士點點頭,卻歎了口氣。「唉!你果然是個中翹楚,不過話說回來,這些事情不該是你的全部,想想你這幾年也沒認真談過感情,應該要……」

  「應該要閃人啦。再見!」

  凌御泯連聽也不想聽,推開椅子拉開門就要離開,博士張著嘴硬是吞下了話,哀怨地走回實驗室。

  凌御泯不是不知道感情世界的美好,但是如果沒有對的人,又怎能擦出炫麗的火花?

  走在點點樹蔭下的他,想著自己因家世背景結識的名媛千金,一個個空有其表卻俗不可耐,而迎面而來的許多「裝清純」的大學生,也一樣讓他倍感做作。

  內心的一縷孤獨,不經意地竄出他心房。

  此時,遙遠的教室內傳來陣陣話語,帶著力道喊著:「踢、打、擒、摔、擊,這些基本動作你們都勤練了嗎?」

  聽到這些空手道的基本動作,凌御泯好奇地往聲音方向望去,想要知道是怎樣的女孩子,會這樣「氣概」地說著這些話,丹田中氣十足。

  走到教室外,他意外的發現在發號司令的,竟然是一位紮著兩串辮子、面貌清純的女孩……
作者: teae    時間: 2020-12-3 16:14:30

 第二章

  站在昔日自己曾是社長的空手道社團教室旁,凌御泯饒富興味地看著眼前這位小姑娘。

  「喝!這就是內摔,記得了嗎?」

  這位女孩雖然年紀輕輕,力道卻十足,正在眾人面前示範空手道「內摔」的動作。

  凌御泯從側面看不清她全部的樣貌,但或許是正在練習的關係,她雙頰透紅,幾緇髮絲隨著汗水在頸間飄搖。

  「注意看,我現在示範外摔!」女孩又喊了一聲,所有社員乖乖行注目禮。

  他看著架勢十足的她,知道她應該是現任的空手道社社長,正在指導著社員動作。雖然她的動作純熟,但看在段數更高的他眼中,仍有破綻。

  「下盤不穩,還要多練。」冷不防地,凌御泯從窗口說了句這樣的話。

  此話一出,所有人頓時停下動作往窗外看去,面對這些狐疑的眼光,他卻只專注於其中一雙眼眸。

  女孩一回頭,一雙水靈的大眼瞪著凌御泯。

  他知道她正不悅地看著自己,卻仍忍不住端看這模樣可愛的面容,她濃密細長的睫毛眨了眨,讓他嘴角掛上了一抹若有似無的微笑。

  「你是誰?站在我們教室外做什麼?」女孩開口說話了,凌御泯看著她微怒的表情,覺得相當有趣。

  「沒什麼,指導一下而已。」似乎故意要惹她生氣,他想也不想地就說出讓她在社員面前掛不住面子的話。年幼時「踢館」的那股傲氣似乎再度燃起,連他都覺得自己還真是惡劣的可以。

  「請你離開,我們正在練習。」女孩走向他,不悅的神情盡寫在臉上。

  「我知道你們正在練習,所以才來指導一下,沒想到我離開後,空手道社素質就此下滑。」凌御泯嘴角微揚,神情自若,雙手放在背後低眼看著一群人,此舉當然惹得這女孩相當火大。

  「你什麼意思?」

  「就這個意思。」

  「你!」女孩氣結。

  「不要生氣,要當社長就要有接受指教的虛心。」他低下頭看了看這女孩,她有彎彎的睫毛、精緻的唇辦,他也將她雙頰漲紅、氣嘟嘟的模樣盡收眼底。

  「我能當上社長,自然有我的本事,不需要你在這裡嚷嚷。」

  「本事?」眉毛一挑,凌御泯含著笑意看她,看得女孩更是惱怒。

  「你什麼意思?」這樣的眼神實在令人受不了,她要開口罵人了。

  「你問第二次了。」

  「你……好,你到底想怎樣?」

  「呵呵,空手道講究的是由內而外的修練,看來你不止下盤不穩,心性也有待加強。」就像逗弄一隻小貓咪,凌御泯興致盎然地看著她。

  「我哪裡下盤不穩?加強心性修養?這位同學,我看你品行也好不到哪去。」

  「嚴格說起來,你應該叫我一聲學長,或者,前社長。」

  「管你學長還是前社長,要不就動手較量一下,要不就馬上離開!」小貓咪發火了。

  凌御泯笑笑,帥氣地脫下外套。「是你說的,別說我欺負你。」

  「哼哼!等你被女生打倒在地才不要覺得丟臉。」女孩已經擺好架勢,準備給這個不速之客一個教訓。她當上社長後還沒有嘗過敗績,從小辛勤練就的這身本領也沒讓她失手過,女孩信心滿滿,準備出招。

  「喝!」她猛然出手,一個逆擊就往凌御泯身上去,沒料到他輕輕一側,迅速閃過,並沒有還手。

  女孩見狀,立刻再追加一個前踢,他還是轉身一閃,沒有正面交鋒。

  就在女孩收回這一腳之前,冶不防地,凌御泯小腿輕輕一揚--

  「唉呦!」

  就看見地上倒了一個人,不敢置信地撐住自己的身子。

  「你的力道夠、動作也正確,但是下盤不穩,現在懂了嗎?』凌御泯伸出手,彎下腰要扶起地上的女孩,一派紳士。

  「不用你假惺惺,哼!再來!」女孩從地板上跳起,再度站好準備扳回一城。

  「好吧。既然你都開口了,我奉陪。」

  女孩看著凌御泯嘴角那抹她恨透的弧度,再度送上一個勾踢。

  他這次不再讓她,以她來不及反應的速度用一個漂亮的迴旋踢撂倒了她,女孩再度摔倒在地上。

  痛……

  女孩心中暗暗叫苦,臉上寫滿了不服氣。

  「空手無先手,是告訴你不要先攻擊;先手先無手,是告訴你不攻擊則已,一旦決定出手就要讓對方無法還擊,懂了嗎?」

  凌御泯動作優雅,語調沈穩,紮實的招數加上高超的技巧,迷人的臉龐加上渾身傲氣,不疾不徐地說完這番話,在場的社員已是個個目不轉睛,幾乎要忍不住鼓掌。

  「哼!耀武揚威……」女孩一邊揉著小腿,一邊低聲咒罵,因為她發現她的社員個個明顯倒戈。

  「我不是來找碴的,失敗了才會知道自己的弱點,當年我也是被師父打得鼻青臉腫。要有胸襟接受挑戰,才能當好空手道社社長。」凌御泯這次仍高雅地伸出一隻手,要拉起地上的她。

  女孩被說得臉上一陣紅一陣白,惱怒不已卻又無法辯駁。他說的道理都對,但她就是嚥不下這口氣。

  她不理會眼前的大手,撐起身體要自己站起來,猛然起身時與他四目交會,她先是瞪了他一眼,但隨即發現他的眼中藏著一股深不可測的魔力。

  這股力量不知不覺地吸引了她,她往他深邃的眼神中再望去,卻望不見底,只看見惱羞成怒的自己。

  「不是來找碴的,那是來幹嘛?」餘怒未消,面子也掛不住,女孩口氣還是不好。

  「好吧!既然你這麼不歡迎我,我消失就是了。」凌御泯收回了手,挺起胸膛站直,拎起外套轉身離開。

  「喂!你!等等……」女孩沒料到他說走就走,急忙中喊了一聲,這一聲也是其他社員想要喊出的話,大家都沒見過這樣厲害又深不可測的人。

  「嗯?」凌御泯轉過頭。

  「沒……事!再見!沒事快走。」

  女孩被這樣一望,有些口齒不清,她不知道是因為自己被這樣打敗,還是他那令人迷惑的眼眸讓她這般心神不寧?

  凌御泯聽到她這樣說,留下了一個「該死的」微笑,轉身離去。

  社員個個低聲讚歎,但礙於在社長面前又不敢太大聲。

  剛才與他交手的女孩則是愣在原地,不知該怎麼形容自己心中的感受……

  凌御泯離開學校後回到了凌家,坐在偌大的房間獨自對著整面牆。這間房他沒有讓別人進來過,昂貴的電腦設備他也不想讓不相關的人觸碰。

  牆壁上打上了電腦的螢幕,他坐在單人沙發上,搜集著博士提到的犯罪集團資料,卻不怎麼專心。

  純真、自然、不造作、生氣起來挺可愛的……

  凌御泯臉上悄悄泛起笑意,一張紅通通的臉浮現在他眼前。

  他站了起來,繞著房間緩緩走著,單人沙發、單人茶几、一人睡的雙人大床、衣櫃中清一色的男性服裝……

  這些天天看的東西,現在卻彷彿昭告著他的單身生活。

  剛剛真應該再多教她一個內迴旋踢……

  他掛著淺笑靜靜回味,冶不防門口「砰、砰」兩聲,重重打斷他的思緒。

  「誰?」凌御泯顯得相當不悅。

  「御泯少爺……是……老爺說……」

  「門上的通訊器你沒看到嗎?告訴你們多少次,門不要這樣敲。」

  「對不起……少爺,那個……」

  「又不會用了是吧?」

  凌御泯無奈的搖搖頭,打開了門。「這回又是什麼事?」

  家僕被御泯大少爺這樣一瞪,嚇得話都結巴了。「老爺說……請你一起下去吃晚飯。」

  「又要一起吃飯?整頓飯光聽他訓話就飽了,還需要吃什麼?」

  「少爺……我……」

  「好了,下去跟那老頭說,我一會就到。」凌御泯眼中閃過一道光芒。

  家僕見他允諾,鬆了一口氣迅速離開。

  哪知道關上門的凌御泯,回到房中便開始拎出行李箱打包,準備「逃」出這個令他窒息的凌家大宅。

  兩星期後

  「世亞電子」附近的一棟高級公寓內,出現凌御泯的身影。

  「小心點,這個搬到十八樓,不要撞到了。」他小心翼翼地對著搬運電腦器材的工人們說著。

  電梯來到十八樓,最後的電腦就定位,凌御泯滿意地對著房間點點頭。他一口氣買下一層兩戶,打通後佈置起自己的新家,當然,此舉已經氣炸凌家兩老,不過他擺明不想再聽他們囉唆。

  接下來的日子,他埋首在他的新公司裡,請了幾位員工,開始做起簡單的進出口貿易。自己則整天躲在辦公室中,一會撰寫程式,一會沉思不語,沒有人知道他在做什麼。

  「老闆,您叫的披薩來了。」員工在門口敲門。

  「喔,好,放一邊就好。」凌御泯頭也不抬,還是盯著螢幕,這是他這星期以來吃的第十片披薩了,想到就沒胃口。不過孤家寡人又埋在電腦中的他,實在也沒時間想還能吃什麼。

  寒冷的冬天,農曆春節將要來臨,拜年節將至所賜,世亞電子進口的一些日本新型家電用品賣得很好。看著不斷成長的業務量及節節高昇的獲利,大家喜孜孜地等著領大筆年終獎金。

  凌御泯也不小氣,春節前果然讓眾人領了個大紅包回家,所有人歡欣地開始過春節,只有他……

  唉!凌御泯歎了口氣,打開搜尋引擎key入幾個字:家事清潔公司。

  他自己單獨住在外面,沒有另請傭人打掃,但現在年節將近,又忙於工作,他打算花筆錢請現在流行的家事清潔員整理一下屋子。

  螢幕上出現一整排家事清潔公司的網址,有的強調經驗充足的家庭主婦兼職,有的主打訓練有素的專業清潔員提供一流服務。

  不過離春節越近,價格就被哄抬得越貴,一片眼花撩亂中,凌御泯看見一家公司簡介上寫著「學生兼職,請給半工半讀的學子一個機會」。

  「呵呵,還有這種行銷花招?」他好奇的點入網站,網站中不斷強調他們的清潔員雖然是學生,但個個認真勤快,大多都因家境清寒,想要趁寒假賺一些學費。

  「挺感人的。」凌御泯拿起電話,依網站上的號碼撥打過去。

  年關將近,還是堅持不回凌家的凌御泯,已經把手機關機,他知道一回家又是一堆「怎麼不接掌家業」、「何時結婚生子」等的問候語等著他,這樣千篇一律的對話他今年已經懶得再聽。

  他待在屋裡等著今天的清潔員到來,不久一樓管理室透過通話器通知:「凌先生,有一位康小姐說要到您家裡打掃,請問您有約嗎?」

  「是我約的人,讓她上來。」

  那天在電話中,清潔公司告訴他安排了一位「康小姐」在過年前到他家打掃,凌御泯開了門等她。

  開門後的三秒內,兩個人都愣了一下。

  「是你?」

  「是你?」

  康心紜瞪著眼前這位一個多月前,讓她在空手道社顏面盡失的「混蛋」,半晌說下出話。「你沒事請什麼家事清潔員?」

  「這是你跟僱用你的老闆說的第一句話?」凌御泯這些日子心中小小的思念,盡顯在露出的那抹微笑中。眼前這位康小姐圍著圍裙,手拿著各式「專業」拖把抹布,還真有模有樣。

  他看著她一樣動人又生氣勃勃的臉龐,示意要她進屋。

  康心紜正要拎起她的「吃飯傢伙」時,只見凌御泯一個大掌已經將所有東西提起,往屋內走去。

  「假好心……」她小小聲地念著,心裡卻不自覺感到一絲暖意。

  這幾天,有錢人家的嘴臉她可見多了,為了超高的時薪,她都忍了下來,像這樣紳士的「老闆」,她可是第一次見到。

  「累不累?先喝杯果汁吧?」

  正要蹲到地上拿出抹布的康心紜,還以為自己看錯了,她眼前竟出現一杯貴的半死的現搾柳橙汁?!

  「現在應該還沒開放熊貓進口喔。怎麼我家多了一隻?」

  「咳!你什麼意思?」才剛接過果汁的康心紜,差點沒嗆到。

  「你怎麼老愛在我面前說『你什麼意思』這句話?」凌御泯一邊拍著她的背,一邊語帶戲謔地說道。

  「凌大少爺,是你自己說話很難懂耶!」

  「難懂嗎?你的黑眼圈活像只熊貓你不知道嗎?對了,你怎麼知道我姓凌?」

  「拜託,接case不用知道對方姓什麼嗎?」康心紜放下了杯子,拿出抹布準備擦地板,顯然不想再抬槓。

  「你這幾天應該非常忙吧?」凌御泯看見她動作相當熟練,雙手不停在地板上來回擦拭,心中突然有股不忍。眼前這個顯然已經累壞了的女孩,他怎麼忍心再這樣「虐待」她?

  「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康心紜。」她簡單的回答,一點也不分神地整理著屋內。

  「我看……你休息一下再工作好了,你的黑眼圈那麼重,是睡得很少嗎?」

  「休息?不用了啦!打掃完你這間,我還有其他屋子要打掃。」

  「還有其他的?」凌御泯有些訝異。「怎麼這麼拚命?」

  康心紜拿起拖把,準備拖地。「過年前是時薪最高的時候,打掃一間房等於我一個月兼家教的收入耶。現在多接幾個case,下學期學費就有著落啦!」

  凌御泯聽了漸漸明白,網站上的介紹所言不假,她應該就是那種需要半工半讀的清寒學生。

  「你都是這樣獨自進入屋主房內打掃的嗎?」他想到這樣一個女孩單獨進入一個完全不認識的人屋內,難保不會發生什麼危險,尤其她還有幾分姿色。

  凌御泯望著她不斷在房內進進出出,纖細的身軀、清新的臉龐,不知為何擔心起她的安危來。

  「不會啦!別忘了,我可是空手道社社長。」

  「女人終究需要有個男人保護。」凌御泯從沒有說過這樣的話,他有些訝異,不過眼前的康心紜的確讓他有些想憐惜。

  「我不需要,我會照顧自己,男人……有時只是話說得好聽罷了。」

  不料她會有這樣的反應,凌御泯有些不解。「你對男人這麼反感啊?」

  「不是反感,我爸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康心紜說這些話時,臉上顯出些許落寞,她拿出了沙發專用的清潔劑在抹布上噴了噴,開始仔細擦拭他進口的小牛皮沙發,沒有繼續這個話題。

  他知道不是每個人都喜歡談論自己的私事,沒有再多問。

  「我跟你一起整理吧,這間房子我從搬進來開始就沒有好好整理過。」

  「嗯?」康心紜愣了一下。

  「怎麼?對我的印象還停留在那個不可一世、囂張跋扈的學長嗎?」凌御泯笑道。

  「對啊!難道你不是嗎?」

  他原本只是開玩笑,沒想到她會猛點頭,他臉上還真是三條黑線。

  「那天你的態度真的令人很……咦!這是什麼?」康心紜擦著沙發,突然看到沙發座墊中有個花花的東西。

  凌御泯一看不得了,還來不及阻止,東西就被康心紜拉了出來……

  「呃……你的……褲子……」她拉著他這件消失許久的四角褲一角,拿給他也不是,該放哪也不知道,尷尬得不知所以。

  凌御泯頭上飛過一群烏鴉,長這麼大第一次在女人面前覺得丟臉。「這是乾淨的,別誤會……我那天洗好一堆衣服忘記折,一定是不小心掉到裡面了……」

  搞什麼,這東西怎麼掉在這?害我連說話都結巴,以後怎麼做人啊?

  康心紜趕忙將小褲褲放在一旁茶几上。「嗯……喔……好,那我放這裡喔。」

  然後紅著臉繼續擦拭沙發。

  凌御泯也忙說道:「我去整理我的書房,你慢慢擦,不要太累。」

  這樣尷尬地「躲」進自己的書房他還真是第一次,凌御泯在房內一邊拿著除塵紙擦拭電腦,一邊暗暗回味自己剛剛內心的感受。

  康心紜無疑是一個獨立的女孩,雖然不知道她為什麼家境清寒,但可以想見她一定從小沒有父愛。

  「應該是這樣所以必須學著保護自己,難怪現在可以是空手道社長……嗯,她還兼家教,表示功課應該不錯。」他喃喃自語,頭腦像在思考程式般推理著。「還有為了學費可以不辭辛苦做這樣的工作,真是難能可貴。」

  「最重要的是……」凌御泯挑了一下眉,對著自己說道:「最重要的是見到本少爺這般風流瀟灑,居然沒有像只花蝴蝶般拚命在我面前飛來飛去,不攀權附貴,難能可貴。」凌御泯半開玩笑地說著,也反應出他逃離凌家的心境,那些成天找盡理由接近他的名媛淑女,他實在是受夠了。

  而在客廳努力工作的康心紜,心中也有奇異的感覺。

  從一進門就二話不說幫她拿打掃用具,到那杯遞到她面前的新鮮果汁,這位凌大少爺顯然和一般雇王大不相同。

  那天,她到一位「有錢人」家中打掃,居然像下人一樣被呼來喚去,一會要她把所有櫃子栘開清掃後面的灰塵,一會要她幫老太太按摩,根本不把她當專門的家事清潔員。她雖然一肚子氣,但礙於還想多接一些case,沒有和僱主吵起來。

  「他似乎挺客氣的,還一直要我不要太累……其實,仔細看一看,他……也挺好看的。」康心紜想到這裡,雙頰像兩朵絢爛的雲彩,暖烘烘地宣示出她心中小小的情懷。
作者: teae    時間: 2020-12-3 16:14:48

 第三章

  凌御泯在房中整理著自己的大堆昂貴器材,突然聽見一聲聲手機鈴聲,他走到客廳,看到康心紜的手機正在響,而手機的主人倒在沙發上睡著了。

  手機上的來電顯示寫著「公司」,他接起電話,聽見對方問她怎麼還沒到下一間屋子打掃。

  他想了想,替她回答:「她不會去了,你們先派別人去吧。」

  「那怎麼行?臨時調人很貴的,心紜在幹嘛?怎麼這麼不守約?」

  「嗯……不是她的問題,我家裡太久沒整理,需要比較長的時間,你們臨時調派人手的錢算我的。心紜她打掃得很不錯,我想以後專請她來我家整理,她不用再接其他case,我可以付雙倍價格。」

  對方一聽就知道是大金主,忙點頭稱是掛上電話,凌御泯微微一笑,轉頭看著呼呼大睡的女孩。

  她有著娟秀的臉蛋、精緻的五官,小小的鼻子隨著呼吸上下起伏,長長的睫毛有如兩隻蝴蝶合著翅膀駐足花朵上採蜜,瑰麗的小嘴唇有如櫻桃,白皙的頸項令人遐想。

  凌御泯看著看著,不知不覺越靠越近……

  「啊!你在幹嘛?」康心紜沒想到,張開眼睛竟看到一個男人這樣靠近自己的臉,她本能的叫了一聲。

  「沒、沒有,你別誤會,我只是……」凌御泯自己也嚇了一跳。「我只是想叫你起床。」他一時接不上話,不知道該怎麼解釋自己為什麼這麼近距離看著她。

  「叫我起床?需要這麼近嗎?思……我睡著了?唉呀!完蛋了,我怎麼擦到一半就睡著了?完了完了,等一下還有……」

  「等一下沒有事情忙了。」

  凌御泯已經反應過來,他趁這小傢伙轉移注意力時,很快站挺,收起自己「不小心」流露出的感情。

  「唉呀,你不明白。總之今天對不起,我再抽時間過來把今天沒打掃完的工作做完,對不起啊。我會加倍打掃乾淨,但是現在我得先走了……」

  「我說了,你等一下沒事情好忙了。」

  「什麼意思?」她眨眨眼。

  「又來了,本少爺現在說的是中文,怎麼你又聽不懂了?」凌御泯發現自己跟這小傢伙在一起時,特別容易展露笑容。

  而康心紜則是張著嘴巴,聽著凌御泯為她安排好的一切。「看來……你真的不是個混蛋喔。」這是她知道自己有份穩定的兼職工作後,所說的第一句話。

  「無所謂,反正許多人都這麼認為,我不在乎。」

  「嘻嘻,誰叫你沒事長成這副凶神惡煞的模樣。」

  「凶神惡煞?不會吧!許多女孩子都說我風流倜儻呢。」

  凌御泯挑了挑眉毛,逗得康心紜呵呵笑。「那是她們沒被你欺負過。」

  「我欺負你了?」他突然低下頭,將臉湊過去。「我要是想欺負你,剛剛你就不會那麼安穩地睡在沙發上了。」他意有所指地說著這句話。

  她笑嘻嘻地掄起拳頭。「哼哼!才沒那麼容易呢。」

  凌御泯一掌握住了她的小拳頭。「手下敗將,還得意?」

  康心紜一怔,想要抽回自己被握住的手,但凌御泯用了勁沒讓她得逞。她的心一跳,想要掙扎卻發現自己有些猶疑。

  凌御泯雙眼直視著她,看得康心紜有些不知所以,眼前這個「混蛋」好像讓自己的心思有些紊亂了……

  隔天起,康心紜準時到這棟「連一扇窗戶都貴得嚇死人」的高級公寓中整理家務,每次進門,都會看見一杯新鮮果汁和一塊應該要近百元的蛋糕等著她。

  她知道這種「特殊禮遇」不是人人都能有,所以她總是默默吃完他貼心的「下午茶」才開始工作。凌御泯可能不知道,她為了省錢,有時連中餐都不吃。

  不過,這幾天他似乎很忙碌,常常待在房中翻著一大堆的書,然後對著電腦猛敲。

  叩、叩--

  「御泯,我能進來嗎?你的衣服我洗好了。」康心紜喊著他的名字,這是他要求的,他希望兩人像「朋友」一樣相處,而非主雇關係。

  這些天,她幫他把家裡整理得井井有條,有時也幫他準備三餐,讓他不用再啃披薩。凌御泯從未對她頤指氣使,甚且時常提前支付她薪水,讓她可以應付學校的一些費用。

  「嗯,進來吧。」

  凌御泯仍然埋首書中,康心紜拿著一疊折好的衣服幫他放到櫃子中,突然瞥見衣櫃中有一套女性的小禮服,頓時心中產生怪異的感覺,說不上來,有些酸酸的。

  她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問,也不知道該不該問,轉過頭就看見他正在看著「成本會計學」。

  「你在研究會計嗎?」她找個理由開口說話。

  「我想寫一套財會軟體,我的公司要用。」

  「財會軟體?市面上有許多現成的啊!不用這麼辛苦自己寫。」康心紜是商學系學生,對這方面相當熟悉。

  「我知道,只是我公司的業務比較特殊……嗯,我是說,我想自己寫一套程式,這樣應該可以比較符合公司的需求。」

  凌御泯有些含糊帶過,沒有對公司的「特殊業務」多做解釋,但康心紜已經注意到他擺在一旁的另一本「國際貿易會計實務」,想起他好像跟她說過,他的公司在經營進出口貿易。

  「你是念理工的吧?這種書你看起來應該挺吃力的,我可以教你。」

  「這樣我要付家教費了,你還真會搶錢。」凌御泯開著玩笑。

  「哼!原本想要友情贊助的,既然你這樣說我就不客氣了,我的時薪每小時五百。」康心紜也跟著開起玩笑。

  不過凌御泯卻盯著她看了看,開口道:「我們只是『友情』而已嗎?」

  康心紜一聽,心怦然跳了一下,她含含糊糊地說道:「別想幾塊小蛋糕就可以收買我喔……」真糟糕,眼前這傢伙到底是在開玩笑還是認真的,怎麼弄得她這麼心神不寧?

  還有衣櫃中那件小禮服,她都還沒「套出」他的話,怎麼就先淪陷了?

  「這樣啊!幾塊小蛋糕收買不了你,那麼我多請你吃幾頓大餐怎麼樣?」

  「什麼大餐不大餐的?你快工作啦!我、我去收拾其他地方了。」

  「餐廳我都訂好了,真的不賞光?」凌御泯拿出了衣櫃中的那件小禮服。「試試看合不合身,同樣款式的我買了三種size,應該有一件適合你。」

  原來……衣服是要給我穿的喔?

  康心紜眼睛眨了眨,只見他從另一個衣櫃中拿出同款式的另兩件衣服,放在床上後就走出房門。「換吧。我不會偷看的。」

  這句語帶戲謔的話,惹得康心紜一陣嘀咕:「什麼嘛!我還沒答應耶……」

  房間剩下她一人,嘴上這樣說著,但她心裡知道這霸道的傢伙已經悄悄地佔據了她的心頭。

  半個小時後,凌御泯親自開車載著康心紜,兩人到了一間會員制的餐廳。

  還沒進去,就看見服務人員遠遠站著等候他們,車子開到後,鞠躬、泊車、領位樣樣來,她還真不習慣。

  餐廳侍者領著他們進入華麗的專屬包廂,康心紜看見眼前一堆刀叉,一時間還真不知道該怎麼用。

  「沒關係,等會關上門,你愛怎麼吃就怎麼吃。」

  可惡的凌御泯看穿了她的窘境,還不留情面地虧她,康心紜瞪了他一眼。「吃頓飯這麼麻煩做什麼?你不知道現在非洲多少難民沒東西吃嗎?」

  非洲的難民我見過多少,你大概不知道吧?

  凌御泯眉毛一挑,笑笑暗忖,不過他不想多說。「你再不多吃點,也要跟難民差不多了。你常常中餐或晚餐沒吃,對吧?」

  「你、你怎麼知道?」

  「要追一個女生怎麼能不多先瞭解她?」

  「嗯?什麼?」

  「又聽不懂了?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本少爺要追你。」

  康心紜雙手拿著刀叉停在桌上,愣了半晌,此時包廂門打開,一位侍者端著一盤明蝦沙拉進來了。

  「請問沙拉是哪一位的?」侍者詢問著。

  凌御泯看著發呆的她,笑笑回答道:「是我女朋友的,放在她那邊。」

  直到侍者關上門走出去,康心紜還是維持原姿勢不動。「你……心血來潮亂開玩笑,本姑娘不跟你計較。」

  怎麼說話這麼抖?有夠沒用!康心紜心裡亂糟糟,雙頰緋紅。

  「你一時之間沒辦法接受告白,本少爺不跟你計較。」凌御泯不慌不忙露出一抹笑容,還拿剛剛的話虧她。

  「喂!好了啦!這種事不要拿來開玩笑啦!」康心紜實在受不了。

  「你說得對,這種事不要拿來開玩笑。」冷不防,凌御泯放下刀叉,一步步走向她,臉上表情似笑非笑,好像很嚴肅、又好像高深莫測。

  眼看他一步步逼近,她慌了手腳。「你……有話好好說,靠那麼近做什麼?」

  「既然本少爺的話你老是搞不懂意思,我只好勉為其難,採取實際行動了。」

  「什麼實際……喂!唔……」

  心紜話還沒說完,眼前突然一片黑暗,不是包廂的燈光突然暗下,而是眼前竟然有一個超級混蛋-低下頭、湊上唇,硬生生地吻上她的唇瓣!

  「你怎麼這樣……放開……唔!」康心紜一驚,用力猛推這個野蠻男人,無奈要說的話仍然被迫提前結束在那片濕潤厚實的雙唇中。

  她雙頰瞬間漲紅,一時間幾乎無法思考,本能反應揮舞的雙手硬是被他狠狠壓住,整個身體動彈不得。

  凌御泯不慌不忙,霸道卻又帶著一絲隱約的溫柔,雙唇流連在她紅潤小巧的唇上,有些貪婪、有些不講理,卻又似乎愛戀地想要汲取她的芬芳,弄得康心紜意亂情迷,不知所措。

  就在她感到天旋地轉之時,包廂的門又被推開了,這回是兩個侍者端著鵝肝排走了進來。

  她心一驚,更用力要推開他,沒想到凌大少爺此刻卻不慌不忙地緩緩結束這個熱吻,然後若無其事走回座位,好整以暇地準備動刀叉。

  兩位侍者訓練有素,很專業地當做什麼都沒看到,恭謹地欠個身就離去。

  康心紜卻不知道該怎麼回神,燙著臉蛋瞪著眼前的男人。「你這樣會不會太過分了?」

  「過分?我只是在盡男朋友的本分。」

  「你、你……我哪時答應你了?」

  「我不認為你有拒絕的機會。」凌御泯嘴角輕輕一揚,自信笑容顯露在臉上,他雙眼直視這個氣憤又慌張的小東西,饒富興味。

  而氣鼓鼓的心紜想回嘴,卻發現自己似乎迷失在這樣醉人的眼神中。

  叩、叩--

  這回侍者懂得敲門了,送進來的卻不是菜。康心紜赫然見到門口一大片的玫瑰花,和一位拿著一把小提琴的人。

  門口不斷送進一束束的玫瑰,心紜很快身陷花海,此刻她聽見一陣悠揚的小提琴聲,一回頭,竟然看見凌御泯自己拉起小提琴,站在她身邊奏起曼妙的樂曲。

  這樣拉著琴的凌御泯讓康心紜張大了嘴巴,怎麼也不敢相信這個只會欺負她的「混帳東西」還會拉琴?

  音符在空氣中舞動,凌御泯將琴架在肩上,一派紳士,優雅地拉動琴弦,一切盡在不言中。

  他專注的神情讓她漸漸淪陷,漸漸感覺他牽引著的,是她的心弦。

  「還沒氣完?」凌御泯停下音樂,低下頭問她。

  「沒有……嗯……有……」康心紜含含糊糊地應著。

  「是有還是沒有?」

  「我……唉!」怎料她沒有回答,只歎了口很大的氣。

  「這反應太傷人了吧?被我追這麼痛苦嗎?」他有些促狹地說。

  康心紜搖搖頭,緩緩說道:「御泯,感情這種事……一旦深陷,要全身而退真的很難。」

  凌御泯靜靜聽完這句話,什麼也沒說,他看見了她眼中對感情的恐懼。「是什麼讓你對感情這樣放不開?」

  他直截了當的問法讓她心跳了一下,他真的很瞭解她,一眼就看穿她的顧慮。

  於是康心紜決定卸下心防,告訴凌御泯自己的家庭背景。

  她的爸爸是個家境富裕的小開,媽媽是他外遇的對象,不貪圖爸爸的財產,全心全意不顧一切的付出,連名分都不要。

  但沒想到當媽媽懷胎十月生下她時,爸爸卻狠心拋棄她們母女,只因為她不是可以傳宗接代的男娃娃,更因為花心的爸爸又認識了更年輕的外遇對象。

  抱著私生女回到娘家的媽媽,過著被人指指點點的日子,康心紜就在這樣倍受歧視的環境中成長,為保護自己練就了一身空手道功夫,也從小就不相信愛情--尤其是富家大少爺。

  凌御泯笑了笑,他這樣的家世讓他從來都是女人求之不得的對象,沒想到眼前這位小姑娘卻避之唯恐不及。

  他清了一下喉嚨,不疾不徐說道:「你喜歡紫色,喜歡吃抹茶口味的蛋糕,每天早上六點就起來練空手道,不喜歡凱蒂貓,我說的沒錯吧?大小姐,這樣你認為我認不認真?」

  他一口氣說完,康心紜瞪大了眼睛。「你、你怎麼知道?」

  他沒理會她,再次低下身,把身體靠得更近,整張瞼湊到她眼前。「我說過,你沒有拒絕的機會。」

  他一字一句說得低沉又肯定,充滿男性氣息的語調字字竄進她的腦海中,康心紜好想大口呼吸,一種喘不過氣又怦然心跳的感覺讓她迷惘又無力。

  凌御泯觀察力一向過人,康心紜穿的衣服以紫色居多;每次為她準備的蛋糕,抹茶口味的她總是吃得津津有味;他每天早上固定到校園晨跑,早就發現她也都固定在這個時間練習空手道。還有她到便利商店買東西,凱蒂貓磁鐵總是還給店員。

  康心紜有些感動、有些驚喜,這些日子他對她的體貼照顧一一湧現心頭,他對她的認真也早就超越一般的主雇、一般的友誼。

  此刻,她見到凌御泯溫熱的臉龐再度越來越靠近。

  「這樣可以答應我了吧?」他在她唇畔輕輕說道。

  這次她沒有閃避,慢慢接受他的溫存,試著輕輕地回應,感受這種美好--雖然,這傢伙仍是吻得這樣霸道。

  成為凌御泯女友之後,康心紜更常出現在他家中,他對她百般好,只是有時會一頭埋進公司的業務中,一待就是一整天。

  她看他在電腦前專注的樣子,也就不打擾他,只是心中難免覺得怪怪的,他似乎有些事情總瞞著她,也不太願意跟她說自己到底在忙些什麼。

  如果世亞電子只是一家普通的電子公司,似乎不應該這麼神秘。

  農曆春節過後,就是情人節的來臨,康心紜忙著開學後的學校課業,沒有準備過節。

  當天,她在凌御泯家中整理完家務後,就到另一間房間唸書。

  攤開書本,她卻想著這些日子與他的相處,她幫他煮飯洗衣、有時兩人一起看看電視、有時聊著生活中的點點滴滴……

  好像跟他同居了一樣,嘻嘻!

  康心紜偷偷笑得開懷,冷不防卻聽到凌御泯的電腦房中竟傳來一個女孩子的聲音。她詫異低言:「奇怪?怎麼這屋子裡還會有其他女生?」

  凌御泯的家是兩戶打通的,坪數很大,有一間房是他擺放電腦設備專用的,平時只有他一人進出,不准他人出入。

  康心紜從來沒有想過他會帶其他女生回家,而且是在這個房間。

  她走向房間,想要一探究竟,心裡那股鬱悶的感覺不斷蔓延。在凌御泯沒有關緊的房門旁,她看見了一個長髮嫵媚、大眼高挑的女子站在他身邊,靠他好近。

  只見他指著電腦螢幕對身旁的女子說:「菲莉娜,你看,美國清帳公司兩千萬筆信用卡持卡人資料,已經被這批駭客人侵外洩了。」

  女子點點頭,卻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將上身一彎,讓自己的視線對上桌上的螢幕,而這樣的角度也「剛好」讓他的視線可以對上她身著低胸裝的上圍。

  菲莉娜轉過頭對著他說道:「泯,你真的很厲害。要不是你及時發現,恐怕所有資料都將被竊了。」

  那聲「泯」、那個過分的姿勢,看得門外的康心紜怒火中燒。那個女人性感的可以,為什麼御泯要和她獨處一室?說著自己從未參與過的話題?

  沒想到,門內的菲莉娜似乎瞥見了她,臉上隱約閃過一絲不悅,但隨即對著凌御泯恢復笑容,然後靠著他的電腦桌用極性感的姿勢坐了上去。

  她合身的短裙掩不住一雙修長的美腿,一邊說話,一邊隨意地將手指在大腿上撩繞,實在很挑逗。此舉看得心紜目瞪口呆,怎麼會有這樣「故意」的人?

  電腦前的凌御泯側身對著康心紜,她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只聽見他用依然低沉的聲音,繼續跟菲莉娜討論著駭客入侵的事情。

  他們的話題她好陌生,一句也聽不懂,兩人專注的氣氛,頓時讓她覺得自己是另一個世界的人。

  難道……我想的沒錯?這種有錢人家的少爺,根本不可能專情在一個人身上?

  那他這些天對我的好又代表什麼?這位菲莉娜又是誰?

  康心紜氣急敗壞,滿腦子問號,此時她不小心推開門,讓凌御泯發現了她。

  「你在這裡做什麼?這裡不是你該來的!」

  這句不留情面的話、絲毫不帶感情的語氣,傷透了康心紜的心,但凌御泯不但沒有為自己的話多做解釋,甚且有些不悅,彷彿斥責她不應該接近他的房間、接近他們倆的世界。

  「好……你們慢慢聊,再見。」

  「等等。」他叫住了她。「以後沒有我允許,不要靠近這個房間。」凌御泯表情異常嚴肅,語調嚴峻。

  沒想到他叫住自己不是要安慰,而是要「警告」她,康心紜雙拳緊握,甩頭就走。

  「呼、呼!」

  康心紜在凌御泯家中的空手道練習室獨自練習,緊繃的臉和越打越急的招式,讓人一眼就看出她心中的怒氣。

  她知道這裡不是她家,這樣放肆的發洩有些不妥,這間空手道室乾淨明亮,一整片牆的立鏡讓康心紜清楚看見自己的怒容。

  好!打擾到你們了是吧?我走!

  她越想越氣,拎起衣服轉頭就打算離開,沒想到一回頭,嚇!那個花心大少爺竟杵在門口,不發一語地看著她。

  康心紜不知道他站了多久,只知道他臉上似笑非笑的表情讓她真的很想扁人,受傷不已的心情使她決定立刻離開。

  不過凌大少爺似乎無意讓她如願,堵在門口動也不動,就這樣兩人「對峙」半晌,弄得她氣急敗壞又無計可施。
作者: teae    時間: 2020-12-3 16:15:04

  第四章

  「生氣了?」站在門口的凌御泯若無其事地問著火冒三丈的康心紜。

  她轉頭不想理他,既然他不讓自己離開,她索性就繼續練起空手道。

  「早就跟你說過空手道講究心性修養,你越打越退步了。」御泯大少爺彷彿找碴般虧著她。

  「要你管!」

  「態度很差喔?」

  「有比你剛剛態度差嗎?」

  「我剛剛什麼態度……喔,你該不會在吃醋吧?」

  「哼哼!你大少爺要怎麼花心,哪是我們這種平民老百姓管得著的?」她越說越火大,語氣酸的可以。

  「你誤會了,她是我認識很久的朋友,簡單說,她現在是我的助手。」他笑了笑,語氣平靜地帶過。「我一向很少跟別人解釋自己的舉動,今天為你破例。

  凌御泯說得沒錯,依他平日的個性,根本懶得理會別人怎麼看他,凌家長輩他都不放在眼裡了。只不過這只抓狂中的小貓咪,讓他語帶笑意地多說了幾句。

  「助手?隨你怎麼說!」剛剛那性感撩人的姿勢,會是助手才有鬼!康心紜心中怒火難息。

  沒想到凌御泯似乎也不想再多解釋,走近她身旁道:「你下盤不穩的毛病還是沒有改,看來我得再指點一下。」說著便毫無預警的往她左腿一勾,她打到一半還沒收回的招式,便硬生生地結束在他這一腳。

  「唉呦!」

  沒想到他的動作如此神不知鬼不覺,康心紜當場就要往後摔,但凌御泯早就伸開雙臂,讓她不偏不倚跌人他懷中。

  「你實在很故意!」康心紜怒上眉梢,想也不想就補上一拳,沒想到他巧妙地閃開,還更故意地讓重心不穩的她倒在地上。

  她沒有摔得很重,嚴重的是他已經「順勢」撲上她。

  只見地板上,凌御泯雙臂撐在康心紜身體兩側,俯著頭看她,眼底閃過一道莫名的光亮。

  「我跟你說最後一次,你誤會了。」他嗓音低沉,字字清晰。「所以你要跟我說抱歉。」

  「什麼?」康心紜動彈不得,這樣的局面讓她好生尷尬。

  「道歉。」

  「本姑娘都還沒要你……」她一陣光火,哪知道這把火還被添上了油!話都還沒說完,這該死的傢伙竟然整個身體低下,狂妄地吻她?!

  康心紜頭暈目眩,被親吻得氣喘連連,推也推不開、捶他也沒用。

  過了好一會,凌御泯稍稍停下,在她耳旁又說了一句:「還不說對不起是嗎?」

  真是莫名其妙、惡劣至極!

  「分明是你不對在先,還敢要我道歉?」

  「小東西,看來我的解釋你真的聽不懂……」他抬起頭,說了一句高深莫測的話。「既然你不懂,我就用實際行動證明給你看吧。」

  什麼實際行動?

  又來了!上次在餐廳,這無恥之徒說完這句話後就來段強吻,現在……

  唰!

  一件衣服拋向空中,然後落在這間練習室的木質地板上,地板上被「押」著的康心紜大眼一睜,心口一跳!「喂!你……」

  「我的女人只有你,現在我會讓你知道。還有,給我道歉。」

  「什麼跟什麼……」

  唰!

  又一件衣服落在地板上,這回是她死抓不放但徒勞無功的上衣。

  「凌御泯……我警告、警告你喔。別亂來……」康心紜發現大事不妙。

  「警告?你做錯了事,該給警告的人是我。」

  凌御泯健壯的身軀很快移向她,線條分明的雙臂和緊實的胸膛出現在她眼前,讓原本要爬起來逃跑的康心紜不得不雙手往後撐,一步步又倒回地板。

  「你……不要再靠近我……」

  「剛剛不是很凶?」

  惡劣的凌御泯眼中含著笑意和一股難以言喻的火苗,他似乎勢在必行,無論地板上的小貓咪有多生氣。

  「你等會就會知道,誤會你男朋友的下場是什麼。無論菲莉娜個人怎麼想,我一直都只當她是普通朋友,從未有任何不該有的舉動。不過,對於你這個聽不僅話的小笨蛋,是該有些教訓。」

  這回,凌御泯這些話沒有在康心紜耳邊講,他抬起頭意猶未盡地看著雙手不斷掩著自己上身的她,音量讓整間房間都聽得到,當然……也讓躲在門後方的菲莉娜聽得清楚明白了。

  凌御泯出身不凡,在非洲那段槍林彈雨的日子,讓他隨時可以清楚分辨東西南北四個方向有哪幾支槍正對著他,像這樣門後躲著一個人,根本瞞不了他。

  菲莉娜對他鍾情多年,但凌御泯對她並沒有意思,始終保持著適當的距離。只不過這些年菲莉娜仍不想放棄,不斷地試探他,希望他有一天能重視她早已付出的感情。

  對凌御泯來說,以往沒有女友時,可以不管菲莉娜做了哪些動作,不過現在他知道必須用必要的手段讓菲莉娜徹底死心了,以免她不斷深陷。

  當然,也避免這只單純的小貓咪誤會。

  凌御泯火燙的體溫很快延燒到整個地板,練習室的門並沒有關緊,門後的菲莉娜將一切看得一清二楚,而地板上的康心紜則是手足無措。

  「好、好,我相信你就是了,別再這樣靠過來……」康心紜慌了,態度軟化。怎奈凌御泯根本沒有罷手的意思,偌大的手掌開始不安分地游移在她玲瓏有致的曲線上。他勾起食指,緩緩從她臉頰、頸旁滑到腰間,她健康光滑的肌膚,挑起他一陣心火。

  康心紜沒想到就在練習室裡,這位大少爺竟如此放縱,她揮起手想要抗拒,卻被他一把抓住,按在地上。

  「唉呦!」

  「想反抗?」他眉毛一挑,一使勁,雙手緊緊壓著她,讓她動彈不得。「你沒有機會。」

  這句話凌御泯又湊到她耳邊講,呼出的氣息惹得她全身一顫,一股說不出的情愫竄流體內,癱瘓她的力量。

  「好好……御泯,我相信你就是了,算我誤會,可以放開我了嗎?」康心紜好心慌,開始無助地討饒。

  凌御泯頭一低,一路從臉頰輕噬到她的頸肩。「不可以。」這句話他回答在她鎖骨前。

  被扣住的雙手讓康心紜想動不能動、想逃無法逃,就像她被他緊扣住的心弦,毫無招架之力地接受他一次次的挑動。

  「自從你出現後,我的心中就不再有別的女人。以後不准誤會我,不然……」

  「不然什麼?」康心紜的話在飄,她已經使不上力。

  「不然我會一次次證明給你看。」他有意無意地警告她、落下數個重重的深吻。

  康心紜喘著氣,身體微顫,她感受到自己無助的沉淪。「御泯,我不知道,我……」

  「現在除了我,你還要知道什麼?」凌御泯說得霸道,卻帶著溫柔。

  「唔……」喘著氣的小嘴很快被封上,告訴她不必再問任何問題,偌大的練習室竟讓康心紜無處可逃。她閉上眼睛,不敢讓自己看牆上鏡中的倒影。

  凌御泯狂妄地在她身上留下一個個吻痕,粗重的呼吸聲混著她低聲的呢喃。

  康心紜無法抑制地緊抓著他,在他背上留下一道道清晰的指痕。

  而這一道道抓痕,也劃在門後菲莉娜糾結的心中。她緊抓著衣角,抿著唇、揪著心,不想接受這一切。

  她知道這些年,凌御泯從未給她任何承諾,但他的傲氣與英姿,教她怎樣也無法收回一顆心。

  這麼多年過去了,她一直可以在一旁默默地看著他,不受任何人打擾。

  直到--這女孩闖入他們的世界、這一幕映入她眼簾。

  康心紜滾燙的雙頰,在凌御泯抱她上床後仍無法消退,她動也不敢動,讓他替自己蓋上棉被。

  「情人節快樂。」他在她頰上輕輕留下一吻。

  「原來你記得啊?」

  「不然你以為?」

  「我看你在房間那麼忙,以為你根本忘記了。」

  「情人節會是一個很忙碌的日子。」

  凌御泯語氣突然有些沉重,心紜發現不太對勁。「可不可以告訴我,你到底都在忙些什麼?為什麼不能讓我知道,卻可以跟菲莉娜談得那麼起勁?」

  他看了看她,坐在床沿說道:「不讓你知道是為你好,這世界有許多黑暗面,我不希望你牽扯其中。我是一位……嗯……電腦工程師,菲莉娜也是,我們只是在談論工作。」

  他只說了一半,心紜顯然不太能理解。「可是這需要這麼神秘嗎?你上次不是要我幫你寫公司要用的會計軟體嗎?你看,我也幫得上忙,不如你多告訴我一點,說不定我可以……」

  「你如果精神還很好,我可以在這裡再教你一次剛剛的事情。」他打斷了她的話,低下頭惡狠狠地看著她。

  他的表情……就像要把自己一口吞下一樣!心紜一聽馬上閉嘴,拉起棉被轉身就要睡。

  凌御泯笑笑關上門,留戀地看了她最後一眼。黑暗的世界他自己處理就好,她的純真可愛,不應該受到任何打擾。

  他默不作聲地走回電腦室,菲莉娜已經在電腦前飛快動著長指。

  「菲莉娜,我們會是工作上的好夥伴,但我的感情不會屬於你。」凌御泯一反對康心紜的溫柔,用他一貫的冷靜沉著穩穩地說出了這段話。

  菲莉娜沒有回應,只是點了點頭。她瞭解凌御泯的個性,他會說這些話已經算是重視她的感受,換作別人,可能已不能待在這間房裡。

  菲莉娜是凌薺霆的朋友,是澳門黑道世家的掌上明珠,父親在澳門經營賭博事業,她從小就被家人送到國外唸書,不想她涉入黑道之事。

  菲莉娜自從認識凌御泯後便相當傾心,憑藉著自己在電腦方面的天分,很快與他成為搭檔,現在他們正為情人節四處流竄的病毒忙祿。

  「御泯,你有沒有覺得,最近金融系統被攻擊的現象相當怪異?」菲莉娜不再提感情的事,她將感傷強壓在心底,忍痛說著。

  「他們是不斷在測試。」凌御泯早在博士的實驗室中知曉一切,他指著另一個螢幕說道:「日本及美國的銀行系統較先進,比較難受到長時間攻擊,不過台灣部分銀行系統仍然老舊,會是他們試驗的對象。」

  「試驗的對象?你的意思是……」菲莉娜有些不解。

  凌御泯倚在電腦椅子上,若有所思地說道:「在台灣,使用老舊系統的多屬中小型金融機構,沒有很大的誘因讓他們下手。這批歹徒只是利用他們當做練習,目標會是中國銀行。」

  「御泯,你知道很多了嗎?」菲莉娜發現他似乎已經有一定程度的瞭解。

  「中國經濟快速起飛後,銀行無論存款還是外匯資金累進的速度都超乎想像,但系統卻不及更新。瞄準這只肥羊放手一搏,是他們這次的賭注。」

  「御泯,你說的『他們』,該不會是……」菲莉娜想起上次的金融駭客犯罪集團,是她和凌御泯在美國聯手瓦解的。

  「是。」凌御泯點頭,表情有些凝重。「不過這次不同,據博士告訴我,這批金融駭客自從上次重創後沉寂了好一陣子,現在有黑道分子找上他們合作,打算聯手東山再起。這段時間他們不斷測試演練,就是希望不要再失手。」

  「黑道分子……」菲莉娜喃喃自語。

  「是的,他們持有槍械,專門策畫國際大型犯罪案件。」

  菲莉娜眉頭微蹙,擔心地看著他。

  「不用擔心,這回我不是一個人。」凌御泯說道。

  另有搭檔?怎麼她從沒聽御泯提起?

  菲莉娜想要問清,但是凌御泯已再度埋首電腦中,不再多說。

  三個月後

  略顯炎熱的五月天,校園傳來陣陣蟬鳴,康心紜已經忙著畢業後的工作面試。

  今天,她喜孜孜地打電話給凌御泯。「明天你要來參加我的畢業典禮喔!我的同學都說好想看我的男朋友長得怎麼樣喔!」

  她爽朗不造作的笑聲,對凌御泯來說是世間最美的聲音,他用心感受她的那份開朗熱誠。

  隔日,畢業典禮上,心紜捧著一束花,卻怎麼也等不到凌御泯。

  他一早傳了封簡訊給她,告訴她有重要的事情所以不能參加她的畢業典禮,心紜有些失望,落寞地走在校園中。

  是什麼樣的事情讓他放不下?連我的大學畢業典禮都不能來?

  她回想這些日子的交往,凌御泯對她的真心和用心她都能體會,只是她仍深刻感覺到他很多事情不願告訴她,不想她參與。

  她知道他或許真的是為她好,不過心中總有一種不太踏實的感覺。

  而此刻的凌御泯,正拎著一台筆記電腦、背著一袋設備,趕往一家金融大樓。

  他行色匆匆,一路上不斷接著電話,開車直奔位於大樓內的金控公司門前。

  大樓氣派宏偉,不過一樓大廳已經站滿警消人員,忙著疏散大批員工,大樓所有入口處全拉上了黃線,禁止進入。

  凌御泯車一停,馬上拎著電腦往裡沖,一位警察見狀立刻阻擋。「這位先生,現在大樓有火警,請馬上離開。」

  凌御泯不悅地正想撥開警察的手,一個女子清亮的聲音遠遠傳了過來。「讓他進來!」是一位女刑警。警察見到上司交代,馬上放人。

  「謝謝你趕過來,我們請的那批『專家』已經束手無策了。」女刑警提到專家兩字時有些嘲諷,不過也反應出事情的棘手。

  「機房在哪一樓?」

  「十三樓,跟我來!」

  凌御泯沒有多問,馬上要她帶路。

  大樓火警只是障眼法,目的是要引起混亂,他們打算要在駐守機房的警衛和員工撤離時,潛進機房重地拷貝資料。

  所幸這批歹徒的行徑國安局已經掌握,在事發沒幾分鐘內立刻派人趕往現場,駭客及歹徒們見狀況不對馬上撤退,臨走時卻在電腦主機植入了病毒,打算將主機資料二刪除,擺明玉石俱焚。

  資料流失的速度之快,讓圍在旁邊的電腦專家們個個汗流浹背。

  「利蓉,不搭電梯嗎?」利蓉是女刑警的名字,也是他這回的搭檔,只見她拉著他往外跑,讓凌御泯很是不解。

  「這批歹徒可厲害了,電梯也被破壞了,我們搭雲梯!」

  利蓉是刑事局長的掌上明珠,個性精明幹練、外表成熟性感。虎父無犬女,她更以優異的成績從國外警校畢業,回台灣後,許多大案都見得到她的身影。

  她領著凌御泯搭上消防車的雲梯直達十三樓,還沒到窗外就先掏出了槍。

  凌御泯知道她要做什麼,在窗外揮著手要房裡圍著電腦主機的「專家們」先閃開。

  砰!砰!

  匡、啷--

  利蓉打碎了窗,凌御泯踢開玻璃,兩人一躍而下,跳入機房。

  房內的專家們個個面面相覷,不知道怎麼會突然有兩個人「從天而降」。

  利蓉清一清聲音,亮出警徽道:「你們讓開!」

  凌御泯在一旁已經快速架奸了各式市面上少見的新型電子設備,用敏銳的眼神看著螢幕上不斷消失的資料。

  他察看病毒程式,在紙上隨手寫下複雜的推演計算,最後飛快輸入一條新的解毒碼,果然不斷消失的資料立見停止。

  所有動作一氣呵成,分秒不差,看得在場的人目瞪口呆,連大氣也不敢喘。

  一位剛剛想半天都束手無策的專家小聲問道:「請問,您剛剛輸入的……」

  他想問明白這動作迅速又精準萬分的程式是怎麼想出來的,但利蓉卻打斷了他的問話。「這裡是重要現場,你們可以離開了,我們還要採集證物。」

  另一位電腦專家不死心,臨走時回頭又問了一句:「先生請教您尊姓大名,在哪高就?我們可否合作……」

  凌御泯頭也不抬,繼續察看他的資料。

  利蓉一句「國家機密」回絕了這個人,關上門,之後便拿出指紋、毛髮的微物收集器具一一采證。

  凌御泯則仍不發一語,沉著地查看主機資料。

  利蓉一邊采證,一邊悄悄地看著他--他的動作神速又優雅,眼神凜冽又果斷,指尖飛速穿梭鍵盤上時的那股自信英姿,令人不自覺屏息。

  利蓉微笑地看著他,直到機房被破門而入。

  只見警長親自帶著一批荷槍實彈的小組如臨大敵般衝進來,所有人舉著槍往四方察看,利蓉當場白了老爸一眼。

  「現在才來?爸,你真的可以退休了。」

  局長老爸看見寶貝女兒已經在收拾東西,旁邊一名「不明男子」也開始準備打道回府,趕忙阻止她。「喂!等等!你這丫頭老不按程序行動,最少也要給我寫個報告……還有這男的是誰?怎麼可以在犯案現場來去自如?喂!女兒!」

  利蓉真不給她老爸面子,假裝什麼也沒聽見,領著凌御泯就要離開,屬下們一個個也不知是阻止好還是順著她好,尷尬的呆立原地。

  但利蓉可不管這麼多,要是什麼都按照規矩來,還有什麼案破得了?她立下的豐功偉業可不是隨便玩玩的。

  不一會,凌御泯開著車送利蓉回警局。

  「他們一定對你充滿了好奇。」利蓉笑著說。

  不過凌御泯卻突然將車停到路邊。「等我一下。」只見他停在一間花店門口,很快地買了一大柬鮮花。

  「這麼大束花要送誰?」利蓉問,這回,她也和其他人一樣好奇了。

  「心紜今天大學畢業,不過畢業典禮應該快要結束了。」

  利蓉想起凌御泯跟她提過的女孩,會心一笑。「這樣啊!那我自己搭車回去就可以了,你快去吧。不要錯過她的重要日子。」

  於是利蓉俐落地下了車,攔下計程車獨自離去,凌御泯則加快油門趕往校園,希望能給心紜一點彌補。

作者: teae    時間: 2020-12-3 16:15:18

  第五章

  畢業典禮已經結束,康心紜正和一群同學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凌御泯沒有如期出現看到她上台領獎的樣子,讓她有些失望。

  凌御泯遠遠就看見她臉上的表情,用笑容掩飾著落寞,他看得出來,拿著花快步向前。「對不起,臨時有點事。」

  凌御泯突然出現在她眼前,心紜眼睛一亮。「哇!我以為你不會來了!」

  「這麼重要的日子我不想錯過……這是誰送的花?」他發現她手上已經捧著一大束花。

  「喔!沒啦!就那個上次校園征才時,我不是說我認識一名會計師嗎?他今天一早就來了喔!這個是他送我的。」

  凌御泯眉宇微微靠攏,想起她上次提到學校舉辦校園徽才時,有一間剛成立的聯合會計師事務所也來設攤征才。

  康心紜在那時認識了一名會計師,直邀她畢業後到公司上班,保證她可以學到很多,似乎對她很有意思。

  他不悅地拿下她手上的那束花,然後遞上自己的。「抱歉我來晚了,這是送你的。」

  心紜拿著花。心裡有話卻不知怎麼說出口,她不想再追問他的行蹤,但卻明顯感受到自己胸口隱隱的落寞。

  今天這樣重要的日子,陪伴她一整天的卻是一個剛剛認識的朋友。

  凌御泯載著康心紜回家,一路上他一直若有所思,兩人沒說上幾句話,她幾度想開口,卻怕打擾他而作罷。

  「御泯,你等會想吃什麼,我煮給你吃。」

  「我……」凌御泯還沒回答,就聽見手機響起打斷了他的話。車子已經停在家門口,他卻沒有進去的意思。

  「心紜,今天不能陪你了,你自己好好吃頓晚餐,我還有點事要處理。」

  「這麼晚你還要忙什麼……」她關心地想問清楚,卻只見他已經頭也不回地開車離去。

  一個人進了屋,康心紜在廚房隨便煮了一碗麵,這樣的心情讓她實在沒胃口,沒想到此時卻又接到菲莉娜打來的電話。

  「御泯不在。」她不想說太多,只是落寞的口氣連電話那頭的菲莉娜都聽得出來。

  「你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嗎?」

  「沒什麼……」

  「大家都是朋友,說出來或許會好一點。」

  康心紜沒什麼心機,一整天沒人關心,聽到這樣「溫暖」的話,就忍不住吐露心聲。「御泯……是不是有許多我不瞭解的一面?是我真的無法踏入他的世界,還是他刻意要隱瞞我什麼?我不想胡思亂想,但有時真的很沒安全感。」

  電話那端的菲莉娜,輕易地感受到康心紜的心慌,此時她想起了那天這個女孩如何跟自己心儀已久的男人在一起……

  心中的妒火燃燒了她的理智,雖然沒有惡意,但她仍想一挫心紜的銳氣。「我沒有惡意,只是想告訴你,有時女人要懂得保護自己。我在御泯身邊這麼多年,還沒有見他真正為哪個女子傾心過。你年紀還小,不要一下子投入太多情感,免得到時受傷太深。」

  「你在暗示我什麼嗎?」

  「呵呵,我說過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站在朋友的立場提醒你,畢竟……御泯還有多少面你沒看過,連你自己都沒把握,不是嗎?」

  這句話深深說進了心紜心中,她不是沒有懷疑過自己這樣的投入到底對不對,御泯到底在瞞她什麼?有什麼事是可以讓別的女人參與,而她總得置身事外的?

  御泯……到底會不會欺騙她?

  「如果沒有別的事,我想休息了。」菲莉娜的話讓心紜心思紊亂,她默默的走回房中,坐在床上獨自發呆。

  凌御泯接到博士的電話後,迅速前往實驗室,利蓉也在場。

  「我回警局後,才發現對方今天是聲東擊西,另一間銀行才是他們的目標。」

  利蓉拿著資料給他看。…坦間銀行透過外資在中國設立分行,台灣、香港、中國都有資金,這才是他們的主要目標。今天歹徒已經順利破解了他們的資金系統,只差臨門一腳,就可以大肆破壞了。」

  「只差臨門一腳?」凌御泯一邊說,一邊仔細研究著利蓉帶來的資料。

  博士在一旁說道:「可能是駭客的功力不足,最後一刻無法破解程式關卡,才在有限的時間內趕緊撤退,免得被發現行蹤。」

  利蓉接著說道:「對,他們非常機警,我們獲得的資料也只有這些而已。」

  凌御泯翻完資料,搖搖頭,輕鬆地說道:「要當駭客也不先練練功。」

  「怎麼?你有能力破解?」博士突然眼睛一亮。

  「你徒弟的功力不用懷疑。」凌御泯語帶驕傲。

  「是嗎?你來試試。」

  博士這樣的提議,連利蓉都嚇了一跳。「博士,您不會真的要御泯侵入銀行系統吧?那是犯法的。」

  被利蓉這樣一說,博士尷尬的笑道:「呵呵,你看我都老糊塗了。不說這個,小子,你交女朋友了是吧?」

  博士話題一轉,凌御泯不解的說道:「這您也知道?您實在越老越八卦了。」

  印象中他沒有跟博士提及過心紜,怎麼他知道的這麼多?

  「呵呵!好啊好啊!交女朋友好啊!」

  博士似乎比誰都高興,不斷呵呵笑著,凌御泯搞不懂他怎麼這麼開心。

  「走吧。我們去這間銀行的總部看看。」利蓉收起了資料,要凌御泯跟她走一趟。

  博士關上了實驗室,叮嚀兩人夜間行動小心。

  到了銀行總部,現場一片燈火通明,刑事局長帶著一批網路犯罪小組成員,正在電腦主機前埋頭苦幹。

  局長擦擦額頭上的汗問道:「怎麼樣了?知道對方手法了嗎?」只見電腦主機前的幹員們眉頭深鎖,狀況似乎很棘手。

  利蓉走了過來。「爸!還沒查出什麼線索嗎?」

  「好像挺不簡單的,我們研究了一整晚,卻看不出歹徒怎麼入侵、怎麼破壞系統,這該怎麼辦?要是他們準備好了再來一次,我們根本沒有招架之力。」

  父女兩人對話之時,凌御泯站在一旁靜靜觀察著,雙眸閃著深不可測的光芒,不時低頭思考,神情專注。

  突然,他眼睛一亮,一把抓住一位正在察看程式的幹員。「停!就是這裡,程式在這裡有漏洞。」

  被抓住手的幹員一愣一愣的,看了半天說道:「有嗎?我怎麼看不出來?」

  凌御泯懶得多說,坐在主機前開始輸入程式語言,飛快的速度和複雜的指令,讓在場所有人睜大了眼睛。

  一股懾人的氣勢,讓全場鴉雀無聲,十幾雙眼睛瞪著他,他毫不慌張地一步步修補好程式漏洞,高深莫測的能力讓人不禁讚歎。

  「女兒,爸爸上次就打算問你,你這位朋友在哪高就?我們現在很缺這樣的人才,只要他點頭,我馬上替他呈報。」局長顯然很想吸收這樣的人才,增添警方實力。

  不料利蓉很不給面子地說道:「老爸,小廟哪容得下大菩薩?你別想了。」

  「利蓉,你說這什麼話?好歹我也是個刑事局長,我一句話要安插什麼樣的職位都沒問題……」

  「有人動作比你快啦!」

  「你是說……」女兒瞥了他一眼,局長頓時想起早上的案件是國安局人員發現進而阻止的。他正納悶怎麼會有「長官」們行動不先知會一聲呢?

  突然,他在女兒耳邊小聲問道:「他是國安局的人喔?」

  沒想到利蓉搖搖頭應道:「我們是在美國認識的,老爸,動點頭腦好不好?」

  此刻,凌御泯已經修補好程式,一貫冷靜地準備離開,等局長開口問到「是聯邦調查局還是中情局」時,兩人已經從容離去。

  凌御泯不凡的身手早巳引起美國中情局注意,這幫金融駭客上回之所以沒有得手,就是遭他事先洞悉而加以瓦解,否則這場金融浩劫,勢必將引起無法估算的損失和無法想像的混亂。

  這些年,各國當局都不敢大意,謹防這批駭客再度入侵銀行系統。凌御泯成為中情局的一員,但他絕口不提,不讓身份曝光,為的就是可以私下繼續追查他們的行蹤,也免身邊的人遭到無辜的波及。

  利蓉開著車,看著他倚窗沉思。「在想心紜對吧?」

  凌御泯點了點頭,沒說什麼。

  利蓉從未見過他動真感情,她明理且真心地說道:「不用擔心,我會盡力保護她的安全。」這次駭客來勢洶洶,加上背後有擁黑槍自重的歹徒撐腰,已經有恃無恐地行動了好幾次,他們知道有一場硬仗要打,但凌御泯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康心紜。

  「如果你真的擔心她,不如先找個理由分手,等任務完成後再向她說明白,這樣或許可以解決問題。」利蓉提議。

  沒想到凌御泯突然冷冷地回話:「不用假裝找理由,我看已快成事實了。」

  車子開到凌家門口,他卻在車內看見心紜和另一個男人並肩走回家,兩人熱切地交談著,似乎很投機,有說有笑。

  凌御泯看見那男子拿著一個印有會計師事務所的公事包,知道是那個先前一直對心紜有意思的會計師。

  「心紜!」凌御泯一下車,立刻喚她的名字。

  心紜聽見聲音,回眸一笑,讓凌御泯心口震了一下,這樣清新甜美的笑靨,他說什麼也不會讓給別人。

  不過心紜的笑容,在回頭見到車內的利蓉時,悄悄凝結在唇畔。

  凌御泯整天不見蹤影,一出現身邊又是不同的女人,看起來似乎都相當熟識,這些人為什麼總是比她重要?

  「御泯,我跟你介紹一下,他是強尼,上次跟你提過……」她禮貌性地為兩人介紹。

  不料他卻牽起她的手,有些不禮貌的打斷她。「好,我們上去再說。」

  這位強尼會計師,顯然很有風度,對著心紜說:「這位應該就是凌先生了,請指教。」

  「指教不必了,以後不要接近我女朋友。」凌御泯口氣不太好,他閱人無數,一眼就看出這位強尼對心紜不安好心。

  再說對方年紀輕輕卻一身名牌服飾及名表配件,接近像心紜這樣單純的大學畢業生,讓他直覺這不是一個簡單的人。

  心紜一聽,略有不悅。「御泯,你怎麼這樣說話?」

  凌御泯還沒開口,就聽見強尼說道:「心紜一整天沒有人陪,想找人說說話一吐悶氣,我只不過盡朋友之誼陪陪她,你這樣說話有些刻薄。」

  「悶氣?我女友的悶氣我自己解決。」

  「很可惜她的悶氣就是來自於你。」

  「你說什麼?!」凌御泯本不想理會他,沒想到這位強尼先生竟口出此言,讓他不得不回頭問話。

  「她的畢業典禮你無法參加、連一起吃個飯的時間都沒有,你陪你女性友人的時間都比她長。心紜今天發生了什麼事、有什麼想法你完全不清楚,有這樣的男朋友,換作是你會不悶嗎?」

  強尼慢條斯理地說完,凌御泯摯頭越來越緊。「你有膽再說一次!」

  「你不用惱羞成怒。」強尼也不甘示弱。

  「好了啦!不要吵了,我要上樓休息了。」心紜眼見兩人劍拔弩張,心情更加煩躁,她甩開了凌御泯牽著她的手奔上樓。這些天的委屈,隨著淚滴悄悄滑落。

  屋內,凌御泯站在心紜房門外,倚著門不知道該不該進去。

  房內的康心紜躺在床上,用棉被蒙著頭輕聲啜泣。傍晚菲莉娜說的一席話漸漸在她心中發酵,她不想懷疑他,但剛剛強尼的話又句句正中她心坎。

  他陪「紅粉知己」的時間似乎都比她多,這些人、這些事似乎永遠比她重要,為什麼御泯不讓她參與?不讓她瞭解?

  凌御泯佇立門口許久,雙手插在口袋,沉思一會後,開啟了門。

  「心紜,我只問你一句話,你相不相信我?」他走到她身旁問道。

  他磁性的聲音依然那樣沉著有力,她沒有回話,靜靜聽著。

  「再給我一點時間,等我手上的事完成,我們一起去過沒有人打擾的生活。」寧靜的夜晚,凌御泯看著背對著他的康心紜,在床邊留下這句話後,獨自離開。

  窗外月光皎潔,他的這句話繚繞在心紜心田,他要她相信、要她等待,她是該繼續付出?還是該正視心中的感受?

  一夜輾轉難眠,心紜睡得不是很好,一早醒來,就發現凌御泯早已不在屋內。

  她落寞地走到廚房準備早餐,發現冰箱上留著一張字條,是他的字跡,簡單寫著到大陸出差幾天洽談生意,要她自己照顧自己。

  望著幾十坪大的空蕩房屋,心紜歎了一口氣,事情並沒有解決,煩躁的心情依舊,她溫了杯牛奶,決定到強尼的事務所報到,正式上班。

  而凌御泯此刻正搭飛機前往上海,同班飛機上安插了多位同仁,準備一同趕往位於上海的一家中國銀行。

  正如調查顯示,這家傳統的大型銀行累積了中國經濟起飛後的大量資金,但未及更新的銀行系統讓這批歹徒磨刀霍霍。

  一群人抵達銀行總部,喬裝成工作人員,準備隨時跟歹徒交鋒。

  凌御泯忙著架設網路專線、指揮部屬職務,所有人嚴陣以待,身負重任的他無暇顧及隻身在台的康心紜,只能在深夜時獨自思念。

  這次的情報相當正確,駭客果然趁月底銀行最忙碌時,準備以大批網路假匯款癱瘓銀行的資金調度系統,進而入侵竄改資料。

  為了不損及銀行客戶權益,眾人得一邊維持銀行系統正常運作,一邊處處修補遭破壞的程式漏洞,凌御泯還得指揮部屬以此為線索立即追蹤駭客所在地。

  正當情勢緊張之時,他突然接到一通緊急的電話,是利蓉打來的。

  「喂?御泯,我知道你在忙,不過有件事情還是得讓你知道。」

  「什麼事?」利蓉向來知道事情的輕重緩急,現在這個節骨眼打電話來應該不會是件小事。

  「菲莉娜這兩天疑似遭到不明人士跟蹤,電話也可能遭到竊聽,還好她背景比較特殊,她爸爸已經派了好幾位保鏢護著她。」

  「菲莉娜被盯上?發生了什麼事嗎?這跟現在這件案子有什麼關係?」

  菲莉娜家族的黑道背景讓凌御泯稍稍寬心,他知道要傷害她並不是那麼容易,不過電話那頭的利蓉告訴他的答案,卻讓他頓時神情一凜,臉色相當難看。

  「御泯,菲莉娜之所以被盯上,是因為她被誤認為是你的女友。這幫駭客背後撐腰的是什麼樣的人物你很清楚,還好菲莉娜沒有怎麼樣。但是如果換成康心紜,恐怕沒那麼幸運……」

  御泯眉頭深鎖。「你的意思是……」

  「你三番兩次阻撓這幫歹徒,他們已經開始注意你,你現在是他們頭號敵人,我想他們一定是知道你身手俐落、一時難以接近,可能想拿你的女友作威脅……』

  利蓉說得有些吞吞吐吐,因為她知道這是他最關心的事。

  果然,凌御泯立刻大吼:「利蓉!請你立刻加派人手,幫我日夜看著心紜,我不要她出一點事!」

  「御泯,你別急,這件事我早巳安排,只是我建議……」

  「建議什麼?」他語氣中帶著罕見的不安與憤怒,透露出他對心紜的重視。

  「這些年你一直隱瞞身份行事,也讓歹徒一時間摸不清你的底,誤認菲莉娜是你女友。不過,事情能瞞多久我們都不知道,對方在暗我們在明,如果真相曝光,對心紜還是相當不利。她躲得過這一次,也不知道下一關過不過得了。」

  凌御泯心口一沉,這是他最不想見到的狀況,他深知單純的心紜不該捲入這場是非,任務完成之前,她最好和他保持距離。

  「你有什麼計畫嗎?」凌御泯說得深沉。

  「放假消息吧!趁對方還沒弄清楚前轉移目標,就說……我們倆才是一對。他們不對我動手便罷,如果盯上我,我還真求之不得,看我怎麼好好對付這些自動送上門的傢伙。」

  「不行!這樣會傷害到心紜。」

  「笨蛋!難道被那批人抓去下場就更好?你平時的果斷到哪去了?」

  凌御泯被利蓉訓了一頓,他沉默許久,難下決定。

  這晚,凌御泯終於耐不住思念,冒著被竊聽的風險,撥了通電話給心紜。

  「心紜,這些日子我會很忙,你……自己照顧自己,等我忙完,我們再聚。」

  康心紜等了好久才盼到的電話,電話那頭的人卻是這樣冷淡。

  「喔……」

  她話語中的失望,凌御泯聽得好心痛。「還有,聽我的勸,不要讓那個會計師接近你。」

  「你為什麼老針對他?」心紜已經開始不滿。

  「心紜,聽我說,我見過的人比你多很多,強尼雖然是會計師,但是以他現在的年紀根本不可能有這麼龐大的財富,名表、名車不是現階段的他可以負擔的。』

  「你怎麼知道?幹嘛這樣說?」

  「剛考上會計師執照能有多少人脈接案?你動一下腦筋就知道了。再說現在市場上知名的事務所就那幾家,能賺大錢的也是他們,一間剛成立的事務所能有多少能耐?」凌御泯也開始不太高興了。「你不是學商的嗎?這些基本常識你怎會想不通?」

  「你不要對一直人家有偏見,他跟我說他的合夥人都很年輕,都很有衝勁,所以很快得到市場上的肯定,我也是想多學一些東西才決定到那裡上班,難得人家肯給我們社會新鮮人機會……」

  「你真的不聽我的?」凌御泯大吼一聲,他越聽心越急,心紜的單純讓他擔心不已,無奈口氣不佳也引起了她的反感。

  「你憑什麼這麼不講道理?」

  「憑我是你男朋友!」

  「你不給我承諾、不給我安全感,現在又要百般阻撓我認識別人,這樣算哪門子的男友?」

  「心紜!你……」凌御泯一時語塞,無奈至極,他無法解釋、無法說明,只能重重閉上了眼睛。「我知道這些日子你不好受,等我一段時間,我會盡力彌補你,如果可以,盡量聽我的話去做,早點休息吧。」

  語氣中包含了無盡的關愛,可是他已經不確定掛上電話的心紜到底聽得進去幾成。他不怪她,她說得對,自己無法給她承諾,又要強留她在身邊,這樣有誰受得了?

  沒掛上的話筒傳來陣陣「嘟嘟」聲,凌御泯思緒已飄得好遠……

作者: teae    時間: 2020-12-3 16:15:33

  第六章

  半個月後,康心紜照例一早起床,準備上班。

  這幾天她倍感孤寂,凌御泯已經整整半個月沒跟她聯繫了,連菲莉娜也不知道怎麼消失了好幾天。

  「也好,我應該要專心工作了。」現在唯一能讓她寄托的,就只有工作了。

  強尼對她關愛有加,不但給她許多學習的機會,一有時間便邀她吃飯、逛街,昨晚又告訴她訂了兩張新上映的電影票,希望她能陪他一起看這場電影。

  猶豫的心紜不知該不該拒絕,她不確定自己現在可以接受另一份感情。

  走著走著,她彎進小巷,這是她上班時常走的小路,可以省下許多時間。

  突然,她覺得不太對勁,怎麼身邊好像多了好幾個人,才一回頭,赫然發現三四名男子已經靠近她,來意不善。

  康心紜才架起手準備保護自己,對方卻似乎早有準備,拿出一條毛巾迅速搗住她的口鼻,她雖然試圖反抗,卻仍在強烈的麻藥中失去知覺,昏迷過去……

  隔日,人在上海的凌御泯,準備直搗黃龍,一舉擒住這批駭客。

  這些天搜集到的情報已經足夠,他有把握可以將所有人一網打盡。

  房間裡,他配戴著槍套和彈匣袋,俐落地將配備二配戴好,領著一群人準備行動。

  數輛車子分頭前進,包圍住一間位在郊區的歐式別墅。

  這間別墅已有數十年歷史,是當年上海成為租界時所建造的,多年過去,現在已經成為這批駭客的棲身之所。

  凌御泯領著幾個人,一閃身便來到窗邊,他一手持槍,一手比著手勢,其他幾位成員二就位。他稍梢探頭,果然屋內好幾個人圍著電腦討論著,另外有數人手持武器,分散四處。

  凌御泯一眼便記清每個角落各自站著多少人,他給了部屬一個眼神,大家點了點頭,一擁而上。

  大門一把被踹開,窗上玻璃也應聲碎裂,一群人衝進屋內。凌御泯動作神速,閃過了數顆子彈馬上翻身到沙發後,擒住這批歹徒的帶頭者。

  「叫其他人放下槍。」凌御泯拿槍頂著他的頭,嚴厲的說道。

  「你就是凌御泯吧?果然身手不凡,有興趣加入我們嗎?首領會很欣賞你。」

  不料歹徒被槍這樣頂著頭,還可以不慌不忙的說這種話,而且還喊得出他的名字。

  凌御泯當下判斷情勢不對,立刻對著所有人大喊:「撤!馬上走!」

  一群人聽到他這樣說,雖然覺得奇怪,但凌御泯的判斷向來精準,大家聞言立刻準備撤離,果然此刻從屋外四周竄出許多黑衣人-他們中了埋伏。

  「果然受過特訓,是個人才。」

  凌御泯早一步領著所有人撤離,自己殿後,槍林彈雨中歹徒似乎不在乎對方撤退了多少人,仍然氣定神閒地對著凌御泯說話,使他直覺事情沒有那麼簡單。

  就在他順利要離開時,聽見帶頭的歹徒喊了一聲:「不用走那麼快,這裡有你想見的人。」

  凌御泯一回頭,當下心一沉……

  「御泯,快走!」

  他的部屬喊著他,他卻緊緊盯著被抬進屋內的人。「你們先走!」他已經放下槍,站在屋內不再移動。

  「御泯……」屋外數輛車子穿過埋伏的歹徒準備離開,一聲聲煞車聲和子彈打在車體上的聲音不絕於耳,一輛車冒險停在門口準備接應他。

  「馬上走!沒聽見嗎?」凌御泯堅持留在屋內,因為他看見桌上昏迷不醒的人兒,他的臉色鐵青,目光炯烈。

  屋外的部屬不得不離開了,情況危急,如果再不走,所有人都走不了。

  凌御泯依舊寸步不移,雙眉緊緊扣鎖。

  「放下槍。」歹徒走向桌旁,語氣陰冷地對他說,一隻手緩緩伸向桌上的人,觸摸她的臉頰。「果然標緻,難怪讓你念念不忘。」

  桌上昏迷的人,正是凌御泯日夜牽掛的康心紜!

  「不准碰她!」凌御泯沒料到自己與她斷了聯繫後,這幫人竟然還是找到了她。

  凌御泯正想衝向前,歹徒卻突然作勢掐住康心紜的頸部。「丟下你的槍!」

  見狀他立即止住腳步,一吐氣,手上的槍落地。「不要牽扯不相關的人進來。」他雙眼不曾離開心紜半秒,雙拳緊握。

  「怎麼你在破解我們程式的時候,就一點也不手軟?把他的槍拿過來!」

  「你要做什麼?」凌御泯的配槍被撿起,交給帶頭的歹徒。他欲衝向前卻被抓住雙臂,正要掙開之時,他的槍已經指著心紜的頭。

  「勸你好好配合。」

  「你……呃……」他來不及說話,悶哼了一聲,一個人朝他腹部打了一拳。

  帶頭的人將電腦螢幕轉向他,凌御泯瞧了一眼,是駭客入侵到銀行系統的最後關卡,他知道他們要他破解程式。

  「想都別想。」要是系統遭破壞,後果將不堪設想,他不願當劊子手。

  「是嗎?」帶頭的歹徒再次給手下一個眼神,又是一拳擊向他,這一拳不輕,不過凌御泯沒哼半句。

  「你很能撐我知道,不過就不曉得這小姑娘……」

  「住手!」

  「用你的子彈劃過她的腦袋,你覺得怎麼樣?」

  「你敢!」

  凌御泯狂吼一聲,臉色僵硬,他見到自己的配槍指著心紜,急欲衝向前,無奈兩個人緊緊抓住他的雙臂,另一個人又打上一拳。

  「呸!」他忍著痛,啐出一口鮮血,抬起頭望著心紜,心痛萬分。

  「破解了程式,我保證這女孩安全,如果你有興趣加入我們,這筆所得首領答應和你各分一半,你可以帶著她想去哪就去哪,如何?」

  凌御泯心如刀割,昏迷不醒的康心紜可能在瞬間因他送命,但他卻絕不能為這批歹徒所用,讓金融市場大亂。

  他的腦中不斷閃過各種畫面,和心紜相處時的美好、心紜為他的付出……他不斷思索為何這幫人會在短時間內對他的行動瞭若指掌,甚至連他刻意斷了聯繫的心紜也被找到?

  「你沒有時間再猶豫了,還想再見到她清醒的樣子嗎?」

  「先告訴我,是誰出賣了我?」凌御泯突然眼一睜,惡狠狠地瞪著眼前人,他知道一定有人洩漏了一切。

  「果然聰明!可惜你現在似乎沒有立場跟我談判,你再不動手,這可愛的人兒就要跟你天人永隔了。」

  「你敢--」凌御泯面目瞬間猙獰,再一次試圖衝向前,突然他眼前出現了一個人,令他大為震驚。「是你?」

  菲莉娜赫然出現在他眼前,凌御泯怒目相視,不敢置信竟然是多年好友出賣自己?!

  菲莉娜沒有對他多說什麼,只以一種難以言喻的眼神望著他,這樣的眼神凌御泯從來沒有見過,讀不出她想說什麼。

  但隨即,她的動作激怒了他-

  菲莉娜走到桌旁,竟然拿下了凌御泯的槍,指著心紜的頭。

  「我為你付出這麼多年,得到的是什麼?我的一切期望毀在康心紜手裡,不要怪我心狠手辣。」

  「菲莉娜!你何時變得如此不辨是非?」

  「是你低估了女人的嫉妒。」

  凌御泯看見她那無法形容的眼神,他心一凜,不斷臆測著菲莉娜接下來的舉動。

  「你再不動手破解密碼,我可要動手了。」她舉起了槍。

  凌御泯緊咬牙關,看見菲莉娜扣著扳機的手指微微向後勾,整顆心頓時糾結,破口大喊:「住手!」

  砰!

  菲莉娜不假思索地把下扳機,不過卻是意外朝抓著凌御泯的人射出子彈,所有人反應不及,沒料到菲莉娜竟會這樣做。

  只有凌御泯很快會意過來,他朝著抓他的另一人踢上一腳,菲莉娜拋出了他的槍,他穩穩接住。

  「菲莉娜,你做什麼?你到底站在哪一邊?」歹徒見到菲莉娜的舉動,這才知道她刻意接近他們原來另有目的,她用她的黑道家族背景取得他們信任,再製造怨恨凌御泯的假象混入其中。

  「御泯,你不用擔心,利蓉已經帶人趕過來了。」菲莉娜抱起康心紜,衝向凌御泯身邊。

  他雙眼不眨連開數槍掩護著她們,果然此刻看見門外已有數人衝入,利蓉領著一批刑警破門而入。

  就在菲莉娜要將心紜交到他懷中時,突然聽見利蓉大喊-

  「御泯!小心!」

  凌御泯已經看見一顆子彈飛向他,但接下心紜的剎那讓他來不及閃躲。

  而聽見利蓉一喊的菲莉娜一抬頭,知道凌御泯無法脫身,竟不顧一切地跨步向前,擋住這一切--

  「菲莉娜!」

  砰!

  菲莉娜身體一軟,趴在凌御泯身上,他的上衣瞬間染紅。

  菲莉娜為她心愛的人做了最後一件事。

  利蓉立刻帶著人衝向前,用強大的警力鎮壓現場,凌御泯正想盡辦法止住菲莉娜的血,卻徒勞無功。

  他緊緊抓住她的手,聽見她在他耳邊說了最後一句話。「御泯,是博士……」

  菲莉娜呼出最後一口氣,凌御泯不可置信地聽著她最後的話語,握緊她的手,久久無法自己……

  兩個小時候,凌御泯一個人站在醫院急救病房外,沒有人敢靠近他。

  醫生宣告菲莉娜已經不治時,幾乎沒有人攔得住發狂的他,現在稍梢平復的他正等著康心紜清醒。

  「御泯,我們帶回了在場的所有人,還有……在台灣逮捕了博士。」利蓉走了過來。

  凌御泯重重閉上眼,一句話也說不出口,他之所以會如此激動,就是萬萬沒想到菲莉娜會在生命最後一刻,告訴他這樣的實情。

  利蓉知道他此刻的心境,握起他的手說道:「御泯,聽我說,現在不是難過的時候,菲莉娜好不容易發現出賣你的人是誰,為的就是你和心紜的安全,你不要讓她失望。」

  凌御泯緊抿雙唇,眼底透著令人不寒而慄的森冷,所有人大氣不敢喘一聲,只有利蓉冷靜地一字字告訴他。「菲莉娜在被盯上後,順水推舟接近這幫歹徒,原本的目的是要幫你搜集多一些情報,畢竟……她對你的感情深厚。沒料到昨天卻被她發現博士竟主動聯繫上他們,表示願意交換利益。」

  「什麼意思?」凌御泯終於開口,用沙啞的聲音回應著。

  「博士告訴他們你的一切細節,包括你有能力破解程式的最後關卡,還有--你真正的女友是心紜,以此要求和他們瓜分所得。」

  砰!

  凌御泯一拳打在急診室牆上,利蓉連忙拉住他。「聽我說!菲莉娜最後跟我聯繫時,告訴我這幫歹徒另有首領,只是一直不曾露面,只在最安全的時候與他們聯繫,所以……」

  「所以什麼?」

  「所以心紜的事這幕後首領還不知道。博士昨天和這批歹徒聯繫後,他們的實際行動多由你剛剛看到的帶頭者負責,他們現在已全被捕,肯定會再度沉寂。但畢竟幕後首腦沒抓到,你仍要處處保持警覺,最重要的,心紜的身份不能再曝光。」

  凌御泯一句話也說不出口了。

  菲莉娜縱然嫉妒心紜,卻仍為了愛寧願犧牲性命成全他,而他--卻完全對身邊的人絲毫沒有警覺性。

  博士當天試圖要他破解程式、對他交往的人一清二楚……這些「自然的相處」現在想來多麼諷刺?

  凌御泯相當自責,菲莉娜冰冷的身軀被推出急診室時他幾乎控制不了自己。

  利蓉按著他的肩,要他鎮定。「博士的心早巳被金錢所蒙蔽,這幾年他的性格轉變很大,這不是你的錯,□你有機會彌補-去看看心紜吧!然後仔細想想我的話。」

  凌御泯來到另一間病房,坐在床邊,看著仍昏迷不醒的心紜。

  他愛憐地伸出大掌,將她的臉頰包覆,緩緩輕撫。「心紜,你不該捲入這場是非,你應該過得無憂無慮,是我沒有能力保護你,讓你身陷危機……你說得對,我真的不配當你男朋友……」

  他知道該做下什麼樣的決定了。

  「心紜,你帶給我的快樂沒有任何人可取代,我將永遠放在心底,你是唯一。但是,為了你的安全,請原諒我這樣做……希望你能找到屬於自己的幸福。」望著昏迷不醒的康心紜,凌御泯痛徹心扉。

  從小到大,性格冷漠的他不曾畏懼過什麼事,但現在他卻深深自責,無法原諒自己差點讓心紜喪命。

  他發誓不再帶給她任何危險-即便她也許永遠不會原諒他……

  傍晚,康心紜悠悠醒來,感覺頭暈目眩,全身無力,她不知道自己身處何處,睜開眼看見床邊有一杯溫水,口渴至極的她立刻拿起喝下。暍完水,她定了定神,才發現自己好像在一間醫院。

  她在病床上坐起,病床被布簾隔住,這間房間奸像還有其他人,心紜正思索自己怎麼會在這裡時,隱約聽見布簾外好像有人在說話。

  是御泯的聲音!

  「放心,她還沒醒。」

  心紜聽見是凌御泯,本開心地想下床,卻在此刻聽見另一個女人的聲音。

  「你啊,以後別這麼花心了,你看,現在事情鬧大了吧?」

  「哪個大少爺不花心?你嫁給我時不早就有心理準備?」

  「你真是死性不改。」女人有些撒嬌地說著。

  「好!好!以後都聽你的,好嗎?」

  心紜確定這是凌御泯的聲音,卻怎麼也無法將這些話語和他連在一起。

  那個女人是誰?

  嫁給他?哪個少爺不花心?

  怎麼她聽起來像自己是無關緊要的第三者?

  她勉強下了床,用手撐住搖搖欲墜的身軀一步步走過來,一簾之隔的凌御泯聽得清楚,幾乎要轉頭衝過去扶住她。

  利蓉只得用盡力氣按著他,在他耳邊低語:「你還想她再被抓一次?」

  心紜已經走到布簾旁,「唰」地一聲拉開了它,沒想到映入眼簾的竟是一個女人依偎在凌御泯懷中,他低著頭,兩人坐在床上,雙唇相對……

  匡啷!

  心紜打翻了一旁的點滴,凌御泯沒有轉頭,強壓下心中的洶湧。「你醒了?」

  「我希望我永遠不要醒!」這一幕讓心紜痛心疾首,不敢置信。

  利蓉知道凌御泯說不出狠話,她壓著他的肩走了過來。「心紜,你還小,很多事情不明白。」

  「我不明白什麼?我清楚得很!凌御泯,你果然就是那種仗勢欺人的混蛋!跟我爸爸一模一樣!」

  凌御泯重重閉上眼睛,沒有多說。她能這樣想也好,無論她怎麼不能諒解,離開他就對了。

  「我為什麼在這裡?」心紜氣急攻心,臉色發白。

  凌御泯終於忍不住轉過頭,痛心地說:「心紜,你還沒有完全康復,不要這樣子……」

  「不用惺惺作態,你們剛剛的對話我都聽見了!」心紜說。

  利蓉見狀,馬上站起來,擋住凌御泯一雙關愛的眼神。「聽見了也好,我就告訴你事情經過吧。

  御泯在中國的事業經營得很成功,引起歹徒覬覦,想要綁架家人勒索,可惜他們找錯了對象,他的家人……在這裡,我是他太太。

  關於你們之前發生的事,我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過御泯已經答應我往後不會再有這種事發生,你也好自為之吧。」

  「往後?哼!不會有往後,我現在就做個了斷!」心紜激動的衝向前,站到凌御泯眼前,不過她臉上閃過一絲訝異,因為她似乎看見他隱藏在眼底的憂傷。

  她看著他,抱著一絲希望問了最後一句話。「御泯,這些是真的嗎?」

  凌御泯的心好似千軍萬馬奔騰,他多麼希望現在能拋開一切,將眼前的人兒擁入懷中,輕聲安慰……

  他咬緊牙關,用強烈的理智鎮住胸口的衝動,一字字清楚說道:「這場遊戲你玩不起,你離開吧。」

  凌御泯話中有話,當然心紜不會懂,他的每個字像利刀般刺進她心中,現在才明白自己有多傻,她感到一陣椎心刺痛。

  「好……很好……」心紜氣得幾乎說不出話,舉起了手,就要往他臉上打。

  利蓉見狀馬上出手阻止她,沒想到凌御泯又立刻拉住利蓉的手腕--

  啪!

  凌御泯抓著利蓉的手,心紜這一巴掌就結結實實落在他臉上。

  房內的空氣凝結,這一巴掌火辣響亮,凌御泯卻絲毫沒有閃躲,他側著臉,眼神深沉,沒有說一句話。

  「凌御泯!從此我跟你再沒瓜葛!」心紜傷心欲絕,快步走向門口,虛弱的身體讓她幾乎站不穩。

  凌御泯背對著她,沒有回頭,但十指深陷掌中,痛楚的表情只有利蓉看得到。

  心紜甩上門,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利蓉按著他的肩,連忙安慰。「不用擔心,她回台灣的事我會安排好。」

  凌御泯則面無表情,抬起頭望著窗外,他知道心紜傷透了心。

  如果可以,他願意讓她再甩幾巴掌都沒問題,只是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才有機會彌補她,而到時是不是還來得及……
作者: teae    時間: 2020-12-3 16:15:47

 第七章

  兩年後台灣國稅局

  康心紜穿著俐落的套裝,手提公事包,踩著高跟鞋走進辦公室。

  「心紜,今天要查什麼案?」一位同事問道。

  「力華營造,聽說廠商招待官員喝花酒,串通掩蓋逃稅事實。」心紜句句說得堅定,同事卻緊張不已。

  「力華營造?這家公司聽說跟營建署的陳處長有關係,你還是別碰吧。」

  「陳處長?就算署長我也照查!我康心紜何時怕過了?」

  同事搖搖頭說:「心紜,我們都知道你最討厭濫用特權,查逃漏稅的案子也特別用心,只是你這樣下去,不知道會得罪多少人。你知道今天又有長官來關切你正在查的一件案子!」

  「哼!又有長官來關切?那正好!不關切沒事,一這樣我就知道必定有問題,我一定會查得水落石出,讓這些人原形畢露!」心紜說得義憤填膺,同事們見狀只好暗自歎息,不再勸她。

  現在的康心紜,已經和兩年前那個剛畢業、純真開朗的女孩完全不同了。

  凌御泯當年對她的傷害深深影響了她,加上從小就痛恨父親有錢有勢卻拋妻棄子的行徑,心紜性格逐漸變得剛烈。她痛恨那些所謂的達官貴人,仗勢貪贓枉法,搬弄是非。

  她以優異的成績考進了國稅局,內心的創傷讓她變得憤世嫉俗,藉著查緝一件件的逃漏稅案,宣洩內心對世界的不滿。

  然而,這樣的生活也讓她疲憊不堪,下班後巨大的孤寂侵蝕著她的心,只有一直在她身邊的好友--強尼能夠帶給她慰藉。

  心紜正埋首成堆的資料檔案中,不知不覺已經傍晚,強尼打了電話過來。

  「心紜,別忙了,我幫你辦了一張休閒會館的VIP會員卡,晚上去做個SPA,放鬆一下。」

  「VIP會員卡?那不是很貴嗎?」

  「你放心,上次我幫你買的股票,大賺了一筆,所以我就擅自作主幫你辦了會員卡,你需要適度的休息,知道嗎?」

  心紜在電話那頭微微一笑,她好久沒笑了,幾乎忘了自己該怎麼開心。

  這兩年強尼陪著她,幫她理財、給她關心,幾乎已經是心紜的精神支柱。「強尼,謝謝。」心紜掛上電話,收拾東西往SPA會館去。

  疲累的身心在三溫暖氤氳的蒸氣中稍稍舒展開來,迷濛中,她似乎又見到那張她最不願意想起、卻又無法忘記的臉龐,忽遠忽近,時而清晰、時而飄遠,她的心漸漸酸楚、漸漸糾結。

  嘩啦!

  心紜從水池中起身,往烤箱走去,她不要自己再憶起那段沉重的過去,她發誓要走出這段傷痛,要證明沒有人可以影響她的生活。

  堅定的意念使她沒有流下眼淚,然而心底那份她不想承認的依戀,卻如盤根錯節的樹根,怎麼斬也斬不斷。

  心紜分不清是痛恨還是難以忘情,她只知道這麼久的日子過去了,她卻沒有辦法接受另一份感情,包括一直陪著她的強尼。

  凌家豪宅中,凌御泯一個人獨自坐在房裡。

  投映在牆上的螢幕依然跳動著無數的指令,他手指飛快地穿梭在鍵盤上,沒有開燈,整個大房間內只有牆上的這片光,映著他的臉。

  這兩年,凌御泯常常這樣把自己關在房裡,天黑了也不開燈,任由漆黑的夜晚啃噬著他的心。

  他搬回了凌家,因為世亞電子旁的那間房子有太多令他不能自己的回憶,康心紜的一顰一笑,時時刻刻牽動他的心。

  兩年前重挫了那批駭客後,網路世界平靜多時,然而那批歹徒的首領始終沒有落網,這是凌御泯最放不下的事。案子一天沒破,他就無法安心再與心紜聯絡。

  「咚咚!」

  是利蓉在網路線上,她是凌御泯這兩年唯一願意多說幾句的人。

  「御泯,這幾天凌家很熱鬧吧?」

  「不知道。」

  「你別這樣,你堂弟靖澤要結婚了,聽說對象是--」

  「我不清楚。」

  「奸吧。如果你想靜一下,我不打擾你,我只是要跟你說,今天收到消息,聽說你追查兩年的首領最近時常接觸洗錢的不法生意,你可以朝這方面查查。」利蓉說完就下線,不再打擾他。

  這兩年,她是凌御泯名義上的太太,他也常帶著她刻意出席一些重要的場合放消息,目的就是希望自己真正心愛之人不會再身陷威脅。

  兩年中他除了盡力追查未落網的歹徒下落外,其他的事一概不過問,凌家人不知道他為何變得如此消沉,就連知情的利蓉,也深深明白自己就算再努力,也走不進他的心房。

  國稅局長官辦公室

  此刻的康心紜正與上司爭吵,劍拔弩張。

  「為什麼不能查這間公司?」

  「心紜,有些事情無法向你說得太清楚,總之你聽命行事就對了。」

  「哼!還不就官商勾結這句老話,說不出口是嗎?」

  「康心紜!你適可而止,這是上級主管直接下達的重要命令,這間公司不准動就是不准動,聽見沒有?你以為我真的不敢把你調職?」

  「把我調職?那你就等著收檢舉信,看事情曝光後誰倒楣!」

  「康心紜,你……」

  辦公室內,心紜和長官爭執不下,兩人面紅耳赤,除了她固執的個性外,最重要的,她最近新發現有重大逃稅事項的公司,名稱就是「世亞電子」。

  不只逃漏稅,她發現世亞電子多筆資金流向不清,來路不明,而且有多項事證證明這間公司大有問題。

  這是心紜最不想觸碰的回憶-這間公司、它的負責人,這一切的一切,她花了兩年的時間將它們埋葬。

  但或許是老天給她的機會,當她得知世亞電子有問題時,告訴自己這是上天的安排,有機會讓世人都知道,世亞集團的大少爺,其實是個躲在法網之下做些見不得光事的鼠輩!

  康心紜滿心的怨恨,想藉著該案宣洩,當年凌御泯怎麼玩弄她的感情,現在她就要怎麼報復。所以當長官強力阻止時,更激起了她的不滿,無論如何,她堅持一定要辦下去。

  這天下了班,她找強尼去PUB喝酒,以往她不會涉足這些場所,但是今天複雜的情緒讓她想要大醉一場。

  PUB昏暗的燈光讓她更感迷濛,倚著強尼,康心紜已經半醉。

  「為什麼不讓我查世亞電子?哼!仗勢欺人,一定早就打好關節。」

  強尼環著她,打探地問道:「你說世亞……是凌家集團的世亞嗎?那不就是之前……」

  強尼沒有說下去,心紜又喝了一大杯酒。「對!我就是要查,原來凌家家大業大,儘是做些見不得人的勾當!」

  強尼的眼神有些詭異,他試著繼續問道:「聽說世亞電子是獨立在世亞集團之外,只是名稱有關而已,這點你不是很清楚嗎?」

  心紜將酒杯往桌上重重一放,語帶諷刺地說:「哼!我告訴你為什麼要獨立。根據我的經驗,就是要切割與母公司的關係,平時替集團做些非法勾當,出事的時候又可以撇得一乾二淨,我見多了,我一定有辦法揪出他們!」

  「所以……你掌握了很多證據?」強尼問得很仔細。

  「哼!當然,層級高到可以嚇死人,如果他們不讓我查,我就訴諸媒體!」

  「看來你勢在必行,這樣……世亞集團恐怕會受重創……」

  「這是自食惡果,活該!」心紜不斷藉酒宣洩,而越聽越多的強尼,眼神卻不斷詭譎地飄動。

  隔天,康心紜忍著宿醉後的頭痛,帶著一大疊資料,準備到辦公室開始查帳。

  沒想到一進門,竟然見到一紙公文放在她桌上。

  「心紜,這是局長親自發的公文,裡頭還有多位其他單位的高級長官署名,這件案子沒有你想的單純,我最後一次警告你,不要碰。」

  「怎麼?害怕了?大家都有利益牽連是吧?」

  「心紜,你還沒查清不要亂下定論。」長官仍耐著性子勸說。

  「還沒查清?你看看這疊資料,這些款項分明就是院府高層私下匯出。還有這筆,和其他資料串連起來一起看,就是洗錢,不是白手套是什麼?」

  「康心紜!這件事情牽連複雜,更不是你看見的那樣,這是最後的命令,也是警告,這件事情到此為此!聽見沒?」

  長官異常的憤怒,心紜更確定必有弊端,大聲回道:「如果我就是要查,你能拿我怎樣?調我職?我告訴你,我已經聯絡好記者,如果你們不肯坦然面對,我就把一切攤在媒體前!」

  就在此時,多通報社電話打進來詢問這件事,長官表情異常難看,他趕忙回到辦公室,用專線電話打給上級請示。

  只見他在辦公室內談了許久,不時用怪異的眼神望著康心紜,但她才不管那麼多,只等著約記者公諸真相。

  奸一會兒長官出來了,竟用一種異常平穩的口氣對她說道:「把你聯繫過的記者通通找來,我們有人會跟他們說清楚。另外,心紜,你身為公職人員,竟然利用職務之便趁機貪圖不法獲利,我想真正該被調查的是你!」

  「你說什麼?」

  「我說得很清楚,真正瀆職的是你!」

  「莫名其妙,我都還沒有揪出你們這些……」心紜話才說到一半,長官便嚴厲打斷她的話。「你涉嫌大量放空世亞集團的相關個股,金額之大早巳超出一個公務員可以負擔的範圍,更別說這件案子查都還沒開始查,你就先在這個時機放空,是在等一旦世亞出事、消息曝光,股價下跌好坐收鉅額獲利是吧?」

  心紜聽得莫名其妙,沒想到接下來長官的話更讓她瞠目結舌。

  「不單是世亞,我們已經查過,這一兩年你的證券戶頭時常有異常進出,全都是在這種敏感時刻出手,有些甚且是人頭買賣,利用職務之便獲得的內線消息大肆買空賣空。單憑這一點,我就可以依公務人員懲戒法馬上辦你,之後保證你有吃不完的官司!」

  一疊資料丟在心紜桌上,她看著這些攤在她眼前的物證,一個字也說不出來。買空賣空、高額借貸,甚至還有一大堆莫名其妙的人頭戶與她的帳戶有密切的資金關連,她顫抖著一雙手,不敢置信地跌回椅子上。

  「不可能……這是怎麼回事?怎麼我自己借款、買賣股票我都不知道?」心紜喃喃自語,雙眼空洞無神,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

  三天後,康心紜落寞難堪地拿著一隻紙箱,在辦公室收拾個人物品。所有同事在她背後指指點點,她冷著一張瞼不知道該怎麼回應。

  事發當天,她立刻想起強尼,這兩年強尼以幫她理財的名義,替她掌管所有戶頭。身為會計師及好友,她自然很放心地將資料都交給他,而強尼的確也賺了許多錢-只是沒想到他是用這種方法。

  事發當天,她立刻打給強尼,她還記得他們的對話--

  「強尼,這是怎麼回事?我的戶頭為什麼會這麼複雜?」這兩年,她一心在事業上往前衝,根本不太管自己的帳戶。

  「心紜,你怎麼了?怎麼回事?慢慢說別急……」

  強尼不斷地安撫,心紜一時間也不知該不該懷疑這些年對她最照顧的好友。

  尤其強尼一直很有君子風範,在心紜拒絕他的感情幾次後,他仍然很有風度地照顧她,並絕口不再提及感情。

  當時的心紜相當感動,然而現在看來一切都是無情的諷刺。

  電話那頭的強尼告訴她,會馬上到辦公室為她解釋清楚,無奈心紜在辦公室尷尬地等了一天,終究得到強尼手機關機、行蹤不明的結果。

  這樣的狀況讓她一刻也待不下去,她抱著紙箱,落寞地走出辦公大樓。

  她被記大過免職,沒有人敢跟她道別;強尼不見蹤影,更糟糕的是還用她的名義向多家銀行高額借貸。

  現在她名下所有財產統統遭凍結,連住的地方可能都要被扣押,她不勝唏噓,沒料到自己竟然有這一天。

  走在路上,她的腦中隱隱約約響起兩年前的一段話,當時「那個人」,曾經強烈警告她不要信任強尼,現在--

  若不是你,我又怎麼會輕易地被強尼利用!

  她將自己現在的下場,歸咎於當年的凌御泯讓她失去理智。

  怎麼辦,現在什麼都沒有了。沒想到我康心紜也有這一天……

  好強的她首次感到彷徨無助,眼角的淚水禁不住滑落,她踏著凌亂的步伐,漫無目的地走著,對未來完全失去了勇氣……

  凌御泯在收到利蓉的消息後,便開始著手追蹤這幫人不法洗錢之事。

  兩年前,他成立世亞電子,是為了有一間能自己完全掌控的公司,表面上從事一些正常的交易,私底下做為他與中情局資金秘密往來的掩護,所有辦案所需的金額或網路虛擬交易,都是透過世亞電子完成,當年他還特地寫了一套特殊的財會軟體以支應所需。

  「御泯,有什麼線索了嗎?」電話那頭,利蓉詢問著。

  「應該可以查出這批人所在位置了,只是這個首領實在狡猾,手法很乾淨,還查不到直接證據。」

  「你可能要加快腳步了,聽說國稅局最近有人要查世亞電子。」

  「你說什麼?」凌御泯有些訝異。

  隨著這批歹徒犯案方向朝洗錢發展,世亞更多次與政府合作,利用多項假交易欲誘引出幕後首領的蹤跡。不過凌御泯沒有料到竟有國稅局的人要查這些帳,更沒有想到這個人竟會是心紜。

  「暫時不用擔心,聽說國稅局接到長官指示已經將事情壓下來了,不過我想還是不要拖太久,免得讓人起疑。」

  「好,我著手逮捕計畫吧。」

  凌御泯開始部署這次的行動,縝密計畫一切細節,希望一舉擒下所有人,更希望破案後,能早日再與心繫之人聚首。

  三個月後

  凌晨四點,凌御泯等一行人穿著一身黑衣,悄悄地包圍一間兩層樓的舊公寓。

  他手上握著槍,清晨沁涼的微風拂起他額前的頭髮,一雙炯炯有神的雙眸在天未亮的清晨中顯得特別銳利。

  他部署所有人就定位後,一個翻身,躍過陽台欄杆,俐落地欺進窗邊。

  他準備在今天清晨一舉攻堅,這棟破舊公寓中住著他追查已久的人,他有把握今天將這些餘黨一網打盡。

  砰!

  大門被一腳踢開,所有人一擁而上,舉槍朝四周察看,凌御泯領著屬下往房中前進,敏銳的他已經聽到歹徒起身準備迎戰的聲音。

  「大家小心,這批人很狡猾!」凌御泯要大家找好掩護,隨時應付突發狀況。

  他選擇這個時候突擊,是因為清晨時分大多數的人仍在就寢,果然,立刻就見到幾個人精神未濟地衝出來,看來還搞不清狀況。

  「不要動,丟下你們的槍!」凌御泯大喝一聲,威震四方,震懾在場所有人。

  幾名歹徒試圖反擊,但很快就被制伏,凌御泯順利地領著一群人往屋內繼續前進。

  砰!砰!

  兩聲槍響劃破寂靜,子彈對著凌御泯射出,他不慌不忙身體一側,馬上閃過。

  這當下,他沒有猶疑閃躲,反而馬上抓住時機攀住屋內樓梯扶手,一躍而上往二樓前去,速度之快,令人來不及眨眼。

  就在此時,兩名壯漢卻突然從樓梯黑暗處衝出,其中一人打算朝他頭頂重擊,他伸手一擒,立刻將此人手腕抓住,再使勁,此人當場從樓梯口摔下。

  另一人見狀,急忙拿起槍對準他,無奈動作仍沒有他迅速,只聽見「匡啷」一聲,手上的槍已經被踢下。

  「不要再擋路了,叫房裡的人乖乖就擒!」

  凌御泯大喝,他知道幕後首領就在房裡,而其他幹員已經將房子團團圍住,這次他們插翅也難飛了。

  見大部分人多已被制伏,凌御泯一馬當先,拿槍朝二樓房門門鎖處開了幾槍,接著一腳踢開了門,準備拿下目標人物。

  「果然好身手,跟你比起來,我養的人簡直就是飯桶。」

  只見房中擺了一張價值不菲的古董桌,桌後一張大型辦公椅,椅背朝門,擋住了說話的人。

  「你現在還有閒情逸致說話?」

  凌御泯早已調查奸,他要緝拿的對象是名年約四十歲的女性,擁有多國國籍,精明狡猾。而且面對這樣強勢警力的包圍,這個女首領竟然還毫無懼色,凌御泯心中有股不祥的預感。

  「講到說話,這裡有一個你許久不見的人,你倒是可以和她話話家常。」

  女首領不疾不徐轉過身,凌御泯看清了她的面容,卻不知道她話中的意思。此時,房間內另一扇門開啟,他立即舉起槍防備,沒想到,卻看見一個令他怎麼也想不到的人……
作者: teae    時間: 2020-12-3 16:16:47

  第八章

  「心紜?!」凌御泯驚見康心紜從房內走出,她的身旁還有兩名男子。

  他立即心慌的放下槍,對女首領說道:「她跟這些事情毫無關連,你們抓她來做什麼?」

  他一直很後悔當年無端讓心紜捲入這件案子,害她差點因此喪命,他想盡辦法讓她離開他,也用盡力氣讓自己這兩年不再和她聯繫,就是為了斷絕她和他的一切關係,不要再讓同樣的事情發生。

  沒想到,他還是在這種場合下見到她了。

  「怎麼?見到昔日被你拋棄的人這麼激動?」女首領站起來,走向凌御泯。

  「心紜,快過來!」凌御泯對著心紜大喊,心急如焚,他不要再見到她有任何閃失,不要兩年前的事再度重演。

  康心紜一句話也沒有說,只用一種難以言喻的眼神看著他,凌御泯似乎從她眼眸中見到了怨恨。

  她一步步走向他,凌御泯緩緩放下槍的同時,卻赫然驚見她舉起手,手中有一把槍……對著他?!

  「心紜,你做什麼?」他訝異地說。

  「凌大少爺,這些日子過得可好?夫妻挺恩愛的吧!」心紜已經走到他眼前,她的槍口對著他的頭,其他進入屋內的幹員見狀,立刻舉槍對準了她。

  「不要傷害她!」凌御泯面對這樣的心紜,絲毫沒有反擊的意思,並且立即阻止其他人的動作。

  「心紜,你怎麼會在這裡?你又怎麼……你先放下槍跟我回去,有話我們回去再……呃!」

  凌御泯著急地對康心紜說話,沒想到話還沒說完,她竟然毫不猶豫就往他腹部一踢。

  他對她沒有防備,更沒料到她竟真會對他動手。她力道十足,他退了一步,幾乎要站不穩了。

  「心紜!」

  凌御泯往後退時,本能地舉起手上的槍對準心紜,心紜也毫不遲疑,馬上伸手扣住他的槍。

  此時,凌御泯以過人的速度抓住她的手腕,他抬眼看著她,這一剎那,兩年來壓抑在心底的感情頓時湧現。

  他原可以趁機輕易地撂倒她,但卻怎麼也下不了手,一猶疑,心紜已經抽回手,拿槍,頂著尚未站起的他。

  「心紜你做什麼?」他見到她眼中複雜糾葛的情感,但更心痛她話中的冷漠。

  「叫你的人通通退後!」心紜一句解釋也沒有,其他幹員見狀早巳個個操起槍對準她。

  凌御泯見狀大暍:「不准傷害她!」

  「可是--」

  「我說不准傷到她!」

  凌御泯簡直就是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他不對康心紜動手,更極力阻止其他人傷害她,其他幹員個個流下冷汗。

  「心紜,你到底怎麼了?」凌御泯痛心地問,他不知道心紜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她的目光冷漠甚至深沉,他訝異著她的轉變。

  「我的一切拜你所賜,凌大少爺,你不用再惺惺作態了。」

  「心紜,我會奸好向你解釋,你先放下槍。」

  「當年你玩弄我的感情時,怎麼就沒聽你解釋過一句?」

  「心紜,當年是因為……」凌御泯無法說出口,他不能在歹徒面前告訴她當初一切是經過安排的,他不能讓他們知道自己仍愛著她,再陷她於危機中。

  但是他不知道此刻的心紜已經由愛生恨,不再是從前的她。

  「叫你的人通通退下,不然我的子彈不長眼。」

  「心紜,你真的……變成他們的人了?」

  凌御泯不願相信當年單純善良的康心紜,現在跟這批歹徒會是同夥,在他們對話的這段期間,他有好幾次的機會可以反制她,但他就是下不了手。

  「廢話少說,凌大少爺,這回要麻煩你跟我們走一趟了,我會奸好報答你當年的『恩惠』。」她語帶諷刺、雙眼無情,頂著他頭部的槍絲毫沒有半點空隙。

  面對這樣的她,凌御泯心中只有內疚與痛楚,他沒料到當年的決定對她傷害這樣深。「心紜,你要怎麼怨我都可以,但是不要誤入歧途。」

  「你要說教,等跟我們回去再慢慢說吧。叫你的人通通退下!」

  康心紜眼一掃,兩旁原本荷槍實彈的幹員紛紛緊盯著她的手,只要她往後一把扳機,凌御泯必定送命。

  「你們抓人要緊,不必管我。」凌御泯一字字說得低沉,聲音夾雜著莫名的痛心與落寞。

  如果心紜已經變成這樣,那麼他兩年來的努力已毫無意義,也不用在乎是不是會命喪心紜手中了。

  「你要開槍就開槍吧!這是我欠你的。」

  凌御泯抬起眼看著心紜,她昔日的一顰一笑,他沒有忘記半分,如果這些是他親手毀去的,那就讓她再親手奪回吧。

  聽到此話,心紜蹙了一下眉,眼神閃動著糾結的思緒,她隨即轉頭向其他幹員朗聲說道:「怎麼,你們都不要他的命了嗎?」

  她再次將槍往凌御泯頭上用力一頂,其他幹員都屏住了呼吸。「通通放下槍,退出屋外!不然我現在就要他的命!」她毫不手軟地拿他作為威脅。

  情勢危急,其他幹員不願凌御泯受傷,只好往後退。

  「通通離開!」

  心紜彷彿成為一個不折不扣的女魔頭,原本在首領兩旁戒備的員警迫於情勢,只好收槍準備退出。

  凌御泯雖然不願意接受這樣的事實,但更不願意她誤入歧途,越陷越深。他不顧她手上的槍,也不在乎她會不會開槍,豁然起身準備拿下她。

  但此時良機已失,心紜很快用她拿手的空手道踢向他,凌御泯一時沒有站穩,其他歹徒也一步衝向前,馬上就三四個人緊抓住他。

  心紜對著屋內的幹員大聲說道:「人我帶走了,要他活命的話,你們最好不要輕舉妄動!」

  抓著凌御泯的人已經將他拉起往後帶走,他靜下心,悄悄給了一個幹員眼色及手勢,對方點了點頭,要所有人撤退。

  凌御泯知道,現在逮住這幫歹徒,可能也會因為罪證尚未收集完全,定不了他們所有的罪,如果能藉這個機會深入虎穴,或許更能掌握重大證據。

  雖然這樣做相當危險,可能會面臨回不來的狀況,但是事關心紜,凌御泯寧願做這樣的決定。

  凌御泯被帶上車,康心紜親自拿了一條黑巾蒙住他的眼。

  不過這對受過訓練的凌御泯來說並不礙事,他清楚記下了車子行經多久,轉了幾個彎,耳邊仔細聽著窗外聲響,有學校鐘聲,再經過平交道……他大概已知道自己被帶往何處。

  車子一停,他被帶下車,果然立刻聞到海風的味道。

  應該是廢棄的碼頭。

  他正這麼想,便聽到鐵門拉開的聲音,他猜測是貨櫃改制的鐵皮屋。

  「進去!」他身旁的人推著他進屋。

  凌御泯被拿下眼上的黑巾時,已經被押在一張椅子上,是心紜親自拿著一條繩子,將他雙手反綁在椅背後。

  他朝四周觀望,這是一間鐵皮屋,應該有兩層,外表毫不起眼,就像被廢棄在港邊。但是裡頭所有設備一應俱全,包括高級的電腦設備-凌御泯知道這就是他要找的地方。

  此時女首領走了過來,對著他陰冷的笑道:「多看幾眼吧!以後沒機會看了,你走不出這間屋子的。」

  心紜已經將繩子綁好,女首領繞著椅子說道:「拜你所賜,我們能全身而退到這裡,不過,我這麼多年的計畫總是被你在最後關頭一一破壞,你說我要怎麼答謝你?」

  「最近你們在洗錢,應該已經獲利不少了吧?」凌御泯套她的話。

  「厲害厲害,連我們在做什麼都一清二楚,不過……你找不到證據的。說到這裡,這又要謝謝你將心紜送到我們手裡。」

  「關心紜什麼事?!」凌御泯不願心紜的名字和他們連在一起,怒吼一聲。

  康心紜看著他,卻面無表情。

  「你可能不知道她這兩年是怎麼過的,你更不知道她現在已經身敗名裂、負債千萬,更要面對打不完的官司。」女首領看著凌御泯,一字字說著。

  他訝異地看向心紜,兩年不見,他真的不知道她竟然遇到這麼多事。「心紜,她說的是真的?」

  「怎麼?你也會關心我?」

  心紜一陣嘲諷,凌御泯漸漸明白她的轉變不是那麼單純。「心紜,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他一顆心滿滿地被她佔據,無奈她的態度絲毫沒有轉變。

  「發生了什麼事?告訴你,我現在已經沒有立足之地,談感情被欺騙、交朋友被利用;工作遭革職、身欠銀行鉅款;吃不完的官司、法院一張張傳票追著我……凌大少爺,這兩年你倒過得逍遙自在,我現在已經明白這世界沒有公平正義,只要有錢就是大爺。」

  她一字字說得憤恨,他愈聽愈心驚,他不知道她發生了這麼多事,更沒料到她竟然已經變得如此偏激。「所以你就自甘墮落?」

  「自甘墮落?」心紜眉毛一挑,轉身從一旁拿起一條皮鞭,竟想也不想就往他身上抽下--

  啪!

  凌御泯身上立刻多了一道鞭痕,他沒有閃躲,這樣的心紜只讓他更心痛。

  「我幫他們辦事,他們給我應有的代價,各取所需,誰也不欠誰。你們凌家打著響亮的名號,卻私下做著見不得人的勾當,比起來你們更虛偽骯髒!」

  此時一通電話打進來,女首領要心紜接聽,言談中,凌御泯聽見她一步步教對方如何規避法令逃稅、如何洗錢比較安全,甚至怎麼假造憑證、要注意哪些事項,他越聽心越沉。

  女首領走了過來,得意地笑道:「這樣的人才,又有政府機關實際經歷,對我們來說可真是如虎添翼,這可真要謝謝你。」她邊說,邊走向其中一台電腦,啟動密碼後開始輸入所有相關資料。

  憤世嫉俗又有金融專才的康心紜,絕對是這幫人利用的好對象。

  凌御泯知道這台電腦中必定存有多項事證,但是他眼前馬上走來兩位壯漢擋住他的視線,他沒辦法看見密碼。

  「拜你所賜,兩年前我功敗垂成,不過現在我要你親眼看著我是怎麼入侵金融系統,怎麼好好搬錢,而這次……你只能坐在這裡好好觀賞,在此之前,這兩個人會陪你好好『玩一玩』。」

  凌御泯已經明白,這幫人這兩年的沉寂並沒有減少他們的野心,除了洗錢,他們要再一次集中火力攻擊金融系統,而這次他們要他當觀眾。

  兩個壯漢已經站在凌御泯眼前,不過他也不是省油的燈,早巳悄悄拆解下手上的繩子。

  但要是現在動手,不但可能帶不走心紜,更無法將證據帶走,所以他已經做好挨上幾拳的準備。

  「首領,他留給我收拾吧。」此時康心紜走了過來,站在他身邊。「依當年他的所作所為,我想我最有資格好好『招待』我們這位客人。」

  「心紜,你曾經那麼愛他,現在真的下得了手?」康心紜畢竟不是一開始就加入他們,女首領對她還是有所防備。

  啪!

  不料心紜揚起皮鞭又是一抽,這一鞭不輕,凌御泯只感到臉上一陣火燙。「心紜……」他咬著牙,忍痛看著她的轉變。

  女首領笑了笑,對心紜說道:「看來你對他積怨頗深--好吧,他隨你處置,不過別忘了他是我們的人質,你得看緊。」

  「好,把他帶到我房裡,我會好好『報答』當年他給我的一切。」心紜得意洋洋地說著。

  凌御泯被帶往二樓的一間房,心紜一把將他推入其中。

  砰!

  她用力將門甩上,似乎發洩著滿腔的怨恨。

  凌御泯見房中無人,立刻鬆開手上的繩索,心紜一見臉色一驚,不過她沒有阻止他,反而往門口底下的門縫一看。

  凌御泯隨著她的眼神一望,果然門口有人即將進入,他立即將繩子往身後藏,將手故作反綁狀。

  心紜反應也很快,就在門被開啟的那一剎那,她抽起皮鞭「咻」的一聲直落凌御泯身上。

  凌御泯沒有反抗,他必須「裝」做被綁著的樣子,不過這已經是他今天挨的第三鞭了……不疼才怪。

  他歎了口氣,對心紜說道:「心紜,你真的下手這麼重?」

  「對你還需要客氣嗎?」

  「難道你現在心中只有怨恨?」

  「不然你告訴我,我應該還有什麼?我已經人財兩失、信用破產,難道我還該好好愛你?」她面露怒容地對他說。

  進入屋內的人仔細看著他們的一舉一動,凌御泯猜想他應該是派來察看心紜的人。

  而心紜的「心狠手辣」顯然讓這個人很放心,他點點頭對她說道:「你也不要太過火,到時還有用得到他的地方。」

  「你是說我們撤退的時候嗎?」心紜問。

  「嗯,他可以當人質。」

  「什麼時候的船?」她再次追問,隨後又補上一句:「我是怕首領拋下我。」

  「呵呵,康小姐你說笑了,你對我們幫助很大,首領還要藉助你的長才,我們預計明天晚上搭船。」

  「明天晚上……喔,是因為這次程式比較複雜,要測試比較久嗎?」

  「是的,等系統完成,我們就啟程。』

  「好,我知道了,那我有的是時間好好『陪陪』他了。」她拿起皮鞭在手上揮著,露出一副欣喜的表情。

  對方見到她為了可以報復而開心的樣子,笑笑地放心離去了。

  凌御泯聽見兩人的對話,開始知道他們這次設計了程式要癱瘓金融系統,攻擊時間大約就在明晚。

  這裡是海邊,想必到時他們是要偷渡出國,不過心紜為何在他面前說這些重要的資訊?

  還有,她明知道他已鬆綁卻為何沒有拆穿?

  凌御泯在房門關上後,狐疑地看著她……

作者: teae    時間: 2020-12-3 16:16:57

  第九章

  門關上,心紜再次瞧了瞧門縫。

  凌御泯這回有了警惕,一眼望去門口仍然站了兩個人,看來是監視著她,這個女首領做事果然縝密小心。

  「心紜……」這次他只有嘴型,沒有發出聲音。

  心紜露出一抹笑容,看得凌御泯好開懷。她走到他身後,沒有答話。

  凌御泯心中已經有了底,心紜在這裡一定有特殊原因,現在不方便說沒關係,兩人有默契就好。

  怎料就在此時,他的雙手忽然一緊,心紜竟然在他毫無防備之下用力將繩子一拉,再度綁緊。這還不算,繩子繞著他的手,打了好幾個死結。

  「你做什麼?」凌御泯一驚,低聲在她耳邊問道。

  她剛剛在有「同夥」時沒有揭穿他,立場已經很明顯,怎麼現在反而……

  康心紜走到門口附近,大聲地說道:「姓凌的,你終於有落到我手上的一天,你得好好為當年的行徑付出代價!」

  這樣的音量讓門口監視的兩個人都聽得到,凌御泯知道她是故意的,很配合地說道:「心紜,不要再誤入歧途了。」他邊說邊眨眼,他知道心紜懂。

  她又笑了笑,凌御泯快要醉倒在她的笑容中,兩年沒見了,真的好想她。心紜揮著手上的皮鞭,發出咻咻聲響,凌御泯知道這是要做「音效」,好瞞過門外人。

  啪啦!

  「呃……」

  什麼?玩真的?凌御泯怎麼也沒料到,心紜竟大鞭一揮,惡狠狠地朝他身上抽了下去。

  「你在做什麼?」只有嘴型,沒有聲音,他張著眼看心紜。「很痛耶!」這句話他一樣說在嘴裡,心裡暗暗開罵。

  沒想到,心紜再度扯開一抹笑容。

  不過凌御泯這次可看清楚了,她的每一朵笑……都帶著得意驕傲。

  看著洋洋得意的她,他開始暗暗叫苦。

  果不其然,心紜再次揚起皮鞭,「咻咻」滿天飛,凌御泯雙手被縛在身後,只能睜著雙眼瞪她。

  「玩夠了吧?」凌御泯將嘴型表達得「很明白」,礙於門外的人他不能出聲,但是她視而不見。

  「凌大少爺,這條鞭子我可是特地為你準備的,材質高級、軟硬適中,怎樣,還喜歡嗎?」

  凌御泯忍著身上火辣辣的數道鞭痕,無奈又無力地看著她,沒想到自己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從來沒有失手過的他,竟會栽在這小丫頭手裡--不!現在應該是小魔頭了。

  「康心紜,你不要太過分。」御泯終於開口出聲「警告」她。

  士可殺、不可辱,這事要是傳了出去,我凌御泯還要不要做人?

  「怎麼?大少爺生氣了?」怎奈她竟仍然一副「你奈我何」的模樣,看得他雙眼噴火。

  「比起你當年那樣對待我,這樣算便宜你了吧?」

  啪!

  呃……好個心紜……

  康心紜毫不留情,皮鞭上的力氣可真不小,凌御泯暗暗叫苦。「好,今天我真的認了,沒想到竟然這樣落在你手裡。」

  「這麼快就投降了?」心紜含著笑意走了過來,伸出一指,媚著雙眼,在他胸口畫圓。「兩年不見,這份見面禮如何呀?」

  凌御泯氣得牙癢癢,在她耳邊低語:「你可得意了?」

  只見她雙手一搭,放上他的肩,也在他耳邊吹氣。「怎麼不得意?落在我手上的可是中情局的菁英呢!」

  連我的身份也知道了?凌御泯不得不開始佩服這小魔頭,他垂下眼看著她,比起兩年前,現在的她更是千嬌百媚。

  心紜的小嘴離開了他耳邊,卻順勢湊到他唇前。「怎麼?氣得說不出話?還是後悔剛剛不對我下手啊?」

  她兩辦粉嫩的唇就在凌御泯眼前,呼出的氣吹啊吹的,他瞇起眼,饒富興味地看著她。

  「剛剛打了我幾下?」他頭一低,也將唇湊到她臉頰旁,低聲說道。

  「怎麼樣?」心紜有恃無恐,一邊回答,一邊又舉起鞭子。反正凌御泯雙手被綁住,拿她沒辦法,她是這麼想的。

  「小丫頭,我會要你還的。」

  「被綁著還這麼神氣,看來你的教訓還不夠……唉呦!」心紜慘叫一聲,整個身體突然往後仰。

  「兩年了,你下盤不穩的毛病還是不改。」

  心紜倒在後方沙發上,動彈不得,剛剛用腳勾倒她的人,正惡狠狠地瞅著她,還倒在她身上。

  「你給我起來!」她低喊。

  「再叫大聲一點沒關係啊!讓門外的人都聽到。」

  「你!」

  「怎麼樣?剛剛不是很凶?」

  「你不要靠我這麼近!」

  凌御泯這幾句話幾乎吐在她唇邊,心紜瞪大一雙眼氣呼呼地看著他,他卻絲毫

  不以為意。

  「對不起,我現在雙手被綁著,爬不起來。」

  「你說什麼?你……」

  「伸出手替我解開繩子,不然我沒有力氣爬起來,這樣夠清楚了吧?」

  「混帳東西!」

  「你若要維持這個姿勢繼續罵人,我不介意。」

  「該死……」

  「鬆開!」

  「休想!」

  「還沒玩夠?」

  「鬆開你的繩子我就完蛋了。」她知道自己剛剛做過些什麼。

  「不鬆開你也完蛋。」

  「唔……」

  一雙厚唇重重覆上心紜的小嘴,帶著懲罰意味,她漲紅著臉,又氣又急。

  「不答應?那我就不客氣繼續了。」凌御泯用全身力量將她壓制在沙發上。

  心紜慌得亟欲掙脫,幾番使勁卻徒勞無功,更糟糕的還在後面,凌御泯真的不客氣地開始落下重重的深吻,一個比一個火燙。

  「你做什麼?住手!」心紜沒想到他竟然咬開她衣領,往頸部吻去。

  「我手動都不能動,怎麼住手?」凌御泯在此時竟然還有心情抓她語病。

  心紜一陣頭暈目眩。「你!好、好,住口住口,不要再……這樣了,我替你解開繩子就是了啦。」她無力招架,身上的那個人像無賴般怎麼也不肯離開,她只好默默伸出手,認命地解開繩子。

  「你……可以起來了吧?」心紜的手有些顫抖,要是這個時候他要「報復」,她可是叫天不應、叫地不靈。

  繩子鬆開,凌御泯起身,然後伸出一隻手拉起了她。「沒想到兩年不見,你變了好多。」

  「嗯,是啊。」心紜表情尷尬,繼續裝死。

  「變得堅強、勇敢……也變得心狠手辣,你當這樣打不痛喔?」

  「喂!要不是我剛剛把你帶進房裡,你可要被那兩個壯漢整死了好嗎?」心紜小小聲地抗議著。

  「我寧願被那兩個人打死。要是傳出去我被一個女人這樣綁起來抽鞭子,我還要不要做人?」

  「說來說去就是死要面子。」

  「不然我還要謝謝你嗎?」

  「你是應該要謝我,不然你可能查了半天也查不到重要證據。」

  心紜又恢復了得意洋洋的表情,凌御泯摸了摸身上疼得半死的鞭痕,「暫時」不跟她計較。

  「對了,你怎麼會在這裡?剛剛你出現時,我真的差點失控,我以為……兩年前的事情又要重演了。」凌御泯說到這裡,語氣明顯緩和,聽得出來他對當年的事情仍然滿懷歉疚。

  「你很擔心嗎?」

  「你以為這兩年我忍著思念不跟你聯絡,為的是什麼?」他輕輕歎了口氣,繼續說道:「好多次,我真的好想拋開一切,找到你、和你遠走高飛。」他伸出一隻手撫摸她的臉蛋。「你知道我要花多少力氣才能克制住這份衝動嗎?這兩年你不會知道我有多難過。」

  心紜靜靜地聽著,現在的她已經知道凌御泯狠心與她切斷關係,為的都是她的安全。她可以光明正大的怨他恨他,而他卻只能將一切往肚裡吞,默默承受。

  看著他說話的表情,心紜眼眶有些泛紅。「要不是局長找到我,我可能還要多恨你一些日子。」

  「局長?你是說刑事局局長,利蓉的爸爸?」凌御泯訝異地問著。

  心紜點了點頭。「當時我真的走投無路了,對這世界又恨又怨,局長在偶然間得知我的消息,告訴我可以私下協助這件案子。」

  「對了,我都沒問你,怎麼會落得負債千萬?」他有些疑惑。

  提到這個,心紜有些囁嚅地說道:「還不都是強尼害的……」

  「強尼?」凌御泯想了一下。「你是說那個會計師?」

  「嗯。」心紜低著頭,應了一聲。

  「不是早告訴你不要讓他接近你嗎?」這句話明顯帶著責備,當年他可是不惜跟她發生爭執,也要她別交這個朋友。

  這些話言猶在耳,心紜支支吾吾地說道:「我怎麼知道嘛……」

  凌御泯瞪了一眼這個不聽勸告的小傢伙。「好,這個下次再說。局長是怎麼安排你混入這裡的?」

  「他說我有金融背景和政府機關經歷,又有空手道的底子,更重要的是……我對你積怨頗深,這些加起來,恰好是接近歹徒的最佳人選。」

  「什麼最佳人選?他知不知道這樣有多危險?」凌御泯明顯動怒了。

  「他說不用擔心,你很快就會帶人追到這裡,我只要暗中協助就好。」

  「這該死的局長!回去再跟他好好算帳。」保護心紜的安全一直是凌御泯不變的原則,局長這樣瞞著他做決定,真的讓他很火大。「還有,利蓉從頭到尾都不知道這件事?」他嚴聲問道。

  「她後來是知道了啦,不過我已經順利接近這些人了。」

  「她知道引她知道竟然還不阻止?跟她老爸一樣昏頭了嗎?」

  「你不要生氣啦!這樣案子能早點破,我們也能早日相見啊!」

  「破案是我的事,你完全不該牽扯進來,他們實在太不知輕重!」他越說越不悅,說什麼她都不該入此險境。

  「其實……利蓉很愛你的,你這樣責怪她,我想她會很傷心。」心紜小小聲的說。

  「她愛不愛我,不關我的事。」

  此刻凌御泯表情異常嚴肅,心紜有些動容,他是這樣的在乎她,兩年來沒少掉一分一毫。

  「你是我感情世界的唯一。」

  「御泯……」

  「等這一切結束後,我一定陪你過你想要的生活。」

  「好,我也等著這一天。」面對這樣在乎、關心自己的他,心紜報以一個甜死人的微笑。

  他大掌一揮,將她整個人埋進他胸懷。

  「這樣不痛嗎?」她知道他胸前有自己剛剛的「傑作」。

  「哼哼,小東西,我說過我會要你還的。』他高深莫測地說著,不過她趴在他身上享受著久違的溫暖,沒有認真聽進去……

  有了心紜這個「內應」,凌御泯很快與利蓉取得聯繫,當晚他透過心紜給他的PDA,將歹徒位置以及計畫全盤告訴了利蓉。

  「什麼時候動手?」利蓉問著。

  「明天傍晚行動,你先派人監視好附近船隻,他們準備要偷渡,我負責將電腦密碼解開。」

  「電腦裡應該存著很多重要證據。」

  「沒錯,電腦不能破壞,我破解密碼後會先阻止他們的程式侵入銀行系統,你那邊也多派些人手隨時在線上接應我。」

  「好的,沒問題,我也會親自帶人包圍這裡。心紜是不是已經搜集到許多關鍵證據了?」利蓉語帶興奮,不過不提還好,一提凌御泯立刻變了臉色。

  「利蓉,這件事情我非常不高興。」要不是現在身處險境,他一定破口大罵。

  「御泯,嗯……我知道這樣不太好,不過……」

  「沒有任何理由讓心紜冒這樣的險,你不必解釋了。」

  「御泯,你有所不知,心紜當時真的很憤世嫉俗,也變得很偏激,爸爸不得不告訴她當年的實情,不然不知道她會做出什麼傻事來。」

  「那也不必將她扯入其中!」凌御泯快要忍不住大吼了。

  「其實,心紜知道事情真相後,主動表示要幫忙……」利蓉知道現在的他必定火冒三丈,趕忙解釋。

  心紜也馬上走了過來,提醒他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

  凌御泯歎了一口氣,對利蓉說:「好,現在暫時不提這事,你快去準備吧。」

  房間裡,凌御泯和心紜計畫著如何破解駭客程式,而不破壞電腦以保有證據。

  「那台電腦二十四小時都有人守著,要接近不容易。」心紜說。

  「沒錯,而且這裡全是他們的人,單憑我們兩個不容易硬闖。」

  「所以……你已經有計畫羅?」她眼睛一亮。

  「是的,不過得靠我那有一流演技的女友。」

  「真的?那我要怎麼做?」

  「什麼都不用做,拿著你的鞭子再多打我幾下就可以了,這個你拿手吧?」凌御泯說著做出一副認命的表情,心紜笑嘻嘻地聽著他的計畫。

  不久後,凌御泯再度被「五花大綁」地拖出房間,心紜一路「拎」著他走到一樓電腦旁,他心裡不斷嘀咕。

  真是個好點子啊!凌御泯,這輩子我看也沒什麼機會這樣讓女人拖著走了。

  「發什麼呆?走快一點!」冷不防心紜在旁大喊一聲,那條毫不留情的鞭子再度落下,力氣可沒少半分。

  小姐,叫你演戲而已,有必要這麼用力嗎?真的打?!

  凌御泯吞回要罵出嘴邊的話,氣呼呼地瞪了她一眼。

  小妮子可得意了,把他拖到女首領面前,揚聲說道:「首領,你之前不是一直在為程式無法快速運作完成而煩惱嗎?」

  這次駭客們雖然已經寫好入侵金融系統的破壞程式,但是過於龐大以致於必須花比較多的時間運作,這讓他們增加了風險。

  「怎麼,你有辦法解決?」女首領面露一絲喜色。

  「我不懂電腦程式,沒有辦法解決,不過我有辦法讓他解決!」

  心紜指著凌御泯,女首領眼睛一亮。「什麼辦法?」

  「哼!他的身家背景我瞭若指掌,他上有年邁的雙親,還有結婚兩年的老婆,不過他們在明我在暗,我告訴他如果不乖乖配合……哼哼!我會做出什麼事就不敢保證了。」

  心紜手上拿著皮鞭「咻咻」作響,順勢再做一個刀劃過頸項的動作,要不是凌御泯已經知道她在演戲,絕對會感歎她的心狠手辣。

  「好樣的!果然是我們的好幫手,馬上把他帶到電腦前!」女首領命令道。

  於是凌御泯雙手被鬆開,押到電腦前坐下,開始敲下鍵盤……

  利蓉帶著大批人員趕往現場伺機而動,凌御泯則已在電腦前快速輸入一條新的指令,不久,果然見到程式迅速地運作起來,金融系統的防火牆一道道被破解。

  「很好!心紜,你果然有一套,不過這個人等會要怎麼處置?」女首領望著電腦滿意地點點頭。

  「等錢到手、我們順利上了船,他就沒有利用價值了,我看到時把他丟到海裡喂鯊魚好了。」

  「哈哈!看來你頗得我真傳。」

  「首領,你不是告訴過我,男人沒有一個可靠的嗎?所以對付這些人,不必手軟。」

  「很好,就照你的意思辦吧。」

  心紜已取得女首領的信任,洋洋得意地看了凌御泯一眼。「看什麼看?現在討饒已經來不及了。」

  「康心紜……你真的一點人性也沒有。」凌御泯「配合」地說著。

  「這樣對你已經是本姑娘額外開恩了,不然我連你家人一塊動手。奉勸你閉上嘴少說幾句,免得惹本姑娘不高興,讓你多受罪!」

  呼--啪!

  什麼?還打?痛死了……這該死的小渾球,真的泯滅人性……

  面對她一次次的假戲真作,凌御泯咬著牙、忍著痛,當下只有在心中暗暗開罵的分,只希望這場戲能收到效果。

  女首領放心地命令所有人開始收拾打包,準備程式一旦侵入成功後,就搭船偷渡離開。

  此時,一位手下卻氣喘吁吁地跑了過來。「首領,不知怎麼搞的,一直聯絡不上船家。」

  「什麼?你怎麼辦事的?」

  「昨晚一切都還順利,剛剛要通知他們可以過來時,卻怎麼也聯繫不上了。」

  「這個時候出問題,你還要不要活命?!」女首領臉色一垮,當下就要舉槍送這個手下上西天。

  啷……砰……

  沒料到此刻突然聲聲巨響,所有門窗瞬間被破壞,衝出一大群人。

  凌御泯知道利蓉的人已經包圍四周,馬上拿出預藏在身上的槍,拉起心紜往一旁找掩護,他怎麼樣沒關係,心紜絕對不可以受到一點傷害。

  利蓉帶著強大的警力團團包圍整間屋子,四面八方竄出的員警讓歹徒們個個措手不及。

  凌御泯緊緊牽著心紜的手,一刻也不遲疑,她感受到這雙手掌無限的力量。

  「在這裡躲好,不准探出頭,聽見沒?」他用命令式的口吻警告她不准輕舉妄動。

  心紜知道他的關心,乖乖地點了點頭。

  女首領帶著一批人想要突破出重圍,卻發現整間屋子所有可以出入的通道全部都埋伏了荷槍實彈的員警,連屋內的擺設他們似乎也一清二楚,將所有人堵得毫無出路,動彈不得。

  「康心紜,是你出賣我們?!」女首領大喊一聲,除了發現心紜已經不見人影外,更讓她驚訝的是電腦的程式在最後關頭不但未順利破解銀行系統,反而將所有入侵程式反過來一一破壞。

  所有努力前功盡棄,她才發現一切遭凌御泯設計了。「康心紜!你--」

  「不用再叫了,留點力氣到牢裡慢慢喊吧。」

  凌御泯俐落地從她身後一躍而下,一手扭住她的脖子,一手拿槍頂著她,一瞬間情勢翻盤,女首領似乎還弄不懂自己就要變成階下囚。

  「利蓉,都搞定了嗎?」

  「一個都沒跑掉!」

  「很好,這裡就交給你收拾了。」

  凌御泯將現場交給利蓉後,準備「收拾」另一個小東西了。

作者: teae    時間: 2020-12-3 16:17:51

  第十章

  兩天後,凌御泯將所有事情做個了結,重回世亞電子旁的高級公寓中,當然,這次他不是一人孤伶伶地呆坐緬懷往事,屋子的女主人已經重新回到他身旁。

  「背後擦不到,過來幫我一下。」

  「不要,我要讓你多痛幾天。」

  「你真的找死……」

  「一輩子大概只有這個機會可以整你,當然要把握。」

  「嗯,不錯,你已經知道一輩子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了。」凌御泯瞧了他那沒良心的女友一眼。「我有一輩子的時間好好教訓你,你最好有心理準備。」

  康心紜吐著舌頭,扮個鬼臉跑開了。

  凌御泯淡淡笑開,有什麼比現在的生活更令人覺得幸福滿足的呢?

  他搖搖頭拿起棉花棒,沾上藥膏走到鏡子前,勉強擦著背上的傷痕--心紜的傑作。

  心紜躲在一旁,探出個頭,有些「良心不安」地說道:「思……比我想像中還要嚴重耶……呵呵、呵呵。」

  「你怎麼忍心下得了手?」

  「我氣啊!這兩年我是真的過得很慘,就算知道真相還是想好好發洩一下。」

  凌御泯裸著上身,伸手往背後塗藥,手臂上顯露著一條條深刻的線條,結實的腹肌和緊實的胸膛,讓心紜看著看著有些臉紅,目光趕緊移開。

  「怎麼,小魔頭也有害羞的時候?」

  「哼哼!我才不希罕呢!」

  「口氣不小,不過……你得意不了幾天了。」他不急著「教訓」她,不疾不徐地說著這句話。

  「什麼意思?」

  「再過幾天你就知道了,到時候別苦苦哀求我不計前嫌幫你忙。」

  「你被我打昏頭啦?不會有那一天的啦。」她沉浸在「報仇成功」的得意中,完全不把他的話當一回事,直到一星期過後,她才知道他話中的意思。

  鈴……

  這天一早,心紜手機就響起,好一陣子沒開機了,她好奇著是誰打電話來。

  「喂?是誰?這麼早打來……」

  「請問是康心紜小姐嗎?」

  「是啊,我是。」

  「這裡是首都銀行催收部,您之前辦理的貸款三百萬元已經逾期多時,請您立即還款,否則我們將依法至法院申請支付命令,屆時……」

  「三百萬?」心紜立刻清醒,從床上跳起來,睜大雙眼。「但是……那是我被冒用人頭借款……」

  「康小姐,請您立即處理,不然我們會申請抑押您名下所有財產,再見。」催收人員根本不聽解釋就掛上電話,留下心紜百口莫辯。

  心紜在欠下銀行、證券公司鉅款後銷聲匿跡,奸一陣子讓這些債權人找不到蹤影,現在她重回正常生活,問題也一一浮現。

  部分公營行庫或券商還可以因為她之前幫助警方破案,而聽從上級指示打消欠款,但是民營機構可不管那麼多,白紙黑字就是要心紜認帳。

  於是這幾天她接電話接到手軟。

  「康小姐,您之前的違約交割讓本公司損失不小,請您趕快出面和我們談談,不然我們將到法院提出告訴……」這是證券公司的電話,態度還算好。

  接著,又有一通讓她快要昏倒的電話。

  「喂!康心紜小姐喔?」聽那濃厚的口音,心紜幾乎可以想見對方嚼著檳榔。

  「你之前拿來票貼的支票根本是芭樂票,後來一直聯絡不上你,你是跑路了喔?」

  「我什麼時候跟你們票貼了?」

  「不要裝蒜了啦!借錢的時候都不是這種態度,我警告你喔,對付你們這種借錢還卡債的小姐,我們很有辦法的,不論你躲到哪裡我們都有辦法找得到。」

  「什麼借錢還卡債?你們要幹嘛?」

  「咦?態度很差喔,勸你趕快籌錢還債,上次有一個小姐已經在酒店上班了,你自己看著辦!嘟……」

  對方撂下狠話後隨即掛斷,弄得心紜心情蕩到谷底。「搞什麼!該死的強尼,被我知道躲在哪裡我一定親手--」

  「親手怎麼樣?」凌御泯不知道從哪冒出來,倚在櫥櫃旁,雙手交叉在胸前。

  「你除了會不分青紅皂白遷怒你男朋友外,還會做什麼?也把強尼毒打一頓?」

  聽見他話中帶著嘲弄的意味,她氣鼓鼓地說道:「喂!你只會說風涼話嗎?」

  「注意你的態度。」凌御泯提醒她。

  「我態度怎麼樣了?」

  「怎麼?真的想當酒店小姐?」

  「什麼意思?」

  「除非你有本事馬上變出千萬現金,不然現在看來只有本少爺可以解救你的燃眉之急了,要不你就等著被地下錢莊押去酒店上班,這樣懂了嗎?我的大小姐。」

  心紜這下可聽懂了,氣急敗壞地說道:「你怎麼一點也不同情我?我也是被利用的耶!」

  「我當初沒有警告過你嗎?」

  「我……」心紜說不出話,知道大事不妙了。「那個……你不會坐視不管吧?就算、就算我先跟你借,以後我一定還你的……」最後幾句話說得小小聲,態度明顯好轉很多。

  「喔?我為什麼要幫你?」凌御泯惡劣地問。

  「我是你女朋友嘛!難道你要袖手旁觀?」心紜急了,她不知道為什麼他要這麼「耍賴」?

  「女朋友喔?怎麼我一點也感受不到。」凌御泯故意摸了摸身上留下的疤痕,意有所指地說道。

  「不要這麼會記恨嘛!」心紜嘟著嘴,有些撒嬌地說,希望這招有用。

  他走過來,挨近她身前。「不記恨也可以,小丫頭,你總得付點代價吧?」

  「什麼代價?」心紜的心怦怦狂跳,因為他突然靠她好近,讓她有種不祥的預感。

  「看你是要到酒家上班,還是要乖乖服侍我這位大少爺啊?」

  「你、你、你……」心紜又退了一步,凌御泯已經將她逼到牆角。

  「我說過我會要你還的……」他伸出雙手撐在牆壁兩旁,虎視眈眈望著她。

  「唔……」她無處可逃,一張小嘴隨即被堵上。

  兩年不見,凌御泯將所有思念化在這個吻中。

  心紜氣喘連連,暈頭轉向,忙著伸手推開他以示抗議。「唉呦!」但她的小手

  立刻被抓住,然後反扣在她身後。

  凌御泯揚起一抹笑意,在她耳邊說道:「那時你是怎麼把我五花大綁的?」

  「嗯?什麼?」她還沒反應過來,只見他大手一揮,脫掉了自己身上的襯衫。

  「忘記了嗎?是這樣。」他毫不遲疑,一雙大手繞到她身後,用這件襯衫將她的手反綁在身後,打了一個大結。

  心紜心一驚,才知大事不妙。「你不要亂來喔!我、我……這裡是客廳,大白天的,你這樣太過分了,放開我啦!」

  他不理她,開始惡狠狠地解她衣扣。「那時我要你放開我,你有照做嗎?」雙手交叉在胸前,他目不轉睛盯著思念了兩年的女人。「你好像胖了一點喔?」

  「過分!」心紜雙手在身後緊握,漲紅著臉看著自己剛剛落在地上的上衣。

  「生氣了?那本少爺不知道要不要去準備一千萬了……」

  「你!好……有話好說。」現在她處境艱困,不得不低頭。

  「現在你的嘴不是用來說話的。」

  「我……」

  「吻我!」

  凌御泯這樣蠻不講理的命令,讓心紜又惱又羞,他將她圍在角落裡,動彈不得的她清楚感受到他的體溫,和自己越來越火燙的臉頰。

  他勾起食指,沿著她玲瓏的曲線緩緩地撫著,心紜想起兩年前,一樣在這間房裡發生過的事……

  「不要這樣……」隨著他手上的動作,她身體不斷輕顫,偏偏又動彈不得,難受得很。

  「是你不聽話。」他不肯善罷干休,攤開手掌開始探索她柔滑的肌膚,力道時輕時重,惹得心紜心慌意亂。

  「還不吻我?」他的話語落在心紜敏感的小耳垂上。

  「住手……我……好、好……都聽你的好不好……」再也受不了的心紜,心湖泛起陣陣波浪,她紅著臉,搖搖晃晃地踮起腳尖,將嘴湊到他性感的唇邊,閉上眼親吻著他。

  凌御泯舉起一隻手,將手掌緊緊埋在她的髮際中,隨著兩人的唇辦交疊纏綿,心紜的髮絲越是散亂。

  他又伸出另一隻手,往她的腰身緊緊一環,使勁將她貼在自己身上。

  「這樣的畫面,兩年來我不知道夢過幾次了。」他用感性的語調說著,吻沒有停歇,渴望在她身上尋求慰藉,澎湃的情感宣洩。

  心紜仰起頭,任憑他落下點點吻痕,如玫瑰花辦落入她心間……

  「御泯……」心紜睜開迷濛的雙眼,她發現自己躺在沙發上、他的懷中,凌御泯的衣服裹著她。

  「你醒了?」他撫著她的小臉蛋,她紅著臉往他懷裡鑽。

  「你這樣沒用,怎麼當人家老婆?」

  「我哪裡沒用了……喂!我還沒答應嫁給你耶!」就在心紜嬌嗔之時,電話又響起了,這幾天怕死電話鈴聲的她,臉色立刻一變。

  「你們找康心紜什麼事?」凌御泯接起電話。

  「你是誰?她欠我們的款項一毛都沒還,我們催收部門不找她找誰?」

  「以後她的事就是我的事。」他一邊講電話,一邊不忘繼續輕撫著她,弄得心紜直髮窘又不能亂動。「三天內我會將她的債務逐一解決,以後不要為難她了。」

  「這位先生,你說得這麼輕鬆,我連你是誰都不知道,要怎麼相信你?」

  「我是世亞的凌御泯。」

  「凌……世亞……您是凌御泯先生?」

  「是。還有問題嗎?』

  「沒、沒有,不好意思!我不知道康小姐她跟您……」

  「我們即將結婚,她的問題我會解決。」

  「是、是。」對方知道世亞集團有多大資產,這點小錢根本不是問題,而凌家少爺們更是得罪不起的貴客。「那個……凌先生……之前多有得罪凌太太請多包涵,我們銀行最近推出新的金融方案,有機會跟您介紹一下嗎……」

  電話那頭的語氣立刻改變,心紜終於喘了一口氣,要不是凌御泯,事情可真是無法收拾。

  掛上了電話,此時門口的顯示器「嗶嗶」了兩聲,是樓下警衛通知有訪客到。

  「凌先生,一位利蓉小姐找您。」

  「請她上來。」

  心紜聽見利蓉要來找凌御泯,趕忙鑽來鑽去地要找自己的衣服。

  「你在幹嘛?」

  「我……衣服在哪裡?」

  「這麼緊張做什麼?」

  「等會讓利蓉看到,這樣不好啦!」她對自己這副衣不蔽體的模樣可真是緊張極了。

  「乖乖在我懷裡繼續躺好。」

  「你說什麼?等會利蓉就要上來了耶!」

  「就讓她看到吧。」他寓意深長地說著。

  此刻門鈴已經響起,心紜身體突然一輕,凌御泯竟然就這樣將她打橫抱起,走到門口開門。

  心紜差點害羞得要重心不穩,不得已只好趕緊勾住他的臂膀,而這一幕在開門的那一剎那,映人了利蓉眼中。

  只見利蓉先是一驚,馬上將眼神轉開,然而這一剎那,心紜已見到利蓉眼神中快速掠過的一絲受傷。「對不起……我不知道你們……嗯,我沒別的事。」

  利蓉雖然立即恢復鎮定的神情,然而心紜明白,她同樣對凌御泯有著深厚的情感。

  此刻,她知道他為什麼要這樣做了。

  「先進來吧。」

  凌御泯轉身將心紜抱回房,利蓉在屋內坐下。

  「找我什麼事?」

  「沒什麼,凌伯伯要我跟你說一聲,凌爺爺八十大壽要到了,希望你能去參加壽宴。」利蓉替凌家長輩跑了一趟,畢竟她是他名義上的妻子。

  「這種場合讓靖澤撐場面就好,我沒興趣。」身為凌家長孫,凌御泯可不想又被「老婆都娶兩年了,怎麼連孩子也沒生一個」的口水淹沒。

  「現在他們已經不敢逼靖澤做他不喜歡的事了。」

  「怎麼說?」

  「這兩年你完全不關心凌家的事嗎?」

  「這兩年我只關心一件事。」他再度用堅定的口吻暗示利蓉,這兩年來他的心只屬於一個人,不會改變。

  「好吧。你或許不知道,靖澤為了拒絕與連家的婚姻,不惜與家裡斷絕關係一整年,現在好不容易風平浪靜,所以他們讓靖澤過自己想要的生活了。」

  「所以我再度成為他們的目標?」

  「御泯,要你回家吃頓飯而已,不會要你的命吧?」

  「再說吧。」凌御泯知道自己受不了那種場合,也不想像堂弟凌薺霆老是出口頂撞那些老舊規定,所以總是選擇缺席。

  「好吧。你自己再看看,我先回去了。」利蓉起身要走,凌御泯卻叫住了她。

  「利蓉,關於我們的婚姻,還需要你辦妥手續。」

  利蓉沒有轉身,背對著他沒有回話,靜靜離去。

  房裡的心紜此刻明白了凌御泯的用心,她走出來對他說道:「你是擔心利蓉對你……還有很深的感情,不願意簽字離婚嗎?」

  利蓉當了凌御泯兩年名義上的太大,默默付出無數的真心,應該很希望這可以成真,此時她回來了,利蓉一時間一定無法調整心境。

  凌御泯看著利蓉離去的背影,緩緩說道:「她知道是非輕重,只是需要一些時間。」

  心紜心中深深感慨,比起利蓉,自己真的很幸福了。

  「不過,另一個不知輕重的傢伙,他已經沒時間後悔了。」凌御泯再度開口。

  「什麼不知輕重的傢伙?」心紜眨眨眼。不會在說她吧?她已經付出「慘痛代價」了耶!

  凌御泯神秘地笑了笑,拿起手機撥了通電話。「薺霆嗎?請你幫忙的事情如何

  了?」兩人交談了幾句,他點點頭笑道:「好,這樣就可以了,也不要鬧太大。』

  掛上電話,他對滿臉問號的心紜說:「薺霆已經派了幾個人給強尼一點教訓,既然他要要檯面下的手段,我們就陪他好好玩玩。」

  「你是說……」

  「是說你這個小笨蛋讓人利用半天,你一身負債,他逍遙法外,現在法律制不了他,我們就給他一點不一樣的教訓。」

  心紜瞪大眼睛。「啊!你是說你堂弟薺霆找人去……給他一點教訓喔?」

  凌御泯笑了笑。「現在他大概已經在某家醫院了吧。」

  強尼利用心紜的名義大肆玩金錢遊戲,出事後一切事證跟他沒關係,法律上制裁不了他,但是他不知道自己惹上的是凌家--白道有凌御泯、黑道有凌薺霆,現在的他,跑路都來不及了。

  「御泯,你對我真好!」心紜有些心虛又感動,她沒料到他已經悄悄幫她報了仇。

  「那還下表示一下?」他伸出食指點了點自己的臉頰,心紜彎眼淺笑,在他點的地方留下一朵小小的吻。

  凌家爺爺八十大壽當天,凌御泯牽著康心紜踏入凌家。

  「唉呀!御泯回來了。」

  「咦?他怎麼牽著別的女人?利蓉呢?」

  凌家上上下下的親友們以狐疑的眼光打量著心紜,還好她早有心理準備,笑容滿面地接受大家「不禮貌」的眼光。

  凌家這兩年並不知道當初凌御泯娶利蓉的真正原因,而他為了心紜的安全,也從不多提自己的婚姻。

  「御泯,你和利蓉的婚姻出了什麼問題嗎?」

  凌御泯不想理會這個八卦的姑姑。

  「御泯,交女朋友沒關係,但這樣明目張膽帶進家門就太不成體統了,男人要那就做得漂亮一點,檯面下你要怎麼玩沒關係,像這種場合你就要帶元配來……」那位以風流著稱的二叔公這樣說道。

  凌御泯本不想理會這些無聊的閒言閒語,但是聽到這裡實在受不了。「叔公,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不然這位小姐是?」

  「我的未婚妻,今天帶給大家認識一下。」

  「那利蓉……」大家繼續投以懷疑的眼光。

  「我們會辦妥離婚手續,就這樣,其他不用再問了。」凌御泯蹙起眉宇,拉著心紜就往房裡走,心紜尷尬的一一向長輩們點頭微笑,差點都走不穩。

  進了二樓的房門,他開始翻箱倒櫃,她好奇的東張西望。

  「這是你房間啊?真大耶!」

  不過他沒理她,只顧拿著皮箱收拾東西。「好奇的話多看幾眼,以後應該沒機會看到了。」

  「為什麼?」

  「你不會想住在這裡的。」

  「看來你真的不喜歡和你家人相處喔?」

  「等一會你吃頓飯就知道了。」

  心紜一開始不懂他的意思,直到她坐在凌家偌大的長桌上,和大家共進晚餐。

  豪門晚宴的繁雜禮儀、席間大家談論的是是非非,讓她深刻體會本性冷傲的凌御泯為何會如此排斥這裡。

  他和她在一起的笑容在此刻完全不復見,只是繃著一張臉要大家別對心紜問東問西,並且一再為她解釋她不是「第三者」。

  「喔!所以心紜才是你真正的女朋友喔?」

  「那你之前怎麼不早說?」

  「這樣好啊!你們什麼時候結婚?什麼時候生小孩?爺爺期待四代同堂已經很久了……」

  又是一陣七嘴八舌,凌御泯遠遠看見晾在一旁的凌薺霆一副看好戲的樣子,不禁一陣搖頭。凌薺霆在凌家是出了名的「不守家規」,從小叛逆的個性讓長輩早巳拿他沒轍。

  凌御泯想了想,站起來。「心紜,走吧。我們還有事要做。」

  就在大家一陣錯愕當中,他拉著心紜、拎著皮箱再度離開凌家大門,留下面面相覷的凌家成員們。

  凌御泯不想心紜嫁給他後,得過著像籠中鳥的日子,他要她自由自在、無拘無束地和他一起過生活,而不是每天一大早就要起床向長輩問安。

  「我們去哪裡?」心紜被他拉著快步走。

  「今天是個特別的日子,我帶你去見一個人。」

  「誰啊?」

  「一個你兩年多沒見過的人。」

  不久,凌御泯駕車往郊區的山上駛去,心紜看著四周的景色,越來越迷糊了。

  「這裡是哪裡?」

  「下車就知道。」

  車子停在一座公園旁,心紜注意到他臉上帶著些許哀愁,她仔細一看,才發現這公園原來是座墓園。

  「御泯,你帶我來這裡是……」

  「跟我來。」他帶著她走到一個墓碑前,心紜眼神突然一驚,因為她看見了菲莉娜的名字。

  「她……」心紜訝異地說不出話,她已經有兩年多沒有見到菲莉娜,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凌御泯沒有提,她以為他們只是疏遠了,沒有聯絡。

  「菲莉娜為什麼會……在這裡?」

  「今天是她的忌日,兩年前的今天,她死在我懷裡。」

  「你說什麼?!」心紜不敢相信。

  「為了替我挖掘真相,她一樣混入那幫歹徒組織裡,最後為了救我,她不顧一切替我擋下了子彈。」凌御泯低沉緩慢地說著,心紜聽得目瞪口呆。

  「遺憾的是,她的犧牲仍無法換得我的情感,即便在她生命的最後一刻,我仍無法愛上她,對於她我依然只有感謝,沒有感情。」

  「感情的事……真的無法欺騙自己。」心紜若有所思地說道。她想起強尼當初對她百般的好,無奈她心底就是清楚明白自己愛上的人是誰。

  而在此時,也有一個人正思緒萬千。

  利蓉站在不遠處的一棵大樹後,清楚聽見他們的對話,她不斷思索著凌御泯剛剛的那段話,是對菲莉娜說,但似乎也是對著她說。

  凌御泯知道利蓉今天會來看菲莉娜,以他敏銳的觀察力,早巳察覺她就站在樹後,這些話,他是特別說給樹後的她聽的。

  「自從你走入我心中的那一刻起,我的感情世界就不再有空隙。」他堅定地對著心紜說著,聲音不大,但字字刺進利蓉的心間。

  利蓉望了他最後一眼,悄然離去。

  她知道該她學習菲莉娜,愛一個人是付出,但不要求同樣的回報。

  兩天後,凌御泯帶著心紜回到自己位於世亞電子旁的住所,正在收拾東西,並且結束世亞電子的營運。

  心紜聽他說要帶她去日本,也開心地收著行李。

  「凌先生,管理室剛剛收到您的一封掛號信,是否現在幫您送上去?」

  「好,麻煩你。」凌御泯接到大樓管理室的通知,心裡已經有底。

  而心紜收到信件後好奇地拆著。「這是……」

  「是利蓉簽好字的離婚協議書。」凌御泯知道當天那番話已經讓利蓉明白自己的心意,幸而利蓉是一個明理的人,往後仍會是他倆的好朋友。

  「走吧。我們啟程去日本吧。願意的話,我們在那裡結婚。」

  「你的求婚好爛喔。」

  「你都是我的人了,還想嫁給誰?」

  「你說話怎麼老是這樣……沒禮貌!」

  「有禮貌就不叫凌御泯了,走吧,老婆大人!」

  心紜白了他一眼,心中卻一陣暖洋洋。


作者: teae    時間: 2020-12-3 16:17:57

  日本京都

  正值櫻花季的日本,道路兩旁落英繽紛,一陣風吹過,飄下令人一片沉醉的櫻花雨。

  沐浴在這片美景中,心紜忍不住屏息凝望。

  「不要發呆了,快進來,師傅在等了。」

  「不要。」

  「要什麼賴?」

  「你把人家騙來日本,結果是來天天被你打。」

  「自己功夫差還怪別人。」

  「哼!還說是要來結婚的。」

  「等你下盤不穩的毛病改好,結了婚就不怕被我欺負了。」

  「算了吧!你不欺負我就不叫凌御泯了。」

  「還沒娶你就這麼沒大沒小不守婦道,看來得好好教教你。」

  凌御泯站在源閣寺門口,看著心紜凝望櫻花樹的模樣,頓時覺得這是世界上最美的一幅畫,縱然這小傢伙正在跟他頂嘴。

  他帶著心紜回到師傅身邊,盡心指導她空手道更高一層的功夫,她雖然認真地學,但有時就是愛找他鬥嘴。

  「心紜,你看起來好美。」凌御泯忍不住稱讚了她一句。

  心紜轉過頭回眸一笑,傾國傾城。

  但這美麗的一笑藏著他沒料見的詭計,只見她倏地抬起腿往他身上踢去,一個漂亮勾踢,當場讓還沉醉在這片美好中的凌御泯狼狽落地。

  「什麼?來這招?」

  「師傅沒教你,面對敵人時不可有一絲一毫的分心嗎?」

  心紜得意洋洋,凌御泯則拍拍身上的塵土。「果然最毒婦人心。」

  「這樣就生氣羅?」

  「我哪敢啊?我現在可有一個武藝精進的好老婆呢!」他搖搖頭站了起來。

  心紜有些良心不安,拉著他的手突然踮起腳尖,在他臉上落下一吻。「好啦。不要生氣了,我乖乖練好空手道,早日當你聽話的老婆好嗎?」

  一片花辦落在心紜髮梢,凌御泯望著這片粉白相間的櫻花樹,再度冒著「不專心面對敵人」的風險,伸手替她拿下花瓣。

  沉醉在迷人景致中,花中有人,人在花中,凌御泯好生陶醉。

  「我會用我的生命,奸好珍惜你的愛。」

  雲淡風輕,空中櫻花隨風漫舞,心紜此刻感到一陣溫暖,不只是穿過樹林的點點陽光,還有凌御泯凝望著她的那雙眼眸,是那樣懾人心魄、教人感動……

  --全書完




歡迎光臨 SOGO論壇 (https://oursogo.com/) Powered by OURSOGO.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