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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雲出岫 -【心動愛亂跳(情婦接班人之三)】《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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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tea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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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12-25 00:00:46
標題:
雲出岫 -【心動愛亂跳(情婦接班人之三)】《全文完》
雲出岫 -
心動愛亂跳
(情婦接班人之三)
“上帝給我這副豔光四射的模樣,不做情婦豈不可惜!”
這句話讓姚甯雲高分通過“情婦俱樂部”招考
而冷若冰霜的她初入行即接獲重任──
替“姐妹們”狠狠修理情婦界頭號大澳客武仲英!
哪曉得這金主與資料上的描述有著嚴重出入
不但改走純愛路線,還打算跟她發展長期關係
NONO!這可不行,因為契約書上明文規定
他們只准做愛,不許心動……
縱橫情場多年,武仲英的鐵律是“只要性不要愛”
在砸碎了十九顆自願倒貼的情婦芳心後
這回他收到“陪罪大禮”──超完美情婦姚甯雲
可這小妞人前性感撩人,人後根本是“另類佳人”
就連堪稱獵豔高手的他,都不慎跌入她的溫柔鄉中
盤算拿結婚戒指“包養”她一生一世……
作者:
teae
時間:
2020-12-25 00:01:16
序
所謂的標準
雲出岫
這一本,是情婦系列的第三本,也是最像情婦的一本。
標準情婦嘛,當然要很像。
不過也因此,我寫得還滿痛苦的。因為情婦是一種物化的行為,我本身並不太能接受,當初也是因為一時好奇,所以才開了這個系列。
書中女主角的完全服從、自我矮化,我完全無法想像,所以在描述上也就有了問題。
不過幸而是寫完了。
這一系列,如無意外應該是五本加一番外,當然,我指的是「無意外」。
因為我很少認真寫完一整個系列,幾乎都是中途就喜新厭舊的開了新的故事,然後忘了之前的。
回頭想想,沒寫完的系列還真不少,也許哪天再來還債,一本一本的清完吧。
唔,可那應該會是件浩大的工程,還是別想太多吧。
作者:
teae
時間:
2020-12-25 00:01:34
楔子
「情婦俱樂部」──這是一個很奇怪的機構。
它的創立人也很富傳奇性,可以說是情婦界的紅牌。關於她的傳言非常多,她的年紀雖然不大,但聽說入幕之賓不在少數,而且她與政商名流關係交好,似乎走到哪兒都吃得開。
與她攀上關係,似乎成了上流男士們的另一項權力表徵。
但她自從在年滿二十六歲那年,建立了這個俱樂部,並且對外聲稱不再受人包養後,從此紅牌成為傳說。
「情婦俱樂部」雖名為俱樂部,但更像是所教學機構。它內部有許多特別的課程,能夠讓進去的女人脫胎換骨,宛若新生。
所以在紅牌退隱之後,男士們的面子、地位的角力賽,便成了誰的情婦是出自于情婦俱樂部。
想當然耳,一些以「情婦」為業的女性們,對於這個大跳板以及行情保障的鐵招牌都趨之若鶩。
但,這俱樂部可不是隨便讓人說進就進的。欲取得俱樂部會員資格的人,都得先經過審查,最後一關是經由她的面談,而這部分占了相當大的影響。
在面談時,妳若能引起「她」的興趣……
恭喜妳,妳將成為紅牌情婦的接班人。
她將會親自教導妳所有「情婦守則」,至於「金主」更是不用愁。
而後,接班人候選人將一一出場。
她的面談情況,決定了她的資格。
這不是常有的情況,侯琬羽知道一般人向來對自己這個「紅牌情婦」存著極大的好奇心,但是這樣被面試者毫不遮掩的上下打量,這倒是頭一次。
以往來面試的女人們,都沒現在這一個大膽。
「滿意妳看到的嗎?」侯琬羽給了她足夠的時間將自己看透透後,飽含笑意的開口打破寂靜,她向來喜歡大膽的人。
對面的小姐很不給面子的搖頭,淡道:「妳看起來不像。」
「喔?」侯琬羽很給面子的點了點頭。「那要怎樣才像?」
面試者笑了。「我以為會看到跟我同類型的。」是她錯估了,她一直把傳說中的紅牌情婦定位在世故美豔型,正如旁人看自己一樣。
侯琬羽當然懂她的意思,早在她用目光將自己「生吞活剝」時,她也很不客氣的把來人看了個十成十。一句話──性感尤物。
大波浪的長捲髮、魅惑的星眸、嬌豔誘人的紅唇,再加上那豐胸纖腰的惹火身材……侯琬羽承認,眼前的女人的確比自己更符合一般人對「情婦」的定義。
「為什麼想當情婦?」侯琬羽問出了她一貫的試題,心下是有著期待的。
對座的女子又笑了,笑中帶著毫不遮掩的嘲諷。
「上帝給了我這副模樣,我不當情婦豈不是辜負祂的一番美意?」
連上帝都給扯上了,有趣。
「既然如此,我若攔阻妳倒是罪過了。」侯琬羽也笑了,她相信自己遇上一名「狠角色」,往後的日子想必不無聊了。
天生情婦啊!
作者:
teae
時間:
2020-12-25 00:01:51
第一章
聽到秘書報上「武先生來電」的訊息,侯琬羽難得有逃離的衝動。
硬著頭皮接起電話,她捺不住的哀悼先。
「又來了嗎?」
(正是。)電話那頭的武仲英,平淡的語氣中淡含著譏誚。
「你這個『澳客』!」顧不得氣質,侯琬羽終於忍不住的批評。「十九個,這已經是第十九個了耶!」
(我澳客?)武仲英好意外的重複。(我才要懷疑閣下的能力是否真如外面流傳的那麼卓越。)他冷淡的回應。(妳也知道這已經是第十九次了,一連給我自己製造了十九個麻煩,我都不知道繼續信任妳是該或不該。)
要不是周遭的朋友們一致推薦,而且「用過的都說好」,他也不會與侯琬羽聯絡,要替自己挑個完美情婦。
結果呢?她給予十九個人選過後,他得到的只是十九顆莫名其妙的芳心,以及一堆揮不去的麻煩。
他就是不想要難纏的男女關係,才選擇以金錢換取溫暖的床伴,可是偏偏有人就是不照著約定走,最後牽扯不清的讓他火大。
「我才要懷疑你是不是故意來踢館的!」侯琬羽嘔死了。
她才不差他這一筆生意,可是她捨不得自己好不容易培養出來的大將啊!
十九個!十九個耶!一個個派出去的會員全教武仲英迷得暈頭轉向、半點情婦的本分也沒給剩下,而她的心血就這麼付諸東流水,連點渣也不剩。
不行,這口氣她非得討回來!
「我跟你卯上了,我非得讓你心服口服不可。」侯琬羽「出道」這麼多年,真的沒有遇過這種人。
(妳有這種志氣我是很讚賞,可是恐怕要讓妳失望了。)武仲英這次毫不掩飾自己的嫌惡。(我沒打算再給妳機會。)
經過前十九次的經驗,武仲英徹底放棄這條路。
「你毀了我的大將、砸了我的招牌,居然不給我平反的機會?」侯琬羽不滿的控訴。
(我給過妳很多機會了,只是妳不懂得把握。)武仲英想起前十九次的不愉快,並不想再試一次。(我擔心再試下去的結果,只是多毀了妳一名大將、多增加我的困擾罷了。)
侯琬羽氣絕,這個人分明是把她瞧得扁扁扁。
偏偏……偏偏自己派給他的人就真的是那麼不爭氣,一個個被退貨也就罷了,居然還投下真感情,搞得大家烏煙瘴氣。
「我堅持!」雖然知道自己理虧,但是這口氣侯琬羽怎麼也咽不下去。「最後一次。」在對方開口拒絕前,她很快的保證。「我用我的名聲跟你賭了,要是這次再不行,我就關門大吉!」
她豁出去了。
(有必要玩這麼大嗎?)武仲英忍不住的釋出笑意,像是認定她必然輸定了。
(要是讓人家知道是我逼得情婦俱樂部解散,我恐怕會讓一大票男人怨恨到底。)
「玩得大才能顯示我的決心。」而且如果這次再失敗,不用他說,她的聲譽也早就蕩然無存了。
武仲英沉默半晌。(看來我沒有拒絕的權利。)
「別這麼說,就當是給我個方便,這一連串的事件真的是我的惡夢,我非把它終結不可。」一想到自己第一次踢到的鐵板是這麼大一塊,她每每想起就不免搥胸頓足外加仰天長嘯。
(相信我,我才想逃離這個惡夢。)找不到合適的床伴不打緊,被一堆女人纏上才是真可怕。
「我向你道歉。」侯琬羽誠心誠意的低頭,不是不明白自己那些「前」大將給他添了多少麻煩。
(算了。)他還能怎麼說,事情都發生了。(請妳這次務必要慎選對象,為了妳的面子和事業,也為了我的幸福生活。)
「我會的。」她拼了這口氣也要找一個不會被他迷去的優質情婦,送到他面前封住他的口,讓他明白她紅牌情婦不是浪得虛名的。
(在那之前。)武仲英一頓。(記得幫我跟那第十九任的前情婦說清楚,叫她別再來煩我了!)
侯琬羽再度歎息。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更何況,武仲英經歷了十九次的惡夢,所以這第二十次,他格外慎重。
當然,賭上自己事業與名聲的侯琬羽更是,她沒多考慮就答應了武仲英的要求,讓他先見過本尊再決定。
說真的,若是這名「狠角色」被退貨,侯琬羽真的不知道該找誰了。
來到約定的餐廳,姚甯雲一派鎮定的落座,沉默的接受武仲英苛刻的打量。
武仲英也沒費事的隱藏自己的打量,一雙眼射出可比X光銳利的眸光,不只看她的外在條件,還想看清楚她的本質。
他真的不想再遇到有如前十九次的悲劇。
而毫不保留的打量完後,他只有一個疑問。
「怎麼現在才輪到妳?」以她的條件而言,侯琬羽早該派她出馬了,何必先拿那十九個出來墊檔砸自己招牌?
「我是新人,進公司不到一個月。」姚甯雲無所謂的回答,並沒有對他方才那番放肆無禮的駭人目光有任何反應。
坐在這兒,她就沒有資格有任何聲音,她早認清了被人秤斤論兩的命運,畢竟她早有「賣」的準備。
對方沒手來腳來,把她當肉攤上待宰的豬肉,她就應該感到慶倖了。
「不到一個月?」武仲英挑眉,難得意外。「妳不像。」
她的感覺比先前那幾個女人都來得好,不過也可以想像侯琬羽這次是真的卯足了勁,豁出去了。
「我有天分。」平平淡淡的語調,像是這個答案有多麼普通似的。
武仲英笑了,拿出煙盒。
「介意嗎?」他揚揚手上的煙。
「你高興就好。」姚甯雲的立場,就是無異議的接受他的一切,這也是情婦守則之一。
聽出她這話背後的涵義,武仲英點了點頭。「就妳吧,希望這次不會再讓我失望。」
簽定合約,姚甯雲成為情婦俱樂部派出的第二十位代表。
簽約後三日,武仲英拎著公事包,來到位於辦公室不遠處的「金屋」,也就是他歷任情婦的固定居所。
三日前那一次見面,讓他對姚甯雲產生了莫大的興趣。當然,他目前的態度仍帶保留,先前的教訓讓他無法輕鬆以對。
接到通知的姚甯雲已經坐在沙發上等著,看到他進門,立刻不發一語的主動走近他。
「我的規矩很簡單,各取所需、別動情、別想干涉我的事、我隨傳妳隨到、別給我惹麻煩,懂嗎?」武仲英的話聲很輕,但神色很認真。
姚甯雲微微牽動唇角,點了點頭,心裏有著更簡單的注解。
錢買來的無自主意識床伴。
「記住,別犯跟前十九個女人一樣的錯誤,我們之間的關係才能長久。」醜話說在前頭,他受夠自以為是的傾心愛慕了。
女人最可怕的缺點在於不自知,總是妄想著自己是特別的那一個,終有一天能改變他,而後由情婦的身分躍升為他武仲英的唯一真愛。
唯一真愛?他想到頭皮就發麻。
「都是一樣的。」姚甯雲冷不防的開口。
武仲英挑眉。
「都一樣是你交易來的商品,沒什麼不同,我也不想當太特別的一個。」姚甯雲回答。
武仲英笑出聲。「我沒說過嗎?前十九個都是瑕疵品,所以妳還是特別些吧,替貴公司的品管掙回些面子。」
要是她也失敗了,侯琬羽不知道會氣成什麼樣子。
姚甯雲很認真的皺了皺眉頭,複又舒展。
「我會照你的要求去做。」這是她的職責。
「很好,過來吧。」朝她露出笑容,武仲英向她伸出了手,一扯入懷。
姚甯雲沒反抗,百分之百的順從他。
看來,這第二十次的交易,他是遇見了真正的「大將」!
希望她能好好保持下去啊。
經過了一個月,武仲英開始試著相信,侯琬羽這次終於派出了一個他真正需要的情婦。
仔細想想,他那個臉蛋姣好到令女人嫉妒、身材惹火到令男人驚豔的第二十號情婦,除了在他求歡時全力配合外,大多數的時間都是謹守本分,他有問她才有答,絕不會脫序演出;自己不主動去找她,也絕對不會有任何抱怨,安靜得彷佛不存在似的。
但說她冷淡卻又不至於,偶爾自己興致一來時,贈予她名貴珠寶,她也會很給面子露出欣喜的模樣,而後更殷勤的服侍他;倒是即使自己無所表示,她也不會主動開口討。
一切看來再完美也不過,姚甯雲的行為就像是有條無形的線,她就處於男人希望的那一頭,一切行為都如自己所願,而且永遠不會越過界。
終於找到了自己理想的情婦,但武仲英有時會不禁懷疑,這是否是初期的美好假像?
不是他過於自傲,對自己的魅力太過自信,看看情婦俱樂部那十九個前大將們的下場吧!一開始還不是個個中規中矩的,但時日一久,一切都走了樣,白紙黑字一旦摻入了感情,就是造成他無盡的困擾。
而這第二十個,會這麼一直不一樣下去?她的表現不像真的是冷淡性情的人,甚至與他的互動情況都和前面十九個一樣,那她究竟是如何把持住的?
武仲英忍不住好奇,一方面也是擔心。
如果她最後終會走上和前十九個同樣的路,重點在於她能撐多久?雖然說才一個月,但是自己已經很習慣她的存在了,要是她也動了心破了戒,自己還能上哪兒去找個不是麻煩精的情婦?
越想越煩,武仲英不禁感歎為何男女之間的關係就不能像做生意一般,銀貨兩訖、乾淨俐落呢?
打了個電話確定姚甯雲的行蹤,武仲英抱持著試探的心情來到金屋,姚甯雲已經換好一襲睡衣,臉上有著精緻的淡妝,大波浪的秀髮在知道他不愛任何定型液、造型液後,很配合的帶著微濕,自然的披散在她肩背上頭。
一切都這麼完美,完全吻合他的希望與要求,就連那身睡衣都是他愛看的顏色款式。
他真擔心這一切有一天會消失,到時候他一定會相當惋惜!
「浴室裏有放好的熱水,你要泡個澡嗎?」接過他手上的公事包,姚甯雲淡問,不忘附上一枚微笑。
那順從的模樣、體貼的行為,像是不會拒絕他的所有要求。
「好,妳也一起來。」明知道頭髮還微濕的她一定是已經沐浴過等他到來,但武仲英還是如此要求,想看看她會如何回應。
「好。」幾乎是沒有任何遲疑的,姚甯雲點頭答應。
洗個澡而已,只要不洗到脫皮,再洗幾次又何妨。反正老闆有命她就從,這一點情婦守則有教。
抱持著這個大原則,姚甯雲隨著武仲英走進浴室,一臉泰然得好像是進餐廳似的。
武仲英看在眼底,心裏是讚賞的。不會太過忸怩,卻也不致過度開放,這個姚甯雲真的讓他另眼相待。
熱水沖刷過他工作了一整天的緊繃身軀,身後的人兒正心無旁騖的替他刷背按摩外加抹肥皂。
享受,這絕對是純然的享受。畢竟通常和他一起待在浴室的女人,有八成都是意圖不軌,但她不是。
她只是在執行她的職責,很簡單也很單純──單純到讓他想捉弄。
「喜歡妳看到的嗎?」武仲英狀似隨意的開口,不覺得這樣的問題有多曖昧,口氣像是在問天氣好不好似的。
姚甯雲的動作明顯一頓,而後點點頭。
「喜歡。」
沒想過他會突然這麼問,但是再意外也是要回答的。她沒考慮自己的喜好,總之順著他的意思答總不會出錯吧。
回頭只能看見她的小腦袋,武仲英的笑容加深。
他沒錯過她乍聞之下的呆愣,不過她倒是恢復得很快嘛,冷靜鎮定得讓人益發想鬧她。
拉起她,武仲英固定住她一直很忙碌的小手。
「不害羞?」她認真的清潔動作讓他誤以為她每天就是負責幫男人洗澡,完全不會有任何的彆扭產生。
「你希望我害羞?」姚甯雲認真的思考,原來他喜歡羞怯型的?
不過以她自己的個性來說,都在床上滾來滾去了,洗個澡又算得了什麼?他又沒摸黑辦事的嗜好,所以對於他的身體,自己哪一部分沒見過?若是害羞不是太過做作矯情嗎?
想到要一邊為他淨身一邊紅著臉閃躲,裝作不敢正視的模樣,她就不免皺眉。
那樣只能憑觸覺亂洗一通耶,萬一有什麼「意外」不是很尷尬?還是那正是他的目的?
「我是在問妳的想法,妳怎麼回問我呢?」令武仲英意外的,現下自己竟對她的「標準行為」有點小抱怨。
奇了,這不是他想要的嗎?抱怨什麼?
「情婦可以有自己的想法?」姚甯雲真的好意外。
武仲英被她的回題問倒了。是啊,他不是一直希望自己的情婦唯一提供的功能就是在床上,其他時間當個沒有聲音的影子嗎?怎麼自己會突然開始轉性,在意起情婦的想法?
「我問的時候就可以有。」半晌,他如是回答。
「喔。」她也只能應是,然後依照自己心裏所想的,老實回答他的問題。「床都上了,該看的也都看遍了,還會害羞嗎?」
真會有害羞這種情緒,該是兩人第一次袒裎相見時吧。只是她很有把握,受教于情婦俱樂部的「術科教師」,自己掩飾得相當好。
沒想到她會這麼爽快的改變態度,還答得如此直接,反倒讓武仲英愣了三秒,而後爆出笑聲。
「妳果然是這門的天才。」他想起她初次會見時的自恃。
「不然怎麼服侍得了你。」姚甯雲對答如流,她可是聽足了三遍那前十九名大將的悲慘教訓。
「真伶俐。」武仲英笑笑,拉著她一同坐入浴池中,撥開她微濕的發,眼神銳利的吻上她。
「希望妳能保持下去。」
作者:
teae
時間:
2020-12-25 00:02:08
第二章
「情況還好嗎?」
靜靜的等了一個月,侯琬羽打了通電話「關心」一下姚甯雲。
姚甯雲是一步險棋,也是自己的最後機會。面子討不回來事小,招牌若真砸了,就什麼都完了。
(我全照著妳給的資料做了。)
由她拿到的「教戰手冊」來看,前面那十九位「前輩」並未白白犧牲,至少她們把武仲英這個人的喜好調查得一清二楚,記錄得相當詳實,任何小細節都沒放過,也因此讓她相當好發揮。
雖然她聽起來頗有信心,但侯琬羽依然是嚴陣以待,來面對武仲英這個「大敵」。
「想不想見見他之前的情婦?」畢竟留下來的資料是死的,怎麼也沒活教材來得靈活,也許自己該想個辦法安排個專屬講座。
姚甯雲聞言冷笑。
見面?交換工作心得嗎?她可不覺得之前那十九位情婦會願意見她,畢竟她們會被撤換的共同原因,不就是因為愛上了武仲英嗎?既然如此,哪來的那種好心腸見她這個搶了她們工作的女人?
(資料很夠用。)姚甯雲淡道,她討厭麻煩,拒絕意味相當明顯。
「好吧。」侯琬羽也不勉強,既然放手一搏了,就信任姚甯雲吧。「如果有什麼事,記得通知我。」
(我會的。)
不若侯琬羽有著生死存亡的緊張感,姚甯雲平淡得彷佛完全置身事外的閒雜人等,直讓侯琬羽不知該拿她怎麼辦才好。
「加油。」最後,她只能給這麼一句。
(我會的。)姚甯雲依舊是淡淡的三個字,而後收線。
情婦俱樂部的招牌,就這麼扛在一個似乎不要緊的人身上了。
侯琬羽撫額,開始認真檢討自己是否賭錯了。
唉!還是靜觀其變吧。
人常說,計畫永遠趕不上變化。而對於武仲英這個高傲自大的男人,姚甯雲早該知道他不會永遠都跟著她手上的劇本走。
也所以當她接到他的電話,要她晚上一同陪著去應酬時,她的第一個反應是去翻開那迭厚厚的「個人資料」,可惜如她所記得的,武大少爺真的沒帶過情婦出席任何公開場所,她是先例。
一確認了這個事實,姚甯雲懊惱地直瞪著資料上附的照片,武仲英那一派自得的模樣像是在嘲笑她。
真麻煩,她最不想要的就是「特別」!
她討厭出其不意的發展,那會讓她慌了手腳、疲於應對,而且沒了詳盡的資料提供她行為準則,她還要花費心思去揣摩應有的態度,模擬任何可能需要面對的問題。
麻煩透了,他大少爺做什麼心血來潮的開這個先例,是想找她碴嗎?
可是拿人手短,姚甯雲再不想、再不願,還是只能乖乖的點頭,而後花一整個下午的時間把自己打扮得光鮮亮麗之外,還得動用她的腦袋好好思考一番。
接著武仲英的一通電話打來,她立刻依循他的指示,搭車前往市區某處與他會合。
然而一下計程車,她的眉皺得更緊了。
這裏分明是間酒店啊!都約在這種地方談生意了,還需要叫她一起出席嗎?還是他對她有什麼不滿意,希望她來這裏觀摩學習一番?
才想著,身邊響起了已漸熟悉的清淡聲調。
「正好,一起進去吧。」將車交給一旁的小弟,武仲英沒多說什麼,扶著她的腰就往店內走。
還真的是要她進去耶!
姚甯雲難得的開口詢問:「這裏應該不缺女人吧?」他要開先例讓情婦出席公開場合,她就已經覺得莫名其妙了,而地點居然還選在酒店?這還真是別開生面,她算是見識到他的「異常」了。
「我沒說缺。」武仲英意外她會冒出問題,不過她那疑惑而非質問的口氣,讓他心情不錯的願意回答。
「那為什麼還要我來?哪有人上餐廳吃飯還自帶便當的,而且你不是一向不讓情婦公開露面嗎?」姚甯雲真的被他搞胡塗了,而且她一點也不想涉入過深。
被她的比喻給逗笑,武仲英的心情更好了。
「看來妳對我的習慣還滿瞭解的嘛。」武仲英低頭看她一眼,卻沒停下腳步,依然帶領著她往店裏走。
「瞭解是必要的,前十九位前輩的親身經歷是相當好的教本。」姚甯雲也不覺得這有什麼好隱瞞的,而且她開始有種感覺,那一大迭教戰手冊即將邁入歷史,不再派得上任何用場。
「是不錯。」向領班點點頭,武仲英漫應著她。
「那到底為什麼?」向來缺乏打破砂鍋問到底精神的她,難得的追問,覺得不弄個清楚她會很難過。
武仲英停下腳步。「我怕妳吃醋啊。」
姚甯雲覺得一陣冷,雞皮疙瘩全都浮上手臂。
「你是會怕情婦吃醋沒錯,可是你的處理方式應該不是遠離其他女人,而是在事情變得無法收拾之前,通知侯琬羽來領人回去。」要不然前面那十九個情婦哪會慘遭退貨。
他還真有閒情,居然說出這種可怕的笑話,然後自己笑得很樂。
「妳真聰明。」武仲英是真的很開心。「妳說過,前面那十九個大將的親身經歷是妳的教本?」
「是。」不明白他為何又把話題往前頭轉,但姚甯雲還是點頭。
「那妳該知道,她們十九個是失敗者。」武仲英笑得有絲陰險。「她們的親身經歷,只不過是一小段路程罷了。」
在她們能更加深入瞭解他這個人之前,就一個個被判出局了。
姚甯雲的臉色微變,開始覺得自己掉入了麻煩之中。
「你的意思是,接下來的路,我得靠自己摸索了?」
「沒錯。」武仲英讚賞的拍了拍手,對她的聰穎很是滿意。「恭喜妳呀,通過了前面那十九個過不了的關卡。」
姚甯雲勉強擠出笑容,可她一點也不覺得這聲恭喜會讓她快樂。這分明是惡夢的開端,一點也不值得恭喜的楣運!
他的意思,就是說她以後將會面臨許多教戰手冊上沒記載的新鮮事,也許還會遇到更多比今天這個更莫名其妙的要求,而所有應對、解決的辦法,都要靠她自己動腦去想!
為什麼?
拍拍她的臉,武仲英收起了笑。
「不過,我現在可以好好的、認真的回答妳的問題。」
姚甯雲回神,突然不明白他指的是什麼問題。
他們方才不是已經談出一個結論,她也打算接受未來悲慘的命運了,哪來的什麼問題?
「那就是,我挑食。」
好個回答,武仲英成功的讓姚甯雲覺得自己問了個蠢問題。
偏生他還在很「熱心」的解釋。
「以我的『親身經歷』,酒店的小姐不乏野心者,而其麻煩度絕對比妳這種『系出名門』的情婦高出一千倍。」
再加上酒店小姐的素質向來不高,若是他能屈就庸脂俗粉作陪的話,也不用大費周章的找個情婦綁在身邊了。
因此如果他萬不得已非上酒家應酬時,絕對會找個女伴當擋箭牌。之前的那些情婦都不夠牢靠,他只好找秘書喬裝一下撐場面,現在既然有個姚甯雲可用,當然要放過他無辜的秘書囉。
而且,他也可以順道測試一下她這個標準情婦。
姚甯雲無言,情婦也有名門的喔?
「明白的話,可以進去了嗎?」約好的時間已經到了,他可沒那麼多閒工夫繼續為她開導解惑。
「可以。」難不成她能拒絕嗎?當然是可以啊。
沒了教戰手冊的庇蔭,她現在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姚甯雲自嘲的想,說不定她這個「先驅」可以替第二十一位情婦謀求點福利,多探點武仲英的底。
跟著武仲英進入包廂,頭一次上酒家的她也只能當成多些人生歷練了。
「武總。」兩人一進包廂,裏頭的兩名男子立即起身。
「方董。」武仲英伸出手。「不好意思來晚了。」
「不會不會,是我們早了。」被稱為方董的男子臉上掛滿笑,驚豔的眼神毫不掩飾的直瞪向武仲英身後的人。「這位是……」
才開口問著,一隻鹹豬手就往姚甯雲伸去;姚甯雲睜大眼還不知道該怎麼處理時,武仲英已經技巧的將她拉到身側。
「我的私人女伴。」武仲英摟著她的腰,淡淡的替她介紹。「這是『華榮』的方董,一旁是陳特助。」
「方董、陳特助,您們好。」姚甯雲淡笑點頭,心下暗想著武仲英是要自己離那位方董遠一點,還是希望她獻點媚功,讓生意好談一點。
所以說麻煩吧,沒有任何資訊,這男人也沒給她半點指示,教她該怎麼做才好?
萬一做錯了,「順便不小心」搞砸了他的生意,那可就好玩了。
「妳好妳好。」方董笑得眼都瞇了。「武總,你是去哪兒找的大美人,怎麼我都沒這份福氣?」
忽然出現一個絕世美女,方董登時對一旁的酒店小姐失去了興趣,眼神發直的看著姚甯雲;要不是凝著武仲英在旁,他早撲過去了。
「好說,方董如果有興趣的話,可以請侯小姐幫忙。」武仲英沒對他的失態多作表示,反正這人性好漁色,豬哥大名早已遠播,要不然也不會硬要約在酒店談生意了。
「關於我們之前談的……」武仲英拿出草約,話才說了半句,就讓方董給打斷。
「你的意思是,這位小姐是侯琬羽的人?」見武仲英點頭,方董臉色微露不悅。「這個侯琬羽也真是過分,每次我找她要人,她總是說什麼沒能讓我滿意的對象,分明是騙我嘛!這個我就很滿意啊,怎麼不見她介紹給我?是嫌我身分地位不夠還是付不出錢?」
「這個……恐怕你要親自去問侯小姐比較清楚。」武仲英淡淡的回答,重新攤開草約,沒忘了自己今天可不是來跟他討論侯琬羽對他的觀點,是要談生意的。「草約內容部……」
再一次的,武仲英的話又被氣呼呼的方董給打斷。
「這個侯琬羽實在太過分了,有這種美人怎麼老不介紹給我?」
「方董,我想這件事……」
姚甯雲瞪大了眼,隱忍住笑,因為武仲英的話還是沒能說完,而她相當認真的等著看他會如何反應。
「武總,我想跟你打個商量。」原本還相當憤慨的方董突然在一瞬間眉開眼笑,只因為他想到了個好主意。
「什麼事?」武仲英扔開草約,相信這個「商量」應該與合約無關。
「我是想,不知道你肯不肯割愛?」方董現在整副心思全在一旁的大美人身上,當然忘了合約是什麼東西。
「方董的意思是……」即使心裏有數,武仲英還是相當客氣的虛心請益。
「我的意思是,我對這位小姐相當有好感,不知道你願不願意將她轉讓給我?當然啦,我相信侯琬羽那兒一定還有更好的對象適合你!」
原本晾在一旁看好戲的姚甯雲突然被點到名,她微皺起眉,轉頭看向武仲英,等著他的回答。
雖說當她踏入情婦俱樂部的那天起,她就有了被當成「玩物」的心理準備,她也一度以為自己的心理建設夠強,可以面對任何男人對她侮辱玩弄,謹守住一個情婦的本分;畢竟她需要錢,既然決定出來賣身,就沒資格要求自尊。
但是看見方董過度垂涎的老臉、癡肥的身形以及令人作嘔的笑容,她才發現自己想得太美好了。要是她的對象真的是他,她恐怕會重新認真的考慮一番,是否該為了錢做出如此大的犧牲。
自信心動搖的同時,她也不免開始感謝上蒼至少讓她先「賣」給了武仲英,這等好運應該不是每個人都有的。
一旁的武仲英原本已不耐的想開口提醒方董該談正事,卻在觸及她關注的眼神時改變了心意,露出淡笑。
「方董應該知道,侯小姐那兒的人都只是和雇方簽有契約的,所以姚小姐目前雖然是跟著我,但不代表她不能重新選擇,我也沒那個立場代她決定,你不如直接問她意思如何。」
方董聽了他的回答更是高興了,彷佛只要武仲英沒反對,自己就百分之百能抱得美人歸。
想到這兒,他連忙轉向武仲英懷中的美人。
「姚小姐,妳意下如何?」方董笑咧了嘴。「別擔心,有問題就問,我什麼條件都可以答應妳!」
姚甯雲再度錯愕,直覺的抬頭,很清楚的看出武仲英置身事外。
他這是什麼意思?
她不會單純的就他字面上的意思去想,只因為他這個人並不好懂,常常是話中有話,想要的事也不會明說,尤其現在又有旁人在。
那他現在這麼說的意思,是為了怕得罪合作對象要她主動出面拒絕,還是他真的無所謂的隨她去?
聖意真難揣測!她該怎麼做?
「不用看了,剛才仲英已經說得很清楚,他沒意見嘛。」方董改口改得可快了,當場跟武仲英熟了起來。
姚甯雲在心中暗歎,看來她是要自己應付了。不管武仲英有什麼想法,她是不可能接受眼前這個男人的交易。
但技巧性的拒絕是必要的,所以她露出了媚笑,慢條斯理的以著她極軟的嗓音解釋:「不管仲英怎麼說,我既然跟他簽了約,目前就是屬於他的。如果他跟我的合約提前終止的話,那我就會回到侯小姐的旗下,當然,一切也就交由侯小姐為我安排。」
她斂目垂首,答得四平八穩,推得一乾二淨。
反正依他方才的抱怨,想必侯琬羽是不會賣他面子的。情婦俱樂部雖然挑會員,對合作對象的條件也是要求頗高的!像方董這類的人,恐怕是拒絕往來戶。
正好,她也極不想與他有往來。
「別都推到別人身上,妳自己的意思呢?」聽到那個令人生氣的名字,方董不高興了。
姚甯雲抬頭笑道:「我這種身分需要有自己的意思嗎?而且我當初要加入侯小姐那兒時,就已經答應她,由她全權處置我的未來,現在當然要履行我的承諾。」
「侯琬羽、侯琬羽的!妳不用怕她,只要妳點頭答應,她那邊我自然有辦法解決!」方董一陣氣血直沖腦門,讓他什麼話也說得出口。
雖然事實上他對侯琬羽一點辦法也沒有。
「方董,您就別為難我了。」姚甯雲嬌嗔不依的瞅他一眼。「如果您真的這麼瞧得起我,就請您直接去跟侯小姐談吧。」
「我沒要為難妳啊。」
被她的媚眼一勾、嬌聲一哄的,方董登時輕飄飄地忘了身處何處,也忘了自己的怒氣與堅持,只剩下一連聲的好。
對上這樣嬌媚的大美人,誰能拒絕?
方董心癢難耐的看著倚在武仲英身畔的姚甯雲,整個骨頭都軟了。
他露出豬哥般的笑容想要坐到另一邊去好好親近一番,武仲英卻先站了起來。
「時間不早了,既然方董要去找侯小姐,那我們就先行告辭了。」順手拉起姚甯雲,武仲英將草約交給一直無聲的陳特助,明白此時此刻只有這個人還能溝通。「草約我有部分稍作修改,請貴公司評估討論之後,我們再另外約個時間出來詳談。」
「好的。」沉默了一整晚,陳特助終於開口。
「那我們就先走一步,方董、陳特助,再見。」不給方董任何開口的機會,武仲英摟了人就走。
姚甯雲雖然對他的舉動不解,但心底著實也松了口氣。
再面對那個方董一分鐘,她真怕自己會忍不住跑出包廂。
那淫穢的神情及放肆的目光,真是令人不舒服!
她再次慶倖,自己不是賣給他!
作者:
teae
時間:
2020-12-25 00:02:24
第三章
送姚甯雲回家的路途上,武仲英看向一旁的她,有絲不快。
「都沒有任何疑問?」自己方才的行為稱得上是過分了吧,完全沒給她一個人最基本該有的尊重,怎麼她卻一聲不吭,彷佛一點也不在意?
若是先前那幾個,早用各種方式表達不滿與委屈了;怎麼她老是如此特別,還是她的心機特別重,所以能把自身感受藏得特別好?
「你指哪方面?」姚甯雲回視,一臉的坦然並非偽裝,而是不明白他開車開到一半丟出來的問題,是想到什麼時候的哪件事了?
她還不夠瞭解他,做不到他隨口一問,她就能全盤皆知的地步。
「剛才的事,妳不抱怨嗎?」武仲英也不囉唆的直問。
「還好。」姚甯雲這才明白他說的是方董那件事。「倒是比較好奇一點。」
她承認,自己是有點被他的行為給搞混了。就她拿到的資料看來,武仲英雖然在感情上向來是個絕緣體,甚至到了沒心少肺的地步;但他並不是不尊重女性,相反的,他有他一定的標準在,怎麼方才會做出那種混帳事?
他今天是吃錯藥了嗎?要不然怎麼老反常。
「好奇什麼?」見她終於有一點反應,武仲英提起了勁。
「你今晚的行為。」她沒有不悅,只是單純的好奇,想知道他反常的原因。
知道後,儘量避免!她可不希望自己的生活常常有變數擾亂。
「妳生氣?」不知道為什麼,武仲英覺得自己興致高昂,明明平時遇上這類事總會覺得心情浮躁,覺得女人真是個麻煩,可是現在他卻完全沒這想法。也許是因為姚甯雲的表現總算「正常」了些吧。
「為什麼要?」姚甯雲的回答有如一盆冷水從他頭上淋下,澆熄了他所有的興致。「我只是覺得奇怪,你不是會做這種事的人,為什麼今天會這樣反常?」無視于武仲英僵硬的臉色,她很直接的說出自己的想法。
「就這樣?」武仲英覺得有種被擺一道的感覺。
「不然呢?」姚甯雲很是認真的反問。
「沒。」悶到了極點的聲音,好心情全被打散。
姚甯雲打量著他驟然拉下的臉,不明白自己是哪里做得不對了。他如果不想談的話,為什麼又要問自己?
她心下覺得奇怪,但態度上仍是保持謙恭,沒忘了他才是老大,就算喜怒無常也輪不到她抱怨。
所以,她只是乖乖的詢問:「我做錯了什麼事嗎?」
「沒,妳做得很好。」武仲英的回答依然帶著點悶氣,但是偏偏自己那彆扭的心情又不能對她說。她的一舉一動的確沒錯,也是自己長久以來所希望的,可是到底為什麼覺得心煩,他自己也不明白。
完美的情婦,不是他所追求的嗎?他自己都迷糊了。
見他不再說話,表情益發凝重,姚甯雲也乖乖的不再開口,靜靜的看著車窗外的景色。
反正過了今天,可以預見她的情婦之路將會出現變數了。
在例行性的打給姚甯雲做電話關懷後,侯琬羽立刻轉撥了武仲英的專線。
(武仲英。)電話響沒幾聲,就讓一旁的主人接起。
「武先生,可以請問一下,方董那只豬說的是哪樁故事嗎?」侯琬羽的聲音很甜,可話卻不是那麼中聽。
(什麼故事?)武仲英不是很明白她在說什麼。
「方日標方董!」侯琬羽很樂意提醒他。「如果你不清楚的話,我可以明白的告訴你,我侯琬羽的討厭名單裏就有他的名字,人既老又色的,都已婚了還天天想找女人,我死也不會接他的Case。」
(我應該沒叫妳接吧。)武仲英不懂那關自己什麼事了。(如果妳只是來抒發對他的觀感的話,我只能說我沒興趣,再見。)
「給我等一下!」侯琬羽連忙喊住他,長期的「合作」下來,她很明白武仲英說一是一的個性,說再見肯定就會掛電話。「你是沒叫我接,但是你把甯雲帶去見他是什麼意思?你不滿意甯雲就直接來跟我說啊,何必扯上那只姓方的肥豬?」
(侯小姐,請問我們的協議裏,有不准我把女伴帶出門的規定嗎?)
「沒有。」侯琬羽想也不必想。
(那我把姚小姐帶去應酬場合,應該不算違約吧?)他再淡問。
「不、不算。」侯琬羽氣勢登時削弱一半。
(那請問妳打這通電話的用意何在?)武仲英不留情面的直切重心。
「抱怨。」侯琬羽依然答得很順,只是已無先前的氣勢。「不過除了抱怨,當然還有好奇跟擔心。」
(好奇跟擔心?我怎麼聽不出來?)
「因為我還沒說。」侯琬羽也不多說廢話,省得他一個沒耐性地掛她電話。「我剛才打給甯雲才知道這回事,姓方的還沒膽找上我,可是我聽了難免好奇。」
(怎麼?現在流行好奇嗎?)武仲英再次想起,前幾天那個女人也只有這個反應,心裏還是一樣不舒坦。
「這就要問你,最近是流行反常嗎?」侯琬羽巧妙反問。
(我再正常不過。)即使一股悶氣不知打哪兒來,武仲英也不會承認。
「那你的怪異行徑怎麼解釋?」如果沒有合作關係,侯琬羽絕不會理他是怎麼個怪法;可是她沒忘了,這男人該死的是自己面子跟裏子的關鍵人物,只好多注意點了。「你老實說,你是不是不滿意甯雲?」這是她最擔心的事。
(沒,她很好。)大概是太好了,才會讓他不習慣。
「那是為什麼?」侯琬羽總感覺他隱瞞了些什麼。
(大概是先前那十九個失敗的例子影響過深,搞得我現在很難去信任女人。)這理由是對她說,也是解釋給自己聽的。
「那甯雲……」
(她很好,至少到目前為止都很好。)簡直是他先前心目中的最佳人選。(只不過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更何況我還是被連咬了十九次,所以難免會過度謹慎。)
「這話的意思是什麼?」侯琬羽不太明白。
(意思是,我不會這麼容易就接受她,對她的試探還會一再上演,也請她做好心理準備了。)武仲英決定將一切反常歸咎于自己對於姚甯雲尚未能接受這點上。(當然,只要她一不通過,即使會影響到貴公司的運作問題,我也只能退貨。)
「沒問題。」話是自己說出口的,侯琬羽不會不認。「那就先這樣吧,有事請與我聯絡。」
(OK。)另一頭,武仲英也掛上電話,要秘書送咖啡進來。
也許,他該試著接受姚甯雲了。依她的表現看來,的確讓他無法挑剔,也許她真的和前十九個全然不同,不會再是個麻煩了。
這樣自己那莫名其妙的反常行為,應該就不會再發生了。
昏暗的房間內傳出女子柔媚的嬌吟,伴著男子略為急促的呼氣聲。微亂的大床上,兩具交纏的身軀在男子逸出低吼後,慢慢的平息下來。
姚甯雲咬著唇、閉著眼,靜靜的等待那波戰慄過去,雖然他們已數不清發生過多少次關係,但她似乎沒有能習慣不受他影響的一天。
武仲英擁了擁她,稍微平復了氣息後,隨即起身往浴室走去──一如資料上所言。
拉高被子包裏住裸露的身軀,姚甯雲不得不承認自己真的搞不懂這個男人。
這陣子,武仲英的行為模式就活像劇本似的,和先前十九位前輩們所記錄下來的相差無幾,除了不定期來她這兒「辦事」外,其餘的時間根本有如人間蒸發,也沒再帶她上酒家談生意,當然連那位方董的插曲也沒了下文。
那次的突發事件彷佛只是他一時心血來潮下的遊戲,玩過便失了興趣。
而這個情形,照理來說她應該感到慶倖,畢竟她最不喜歡的就是事情脫離常軌,那會使她面臨許多未知的考驗,但是偏偏她卻高興不起來。
因為不論基於何種理由,武仲英都不應該就這樣收手,而且侯琬羽也特別提醒過她,說他可能會不斷的試驗她是否真的不會愛上他。但是言猶在耳,武仲英卻什麼也沒做。
他不是個空口說白話的人,她就是知道。
也因此,即使兩人間現在的相處再「正常」不過,姚甯雲怎麼也放鬆不了,總覺得一松卸下來,就會又有什麼狀況發生似的。
「發什麼呆?」不知何時,沖好澡的武仲英圍著浴巾,坐在床沿笑望著她。
「沒有。」姚甯雲回過神來,擁被坐起,靜待他的下一步。
武仲英燃起煙,沒有深究,畢竟太過關心情婦的心情反應,向來不是件聰明事。他將濕發往後撥,接著開始著衣。
姚甯雲沒有動的坐在床上,只是看著。不知道為什麼,她總覺得替他整理衣衫是件很親昵的事,親昵到不適合發生在他們身上;所以她一早便打定了主意,除非武仲英開口,不然她絕不上前。
說也好笑,他們分明什麼親密的事都做過了,她卻獨獨認為替他扣個扣子、拉個領子太過彆扭難為。
「我走了,下次再說吧。」武仲英穿好衣服,沒多作停留的邁開步伐,刻意忽略她臉上那抹複雜的笑容,暗自提醒自己別又失常了。
「嗯。」輕聲應是,姚甯雲目送他出門。
下次再說,是要說什麼?不過是句客套話罷了。
掀開被子,她步入浴室,在熱水沖刷過她的身軀時,忍不住的輕笑。
這樣以色侍人的日子不用再多久了。
她從沒忘了自己的人生目標,當情婦,不過是個過程。
當然,她也不能免俗的自問是否會覺得後悔。
但答案幾乎是毋需考慮的,因為──一點也不。
談妥明年度的合約,結束了一連串的應酬,武仲英沒想太多的拉松領帶,開車來到姚甯雲的居所。
一回神,他人已在門口,也就沒費事打什麼電話。想了想,他放下按向門鈴的手,掏出鑰匙開門。
一室幽靜。
他瞥向腕表,十一時十三分。她這麼早就睡了?
走進屋內,他隨手將公事包一放,發現書房隱隱透出燈光;推開門,裏外的人都嚇了一跳。
姚甯雲是訝於他的突然來訪,而武仲英則是震懾於自己所看到的景象。
尤其是畫架前,那個拿著畫筆、一身顏料的女人。
姚甯雲平時風情萬種的大波浪捲髮,現在胡亂的用畫筆固定在腦後,臉上沒有任何妝點,只有不小心沾上的顏料;她的身上不再是展露美好曲線的衣飾,而是寬大簡單的上衣與露出半截小腿肚的七分褲,甚至連圍在身前的圍裙都沾染了各種深淺不一的顏料……
這就是自己那個千嬌百媚的情婦?武仲英斂眉自問。
「你怎麼來了?」姚甯雲皺起眉,看著他這名不速之客。
「不能來嗎?」武仲英恢復得很快,濃眉微挑,不得不承認自己對於眼前這個「情婦」更有感覺。
「當然能,只是我沒接到電話。」他是雇主,怎麼不能來;只是自己習慣了先被通知,並不太能接受這樣突如其來的「驚喜」。
「因為我沒打。」武仲英很隨意的聳肩。「這不是絕對必要的步驟,妳可以開始習慣了。」
姚甯雲抬頭望向他。他的言下之意可是指以後這種情況會不斷上演?
這個男人又開始反常了喔!
「妳的臉上沾到顏料了。」武仲英接近她,露出笑容看著那塊紅漬。「真沒想到妳會有這副模樣的時候。」
一直以來,她在自己面前都是完美無瑕的,那一身情婦行頭似乎從沒有卸下來的一天,他從沒想過自己會見到她這麼「樸素」的模樣。
「如果知道你要過來,我會先準備好的。」姚甯雲沒著急的去抹臉頰,只是淡淡的暗示她還是比較習慣有電話預約這回事。而且,先打通電話來,他比較能順利看到他想要看的模樣。
「可我喜歡妳這副沒準備好的樣子。」他頗含深意的看她一眼,隨即動作很快地摟住她的腰,一個轉身將她抱離地面,背部緊緊貼著門板。
眼中的驚駭一閃而逝,姚甯雲的雙腿直覺地環住他的腰,纖手鬆開了畫筆,攀住他的肩,不明白談話才進行到一半,他怎麼卻似乎有了別的打算。
「這樣很好。」武仲英低喃,抽去固定她長髮的畫筆,狂熱的吻上她。
姚甯雲並不意外他這樣的意圖,他每次來不就是為了上床嗎?可是她沒想到,他會連房間也沒打算回。今晚的他,有點不一樣。
熱吻中,她察覺他放下了她的身子,只手開始解去她身下的束縛,連著底褲一同拉開,長腿再接再勵,勾下那礙事的布料,接著一腳踢開。
下半身傳來涼意,姚甯雲還來不及反應,他已經很公平的半褪去自己的長褲,重新又將她放回方才的位置;只是這一次,他灼熱的堅挺已經直直抵在她的幽穴前,顫動的探著花徑的入口。
她不解的瞪大眸子,他從不是這麼急躁的人啊。
「嚇到了?」她難得一見的表情逗笑了他,墨黑的眸中是不容錯認的欲望。沒給她回答的機會,密密吻上她的同時,身下也以稱不上溫柔的力道進入了她。
「唔……」姚甯雲悶哼一聲,感受到那股不適。
「抱歉。」低沉的笑聲伴隨著震動的胸膛抵著她,武仲英眸光轉黯,不重不輕的啃咬著她潔白的頸側,大掌滑過她的敏感處,帶出了懷中人的輕吟。
他邪氣一笑,既然她都「準備」好了,自己也就不必再刻意壓抑。
於是乎,狂野的那面再度浮上,他接掌了兩人之間的親密,輕輕鬆松將她身上費事的圍裙跟上衣全脫去──很好,她沒穿內衣,省了他一點點時間。
將頭埋入她傲人的酥胸中,武仲英身下衝刺的速度加快,力道當然也是一次大過一次,每次的後徹都只是為了更加深入她;扶在她腰間的手阻止了她可能的畏退,只能拱起身子迎接他一次又一次的進擊。
姚甯雲緊緊攀著他的肩,輕聲嬌喘,微微皺眉承受著身體傳來的一陣陣酥麻。
迷蒙失神間,她倏地體認出一件事──這男人今天很不對勁。
作者:
teae
時間:
2020-12-25 00:02:40
第四章
書房中,唯一的聲響是漸勻的呼息。
姚甯雲靜靜的等著,但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武仲英卻似乎沒有放開她的打算,反倒是四處張望了起來。
「本來我以為,這間書房會閒置到我不再有情婦的那一天,沒想到妳倒是將它利用得很好嘛。」
武仲英笑了笑,她是利用得很徹底,只是這間房間,應該再也不能以「書房」稱之。
他的實木書桌被推到一旁,上面鋪滿了報紙,當然也沾染了各色的顏料,很明顯的被充當「臨時置物櫃」;而它原本的位置則擺起了畫架,畫架腳邊則是淩亂的水桶、畫筆、顏料……唔,也許他該稱讚一下,起碼她有把他當初挑選的地毯隨便掀到一旁去。
「你自己說房子隨我住的。」姚甯雲很想保持一貫的自然,但是她覺得現在的姿勢真的一點也不適合談事情。
「所以我什麼也沒說啊。」武仲英的視線重新回到她臉上,又是一個醉人的笑容。「這房子是我當初剛回國時買的,只是因為離公司近方便我加班,後來一切上了軌道,這兒就閒置了。」
「然後就很順理成章的成了『金窩』。」離公司近嘛!姚甯雲冷哼一聲。
「放著也是放著。」武仲英聳聳肩。「所以妳要怎麼打理都隨妳。」
姚甯雲終於忍不住了。「在討論房子的事之前,你能不能先放我下來?」隱忍著突生的怒氣,她緊緊捉住最後一絲理智,不斷的提醒自己別忘了身分,強迫自己的聲音別太尖銳。
「這樣不好嗎?」武仲英果然一如她所猜測的,並非忘了兩人現在仍親密的交纏著,而是存心逗她。「我覺得這姿勢滿舒服的,而且隨時可以『再來一次』。」
面對他的嘻皮笑臉,姚甯雲只能緊緊握著拳頭。
這個男人又在反常什麼啊?平常不是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偶爾講幾句客套話就走人了,怎麼今天又有興致跟她開玩笑了?
「看妳的表情是不怎麼贊同了。」他點點頭,大方的放她落地。「這樣行了吧?」
「謝謝。」再次踏回地面,姚甯雲明白什麼叫「腳踏實地」的好了。
「別急著穿,我相信等等還是會散在地上的。」帶笑的聲音及時阻止她撿拾衣物的動作;不待她回過神,武仲英拉她回房,直直的走進浴室。
扭開水龍頭,他的細吻與熱水一同印上她的肩,而後流過全身。
看來他這個第二十任情婦還有很多秘密值得他挖呢!
許久未見的活力與好奇浮上心頭,武仲英的心情是與姚甯雲不同的輕鬆愉悅。
很久沒發生有趣的事了,他滿心期待。
這個姚甯雲,也許真的值得他一反常態,破戒瞭解呢。
洗了個澡,武仲英卻沒有一如往常的穿妥衣服離去,反倒是坐了下來,外加拍拍身旁的位子。
「坐啊,我想我們可以聊聊。」
「很晚了,你明天還要上班吧。」姚甯雲暗自皺眉,不明白他這樣說的意思是什麼。聊聊?他們之間存在這個詞嗎?
「晚?」他抬眼瞄向腕表,點了點頭。「是有點晚了。」
姚甯雲松了一口氣,等候他起身穿妥衣物,說句「下次再說吧」的慣用臺詞後離開,可是武仲英人是站起來了,卻……走向床邊!
「你……」她瞪大眼,呆呆的看著他扯下浴巾,躺入被窩。
「一起來呀,站在那兒做什麼?」武仲英笑得自得閒適,彷佛事情原本就該如此發展,他天天都睡在這兒。
姚甯雲沒像平常一樣馬上順從他的話去做,而是以一種莫名其妙的眼光看著他。
他這是什麼意思?他從來不在這邊過夜的啊,還是他的欲望還沒有完全排解?可他也不是這麼縱欲的人吧……
到底是怎樣?
「妳這個表情真是有夠傷人的。」雖然這麼說著,但一臉笑意的他根本看不出被傷到的樣子。「陪我睡有那麼為難嗎?」
她不是一向很聽話的嗎?怎麼會突然當機似的對他的命令接收不良?
「你要睡這兒?」姚甯雲冒出個大問號。
「我人都躺好了。」雙手一攤,武仲英讓她再看清楚自己目前的模樣。「怎麼?妳有意見?」
「你從不留宿的。」她開始忍不住半帶指控了。
這個男人從在書房撞見她後,一切行為都走樣了。別說是她與他有關係的這兩個月來,就是前十九任情婦加起來的兩年又五個月裏,他也從沒有在這間房子裏過夜的紀錄。
她又成了開路先鋒嗎?她沒這麼特別到讓他一再破例吧。
「我們的合約裏有載明這一條嗎?」他惡意的偏頭作狀思考,而後很惋惜的對她說:「我記得沒有耶。」
姚甯雲緊握著拳頭,第一次覺得許久未見的脾氣重新上身。
這男人分明是故意惹她!
「過來吧。」武仲英拍拍身旁的空位,作勢打了個呵欠。「自己也知道很晚了,那就別只是站在那兒發呆,睡吧。」
姚甯雲還是沒動,想起她那畫到一半的畫……更氣了。
做什麼突然一聲不響的就跑來啊,他以為他在突擊檢查嗎?麻煩就麻煩在還真的讓他查到了些什麼!
「妳想鬧脾氣嗎?」等了她半天,武仲英如此判讀。
不過他語氣中並沒有平常遇上這種事時的不耐與厭煩,反而興致勃勃的,只因他發現自己似乎找到這個滿分情婦的罩門。
這樣逗著她也挺有趣的。
姚甯雲深呼吸,而後再吐氣,暗自提醒自己。情婦!她是個情婦,是個任人擺佈、沒有自我思想個性脾氣的情婦!
閉上眼再張開,她努力保持冷靜,慢慢的移到床邊,挑了個離他最遠的位子躺了下來,動作刻板僵硬的有如木頭人。
「妳平常不是這樣的。」這下輪到武仲英抱怨了,他記得她在床上向來配合度很高的啊。「妳害羞?」他長臂一伸,兩人之間的距離登時化為零。
將頭埋在被子裏,姚甯雲只希望他趕快閉嘴睡覺。
「我沒有跟男人睡同一張床的習慣。」只要能快點結束話題,承認害羞算不上什麼。
「兩個月還不夠習慣啊。」上方傳來低笑。「還是沒『辦事』,所以妳不習慣?」
聽到他用這麼正經的聲音說出這種超不正經的話,姚甯雲只能把頭埋得更深,不想隨之起舞。
她感覺得出來,要是她真的失控發飆了,才正合他的心意。
「妳說話啊。」武仲英一樣玩得很樂,開始努力的把她從棉被裏挖出來。「不用那麼害羞吧,偶爾主動一點的話我是很樂意配合的。怎麼,是不是被我說中了?」
冷靜、鎮定、不要上當!
死揪著被子,姚甯雲開始裝睡不理他。
這麼堅持?武仲英看著幾乎快變形的被子,失笑的瞪著那顆固執的小頭顱。
看來她是不打算配合他了,不過沒關係,山不來就我我自己去就山。
「我想,妳一定是不好意思開口。」翻過身,他的氣息襲過棉被吹向她耳邊。「不過我這個人向來心地善良,就幫妳一次吧。」
他在說什麼?
姚甯雲眉頭一皺,才想掀開被子,人已然被壓住;一抬頭,就對上武仲英不正經的笑臉。
「不用太感激我。」邪邪的一勾眼,他開始進攻被子底下的柔軟身軀。
姚甯雲一愣之後,無計可施之際,也只敢在心裏暗罵。
色狼!
未到下班時分,武仲英已經開始期待了。
昨天的一念之差,讓他窺探到姚甯雲生活化的一面──應該也是她真實的那一面。而這項有趣的發現讓他破例的想多瞭解她一些,除去一個情婦應有的本分與面貌後,真實的她是個怎麼樣的人?
這個疑問相當值得他去探索。
他已經很久沒有想去瞭解一個女人了,所以當他一處理好公事,便直接來到姚甯雲的住處──當然也是沒打電話給她準備的時間,逕自以鑰匙打開了大門。
不過他一進門,就看到一個標準的情婦正坐在客廳沙發上,像是在等著他的到來。
「妳知道我要來?」他皺眉,並不滿意他所看見的。經由昨天的比較下,他發現這種風情萬種的裝扮顯得索然無味極了。
一連看了二十個,是該膩了。
「沒有,但是我想我應該隨時準備好才稱職。」看到他皺眉不快的模樣,姚甯雲有種報復的小小快感。
她可沒忘了昨天他是怎麼鬧她的。
「若是我不這麼認為呢?」他一點也不認為這樣比較好,他期待一整天的心情被打了回票,完全高興不起來。
「你不是一向喜歡這種類型?」很故意的,姚甯雲特地走到他面前轉了一圈當作是表演。
她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變得如此幼稚,但是這種半示威的行為感覺還真是不賴!
更奇怪的是,她一點也不怕惹怒他。
「人是多變的。」武仲英拉過她。「正好,我們可以來談談昨天沒時間說的事。」
姚甯雲睜著眼,靜靜的等著。她畢竟不是個多話的人,不過倒是很好奇他想說什麼。
該不會又是要很正經的說出一些渾話吧?
「首先,妳以後不用特地打扮成這副模樣了。」武仲英的表情再認真不過。「也許以前我很欣賞妳的嬌柔媚態,可是經過昨天,我覺得自然率性的妳更合我意。」
姚甯雲挑眉,覺得他大概是反常過了頭,要不就是大魚大肉吃多了,想換點清粥小菜。
「我知道了。」她回答得很乾脆,反正不用打扮她也省事,何樂而不為。「當然,如果你哪天又看膩了,請再跟我說。」
男人嘛,喜好成天變來變去的,說不定明天就覺得還是人工美女比較好了。
「妳還真是千依百順。」武仲英深思的看她一眼,總覺得她聽話過了頭,可是又覺得這應該是好事,自己實在不應該抱怨。
「情婦守則之一,對老闆永遠SayYes。」姚甯雲聳聳肩。
「永遠?」武仲英意喻深長的重複。「永遠是多遠?」
「只要合約存在的一天就算永遠吧。」她想了想,隨口回答。
「妳的永遠還真是制式化。」他搖搖頭。
「你不就是喜歡制式化的關係?簡單又實際,惹不出麻煩。」她快口的想到就說。
武仲英失笑,他怎麼覺得自己有點被教訓的感覺?
「人類是貪心的動物,想要的都得到後,總會想要更多。」他點起煙,視線落在她半懂半思考的臉上,笑了。
「讓我們看看妳所謂的永遠吧。」
甫睜開眼,姚甯雲立即皺起眉,瞪著不知何時冒出來的「枕邊人」。
自從上次後,武仲英就很愛來個意外拜訪,這次更誇張,居然直接睡在她身邊!
每次都還是覺得怪,因為之前他向來不睡這兒的。以往不管再晚,他總是會離去,而且根據那迭資料顯示,之前的十九任情婦,也都沒有那個「福分」和他同床共枕。
不過自從那一次在書房讓他撞見後,自己手上那迭資料又再度成為廢紙,只因武仲英開始脫序演出,再也不肯照著資料上所寫的做。
再者,他每次會來目的只有一個,但是她雖然睡著了,卻很確定他們兩個昨夜並沒有燕好。
那他是來幹嘛的?
姚甯雲狐疑的表情沒兩下就褪去。不管他有什麼意圖,自己都無權過問,房子是他的,他愛來就來。
一個情婦,是不被允許有太多問題的。
輕輕的起身,她不想吵醒睡夢中的男人,只因她實在缺乏這種共眠醒來後的相處經驗。
之前幾天他都在她清醒前就出門上班,今天大概是睡過頭了,而她完全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他。
所以她只能一如以往的走進浴室盥洗,當他只是個透明人。
不過這樣的鴕鳥心態也維持不了多久,就在她攤開報紙的十五分鐘後,臥房裏傳來手機單調的聲響,不多久,她腰間就突然多出了一雙手。
「早。」拉起坐在地上看報的她,武仲英好心情的給了她一個窒人的早安吻,而後細細打量著她。
一大早,她素淨著一張臉,細緻光滑的皮膚會讓所有女人生護,卷翹的睫毛毋需借助任何化妝品的修飾,自然天生得有如兩排濃密的扇子,而那豐潤誘人的唇瓣更是讓他忍不住再親了一口。
她的長髮隨便紮了個馬尾,身上是一件酒紅色的運動上衣,長度正好遮住她大腿的三分之一,欲遮還露的尺度相當合宜……
姚甯雲的大腦在短暫當機後,只躍出一個念頭。
「你沒刷牙!」她指控。
他竟然沒刷牙就吻她!
「我有漱口。」沒料到她開口的第一句話居然是這個,武仲英被逗出了笑,而後親密的眨眨眼。「除非妳允許我與妳共用牙刷。」
「不行!」她想也不想的回答,還外加搖頭強調。
「為什麼?」武仲英好整以暇的摟著她坐到沙發上。「我們兩個都這麼親密了,有什麼關係?」
姚甯雲瞪著他,聽出他口氣中的故意,卻偏偏不能拿他如何。
「你要吃什麼早餐?我出去買,順便幫你買牙刷。」緊握著粉拳,姚甯雲再不滿也只能這樣提議。
「妳不親自下廚嗎?」武仲英挑眉。出去買?他記得這附近只有便利商店。
「我是個情婦,煮三餐不在我的職業訓練裏。」姚甯雲咬牙,難得在他面前失了平穩。
他以為現在是幹嘛?新婚小夫妻嗎?自己還得下廚來個甜死人的早餐約會嗎?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彼此間的關係還拿捏不出嗎?
她只是個情婦,情婦!提供身體解決他生理需要的那種,除此之外,她不打算付出其他的。
若真讓他過度要求,自己可就太虧本了。
「可我聽聞情婦俱樂部裏,各式各樣的訓練都相當完善。」看著她難得一見的氣憤模樣,武仲英的心情相當好。
沒想到她也是挺有脾氣的嘛。
「我們兩個的合約裏沒這一條,我也沒打算學!」姚甯雲努力提醒自己,儘量保持一個情婦該有的順從,而最好的方式就是快速解決這個問題。「你想吃什麼?」
「便利商店?」武仲英提出他的疑惑,在見到她不情不願的點頭後,毫不客氣地露出自己的嫌惡。
那種中央廚房冷藏配送的食物,能吃嗎?
姚甯雲翻個白眼。要不然他打算怎樣?誰教他要她住在這種高級住宅區,附近完全看不到任何一家普通的早餐店。
她願意走出去他就該感到欣慰了,總不能要求她走個一小時去買早餐吧。若真是這樣,她會很禮貌的開門請他慢走,反正他的早餐又不歸她管,她會有此一問不過是客氣罷了。
她的表情逗笑了他。
「去換件衣服,我們開車出去吃。」
作者:
teae
時間:
2020-12-25 00:02:56
第五章
開著車,武仲英不知道自己該稱姚甯雲這種行為叫什麼。
他說「換件衣服」,她大小姐真的就只進去換了一件白色小上衣外加休閒長褲隨即再度登場,連那隨手紮起的微亂馬尾都沒想到要梳理重綁。
不過,她這隨興的模樣倒是另有一番風情。
而當車開進飯店停車場時,姚甯雲也只能暗歎。
她早該知道他這種富家公子大少爺,早餐的選擇中是不會有「美X美」或「XX豆漿」之類的。算了,吃飽一點,就當是提早吃中餐吧。
「不滿意?」武仲英輕鬆看出她的想法,但仍不解其中奧妙。
「沒的事。」既來之則安之,不過是換換早餐口味而已,難不倒她的。
武仲英再看她一眼,沒多說什麼的讓侍者引領兩人入座。
「請自便。」他雙手一攤,含笑的看著她。「咖啡,謝謝。」
正準備起身的姚甯雲忍不住回眸看了他一眼。
他早該知道這種大少爺就算紆尊降貴的跑來吃五星級飯店自助餐,也不會遵守「自助」規則的。
「還要什麼?」她努力讓自己的口氣好一點。
「不用了。」武仲英忍不住笑看著她前去取餐的背影,自從知道自己這個妖嬈情婦有著另一面後,逗弄她就成了自己的另一項嗜好。
她似乎相當想扮演好旁人眼中情婦的形象,但是他偏偏不讓她如願。
優良的情婦他已經看過了,相較之下,他還是比較喜歡她自然的模樣;當然,這份喜歡裏面,也包含了她偶爾控制不住的小脾氣。
「請用。」出去繞了一圈回來,姚甯雲的情緒已然平復,將咖啡遞給他後,開始專心的看著自己盤內的食物,打算好好品嘗一番。
畢竟不是每天早餐都能吃得這麼豐盛的。
「妳食欲不錯嘛。」啜飲著咖啡,武仲英突然覺得自己也想吃點什麼了。
姚甯雲分神看他一眼,而後繼續回到食物上;至於「比你的性欲差一點」這種話,當然也只敢暗暗在心裏說。
「跟你比的話,是不錯。」哪有人坐在各式各樣的食物區旁,結果只拿著一杯咖啡在喝的,更別說那杯咖啡還什麼都沒加,單調到讓她覺得乾脆在家喝白開水不是更快。
「妳這是在跟我挑戰嗎?」武仲英笑瞇瞇的。
她最好有那個閒工夫外加好心情啦。
努力掩飾自己的白眼,姚甯雲不搭腔的繼續朝著食物進攻;對於他的反常,她已經學會儘量不當一回事,才不會被他耍著玩。
見她不答話,武仲英正想再接再勵,突然有人拍了他的肩膀。
「武仲英?我還以為我看錯人了咧,你怎麼會在這兒?你不是向來堅稱早上只喝一杯黑咖啡醒腦的嗎?」趙克謙笑謔的重複著聽過N次的「武氏原則」。「怎麼,終於覺得黑咖啡不夠營養,必需攝取一些食物免得腦袋退化嗎?」
「我又不是你,攝取再多營養也阻止不了老年癡呆上身。」武仲英肩一抖,將他的大掌給抖開,利眼掃過他另一隻手上的各式食物。「一大早就吃這麼多,你是供品轉世嗎?」
「供品?」趙克謙一時想不通。
「豬呀。」武仲英很樂意回答。
「呿,你才是不用吃飯的活化石咧。」趙克謙回敬一句。「既然你不需要營養,跑來這裏逛大街嗎?」
「我不用吃,別人要啊。」
經由他這麼一提,趙克謙這才發現武仲英對座居然有個女人,這個發現比武仲英一大早出現在餐廳裏還更令他驚訝。
「你這小子,終於想通了啊!」他大笑的再度伸出巨掌拍向武仲英的背。「伯母催了你那麼多次,總算是成功了。什麼時候交的女朋友啊,也不通知一聲,還想瞞啊?」
武仲英扯扯嘴角,才想酸他一下,要他別老是動口又動手,活像個穿著華服的野蠻人時,姚甯雲突然從食物中抬頭,打破了沉默。
「我不是他的女朋友。」她沉穩的拭了拭嘴,扔出炸彈。「我只是個情婦。」說完,她繼續低頭吃她的早餐兼午餐。
這句話一說出口,不只是趙克謙猶如吞下顆生雞蛋般呆愣在當場,就連武仲英的臉色也不好看。
「仲英,她真的是你的情婦?」趙克謙恢復鎮定後,難掩好奇。
武仲英有情婦不是新聞,但是帶情婦出門就是怪事了,更別提跟他同桌的女人,感覺上一點也不像他會挑選的情婦類型。她是很明豔動人沒錯,可是看那打扮、神情、態度,沒一項符合情婦的標準。
而且兩大俊男在她面前「打情罵俏」,她居然一點興趣也沒有,視線除了剛剛說話的時候,一秒也沒離開她面前的食物上。
趙克謙第一次懷疑自己的男性魅力,她好歹賣點面子多看個兩眼吧!
武仲英沒心情滿足他的好奇心,只是隨便的點了個頭。
「我們有事先走了,下次再聊。」扔下他慣說的客套話,他朝姚甯雲伸出手。
聽他這麼一說,再加上懸在面前的大掌,姚甯雲很乾脆的放下刀叉,沒白目的嬌喊著「我還沒吃完呢」,擦淨了嘴就站起身,將自己的手交給他,跟著他結帳離開。
這男人不知道又怎麼了?
算了,反正也吃得八分飽,隨他吧!
他們就這樣走人,留下還搞不清楚狀況的趙克謙。
武仲英是怎麼了?這算心虛逃跑嗎?他養情婦又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何必一被撞見就跑,他還想跟他聊聊耶。
真是不夠朋友!
武仲英開著車,一大早的好心情已不復見,臉色難看得活像被倒會。
姚甯雲偷瞄他一眼,很識相的別開頭看向窗外,沒有開口問他的打算,怡然自得的讓飛逝的風景在她眼中流過。
漸漸習慣了他偶爾發作的陰陽怪氣,姚甯雲早已悟透沉默正是最佳的應對之道,等到他想說的時候真相就會大白了。
果然,她沒事人的樣子更加惹怒了武仲英,他再也沉不住氣的發問。
「妳剛才為什麼要那樣說?」
他突地開口,又是沒頭沒尾的問句,讓姚甯雲一愣,只能努力回想著自己說了些什麼,讓他氣成那樣。
「就妳跟克謙說的!」看出她的疑惑,武仲英冷聲提醒,姚甯雲才恍然大悟。
原來是那句話啊。
「那樣說不對嗎?」姚甯雲小心翼翼的問,因為他的臉色真的很難看,好像她做了多十惡不赦的事似的。
可她明明沒錯啊。
武仲英沒回答,直接惡狠狠地瞪向她,讓她清楚的看出他的憤怒。
「我只是說實話啊。」沒被他的表情給嚇著,姚甯雲的語氣倒是無奈的成分居多,她不懂這有什麼值得他大發脾氣的,還是說……「你介意別人知道你養情婦?」
「有什麼好介意的!我敢養情婦就不怕別人知道。」武仲英沒好氣的瞥她,口氣非常差。
「那你是在生什麼氣?」她無奈的吞下歎息,對他的大少爺脾氣不敢表示任何意見,但至少她必須把事情弄清楚,免得日後一個不小心又踩到他的痛處惹怒了他,他不累她可會煩呢。
「氣……」武仲英的聲音突地消失。對啊,他是在氣什麼?
回想整個過程,似乎沒有任何人犯錯,那為什麼他會有被惹怒的不快?而令人惱怒的導火線,就在她那句沒有說錯的話上。
她的確是他的情婦,可是為什麼當她不當一回事的直說出口時,他會覺得萬分刺耳?
看著她納悶的盯著自己,那表情好像他是一個無理取鬧的孩子,他的火更熾了!
「妳不應該那樣說的!」他指控。
不管基於什麼理由,他就是不想聽到她那樣說。
姚甯雲無言,掩住即將出口的淡怒,她儘量婉轉平順的開口:「不然該怎麼說?承認是你的女朋友,然後跟對方寒暄攀交情嗎?」
武仲英被問倒了。她說得一點也沒錯,可是偏偏自己就是不想聽。
「那樣不行嗎?」他冷冷的回問。
「當然不行。」姚甯雲想也沒想的搖頭,讓他的臉色更加鐵青,但她堅持說完:「這是你的大忌吧,你不是最討厭情婦認不清自己的身分,做出一堆讓你不高興的事嗎?」
她才不會呆呆的照著他的話做,他這樣分明是設了一個陷阱然後再逼著她往下跳嘛,她才不想砸了侯琬羽的招牌。
再者,重點是她一點也不想步上前十九位「先烈」的後塵,讓他掃地出門,畢竟她對雙方合約上載明的報酬相當滿意,也沒換雇主的打算。
「妳!」武仲英從沒想過自己會有這麼嘔的一天,被自己設下的規則給綁得死死的無法動彈,但是他絕不會就這樣罷休。「侯琬羽難道沒教過妳,偶爾也要表現出一點熱情、耍點小脾氣捉住男人的心,滿足一下男性的心理?而且妳這樣公然的否認,讓我覺得很不受尊重,要說也是我開口吧。」
他的表情兇狠,完全破壞了他平日貴公子的形象,但是姚甯雲一點也不畏縮。
「你真的很奇怪耶。」她終於受不了了。「女人太過示愛、太過干涉的話你嫌麻煩,完全不過問、不癡想名分的話你一樣有話說,你真的很難伺候耶!」
當初在她拿到的資料中不就寫明瞭,她只要負責當個床伴,其他什麼都不能多想嗎?怎麼他現在反過來指責她去侮辱到他的男性魅力了?
武仲英不禁惱羞成怒,他還沒被人這樣說過呢!
「我好不好伺候不是重點,重點是妳的工作就是伺候好我。」他冷硬的回答,平時的閒適全不復見,也不再明白「風度」二字怎麼寫。
他在生氣,很生氣,非常的生氣。
而最氣的,是自己這莫名其妙的怒氣!
姚甯雲瞬也不瞬的看著他發怒的模樣,不由得做出離譜的猜測。
「你是不是和侯小姐有什麼過節,所以才這樣想盡辦法挑毛病,一連換了十九個情婦讓侯小姐下不了臺?」
轟!炸彈爆炸了。
行駛中的車子反應出主人的情緒,一個急轉彎之後停到路邊。
「下車。」武仲英沒理會震耳欲聾的喇叭聲、煞車聲及怒駡聲,只是冷硬的吐出兩個字。
姚甯雲看他一眼,完全無異議的照他的意思下車,其實她心裏是很樂意的,因為她一點也不想繼續待在隨時可能出意外的車上。
也許基於情誼,她應該提醒一下那個顯然是氣得失了理智的老闆,請他盛怒之下別開車了;但是看他的表情,她決定還是保持沉默的好。
車門一關上,武仲英便迫不及待的一踩油門,加速離去,像是在逃離什麼似的。
看著絕塵而去的銀色房車,姚甯雲只能盡點人道的為他祈禱,希望他能平安到達目的地了。
被趕下車的姚甯雲並沒有太過沮喪,她還是一如平常的不當回事,反正他大少爺的脾氣就是那樣,無所謂。
所以她就當這是武仲英給她的休閒時光,並不急著趕回家找他解釋、道歉,或者是向侯琬羽求救。
才剛吃完飯,散個步正好,她優閑的順著馬路走著,在心中盤算下一個目標。不用太長的時間,她便決定順道去美術館看展覽,反正依照剛才的情況看來,武仲英的氣大概沒那麼快消,自己短時間內應該可以自由一下。
進了美術館,姚甯雲很快的沉迷其中,等到驚覺時間過得飛快時,太陽早已下山了。
慘了,不知道那位大少爺現下心情如何,人又在何處?要是他突然想找她出氣的話,那可就麻煩了,她還是趕快回去報到一下好了。
匆匆的招了輛計程車飛奔回住處,一進門就聽到一聲怒吼,姚甯雲不免為自己的不幸哀悼。
真衰。
「妳跑到哪兒去了?」找人找了一個下午,武仲英只差沒氣炸。
自知有錯,姚甯雲立刻道歉:「對不起,我想你那麼生氣,一定不想見到我,所以就慢慢散步回來,卻沒注意到時間。」
「散步?」武仲英皺眉。「妳該不會要跟我說,妳是一路走回來的吧?」
她是哪根筋不對?他們位處於交通便利的臺北市中心,她何必退化回幾十年前的徒步行走?
「不是。」姚甯雲坦承。「我是坐計程車回來的。」
她的確不是那種刻苦的料。
「哪家計程車繞路繞到台中去了?」坐計程車還這時候才回來,都足夠台中來回了吧。
「不是。」姚甯雲再度搖頭,奉行誠實為美德的原則再度招認;雖然她心裏很明白,這一招認的下場肯定不會太好。「我想……時間還早,所以去了趟美術館。」
武仲英瞇起眼。「散步散到美術館,妳還真是好興致!」
他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擔心自己稍早的態度太過分、傷了她的心,忙著四處找她的人,結果開車回到原地沒看到她的影子,四下繞又無斬獲,最後只得忍著被侯琬羽取笑的可能打去問她的行蹤……而她,居然優閑的在美術館裏「散步」?
這女人是怎麼了?他對她發了那麼大的脾氣,她還有那個心情去逛美術館看展覽?
「對不起。」面對他的震怒,姚甯雲也只能道歉。
「妳……」看著她這副表面柔順,其實是完全不當一回事的模樣,武仲英明白自己再氣也影響不了她半分、想吵架也吵不起來,只能忿忿的轉了個問題。「妳為什麼沒有手機?」
提到這件事他就更嘔了,枉費他放下身段去問侯琬羽,誰知道得到的答案居然是「甯雲沒手機耶」。
現在是什麼年代了,她一個年輕女子居然連最基本的通訊設備都沒有!
姚甯雲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因為不需要。」
「去辦一支。」武仲英氣結。什麼叫作不需要?她是生活在地球上的外星人,完全不需要跟別人聯絡的啊?「然後。」他冷聲附上叮嚀:「隨身攜帶。」
他再也不要像今天這樣拼命找卻又找不到人了!
焦急、擔心又煩躁,外加胡思亂想,這種經驗一次就夠了。
姚甯雲再看他一眼,也只能點頭。
「喔,我明天去辦。」順著他的心意總沒錯。
看著她什麼都好的態度,武仲英真不是滋味。自己擔心了一整天,她卻完全不當一回事。
「妳就不能有點反應嗎?」他忍不住抗議。
真懷疑她是不是天生少根筋,還是對於情婦教條太過信奉?但是人是情感的動物啊,她究竟是怎麼保持漠然的?
一路相處下來,她就像自己一開始感受到的──她的行為舉止在她心中自有一條線,而她絕不會踰越一步!
「為什麼要?」姚甯雲看向他的目光充滿不解。
事實上,她認為一個情婦是不允許有任何私人問題或情緒的,但武仲英似乎並不這麼想。
而且她感受得到,自己這樣「超然」的態度,正是惹他不快的主因。
「你希望我像一般的女人那樣鬧情緒嗎?」話題再度繞回了先前的不愉快上。
他是真的存心找碴啊,之前那十九個不都是這樣被他「退貨」的嗎?
武仲英沒回答,只是默默的盯著她。
「你先前不就是因為這個原因,對前十九個情婦生厭?」姚甯雲怕再度惹怒他,可是不問又不行,她總得知道他是在氣什麼好設法改進。
「我沒要妳那樣子!」武仲英反駁,心中卻有點遲疑。
姚甯雲也不開口與他爭論,但眼神可是明明白白的懷疑。
武仲英被她看得有些狼狽,惡聲道:「妳看什麼!」
她立刻從善如流的別開視線。
「妳那是什麼態度。」大少爺依舊不爽。
姚甯雲再也忍不住的歎氣,為了自己的動輒得咎。
真冤,她自認為她把情婦這個角色扮演得很好啊,怎麼他老是有毛病可挑呢?
他到底存的是什麼心啊?
作者:
teae
時間:
2020-12-25 00:03:12
第六章
「妳歎什麼氣,對我不滿嗎?」武仲英的惡聲惡氣仍在持續放送中,似乎是希望藉此來抒發滿肚子的怒氣。
他也想看看姚甯雲究竟能忍到什麼時候;畢竟對於吵架這種他一向認為幼稚的事,他現在相當有興趣!
「沒有。」姚甯雲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輕快一些。
不滿?她有那個資格嗎?
「那歎什麼氣?」他決定極盡所能的惹火她。
「我只是在想,究竟要怎樣做才能討你歡心,我不想老讓你生氣。」她據實以告,為了她的生活與「錢」途,的確是該弄清楚。
雖然知道她這麼說,絕大部分的原因可能是出自于那張冰冷合約賦與她的責任,但武仲英神奇的消了氣。
而且,還有點高興。
「妳別老是那麼少根筋,我就不會生氣了。」他的臉雖然仍板得死緊,但口氣不知不覺地放緩了。
少根筋?姚甯雲皺眉,她還沒被人這樣說過呢。
算了,看他心情似乎好轉,不再拿那些莫名其妙的問題來逼問她的份上,就隨他說吧。
姚甯雲才想著能清靜一會兒,武仲英卻對她的來歷好奇了起來。
經由下午的尋人活動,他才發覺自己對她的認識少得可憐,而致電侯琬羽的結論是,連侯琬羽也不清楚。
也是,這麼一個異類,說不定真的是火星來的。
「妳為什麼要當情婦?」
姚甯雲望向他,露出了淡笑。「當然是為了錢,難不成是興趣嗎?」
「妳缺錢?」很通俗的答案,不過他卻有點難以置信。
她不像那種貪圖享受的女人,從她的日常用度就看得出來,而且依她的一些行徑來說,她活脫脫是個只要有畫這個精神糧食,肚子就不會餓的藝術家,怎麼會為了錢而步上情婦一途?
難道說……
武仲英很快的由訝異中恢復,難得的露出溫情。
「你有什麼困難?也許我可以幫妳。」
他這善心可親的模樣,換來她狐疑的目光。
「不用了,謝謝。」姚甯雲搖頭。「我自己可以應付的。」
她的斷然拒絕讓武仲英相當不舒服,他不死心的又問:「不說嗎?是……家庭因素?」
「我是個孤兒,哪來的家庭因素。」姚甯雲好笑的看著他慢慢皺起眉,表情變得沉重萬分。
真是浪費那對好看的眉毛,全糾在一塊兒了。她是孤兒有必要那麼驚訝嗎?
「孤兒?」武仲英重複道。
她忍住想伸手撫平那兩道濃眉的衝動,輕抬眼。「怎麼,沒聽過這個名詞嗎?」
「當然有!」他沒好氣的瞪向她,對上她的自在。
搞什麼,她這個當事人都不當回事了,他還在震驚什麼?
「唉!」姚甯雲又歎氣。「別再皺眉了。」
她終究忍不住的伸出手,撫平他糾結的眉心。
這陣子以來,她常常在打量他,存著一份好奇及探索。她很想明白,究竟是怎樣沒心沒肚沒肝腸的男人,會一連打敗情婦俱樂部的十九名大將。
不過相處下來,她相信他是有那個本錢的。
並不是外表的原因,當然他的長相出色,但她相信情婦俱樂部教育出來的大將們「美色」見得不會少,要被色誘也很難。
而武仲英吸引人的,是他那王者之姿,以及自信卻不迫人的光采。
也許是出身世家,抑或是身居高位,總之在武仲英身上,有種迷惑人心的光圈,引得人一步步的深陷,交付芳心。明知道不可為,卻猶如飛蛾撲火般的難以自製。
他並不好相處,也不好取悅,但卻毋庸置疑的迷人。
武仲英瞇眼,反握住她的手。「為什麼?」為什麼她能如此的坦然?
「什麼為什麼?」姚甯雲忍不住的笑,他問得沒頭沒腦,要她怎麼回答?
「妳是孤兒的事,妳不在意嗎?」他的身邊沒出現過她這樣的人,他是真的不懂她為什麼還能笑。
「不在意。」她很肯定且直接的點頭,再度露出笑容。「可以把你的同情心收起來了,我並沒有什麼悲慘感人的故事可以提供給你,賺錢也是為了自己的欲望,要不然隨便去當個普通上班族就很好過日子了。」
「欲望?」武仲英好奇起來。
姚甯雲考慮了一會兒,決定跟他說也無妨。
「我打算存夠錢,四處旅行。」
「四處是指……」武仲英很感興趣。
「就四處。」想到自己的夢想,她的聲音難掩輕快。「想到哪兒走到哪兒,一國過一國,看著各地的風情,中古世紀的大教堂、碧草如茵的寬闊草地、黃沙礫礫的大漠、大雪覆蓋的小村莊……各式各樣的景色等著我去欣賞,以畫記錄旅程。」說著說著,她眼前彷佛已經浮現出那些畫面,她腳下踩的,似乎已是全新的國度。
「流浪畫家?」他有絲著迷的看著她眼中的光亮以及唇畔的巧笑。
他第一次看到她這副模樣,第一次知道她心中的想法,第一次走入她的世界。
「不是。」她偏頭一笑。「我沒打算餓死在半途,所以我要賺一筆錢。」
畫畫是興趣、畫各國的人文景色是她的願望,但她並不覺得,自己能靠著賣畫走天涯。
「這就是原因。」他懂了,不過心也沉了下去。
此時的她,心早已飛往不知名的國度,而她的人,也即將消失離去。
為什麼他的胸口會覺得有點悶,他應該獻上祝福的,為什麼卻開不了口?
難得的,他無法控制自己的思緒,無法理解自己的行為。
良久,他終於找回了聲音,卻依然不是祝福。
「那,存夠了嗎?」
姚甯雲望著他,想著他這麼問的原因,而後難得俏皮的賣了個關子。
「存夠時,你會知道的。」
球賽過三局,趙克謙舉起了手,阻止武仲英的發球動作。
「累了?體力真差。」武仲英走向他,語氣微諷。
「誰像你縱欲過度。」趙克謙沒好氣的瞪他一眼。「你到底在煩什麼就說吧,我看你根本心不在焉,還打什麼球。」
早該知道這小子沒事不會找他的,說什麼很久沒切磋球技,結果一上場就失神得像抹遊魂似的。
「我哪有在煩!」武仲英想也不想的否認。「你不要輸不起就找藉口。」
「輸不起?我連贏三場耶。」趙克謙給他一個受不了的表情。「連比賽結果你都搞不清楚了,還敢說沒事。」
「我是讓你。」武仲英就是不肯認輸。
趙克謙嗤之以鼻。「看你那副死人樣,要不是從小就認識,我真要懷疑你是被甩了!」
也是因為兩人打小時候就混在一塊兒,趙克謙很自動的排除了這個可能性,只因為武大少爺從小到大,只有他甩人的記錄,可從來沒被甩過──應該說,他根本不給任何人這個機會。
武仲英就像個情感缺乏症病患,和女人之間的關係永遠只有性,沒有愛那玩意兒,就算女方受不了要求離開,他也絲毫不痛不癢。
沒有感情,又哪來的痛心?
「不過說真的,如果是上次看到的那位小姐,我還真有點興趣。」對於上次和姚甯雲的短暫相遇,趙克謙一直很有印象。
「什麼興趣?」武仲英的眸光在一瞬間變得深沉,但他故作輕鬆的發問,藉由喝水的動作掩飾自己的那一陣悸動。
「她不太一樣。」趙克謙回想。「她的氣質真的不太像一個情婦。而且最讓我覺得驚訝的,是你對她的態度跟以往任何一個人都不同,我當然會覺得好奇啊。」思及此,趙克謙忍不住湊近武仲英。「該不會真的是因為她,所以你今天才這麼不對勁吧?」
這小子如果真的動了情,那可是天大的八卦新聞啊。
雖然理智告訴他,以武仲英三十年的經歷來說,這個可能性有如太陽撞上地球一樣低。
可是趙克謙萬萬沒想到,武仲英並沒有反駁,只是露出深思的模樣。
「真的假的?」他大為震驚。「你愛上那位小姐了?」
依然是沒有回答,但是武仲英多給了他幾個白眼。
「當然沒有,我只是有點煩。」他沒好氣地瞥他一眼。「我很久沒看過你這麼驚訝的樣子了。」怎麼,他難得遇上個難題,這個好友就拿這副表情來表示關心之意嗎?
「我以後恐怕也很難這麼驚訝了。」趙克謙忍不住糗他。「你自己也不是不知道,你這個沒心沒肝的人居然會為了女人的事情心煩,我這樣呆滯的反應已經算客氣了。」
武仲英瞪他一眼。「別把我說得跟機器人一樣沒感情。」
「你敢否認嗎?」趙克謙可一點也不怕他,他對自己的論調相當有信心,武仲英本來就是個毫無感情的自主活動機器人。
「當然敢。」武仲英回嘴。
趙克謙聳聳肩,「行啊,只要你承認你動了心,我就收回我的話。」
「動心?」武仲英嗤之以鼻。「我沒動心,我只是在擔心。」
「擔心?」趙克謙不明白他指的是什麼。「擔心女人?」
這也不像他會做的事啊。
「我只能說,棋逢敵手。」終是忍不住,武仲英歎了口長氣。
姚甯雲比他這個機器人還沒感情,居然一直抱著要離開的念頭,對他完全不留戀。
「敵手不領情?所以你才這麼一副被拋棄的模樣?」趙克謙很努力的不笑出來,可是只要一想到從不動情的武仲英第一次為女人心動就慘遭封殺,他就忍俊不住。
這就叫現世報吧,想想從他倆幼稚園同班開始,這小子拒絕過多少美女的芳心,現在風水輪流轉了吧。
「你很高興?」一道危險的低吼響起。
看見好友露出兇惡的模樣,趙克謙很識相的猛搖頭。
「當然沒有,我怎麼可能高興得起來。」瞧,他臉上的正氣多凜然啊。「我只是……只是在想該怎麼幫你。」
「我不用人幫。」武仲英淡淡的道。應該說,也沒有人幫得上他。
「不用?」趙克謙懷疑的口氣在好友的一瞥後立刻降音。「沒,我的意思是,這畢竟是你的第一次,總是要提出來大家商量商量該怎麼辦嘛,你以前又沒主動追過女人,想必……」
「誰說我要追女人了?」武仲英冷冷的反問。
他只是說擔心吧,哪一句說到要追女人了?
「嗄?」趙克謙茫然的看向他。「你剛剛不是說……不領情的敵手出現了?」難得有個人終於讓他動心,不追是要放著嗎?
「那個不領情的敵手,現在每晚都躺在我的床上。」武仲英挑眉。「這樣還用得著追嗎?」
趙克謙無言,翻了個白眼道:「兄弟,那不一樣好不好。」大錯特錯,而且錯得離譜!他早該想到以武仲英的智商,動了心也只會變得更白癡而已。
「哪里不一樣?」問是這麼問,可是對於他的回答武仲英倒沒存著半點期望。
「大大的不一樣!」趙克謙比了個誇張的手勢。「我說,那位小姐現在會每晚躺在你床上,不是心甘情願的吧?」
他一句「不是心甘情願」惹怒了武仲英,他投向趙克謙的目光已經不再是「兇狠」兩個字可以形容。
「我像是會強迫女人的急色鬼嗎?」說那什麼話!
「不、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被他可怕的殺人目光一瞪,趙克謙才驚覺自己說錯話。「我是指,你跟她之間的關係是建築在金錢上吧。」
趙克謙很努力的修飾自己的話,雖然說武仲英一貫的原則就是用錢買女人省得惹麻煩,可是看他現在這可怕的表情,自己還是別太刺激他才好。
「那又怎樣?」武仲英一點也不覺得這有什麼問題,他向來如此。
趙克謙在心裏連罵了三句大白癡後,才耐住性子開口:「那她會躺在你的床上也是因為收了你的錢啊。」這個人,一定要他把話說得那麼白就對了。「再說,人家說不定也不知道你大少爺動情了咧。」
「我沒有。」武仲英直覺的否認。「我只是覺得她跟以前的女人不一樣,所以我才煩。」
「你到底是在煩什麼?」面對這種人,趙克謙也只能順著他的意往下接話。
「煩她有一天走了,我上哪兒去找另一個這麼配合的女人。」沒錯,就是這個原因。不可諱言,姚甯雲是史上表現得最好的情婦,要是她真的跑到世界各地去流浪,他要上哪兒去找下一個人選?
難不成要繼續累積他「情婦殺手」的敗將人數嗎?侯琬羽會先瘋掉吧。
趙克謙無言了。聽他這麼下注解,他還真不知道該怎麼出主意。
「舌頭不見了?」嘲弄的看向身邊無聲的好友,武仲英不明白他剛才還喳呼得很,怎麼一時就沒了聲響。
「我無言以對。」趙克謙回他一眼。「不過要是你只是想留住她,我倒是有點小小的提議。」
「你有辦法?」這下子換武仲英意外了。
「是啊,要把一個女人留在身邊還不簡單。」趙克謙一臉正經。「你只要拿真心對待她,讓她離不開你不就好了。」
他說完才想逃命,沒想到武仲英卻認真的思考起來。
「真心對待?給她更好的條件嗎?」這麼說也有理喔,也許他該跟姚甯雲談一談,將合約重訂。
「喂……」趙克謙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說他了。「如果你想讓她不離開你,你最好別這麼做。」
武仲英眉頭打起結,怒視好友。「你一下說要這樣,一下又說別這樣,你是來亂的嗎?」
「亂的人是你好不好!」趙克謙忍不住大罵:「你如果一直把男女之間的關係物化,那女的保證會離開你。」
「不然到底該怎麼辦?」武仲英挫敗的低吼。
「真心啊,你這個沒良心的人!」趙克謙的手直戳他的胸口。「就算你不愛她,你也算喜歡她吧。多關心她一點,不要一靠近她就是想著上床,別把她當成錢買來的情婦,把她當個朋友啊!這樣就算她有一天離開,也會跟你保持友好聯絡。」
這一番話說得武仲英茅塞頓開。
「克謙,看不出來你還真有辦法。」
原來是這麼一回事啊,也許他該試試。
雖然,他一向不明白如何對女人付出真心,但是總該學一下了。
作者:
teae
時間:
2020-12-25 00:03:29
第七章
「出去玩?」星期假日,向來睡得晚的姚甯雲卻在十點鐘就讓人給搖醒,她瞇著眼,狐疑的望著前方那抹興奮的人影。「別鬧了。」她不支的再度撲回床上,繼續睡覺的決心相當堅定。
「誰在跟妳鬧。」武仲英好笑的看著她賴床的嬌憨模樣,再度拉起她,要拖她出門的決心比她還堅定。「快點起來換衣服,我給妳半小時準備。」
準備什麼啊?他是在搞什麼鬼?
生氣地甩開他的手,姚甯雲斜睨著他。「我想睡覺。」她陳述著一項事實。
「不行。」武仲英笑得相當愉快,像抓到她的小辮子似的。「別忘了我才是老大,我說了算。」他惋惜的拍拍她的臉頰,帶著些微的遺憾。「這正好是個經驗,看妳以後還敢不敢半夜偷爬起來畫畫。」
姚甯雲很想大發脾氣,但是他的話提醒了她。自己是個情婦,沒有權利說不的情婦!
所以她再怎麼不願意,也只能聽話的起床梳洗,只是她仍把浴室的門摔得震天價響,稍微抒發一下她的起床氣。
而目送她進浴室的武仲英並沒有被她的舉止給惹火,只是搖搖頭,臉上不自覺的露出寵溺的神態。
幸而現場沒其他人在,要不然肯定會引來不敢置信的尖叫。
「好了,要去哪兒?」沒三兩下,姚甯雲就回到房間,很努力的想保持她完美情婦的形象,只可惜成效有限。
沒辦法,長時間的相處下來,她已經漸漸很難把武仲英當成一個單純的金主,公與私的界線已經越來越模糊。
「秘密。」偏要探測她的底線在哪兒似的,武仲英的回答相當欠打,嘻皮笑臉的神情也刺目得很。
忍、忍、忍,忍字頭上一把刀!姚甯雲真的很想借那把刀來用用。
「那可以走了吧?」她忍!
「當然,走吧。」他猶不知死活的笑著,朝她伸出友善的手。
姚甯雲還能怎樣,當然只能乖乖的把手放上去,任由他拖出門了。
「畫廊?」
確認這是武仲英的目的地後,姚甯雲懷疑的挑了挑眉。
不是她想抵毀他,而是和他相識以來,她很確定這個男人渾身上下沒半點藝術細胞,就連附庸風雅都嫌無趣。而他難得把她七早八早挖起床帶出門,居然是來畫廊?
「怎麼?我偶爾也想培養一下藝術氣質啊。」武仲英答得煞有其事一般。「每天看妳醉心作畫,我當然會好奇到底是什麼樣的魅力。」
姚甯雲看向他的目光充滿不信。
「別再那樣看我了,要不然我可能會馬上帶妳回家,今天一整天我們就得在床上過了。」不自然的回避她的探視,武仲英刻意以輕鬆的玩笑口吻鬧她,不願讓她看出自己的刻意討好。「進去吧。」
姚甯雲沒再說什麼,順從的跟著他進入這家頗負盛名的私人藝廊。
不管他是不是真的想培養藝術氣質,當她眼前出現一幅又一幅的畫作後,整個心思都移轉了。
看著她專注認真的側臉,武仲英極力掩飾自己的不是滋味。
他人還站在她旁邊耶!
雖然她專注又著迷的神態很是迷人,可是這樣被人徹底漠視還真是頭一遭。
他怎麼也沒想到,自己會有跟這種了無生趣的畫作爭寵的一天。
「小甯,幫我介紹一下吧。」武仲英不甘寂寞的硬是牽起她的手,要她擔任解說導覽員一職。
奇怪的稱呼、奇怪的要求,讓姚甯雲微微一愣。
「介紹?」她不解的反問:「你想知道什麼?」
「別太高估我的藝術涵養。」朝她俏皮的眨眨眼,他毫不掩飾自己的無知。「我頂多知道那個笑了很多年的歪頭女人叫蒙娜麗莎,至於是誰畫的、哪年畫的,又是什麼派的代表,那就完全不知道了。」
姚甯雲難得被他逗笑了。「那你希望我怎麼介紹?」
被她那清豔的笑容攝去心魂,武仲英也回她一抹溫柔的笑意。「當然是講得淺顯易懂最好,當然,如果能不含半點惹人發毛的藝術氣息更好。」
她瞪大眼。「那是什麼說法?」
「總之,就講講妳自己的意見好了。」他的大掌包覆著她柔滑的掌心,笑得很自在。「妳隨便說說我隨便聽聽。」反正他就是不想被她晾在一旁。
她狐疑的大眼再次掃過他,沒發現這是兩人頭一次輕鬆出遊,更沒發現他笑眼裏的溫柔與獨佔。
「怪人。」她忍不住咕噥。
「妳也沒正常到哪兒去,我們互相。」武仲英笑出聲,催促道:「好了,我準備好了,替我的藝術修為加點分吧。」
看了眼他不同於以往的親昵模樣,姚甯雲勾起了唇,開始緩緩的牽著他遊走在偌大的空間中,對著各世代的畫作輕輕細語。
而武仲英則是一路噙著笑意,隨著她轉來轉去,偶爾回以幾個表示明白的單音節,可是熾熱的目光並非投注在畫上,而是膠著於身旁的可人兒。
各取所需,各得其樂。
在睡夢中翻身卻撲了個空,武仲英隨即轉醒,瞪著身旁的空位三秒後,立刻下床走向書房尋人。
「又偷爬起來,畫畫真的比我還重要嗎?」推開門,果然看到枕邊人聚精會神的對著畫布揮筆,不知道醒來多久了。
姚甯雲忍住歎息,很不愛思緒被中斷,所以才會每每等他睡著後再將自己關進書房作畫,偏偏武仲英像是裝了什麼感應器似的,開始把起床捉她當成是一種習慣在培養,他不嫌累啊?
「睡不著就起來了。」她儘量不露思緒,畢竟自己沒資格抱怨,只要合約存在的一天,自己就應該全是屬於他的,自然不能抱怨他不給她獨處的時間作畫。
可是相處的時間越長,她也不得不認真的思考起來。
作畫的靈感一再被打斷,影響不可謂沒有,她自己也很清楚,最近的作品總帶著無法連接的不協調感,讓她怎麼看都不滿意。
也許該考慮解除合約了,不管怎麼說,她的興趣是畫畫,會走上情婦這條路也只是為了有良好的經濟來支持自己的理想,不應該本末倒置的讓情婦這個職務影響自己的目標。
只是現在距離她目標的存款金額還有一點差距,這點讓她為難了起來。
還是換個對象?這個念頭一閃而逝,接著很快的被她撲滅。
她已經習慣了與武仲英的相處模式,若是再換個新環境,恐怕會有適應上的問題。而且誰知道下一個對象能不能給予她作畫的自由,說不定一個不小心,會比現在還慘。
她努力想著冠冕堂皇的正當理由,不去理會心底那過度抗拒可能代表的心事。
「有我陪還睡不著啊?」武仲英打趣的道,沒發現她的心事,笑笑地朝她伸出手。「走吧,真睡不著的話,我只好犧牲自己了。」
姚甯雲真想白他一眼,他的腦袋裏只有裝這些色情思想嗎?
不過想歸想,她還是乖乖的伸出手任由他摟回臥房,依依不捨的看著自己未完成的畫獨自留在黑暗的書房裏。
唉!等到明天他去上班,自己大概也忘記那份感覺了吧。
兩個人回到房裏,武仲英並沒有真的對她實行方才的建議,只是將她摟進自己懷中,呼吸拂在她白皙的後頸。
「畫畫不是壞事,可是晚上是用來睡覺的。」淺啄著她迷人的頸側,武仲英表達自己的意見與關心。「妳的作息太不正常了,這樣不好。有興趣是很好,可是身體也要顧。」
她三天兩頭在鬧頭痛,不是沒有原因的。
溫暖關懷的語氣滲入姚甯雲乾涸已久的心房,她閉上眼,沒有出聲反駁,也沒有回應,只是靜靜的把這一刻收入心底。
即使是曾經也好,至少曾經有人這麼關心過她。
不管他的企圖是什麼,她還是忍不住感動不已。
雖然打斷她的靈感很可恨,可是他的關心很真誠,讓她無法怪他;他的動作很珍惜、他的語氣很溫暖……閉著眼,她的嘴角漸漸上揚。
他,真怪。
白霧嫋嫋的浴室中,抵著牆交纏的兩具身軀,在高低交織的歡愛聲浪中,慢慢靜止。
嬌喘著氣,靠著牆的姚甯雲想推開武仲英落地,武仲英卻不從,僅是放開了那只架在他肘彎的玉腿,改為環在他腰上。
「再等等。」他緊擁著她,額頭輕抵在她身畔的磚面,借著那冰冷的觸感冷靜自己,不想太快讓她抽身。
姚甯雲無法拒絕,卻對這樣全然倚靠著他的姿勢不安;她放開他的腰想自己站立,卻發現根本構不著地面,只能艱難的踮著腳尖。
感受到她的不自在,武仲英發出沙啞的低笑,好心的退開一步,放她落地。
「讓我抱著不好嗎?」漫不經心的拋出問題,他側身扭開水龍頭。
「人要腳踏實地才安心。」她低著頭不去看他灼人的目光,藉以掩飾自己的不安。
這個男人漸漸在改變,變的是生活、是習慣,但是她卻捉不住原因或規則。
他以往從不留宿,現在她天天起床都能在自己的床上找到他。
他以往來都是為了上床,現在卻會找她聊天,甚至進書房看她作畫。
以往兩人親熱都只在房裏床上,現在卻四處尋找驚喜,再也不拘泥於地點的問題。還有,以往完事後,他總是冷淡有禮的起身沖澡;現在則是愛抱著她一會兒後,才又笑又鬧的拖著她一起進浴室。
太多改變了,讓她手足無措的心慌。
她不知道為什麼在短短的時間內,兩個人之間的相處會發生這麼大的變化,或者說,這個男人的行為態度會發生這麼大的變化。
就像先前,他從不帶她出門,除了不是很愉快的公事宴會之外,他們可說是沒交集的。
可是現在,他一有時間就拉著她四處走,不是帶她去什麼有名的餐廳吃大餐,就是陪著她去逛美術館、畫廊。
記得第一次他硬把她吵下床帶去頗負名氣的一家私人畫廊,離開時她忍不住問他,為什麼要帶她去?
因為妳喜歡──他就這樣回答,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彷佛她的困惑有多麼不該。當時她的表情就好像是面前出現了八隻腳、五隻手、化大濃妝的外星河馬,又好像是有人乘機塞了她一口過期的冷凍食品。
她愣得很徹底,也無言得很徹底。
因為她喜歡?可是在他們的關係裏,不是向來以「他喜歡」為指標嗎?什麼時候連她的喜好也重要起來?
她不懂,也不要。他開始對她好,可是她卻希望他別對自己好。
「又出神?」武仲英惡意的拿起蓮蓬頭灑了她一身濕,不喜歡自己在她身邊時,她還是一副恍神的模樣,像是隨時魂會飛不見。
突如其來的水花讓姚甯雲驚叫一聲,一轉眼便對上他狡猾的笑容。
「你做什麼?」她皺眉抽過一旁的毛巾擦臉,躲著水花。「別鬧了。」
「誰教妳發呆。」他理直氣壯的,扔開蓮蓬頭拉過她,低頭就是懲罰的啃噬,肆虐她的紅唇。
呼吸一窒,姚甯雲無法回答,只能任由他吻著自己。
如果他照著資料來,她能扮演最完美的情婦;可是他的脫軌演出卻讓她完全無法招架。
這樣的感覺太親昵,她的心中隱約浮起異樣的情緒,卻令她心生恐懼。
懲罰的啃咬轉為纏綿的深吻,姚甯雲自然的伸展雙臂環上他寬闊的肩,腦中突然閃過一項認知──他與她,再也不是一紙合約牽絆那般單純了。
一早醒來,姚甯雲慘白著臉就往浴室沖去。
在鏡前打著領帶的武仲英被她的急切嚇著,才走到門前,就聽見裏頭的幹嘔聲。
「小甯?」已經漸漸習慣這樣喚她,武仲英輕敲門板。「妳還好嗎?」
浴室裏的人沒有回應,只是斷斷績續的傳來幾聲嘔吐。
武仲英皺起眉,試著扭轉門把,才發現沒上鎖。
「小甯?」他推開門,就看見姚甯雲一臉慘白的坐在浴缸上。「妳怎麼了?」
「沒事。」搖搖頭,姚甯雲試著平復胸間的鬱悶。
「妳吐了?」武仲英黑眸搜尋著,眼底有著關心。
「嗯。」她沒否認,淡淡提醒他:「你上班快遲到了。」
自從他搬進來後,她的作息就被他搞得一團亂,向來睡到自然醒的習慣被他設定的鬧鈴打破,總是無奈的與他一同清醒,待他出門後才能又窩回床上睡回籠覺。
武仲英瞥了瞥腕表,想著今日的行程。
不行,一大早就有主管會報要開,缺席不得。
「妳再去躺一會兒,好一點後去醫院看看。」他霸氣的不容許她拒絕,彎身抱起她,放回大床上。「還不舒服嗎?」
「吐出來就好了,大概是腸胃不適。」姚甯雲不當回事,拉高被子掩住自己。「你該上班了。」
武仲英被她的提醒激得蹙眉,不喜歡她冷淡拒人的神情。
「要是醒了還是不舒服,打電話給我。」拍著她的臉,他要求她答允。
「嗯。」知道他的硬脾氣,姚甯雲點點頭,心底明白自己是不會打給他的。
武仲英也明白,微歎一口氣。「我中午打給妳,別亂跑。」他揉揉她的頭,臉上有著難得一見的溫柔神色。「我排看看能不能騰個時間帶妳上醫院。」
他很清楚,要她自動自發的去找醫生報到,機率近乎零。
她很討厭看醫生吃藥,以往若是有個小感冒、頭痛、肚子痛的,總是執拗的窩在床上,考驗自己的自愈能力。
「不用麻煩了。」她拒絕。「我睡一下就好。」
「妳真當睡覺是萬靈丹啊!」他沒好氣的瞪她一眼,真是怕了她的固執。
「對我來講是啊。」她不服的抗議。
「有精神了?」沒再與她鬥嘴,武仲英勾了勾唇,看著她臉色不再蒼白,一顆心緩緩歸位。
「就說了沒事。」就他窮緊張。
「我比較信任專業。」他板起臉,讓她看清楚自己的堅持。「所以妳還是去趟醫院檢查,看是要自己去,還是我帶妳去。」
「我自己去!」被他的固執打敗,姚甯雲皺著小臉,勉強同意。
「別陽奉陰違啊。」他不信任的挑眉看她,她則氣呼呼的別開臉。
笑了笑,他回到鏡前,繼續打著領帶準備上班。
「要不要請個傭人?」突然,他這麼問。
「為什麼?」含糊不清的聲音由被中幽幽傳出,顯示聲音的主人已經走到周公家的半路上。
「妳天天鬧頭痛、胃痛的,我看根本不是病,是三餐不正常引起的。」和她住在一塊兒後,他才知道她有多麼的懶──懶得出門、懶得吃飯,常常他下了班回來,一問之下才發現她又整天沒吃飯,真不知道她到底是怎麼平安存活的。
「我會吃。」她下意識的抗議,翻身抱住枕頭,意識昏沉。
「吃什麼?」他涼涼反問。
她懶得出門買吃的,又不會自己煮飯,是要吃什麼?
普通人在這種情況下選擇的泡面,她又抵死不碰嫌難吃。
「食物。」聲音更悶。
「哪兒來的?」語氣更涼薄。
「買來的。」她努力讓自己說出答案,很想睡覺,旁邊的人卻不肯放過她。
「妳願意每天走出門買食物?」要是這樣的話,他也不用擔心了。
「不要。」她倏地開口,聲音嬌嬌懶懶。「麻煩。」
武仲英好笑的看向抱著枕頭的她,愛死了她現在半夢半醒的模樣。
穿上外套,他在床畔坐下,撩著她的長髮。「小甯?」他輕喚。
「嗯?」她眼也沒睜的淡應。
他難以自持的低下頭輕吻她,對她毫無防備的慵懶模樣欠缺自製。
「噢……」她的小手揮過來拍開他的臉,小臉更加膩進枕間。「我不要傭人,你趕快去上班啦,我要睡了。」她一口氣說完,下定決心不再理會他的緊閉雙眼。
武仲英莞爾,替她拉好被子。
「記得去看醫生。」
作者:
teae
時間:
2020-12-25 00:03:44
第八章
姚甯雲沒去看醫生。
但是她聽話的出門,以便「應付」武仲英的追問。
她不喜歡醫院,也不愛看醫生。
所以,她很自然的搭車到中正紀念堂,去看她喜歡的古文物展。
沒想到才走出捷運站,身後突然傳來一道陌生的叫喚。
「姚甯雲?」
聞聲回頭,姚甯雲看到一張美麗卻蒼白憔悴的臉孔。
「我不認識妳。」說完,她轉身就想走,女子卻攔住她。
「妳是武仲英的情婦吧!」女子尖銳的語調飽含敵意,讓姚甯雲開始懷疑武仲英是否已有正妻。
她的沉默似乎更加刺激了女子。
「為什麼要搶走他?妳知不知道我很愛他?妳為什麼要跟我搶?」女子像是失去控制,一步步的逼近姚甯雲,揮舞的雙手只差沒打上她的臉,滿臉的恨意迸發。「妳說話啊!妳很得意嗎?」
姚甯雲皺眉,退了一步又一步,懊惱著當前的局面。
她看來像是瘋了般,她該怎麼處理?
「為什麼?為什麼仲英特別喜歡妳?他以前不是這樣的。」女子猶在狂怒亂語。「一定是妳,都是妳不好!」
「妳想做什麼?」看著她益發的歇斯底里,姚甯雲眉頭皺得更深,環顧四周卻只看到眾人的打量,大概誤會這是兩個女人的爭風吃醋。
「是妳,都是妳!」女子的神態更加狂亂,開始推著姚甯雲。「仲英為什麼會帶妳出門?為什麼要陪妳四處走?他以前都不理我的,不管我做了什麼事,他都不理!」
姚甯雲突然明白了,眼前的女子大概是武仲英的某任情婦吧?
「為什麼妳做得到?為什麼?」女子突然沉默下來,想是在想些什麼,沒多久又開始激烈搖頭。
姚甯雲感覺不對勁,急著想離去,女子卻已經撲上來。
「都是妳不好,仲英是我的……」
姚甯雲踉蹌的後退,在躲避的同時,眼裏卻見到女子手上突然多出一把刀子,在陽光下炫亮得刺目。
她最後的念頭是──那女人真的瘋了……
接到侯琬羽的來電,武仲英一派酷樣。
「如果是擔心砸了妳的招牌,我很明確的告訴妳,沒事。」對於這第二十任情婦,他可以說是完全滿意的。
(有事。)侯琬羽沒理會他的滿意保證,語氣有著平日難見的嚴肅。
「有事?」武仲英收起玩笑心態,這才發現認識她以來,沒聽過她如此沉重的說過話,就連自己連「過」她十九員大將時也沒有。他的心一緊,直覺的問:「小甯怎麼了?」
(小甯?)要不是情況不適合,侯琬羽真的會笑出來。(她在醫院,你方便過來一趟嗎?)
「醫院?」武仲英重複,想起早上她不舒服的模樣。
她真的乖乖聽話去醫院啦?這樣表示她一定真的病得不輕,而且居然連侯琬羽都知道了。
「她怎麼了?」他忙問。
(人沒什麼大礙,可是事情有點麻煩。)侯琬羽有抹遲疑。(你現在方便過來嗎?)
她再次要求,武仲英很快的決定。
「哪家醫院?」
「小甯?」武仲英沖進急診室,難得的氣急敗壞,卻遍尋不到人。
「我們在外面。」他一進門侯琬羽就看見了,只是沒想到他會這樣直直的越過坐在門外長椅上的她們。
看來他很擔心姚甯雲呢。
武仲英凜著臉退到門外,看見並肩而坐的兩人。
他擔心的拉起姚甯雲上下審視,幸好看起來沒什麼大礙,只是手上纏著多處繃帶。
「這是怎麼回事?」他皺眉。「妳還好吧?」
「沒什麼。」姚甯雲四兩撥千金,擺明不想討論。
武仲英可沒那麼好說話,他要知道經過,而且侯琬羽在電話中說過,事情有點麻煩。
「侯小姐,發生什麼事了?」姚甯雲不說沒關係,他還有侯琬羽可問。
「有人攻擊她。」侯琬羽想起來就渾身無力。
「攻擊?」武仲英大吃一驚,轉向一徑沉默的姚甯雲。「妳跟人結怨了?」
會嗎?她過的日子那麼「與世無爭」,個性又那麼孤僻冷靜,該不會是因為跟人搶展覽門票吧?
姚甯雲白他一眼,調轉視線,依然不開口。
武仲英沒轍,再度看回侯琬羽,希望她一次把事情說完。
「是安妍。」說到兇手,侯琬羽情緒複雜。
「安妍?」武仲英覺得這名字似乎有些耳熟,可是他跟姚甯雲的朋友應該沒有交集才是啊。
「你的上上上上任情婦。」翻了個白眼,侯琬羽點醒他。
「喔,是她。」武仲英想起來了。「可是她為什麼要攻擊小甯?她們兩個不認識吧。」他記得姚甯雲說她剛進情婦俱樂部就讓侯琬羽當最後王牌打到他手中,跟安妍應該完全沒機會接觸才是啊。
這個白癡。侯琬羽暗罵,一邊為了安妍感到不值得。
為了一個男人把未來都賠上了,那個男人卻根本不把她當回事,甚至……連記都不記得。
「我是不認識,可是她認識你。」姚甯雲終於開口,表情沒有太大的情緒波動。
「她是因為我才傷害妳?」武仲英瞪大眼,不敢置信。
「對。」她回答得肯定而乾脆。
「她也太過分了吧!」武仲英不悅的大發脾氣,「之前硬是纏著我,我已經不跟她計較了,現在居然敢傷了妳!」他看了眼她手上的紗布,心火更熾。「這一次我不再放過她了,我一定要她付出代價。」
「武先生。」侯琬羽急喚。安妍做出這種事,她也很自責,可是如果要追究的話,很可能安妍這一生就毀了。
她不能放任這樣的事情發生。先不論安妍以往是她手下的人,有一份感情在;而事實上,她也真的不是壞人,只是看不開。
「我知道我沒立場,但是我希望你能不追究。」侯琬羽軟著聲調,難得低聲下氣。「請你放過安妍。」
「不行。」武仲英想也不想的拒絕。「她的行為已經嚴重影響我的生活,我不可能這樣輕易放過她。」
他原本就不是什麼好說話的好好先生,過去安妍也沒真正做出什麼令他動怒的事,所以看在侯琬羽的面子上,他可以不當一回事;可是現在她已經做出傷人的舉動,更別說她傷害的人還是姚甯雲,他怎麼可能當作什麼也沒發生的不予追究?
想起接到通知的那一刻,他的心臟幾乎嚇得停止跳動。
不行,他不能讓這種事情再發生。
「她只是因為太愛你,難道你不能看在過去的情分上放過她嗎?」令侯琬羽意外的,姚甯雲居然開口幫安妍說話。
「她居然敢傷害妳!」看到她手上的紗布,武仲英還是有著狂怒。基本上他覺得自己現在沒去找安妍算帳就已經算是夠冷靜了。
「既然受傷害的人是我,能不能請你不要插手?」姚甯雲看著他,眼神很冷淡。
「當然不行。」武仲英連想都不用想。「妳是我的女人。」
「她也是。」姚甯雲表情更冷,像是指責他的冷血寡情,對他的行為失望透頂。「如果你記得的話。」
「她只是我的情婦!」她那冰冷的目光令武仲英更加憤怒。
她是在怪他嗎?他是在心疼她、擔心她的安危,她居然一點也不領情,還拿那種看混帳的目光冰他。
她從來沒這麼看過他,她是在怪自己把她拖下水,害她受傷嗎?
「我也只是你的情婦。」姚甯雲狠瞪他一眼。「她已經很可憐了,你還要讓她活不下去嗎?」
武仲英僵在原地,因為她的不領情,也因為她的那句──我也只是你的情婦。
同樣的,怒吼完的姚甯雲也陷入一種未知的恐懼之中。
她也不過是他的情婦啊,是不是有一天在他的眼中,她也會變成跟安妍一樣的陌生人?
她一直以為自己有健全的心理準備,直到親眼見到他對前任情婦的決絕,才發現自己竟會微微地顫抖。
不是早說過不放感情的嗎?為什麼會受傷?
看著沉默對峙的兩個人,一旁的侯琬羽連忙開口打圓場。
「小甯,妳口氣太沖了。」她學著武仲英對姚甯雲的稱呼,看出他們之間的關係並不單純,「武先生也是因為擔心妳的安危,才會想將事情解決啊。」
姚甯雲知道她說得沒錯,只是……她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失常。
她明白武仲英關心自己、保護自己,可是他對前任情婦的絕情,無疑不是在給她這個現任情婦一個警告。
他會這麼在意,只因為自己是「現任」的吧,哪一天他又想換人時,自己的下場恐怕比下堂妻還不如。
「武先生,你別在意,小甯是嚇到了口氣才不好。」見女主角不說話,侯琬羽只好自己接下去說:「不過我也反對追究這件事,你剛才沒看到安妍,她整個人都變了,對你的感情讓她飽受折磨,精神狀況已經不太穩定。」
「怎麼會這樣?」武仲英皺眉,沒想到事情會這麼嚴重。「她精神失常?我跟她明明就沒什麼!」
煩躁的以手爬梳頭發,武仲英完全不明白為什麼安妍會對自己如此執著。就印象中而言,她的任期不過短短三個月,而這三個月之中,他除了與她上床之外,什麼也沒有。
不像他和姚甯雲假日會出去走走看看,夜裏在家還會擁抱談心。
那個安妍究竟是在死心眼個什麼勁?
「如果是精神異常的話,那我就更該好好處理這件事,要不然誰知道她會不會對小甯使出更激烈的手段。」暫時壓下方才的怒氣,武仲英即使是氣姚甯雲,也不願看到她有危險。
「這點,我的確是無法保證。」侯琬羽不禁歎氣,想起安妍先前的美麗自信,與她剛才在這裏見到她時的模樣,真的是判若兩人。也許,自己當初真的不該把她安排給武仲英。「不過我向你保證,我會去跟她談,請你不要插手。」武仲英這個人行動力十足,說出口的話又絕對會做到,若是真讓他去處理,只怕安妍會被逼得毫無立足之地。
「談?她現在的情況還講道理嗎?」武仲英輕斥。
「就算講不通,我也希望押著她接受治療,而不是押著她入監獄,讓她完全不能再回頭過正常的生活。」侯琬羽力勸:「這是我能夠為她做的最後一件事,于情於理,我都應該替她著想。」
「那小甯呢?妳就不管她的死活嗎?」武仲英再度動怒,態度強硬。「今天她既然會找上小甯,就表示她的目標不在妳我,而是在小甯!萬一攻擊的事件再度發生呢?小甯出了事妳要怎麼賠我?」
「夠了!」姚甯雲再也聽不下去,她人就在這兒,他居然能完全不把她當人看。「我不是你的所有物,別這樣狂妄地宣佈自己的所有權。」她完全忘了自己的身分、忘了情婦守則,她只知道她很氣、很怕,很不想再見到武仲英,也不想再聽見他對前任情婦的絕情!
「我是關心妳!」顧不得他們現在是在醫院,也顧不得自己的身分,武仲英失控大吼。
「不需要,我只要你別管這件事。」姚甯雲堅持著。「受傷的是我,我說沒事就沒事。」
「在妳眼中,什麼都算沒事!」武仲英真想好好搖醒她。「妳這樣根本是在身邊擺一顆不定時炸彈,有多危險妳知道嗎?」
「侯小姐說了會處理的。」姚甯雲抿緊嘴,不肯改口。
「對,她會處理,但是萬一處理不好呢?」他表情兇狠,為了她難得的頑固。「妳知不知道這樣有多危險?」
她平常不都順著他的意嗎?為什麼在這最需要她同意的時候,偏偏大鬧脾氣?
「她是因為你才變這樣的,你沒有資格追究!」姚甯雲氣到不行,她長這麼大,第一次提高音量與人吵架。
「小甯!」侯琬羽想制止,無奈沒人理她。
「什麼叫因為我?我從來沒跟她有過什麼牽扯!合約上載明得清清楚楚,我們之間除了交易什麼也沒有,我確切實行了我應有的權利、付出了應付的代價,我有什麼錯?違約的人是她,她才是沒資格的那個人!」
要不是她手上纏著紗布,武仲英真想一把捉起她用力搖晃,藉以發洩自己心中的怒火與不滿。
姚甯雲臉色慘白,渾身發冷。
她終於住口了。
武仲英說的話像是打在她身上,警告著她的沒資格。
不過是個情婦而已,從頭到尾,就只是合約關係,再沒其他。
「好了。」侯琬羽看情況越來越失控,也不再要求武仲英。「小甯身上有傷,你先帶她回去休息吧;安妍的事,我改天再找你談。」
武仲英眼神銳利,但看了姚甯雲反常的模樣,也只能僵硬地點頭。
「我們先走了。」雖然很生氣,但他攙扶她的動作卻很輕柔。
「小甯。」看著一臉冷寂的她,侯琬羽想起一件事。「我提醒妳的事,妳注意一下。」
「什麼事?」武仲英皺眉。
侯琬羽深深地看他一眼,將回答的權利還給姚甯雲。
「問她吧。」
武仲英低頭看向抿緊了嘴、神色不善的姚甯雲,決定把這件事先放在心上,回家再慢慢跟她談。
「再見。」淡淡地朝侯琬羽一擺手,他扶著一語不發的姚甯雲離去。
「真麻煩。」懊惱的看著兩人離去的背影,侯琬羽只覺得無奈。怎麼會突然間事情全攪在一塊兒了?
安妍的事,還有姚甯雲的異狀……
唉,真煩啊。
作者:
teae
時間:
2020-12-25 00:04:01
第九章
「妳究竟在不高興什麼?」一回到住處,武仲英再也忍不住地開口。
為了她,他拋下公事,急得像只無頭蒼蠅,又激動得想把傷害她的人斃了。
結果這一切的表現,她居然是以一張冷臉回應?
她是哪里不滿意。
平日對他沒一句拒絕的姚甯雲依然坐在沙發上,不予回應。
武仲英氣得想摔東西,他努力的要自己冷靜些。
「小甯,妳好歹也要讓我知道怎麼了,不然我活像在自言自語的瘋子!」她再不回答,自己真的會發瘋──不是急瘋就是氣瘋。
姚甯雲面無表情的縮在沙發上,連看也不看向他。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她很想說自己並不氣他,可是話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她一直以為他們的關係很單純,純然的各取所需。可是在今天的意外之後,看著安妍因他而瘋狂偏執,而他卻冷漠絕情,她突然覺得受到重大打擊。
是否有一天她也會跟安妍一樣,在他的心中不復記憶呢?
她根本就不該在意這些事的,可是她卻怎麼也想不開。
怎麼會這樣?她不是一早就明白了嗎?像他這種換情婦有如換衣服的男人,有的也只是性與金錢,其餘的什麼也沒有;她不也一早就下定了決心,要照著合約給他一個完美的情婦,至於合約中沒載明的感情,則一滴滴也不付出嗎?為什麼現在會變成這樣?
不安的感覺在她心中不斷擴大,終於教她不能再漠視。
「小甯?」武仲英挫敗的在她旁邊坐下,算是見識到她的脾氣了。
以往她的順從讓他可以說是完全不瞭解她的真性情,看著冷凜的嬌顏,他決定讓步。
歎口氣,他不再追問,小心翼翼的拉過她的手,看著手臂上的紗布。
「傷口還痛不痛?」雖然說是沒什麼大礙,可是好好的手傷成這樣總是不好,她可是個女孩子耶。
他心疼的眼神、溫柔的語氣讓姚甯雲更加難受。他對她的好,只是更把她推入困境。
搖搖頭,她依然安靜,腦子裏思緒混亂,像是有人在裏面打架。
她看得出他對自己的好,也能體會他說要對付安妍是為了確保自己的安危;他的所作所為都是為了保護她、關心她,可是心裏的矛盾就像根硬刺,讓她什麼話也說不出口。
更別提她還有個秘密……
見她有了反應,武仲英露出笑容。
「別生氣了,是我不好,拖累了妳。」如果不是他的話,她也不會遭遇這種危險,想想她也是有理由生氣的。「抱歉啊。」
對上他飽含心疼與歉意的雙眼,姚甯雲的心一揪,直覺的握緊他的手。
原來,她在不知不覺間也在意起他了嗎?
「不是你的錯。」她聽見自己這麼說,心思飄遠,想起他陪著自己四處玩的情景,還有他那盈滿笑意與寵愛的黑眸。
不是前十九名情婦的實力不佳,而是眼前的男人太過吸引人,總是能讓人不經意的賠上真心。
「不是你的錯,是我。」是她不好,棄守了情婦原則,在意起這個自己根本在意不起的男人。
「怎麼會是妳的錯。」武仲英皺眉,雖然高興她開口了,但是對她的話卻很有意見。「妳明明就不認識安妍,是因為我的關係,她才……」
武仲英突地一怔,愣愣的被她吻住。
兩個人在一起這麼久,這是她頭一次主動親近。
感覺她的唇微顫,卻又很堅持的啄吻著,武仲英揚起唇,很快的接過主控權,將她摟坐到自己腿上。
姚甯雲絕望的緊摟著他,知道自己再也無法當他的完美情婦。
她動了情,而他,最忌諱的莫過於此。該是離開的時候了。
「妳說什麼?」
武仲英才打了電話交代秘書今日不進公司,打算好好陪一下姚甯雲,卻沒想到一出房門就看見她端坐在客廳,腳邊還放著行李。
這是怎麼回事?
「我要解約。」姚甯雲臉色平靜,一夜的心理準備造就了她的冷靜。
「解什麼約?」他皺眉,口氣很差。
「我跟你的合約。」她指指桌上的文件。「我們雙方都有終止合約的權利,我現在只是在行使。」
「權利?行使?」武仲英瞪著她,很想衝動的拎起那份文件撕個粉碎。「為什麼?」什麼行使權利?說穿了就是她要離開!
他將自己甩進她對面的座位,滿心煩躁。
她居然真的要走,而且他該死的一點也不想同意!就像他當初聽見她未來這麼打算時的反應一樣,對於她的離開相當排斥,而且捨不得放她走。
想到她離開之後,又會有一個不知名的女人過來遞補她的位置,躺在他們的床上、坐在她喜歡的躺椅上……不行,他無法想像那種畫面!
「我說過,存夠錢我就會走。」她早已想好了答案,幸好她以前就跟他提過自己的夢想,現在說來倒也頗為合理。「我也說過,錢存夠時你會知道的。」
「我不同意。」他想也不想的反對。
「你不能不同意,合約上載明雙方都有權終止關係的。」姚甯雲低下頭不去看他,也不想去探討他為什麼不同意。
他原本以為他會不當一回事的點頭,畢竟女人對他而言並沒有什麼差別,少了她,還會有下一任來接替。
「我……」武仲英詞窮,她說的是事實,可是他一點也不想管什麼合約,只想留下她。「這太臨時了,我不能接受。」他隨口找著理由,只希望能阻止她。
「早走晚走,都是得走的。」垂著頭,她故作輕鬆。
「不准走!」武仲英終是忍不住的起身將她緊緊摟住,像是抱著心愛玩具的小孩般,狂烈的獨佔欲十足火熱。
閉上眼,姚甯雲享受著可能是最後一次的擁抱,笑得有絲無力。
他現在要她不准走,但他若是知道了她的心事,只怕是巴不得她快點消失吧。
這男人最怕的就是感情的牽扯,現在會眷戀著自己,大抵也是因為她是最符合他要求的情婦吧。
是需要,不是愛。她很明白,誤會不得。
「我必須。」她強迫自己回答,不讓自己在一時的情迷中,讓他左右了決定。
「沒有這回事!」武仲英力道大得像是要將她融入自己身體中,拒絕接受她要離去的請求。「妳在這兒不是好好的嗎?還是妳還在為了昨天的事擔心?」想起她昨日的異常,武仲英似乎找到了原因。「妳是不是害怕自己不安全,所以才想離開我?」
「我不是。」她搖頭。她害怕的,是管不住自己的心。
「不然怎麼會這麼巧合?」他不信。「先前妳都好好的,什麼也沒說,怎麼會在昨天之後,態度就全變了?」
「我……」姚甯雲咬著下唇,面對他的淩厲追問,她無力招架。
「說清楚啊。」武仲英逼迫著她。「如果是因為昨天的事,我就更不能讓妳走。安妍已經瘋了,妳以為她的行為還能用常理判斷嗎?現在最安全的方式,就是把妳留在我身邊就近保護。」
「我說了不是因為那樣!」姚甯雲氣惱地推著他不動如山的身軀。「我快要喘不過氣來了。」這男人怎麼抱她抱得死緊?
武仲英連忙鬆開鐵臂,放她一絲呼吸的空間。
「不然到底是怎樣?我不相信妳真的是因為存夠錢了。」他沒那麼呆,雖然她曾提過,可是這種時間點太過巧合讓他著實懷疑。
「不管你相不相信,我本來就有走的權利。」她堅持。
「權利?」他攏緊濃眉,表情拔扈嚇人。「我不管那該死的合約裏面是怎麼寫的,反正我不准妳離開。」
「你不能不准!」她堅持,難得的動氣。
「我不能嗎?」他冷哼,二話不說拿起桌上的合約撕成碎片。「好,沒有什麼合約了。」
「你!」姚甯雲瞪大眼,怎麼也沒想到他會這麼做。
「我怎樣?」摟緊她,他笑得得意。
「合約是一式兩份的。」她淡淡提醒,他孩子氣的舉動讓她很開心。
「我那份在家裏,等等就找時間撕了它。」武仲英回得很順口、抱得很順手。「別走。」低沉的嗓音像是請求而非命令。
姚甯雲搖了搖頭,不希望自己太容易受他左右。一直以來,她都太習慣他的要求,快要變得無法拒絕了。
「撕了的話,我更能當它不存在。」她武裝起自己,堅持要走。
「妳就這麼想離開我?」武仲英氣極地搖晃她的身子。她這般的決絕,完全沒考慮到他嗎?搞半天是他自作多情,只有他覺得捨不得嗎?
「別這樣……」皺著眉,姚甯雲才想叫他放開自己,一陣反胃感又湧上,她連忙推開他,轉開頭不住的幹嘔。
「小甯?」武仲英驚慌失措的放下她,輕拍著她的背。「妳怎麼了?」
姚甯雲搖搖頭,沒答話的直接沖往浴室。
想起她這陣子好像常常這樣,武仲英若有所思的看著她,也想起了侯琬羽那天打的啞謎。
小甯到底瞞著他什麼事?
「是我。」起身到書房找出侯琬羽的電話,武仲英沒遲疑的撥出。「我有事問妳。」
(你問啊。)侯琬羽早有心理準備。
「小甯有什麼事瞞我?」
(你不會去問她!)這種私人的問題,她不方便代本人回答。
「她不打算跟我說,而且她說要跟我解約。」提到這件事,武仲英俊顏微怒。
(解約?)侯琬羽提高聲音。(這個小笨瓜在想什麼啊?)
「所以我直接問妳,到底是發生什麼事了?」他不相信姚甯雲的說辭,一定是有什麼內情,才會讓她匆忙地決定離開。
(你真的是個大澳客。)電話那頭的侯琬羽真的很後悔跟這個魔頭扯上關係,不僅毀了自己的一群大將,又惹出一堆麻煩事。
「隨妳怎麼說。」他無所謂,這不是他在意的事。「只要把實情告訴我就好。」
(好,我可以說,但是你要答應放過安妍。)侯琬羽不忘把握機會談條件。
武仲英幾乎是馬上就同意了,跟姚甯雲比起來,安妍是小事。「可以,但是妳也要保證她不會再騷擾小甯。」
(我知道。)侯琬羽歎氣,說出秘密:(我想,你的小甯應該是懷孕了。)
「懷孕?」他的聲音明顯一怔,掩不住的驚訝。「怎麼會?」
(我還要問你咧!)侯琬羽忍不住抱怨:(你又不是麼出江湖的新手,怎麼會這麼不小心?)讓情婦懷孕是很大的麻煩啊。
「我沒……」否認的話說到一半,武仲英瞇起眼。他行事嚴謹,向來都會做好防護措施,不給任何女伴受孕的機會,只除了……在書房看到她真面目的那次。
(看來你是想起來了。)侯琬羽輕哼。(這只是我的猜測啦,不過我想可能性很高,看她那症狀明明是害喜。)
她的話像閃電般劈入武仲英的腦中。想起方才姚甯雲的蒼白幹嘔,果然是害喜的慣症。
她懷孕了?
(不說話?)侯琬羽的話中有著一絲冷。(怎麼,打擊很大?)
「當然。」聽到意想不到的答案,武仲英有絲反應不過來。
(那你打算怎麼處理?)是他自己主動提問的,總該要有個底吧。
「我還沒想到。」從打開的門縫可聽見浴室的門被推開,武仲英心一急。「就這樣,再見。」不待對方回答,他匆忙掛上電話,走上前扶住一臉發白的姚甯雲。
「妳還好嗎?」看著她虛弱的模樣,武仲英不自覺的皺緊眉頭。
「還好。」姚甯雲咬了咬下唇,不去看他心疼的表情。因為不願深陷,她選擇快刀斬亂麻。「我該走了。」
「走?」他將她扶到沙發上,表情滿是不贊同。「妳想走去哪兒?」
「我剛說過……」
「我剛才打給侯琬羽了。」他平靜的打斷她的話。「她說妳懷孕了。」看著她再度慘白的小臉,武仲英確定這不僅僅是猜測。「為什麼不跟我說?」
「我、我不確定,可能只是吃壞肚子……」姚甯雲心虛的低語,就是不肯看向他,也不肯正面承認。
「走。」武仲英也不跟她爭論,直接又扶起她。
「走?」這下換姚甯雲愣住。
「上醫院檢查。」這樣最直接,光看她的表情也知道她根本不想讓他知道這件事。
「我……」姚甯雲果然努力抗拒。「不用了,我自己再去……」
「閉嘴。」怕兩個人拉來扯去傷到她,武仲英一把抱起她,不給她逃脫的機會。「我有權利知道。」
「你沒有。」她搖頭,不敢相信他真的知道了。
確定懷孕後,他會怎麼做?一想到這個問題,她忍不住的發冷。
「會冷?」感覺到懷中人的顫抖,他溫言安慰。「別擔心,我會陪妳。」
知道姚甯雲不愛上醫院也不愛看醫生,武仲英安撫的拍了拍她。
抓緊他肩頭的布料,姚甯雲閉上雙眼。
為什麼?她都要離開了,他卻還這麼體貼溫柔。
這樣,只會讓她更走不開啊。
作者:
teae
時間:
2020-12-25 00:04:36
第十章
由醫院步出,兩個人都沒說話。
姚甯雲猜測著他的決定,武仲英則煩惱著該怎麼做。
沉默一路伴隨到家中,看到沙發旁的行李,武仲英眼神閃過一絲不悅,想也不想的開了口:「我不會讓妳走的!」
姚甯雲詫異的抬頭,正對上他的怒眸,卻不明白他是為了何事而生氣。
「不走的話,我們之間該怎麼算?」幽幽的開口,她話中有化不去的愁緒。
一直逃避檢查,就是怕確認自己真的懷孕了。
身為情婦的她懷了孩子,會有什麼結果?他們之間維繫著的只是最膚淺的合約,這樣複雜關係下產生的孩子,並不被期待。
要考慮的事情太多了,現實的殘酷更是讓她不得不面對。
「我倒是想問妳,既然知道肚子裏有了我的小孩,為什麼還說要走?」武仲英不滿的問著她,對她的刻意隱瞞很不高興。「走了之後妳又有什麼打算?把孩子拿掉,然後繼續找個人當情婦嗎?」
姚甯雲震驚的抬頭,不敢相信他會這麼說。「我沒打算墮胎。」她直言,盯著他的眼清亮有神,而且無懼。「就算我不喜歡小孩,也不打算剝奪一條生命!」
她是考慮過,但是她狠不下心也做不到。可是若要生下來,她的心理、經濟都是問題,從小就是孤兒的她從來沒有「家」,如何照顧小孩?
還有,她的夢想又該如何放棄?
「很好。」他的面色和緩些。「那妳打算怎麼辦?生下來讓他當個私生子?更別說妳要怎麼撫養?」
黑眸中的光亮消失,姚甯雲撫著平坦的小腹,說不出話來。
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
武仲英煩躁得想抽煙,然而才點起煙就想到有孕婦在場,連忙又撚熄。
「該死的。」他忍不住咒駡。
粗魯的字句勾起了姚甯雲的怒意。他這是什麼意思?怪她嗎?
「如果你不想管就不用管,我也沒要求你!」她根本沒要他知道的,他在煩惱什麼?怕她像之前的女人一樣纏著他嗎?
「妳在說什麼!」武仲英一臉莫名其妙。「我只是……」
「你只是覺得麻煩!」換姚甯雲開始截斷他的話了。「我很清楚你對這種事的想法,你要訂合約養情婦就是怕發生這種事。你不用擔心,我不會纏著你不放,也不會用小孩來威脅你。」
「越說越誇張了。」武仲英拉過她摟著。「別太激動,小心動到胎氣。」
「不用你管!」她倔強的別開臉,不肯承認他方才的煩躁態度令自己很受傷。
雖然早知道他的寡情,可是實際領受到還是忍不住的痛。
「我就是要管。」他真不明白她是在鬧哪門子的脾氣,他什麼都沒說不是嗎?「小孩我也有份。」他淡淡提醒。
「你也有份?」姚甯雲挑高眉。「你要這個小孩嗎?你能要嗎?我只是個情婦,不是你的正妻。」雖然不明白武仲英的成長背景,但是她看得出他的身分尊貴,這樣高高在上的家庭,能夠接受情婦生的小孩嗎?
武仲英臉色一沉,不喜歡她的過度尖銳,更不喜歡她掛在嘴邊的話──她只是個情婦。
「我說能就能。」他回答,不肯放開她。
「能?那跟著你又有什麼差別?一樣是私生子!」而且他總會結婚吧,到時候小孩該如何立足?
「我沒這麼說。」武仲英皺起眉,一時間也想不出好辦法。
「可是事實就是這樣子。」掙不開他的鐵臂,姚甯雲索性不動,直勾勾的瞪著他。「我們就直說吧,你根本不想要這個小孩,這只是個意外,你這個人最怕的就是跟情婦牽扯不清、最討厭的就是死纏爛打!」
「後面的我承認,可是我沒說我不要這個小孩。」武仲英深吸口氣,提醒自己她是個孕婦,別對她的態度計較過多。
「我的身分就是你最怕的『情婦』,小孩就是你最討厭的『牽扯』!」姚甯雲氣得想拔自己的頭髮。
「不要一直強調妳是情婦!」武仲英終於發火了。
「我就是!」她氣得打他。「我本來就是。」如果不是的話,她現在何必這麼難過?
「妳……」被她突如其來的攻擊打得措手不及,武仲英怎麼也沒想到平時冷靜淡漠的她,居然會做出這種潑婦的舉止。「好了。」抓住她飛舞的小手,他覺得有絲無奈的好笑。「事情都發生了,現在最重要的是想辦法解決。」
「解決?」她的聲音又拔高了八度。「要解決什麼?」
「小孩。」他答得直接。
其實她說的沒錯,他一直很小心的採取避孕措施,就是擔心身邊的女人意圖不軌。想要母憑子貴飛上枝頭的人不在少數,可是當對象換成她時,他倒也沒太大的反感。他們的孩子……想起來就覺得不錯。
只是,這中間還有許多問題,他的家庭還有她的想法,都必須顧慮。
「算了。」在他的沉默中,姚甯雲覺得自己的力氣一點一滴消逝,情感也逐漸埋藏。
「嗯?」武仲英挑眉看向突然喪了氣的她,直覺她接下來要說的話自己不會太喜歡。現在的她,有種壯士斷腕的絕望神情,令他心驚。
「我會把孩子生下來交給你。」抿緊唇,她鼓起勇氣看向他。「你會好好照顧他吧?」
武仲英沒回答,眼底有著風雨欲來之兆。「那妳呢?」語聲很輕,但是摟著她的雙拳已握緊。
「我……」別開目光,她佯裝平靜。「我會離開,不會再打擾你。」
她不會死纏爛打,也不會想借著孩子綁住他,更永遠不會讓他知道,心中那份剛萌芽的感情。
「這就是妳的決定?」他不再掩飾的怒目瞪她。
「這是最好的解決方法了。」如果決定生下小孩,跟著他是對小孩比較好的選擇,即使沒有身分,但起碼衣食無虞。
「對妳最好還是對我最好?」他嘲諷的問。
「對大家都好。」她低語,不明白他為什麼還是一副不高興的模樣,還是……「你不想照顧他?」
看著她的驚慌,他惡意的不回答,只是以看不出思緒的高深表情盯著她。
「妳不是很瞭解我?不是很擅長幫我決定事情嗎?這樣何必問我。」他氣她的自以為是,氣她的堅持離開!
「我……」姚甯雲急急搜尋他墨黑不見底的眼,想要看出一丁點線索,可是武仲英一點機會也不給她。
「回房休息吧。」他一把抱起她,代表談話結束;再談下去,只會讓他更加衝動的想掐死她。「別再說什麼離開的事,妳現在懷孕了,需要人照顧。」他臉很臭、語氣很重,完全不打算讓她插口。「我會找個傭人幫妳打理,妳沒忘了剛才醫生說了什麼吧?」他冷眼一瞇,想到就有氣。
「沒忘。」拒絕的話梗在喉中,代表她的認命妥協。
營養不良──這是醫生特別提醒的。
「很好。」將她放到床上,武仲英以眼神脅迫她乖乖躺好,接著拉上被子。「妳睡一下,不要想太多。」
「我只是想早點將事情解決。」她低聲道。
「我不喜歡妳的提議,而且我也是當事人,我會想出真正對大家都好的辦法。」他的鷹眼盯著她,不讓她妄動。
姚甯雲回瞪他,心裏相當不平。他難道不知道,等著他下決定是一種莫大的煎熬嗎?
「閉眼。」他突地命令,不耐地以大掌覆住她的眼。
姚甯雲才想扭開頭,他的氣息卻已迫近,欺上了她的唇,熱切索吻。
「永遠都不准離開我。」熱吻輾轉為啄吻,他語帶依戀地要求她。
閉著眼,她不回答,怕一開口就洩露了自己真實的心情。
「不要緊,妳說過妳會永遠對我SayYes的。」他沙啞輕笑。「不回答沒關係,我知道妳的決定。」霸道的擅自決定後,他不舍的放開她的唇。
姚甯雲愣愣地望著他。
「我會做出最好的決定的。」留下意味深長的承諾,他輕輕帶上了門。
「想辦法幫我留住她。」武仲英再度回到書房,想也沒想的按下電話重撥鍵。
(我欠你的啊?)侯琬羽被他那理所當然的口吻激怒,不給好聲調。(莫名其妙打通電話來,什麼時候我變你的手下了?)
「現在沒空跟妳抬槓,我要留住她。」武仲英抽著煙,心煩意亂。
(留住她?憑什麼?)配合的切入主題,侯琬羽語帶嘲諷。
「她決定把小孩生下來。」
(這麼笨?)話筒那頭傳來低咒,侯琬羽很隨意的改口。(這麼偉大?一個情婦決心替金主養小孩,不是明智之舉耶。)
「別什麼情婦金主的!」一如往常,他一聽見這名詞就皺起眉。
(我是說實話,難不成你能否認?)侯琬羽倒覺得他的反應很好笑,一直以來,他不是最要求關係清楚的嗎?以前可沒聽他抱怨過這些稱呼。
厭煩的狂吸煙,武仲英不語。
(好,這個我不研究。)雖然她大概也猜得出原因,只是不知道武大少爺自己清不清楚。(你說要留下她,你打算怎麼留?永遠包養她,讓她當你一輩子的情婦,然後替你帶孩子嗎?)
「她不會同意。」他願意這麼做,可是他很明白姚甯雲不會接受。如果今天她是個普通女人,也許會很高興這樣的安排,可是她不是,她有她的想法、有她的夢想,當情婦只是一個過程,不是她的終生。
(你還算了解她嘛。)侯琬羽輕笑。(我也不瞞你,小甯在我這兒簽的也是暫時約,我本來打算等她做完你這件Case就讓她走的,畢竟你給的價錢很優渥。)頓一頓,她問:(她跟你提過她未來的打算吧?)
「嗯。」武仲英一顆心往下沉,自從知道她有天會走後,他就一直擔心著那天的到來;沒想到他還沒想出具體的方法留住她,她就開口要求離開。
(既然這樣你也明白,攀上一張長期飯票並不是她的最終目的,所以你想用錢留住她,難。)
「那要怎麼做?」武仲英打給她的重點不是聽她重複自己早就知道的事,而是要問方法的!
(你先問你自己,對小甯有何看法?)
「看法?」他不懂這跟他的問題有何關聯。
(不能用錢留人,只能用心了啊。)侯琬羽的聲音帶著忍耐的笑。(我不妨跟你說一件事,在醫院的時候我就問過小甯了。)
武仲英皺眉等著她繼續說,被她那句「用心」震懾住,心裏似乎有什麼想法一閃而過,卻快得讓他捉不住。「妳問什麼?」
(我問她打算怎麼做。)侯琬羽回想,覺得女人真是呆,老是敗在男人手上。(她說,她決定離開你。)
他惱怒的一哼。「我不會讓她走的!」
(你說過很多次了,省省吧,我還沒說到重點。)侯琬羽冷嗤一聲。(我問過她原因,她倒是給了我一個很有趣的答案。)
「有趣?」他可不覺得她離開有什麼有趣!
(是啊,她說她要在你要求她離開前先走,免得害我砸了招牌。)她這麼善良的幫她設想,她怎麼能不幫她一把?
「我要求她?」他怎麼不知道自己有這個打算?
(你是聰明人,這之中的原由應該想得出來。)侯琬羽打著啞謎。(你自己好好想想,就會知道她為什麼會覺得你會這麼要求她,又堅持要先行離開你。)
「妳就是不打算對我明說了。」他的話中有抹淡怒。
(你自己去發現才有可信度。)侯琬羽不以為意。(還有,如果你只是貪圖一時,只是為了保有她這個優秀的床伴,我建議你乾脆放她走。道不同不相為謀,她要的你給不起,不如早點分開,省得日後難過。)
眉頭皺得更深,武仲英總覺得她話中一直在提醒自己一件很重要的事;心中那抹怪異的感覺又再揚起,只是他依然捉不住那模糊的念頭。
她要什麼?不是錢的話,會是什麼……心?還是永遠?
(我言盡於此,我的建議你好好考慮,至於人選的事不用擔心,我保證再幫你找個配合度一流的情婦代替她就是。)
「不需要。」他冷淡的拒絕,不做任何考慮。「我不會讓她走,也不需要什麼人代替她。」
(這麼堅持?)侯琬羽愉悅的笑了。(那就要看你能不能猜透她,開出值得她留下的條件了。)
「這就不勞妳費心了。」刻意忽略她帶著惡意的笑聲,武仲英掛上電話。
房門被輕輕的推開,躺在床上的姚甯雲卻依然睜開雙眼。
「還沒睡?」武仲英走近她,在床邊坐下。
看著他,姚甯雲有絲緊張。
這些天他都沒到這兒來,現在他出現了,是因為做了決定嗎?
「怎麼這樣看我?」他輕笑,看著她帶著防備的小臉。「該不會三天不見,就不認得我了吧?」
姚甯雲搖搖頭,喉嚨幹得發不出聲音,無法問他決定怎麼做。
武仲英卻也沒開口,就是靜靜的看著她,把玩著她散在枕上的長髮,像是想把她看透。
「你……」受不了沉重的壓力,姚甯雲只想早點解脫,她幹啞的發出疑問:「你決定怎麼做?」
他沒有回答,只是用晶亮的黑眸盯著她,直直看出她暗藏的慌張無助。
她很害怕。
「我先問妳。」他的眼神鎖住她,不肯放過她細微的反應。「妳是不是愛上我了?」
血色迅速自她臉上褪去,不需要開口,她這副表情便是最直接的回答。
「你……我……」她張口結舌,想反駁,卻說不出完整的句子。
他知道了?這樣……
閉上眼,她鴕鳥的選擇逃避,不想看到他眼中會出現的無情與厭惡,一如那日他提及安妍時有的神情。
「張開眼看著我。」他平靜的下令,不欣賞她難得一見的怯懦。「我要聽妳親口回答。」
姚甯雲執拗的不睜眼,自然也沒見到他眼底的期待。
「小甯?」他喚道。
「對,我是。」緊閉著雙眼,姚甯雲決定豁出去。「所以我不能再當你的情婦了。」這樣,他就會讓她走了吧?
聽見她親口承認,武仲英露出連自己都未察覺的釋然。
見她仍是不肯張開眼睛,他輕笑的彎低身子,氣息近得拂在她的頰上。
「張開眼看看我。」他再次要求。「妳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膽小了?」
姚甯雲的反應是翻過身,背對他不肯說話。心底的恐懼不斷擴大,她微顫地等著他嫌惡的開口要她走人。
她等了半天,卻什麼也沒聽見,只驚覺身邊的床鋪微陷,才發現他竟然也上了床,寬闊的胸膛就這樣大剌剌的貼緊她的背,手臂甚至放在她的腰上。
這是趕人的姿勢嗎?
「你……」才想發問,他也開口了。
「我們結婚吧。」
藏在被中的小臉倏地抬起,姚甯雲的臉上儘是掩不住的震驚。「你說什麼?」
「我說結婚。」武仲英好笑的再次重複,打量著她侮辱人的反應。「嚇到了?我以為妳會喜極而泣,抱著我說『我願意』呢。」
「為什麼?」不去理會他的調侃,姚甯雲只注意到「結婚」兩個字。
結婚?這個詞有可能存在於他們之間嗎?
「為什麼?」好整以暇的摟著她,武仲英覺得做出這個決定後,整個人輕鬆許多。「因為我不想讓妳走。」
姚甯雲反應不過來。「可是……我已經不是……」她胡亂的解釋著:「我對你動了情,這樣違反了合約……你也最討厭……」她斷斷續續的說不出一個完整的句子,最後只能以一句話做為總結。「我不能再當你的情婦了。」
他明明最討厭跟女人有所牽扯的啊。
「我剛說的還不夠清楚嗎?我記得我說的是『結婚』。」武仲英不悅的加重語氣,越來越氣她老是把情婦兩個字掛在嘴邊。
「就為了小孩嗎?」她怎麼想,也只有這個原因。
「不是。」武仲英發揮無盡的耐性,試著對她說明:「我只是想留住妳,永遠的留住妳。」
「永遠?」她幾乎想笑了。「那是多久?」她記得他以前也曾問過自己相同的問題,她的回答是「合約存在時都算」──多可笑。
「一輩子。」沒想到他對答如流。「所以我要用婚姻綁住妳一輩子。」
「別太快給承諾。」她提醒,不願相信他的永遠。「你最討厭的便是難纏的男女關係,不是嗎?」
「小甯,感情這種事是看對象的。」他盯著她,嘴邊浮起笑意。「如果是妳的話,我高興都來不及了,怎麼會討厭。」
瞪大眼,姚甯雲不敢相信自己聽見了什麼。
「我的確還不清楚自己對妳的這份執著到底算不算得上愛,但是我絕對不願意讓妳走,也不想要再抱其他女人。」
看著他認真的表情,她想這就是他最真的心情了。他不說愛她之類的話,因為向來不懂愛人的他根本不懂什麼叫愛吧,所以他的重視、佔有跟不舍,就是最直接的表現了。
「妳這樣的反應,我可以解讀成妳答應了嗎?」見她露出笑容,武仲英也跟著笑了。
沒想到姚甯雲居然搖頭。「我沒打算結婚的。」
「妳恐怕沒得選擇。」他的表情瞬間陰沈。
「你的家人不會反對?」
「那是我的問題。」他的決定不容旁人左右。「而且妳有小孩,怕什麼?」
「我有我的夢想。」她計畫了這麼久,怎麼可能輕易放棄。
「很簡單,小孩生下來丟給我爸媽去抱,我陪妳四處去走。」反正對他來說,小孩本來就是意外,他要的是她。
「你有時間?」她很懷疑。
「那是我的問題。」他的決心不容人質疑。「還有什麼理由?」
「我……」她咬了咬唇。「我不知道該怎麼當母親。」
「很公平,我也沒心理準備當爸爸。」他攤攤手。「還有嗎?」
看著他橫眉豎目的霸道表情,她依然沒答應,因為她還有一個最擔心的問題。
「萬一,你的永遠其實不到一輩子呢?」
「那妳就拿著大筆的贍養費去浪跡天涯吧。」他沒好氣的回答,忍不住敲她額頭一記。「對我有點信心,不然也對妳自己的魅力有點把握好嗎?怕的話就使出渾身解數迷昏我啊,這樣我死都離不開妳了。」就像現在,自己不就著了她的道嗎?
姚甯雲笑了。「這樣聽起來,我好像不吃虧。」
「知道就快答應。」武仲英故意板著臉。
「求婚要有戒指吧。」她揚眉。
「我沒求婚。」他平靜地回答:「我只是在陳述我的決定。」
「你的決定?」她臉色微變,推開他。「很好,那你自己去結!」
武仲英笑得樂不可支,飛快地摟回她,在她頰邊親了一記。
姚甯雲還想掙扎,整個人卻已被他抱起。
「放開啦!」她賭氣地道。
「走吧,挑戒指去。」武仲英朝她露出微笑,不忘交代:「以後別再說自己是情婦了,我討厭聽。」對他而言,她絕不僅僅是個合約床伴。
將頭枕在他肩上,姚甯雲吞下反駁,笑了。
兩個人的合約,不復存在。
取代的,是另一種更神聖的盟約。
【
全書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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