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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長亭古道】浪蕩皇帝祕史 (全文完) [列印本頁]

作者: 力寶龍    時間: 2021-6-10 21:12:52     標題: 【長亭古道】浪蕩皇帝祕史 (全文完)

本文最後由 力寶龍 於 2021-6-17 00:23 編輯

浪蕩皇帝祕史(實體書名:淫魔治世) 作者:長亭古道

內容簡介】:

不用懷疑,這就是一本YY書。但也希望帶給讀者一點點不同於一般YY書的感受。
假設一下,如果你陰差陽錯成為了古代皇帝,你會怎麼做?
老套的開篇之後,是不老套的精彩傳奇故事,皇宮大內風雲莫測,平靜的表面下暗流湧動,危機四伏;
後宮美女們千人千面,個個不同,絕非花瓶。
本書YY與合理性兼顧,浪漫與色欲並存,外帶少許神經質加無厘頭,調制出一道老少鹹宜的可口速食。
敬請各位隨意品嘗^_^   
還等什麼?跟隨主角步伐,來一段奇妙的YY之旅吧  



作者: 力寶龍    時間: 2021-6-10 21:13:15

第一章 我是一匹來自21世紀的狼

旭日初升,半山腰籠罩在輕靄濛濛之中。天碧如洗,草長沒脛,雨林蓊鬱,繁花似錦,五顏六色的奇異鳥兒在空中飛翔鳴轉,陣陣春風習動,霧繞林梢,煙縈清澗,如夢似幻,宛如世外仙境。

這般如詩如畫的山間美景,在蕭若眼中卻全然不是那麼回事兒。他只覺眼前山重重來水復復,不論往哪個方向都走不出這一片山區,他拖著疲憊的腳步,一步一步往前走,實在鬱悶得不行。

到此時此刻,蕭若終於不得不承認:他迷路了!徹徹底底的。

蕭若今年十九歲,是個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大二學生,學習成績一般,體育一般,家庭背景一般,品行也是一般般,比上不足比下有餘。也就長的還不錯,大大的眼睛,挺挺的鼻樑,高高的身材。此外,就再沒有什麼值得炫耀的東西,把他往人群裡那麼一扔,只怕立刻便找不到人了。

他前些日子受幾個要好的同學盛情相邀,結伴來嵩山旅遊。昨日他們遊玩過少林寺古跡後,那幾個同學興奮的不得了,硬拉著個寺裡老和尚要他比劃武功,蕭若對此興趣缺缺,便一個人四處走走看看,隨意賞玩風景。不知不覺中一個人深入了深山老林,周圍看不見人影。

他起先還沒怎麼放在心上,現在旅遊業這麼發達,嵩山因為有個名聞天下的少林寺,又是旅遊勝地,各處景點都是人滿為患,難道還會走丟人不成?

直至黃昏時分,他想回頭時,才發現根本就不知該往哪兒走。偌大山區方圓數百里,遠不是他這麼個打小生活在城市中的年輕人所能想像的。

他運氣不錯,臨時找到個小山洞棲身,入夜後下起傾盆大雨,一時間電閃雷鳴,天哭起泣,他發誓從小到大從沒見過這麼大的雨。

指南針滴溜溜轉個不停,也不知是突然失效了,還是周圍磁場干擾太嚴重,無論如何指不出南方。黑暗中孤獨的少年激靈靈打個寒戰,一股冰流自頭頂直竄到腳心,他害怕了。連忙掏出手機,手指顫顫的按號碼,先撥給幾位同學,再撥打嵩山旅遊部門的服務熱線,手機顯示屏上始終是一串串零亂奇怪的字符,受干擾太嚴重,根本就撥打不出去!

驀然,頭頂嘩啦啦一陣巨響,「山洪暴發!」他腦中閃電般飛過這個念頭,手忙腳亂爬起身來,兀自盤算要真是山洪暴發,是留在山洞內存活機會大,還是衝到山洞外存活機會大……

猛覺大地一陣劇烈搖晃,他猝不及防下,一頭栽倒在地上,就此暈厥過去,人世不知。

也不知過去多久,當他再度醒來時,洞外已然大亮,看來又是一個清新早晨。外面風住雨霽,晨曦曉霧,翠葉凝露,東方一輪紅日正緩緩升起。

「我到底還活著!」他高興得直想哈哈大笑,微一轉念間已想到周圍沒有人,不必顧及旁人,便索性放開嗓門縱聲大叫開來。

哈哈哈放肆的笑聲在山谷間迴旋震盪,四下裡鳥獸盡數被驚動,枝上鳥雀拍動翅膀撲騰騰飛了飛,又落回原處,側頭好奇的望著他;樹旁兩隻正尋嫩草吃的灰毛野兔,也高高昂著圓圓的小腦袋,好奇的打量他,更有只野兔蹦蹦跳跳跑到他腳邊來……好似完全沒有意識到人的危險。

「鳥獸為什麼不怕人?!」蕭若有些笑不出來了,記得昨天山野間小走獸還賊精靈,碰見人來跑得比兔子還快,弄得自己想打只野味嘗嘗鮮也不能如願。他遊目四顧,隱隱約約感覺到似乎一切都跟昨天有些兒不同,天空好像更蔚藍了一些,空氣好像更清新了一些……不過也有可能是自己疑神疑鬼的錯覺。

他收拾情懷,不去想這些個亂七八糟的事,眼下回到人群中才是當務之急,他是有些遊山玩水游到怕了。他到溪水旁草草漱了漱口,洗了把臉,便背起旅行包,憑著記憶中進山的方向朝東方走去。

趕路之際,他還不忘拿出手機給同學打電話……一打之下險些暈倒,昨晚手機好像受干擾過大,根本打不出去。現在倒好,打是打出去了,可再沒有半點反應,所有的號都成了空號。

「難不成所有人一夜之間全他媽消失了!」他恨恨的想,一念至此,沒來由冒出個匪夷所思的念頭:「難道是我一個人消失了?」他頭皮一陣陣發麻,心下越來越是不安,似乎已然有什麼不可思議的事發生在自己身上,一股十分玄妙的感覺縈繞心頭,說不清,道不明,偏偏又揮之不去。

他就這麼一步步走將下去,太陽越升越高,餓了時便自旅行包內拿出袋裝火腿麵包,啃上幾口充飢。

將近正午時分,前方突然響起雜沓的馬蹄聲,蕭若這一喜非同小可,頓時全身的疲憊不翼而飛,三步並作兩步迎將上去。

只見山坡後轉出三騎,馬鞍上騎馬之人俱身著古裝服飾。前面一人是個二十來歲的少年公子哥,衣著富麗,身上佩掛玉飾香囊,足登粉底軟履,手裡還拎著把描金折扇;身後兩人則著僕人裝束,一個四旬開外的中年人,白面無鬚,國字臉毫無表情,另一人三十不到,薄唇小眼,臉上始終掛著笑容。

這三人策馬緩步行來,一路指點風景,說說笑笑,好不愜意。聽到腳步之聲,也發現了蕭若,少年公子哥轉過頭來打眼望去……

霎時之間蕭若與馬上公子哥都呆住了,原來這公子哥濃眉大眼,挺挺的鼻樑,端正的五官,竟跟蕭若長的一模一樣!!

公子哥身後跟著的兩個僕人亦是大為震驚,望望裝束古怪的蕭若,又望望馬上公子哥,一時間吃驚得說不出話來。

四人略略僵了一會兒,「有趣有趣!跟照鏡子一樣!」馬上公子哥拍手而笑。

蕭若回過神來,也是大生親切之感,畢竟人海茫茫,碰上一個長的這麼像自己的人何其不易。遂走到近前,笑道:「嗨,哥兒們!你們怎麼穿古裝衣服,是不是在拍戲?導演在哪,能不能幫忙說一聲,讓我也演個群眾角色,過把戲癮?」說著,兩眼四處亂瞟,一面暗自嘀咕,怎麼沒看見導演攝影師?

三人聽了他這話,面面相覷,都是一臉的莫名其妙,少年公子哥眼珠子一轉,笑道:「這位壯士,你是不是在問我們是不是戲子?」

身後中年僕人立時眉頭一軒,喝道:「大膽!竟敢以為我們萬……公子爺是戲子,該當何罪?你敢情活膩味了!」

蕭若聽這中年人說話忒沖,不由也來了氣,道:「靠,你少來這套!還戲子都來了,那都不知道是幾百年前的稱呼了,現在那叫演員,出了名的叫明星,光彩得很哪!多少人想當都當不了,你們還神神道道的,未免太矯情了吧!」

對面三人再度愣住了,一臉迷茫之色,彷彿全然聽不懂他說的什麼,半晌無言以對。

蕭若找了半天,始終找不到拍攝人員在哪,心頭不安越來越強烈,他清楚拍電影電視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攝制劇組往往少說也有幾十上百號人,這麼龐大一群人在演員周圍一個也找不到,絕對不正常,他說什麼也不信攝制人員全部藏起來了……搞什麼喔,又不是打游擊!

「不會是我撞上時空扭曲,來到古代了吧?!」他不可抑止的冒出這個念頭,心底裡一片驚悸。他平日閒著無聊時,也會上網看看玄幻小說消遣,對穿越時空的事有一定的心理免疫力,不至於被突如其來的大變嚇到神經錯亂。

他腦門上直冒冷汗,心就一個勁兒的往下沉,兀自不死心,拿起手機,飛快撥了電信服務熱線,幾乎是用吼的:「喂喂,電信服務台,有人沒有……有帶氣的沒有……有活人沒有?有就吱一聲啊,你們再不出聲,老子我就要開罵了……」

「你在跟誰說話?」少年公子哥不知何時下馬來到他身後,見他一個人自顧自的說話,全然不明所以,便出聲發問,一瞥眼間突然看見他掌中的手機,大為驚奇,道:「你所拿何物,怎地會發光?莫非裡面裝著夜明珠?」

蕭若正沒好氣,聽了這少年簡直傻得冒泡的話,扭頭狠狠鄙視了他一眼,道:「夜明珠,嚇!見過能顯示文字數字的夜明珠嗎?你瞧你瞧……」說話時,得意洋洋輸入幾個字在顯示屏上給他看,「告訴你,這小盒子裡面裝的是瑤池仙水!至於我呢……我就是玉皇大帝派下凡塵的使者,哈哈……沒把你嚇著吧!」

公子哥知他在開玩笑,對他手中奇怪的小盒子好奇得發狂,伸手過去摸,「如此有趣的東西,我長這麼大還從沒見過。給我看看!」

蕭若牛比哄哄道:「看什麼,看什麼?!看一看要給錢的。」這個手機也就是六七百塊錢的便宜貨,平日裡看見同學手中最新款式的高檔手機,都不好意思拿出口袋來,怕給人嘲笑。他絕對是頭一回為這手機感到驕傲。

「錢?」公子哥眼睛一亮,立時道:「那好,你這寶貝我買了。你開個價,儘管開!」提到錢,他便顯露出無以倫比的自信。

「你少來,唬我啊!有錢了不起啊!」蕭若雖說對現在身處古代的事還不是很能接受,尚自抱著僥倖心態,但碰見送上門來給自己敲的竹槓,要不狠狠敲他一下,都對不起生我養我的父母!他擺出滿臉不屑一顧的神氣,道:「這寶貝是我的傳家之寶,價值連城,你出再多錢咱也不賣!」心說先吊一吊他的胃口,要是他拿出幾個金元寶來換,那就賺翻了。

卻不料,這公子哥並不懂得漫天要價、坐地還錢的道理,立時接口笑道:「價值連城?好,那就拿一座城池跟你換,你意下如何……」
作者: 力寶龍    時間: 2021-6-10 21:13:28

第二章 手機換城池?OK,成交!

蕭若聞言一愣,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公子哥身後兩僕人齊齊變色,中年僕人情急之下也顧不得隱瞞身份了,急聲道:「使不得,萬歲爺!國家大事豈同兒戲,要是將一座城池給他,豈不是亂了國家法度……」

這僕人還未說完,公子哥早已大感不耐,一揮袖打斷,叱道:「郭東亭,給我閉嘴!你怎麼變得比那些迂腐大臣還要囉嗦,再唧唧歪歪打發你回京!」

這僕人見他發怒,大為懊悔情急之下一時失言,撲通一聲跪在地下,連連叩頭請罪。

另一個年紀輕些的僕人極擅迎合上意,眼珠子轉了轉,登時又是滿面諂媚的笑容,道:「郭公公當真不識趣,整個天下都是萬歲爺的,只要萬歲爺高興,想幹什麼就幹什麼,全天下又有誰能指責萬歲爺的不是。萬歲爺的話就是法度!」

公子哥喜道:「這才像句話,還是小海子明白事理!小亭子起來吧,日後少沒事瞎咧咧,沒的壞了朕興致。」

中年僕人郭東亭謝恩起來後,沖小海子怒目而視。其實兩人一開始俱是一般的想法,俱覺給人城池不對,但一個直言勸諫當了惡人,一個卻見風使舵盡揀皇帝愛聽的說,甚至不惜把少年皇帝往壞裡誘導。

公子哥轉頭沖不知所措的蕭若笑道:「實不相瞞,朕就是當今天子,今兒正微服出巡來著……」說話之時,回手把胸口儒服外衣揭開一片,可見裡面一件明黃色兗服,上繡龍雲之紋,當是皇帝平日穿的一件便服,無可爭議的證明了自己的身份。

古時等級森嚴,禮法重重,明黃色乃是皇家專用色,龍紋服飾更是僅有皇帝一人能受用,除皇帝之外,天底下任何人穿這件衣服都是最嚴重的僭越,夠誅滅九族的了。

少年皇帝又衝蕭若連連擺手,笑道:「朕雖是當今天子,不過你也別害怕,也別行什麼大禮,朕最最討厭那些個繁文瑣節了。朕當你是個朋友,希望你也當朕是朋友,就像剛才那樣子對待朕就好了。」敢情他長這麼大,還沒一個真正的朋友,每每微服出巡表明身份之後,對方莫不嚇得屁滾尿流,趴在地上不敢起來,還是頭回碰上蕭若這不識禮數、不畏皇帝之人,大感新奇有趣。

蕭若只是驚呆了,並不是害怕。那一套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儒家道德對他全然不適用,蕭若來自21世紀,又不是這皇帝的子民,憑什麼對他叩拜,當他如父如天!

少年皇帝繼續道:「你還沒回答朕的話呢,拿座城池跟你交換怎麼樣,你快說啊!」

蕭若深深吸了一口長氣,平復一下震驚的心情,見皇帝一臉好奇難抑之色,顯然對手機感興趣到了極點。難得一隻大肥羊,不宰白不宰,機不可失,時不再來,他暗自一咬牙,豁出去了!那話怎麼說來著……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一座城池恐怕不夠,兩座城池還差不多!」說完,悄悄探視皇帝的面色,要是他捨不得兩座城池,那就第一時間轉口,免得把大好買賣攪黃了。

「兩座就兩座,一言為定!」少年皇帝滿口答應,雀躍不已,忽然想起什麼,語氣一窒,愁上眉頭,喃喃道:「給你兩座城池,朕是不至於捨不得,可那幫子該死的文武大臣斷然不會答應,非跟朕沒完沒了不可……你是不知道,那些天殺的大臣就喜歡找朕的麻煩,動不動就拿祖宗規矩壓朕,朕一有機會便溜出京,也是為了圖個耳根子清靜……嗯,要不這樣,朕封你個爵位,把兩座城池劃為你的食邑,也就是說兩城所有居民每年的全部稅收,當你的歲俸,你看怎樣?」

蕭若興奮得幾乎要跳起來,顫聲道:「此言當真?」

少年皇帝微微一笑,「君無戲言。」

「OK!成交!」蕭若忙道。

後面兩個隨從太監都是一臉不以為然之色,但是誰也沒開口,郭東亭情知少年皇帝素來以荒唐胡鬧著稱,勸是勸不通的,沒的惹皇帝龍顏大怒;而小海子如要開口的話,就必定是恭喜皇帝,讚揚皇帝真懂得做生意,兩座城池換一件世間僅有的寶貝實在是佔了天大的便宜——皇帝不愛聽的話,他是決計不會說出口的。

少年皇帝不懂「OK」是什麼意思,不過聽他說成交就知他同意,大喜之下,便伸手去搶他手中的手機。

「慢來慢來……」蕭若後退兩步躲開,把手機關機了放回口袋,笑道:「按商家規矩,一手交錢一手交貨,等你封了我爵位這寶貝才是你的。」手機電量有限,這裡又沒地方可充電,要是這便把手機給他玩,不出幾個時辰給他玩沒電了,到時候天知道他會不會認帳。

少年皇帝儘管心癢難搔,又願恃強硬奪,只得強自壓抑好奇之心,要蕭若這便隨他下山。

蕭若求之不得,正要隨他們走出這片見鬼的山區。

當下,少年皇帝命郭東亭把馬讓給蕭若騎,蕭若起先說不會騎馬,後經不起皇帝再三催促,最後試著騎上了馬背。好在山林間原本就不能騎快,再加上有郭東亭在前面牽馬,緩緩前行,也不至於摔下來。

蕭若到此時還有點不能接受回到古代的現實,抱著那麼一絲絲僥倖心理,那就是這三個人全是精神病院逃出來的神經病,而且是比較有創意的那種!但看這三人神志清醒得很,說話有條有理,並不像妄想狂的樣子,難道這一切都是真的?

他念及兩座城市即將到手,又不禁快樂得想飛。以家裡頭沒有門路的自己,畢業後哪怕能混上個公務員,晚上做夢都會笑醒。何況片刻之間就弄到個爵位,兩座城市歸入他名下,怎不令他驚喜莫名!

他心裡頭在狂叫:「我發了!我發了!我賣個手機就發了,哇哈哈哈哈……我他媽真是天才……」
作者: 力寶龍    時間: 2021-6-10 21:13:38

第三章 既然你不想做皇帝,何不讓給我來做

馬蹄得得,一行人邊行邊談談笑笑,倒也不寂寞。少年皇帝說他服飾怪誕,口音也怪怪的,問他究竟是哪的人。

蕭若可不會犯傻到回答自己來自未來21世紀,他略一轉念,便杜撰好一番說辭,說自己祖先是沿海居民,有一年莊稼收成不好,活不下去,便隨村裡人一併乘海船移民去了南洋。直至自己這一代,因思念故國,回到中土,是以服飾口音已有了不小的偏差,但彼此對話也堪堪聽得懂。

少年皇帝當即釋然,感歎不已,還好生寬慰了他一番。

蕭若敏銳地發覺皇帝眼睛裡有一絲難以掩飾的陰霾,似乎內心深處並不像他表面上那麼快樂,蕭若萬分不解,想不通他身為皇帝還有什麼不如意的事。

少年皇帝只覺這怪人知道好多稀奇古怪的東西,有些事物簡直聞所未聞,讓好奇心極重的他,直喜得渾身上下搔不到癢處,不多時便把蕭若引為平生知己了。

蕭若自與他們言談中得知這少年皇帝打小最惡讀書,專好遊玩,是個標準的紈褲子弟,十三歲時先皇龍馭歸天,他以皇后嫡出長皇子的身份登基為帝。大臣們對他這尚未親政的小皇帝也許督導得過於嚴厲了一些,總之最後養成了一副叛逆的性格,大臣說什麼他都厭煩,最喜歡玩的就是微服出巡,跟鄉間農夫農婦們倒是有說有笑,毫無拘束,全然沒個一國之君的樣子。每每一聲不響突然消失幾天,把朝中文武百官嚇個半死。

蕭若心中一動,中國歷史上倒確確實實有這麼一位荒唐皇帝,便是明武宗正德皇帝,別是就眼前這位老兄吧……

問起來才知現今根本就不是明朝,甚至也不是中國歷史上任何一個朝代。他們唐以前的歷史與史書上記載的差不多多,但從大唐王朝崩潰開始,歷史就發生了偏差,趙宋王朝並沒有出現,而是草莽中一位姓姬的大英雄削平群雄,彌平亂世,重新統一江山,國號為「華」——想必這個國號取自古籍中經典名句:「中國有禮儀之大,故稱夏;有服章之美,謂之華。」

蕭若頓時一陣頭痛,他一直以為自己撞上時空扭曲回到了古代,卻並不完全是,倒像在另一個平行空間。

「管他呢!」蕭若索性一古腦兒拋開這些雜七雜八的東西,心想:「我只知此刻我看得見、摸得著的世界,對我來說是唯一的、真實的世界!管他是第幾個平行空間——那又與我何干?!」

現今是弘安六年,少年皇帝姓姬,大名一個「煌」字,系華朝第十一代皇帝。

當他們一行人來到山腳下一個小鎮的時候,蕭若望著滿鎮子古裝服飾的居民,最後一點點僥倖希望就此破滅,他認命了,他再也回不去21世紀了。

他一旦接受現實,徹底認命,心態立刻為之一變,念頭飛速旋轉起來。

有道是人生一世,草木一秋,既然有幸——也許是不幸——來到這個極為酷似我國古代的世界,若不幹出一番轟轟烈烈的大事業,怎對得起大丈夫凌雲之志!他自然清楚自己21世紀的科技知識,在古代生產力下幾乎都派不上用場,但畢竟比這個時代的人多無數知識,眼界要開闊不知多少倍,就憑這麼個優勢,只消運用得當,大可翻手為雲,覆手為雨,乃至手握乾坤,主宰天下……

蕭若把目光投向身旁少年皇帝。他是個多麼不稱職的皇帝啊,荒唐任性,把江山社稷不當江山社稷,他應該去做他無憂無慮的紈褲子弟,硬要他做皇帝,無論對他、對天下臣民,都是一種悲劇,一種負擔!並且又長得跟自己這般相像,嘿嘿,嘿嘿……一個竊國陰謀在他心底成形。

「既然你不想做皇帝,何不讓給我來做?我來幫你受這份活罪。」蕭若很想這麼說,但不敢輕易說出口,他不是小孩子,自然清楚要冒冒然這麼說將出口,最大的可能性是自己被當成謀逆者,當眾凌遲處死。

必須另想他法。漸漸的,他有了計較。他裝作好熱的樣子,「夫」的一下拉下外套拉鏈。

「咦,你的衣衫好生奇怪!」果然吸引了少年皇帝好奇的目光。

「嘻嘻,這叫拉鏈,沒見過吧!裡面一件衣服叫毛線,比絲綢衣服暖和,比獸毛衣服輕便,天下間只此一件……還有,你看我裡面這條褲子,褲腰帶能伸能縮,這叫鬆緊帶,比你的褲帶強多了吧?嘿嘿嘿……」他獻寶似的炫耀著身上衣服的好處。

少年皇帝羨慕得發狂,一把拽住他不放,「好兄弟,你脫下來讓朕穿上試試……就一次,成不成,成不成?」他軟語哀求道,大有你不答應我不放手之勢,合著把小時候跟父母撒嬌的本事都用上了。

蕭若絲毫不為所動,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不成不成,春天天氣也不暖和,要把衣服都脫給你穿,還不把咱給凍壞了。」

少年皇帝笑道:「你穿朕的,我們換的穿。」

蕭若等的就是這句話,心下暗喜,表面上還裝作不情不願的樣子,勉勉強強開始脫衣服跟他換穿。

一旁的太監郭東亭一見此事大大不合禮數,便欲阻止,猛地想起前不久碰的釘子,只得悻悻然作罷。

兩人懷著截然不同的心情各自穿上對方的衣裳。

皇帝那件偽裝身份的儒衫也就罷了,裡面的皇帝便服觸手如清風流瀉,不滯不澀,針腳稀薄而工巧,綴繡圖紋均是手繡,狀極工巧。顯然是天下最好的裁縫、以天下最好的絲綢、經過最精心的裁繡織成。蕭若穿在身上,君臨天下的感覺油然而生。

蕭若並沒忘記目的,佯裝不經意的笑道:「真巧了,我們不但容貌像,沒想到連身材都相仿。」

語音一落,少年皇帝尚未答話,一旁小海子望著難分彼此的兩個少年,靈機一動,笑道:「萬歲爺,奴才有個想法,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皇帝笑罵道:「狗奴才,跟朕這麼多年,還不明白朕的脾氣嗎?有話就直說,說錯了朕又不會罰你。」

小海子告了個罪,才笑道:「奴才想啊,萬歲爺最不喜歡管國事,最討厭跟那些混帳大臣打交道,這幾年來可苦了您了。就偶爾出京微服出巡散散心順帶探訪民情,也是不出幾天便會給那些討厭傢伙追回去……而今既然這位蕭公子長的像萬歲爺,不如就讓他當您的替身。下回萬歲爺想出京時,只消蕭公子往御書房那麼一坐,萬歲爺您不就自由了嗎?想去哪玩,就去哪玩,想幾時回去,就幾時回去,逍遙自在,豈不快哉?!」

少年皇帝一聽之下,眉飛色舞,連連道:「好主意!好主意!朕怎麼就沒想到,小海子真有你的!」

蕭若表面上不動聲色,其實肚裡樂開了花,計謀已成功了一半,剩下的就是讓真皇帝出京之後就回不來,自己以假代真了。

便在此時,郭東亭再也忍不住,冷冷道:「萬歲爺請冷靜想一想,此事萬不可行。其一,此人來路不明,要是屆時他藉著皇上的身份淫亂後宮呢?!其二,要是他圖謀不軌,意欲犯上作亂呢?!」語音鏗鏘有力,擲地有聲。

皇帝與小海子的笑容僵在了臉上,蕭若則是倒抽一口冷氣,背心直冒冷汗,心下狂叫大事不妙。

少年皇帝望著蕭若,臉色陰晴不定,嘴唇開闔,數度欲言又止。

郭東亭情知皇帝已被說動,趁勢道:「萬歲爺,此人與您天顏如此相像,絕非幸事,不若盡早殺之,以絕後患!」

蕭若心底大寒,姓郭的死太監好不陰毒,竟慫恿皇帝殺掉自己,同時也沒想到這小皇帝荒唐胡鬧,卻仍然對皇位非常看重,不容有一絲一毫的威脅,看來自己實在是打錯算盤了。他不知不覺緩步向後退去。

猛覺人影一晃,郭東亭已閃至他身後,不由分說,伸出兩隻枯瘦的手掌牢牢扣住他雙手手腕,陰惻惻道:「朋友,不打招呼就想走麼!」

蕭若只覺他兩手就像一雙鐵鉗,死死扣住他的手腕,不論怎麼掙扎,都紋絲不動。這死太監身懷武藝!他突然間明白了,皇帝微服出巡帶的兩個太監隨從,一個固然是心腹寵臣,另一個卻是……保鏢!!

郭東亭眼望少年皇帝,等待命令,只要皇帝稍稍點個頭,一掌拍將下去,頃刻間便把這古怪年輕人給結果了,永絕後患……
作者: 力寶龍    時間: 2021-6-10 21:13:47

第四章 伴君如伴虎

危急關頭,蕭若反而冷靜下來,凝視面前兀自沉吟難決的少年皇帝,冷冷開言道:「萬歲爺不是說當我是朋友嗎?原來只是圖個一時新鮮,這不,一轉眼就要我的命了。自古云:法不責無罪。敢請皇上讓草民死個明白,草民究竟所犯何罪?」

少年皇帝身軀驀地一震,遲疑之色盡數褪去,吶吶道:「朕從來就不想殺人,更不想殺你。」

郭東亭聞言大急,「萬歲爺,萬萬不可因一時心軟……」

少年皇帝一揮袖打斷他,自顧自走到馬匹前,伸手在馬鞍下翻了半天,扯出一條黑紗,走過來遞給蕭若,道:「你把臉蒙起來,從今往後再不許他人看見你的真面目。你就一直跟隨在朕身邊,朕保你性命,再不許離開朕的控制……這兩條只要你違反任意一條,朕就不得不殺你。」語氣微微一頓,又輕歎道:「千萬不要逼朕!」

蕭若死裡逃生,慌不迭連連點頭。刀架在脖子上,換了誰也不能不答應。

郭東亭很是不甘心的放開了他,一面搖著腦袋,一面喟然長歎,自言自語道:「婦人之仁,難成大事!」聲音並不輕,好似有意說給皇帝聽見。

少年皇帝恍若未聞,只是轉頭時,他人不易察覺地微微皺了下眉頭。

蕭若老老實實以黑紗蒙在面上。

經這一場風波,少年皇帝玩興索然,便帶著一行人回轉京城。

馬上蕭若驚魂甫定,猶感陣陣後怕,時至今日,他才真正體會到什麼叫伴君如伴虎,什麼叫天威難測,皇帝一句話既可以讓他升上青雲,也可以一句話讓他死無葬身之地。同時,也暗自慶幸不已,幸好給皇帝當替身的話是小海子提出的,要是由自己莽莽撞撞說將出來,只怕此刻自己已是一具死屍了。更慶幸的是這小皇帝只是昏君,不是暴君,要不然縱有一百條小命都是白給。

太監小海子全名叫陰空海,他只知一心一意媚主取寵,孰料一不留神拍馬屁竟拍到馬腿上了,平白無故惹一身臊,腸子都悔青了。

一行四人一路向東去,皇帝心緒不佳,悶悶的不說話,他們三人也不敢輕易開言。到第二日上,迎頭碰上來追尋皇帝的大隊人馬,看見少年皇帝,齊呼謝天謝地,擁上前來嘩啦啦跪倒,黑壓壓一大片,隨行御林軍超過萬人之巨。

接下來很自然上演一出群臣勁諫少年皇帝的大戲,大臣們引古喻今,曉以大義,有人說到動情處,聲淚俱下,任是鐵石心腸的人聽了也會動心。

少年皇帝姬煌早就是老油條了,繃著臉一聲不吭,說便由他們說,反正他就權當一群蒼蠅在耳邊嗡嗡嗡,煩不勝煩。心裡悄悄琢磨著下回溜出京時,該去哪裡遊玩。

整個隊伍把皇帝擁在中央,一路浩浩蕩蕩朝京城行去。旌旗獵獵迎風招展,刀槍如雪,人喊馬嘶,隊伍蜿蜒長達數里,沿路老百姓匍匐在道路兩旁,以頭觸地,無人敢抬頭仰視天顏。

幾日後,回到華朝京師——中原古城開封。皇帝帶太監們自回皇宮,把蕭若安排在內城牆腳旁一處僻靜的偏院,專門派一隊大內侍衛「保護」他,說白了就是軟禁。

侍衛們對蕭若倒是很客氣,每日好酒好菜侍侯著,不敢稍有怠慢,惟獨不讓他走出大門一步。

蕭若不明皇帝的心思,一連幾天看不見皇帝人影,不免心裡打鼓,猜不透皇帝有何打算。「難道他想把我軟禁一輩子……不能啊,那還不如一刀殺了我來得乾淨!」他整日坐立難安,命懸人手的滋味不好受。

他決定主動出擊,眉頭微微一皺,計上心來。

他自旅行包內取出打火機,展示給侍衛們看。侍衛們自然沒見過這玩意兒,也不知幹什麼用的。

蕭若微微一笑,大拇指輕輕搓動,「哧」的一聲,打著了火。

侍衛們看了大為驚歎,只覺這面蒙黑紗的神秘年輕人簡直比巫師還神,要知古時點火需四物:一是火石,二是蒲絨,三是火鐮,四是火紙,他這種點火方式見所未見,聞所未聞。

蕭若朝名叫王得標的侍衛領隊道:「王老哥,這是小弟特地為皇上製作的小玩意兒,勞煩王老哥轉呈給皇上,要是皇上高興了,定有賞賜,小弟絕不會忘了你們這些兄弟們。」接著,又教了他怎麼握打火機,手指按哪裡。

王得標曉得皇帝年少玩性重,最喜歡這等稀奇古怪的小玩意,當下樂顛顛去了。

轉呈上去之後,就如石沉大海,一連兩日沒有半點回音,直到第三日上,他幾乎不抱希望時,幾個宮裡太監抬著一箱金銀來,沖蕭若說是皇上很喜歡你做的小玩意,特賜你黃金百兩、白銀千兩。

太監們走後,蕭若掂了掂這些尋常人夢寐以求的黃白之物,背地裡苦笑,皇帝又不讓咱出門一步,卻賞咱黃金白銀做甚?又不能當飯吃。

他很瀟灑的一揮手,朝侍衛們道:「大哥們辛苦了,這些金銀大哥們分了吧!」

侍衛們驚呆了,紛紛說不敢要。

蕭若便笑道:「小弟多日來得大哥們悉心照料,無以為報,心下著實難安,現下得了賞賜,只想一盡心意……要不這樣,百兩黃金我自收起來,千兩白銀你們便拿去分了吧!」

侍衛們一片歡呼聲,都說蕭兄弟夠意思、講義氣,領隊王得標拍著他肩膀說你這個朋友王某交定了云云。

蕭若這時心裡有了底,思忖一回,又拿出一些黃金,請一個侍衛去市集找波斯商人買些琉璃來。待買回來後,他就以竹筒和琉璃,花了大半天功夫,鼓搗出一個簡陋的望遠鏡,然後讓王得標轉呈上去。剩下的,便是靜候回音。

次日夜晚,一個小黃門來傳皇帝口諭,宣蕭若進宮面聖。

蕭若心底一寒,他今日自一大早起來,左眼皮就一個勁兒的跳,有一種難以言喻的玄妙預感。現在果然皇帝宣他覲見,怎能不令他心驚肉跳?但又不能抗旨不去。

這一去是福是禍孰難預料,他隱隱約約感覺到自己人生中最大的轉折已悄然來臨。今晚,將決定他一生的人生軌跡……
作者: 力寶龍    時間: 2021-6-11 00:03:54

第五章 皇宮驚變(上)

外面月暗星疏,天上下著濛濛細雨。蕭若出得門來,但見一乘華貴無比的馬車停在路心,拉車的乃是四匹一色純白的駿馬,車上雕刻著龍紋,並飾以金彩,氣派無比。

小黃門徑直引他走向馬車。他還有些遲疑,伸手指了指馬車,又指了指自己,張嘴欲問。

小黃門笑道:「公子盡請上皇輿,皇上動用皇輿來接公子進宮,實是少有的恩遇,公子請勿推遲。」

蕭若心下犯嘀咕,也不知皇帝安的什麼心思,在小黃門慇勤攙扶下坐上皇輿。

「駕」御用車伕馬鞭在空中啪的一響,皇輿緩緩前行,鑾鈴叮叮,車聲轔轔。

京城分三重,最外面的為外城,京城老百姓全部都在外城居住;裡面為內城,乃是達官貴人以及皇親國戚的住所,朝廷各部門辦公之所也在內城;最裡面一重則為宮城,也就俗稱的皇城,前面為朝議的金鑾殿,後部分便是龐大的後宮。

皇輿穿過一道又一道門關,一路暢行無阻。蕭若好奇之心大盛,撩開側窗帷幔,朝外望去。只見一重重莊嚴肅穆的巍巍殿宇,恢弘大氣,令人望之而生敬畏之情。

皇輿來到後宮入口處,大內侍衛們已得事先知會過,並不盤察,直接放行。皇輿一徑兒馳向皇帝寢宮。

車外傳來嘰嘰喳喳的清脆女聲,陣陣鶯聲燕語,蕭若又撩開窗帷探看。後宮裡不少宮娥來來往往,一個個身著綢緞,長裙曳地,珠髻環鬢。遠遠望之,好似身處瑤池仙境,讓蕭若這個毛頭小伙怦然心動。

她們望見皇輿行來,並不知車廂裡乘坐的是誰,下意識以為是皇帝,便連忙閃在路旁,盈盈拜倒。宮衣五顏六色,繽紛絢爛,彷彿鮮花輔滿了道路。

蕭若暗自感歎不已,當皇帝的不僅手握天下生殺大權,還坐擁天下絕色美女,終日眠花臥柳,夜夜都能入洞房,簡直就他媽神仙日子!真搞不懂那姬煌小子為什麼還成天想往外面跑,真是……真是暴殄天物,生在福中不知福!要換了是我啊……他想到此處,兩眼放光,嘿嘿嘿淫笑不止。

皇輿最終在皇帝寢宮門外停下,皇帝寢宮名為「乾元殿」,寢宮裡沒有嬪妃,只有眾多服侍皇帝的太監宮女。宮殿裝飾雕鏤工麗,飾以黃金,繪以五彩。庭柱用朱漆蟠龍,鴟吻用鎏金,門窗用綢緞裱糊,牆壁用泥金彩畫,取大理石鋪地……極盡奢華,叫人瞠目。

一個小太監引蕭若去殿側暖閣。他進得閣來,裡面皇帝正在與陰空海鬥蟋蟀,見他來了,大袖一揮,「你們統統下去!」

「是,皇上。」閣內服侍的太監宮女們紛紛退下,只有陰空海與郭東亭留在裡面。

此時,閣內又是幾天前的四人,別無外人在場。陰空海一臉皮笑肉不笑的古怪模樣,似乎饒有興趣的看著他,郭東亭面無表情,望向他處。蕭若敏銳的感到空中氣氛有些兒微妙,「皇帝終於要跟我攤牌了。」他暗暗忖道。

蕭若仍舊直挺挺站著,堅持不向皇帝行三叩九拜的大禮,只學著古人樣打了個揖,硬梆梆道:「萬歲爺,久違了。」

「啪啪啪」皇帝拍手而笑,道:「蕭兄弟,朕就欣賞你這身傲骨,也希望你永遠拿朕當朋友。你那兩件小玩意朕非常喜歡,朕將它們拿給工部的人看,誰知工部那些官員們也瞠目結舌,說不出個所以然來,真不知道你是怎麼造出來的,敢情你比全天下最高明的匠人還要高明。朕著實很好奇,你胸中究竟有多少匪夷所思的東西……朕是越來越喜歡你了……」

皇帝說完一番話,蕭若心底裡竟是出奇的平靜,無喜無悲,情知他還有下文,是以並不接腔,靜待他說下去。皇帝下面的話,將會決定他的一生,緊張到極點,反而是平靜。

皇帝繼續道:「所以朕決定讓你進宮,終日陪在朕身邊,朕會當你是良師益友……要是朕在皇宮待膩了,想溜出去散散心時,就讓你假扮朕,在寢宮裡裝樣子為朕遮掩。你意下如何?」

蕭若渾身劇震,一時之間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皇帝終究還是同意了……成功了!猛然一晃眼間,瞥見郭東亭嘴角含著一絲冷笑,頓時如一桶冰水當頭淋下。不對,不對,一定有哪裡不對,不可能有這麼好的事!

果然,皇帝接下去道:「不過有一件事要委屈你一下……朕要把你閹了,讓你當太監,朕才能完全對你放心……」

一言未了,蕭若一跳三尺高,大叫:「不成不成,我不要當太監!絕對不行!」

皇帝劍眉一軒,道:「不當也得當,不當太監朕如何能讓你進宮?」

蕭若怒道:「不進宮便不進宮!總之我絕不當太監!我是獨生子女,要當太監我家不絕後了!而且我還年輕,還有數十載繁華歲月等著我,絕對不能當太監……萬萬不行,除此之外什麼都好商量,惟獨此事沒的商量!!」

皇帝聽他說的那麼決絕,不禁也有些氣惱,「朕可以給你天下人夢寐以求的權勢,朕可以給你天下人夢寐以求的榮華富貴。但你一定得當太監,就這一條沒的商量!!」

蕭若毫不示弱,堅決搖頭,一副我也沒的商量之勢。

皇帝忿忿道:「當太監雖然不太好,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後宮這麼多太監不也活的好好的,你知道後宮有多少太監——七八千人!你可以出去看看,京城街頭有不少人自己淨身好了,專等宮裡招太監,好進宮當差。朕答應你讓你一步登天,你還不樂意?!」

蕭若沖皇帝翻個老大的白眼,「你別拿宮裡太監說事,我跟他們不同!」

「怎麼不同?敢情你那玩意兒是黃金鑄的?」陰空海陰陽怪氣道。

「來人!」皇帝終於不耐煩,朝門外喝道:「把他拖去敬事房去勢。」

門外進來幾個太監,二話不說,揪起兀自大喊大叫的蕭若就往外拖。

「等等,到敬事房時向領班傳朕的口諭,著他們務必小心動刀,動完刀後上最好的良藥,要是此人有個三長兩短……哼哼,敬事房的人就等著統統陪葬!」皇帝心說好不容易有這麼個妙人兒,可不能閹割時一不小心閹死掉了。

太監們恭聲領旨,正欲拖蕭若出閣……

便在此時,暖閣外火光大起,遠處喝叱打鬥之聲向這個方向迅速逼近,亂轟轟的人聲中依稀聽見「有刺客」「捉刺客」「快去護駕」的聲音。

皇帝問道:「外面發生了什麼事?這麼吵!」

門外太監宮女們囁囁嚅嚅,說不出個究竟來,他們也不明白狀況。

一隊大內侍衛氣喘吁吁奔到門外,「撲通」連聲齊齊跪倒,結結巴巴道:「皇上不好了……有刺客闖宮!」

皇帝一聽大為興奮,他這幾天在皇宮裡待的都快悶壞了,難得碰上一回刺客,很覺刺激,笑問道:「可知刺客是什麼來路,有多少人?」

「可能是川中造反逆賊派來的刺客,也有江湖中人,黑暗中看不清有多少人,但人數決計不少於二三十個,而且個個武藝不弱。」一個侍衛恭聲答道。

就這麼一問一答的工夫,又有不少侍衛趕到暖閣之外,一層層圍在門口,已成固若金湯之勢。

皇帝哈哈大笑,道:「才這麼點人……那好,你們隨朕去抓刺客,看朕大展神威!」

外面侍衛們一聽皇帝要親自抓刺客,臉都嚇白了,「皇上萬金之軀,萬萬不可……」

作者: 力寶龍    時間: 2021-6-11 00:04:04

第六章 皇宮驚變(中)

侍衛們還沒說完,就見一大群人乒乒乓乓已打到乾元殿外,人群中幾個黑衣蒙面人遠遠看見皇帝,眼都紅了,揮舞兵器拚死往暖閣裡沖,大有為殺皇帝不顧自家性命之勢。

侍衛們各挺兵刃蜂擁而上,把黑衣蒙面人圍得死死的。霎時間但見場中人影騰挪交錯,勁風縱橫,兩團人馬瘋狂廝殺,慘叫之聲不絕於聞,血肉橫飛,殺聲震天。

大內侍衛人人皆有一身不錯的武藝,人數又多,守在暖閣門外使來襲刺客難越雷池一步。黑衣人人數雖少,但各人武功明顯在侍衛之上,其中一個黑衣老者更是所向披靡,手持一柄環背金刀,每一揮出,便是一大片寒芒凜冽,勁風席捲,伴隨侍衛的慘叫之聲,威勢十足驚人。

陰空海看著看著,忽的想起一個人來,沖皇帝諂笑道:「萬歲爺,合著那老頭是您的老相識。」

皇帝奇道:「朕見過他麼,怎麼想不起來?」

「萬歲爺,此人便是以前京城金刀門的門主,叫羅什麼的。」見皇帝還是一臉茫然,便狎笑道:「老您忘了,五年前您恩寵過一個美婦人,還誇過她屁股大……」

「哦,原來是大屁股美人啊,記得記得!」陰空海這麼一提他就想起來了,嘿嘿嘿直笑,朝外面戰團道:「喂,那耍金刀的老頭,你漂亮老婆來了沒有?當年朕臨幸了她,她還想不通要死要活的,朕就搞不懂了,這後宮裡日夜盼望朕臨幸的美人何止三千,朕沒嫌她是嫁了人的,破例臨幸了她,實是她幾世修來的福分……」

皇帝還沒說完,人群中黑衣人個個目眥欲裂,金刀老者一聲野獸般的淒厲嘶嚎:「狗皇帝,老夫跟你拼了!!」說時,不顧一切往暖閣裡沖。

別的黑衣人也厲聲大呼:「為師母報仇!」「為師嫂報仇!」齊齊隨他往裡沖。

侍衛們頓時膽氣這為之一奪,門口方向的侍衛見這些人亡命似的撲來,不自禁微微讓開了些。

金刀老者一身武功施展到極至,金刀化作一團光影,左右飛旋,勁風呼呼作響,劈倒正面三個侍衛,暖閣門口頓時露出一個缺口,黑衣人瘋了一般往裡擠……

驀然灰影一閃,郭東亭如鬼魅般侵近,一指點在金刀老者右手臂上。也是金刀老者光顧著全力進攻,不免忽略了防守,叫敵人輕易一擊得手,陰毒指力貫穿整條手臂,他慘叫一聲,掌中金刀把持不住,噹啷墜地,腳下蹬蹬蹬接連倒退幾步,渾身直打寒戰。

眾黑衣人的攻勢隨之一頓,這時侍衛副統領趙德鵬率眾多侍衛趕到,呼喊聲中一擁而上,又硬生生把黑衣人這波攻勢壓了回去。

然而就在那缺口打開的一剎那,已有一個黑衣人順利衝進了暖閣中,這人身高九尺,腰圓臂壯,是個彪形大漢。他虎目環視一眼閣內,便朝皇帝疾衝上去,大吼:「狗皇帝,受死!」

皇帝早就躍躍欲試,想出去親自擒拿刺客的當兒,心頭一樂,喝道:「來的好!」待大漢來到近前,驀地挫步沉肩,讓開大漢攻勢,身形滴溜溜一旋,已搶到大漢側面,一記手刀劈在大漢肩頭。

大漢吃痛,卻並不倒地,另一隻手兜胸一拳擊出,「砰」的一聲,正中皇帝小腹,把皇帝擊得倒飛出去。

皇帝變招極快,人在半空中也不忘飛腿橫掃,一腳掃在大漢側臉,大漢悶吭一聲站立不穩,於是,兩人各自向後飛了出去。

皇帝落穩身形之後,眉飛色舞,呵呵笑道:「有趣有趣,再來!侍衛們你們統統不許插手,朕要跟這刺客單挑。」言罷,揮掌再度撲上。敢情他長這麼大,還從來沒被人打過,大感新鮮刺激。

大漢挨了兩擊,雖痛得齜牙咧嘴,亦是滿面興奮,「俺打到了皇帝老兒,賺了賺了!」也自掄拳迎上。

一時之間,只聽得暖閣內砰蓬、砰蓬之聲大作,敢情拳拳著肉,雙方都不含糊,拚命出拳往對方身上招呼,有時兩人各自負痛跳開,互相瞪了一眼,重又打在一處。

皇帝打小好動,愛使刀弄槍,時常找侍衛切磋拳腳,侍衛們與皇帝交手哪敢還擊打皇帝一下,也就是一味防守而已。長年累月下來,皇帝進攻的本事已頗為不俗,但卻完全沒有防守的概念,只知一味搶攻。眼下碰上這大漢也是個長於進攻,疏於防守的人物,兩人很自然便打成了一團糟,端的看誰先倒下。

蕭若見裡裡外外一片大亂,沒人注意到自己,心下狂喜,此時不走,更待何時。悄悄摸出暖閣,向黑暗中溜去。

後宮極其龐大,千宮萬闕,道路縱橫,他壓根兒不辨地頭,加上又在黑暗之中,只得貓著腰到處亂鑽。

來襲刺客中有人四處放火,如絲般的細雨並不能阻擋火勢,刺客也不知有多少人,黑暗中四面八方都有殺喊聲傳來,宮女們尖叫著四處奔逃,後宮整個陷入大亂。

「什麼人?站住!」側前方三名侍衛發現了鬼鬼祟祟的蕭若,斜刺裡奔殺過來。

蕭若猛的反應過來,自己面蒙黑紗,恐怕給侍衛當成刺客一夥了。他靈機一動,一把扯下黑紗,斥道:「混帳!是朕。」

侍衛們看清他的面貌,以為真是皇帝本人,連忙跪下忙不迭請罪,並未留心到此人的古怪衣著。

「你們速速去抓刺客,朕有他事,你們別跟來!」蕭若含含糊糊丟下一句,掉頭撒丫子就跑。

後宮到處都是宮殿樓閣,對他這陌生人來說,不啻跟迷宮一樣。

遠處火光閃爍中,可見兩道人影彷彿兩道流星般劃過夜空,在屋頂騰躍追逐,依稀可見前面之人身著黑色夜行衣,當是刺客一路,後面人身著侍衛統領服色,提刀窮追不捨。

「狗皇帝,看劍!」忽聞一聲清脆嬌叱,草叢後躍出一個苗條身影,手中長劍寒光閃閃,向蕭若疾攻而來。

蕭若腦中一暈,連忙叫道:「我不是皇帝,姑娘找錯人了!」一面手忙腳亂閃躲。

這女子刺客也是一身夜行緊身衣,黑巾蒙面,手中長劍攻勢不停,恨聲說道:「狗皇帝你騙不過人家,人家來前看過你的容貌畫相。今晚就要用你的人頭,祭奠先母在天之靈!」嗓音又嬌又脆,嚦嚦婉轉,一如黃鶯出谷般悅耳,顯然年紀甚輕。

蕭若有苦說不出,情知解釋不清楚了,只勉強周旋幾招,險些叫小姑娘長劍刺中,他嚇得撒腿就逃。雖說他一個男子漢大丈夫,給一個小黃毛丫頭殺得落荒而逃,很丟面子,但人家可是身懷武藝的,不能跟人家比。

小姑娘在後面窮追不捨,必欲置他死地而後快。

「咦,皇上在這兒!護駕護駕!」附近兩名侍衛看見蕭若被黑衣刺客追的跑,只當是皇帝本人,奮不顧身衝過來,拔出佩刀把小姑娘擋住。
作者: 力寶龍    時間: 2021-6-11 00:04:15

第七章 皇宮驚變(下)

蕭若哭笑不得,趁此機會猛跑,只聽後面呼喝打鬥之聲與兵器交擊之聲響成一片,跟著幾聲慘叫聲沖天而起,便再無聲息。看來雙方一方不顧一切要殺皇帝,另一方不顧一切要保護皇帝,都是全力拚殺,數招之間已分生死。

蕭若百忙中回首望去,只見那兩個忠心護駕的侍衛已然屍橫就地,蒙面小姑娘長劍墜地,嬌軀搖搖欲墜……終於支持不住,翻身跌倒於地,痛得昏死過去。

「要是她落入如狼似虎的侍衛們手裡,十有八九是先姦後殺!」他不禁動了惻隱之心,暗道小皇帝實在荒唐得厲害,特不是東西,刺客那一方倒很可能是江湖上的俠士。

蕭若猶豫一下,終於走了回去,小心翼翼試探道:「姑娘你要不要緊?」假如小姑娘跳起來仍舊要殺他,那他就恕不奉陪了。

蒙面小姑娘躺在地上一動不動,人事不知,右大腿上一個刀劈傷口,鮮血汨汨流出,皮肉外翻,甚是怕人。

蕭若心生憐惜,一把扯下她的蒙面黑巾,把她傷口處草草包紮一下。

碰著傷口,她悶哼一聲,兩道彎彎的柳眉都快擠到一塊兒去了,似是在忍受極大的痛苦。

蕭若這才注意到她的容貌,只見她只有二八年華的樣子,膚白勝雪,眉目如畫,瓊鼻檀口,艷如桃李,嬌若春花,竟是個清麗絕俗的小美人兒。

「好傢伙,比電影明星還漂亮!」他夢囈似的喃喃念道,這下更不能拋下她不管,老實不客氣將她打橫抱在懷裡,繼續跑路。

奔跑時的顛簸使小姑娘悠悠醒轉過來,猛然發覺自己竟被皇帝摟在懷裡,險些又要暈厥過去,奮力扭動掙扎,急叫道:「狗皇帝,放開人家!你……你不得好死。」

蕭若沒好氣道:「我說小丫頭,積點口德吧!都跟你說了我不是皇帝來著,咱好心救你,你還要怎樣?」一面雙臂用力,把她柔若無骨的嬌軀緊緊摟住。

小姑娘絲毫不聽他解釋,仍然大叫大鬧,不依不饒,拚命掙扎辱罵。她雖打小習武,但女兒家天生體弱,單論力氣不能跟男子相提並論,加之她有傷在身,氣力更形不支,又如何掙扎得脫。

蕭若直氣得沒話說,發覺不遠處似乎有人影閃動,心頭一凜,生怕她的叫聲把侍衛吸引來,可是又不知怎麼才能讓她閉嘴……他腦中靈光一閃,顧不得那許多了,猛地俯頭下去,張開大嘴吻住了她嬌艷欲滴的兩瓣櫻唇……

小姑娘只發出「嚶嚀」一聲嬌呼,叫聲戛然而止。蕭若樂了,大叫得計,心說:「無怪乎都說這是讓女人閉嘴最好的做法,信哉斯言。」含著她柔嫩滑膩的兩片櫻唇,心頭猛地一蕩,慾火上衝頭頂,就著狠狠吮吸了一口美人香津,只覺甘醇如絲,香留齒頰。

小姑娘「嗚」的一聲,俏臉佈滿紅霞,掙扎也不知不覺中停了下來。

半晌,蕭若抬起頭來,沖懷中小美人嘿嘿壞笑道:「你再叫,你再叫哇!小樣兒,還不信治不了你。」

小姑娘羞忿欲絕,嬌軀都止不住的顫抖,她何嘗受過這等羞辱,正欲叫喚,就見他張開大嘴湊將下來……嚇得她連忙閉嘴。

蕭若心頭大樂,輕聲笑道:「嗯,這就對了。你乖乖的,待哥哥去給你找個地方養傷。你們女人就是這麼彆扭!」

蕭若在黑暗中東奔西躥了半天,發現一處僻靜的偏院,裡面未著***,看來沒有人住。他沉吟一回,估摸也找不到更妥當的地方,便脹著膽子推開木門。

屋裡分內外兩重,陳設簡陋,想必是個低等太監的住處。他把小姑娘放在床上,道:「你自個兒在屋裡找找,看能不能翻出金創藥什麼的,自己好生養傷。要是這屋子的主人回來,你應該知道怎麼做,好自為之。」說完,一步不停,轉身就往外走。

「喂,你……你去哪?」小姑娘到這時已經相信了他不是皇帝,不知怎地對他產生了某種依賴之情,她自己也說不清怎麼回事。

蕭若撲哧一笑,道:「為了我弟弟,我也要趕緊逃命去了。後會有期!」

「你弟弟?」小姑娘奇道。

「啊,就是我家老二……」見她還是一臉不解的樣子,乾脆指著自己胯下,淫笑道:「喏,不就是我小弟弟!」

小姑娘猛地反應過來,頓時羞不可抑,啐了一口,嗔道:「你這人……真下流!」

蕭若哈哈一笑,不敢再行拖延,揮揮衣袖,出門而去。

他不明道路,不辨東南西北,天知道哪裡有門可以出得後宮,悶頭悶腦地亂跑,正沒作理會處。忽聞一大群人亂轟轟迅速往這邊逼近,他飛快左右掃視一眼,見身旁有座幾人高的假山,山石堆砌的腹中有空間可以藏身,不及細想,便一頭鑽了進去。

他躲好身形,就著石縫間隙向外間探看。

只見少年皇帝踉踉蹌蹌跑過來,披頭散髮,衣服破損多處,十分狼狽,滿面驚恐之色,與先前聽到刺客來襲就一臉興奮的模樣判若兩人,不停地大呼:「護駕!護駕!」

後面金刀老者緊隨飛撲而至,半空中手中金刀彷彿成了一道金色的閃電,直奔皇帝後心,厲聲大吼:「狗皇帝,拿命來!」

金刀老者後面郭東亭也是飛速撲至,他救援不及,只得雙掌凝聚功力,全力擊向金刀老者後心要害。假若他不收刀招架,勢必叫雙掌先一步擊中後心,其後刀勢後力不續,萬歲爺即可轉危為安。

卻不料,金刀老者撤刀之後並不閃躲,金刀高舉過頭頂,霍地轉身由上而下劈將下來。

郭東亭萬萬沒想到金刀老者存心跟他同歸於盡,招式使得過老,回救不及,到此地步已是避無可避,擋無可擋……

只聽砰的悶響與骨骼割裂聲同時響起,兩人同時擊中雙方,金刀老者硬挨了對方兩掌,虎軀劇震,口中鮮血狂噴,但手中金刀也同時劈在郭東亭左肩頭,這雷霆萬鈞的一刀之下,摧枯拉朽般把郭東亭劈為兩半,鮮血四下飛濺,有如下了場血雨。

這幾下兔起鶻落,迅捷無倫,其實只是一瞬間的事,局面演變之快,實令暗中蕭若目不暇接。

郭東亭叫劈成兩半後,也就是這一頓的工夫,眾多侍衛已蜂擁趕到,把業已遭受重創的金刀老者團團圍住,刀劍齊下。

金刀老者渾身浴血,虎軀搖搖欲墜,已是強弩之末,但憑借報仇意志強自撐著,硬是挺立不倒,暴喝一聲,手中金刀急演一招「夜戰八方」,金芒向四方亂閃。侍衛們從未遇見這等強悍之人,都有些膽寒。

皇帝見侍衛們已將血人似的金刀老者困住,甫自微微鬆了口氣,他這回不敢逞強了,就欲逃得遠遠的……

金刀老者一見,怒髮衝冠,目眥欲裂,心知皇帝一旦跑掉,此生就再也沒有機會為亡妻雪恥報仇了,拼起殘餘功力,揚臂振腕,手中金刀驀地脫手甩出,「呼」的一聲,挾著無邊勁力向皇帝飛去……

「當心!!」

「皇上快閃……」侍衛們魂飛天外,嘶聲大叫。

皇帝一身半吊子武藝完全是多少年來打侍衛、打出來的,根基一點都不紮實,聽見侍衛們喊得慌急,身後破空之聲似乎也不對勁,便傻楞楞轉過身來看發生了什麼事。猛覺眼前金光耀眼眩目,他還未有任何閃躲的念頭,金刀已自他胸口刺入,自後背穿出,整個人被射了個對穿。

金刀所挾勁力兀自未盡,繼續帶著皇帝整個身子望後飛,無巧不巧直入假山腹內窟窿,「叭嗒」一聲跌在蕭若身旁。

哈哈哈哈哈哈,外面響起金刀老者近乎瘋狂的大笑之聲……
作者: 力寶龍    時間: 2021-6-11 00:04:25

第八章 陰差陽錯,我成皇帝了

皇帝兩眼翻白,口溢污血,在地下抽搐扭動幾下,就此不動了,已然氣絕斃命。

蕭若愣愣望著這一切,胸中心兒怦怦亂跳,一個李代桃僵的詭計迅速在他心中生起。他本不是這個時代的人,視君如友,沒有忠君之心,自己與皇帝長的恁般相像,莫非是天意,昏君無道,取而代之有何不可!欲成大事,便不能再有諸多顧忌。當斷則斷,只這一瞬間他已經做出決斷。事不宜遲,便伸手去剝皇帝的衣裳……

外面侍衛們人人面無人色,要是皇帝真個一命嗚呼,他們這些侍衛責無旁貸,決計難逃一死。他們想擁進假山窟窿裡去察看皇帝傷勢,卻被金刀老者拚死擋在假山前,不得前進一步。

金刀老者雖清楚看見皇帝已被一刀刺穿,絕無活命的可能,但他拿不準皇宮是否有什麼靈丹妙藥可令人起死回生,生怕垂死的皇帝又給太醫救了回來。故此,拼盡最後一口氣擋在假山前,多拖得一分,皇帝便死硬一分,只消片刻之後,縱使大羅金仙來也救他不活了。

不多時,侍衛統領雷莫率大批侍衛趕到,雷莫翻手一掌拍在金刀老者肩頭,將他震飛,侍衛們擁過去把他五花大綁。

一眾侍衛們提心吊膽走向假山,生怕看見裡面躺著皇帝的屍首,那一切都完了。

忽然,皇帝晃晃悠悠走了出來,手裡金刀拖地,胸前衣襟一個觸目驚心的裂口,血流滿襟。但藉著遠近晃抖不住的火光看去,傷口入肉甚淺,尚不足半寸,並不致命。

四週一片死寂,落針可聞。

侍衛們呆了呆,暴發出一片震耳欲聾的歡呼聲,狂呼萬歲。侍衛統領雷莫快步上前,出指點了皇帝傷口周圍幾處穴道,暫時止住血。

叫綁成粽子似的金刀老者原本奄奄一息,離死不遠,聽聞侍衛們的歡呼,睜開眼來,死死盯著皇帝,一臉難以置信之色,叫道:「不可能!不可能……」

皇帝哈哈大笑道:「什麼不可能?!逆賊聽著,朕乃真龍天子,有九五龍氣護體,豈能被你這凡夫俗子所傷,荒謬!」

侍衛們哄然大笑,個個眉飛色舞,齊呼吾皇萬歲,對皇帝越發敬如天神。

皇帝道:「來人,把這老東西打入天牢,朕改日要親自提審。」

侍衛們哄然應喏,幾個侍衛押金刀老者去了。

皇帝轉身,指著假山怒道:「就是這座假山,適才阻礙了朕閃避,要不然豈會為那老東西所傷!來人哪,給朕把這假山砸塌了!」

侍衛們又鬆了一口氣,皇帝受傷,沒牽怒他們保護不周,卻牽怒於假山,這簡直再妙不過。只要皇帝沒事就好,他要砸哪還不是砸哪,就算他要把乾元殿砸了,都沒人敢說個不字。

侍衛們紛紛跟著皇帝起哄,七嘴八舌指責假山的不是,說什麼要不是它皇上早把那老東西打趴下了云云。當下不少侍衛取來大鐵錘,跳到假山上砰砰砰暴砸起來。有皇帝有旁邊看著,人人無不分外賣力,直把假山當成大逆不道的刺客,大砸特砸。

事實上,如今的皇帝已是蕭若。他在假山內把真皇帝的全身行頭扒下來換在自己身上,見衣襟胸口處有道金刀刺開的大裂縫,便咬咬牙,拿金刀順著裂縫處往自己胸口輕輕刺了一刀,鮮血流了出來,這才忍著痛走出假山。侍衛們萬萬想不到皇帝已被調了包,只道洪福齊天,傷而未死。

不一會兒,假山轟然坍塌,成了一堆小山似的亂石,也將真皇帝的遺體永遠壓在底下。

蕭若甫自鬆了口氣,對著活脫脫像個墳堆般的亂石,頓首默默念叨:「萬歲爺,願您到西方極樂世界,再也不必受這凡塵俗事羈絆,永得逍遙。您的江山我自會替您守好,您的后妃我也自會替您安慰,嘿嘿……咱可是個大好人哩……萬歲爺您就放心去吧!願亡靈超脫苦海,往生極樂,安息……」
作者: 力寶龍    時間: 2021-6-11 00:04:38

第九章 表情像皇太后的皇后

時至此刻,入宮的刺客不是給當場格殺,就是被擒獲,一部分侍衛受命四處搜索殘餘刺客,後宮大體上漸漸歸於寧靜。侍衛們如群星捧月似的擁簇著蕭若回到皇帝寢宮。

陰空海望見蕭若時,眼神微微一凝,面色古怪,對著他很放肆的上下打量,忽然盯住蕭若頭頂玉冠下短短的頭髮,嘴角露出冷笑。

皇帝平日不上朝時,嫌龍袍累贅,愛著便裝,頭上戴的也不是上朝時的冠冕,只是一隻小巧精緻的束髮白玉九龍冠,並不能完全蓋住蕭若一頭短髮,實是個致命的破綻。

蕭若暗罵這死太監又奸又滑,更兼知道有自己這麼個長的像皇帝的替身存在,是以一見面便識破了自己的真實身份。他不慌不忙,對陰空海使個眼色。

陰空海一愣,眨眨眼,似乎想通了什麼,便將正欲說出口的話嚥了回去。

蕭若威嚴的擺擺手,道:「朕倦了,想一個人待會,你們統統都退下,沒朕傳喚一個也不許進來。」

寢宮內太監宮女們齊聲應是,垂首退了出去。轉眼間走得一乾二淨。

蕭若大為滿意,漸漸找到了君臨天下的感覺,溥天之下、惟我獨尊的滋味,好不令人身心暢快!正欲對陰空海開言說話。

「等等!」陰空海搶先一步止住,快步走到大殿一側,一把撩起珠簾。裡面是個小房間,一個老太監趴在案上也不知寫著什麼。陰空海喝道:「別寫了,出去出去!」

「這……」老太監遲疑一下,又望著蕭若。

蕭若這時才算有點明白了,這老太監必是記錄帝王起居注的人,心下一陣汗顏,自己完全不懂宮內規矩,還真不得不多多依仗陰空海。他佯作不耐煩道:「叫你出去就出去,回來再接著記錄。」

皇帝的話就是聖旨,老太監不敢抗旨不遵,彎著腰倒退了出去。

殿內無人後,陰空海忽然轉頭,望著蕭若嘿嘿直笑。

蕭若也望著他笑。兩人漸大,一齊哈哈大笑起來,很有那麼種一切盡在不言中的味道。

「皇帝死了?」

「死了!」

「你殺的皇帝?」

「不,被刺客所殺。」

「你是蕭若小兄弟?」

「除了我還有誰……你應該明白,揭穿我對你沒好處。」

「不錯,咱家從不做沒好處的事。」

「假如皇帝死訊傳出,你這皇帝身邊之人未必能逃過一死……縱然逃過一死,你也很難討得新立皇帝的歡心……縱然你真有通天本事,又能讓新君對你恩寵有加,你也仍然是條狗,皇帝厭了時,隨時可以把你一腳踢開。」

「不錯,自從咱家十歲淨身入宮,就一直是條狗,雖然這幾年當狗也挺開心,但倘若有不當狗的機會,咱家也是樂意的。」

「嘿嘿,所以,只要你不揭穿我,你我兩人聯手,整個萬里江山就是我們的了!你意下如何?」

「嘿嘿,這麼好的事,咱家豈忍拒絕……」

他們再度相對而笑,兩人都不是什麼正人君子,自此一拍即合。

蕭若忽問:「你畢竟伺侯皇帝好些年,他死了,你難道就沒有哪怕一點點的傷心?」

陰空海笑道:「姬煌小子活著時是皇帝,死了也不就一堆爛骨頭,人都死了,咱家傷心幹什麼……看來,姬煌小子交給咱家保管的私房錢,咱家是不用交給你了。」

蕭若豈是不識趣之人,立時笑道:「交給我做甚,那本來就是公公應得的,公公只管笑納便是。」

「啪」的一聲,陰空海拍手笑道:「好,爽快!跟蕭公子說話就是省力氣,比姬煌那冥頑不靈的小子強多了!」

蕭若心下一陣惡寒,皇帝才剛死,他就敢直呼皇帝名諱,進而編排他的不是……可悲,可歎!

當下陰空海抓緊時間把後宮中的事物規矩說給他聽,瑣事千頭萬緒,他想到哪說哪,蕭若短時間內又哪裡記得住那麼多,只聽得一個頭兩個大,比以前背英語單詞還痛苦。

「皇后娘娘駕到!」忽聞宮外一個太監高聲唱喏道。

蕭若渾身一哆嗦,急道:「怎麼辦,怎麼辦?皇后面前怎麼才瞞得過去?」

陰空海不慌不忙,微笑道:「不怕不怕,皇后來了不怕。你不亂說話就沒事。」

蕭若心急如焚,聽他說的那麼輕描淡寫,完全猜不透其中原故。

陰空海讓他躺在龍榻上,蓋好錦衾繡褥,垂下稀疏的珠簾,便侍立一旁。

宮門環珮璆璆,香風細細,先有四個垂髫小宮女,提著兩對紅紗宮燈,自殿外冉冉行入,分侍兩旁,垂首而立。隨後是幾名宮女,如群星捧月般擁著皇后款款進殿。

只見皇后年歲不大,頂多不過二九年華,一身鳳冠霞帔,雲髻高盤,黑亮的秀髮上插滿珠玉釵鈿,桃腮星眸,瑤口瓊鼻,冰肌玉膚,容顏美得不似凡塵中人,在週身珠玉瑩瑩光華掩映之下,越發美得令人不敢直視,彷彿天上宮闕誤謫人間的仙子。

她美眸秋波如水,清冷自若,那副冷冰冰的神氣,不像皇后,倒像是皇太后。

皇后向龍榻盈盈拜倒,輕啟櫻唇,「臣妾拜見皇上。」身後使女們跟著一齊拜倒。

珠簾後的蕭若徹底被皇后風姿震憾住了,一時間有如置身雲端,只覺要是能一親香澤,即便立刻就死,也是甘願。

皇后久不聞皇帝作答,未免有些難堪,也只得就這麼跪著。身後使女們自然一個也不敢起身。

陰空海伸手輕輕推了蕭若一把,他這才回過神來,有如美夢方醒,在床上大大咧咧一擺手,「平身。」

「謝皇上!」皇后及身後一眾使女起身。

陰空海堆笑道:「有勞皇后娘娘鳳駕蒞臨探望皇上,皇上洪福齊天,適才只受了點皮外之傷,沒有大礙。」

「那就好。」皇后輕頷螓首,微微一停,續道:「如此,臣妾告退。」

蕭若一呆,只道聽錯了。一旁陰空海已高聲道:「恭送皇后娘娘!」說完,他自己也親自送出宮門。

他不一會兒回轉,蕭若問道:「皇后她這算什麼,這樣子來看皇帝未免也太沒誠意了吧?怎麼跟走過場似的。」

陰空海神秘一笑,嘿嘿笑道:「一點也不稀奇。要不是今晚宮中遭了刺客,以她的身份,不來應應景說不過去,她一年到頭都絕不會涉足乾元殿一步……」

作者: 力寶龍    時間: 2021-6-11 00:04:48

第十章 少年皇帝的難言之隱

蕭若聽的一頭霧水,這還真新鮮嘿,皇帝皇后搞冷戰麼?

陰空海古古怪怪的一笑,湊到他面前,滿臉神秘之色,低壓聲音道:「倘若咱家告訴你,皇后還是處子之身,你信是不信?」

「什麼?!……這這、這怎麼可能!」蕭若失驚道,聲音也不自覺大了些。

陰空海一臉少見多怪的神氣,洋洋自得道:「為何不可能,你可知皇宮是什麼地方?豈能以常理度之。」

蕭若登時腦中亂成一團,以為他的意思是說皇宮美女數以千記,而皇帝只有一人,有幸得皇帝恩寵的畢竟是少數,但皇后則不同,皇后是皇帝正妻,是後宮之主,皇帝從未臨幸過皇后無論如何都說不過去……假如皇后面貌醜陋,那還有點可能,但皇后明明美若天仙,風華絕代——他發誓,以前在電視中見過的明星雖多,卻絕無一人趕得上皇后。

只聽得陰空海繼續笑道:「此事還要從幾年前說起。大概六年前,姬煌小子十三歲時,先帝爺駕崩,他登基為帝。一年後,他漸漸懂得了男女之事,在貼身侍女身上嘗到甜頭,很快便肆無忌憚荒淫起來,他每天在後宮四處遊逛,看見中意的宮女,便撲上去按倒在地,當場宣淫,胡天胡地……」

「起先太后也說過他幾次,但又怎麼管得了他那小淫蟲。常言道色是刮骨鋼刀,沒有過人之處,怎堪旦旦而伐,他這般荒淫無度,沒到一兩個月就搞得氣血兩虛,原本禁慾調養一段日子就可恢復,可他卻只顧貪一時之歡,又招了一大幫子亂七八糟的道士給他煉壯陽金丹吃……這麼又撐了一段時日,吃著吃著終於吃出毛病了,一夜臨幸宮女時瀉精不止,爾後大病了一場,病好之後他胯下孽根就再也舉不起來了,徹底痿掉了,也就等於成了個太監……嘿嘿嘿,誰也想不到坐在龍椅上的皇帝,竟是個貨真價實的太監,咦哈哈哈哈……笑死咱家了!」

陰空海忘形大笑,嗤嗤嗤壓抑的笑聲中、充滿了種某病態扭曲的快感,尖厲刺耳,讓人聞之驚心。

蕭若望著放肆怪笑的陰空海,心下泛出一陣陣寒意,記得21世紀有專家分析過,太監因為身體殘缺,心理也或多或少有些扭曲,變得比正常人更加狠毒,更加邪惡,當然也有化扭曲為力量的,比如鄭和就建功立業,成了民族英雄,但那畢竟是極少數。他暗自警惕,日後萬萬不能給太監掌權的機會。想了想,問道:「既然皇帝陽痿了,娶皇后做甚……喔,明白了,為了掩人耳目。」

陰空海一副孺子可教的神氣,邪邪笑道:「那當然,要是皇帝承認自己已經不是個男人了,只怕皇位都坐不穩。三年大喪期滿後,也即皇帝十六歲時,由皇太后作主,為皇帝舉辦大婚,娶了一後二妃——皇后你已見過了,另兩名妃子上月隨太后去泰山拜佛許願去了,眼下都不在宮中。並且為彰顯皇帝的龍精虎猛,前年又在全國各地大選了一次秀女,無數十三到十七歲未婚少女被送入後宮……」

蕭若如今恍然大悟了,無怪乎初見皇帝時,總覺他眼睛裡有一絲難以掩飾的陰霾,似乎內心深處並不像表面上那麼快樂,原來是這麼一回事。看來他不願在皇宮多待,一方面固然是好動頷玩,但又何嘗不是為了躲避后妃糾纏。

陰空海道:「皇帝不舉,與后妃的關係就可想而知了,他平日在後宮遠遠碰見后妃,都要繞道走,以免見了心煩。往常我們這些下人,在皇帝身前從不敢提及一後二妃,因為只要一提起,皇帝就會心裡難受大半天,他難受很自然下面人就要跟著遭殃……所以說,皇帝與一後二妃成婚雖有三載,卻總共連面都沒見幾次,以形同路人形容,絕不誇張!」

蕭若聽完他這番話,不禁又驚又喜,看來荒唐小皇帝還真沒幹過什麼好事,不過這樣也好,倒便宜了自己!腦中閃過皇后姿容絕世的倩影,大紅鳳帔下包裹的美妙嬌軀……一時間口乾舌燥,慾火大熾,兩腿間撐起了個高高的帳篷。

陰空海冷冷看著他老二支起的帳篷,眼神中有幾分羨慕,幾分妒嫉,外加幾分難以言喻的快意,忽道:「你什麼時候把皇后給強暴了?」

「啊?」蕭若不敢想像的望著他。

「嘿嘿,你什麼時候當眾把皇后給強暴了,要狠狠的糟蹋,狠狠的蹂躪,看她還成天端著高高在上的架子,就是要讓她日後在下人面前都抬不起頭來!」

這死太監,越是美好的事物,他就越有毀滅的慾望,這人真是可怕!不過蕭若不得不承認,聽了這話,他的肉棒瞬間硬到了極點,就像根鐵杵頂在那裡。笑罵道:「你個死太監,真敢說啊你!難道就不怕這話傳到皇后娘娘耳朵裡,那你就完蛋了!」

「當然不怕。」陰空海意味深長的笑著,道:「這裡只有你我二人,出我之口,入你之耳,再無第三個人聽見。而你我兩人此時已是一根繩上的螞蚱,合則兩利,分則兩敗,你不會出賣咱家。」

「那是當然,不消說得。」蕭若笑道。

「有件事咱家不能不提醒於你,近期內你不可臨幸后妃,也不可勤於朝政,不管你有什麼抱負,你暫時都只能壓著,必須以姬煌小子尋常舉動為標準。日後再慢慢轉變。」

蕭若先是濃眉一皺,沉吟一番之後,終於點點頭,「公公說的是,我明白了。我即使裝的再像,在周圍人眼裡都難免覺出皇帝跟以前不一樣的地方,但下人們根本不敢懷疑主子,縱有疑惑也不會放在心上。可是假如我一開始就又是臨幸后妃,又是勤於朝政,跟換了一個人似的,讓周圍人難以接受,只怕會有穿幫的危險。來日方長,我應該慢慢來,一點一點扭轉形象,使他人一點一點接受我的轉變,如此,要不了多久,我就能為所欲為,當一個真正的皇帝了。此為萬全之策也!」

陰空海聽得呆了一呆,彷彿頭回看清他似的對他重新端詳,「你小子不是一般人啊,聞弦音而知雅意,行啊!同你說話真是省力氣。」

「萬歲爺,夜已深沉,萬歲爺保重龍體,請早些安歇。」殿外一個太監揚聲叫道。

陰空海飛快道:「皇帝周圍的貼身宮女們問題不大,倒是服侍皇帝沐浴的四個宮女非常危險,最好找個由頭把她們……」他並手如刀,作了個下切的手勢。滿面陰狠之色。
作者: 力寶龍    時間: 2021-6-11 00:04:58

第十一章 皇帝輪流做,今年到我家

殿外一大簇人魚貫而入,太監宮女們各司其職,四個妙齡宮女引蕭若去後殿沐浴。

穿過迴廊,後殿小房間正中一個以玉石砌成的浴池,熱氣蒸騰,煙霧縹緲,池中浸以鮮花香料,奼紫嫣紅。敢情有專門一批太監負責,保證每日十二個時辰池水不涼,皇帝隨時起意,隨時都可以洗。

蕭若暗暗乍舌,心道這得耗費多少人力物力,又想皇帝一呼百應,皇帝寢宮乾元殿雖不大,好歹也有二三百太監宮女,唯一的使命就是服侍皇帝,這又算得了什麼。

四個侍浴宮女都在十七八歲上下,俱是面容娟麗,身材誘人。後宮美女如雲,皇帝身邊的人不可能存在庸脂俗粉。

四個美女服侍自己洗澡……蕭若以前連想都不敢這麼想,眼前卻是實實在在的事實,當皇帝真好,他快活得想吹口哨了。並且,她們又是那麼的柔順,假如把她們當場強暴了,不知道會怎樣?……他壞壞的想。

她們四人一進浴房,便很利索的脫下宮衣及裡面中衣,身上只剩了一襲肚兜褻褲,小肚兜下肌膚若隱若現,曲線畢露,青春玉體誘人已極。她們又上前來為蕭若寬衣解帶。

蕭若幾曾經歷過這等香艷陣仗,他是個血氣方剛的毛頭小伙,根本受不了誘惑,不禁有些心猿意馬起來,下身肉棒也蠢蠢欲動。

當她們小手剛一碰到他身上時,他猛地渾身一激靈,神志頓時一清,暗想小不忍則亂大謀,眼下絕不是安享艷福的時候。她們四人尋常一直服侍皇帝沐浴,勢必對皇帝全身上下無比熟悉,要是自己與姬煌小子軀體上有哪個地方不同,豈不當場露餡?!

他裝作無意般的輕輕一碰左邊宮女,這宮女便碰倒了一旁放置的燈架,光啷一聲,燈架倒地,碎火四濺。

「哎呀!毛手毛腳的笨丫頭,出去出去,統統給朕滾出去!!」蕭若大吼道。

變起倉促,侍浴宮女們手足無措,正要去扶起燈架,聽皇帝大發雷霆趕她們出去,嚇得一齊跑了出去。

片刻之後,蕭若回到前殿,頭頂直冒焦煙,頭髮已叫燒掉了一大半,目睹這一幕的太監宮女們,無不驚得直冒冷汗。

「奴婢罪該萬死!奴婢罪該萬死!」四個侍浴宮女並排跪著,拚命磕頭,砰砰砰作響。她們慌亂中覺得好像只是碰倒了燈架,至於怎麼燒了皇帝頭髮,就完全不知道怎麼回事,但她們不敢分辯。

「你們……」蕭若伸手顫顫指著面前四人,裝作怒不可遏的樣子,「你們四個燒了朕頭髮,該當何罪?來人哪!把她們……」說到這裡,語氣微微一頓,輕歎道:「把她們調去漿洗房幹粗活!」

四人本以為難逃一死,誰料得皇帝突然轉口,處罰這麼輕,一齊哽咽道:「謝主隆恩!」

陰空海一旁朝蕭若連使眼色,他只是不理。暗暗自責不已,他適才確實打算照陰空海說的把她們處死,臨到關頭突然轉口。他為保全自己,設計強加她們以罪,已非君子所為,要是因此取她們性命,真是於心何忍。「蕭若啊蕭若,你怎麼才當上皇帝,就變得那麼殘忍了!」他暗暗自責。

四人被領班太監帶下去後,蕭若道:「小海子,你來給朕把燒焦的頭髮再剪去一些。唉,朕好好一頭長髮就這麼沒了,得要多久才能長回去啊!」

陰空海應了聲,恭恭敬敬走上前來,為他剪頭髮。

這一幕有眾多太監宮女看在眼裡,他們都是見證,明天一早,整個後宮裡的人都會知道他的頭髮是被侍浴宮女失手燒掉的。蕭若心裡樂開了花,一舉兩得,最大的一個破綻也就此沒了,此後誰還能識破自己的真實身份。

陰空海邊剪頭髮,邊諂笑道:「萬歲爺,是不是再選幾個手腳麻利的宮女侍浴?」

蕭若知道他的意思,便應和道:「這幾天不用了,過些時日再說。朕是給燒怕了,再燒一次朕怕是要剃個光頭。」

兩人很有默契的一問一答,其實卻是說給周圍人聽。

太醫上前檢視了一番蕭若胸前的傷口,見傷口並不深,止住血後便沒有什麼大礙,仍然悉心包紮妥當。之後,又想給他把脈……

「去去去,哪來那麼多事,煩不煩啊!」蕭若裝著姬煌不耐煩的樣子道,揮袖把太醫轟開了。他怎能容太醫把脈,姬煌可是有病的人,要是給太醫察出什麼不對頭,那就大事不妙了。扮姬煌有一點好處,便是隨時可以蠻不講理。

剪完頭髮後,蕭若攬銅鏡一照,敢情都快成平頭了,作為一個現代人,他頭髮原本就不長,再叫剪去一大截,就成了這副德性,無論簪冠都帶不住,只有上朝時的珠簾冠冕勉強可以遮掩。

他自己草草洗了個澡,正欲上床睡覺,卻見一個中年太監兩手捧著個紫檀木托盤來到他面前,平平舉著,垂首不語。

「你幹什麼?」蕭若正欲開口這麼發問,還是忍住了,說的越多,錯的越多,好在皇帝有不說話的權利,沒人敢摧促。

只見盤中黃絹上放著個木雕牌子,牌子下系彩絲紅纓,牌上寫著「皇后趙鳳兒」名諱,他終於恍然大悟,原來這是後宮中一個古老的制度。

歷朝歷代皇帝嬪妃通常非常之多,常常多到皇帝自己都不能完全記住的地步,便產生了這個制度,以小木牌子分別寫下所有後宮嬪妃的名字,每晚由太監托至皇帝面前,皇帝看見了名字自然就分得清誰是誰,夜裡想要哪位嬪妃侍寢,就翻哪位的牌子。翻完之後,太監會把牌子先送去給皇后過目,假如皇后沒有意見,便通知該嬪妃,讓她沐浴打扮,準備接駕。

這項制度歷代延續下來,現今後宮包括皇后在內也就是三位有名分的嬪妃,兩位妃子還隨太后離京不在,是以,只剩了皇后一人的牌子孤零零躺在黃絹上。

蕭若臉上發燒,好生尷尬,眼巴巴望小牌子上「皇后趙鳳兒」字樣,只覺皇后天仙似的倩影在眼前晃來晃去。只要翻這個牌子,只要輕輕翻那麼一下,今晚皇后就是我的……不能再往下想,再想鼻血就要流出來了。

意亂情迷中,他幾次欲伸手去翻牌子……最終還是強自忍住了。小不忍則亂大謀,忍,忍!

蕭若揮揮衣袖,這太監便躬身退下。

他難受極了,悵然若失,險些想要喚太監回來,惡狠狠地想:「反正皇后早晚都是我的,再放過她這幾天好了,就幾天!皇后……朕的鳳兒……」
作者: 力寶龍    時間: 2021-6-11 00:05:09

第十二章 刁蠻小郡主

皇帝有五名貼身侍女,分別叫「水湄」、「蒹葭」、「沅芷」、「杜若」、「石蘭」,可以指使全寢宮的太監宮女,地位遠在一般宮女之上,連乾元殿掌事太監陰空海對她們都禮讓三分。

她們是年餘前太后親自挑選出侍侯皇帝的宮女,人人貌美如花,善解人意,俱是美女中的美女,還身負使皇帝恢復生機的特殊使命——也就是奉旨勾引皇帝,太后曾向她們暗示:哪個讓皇帝重振雄風,便冊封哪個為妃子。她們一開始也不是沒有嘗試過,但卻絲毫不見效果,早已死了那條心。

眾侍女們服侍皇帝在龍榻上睡好,便退出臥房,只留下輪到今晚上夜的蒹葭丫頭,蒹葭一邊解床簾,一邊柔聲問皇帝:「萬歲爺,明晨想幾時起床?」

蕭若還不太清楚姬煌的日常習慣,緊記多說多錯的原則,不答反問:「明兒是什麼日子?」

「明兒四月初六,」蒹葭說到這裡,格格一笑,道:「萬歲爺今天上過朝了,明天可以不上朝,最好晚些起來,萬歲爺身上有傷,保重龍體比什麼都重要。」

蕭若便含含糊糊道:「那就晚些起來。」

蒹葭脆聲應了,放下絲緞床簾,便在桌旁坐下,並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蕭若這才明白她們所說的上夜,就是在皇帝身旁值夜,好使皇帝不論半夜何時醒來,房內都有人,要喝茶要小解或者要什麼,只消輕喚一聲,便有人隨時侍侯著。

他靜靜躺著,到現在還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真的成為了皇帝,回想白天還在小房間裡被人軟禁著,短短幾個時辰之後,自己居然陰差陽錯成了君臨天下的九五之尊,他有種如夢似幻的感覺,彷彿身處一個美好綺麗的夢境之中,一覺醒來自己又會被打回原形……

他今晚經歷了太多的事,早已是身心俱疲,胡思亂想中,不知不覺沉沉睡去。

「萬歲爺,醒醒,醒醒!該起床了……」

蕭若迷迷糊糊中給侍女輕輕喚醒,張開惺忪的睡眼,瞧了眼窗外,只見外面似乎天亮還沒多久,太陽都未升起來。他尚未完全清醒,氣呼呼道:「不是說好晚些起來的嗎?現在才幾點啊!」

蒹葭一聽,杏目睜得老大,道:「現在都辰時三刻了,還不晚啊!要是上早朝的日子,不到卯時就該起床了。」

蕭若驟然一驚,當即完全清醒過來,內心苦笑,又說錯話了,古人起的還真他媽早!他略微一轉念,便有了說詞,笑道:「朕身上帶傷麼,當然要再『晚』一些起床啦。」有意把晚字說得重重的。

「喔,奴婢知錯了。」蒹葭咕噥著道,「可是姐妹們都在外面等了一個多時辰了……」

「讓她們進來。」蕭若說著,推被而起。

蒹葭輕喚一聲,另外四個貼身侍女相繼軒簾進房,一起服侍皇帝更衣盥洗。

蕭若平生頭一回享受萬事不動手的滋味,五人圍著他盡心服侍,他抬抬手,一層層繁瑣的衣物就有人給穿上;仰仰面,就有人拿最柔軟的絲巾為他擦拭面臉;張張嘴,就有人挑些牙粉塗在他牙上,然後用小玉指為他刷牙……

饒是以蕭若的厚臉皮,都覺有些過意不去。杜若拿起玉梳欲為皇帝梳理頭髮時,看見他頭上只得寸餘長的短髮時,愣了一愣,旋即抿嘴偷笑。

這麼一來,侍女們都看見了,你推我搡,格格格的掩口嬌笑不已。

蕭若又好氣又好氣,對著這群純真少女,又不能當真擺出皇帝威嚴恐嚇她們,要是那樣子差勁,他還算個男人嗎!

梳洗完畢,蕭若隨她們走出臥房,在餐桌前坐下,蒹葭吩咐底下太監一聲:「傳膳。」

不一會兒的工夫,翠袖宮女魚貫而入,各色山珍海味流水價端上來,金盞玉盤,水陸雜陳,樣樣色香味俱全,極盡精緻。數十道菜排了滿滿一桌。

蕭若看的食指大動,「這算早膳還算午膳?」這句話險些衝口而出,又給嚥了回去,他如今學了乖,不明白的也不開口問。

五個侍女圍在桌子旁,一手持玉碟,一手拿骨筷,只要皇帝多看哪道菜一眼,離菜最近的侍女便挾一筷子到他面前的碗裡,周到的沒話說。

蕭若幾曾被人這般侍侯過,大感吃不消,太腐敗了,這簡直是太腐敗了!他眼神瞟到哪兒,哪兒盤裡的菜便挾到面前,轉眼間面前小碗都裝得滿了,一時間頗有手足無措之感。

五女格格一陣脆笑,水湄笑道:「萬歲爺今兒有點子怪怪的。」

蕭若心頭暗自一凜,白了她一眼,道:「朕昨晚受了傷,失了血,是以今天覺得腹中空空,胃口特別好。」

五女聽了一片歡呼,嘰嘰喳喳說道:「那萬歲爺就多吃點,吃的多龍體好得快!趕明兒太后回宮時,看見萬歲爺生龍活虎的樣子,可要高興壞了……」

連一旁侍侯的太監宮女們也趁機湊趣,霎時之間吉祥話不絕於耳。

蕭若品嚐著御廚精心烹製的美味佳餚,周圍五女笑靨如花,嬌艷欲滴,秀色可餐,整個寢宮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自己身上,小心翼翼侍侯著,惟恐皇帝有什麼不快,當真是一呼百應,人生至此,直讓他生出不知今夕何夕之感。

膳後,陰空海說帶他去後宮四處走走,熟悉熟悉,他吩咐太監宮女們不要跟著,便與陰空海單獨出了寢宮。

皇帝以前寵幸陰空海人盡皆知,又兼貪玩好動,出門尤其不喜身旁一大幫子人盯著,時常與他在後宮裡神出鬼沒,太監宮女們早已是習以為常。

白天皇宮又是另一番景象,巍巍宮殿恢宏壯麗,氣象萬千;閣榭亭樓,瑤台閬苑,流紅滴翠,美輪美奐,極盡雅致;處處繁花似錦,曲徑通幽。珍禽異獸徉徜奇花異草之中,尾尾彩鱗流連碧綠圓荷之下。空氣間流溢著淡淡的芬芳,如詩如畫。

在外面陰空海可不敢跟他並肩而行,弓著腰亦步亦趨緊隨他身後,滿臉堆笑,活像侍侯真皇帝的模樣。

他一面走,一面絮絮叨叨向蕭若小聲講解各處地名,各處講究,以及一些要注意的事項。蕭若一一用心記下。

陰空海忽問道:「昨晚咱家走後有人懷疑你沒有?」

蕭若英眉微微一蹙,壓低聲音道:「那幾個貼身小妮子覺得我有些不對勁,但應該還不至起疑。」

陰空海怪笑道:「所以我說她們那些人不打緊,底下奴才們縱然心裡頭覺得有些不對,也不敢輕易懷疑主子——當然,除非你對姬煌小子的舉止來個截然相反的大轉變,那別人不懷疑都沒有天理了!」

蕭若點頭道:「公公說的是,這段時間我會盡量把自己當成姬煌,也請公公在旁多多提醒。」

陰空海沉吟一回,說道:「咱家思來想去,放眼整個後宮,有可能揭穿你身份的,只有兩個人……」

蕭若道:「一個想必是當今皇太后?」

陰空海笑道:「不錯,太后是皇帝的生母,常言道知子莫若母,你在太后面前千萬千萬小心,不可露出馬腳。」

「另一個卻又是誰?」蕭若問道,他心想皇帝與皇后成婚三年來都沒見過幾面,形同陌路,自然不可能是皇后了,其他兩位妃子的情形只怕也差不多……又排除了下面太監宮女,還有一個是誰,當真讓人猜不透。

正說話之時,驀然「嗖」的一聲,一支羽箭破空飛來,正射中池邊一隻仙鶴,仙鶴悲唳一聲,掉進池中掙扎幾下就不動了。

「世上竟有人膽敢在皇宮打獵?!」他看得目瞪口呆,一時轉不過彎來。

陰空海面色大變,失聲叫道:「不好,就是這小魔星!她來了,千萬當心,盡量少說話,她比太后還危險……」

只聽篤篤清脆蹄聲響起,花叢後馳出一隻通體雪白的麋鹿,鹿背上坐著個半大小姑娘,手持一副精巧小弓箭,不過十四五歲年紀。

但見她身著玄貂皮短裘,肩上是猩紅的火狐披肩,一頂雪白風帽蓋著滿頭秀髮,稚氣未脫,滿是天真無邪的笑容,嬌酣的臉上白裡透紅,瓊鼻檀口,齒如瓠犀,領如蝤蠐,眉目如畫,宛如精緻的小瓷人似的美妍。看她騎在鹿背上的架式,倒活像把自己當成縱橫沙場的騎兵。

她帶著一串銀鈴般的笑聲騎鹿奔到池邊,伸長小蠻靴挑翻仙鶴死屍看了看,「中了,射中了!咯咯咯……」歡呼一聲,自顧自嬌笑不止。

她轉眼瞧見一旁蕭若兩人,便拍鹿跑了過來,脆聲笑道:「皇帝哥哥,好一陣子沒看見你了,聽說你得了兩件稀罕寶貝,怎麼都不給琳琳玩咯,好討厭喔!」說著說著,便噘起了粉嘟嘟的小嘴兒。

蕭若壓根兒就不曉得她是何許人也,多說多錯,嘴巴裡囁囁嚅嚅,不知該怎生作答。

幸好身旁陰空海接過話茬,堆笑道:「小郡主有所不知,那兩件小玩意也不是什麼好東西,萬歲爺沒玩兩天就丟一旁了,小郡主要是想玩,回頭奴才著人送去唐王府。」他不經意間點明了她的身份。

蕭若立時明白了,這半大丫頭是唐王的女兒,估計便是皇帝的堂妹,無怪乎敢在後宮胡鬧,也沒一個人敢管。他微一沉吟,開言道:「琳琳,朕……」

小郡主望望他,笑容漸斂,眨巴眨巴水汪汪的大眼睛,奇道:「咦,今兒皇帝哥哥看起來怎麼怪怪的……」

蕭若心頭一凜,陰空海急道:「回稟小郡主,萬歲爺昨晚受了點傷,所以……」

話未說完,小郡主二話不說一腳踢的過去,怒道:「滾開滾開,死奴才,哪有你說話的份兒!」將其推到一邊,圍著蕭若打起轉來,輕輕咬著左手食指,側頭對他上上下下打量。

蕭若一顆心兒顫悠悠的幾乎提到了嗓子眼,背心涼颼颼的,冷汗直流。

小郡主忽然晃到他面前,一隻纖纖凝脂似的玉指幾乎點到他鼻子上,大聲道:「你不是皇帝哥哥,你究竟是誰?!」
作者: 力寶龍    時間: 2021-6-11 00:05:20

第十三章 小丫頭,朕警告你別太囂張

蕭若眼前一黑,險些當場暈倒,腦子裡一片空白。陰空海亦是嚇得噤若寒蟬。

此時,小郡主的丫鬟們氣喘吁吁跑來,她們要跟上騎在鹿背上的小郡主絕對不是件輕鬆的事,一個二個累得夠嗆,發現皇帝在此,又連忙跪地行禮。

蕭若急中生智,沖小郡主虎著臉道:「小孩子不懂事,別有的沒的瞎說!犯忌諱的玩笑以後不許你亂開!」轉頭向丫鬟們喝道:「你們這些蠢蹄子怎麼照看小郡主的,弓箭也是好玩的麼!要是一不留神傷到小郡主自己千金之體怎辦,你們擔當得起嗎?……還愣著幹什麼,不快送小郡主回王府!」

王府丫鬟們被皇帝一頓喝叱,直嚇得魂飛天外,他說一句她們便磕一個頭齊聲稱是,直到他說完,連忙爬起身擁住小郡主,哄她回府。

蕭若朝陰空海使個眼色,兩人轉身就走。

「你們大膽,放開我!他不是皇帝哥哥……冒牌貨,不要走!……」後面傳來小郡主大嚷大叫的聲音。

兩人哪敢回頭,快步穿過幾重院落,方才驚魂甫定,蕭若拍拍胸口,顫聲道:「那小魔星是什麼來路?嚇死我了!」

陰空海深吸一口氣,略微平復一下心情,苦笑道:「她乃唐王嫡女,當年先皇敕封玉鹿郡主的便是。唐王李岳是異姓王爺,官居大將軍之位,權傾朝野,也是你生母……噢不,是姬煌小子生母當今李太后的親哥哥,算來玉鹿郡主是皇帝的表妹。唐王李岳與皇后之父宋王趙牧齊名,是為當今朝廷兩大重臣。」

蕭若心說原來是太后的親侄女,難怪她能在後宮胡作非為,道:「這小郡主是不是跟皇帝很親近,要不然怎麼才一會兒便看出了我的破綻。」

陰空海道:「可不是,姬煌小子與她俱是叛逆任性、肆意妄為的主兒,打小便出奇的投緣。太后又無比寵愛這小侄女,常常把她接到宮裡住,這對表兄妹倒好像知己般親熱,熟得不能再熟,是以,咱家才說後宮裡你要當心兩個人,一個是太后,另一個便是她了。」

蕭若點頭,邊走邊問道:「當今有幾個異姓王爺?」

「總共有四個,但另外兩個遠不及唐王宋王的權勢。這話說來就長了,當年太祖爺開國時,與手下一文一武兩個重臣親如兄弟——也就是如今唐王宋王的祖先。待平定天下後,太祖爺封名將李破陣為唐王,封軍師趙豐為宋王,特許他們兩家世襲王爵,並且還各有一塊封地,無比顯赫,與姬姓天家合稱華朝三大家族。」

「後來太祖爺那一輩故去,到太宗爺手上時,與李趙兩家已不如先輩們那般親如兄弟,為制衡兩王勢力,又封了兩位異姓王爺,一為東海王石氏,二為白江王齊氏,但這兩家王爺都沒有自己的封地,比起唐宋兩王還是遜色不少。姬姓天家與四大王族世代通婚,後來形成定例,每代皇帝大婚時,都要同時迎娶四家王府的郡主入宮,為後為妃全憑四家實力消長來定,由於石齊兩家難以與李趙兩家爭鋒,故而後來形成一條不成文的規矩,便是李趙兩家的郡主輪流為後。你看先皇時李氏為後,你這輩時趙氏為後,到你兒子輩時又必是李氏為後,就是這個道理。」

蕭若默默聽著,牢記在心,忽問:「不對呀,既然你說每代慣例是皇帝同時迎娶四家郡主入宮,怎麼昨日聽你說當今後宮只有一後兩妃?」

陰空海似笑非笑道:「還有一個你適才也見過了。」

「就是那小魔星?」蕭若真不知該哭還是該笑。

「除了她還有誰。當年皇帝大婚時,太后本有意打破慣例,立她這侄女兒為後,直到後來遭到群臣強烈反對,連皇帝自己也堅決不允——他自家知道自家的事,不想害表妹進宮當活寡婦。此議最終作罷,立了宋王府郡主趙鳳兒為後,另外石氏郡主為淑妃,齊氏郡主為賢妃,至於她玉鹿小郡主的事,便一直拖了下來。」

蕭若聽了大惑不解,奇道:「她現在才多大呀,三年前就更小了,想立她為後,我沒聽錯吧?」

陰空海白了他一眼,怪笑道:「小點怕什麼,養幾年不就大了!」

蕭若一聽大為歎服,啞然失笑道:「哇咧,你們連這種事都有長遠戰略眼光,佩服啊佩服!」

便在此時,後面蹄聲驟響,「嗖」的一箭射過來,自蕭若臉側飛過,險之又險,他唬得一顆心幾乎飛出嗓子眼,「冒牌貨,吃我一箭!皇帝哥哥哪去了?說!」

他臉都綠了,不管三七二十一轉身就跑,小郡主便騎鹿在後窮追不捨,一面彎弓搭箭,一箭一箭朝他射去。

她的特製小巧弓箭威力雖有限,遠不能同真正的弓箭相比,但要給射中一箭要害,天知道會不會落得個重傷半死。

蕭若在花石間亂奔,不敢跑直線,回首一瞧,見她騎鹿緊追,紅撲撲的小臉蛋上滿是張狂的笑容,怒道:「小丫頭,朕警告你,別太囂張!不然我……不然……」

小郡主格格嬌笑道:「不然怎麼樣?你這冒牌貨,皇帝哥哥哪裡去了,速速從實招來,你瞞不過琳琳!」

蕭若暗自叫苦不迭,自己在後宮人生路不熟,而後面那刁蠻小郡主卻可稱得上在後宮長大的,對後宮一草一木無不瞭如指掌,如何甩得掉她!

他心頭一發狠,不逃跑反而向她迎頭衝去。小郡主完全出乎意料之外,一時間呆呆的不知所措。

他衝上前,張大雙臂一躍,「呼」的一下子將她撲下鹿背,把她整個身子壓在草叢裡,怕她又去拿弓箭,死死按住了。

「放開!你這冒牌貨,你敢犯上作亂,人家要告訴父王,把你碎屍萬段!你這冒充皇帝的賊人……」小郡主破口大罵,同時不停的扭動掙扎。

後面小郡主的丫鬟們這時也追了上來,週遭不少太監宮女看熱鬧似的瞧著這對少男少女。

「不能再讓她嚷嚷下去!」他腦中升起這個念頭,立時張開大嘴,湊下去吻住了她紅櫻桃般的小嘴兒。

小郡主「嗚……」的一下子,聲音戛然而止……

蕭若貪婪地吸吮著她如花瓣般嬌嫩的雙唇,只覺滑膩而綿柔,美人香津絲絲甜甜沁入心扉,心頭猛地一蕩,頓時綺念叢生,慾火大盛。右手順勢攀上了她鼓鼓的酥胸,她年歲尚小,身體還未完全長成,玉峰雖不如何豐滿,但也柔軟細嫩,嬌小可人,觸感極佳,當下隔著衣物盡情褻玩。

小郡主只覺一陣陣電流穿過全身,嬌軀頓時又酥又麻,掙扎的力氣不翼而飛,她被濃郁的男子氣息團團包裹,腦中暈暈的已然無法思考,飄飄蕩蕩如同身處雲端,完全搞不清楚狀況……
作者: 力寶龍    時間: 2021-6-11 00:05:30

第十四章 皇帝的不良師父

後面跟來的王府丫鬟們呆了呆,漲紅了臉,齊齊背過身去。這倒不能說她們沒有護主之心,而是誰敢上去拉開他,那可是皇帝呀!除非活得膩味了。再來她們也知道小郡主早晚是要進宮為妃的,被皇帝當眾摟著親熱,雖說很不成體統,但……也沒什麼了不得。

好半晌,蕭若心滿意足,方才戀戀不捨罷休,起身咂巴咂巴嘴,品味一番,嘿嘿邪笑道:「味道不壞!就是還嫌小了點,再過個兩三年就更妙了!」望著身下小美人一副還搞不清楚狀況的可愛模樣,心頭怒火早已消失得乾乾淨淨。

小郡主聽了他這話,猛然回過神來,「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嗚嗚,壞蛋欺負琳琳,嗚嗚嗚……人家要去告訴父王……」手腳並用爬起來,大哭著一溜煙跑了。丫鬟們連忙跟去。

陰空海走過來,眼神很是不安,道:「小郡主身份非同一般,她身後家族是朝廷的主導勢力。你這樣子對她,是不是……太急色了點!」

蕭若微微一笑,瞟了他一眼,道:「我是有意當眾欺負她的。她本來就是個半大孩子,這樣子一來,她說我不是皇帝誰會相信,也只會以為那是小孩子的氣話。公公以為然否?」

陰空海聳然動容,恭恭敬敬道:「萬歲爺聖明!」震驚之下,這話句不由自主脫口而出。

蕭若留意到了他稱呼的變化,淡淡一笑,也不說破。待自己大致熟悉宮裡的事之後,他這唯一知道自己身份的人一定不能久留,必須滅口,否則太沒有安全感,只有死人才能永遠保守秘密。

兩人在後宮逛到夜幕初降之時,方才回到寢宮,五女立時圍了上來,嘰嘰喳喳說不少大臣在宮外求見,要來探視皇帝傷勢。

蕭若略一沉吟,道:「一個也不見,派人出去傳朕口諭,說朕只受了點皮外之傷,沒有大礙,並且朕這兩天也不上朝了,有事讓他們遞奉章上來。」

極其豐盛的晚膳過後,太監總管張德坤進殿,跪倒朗聲道:「啟稟皇上,太后及兩位娘娘已快回京,眼下在城東五十里外官驛安歇,請皇上不必操心,明晨再行相迎。」

蕭若道:「知道了,下去罷。」

張德坤又叩了個頭,便離宮出城覆命。

蕭若向陰空海小聲問道:「明晨我是不是要親自出城迎接?」歷朝歷代以孝道治天下,所謂百善孝為先,皇帝更應做出楷模,這點他還是懂的。

陰空海點頭應是。看見張德坤,他又對蕭若講解起宮裡太監的情況。

後宮太監身份最高的是總管太監,現今後宮共有三個總管級的太監,其一是負責打點皇帝上朝瑣事的司禮太監,其二便是這張德坤,他本因在中宮聽差,協助皇后娘娘管理整個後宮,但現在後宮權力在太后手中,他便整日在慈寧宮聽候差遣;還有一個是內務府副總管,專門負責宮廷採購之類的事。

總管太監之下是二十餘個掌事太監,包括陰空海也是其中之一,各負責一片差事,掌事太監底下領班太監、一般太監不計其數。

未幾,那中年太監又托著後宮嬪妃牌子來,靜待皇帝翻牌子,黃綢上依然只有皇后一人的小牌子。

蕭若好不容易心靜一會兒,當即慾火又給勾起來了,望著托盤上孤零零一支小木牌,依稀便是天仙似的皇后含羞相問:「皇上,今晚要不要臣妾侍寢?」

他是一個血氣方剛的正常人,不是陽痿,也不是柳下惠,又怎麼受得了這等勾引,這簡直就是一種折磨。

蕭若實在搞不懂姬煌那陽痿小子為什麼不取消這個制度……嗯,他轉念一想便明白了,倘若取消翻牌子制度,那豈不是不打自招,向全天下人承認自己不能人道!於是乎,他就只能硬撐著,日日飽受蕭若現在所受的煎熬……

蕭若突然之間有點同情起那荒唐皇帝來,他要是個尋常百姓,陽痿了也就是他個人的事——頂多是他家裡的事,可他是皇帝就不同了,有道是帝王無私事,他就得每天忍受著這種無休無止的折磨與煎熬……怪不得他不願在皇宮裡待,看來這也是個重要原因。

姬煌是個陽痿,但我不是!姬煌不能親近后妃,但我可以!我又怎麼眼睜睜看著天仙似皇后夜夜寂寞難奈呢?……當然不能!那太不人道了!蕭若哧哧淫笑著,一時之間意亂情迷,再難自已,便伸手去翻牌子……

手方碰到牌子之際,身旁傳來兩下咳嗽聲,蕭若腦中一清,嚇得慾念全消,揮揮手讓太監下去。

蕭若好不難受,向一旁幸災樂禍的陰空海道:「我他媽還要忍受多久,這簡直不是人過的日子!」

「等後宮的人與文武百官漸漸習慣現在的你,並且再沒有半點懷疑時,你就能隨便找個由頭,說自己病好了。屆時,你想『干』什麼都行……嘿嘿嘿!」陰空海怪笑道,有意把「干」字說的重重的。

其實以蕭若的聰明,他自己清楚得很,當下暗歎一聲,強自甩開綺念,收斂心神,拿來帝王起居注,慢慢翻看起來。

夜漸深沉,「皇帝徒兒!皇帝徒兒……」寢宮外遠遠傳來叫喚之聲,聲音迅速逼近。

蕭若心下一奇,「皇帝有師父?難道是太傅?就是太傅也不應喊『皇帝徒兒』呀!這可奇了。」

殿外太監喝道:「什麼人!大呼小叫的……噯喲,是您老爺子,恕奴才有眼無珠,您老快請進,萬歲爺天天盼著您回來呢!」

說話之間,但見一個小老頭晃晃蕩蕩走進殿來,這老頭一身藍袍儘是污漬油膩,身軀幹瘦,小小的腦袋細細的眼,滿臉賊笑,說不出的猥褻,笑得臉上橫一道縱一道儘是皺紋。一見皇帝,便咧嘴嘿嘿笑著招呼:「皇帝徒兒,哈哈……咱師徒倆可有大半年沒見了!」

蕭若只有硬著頭皮站起身,笑道:「原來是師父您老人家來了,快看坐上茶。」他心想即便是師父,一國之君也沒有向他行禮的道理,是以什麼禮也沒施。

卻不料,老頭聽得一呆,直著眼愣了半天,喜道:「你終於肯叫我師父了?」

蕭若險些暈倒,哪來這麼個不知死活的賊老頭,敢情皇帝根本就不承認他是師父,他竟自咋咋呼呼亂叫皇帝徒兒,搞得自己還真以為他是皇帝師父。到此地步勢已無法轉口,索性硬撐下去,道:「師父說哪的話,徒兒以前雖沒親口喊您師父,但您對徒兒的好,徒兒都牢記在心裡,其實早就當您是師父了。」

他這番話說的漂亮,事實上全是模稜兩可的說辭,叫對方抓不到破綻。

老頭聽在耳裡,大為感動,他雖口頭上皇帝徒兒的亂叫,還真沒指望有朝一日九五之尊會喊他師父。他親熱的拍著皇帝肩膀,歎道:「好徒兒,這才是為師的好徒兒,真不枉為師為你在江湖上奔波大半年。」

又大聲喊道:「快些傳令開膳,為師足有大半年沒嘗到御廚的手藝了,可給饞壞了!等為師先過過嘴癮,等會有好東西給你,擔保你晚上做夢都會笑醒……」

作者: 力寶龍    時間: 2021-6-11 00:05:56

第十五章 修煉之法

老頭吃一道菜、就贊一道菜好,喝一種酒、就贊一種酒妙,顯是這段時間饞得狠了。在餐桌上狼吞虎嚥,兩手齊上,吃相之難看,引得周圍宮女們咯咯直笑。

酒酣耳熱之際,老頭自懷內掏出一個乳白色小瓷瓶,兩手托著,鄭重遞給蕭若,道:「吶!就是這東西。老夫在江湖上奔波大半載,歷盡千辛萬苦,終於弄齊各項藥物,托好友嶺南藥仙煉製出這兩粒『白玉赤陽丹』……其中一味藥引你知道是什麼嗎?天山雪蓮!這東西連買都沒地方買,我老人家又單槍匹馬殺奔天山,遭遇九死一生,才僥倖給我弄到手,哈哈,也是天意!藥仙親口對我說,只要吃一粒『白玉赤陽丹』,什麼不舉的、陽痿的那玩意兒統統立時回復生機,而且比以前更威猛……當然,要是太監那就沒辦法了,嘿嘿嘿……」

老頭口無遮攔,這一番話素的葷的一塊兒說將出來,周圍宮女聽了臉紅紅的紛紛跑開。

蕭若慢慢聽明白了,看來是姬煌托老頭去江湖上找奇藥治自己的病,可憐他還沒等到老頭拿藥回來便一命嗚呼了。他倒是一走了之,自己可尷尬了,自己好好的幹嗎吃這些亂七八糟的藥,別要沒毛病吃出毛病來。

他微一遲疑的工夫,老頭大奇道:「怎麼?你不歡喜?!」

蕭若心神微震,忙笑道:「歡喜,朕歡喜壞了,歡喜得如在夢中!」當即一把接過。

「這就對了嗎!老夫說你怎麼有不歡喜的道理。快吃一粒試試,看看有沒有效。」老頭笑道。

此言一出,殿內所有宮女們都滿懷希冀的望著皇帝,五個貼身侍女的眼神尤其熱烈。蕭若又是一陣難堪,著實不願吃這些亂七八糟的藥丸,問道:「師父,現下朕身上帶傷,吃此等奇藥不妨礙嗎?」

老頭道:「哪裡受傷了,老夫瞧瞧。」

蕭若便讓蒹葭幫他解開外衣,老頭湊過去凝目檢視了一番,他是武林中人,在江湖上摸爬滾打大半輩子,對內傷外傷甚有經驗。答道:「小傷口,別無大礙……不過身上有傷時,最好還是先別吃此藥,此等奇藥乃是至陽至燥之物,別要吃下藥去,自傷口處噴出血來。還是過兩天再說。」

「就是,就是,朕也正有此意。」他一聽說此藥恁般霸道,更不願吃了,叫蒹葭把瓷瓶拿下去。

老頭回到坐頭,衝他神秘一笑,道:「老夫昔日答應你的事給你辦妥了,看在你喊師父的份上,老夫無意中得來的另一件寶物也一併給你好了,總使你這句師父叫的不冤!」說著,又自懷內取出一本薄薄的小冊子,扔了給他。

蕭若接過,只見紙張質地發黃,顯然已不知經歷了多少個年頭,封皮上書四個古篆大字「如意神功」,他只道是一本武功秘笈,苦笑道:「師父說笑了,朕雖不太懂武林中事,但也知學武必須從小打好基礎,到朕這個年齡,學什麼武藝都晚了,已很難有什麼成就。」

老頭嗤嗤嗤一個勁的壞笑,道:「一般的武功老夫也不會給你練,你自個兒翻開看看,這是我在一個有名採花賊手裡奪來的寶物,上載採陰補陽秘法,你練再合適不過,哈哈哈……」

蕭若一聽有些著惱,氣呼呼道:「什麼叫朕練再合適不過?朕難道看起來就那麼像淫賊?」

老頭聽了一愣,忽然暴笑道:「徒兒呀徒兒,你想到哪裡去了?採陰補陽最好的爐鼎是處子,採一個處子比十個婦人效果還好,你想一般練這種功法的人,到哪去找那麼多處子?被逼不過,只好去採花,而多採幾個就會被白道俠義之士追殺,此兩相矛盾簡直不可克服,這也正是千百年來極少有人能將採陰補陽的功法練到大成的原因。」

「但是對於皇帝,此一困難便完全不是困難。你這後宮佳麗何止三千,老夫估計少說也有五六千,你便是每晚采兩人,採完一遍也要十年八載的。你倒說說看,是不是皇帝練再也合適不過?」

殿內宮女們再也聽不下去了,個個滿臉通紅,兩手塞住耳朵,跺跺腳跑得遠遠的。

蕭若遍體陣陣惡寒,姬煌小子身邊都是些什麼亂七八糟的人。但他作為一個血氣方剛的少年,要說完全不心動,那是騙人的。他停了一停,終於忍不住,老著臉皮開問:「此種功法很好嗎?」

「好,當然好!這是武學中的一大捷徑,要不然怎麼明知爐鼎難找,還總有人抱著僥倖心態去練。」老頭瞪眼說道,一副你小子生在福中不知福的模樣,「你知道我們武林人初練內功時多困難麼!每每打坐修練千日之後,體內始見內息萌動,日積月累下來,內力漸次深厚,一絲一毫勉強不得。有些資質不佳的人,甚至終其一生都摸不著內功門道。而採陰補陽就不一樣了,進展非常之快,假如你每晚采兩處子,我敢說天底下再沒一門內功心法有你的進展神速!」

蕭若難免有點意動,道:「那對女方有沒有什麼損傷?」

老頭道:「假如是處子,元陰初破時,浪費也是浪費,你吸的去對女方沒有任何傷害。但若換了婦人,你強行采一次她非休養十天半個月不可,要是連續日日采,要不了一個月,女人便得一命歸西。」

「哦,原來是這樣。」他喃喃自語,眼睛骨碌碌亂轉,唇角含著淫笑。

老頭壞笑道:「你這小淫蟲是不是動心了?」

蕭若臉上有些掛不住了,想他好歹是個處男,竟給人說成是小淫蟲,正欲開口為自己的清白分辯。

「不用說不用說,你的事老夫管不著。」老頭連連搖手笑道,站起來拍了拍圓鼓鼓的肚皮,「好久沒吃的這麼舒服了!皇宮御筵果真不愧天下第一,老夫平生只有兩大愛好,一是酒,二是色,天下美酒無過於皇宮,天下美色同樣無過於皇宮,現在酒足飯飽了,該……嘿嘿!」他一陣淫笑,道:「你托付的事我都辦妥了,你答應我的事呢?」

蕭若天知道姬煌答應了他什麼,眼神微微一凝,笑道:「蒹葭,領師父去內務府支銀子。」蒹葭連忙應了聲。

老頭搖頭道:「你當初給我的十萬兩銀子還沒花完,銀子就免了,只要你把當初答應的事兌現就行了。你後宮宮女數以千記,讓我挑選兩個不會捨不得吧?」

蕭若心說原來姬煌當初答應讓他挑選兩名宮女。這事兒也許在他們眼裡覺得很平常,可是對於來自21世紀的蕭若來說,絕對是說不出的反感,拿女人送人的事還真做不出來。他想了想,推脫道:「後宮之事朕一般不管的,要不你去問皇后娘娘要。」

老頭一聽苦了臉,道:「得了吧!你拿老夫當師父,皇后可不當我師父,記得大半年前見到她的時候,她看我的眼神……那眼神簡直就是……簡直就是在看一條蛆!」

蕭若啞然失笑,周圍聽見的宮女們也格格格的笑了起來。

老頭有點惱羞成怒了,忿忿道:「君無戲言,你小子不是想耍賴吧!可憐老夫餐風露宿馬不停蹄奔波大半年……」

「要不這樣,」蕭若接口道,轉頭吩咐五女,「你們去把乾元殿全部宮女叫過來。」

五女應了,不多時,皇帝寢宮內一百七十多名宮女全在前殿站好,不明白皇帝招集她們有什麼事。

蕭若道:「你們誰願嫁給這位老爺子?」

宮女們妙目瞟了瞟老頭,沒人吱聲。

蕭若提醒道:「老爺子可不是一般人,他是當真天子的師父,你們誰要跟了他,那便是闊太太,注定一輩子享清福的了。而且朕還會親自賜婚,風光的很呢!」

宮女人群中還是沒人吭聲,不少人低頭竊笑。

蕭若還待再說。

「罷了,罷了!丟死人瞭!」老頭大受打擊,沒臉再待下去,氣呼呼轉頭就走。

蕭若道:「師父,夜深了,您去哪?」

老頭頭也不回,氣呼呼道:「後宮夜裡不留男人的規矩我還是懂的,我出宮去……嗯,對了,老夫去名香樓包場,把所有紅牌姑娘點來陪老夫,哼哼,未見得就比宮女差!」

後面傳來宮女們一片嘻嘻哈哈之聲……

第一卷完
作者: 力寶龍    時間: 2021-6-11 00:06:07

第一章 太后攜二妃回宮

翌日一早,五女侍侯蕭若穿戴整齊。今日不比平時,要出城迎接太后,衣著不可隨便,他穿上龍袍,腳蹬雲龍履,頭戴皇冠,一身正式朝服。

眼前一排明珠墜子晃來晃去好不習慣,看東西都看不清楚了,不過他人看皇帝同樣也看不太清,他心想這也應是增加皇帝神秘感的手段之一,讓外人感覺到神秘莫測,有助於產生敬畏之心。他心下暗喜,這身盛裝對於自己掩藏身份,也大有益處。

蕭若帶了一大批太監宮女以及大內侍衛,在兩萬衣甲鮮明的御林軍團團擁簇之下出京城東陽門,沿官道浩浩蕩蕩東行。

離城估摸二十里時,全軍列隊靜候,太監宮女們張羅著以帷帳屏風搭起一個臨時御營,請皇帝坐在陰處等候。

近午時分,東邊一條長長的隊伍出現在視野,打頭御林軍士之後是綵衣宮女,及拿拂塵的太監,中央一乘綵鳳皇輿在陽光照射下流光溢彩,分外醒目。

必是皇太后到了。蕭若立時站起身,快步迎了上去。

這時鳳輿也已停下,只見一個盛裝美婦人在宮女們攙扶之下緩步下車,她雍容華貴,鳳目玉顏,儀態萬千,體態豐盈卻無累贅之感,望之就如三十許人。

蕭若心下一陣波蕩,萬萬沒料到太后這般年輕,要不是陰空海親口說她是姬煌的生母,還真是不敢相信。

他轉動念頭之際,腳步絲毫不停,走到太后面前,納頭便拜倒於地,道:「兒臣參見母后,願母后吉祥安泰,福如山嶽!」

有道是跪天跪地跪父母,他身為皇帝,溥天之下除太后之外,再無可跪之人。

「皇兒!」太后長喚一聲,一個箭步衝上來,一把將他摟進了懷裡。

蕭若只覺一陣香風撲面襲來,上半身便偎入了一處軟綿綿的所在,太后成熟的懷抱讓他這毛頭小伙一陣心猿意馬。

「皇兒,快起來。」太后把他扶起,語帶哽咽道:「讓母后好好看看,我兒有沒有消瘦了。」

舐犢之情,發乎天性,蕭若見太后鳳目中閃動著淚光,心頭猛地一熱,想起自己再也無法見到的母親,悲聲道:「母后,兒臣天天都想您!」恍惚之間,眼前依稀便是自己21世紀的母親,這句話不由衝口而出。

太后感覺到皇帝對自己的依賴,大感欣慰,含笑道:「皇兒快站好,多大的孩子還跟娘撒嬌,沒的讓下人們笑話。」

太后身後兩名盛裝女子盈盈下拜,嬌聲道:「臣妾拜見皇上!」後面太后隨行人等也一齊跪拜。

「平身。」蕭若一擺手道,他這才注意到太后身後一左一右站的兩名絕美少女,左邊少女身著大紅綵鳳帔裝,只見她鳳眼柳眉,瑤鼻檀口,華貴秀美中隱隱透著一股嫵媚,傾城之姿中約約含著一絲妖嬈,未語先笑,好不撩人;另一個少女嬌羞靦腆,一身素淡稀竹綢緞,靈秀雅致,肌膚凝白如霜如雪,一雙美眸含煙帶霧,窺人半羞,瞧他一眼便羞怯怯望向他處,桃腮微微泛紅。

蕭若暗暗喝一聲彩,好一對仙姝名花,好一對人間絕色!他聽陰空海提及過她們的外貌,左邊少女應是賢妃齊氏,右邊的則是淑妃石氏。心說姬煌小子真是艷福不淺……不過那荒唐小子根本就無福消受,倒頭來卻便宜了自己,嘿嘿嘿!他想到此處,心花怒放,不由自主臉露微笑。

賢妃一直眼望皇帝,這時脆聲笑道:「母后,您發覺沒有,今兒皇上氣色比以前好多了呢!」

太后拉著他的手,對他上上下下打量,溺愛之情溢於言表,連連點頭道:「氣色是好了許多,連精神頭好像也振作起來了。謝天謝地,祖宗保佑!」

賢妃便不失時機的湊趣道:「想必是母后誠摯的祈求感動了佛祖,感動了蒼天,如來佛祖顯靈賜福我們皇上了。咯咯!」

吉祥話說的恰到好處,太后拉著皇帝的手,越看越歡喜,只樂得合不攏嘴。

蕭若見賢妃眼波流轉,笑靨如花,鶯鶯脆聲婉轉悅耳,真個道不盡的嫵媚動人,不禁怦然心動,正想調笑幾句。猛然想起陰空海的話,皇帝這三年來路上碰見后妃都寧願繞道走,實在躲不過時,面對后妃也必是滿臉的不耐煩,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神氣——當然,他這是自悲感作祟。眼下可不能對這兩位妃子稍假辭色,否則必會令人生疑。當下,他強自忍住,一言不發。

太后笑瞇瞇道:「皇兒,母后今番前去泰山進香拜佛,為我兒祈福,有緣遇上了一位出身少林寺的得道高僧,這位高僧精通易筋洗髓功法,必能使我兒……強身健體。」言到此處,吩咐身旁太監道:「去請明昆大師來見皇上。」

太監躬身去了。蕭若心裡雪亮,太后是希望易筋洗髓之術能使皇帝回復生機,什麼強身健體云云,不過是表面說法而已,總不能當眾明說皇帝是個陽痿罷。

轉眼之間,太監引了個老和尚自後面一輛馬車下來,來到眾人面前,老和尚朝皇帝俯首拜倒,咚咚咚磕了三個響頭,道:「貧僧拜見皇上,願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老和尚身量極為高大,慈眉善目,面容甚是和藹,一副有道高僧的模樣。但蕭若見了不知怎地心頭忽生一絲不安之感,這種微妙的感覺難以言喻,說不清,道不明,是近乎直覺的感覺。雖然很沒有道理,不知怎地,就是覺得此人有危險。

太后道:「皇兒,明昆大師深通易筋洗髓奇術,就讓他……」

話還未說出口,蕭若接過話茬道:「大師平身,既然是太后舉薦,朕豈敢等閒視之。特賜大師京城府邸一所,請大師暫為安頓,朕改日必當面請大師指教。」不著痕跡的推脫過去,至於哪天宣他進宮,那就讓他等著吧。

「謝主隆恩!」明昆老和尚連忙叩首謝恩。太后也只得罷了。
作者: 力寶龍    時間: 2021-6-11 00:06:20

第二章 皇后娘娘的仙音仙曲

太后要拉著蕭若同車回宮,他聞言心頭發寒,決計不敢長時間與太后相對,有道是知子莫若母,隨時有被太后識破假身份的危險,急中生智說道兒臣離開母后月餘,未能一盡人子之道,就讓兒臣在母后車駕外親自護駕吧。

太后一聽更是歡喜,連道我兒長大了懂事了,難為他有這份孝心,也只得由著他。

皇帝一聲令下,兩股人馬合為一股,浩浩蕩蕩回城。皇帝策馬在太后鳳輿周圍馳來馳去,問寒問暖,孝順備至。消息傳開,御林軍將士無不盛讚皇帝孝行,私下裡議論著貪玩皇帝終於長大了,真乃舉國之大幸。

蕭若還要感謝人家姬煌同志,要不是那小子軟禁了他好些天,他百無聊賴中便天天跟侍衛們在院子裡騎馬玩,只怕他至今也不會騎馬。

回到皇宮,太后拉寶貝兒子去慈寧宮說體己話兒,他有苦說不出,只得強打精神應對。過了一會兒,宮女來稟道太妃求見,他正好趁此機會說還有些朝廷的事要處理,太后方才不硬留了。

昨日陰空海與他遍逛後宮時談起過太妃,說太妃膝下無子,自先皇謝世後,便食素念佛,深居簡出,不聞外事,後宮就像沒有這麼個主子一樣。直到今日太后回宮,太妃才來問候一聲,倒正好解了他的圍。

蕭若出得慈寧宮來,長長吐出濁氣,伸了個大大的懶腰,渡過一個大難關,當真令人好不身心愉快。

「萬歲爺,您打算去哪找樂子?」身旁一個矮個領班太監見皇帝興致不錯的樣子,便涎臉湊上去道。

蕭若不由又好氣又好笑,敢情皇帝以前每天全部的活動就是四處找樂子,左右望了望,問道:「小海子呢,怎麼今天沒見他?」

這領班太監名叫錢得子,恭聲道:「陰公公今早回了府去,說今天有事不回宮。臨走時還打賞了小的好大一錠銀子,看樣子發大財了。」

蕭若肚裡暗罵,他把姬煌交給他保管的私房錢據為己有,不發財才是怪事,問道:「他回府去了?」

錢得子諂笑道:「萬歲爺您忘了,您年餘前就賜了他一所城南的宅子。」

蕭若心說原來這麼回事,隨口笑道:「朕今兒心情好,就在宮裡隨便逛逛,看有沒有啥子有趣的事兒。」

錢得子一聽精神百倍,難得一天陰空海不在,他才有在皇帝跟前侍侯的機會。他請皇帝坐上金裝肩輦,招呼一聲「起駕」,當先而行,不停琢磨在哪兒找得到樂子。

所謂肩輦,便是兩人或四人前後槓的類似轎子的代步工具,但比轎子靈活方便得多,而且沒有遮篷,乘者可以隨意觀覽景色,在後宮裡多是乘肩輦,很少有乘轎子的。蕭若其實是因為對後宮還不熟悉,抓緊時間多逛逛。

後宮春光正好,艷陽高照,鳥語花香,哂得人懶洋洋的不願動彈。他忽然看見兩個太監各以木碟托著一堆奏折往官外走,他心頭一動,道:「停下停下,叫那兩人過來。」

錢得子親自飛跑過去,把那兩太監喊了過來。兩太監不知皇帝找他們何事,膽戰心驚走來,跪下聽候發落。

蕭若問道:「你們抬奏折哪裡去?」

「抬去丞相府。」其中一個太監回答。

當今丞相也就是宋王趙牧,他曾聽陰空海言及姬煌最厭煩處理朝政,每天大臣遞上來的奏折都是在宮裡打個轉兒,就送去丞相府由丞相趙牧代為批閱。

蕭若極想看奏折,但又不能顯得太上心,心念電轉,道:「今兒奏折裡有沒有什麼有趣的事兒?」要這麼問才符合姬煌的性情。

兩太監對視一眼,太監哪有權力看奏折,顫聲道:「我們沒看。」

錢得子揣摩上意多時,立刻道:「那還不快看!」

兩太監再度對視一眼,戰戰兢兢道:「我們不識字。」

蕭若撲哧一笑,這麼一來事情就順理成章了,笑道:「那拿過來,朕今日心血來潮,要親自審閱奏折。」

兩太監如蒙大赦,便跟隨在皇帝肩輦之後,把奏折一份一份遞給皇帝過目。錢得子道聲起駕,隊伍繼續緩緩前行。

蕭若心神激盪,自己終於開始審閱奏折了,終於要當個真正的皇帝了!他顫顫的打開一份奏折,裡面全是繁體字,並且是從上寫到下,從右寫到左,一開始很不習慣,漸漸的看順了也沒什麼。

他看著看著,越看越怒,有將近一半奏折是對契丹韃子軍的騷擾發表看法,他多看幾份奏折才漸漸明瞭事情原委。

當今契丹人強盛,長城以北的廣袤大草原幾乎全在契丹人控制之下,控弦之士幾達四十萬之眾,對華朝的威脅不亞於漢之匈奴、唐之突厥。

去年秋高馬肥時節,契丹部族中一個叫耶律什麼的王子,率兩三萬騎兵南下騷擾。邊關三個手握重兵的侯爺欺敵人兵少,爭先恐後領兵出關迎擊,勝了好向朝廷邀功請賞。三路兵馬各自為戰,不但不相互配合,反而彼此扯後腿,想方設法給別人添亂,甚至險些自相火拚。

後來深入大漠過深,因糧草不繼撤退時,終於被敵軍各個擊破。邊關三侯爺領殘兵敗將逃回邊城後,就此閉城不出,使這兩三萬契丹鐵騎輕易繞過山海關一線,直入河北內地,一路燒殺搶掠。內地駐軍不多,無力抵禦,州府大城便緊閉城池,任由契丹人屠村洗鎮,如入無人之境。

朝廷空有禁軍幾十軍,卻遲遲不派大軍迎擊,直到今春這一股敵軍悍然撲入山東齊魯大地,朝廷大員們才感覺到真切的威脅,就此事在朝堂上爭論不休,但議來議去都議了一個多月,還沒議出妥善辦法來。效率極其低下……

蕭若看得咬牙切齒,保家衛國還需要爭論什麼,就是遣一員能征善戰的大將統領二十萬禁軍前去迎敵,命邊關諸將切斷敵軍退路,命各地兵馬遲滯敵軍行動,完全可以一舉撲滅這股頑敵!

他一本一本繼續看下去,直看得手足冰涼,也逐漸明白這麼一股不算多的敵軍也敢藐視天朝的原因。

華朝自太祖皇帝開國,迄今已歷一個半世紀,又到千瘡百孔的末世,朝政日益敗壞,數代積弊重重,弊病叢生,朝中身居高位者,儘是庸庸碌碌,屍位素餐之輩,舉國上下,朝廷內外,一片烏煙瘴氣。百姓流殍,相聚為盜,民變此起彼伏,朝廷平亂大軍疲於奔命,每每這邊還沒撲滅,那邊又有人揭竿而起。

正所謂內外交困,外有漠北新興契丹胡人虎視中原,內則民變頻仍、盜賊蜂起……天下行將大亂,山河行將破碎。

蕭若倒抽一口冷氣,只覺背心一股冰流急速滑過,暖烘烘的日光下硬是打了個寒戰。萬萬沒想到姬煌交到自己手裡的是個爛攤子,如今時局倒與歷史上明末時局有幾分相似,要是冒出個李自成黃巢式的人物,自己就沒好日子過了,他可不想皇帝還沒當幾年,便給叛軍攻破京城逼到上吊。

錢得子見皇帝臉色不太好,小心翼翼道:「萬歲爺,奏折不好看就別看了,讓朝中大臣們傷腦筋去。莫壞了萬歲爺興致。」

蕭若神志頓時一清,國家大事草率不得,等自己想個穩妥的法子,明天或後天找個理由上朝,然後設法重新整頓朝政,扭轉局勢,要不然自己這皇帝也當不安生。

「一點有趣的事兒都沒有!」蕭若佯作忿忿的樣子,把奏折扔回給那兩太監,把他們轟走。

一行人不知不覺中來到御花園,奇花異草爭妍斗媚,萬紫千紅,清香撲鼻,忽然一縷琴音傳入蕭若耳中,曲調悠悠婉轉,明淨透徹,不染凡塵,令人聞之俗慮盡消。

只聽一個宛如天籟的清細嗓音,和著琴音輕輕吟哦:「譜也愁,曲也愁,滿袖殘紅月華收。夢淡疏雨舟。上孤樓,下孤樓,漸老宮花幾時休。西園三見秋……」
作者: 力寶龍    時間: 2021-6-11 00:06:30

第三章 流行歌曲逗皇后

仙音仙曲,纏綿悱惻,猶如天籟瑤音,一曲奏罷,四下裡一片幽靜,彷彿絲絲縷縷在空中縈繞不散。

她這一首《長相思》詞意甚淺,蕭若雖對詩詞歌賦不甚精通,也清晰體會到詞中人兒幽怨難遣,自憐自哀之意,正所謂怨而不怒,哀而不傷,分外能打動人心,他不覺心下間憐意大盛。

「是皇后娘娘……」錢得子方欲開言。

「噓……」蕭若豎起中指於嘴唇前,比了個禁聲的手勢,輕輕躍下肩輦,趕他們走遠些。

錢得子滿面會意的怪笑,帶著一行隨從悄悄退下。

蕭若暫時拋開煩心國事,躡手躡腳朝琴音傳來的方向摸去,轉過一片花叢,只見碧波池畔有個小亭,亭中皇后對面小池幽然獨坐,緩緩撥動著身前一具古琴,另有十餘名侍女站在小亭之外,聽得如癡如醉,誰也不敢出聲打擾,四下裡一片清幽靜謐。

皇后背影兒極美,纖塵不染,身姿纖細而曼妙,陣陣春風習動,滿頭青絲披灑下來,在她背後輕輕蕩漾,恍惚中那一抹美絕人寰的剪影,美的不食人間煙火,如夢似幻,恍如神仙中人……他一時間好似置身雲端,看得癡了。

「什麼人躲在那?一點規矩都不懂,出來!」亭外一個侍女發現了樹後他的身影,輕叱道。

蕭若猶豫一下,施施然走了出來。

「皇上!」侍女們一陣驚呼,震驚過後慌忙俯身跪拜,方才出言喝叱的侍女更是面如死灰,嚇得不知如何是好。

「平身。」蕭若渾不在意,含笑走上前。

皇后大為意外,以前要是在後宮無意中相遇,皇帝通常是遠遠的掉頭就走,她早已習慣,也早已認命。卻不料今日皇帝竟朝自己迎面走來,她略顯慌亂,站起身盈盈拜倒,「臣妾拜見皇上。」

「皇后快快請起!」蕭若搶上一步,伸出雙手托著她兩臂,輕輕扶了起來,一縷幽幽清香沁入鼻端,如蘭似麝,他心頭猛地一蕩。

皇后一碰到他,嬌軀觸電似的一顫,慌忙退開,白皙如凝脂的臉頰浮上一抹瑰麗絢爛的酡紅。

兩人無言相對,亭中一陣難堪的靜默。蕭若近距離直勾勾望著美如天仙的皇后,禁不住色授魂與,壓根兒就忘了該說什麼;而皇后自進宮起,被冷落了足足三載,對他只有滿心幽怨,早已是無話可說。

好半晌,蕭若笑道:「皇后唱的這首曲子真好聽,就是稍嫌憂傷了點,是皇后所作嗎?」

皇后微微頷首,低聲道:「臣妾胡亂譜寫的,倒叫皇上見笑了。」

「見笑不敢當,倒是朕也編了一首曲子,正好要跟皇后切磋一番。」蕭若笑道。

此言一出,侍女們人人臉露不屑之意,皇后亦是秀美如菱花的嘴角上彎,似是極力忍住笑意,緩緩道:「臣妾洗耳恭聽。」

中宮的人雖幾乎從不和皇帝打交道,但畢竟同住在皇宮,她們對皇帝品行多有耳聞,知之甚深,皇帝素來以不學無術著稱於世,只怕連五音十二律都分不清;而皇后因她家族的關係,簡直是從小就當未來的皇后培養,由於將來要陪王伴駕的,故而琴棋書畫無一不精,造詣之深,幾達國手的境界。皇帝要跟皇后切磋音律……什麼叫班門弄斧,這就是活生生的班門弄斧!

蕭若如何感覺不到她們的輕視之意,但想想她們輕視的其實並不是自己,而是那死鬼姬煌,也就不以為意,笑道:「朕編的曲子不是用琴奏……呃,朕打拍子你聽聽看。」說著,便以手指輕扣木桌,一下下有節奏的扣擊起來。

皇后先初還一副含笑傾聽的模樣,聽著聽著笑意漸斂,神色漸趨凝重,晨星般亮麗的美眸連泛彩漣。

蕭若對她的反應大為滿意,他要一步一步打動美人兒芳心,讓這美絕人寰的皇后身心都成為自己的俘虜。

其實他打的拍子就是21世紀一首很平常的流行歌曲,藝術成就未必有多高,但與中國古典樂曲相比卻也截然不同,因為那完全是另一種文明、另一種創作思路下的產物,對皇后來說,初聽之下簡直有石破天驚、振聾發聵的效果,她突然之間接觸到全新的東西,震憾自不待言。

一曲拍完,蕭若含笑道:「怎樣,可還入得皇后娘娘鳳耳嗎?」

皇后鳳目低垂,一雙流光灩灩的美眸默默凝視著他,好似重新端詳於他,輕啟朱唇:「臣妾敢問皇上,這首曲子真是皇上所作嗎?」

「哈哈,此曲天下只有我一個人會,皇后說呢?」他在這裡耍了個滑頭,他既不願欺騙於她,也不好說真話,便說了這麼句含糊的話,至於皇后聽後怎麼想,那就是她的事了。

皇后默然,黛眉微顰,靜靜地思索。

皇后笑時是一種美態,顰時又是另一番美態,一顰一笑,無不扣人心弦。他心下大叫秀色可餐,看看時機差不多了,便道:「朕有事,先走了。」說完,轉身出亭。

「臣妾恭送皇上!」皇后及侍女齊齊施禮相送。

「罷了。」蕭若頭也不回,揮一揮衣袖,負手揚長而去。

他覺得自己酷斃了,心裡頭樂開了花,在母儀天下的皇后面前狠狠SHOW了一把,讓她從此對自己刮目相看,還有比這更愉快的事嗎!

此時天色漸晚,他乘肩輦回到乾元殿,用過豐盛的晚膳後,那中年太監又照例托著後宮嬪妃牌子到他面前來,這回二妃已回宮,托盤中共有三個小木牌子,他瞄了一眼,揮手讓太監退下。

他倒因此想起一個人來,前晚大腿上受傷的刺客小妹妹也不知出宮了沒有,便吩咐道:「湄兒,拿油紙給朕包點吃的,朕要出去一趟。」

水湄兩粒水靈靈的眸子骨碌碌亂轉,卻不動手,嗔道:「萬歲爺,您又要溜出宮啊?眼下太后回宮了,萬歲爺還是先安生幾天吧!」

蕭若命一個太監拿一套尋常太監服飾來,太監不敢違逆,捧了套剛換洗的衣服來,蕭若讓侍女們給自己換上,回首笑道:「朕又不是要出宮。朕養了只金絲鵲,都兩天沒餵食,只怕要餓壞了,這便去餵餵她。」

水湄這才開始拿油紙包菜,一面笑道:「真的是金絲鵲?萬歲爺該不會是金屋藏嬌吧……」話一出口就知說錯了,收也收不住。這玩笑對常人來說自然無傷大雅,可皇帝深以不能人道為恨事,這麼一句說出口,搞不好就會龍顏大怒。

蕭若作為一個正常男人,自信滿滿,豈會因此生氣。他哈哈一笑,又吩咐拿來些治傷藥,便一人悄悄出殿。

他裝扮成個太監樣,獨自來到前晚刺客小妹妹待的小屋,「扣扣——扣!」舉手輕輕敲了敲門,裡面一無聲息,可能佳人早已遠去。

他兀自不死心,便推門走了進去。屋子裡一片漆黑,但他似乎捕捉到了一絲絲女兒家身上的幽香,心下微現警兆……

猛覺一柄亮珵珵的長劍已架到他脖子上,利刃泛膚生寒,「別動!」身後一個嬌脆的聲音道。

蕭若聽出聲音的主人,鬆了口氣,道:「是我,小妹妹。」

身後歡呼一聲,一個清麗不可方物的小姑娘跳到他面前,歡聲道:「你終於來了!」好像見到了親人一般。

蕭若見她面色有些憔悴,問道:「小妹妹,你怎麼還沒走啊?」

「人家怎麼走啊?這皇宮裡到處都是人,人家又不識得路,要亂走亂撞給人發現就完蛋了!」小姑娘嘟了小嘴兒,咕噥道。

蕭若一想也是,把油紙包遞給她,「小妹妹,餓壞了吧,快吃!」傷藥隨手丟在床上。

小姑娘早聞到了香味,接過解開一看,不由歡呼一聲,抓起食物連連往小嘴巴裡塞,看那狼吞虎嚥的架式,早已餓得狠了。

蕭若在旁看著好笑。小姑娘百忙中問道:「你在哪裡弄來的食物,這麼好吃?」

蕭若心說皇帝吃的東西能不好吃麼!笑笑道:「其實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只是你太餓了,所以覺得特別好吃而已。」

小姑娘連連點頭,贊同他的說法。

待她吃完油紙包裡的食物,精神已然回復不少,問道:「你究竟是什麼人?」

「其實哥哥我……那個……」蕭若支支吾吾,不知該怎麼跟她說。

小姑娘一對清麗的美眸對他上上下下打量,突然拍手笑道:「人家猜到了,知道你是什麼人了!」

「什麼人?」蕭若暗自犯嘀咕,她要是認出我是皇帝,又要拔劍刺殺我,那我就恕不奉陪了。

小姑娘指著他格格格的笑個不停,「你、你一定是個太監!咯咯……」
作者: 力寶龍    時間: 2021-6-11 00:06:41

第四章 跟天真小妹妹玩個遊戲

蕭若聞言不禁啼笑皆非,望著小姑娘樂不可支的模樣兒,突然冒出個無比淫蕩的念頭。他在21世紀是個很一般的人,一般人有的毛病他也基本上都有,比如好色,比如在美女面前不三不四。

他邪邪一笑道:「你真的確定哥哥我是太監?」

小姑娘格格笑道:「你瞞不過人家!後宮裡只有皇帝一個男人,你既然不是皇帝,不是太監是什麼?!」

他笑得更歡了,道:「那你閉上眼睛,我們來做個遊戲。」他突然覺得自己像條大灰狼。

「閉眼?」小姑娘還有些遲疑。

「你不篤定哥哥是太監嗎,那還擔心什麼?快些閉眼。」

「喔!」小姑娘剛吃了他的美食,對他正大有好感,便乖乖把眼睛閉上。

蕭若淫笑著,拉起她柔若無骨的小玉手按在自己胯下,讓她隔著衣物撫摸自己的肉棒,「猜猜看,你摸到了什麼?」他覺得自己好無恥、好下流、好淫蕩、好……

小姑娘仔細摸了摸,「咦,這是什麼?熱熱的一團。」

蕭若舒服的直爽,邪笑道:「你再摸摸。」

「咦,變大了,變長了……哦,人家猜到了,是根小棍子!」

「小棍子……」蕭若男性尊嚴大受打擊,氣呼呼道:「你再摸!」

「大了大了,越來越大了,人家一隻手都握不住……」小姑娘脆聲嬌呼。

蕭若得意洋洋,很熱心的提醒:「一隻手握不住就用兩隻手。」

「啊!!」小姑娘尖叫一聲,猛然反應過來,閃電般縮回小手,睜開秀目望著他胯下高高支起的帳篷,登時臉紅過耳,「你這人……真下流!!」衝過去追打他。

蕭若哈哈大笑,滿屋子亂跑,兩人正追追打打之時,「扣扣扣!」突然響起敲門聲。

小姑娘頓時面色一變,嚇得不敢作聲,蕭若也吃了一驚,眼珠一轉,示意她在屋裡別出聲,便去開門。

「咿呀——」木門開處,只見外面是個不滿二十的小太監。

小太監藉著月色看清了蕭若的面貌,驚得魂飛魄散,就要跪倒參拜……

蕭若一把拽住了他,壓低聲音道:「走遠些再說。」拉他走到一座假山之後。

小太監一俟站定,撲通跪倒在地,顫聲道:「奴……才,叩……叩見皇上!」

蕭若道:「這屋子是你住的嗎?」

小太監聽皇帝語氣沒有加罪於自己的意思,稍稍定了定神,答道:「回皇上,不是奴才,奴才的住處在旁邊。」

蕭若點點頭,道:「那這屋子是誰的住處,那人哪去了?」

小太監道:「回皇上,是小五子的住處……他現今在江南辦差,可能還要一兩個月回來。」

蕭若一瞬間已有了主意,湊近他,嘿嘿笑道:「朕在裡面藏了個小美人兒……」

小太監連連點頭,臉露會意的微笑。

蕭若續道:「別讓他人知道。」

小太監面色慘變,又撲通倒地,「奴才萬萬不敢說出去,皇上饒命!」

「起來,」蕭若道:「朕有件差事交給你,你每天三餐吃飯時送些飯菜來放在門外,然後就沒你的事了。」

小太監忙不迭把頭猛點。

他又笑道:「幫朕辦好這件事,日後朕不會虧待你的。」

「奴才明白,皇上放心!」小太監驚喜答道,皇帝將差事交給自己一人辦,簡直是受寵若驚。

蕭若又回屋交待了小姑娘幾句,讓她好生養傷,異日自會想辦法助她出宮。便出門回寢宮。

走在黑乎乎的半路時,忽聞旁邊一聲嬌呼:「喂,那個小太監,過來過來!」

蕭若沒放在心上,繼續往前走,卻聽那聲音更大些了:「喂,說你呢!小太監還不快來幫忙,一點規矩都不懂!」

蕭若回頭打眼望去,只見路旁一個翠衣小宮女站在路旁,揉肩甩臂,一副累壞了的模樣,腳旁放了一個有提手的大木匣子。

蕭若好笑著走上前,見這翠衣宮女跟自己年齡差不多,生的眉清目秀,要放在民間絕對是個美女,但在美女如雲的後宮,只能算中上之姿。

翠衣宮女大大咧咧道:「過來幫姐姐我提匣子,沒看見姐姐我累的慌麼!」

蕭若咧嘴而笑,道:「你不認得……我是誰?」他本想自稱「朕」的,既然她認不出,便索性裝一裝。

翠衣宮女沒好氣白了他一眼,道:「你以為你是誰呀,誰都要認識你!你新來的吧,一點規矩都不懂!」

蕭若啞然失笑,看情形這宮女才是新來的,還沒見過皇帝,在路上碰見個太監就隨便指使,還不分青紅皂白把人教訓一頓。

翠衣宮女道:「過來幫我提匣子去中宮……」

蕭若正欲轉身離去,一聽她說去中宮,心念一動,頓時回頭笑道:「那好,我幫姐姐提……」

他們倆一人搭一隻手提匣子,便輕鬆得多,並排向中宮行去。

蕭若本想去中宮跟皇后相會,正好趁此機會扮太監悄悄出現在她面前,好給她個驚喜,心下很是興奮,問道:「姐姐你叫什麼名兒,可是中宮的宮女?」

翠衣宮女聞言,又轉頭白了他一眼,道:「說你是新來的你還不服氣,看你這話問的有多笨!」

蕭若兩天來對後宮已然熟悉了不少,但仍然有很多東西不知道,他不明白自己哪裡說錯了。

翠衣宮女道:「皇后娘娘嫁入宮中時,陪嫁的婢女多達上百個,皇后娘娘身邊全是她帶進宮的心腹,一般宮女哪有幸在中宮聽差!」

蕭若心說原來這麼回事,笑問:「那姐姐你在哪當差?」

翠衣宮女道:「我叫風鈴,是內務府的人,我們副總管謝公公讓我把新採購的上品胭脂花粉送來中宮,我路過御花園時,跟幾個懶蹄子斗草作耍子,一不留神天就黑了,才這時送來。」

說話之間,不覺中已來到中宮。中宮正名「坤華宮」,位處整個後宮的正中央,象徵著皇后母儀天下的崇高地位,通常都以中宮相稱。

坤華宮氣勢恢宏,簷牙高啄,勾心鬥角,重簷廡殿頂,琉璃瓦瑩瑩生輝,漢白玉為柱,富麗壯觀,四處以綵鳳圖案為飾,在在與乾元殿相呼應。

作者: 力寶龍    時間: 2021-6-11 00:06:55

第五章 皇后沐浴

宮女風鈴出示腰牌,通過中宮門口的盤查,來到宮內,一個侍女讓他們把匣子放在側面耳房桌上。

蕭若自始自終低著頭,也沒人來注意他這麼個太監裝束的人,萬萬想不到當今天子已悄無聲息潛入宮中。

兩人把匣子放好,蕭若隨風鈴出去之時,趁周圍沒人注意側身閃入屏風之後。

風鈴走到門口發覺蕭若不在身旁,左右望了望,又回轉身來找。被一個侍女撞見,斥道:「你怎麼還不走?」

「啊!」風鈴忙道:「走走,這就走!」一面咕噥著:怪事,那新來的小太監哪去了?一面走出宮去。

蕭若肚裡暗笑,悄悄經過迴廊轉到後殿,裡面傳來女孩子嘻嘻哈哈打鬧之聲,空中飄蕩著淡淡的水霧,「皇后在沐浴?」他腦中閃過這個念頭,霎時間口乾舌燥,怦然心動,這回說什麼他都不走了。

浴室珠簾處婢女進進出出,正面走過去一定會被發現,他淫笑著順一根木柱爬上橫樑,穩定了身形,四肢支撐身體,手腳並用在橫樑上一下一下爬了過去。

只聽浴室內一個年輕女聲道:「郡主,你在想什麼?」

蕭若暗忖:「哪個郡主,跑到皇后寢宮做甚?」

「我在想皇上所作的曲子,當真讓人難以置信。」清清細細的嗓音圓潤婉轉,嚦嚦輕吐,嬌柔已極,森林裡最擅歌唱的鳥兒也唱不出這等美妙仙音,可不正是皇后。

蕭若明白過來,皇后原本是宋王府的郡主,想必她身邊的丫頭進宮之後也沒改口,私下裡依舊以郡主相稱。

又一個小女聲脆聲道:「你們發現沒有,今天皇上怪怪的,跟平日不太一樣?」

「就是就是,皇上一臉色瞇瞇的看我們郡主。」一侍女笑道。

皇后低叱道:「死丫頭住口,休得胡說八道!」

這侍女笑道:「怎麼叫胡說了,姐妹們可都看在眼裡。依婢子說啊,皇上的病怕是已好了,說不定今晚就來臨幸我們郡主……噢不,我們皇后娘娘呢!咯咯……」

「死丫頭貧嘴,看本宮不撕了你的嘴……」皇后笑罵道。

蕭若早已是慾火熊熊,在橫樑上好不容易爬到她們頭頂,偷偷向下瞧去。

這一看之下不要緊,蕭若頓時目瞪口呆,神魂顛倒。只見浴室中一個碩大的白玉浴池,水面上滿佈花瓣,熱氣蒸騰,煙霧氳氤。

水霧朦朧中,皇后美絕人寰身影宛然在浴池中央,周圍侍女們隻身著紅肚兜,捧著池中熱水往皇后身上淋澆。

只見皇后瀑布似的秀髮在水中輕輕蕩漾,如墨玉般黑亮,熒熒掩映下,泛動著誘人的光澤。她櫻唇微微含笑,玉露也似的小巧鼻樑,桃腮嫣紅,真個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高貴出塵,彷彿瑤池中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白玉般的幼嫩肌膚,此刻因熱氣蒸騰而微微泛紅,晶瑩剔透,水波蕩漾間,女體玲瓏浮凸的美妙曲線引人心頭狂震。

蕭若喉嚨裡咕嚕一下,乾嚥了口唾沫,直看得張大了嘴巴,再也閉不上,拚命移動腦袋換角度欣賞,想一睹水波下的妙景,不知不覺間,一滴口水掉了下去……

正正滴在皇后凝脂似的肌膚上,但她在洗浴之時並沒有注意到。

一個侍女笑道:「我們郡主這一身冰肌玉膚真稱得上天下無雙,婢子都看呆了呢!」

皇后輕叱一聲,末了,又微微歎了口氣,幽幽道:「什麼時候我放你們出宮去,趁年輕找戶好人家嫁了,也總比在皇宮中陪我守寡強。」

眾侍女立時紛紛叫了起來,七嘴八舌說我們不出宮要永遠在郡主身邊云云。

一侍女道:「皇上真的……真的……不是男人了嗎?婢子今天看著怎麼不大像。」

皇后玉臉飛起兩朵紅雲,嗔道:「小蹄子好不知羞,這種話也能說出口的嗎!」說著,在池底站了起來,上半身酥胸露出了水面……

霎時間春光滿室,皇后堪稱完美的一對玉峰上在胴體上傲然的挺立著,雪白似凝脂,瑩瑩如美玉,完美的圓形加上尖挺的蓓蕾、配上乳白色的肌膚,更是襯托出粉紅色的蓓蕾的美麗……

蕭若頓時慾火直衝腦門,血脈賁張,不可抑制,猛地手腳一軟,在橫樑上失去了平衡,身不由己直墜下來……

「啊……」他大叫一聲,在半空中手舞足蹈,撲通一下子水花響處,掉進了浴池裡,周圍響起一片女人尖叫之聲……
作者: 力寶龍    時間: 2021-6-11 00:07:04

第六章 偷窺被抓,皇帝無地自容

蕭若在水裡接連嗆了幾口水,還未來得及爬起身,只覺頸後領口一緊,整個人給人拎小貓崽似的凌空提起,向後甩去,「砰」的一聲他身不由主撞上冰冷的牆壁,耳中聞得「嗆啷」一聲長劍出鞘,緊跟著眼前一陣寒光亂閃,絲毫不給他喘息的機會……

「住手!」皇后急聲嬌呼。

一截冰晶也似的劍鋒停在了他頷下,離頸脖只有兩三分,他嚇出一身冷汗,沒料到皇后身旁侍女中竟有劍術高手。

「皇上!!」四週一片驚呼聲,侍女們這才認出了身著太監服飾的皇帝。

蕭若驚魂甫定,抬手抹了把臉上的水滴,朝瞠目結舌的姑娘們乾笑一聲,道:「朕……朕只是……只是路過中宮……哈哈……」饒是以他的臉皮之厚,這麼不要臉的話說將出口,也是需要勇氣的。

侍女們意識到自己半裸著嬌軀,皇后娘娘更是在水中身無寸縷,紛紛驚惶失措的去取衣服,那個持劍侍女飛快拿來條毯子跳進水裡,抱住羞得抬不起頭來的皇后娘娘。

皇后嬌軀有了遮掩,略略鎮定,極力用平靜的語氣道:「請皇上先去偏殿換下濕衣物,待臣妾穿帶整齊,再……再行迎駕。」

蕭若嘿嘿嘿望著這香艷絕倫的一幕,滿臉壞笑,聽了她這話,心說:「你我也別穿衣服了,來個鴛鴦共浴豈不快活似神仙!」想雖這麼樣,也知皇后性情莊重,不能那般唐突佳人——雖然已經唐突了。

蕭若尷尬的隨侍女來到側殿一個小室,兩侍女臉紅紅的伺候他脫下濕衣,渾身擦乾水,先以絨毯包裹在身上,坐碳火盆旁取暖,一面派人火速去乾元殿取龍袍來。

蕭若坐立不安,又是懊悔,又是難堪,想起皇后娘娘那令人噴血的玉體,又覺一陣刺激,深覺此行不虛。他自己想想都感好笑,這可真稱得上是千古奇聞嘿,自己一定是第一個偷窺皇后沐浴的皇帝,也一定是第一個偷窺時叫當場逮住的皇帝。

不一刻,皇帝衣冠取來,兩侍女為他穿帶好。未過多久,皇后也穿帶整齊,在侍女擁簇下來到這房間。

只見皇后秀麗烏黑的長髮飄飄灑灑直垂腰際,桃腮嫣紅,未施脂粉,冰肌玉膚,秋水為神玉為骨,真個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

蕭若看得一陣目眩神迷,恨不得衝上前去摟進懷裡輕憐蜜一番。

皇后嬌靨緋紅,美眸籠罩了一層水煙霧氣,明明羞澀難當,偏偏卻滿面莊重之色,引侍女們見過禮後,開言道:「皇上,您身為一國之君,怎能身著宦官服飾,此等作為成何體統!」

蕭若無言以對。

皇后又道:「皇上駕臨坤華宮,臣妾自當出宮相迎,卻不知為何偷偷摸摸混進來,偷窺……」言及此處,她說不下去了,滿臉通紅,深覺難以啟齒,「豈不有失人君身份?!」

蕭若一陣汗顏,沒想到給她教訓了一頓,他自知理虧,這事兒要是發生在21世紀,偷窺女澡堂可是人人不恥的罪行,非進號子裡蹲個十來年不可。

他望著皇后欲語還羞的透人模樣,慾火大動,要不是周圍人太多,恨不得衝上去把皇后撲倒在床上……讓她義正詞嚴的大道理,變成意亂情迷的嬌喘……誰有理誰沒理就應該在床上解決。他想到這裡,不自覺又露出吃吃的壞笑。

皇后瞧在眼裡,從他那火辣辣的視線中,哪還猜不到他的想法是何等的不堪,她又羞又惱,氣嗔道:「而且皇上的身體……嗯。」語氣一頓,說不下去了,總不能當眾說皇帝是個陽痿吧。

「皇后所言極是,朕知錯矣,所是決定……」蕭若突然衝上前,飛快在她吹彈得破的臉上「嘖」地親了口,轉身哈哈大笑:「擺駕回宮!」

在皇后羞急的目光中大搖大擺揚長而去。

記錄起居注的老太監知悉整件事後,提著筆躊躇良久,委實不知該怎麼下筆才好,這事兒簡直是千古奇聞。最後記錄道:「弘安六年,四月初七,夜,帝喬裝獨潛入中宮,欲窺後浴,事覺,後正言斥其非,帝慚而退。」

寫完,他看著看著,自己都忍俊不禁呵呵呵笑了開來。

※※※

蕭若回到寢宮,在龍榻上翻來覆去睡不著,漫漫長夜,誰遣此心,他索性坐起身來,拿過「如意神功」小冊子細細研讀。昨晚他也看了一個多時辰,第一重還有不少東西參悟不透,莫明所以。內功最難的地方就是入門,這等採陰補陽功法也不例外。

今晚上夜的水湄丫頭看見,撇撇小嘴兒,嗔道:「萬歲爺,您又看那不三不四的東西呀,要是給太后知道,可就不太妙了。」

蕭若笑著瞪她一眼,道:「小丫頭多嘴!要是這種內功能使皇帝恢復雄風,太后高興還來不及呢!」

「喔,婢子知錯了。」水湄低聲咕噥道。

蕭若翻了兩頁,只覺心煩意亂,焦躁難安,眼前全是皇后的音容笑貌,甩也甩不開去。一種從未有過的異樣情愫縈繞在他心間,一忽兒欣喜,一忽兒憂愁。他戀愛了,對象是他名義上的妻子。世間少有。

「萬歲爺在想皇后娘娘啊?」水湄忽然問道。

蕭若微微一驚,奇道:「你怎麼知道?沒有的事!」

水湄格格抿嘴一笑,道:「萬歲爺都自己寫在臉上呢!瞎子才猜不到。」

「鬼丫頭,就你機靈!」他笑罵道。

水湄道:「婢子懂的不多,但也知道帝后和諧乃國之大幸,萬歲爺喜歡皇后娘娘絕對是件好事,用不著遮遮掩掩的。」

蕭若暗道:「你哪知道我心頭說不出的苦。」推被爬起身,道:「朕睡不著,你讓人去御廚房拿點酒菜來。」

水湄應了聲,立刻出臥房去吩咐下面人。不一刻,熱騰騰的酒菜送來,就在臥房內桌上擺好。

蕭若笑道:「湄兒,你也坐下來,陪朕喝兩杯。」

水湄忸忸怩怩道:「婢子不敢,尊卑有別,婢子不敢壞了規矩。」

蕭若一把將她按在對面椅子裡,笑道:「朕的話就是規矩!」她這才恭恭敬敬落於對桌,屁股只敢稍稍沾點椅邊,

兩人相對而飲,言笑晏晏,倒也無拘無束。酒入愁腸,蕭若不多時已有幾分醉意,水湄也是面泛桃花,眼波明媚如水。

水湄道:「時辰已晚,萬歲爺要早些安歇了。」說著,兩手按著桌沿站起身來,不料腳下一軟,嬌呼聲中向一側摔倒下來……

蕭若連忙一把將她攬進懷裡,霎時溫香軟玉結結實實抱了個滿懷,他緊緊摟著她柔軟如綿的嬌軀,一頭深深埋藏在上品絲綢般的秀髮中,處子特有的淡淡幽蘭體香一絲絲沁入鼻中,透入心肺……他不由得一陣陣怦然心跳。他只是個血氣方剛的少年,並不是柳下惠,香噴噴的嬌軀入體,頓時血脈賁張,胯下那老二頃刻間勃起,又粗又熱,硬硬的抵在水湄香臀上……

水湄猛然反應過來,驚呼一聲暴跳而起,轉身不可置信的望著他胯下,秀目瞪得渾圓。

「湄兒,朕……那個……」蕭若好生尷尬,不知該怎麼解釋自己的失態。

卻不成想,水湄根本就聽不見他的解釋,望望他胯下頂得高高的帳篷,又抬頭望望他臉,然後又望著他胯下……驀然大叫一聲:「皇上病好了!」轉身一陣風似的衝出臥房,一面不住大叫大嚷「皇上病好了皇上病好了!」一面飛奔出殿去,驚喜的叫聲一路漸漸遠去,宮內宮外都跟著騷動起來。

蕭若叫都叫不住她,心念閃電般一轉,剎那之間歡喜得直想狂叫:「叫的好!叫的妙!就是這個契機!她這一叫喚,我從此便再也不用扮陽痿了!我,是個男人!是後宮唯一的男人……哈哈哈……」他狂喜難禁,心花怒放點點開,簡直愛死水湄丫頭了。

他無限溫柔的撫著胯下那話兒,自言自語感歎道:「弟弟呀弟弟,這些年來可把你餓壞了吧!但現在哥哥可以負責任的告訴你:那種日子一去不復返了!好日子終於降臨了,從明兒開始,你天天都能盡情吃個飽,吃到你吃不下為止。你,將會讓全天下的弟弟羨慕……」
作者: 力寶龍    時間: 2021-6-11 00:07:26

第七章 皇帝頭一回翻牌子

次日一大早,蕭若尚自睡得迷迷糊糊的當兒,聽見周圍似乎有人聲,悠悠然醒轉過來,睜開眼睛,只見太后及皇后皇妃全部站在床前,俱都望著自己。

他暗吃一驚,睡意立時全消,掙扎著要起身。

「皇兒別動,你好生躺著。」太后連忙一手把他按住,回頭道:「陳太醫,還不快給皇上把脈!」

白髮蒼蒼的陳太醫來到床前,恭恭敬敬托住皇帝右手,兩根手指搭在腕脈上,凝神把脈,閉目體察。

少頃,蕭若正自忐忑不安的當口,陳太醫霍然張開雙目,顫巍巍翻身跪倒在床前,「啟稟太后,皇上脈象強健有力,再無虛滯之象,氣色紅潤,精神健旺,龍體果真康復如初!先皇在天有靈,蒼天有眼,此乃國之大幸啊!」他說著說著,哽咽失聲,掩袖啜泣。

「好!好!好!阿彌陀佛,佛祖保佑!」太后樂得合不攏嘴,連呼三聲好,雙手合十向虛空連拜,嘴裡唸唸有詞。轉頭道:「有勞陳太醫了,下去領賞。」

「謝太后!謝皇上!老臣告退。」陳太醫抹抹眼淚,道謝退下。

太后一把將身後的水湄丫頭拉到身前,笑瞇瞇沖皇帝道:「皇兒是不是很喜歡湄兒?這丫頭,又機靈又懂事,真不枉母后把她安排在皇兒身邊服侍。」

水湄扭扭捏捏,羞人答答的,低著螓首,但唇角含笑,那笑容裡又是驕傲、又是自豪。

「啊,喜……喜歡啊。」蕭若總不能說不喜歡吧。他看著好笑,自己原本就好好的,什麼病也沒有,有病的姬煌同志已見鬼去了。昨晚水湄那麼一嚷嚷,只怕鬧得全後宮的人都知道了,順理成章都以為是她使手段勾引皇帝,竟爾出現奇跡讓皇帝重振雄風,甚至包括她自個兒也以為是她的功勞,所以眉宇間自豪的不得了。讓她揀了個天大的便宜。

太后笑道:「她立此大功,那就冊立她為妃子,皇兒意下如何?」

蕭若苦笑道:「行,行,母后說冊立就冊立。」

太后轉首面向皇后,冷冰冰道:「皇后怎麼說?」

皇后鳳目低垂,道:「全憑母后作主。」

蕭若立時察覺到她們婆媳關係相當緊張,按陰空海的說法,婆媳不合放在民間也不是什麼新鮮事兒,但後宮內由於李趙兩大王族的郡主輪流為後,幾乎是每代都不合。李太后昔年當兒媳時,沒少受趙氏婆婆的氣,好不容易多年媳婦熬成婆,如今她為婆婆,對趙氏媳婦當然客氣不了,少不得要把昔年在她姑奶奶身上受的氣,回報在她身上。就這般一代一代傳下去,正應了江湖上那句老話:冤冤相報何時了。

太后板著臉,冷然叱道:「你堂堂一個正宮皇后,怎麼連人家一個小小的宮女都不如呢?」

皇后如玉般的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垂首不語。

蕭若看不下去了,心說太后自己的兒子不中用,怎麼能牽怒於皇后頭上,道:「母后,其實……兒臣昨晚是在中宮……」

「皇上別說了!」皇后羞得抬不起頭來,生怕皇帝當眾說出昨晚偷窺她沐浴的事。

太后便不再理會她,回過身來笑道:「皇兒,水湄丫頭原本姓韓,就乾脆封她為韓妃好不好?」

事已至此,他只能點頭稱好。

太后親熱地拉著水湄小手,道:「皇兒既然這般喜歡湄兒丫頭,她也服侍慣了你,要不這樣,暫時就不另居別宮,仍在乾元殿伺候皇兒可好?」

一言既出,后妃們神色各異。水湄滿面紅暈,又驚又喜;淑妃石氏瞅了她一眼,美眸中羨慕之色一閃而逝,望向他處;賢妃齊氏微微一愣,旋即笑嘻嘻道了聲「恭喜韓妹妹」;皇后仍舊低首垂目,一言不發,也不知在想什麼。

水湄使皇帝重振雄風,建此蓋世奇功,冊立為妃原本就在意料之中,可乾元殿作為皇帝寢宮,從來只有服侍皇帝的太監宮女,並沒有女主子,如今讓她留在寢宮內,她便能近水樓台先得月,無異於有意讓她獨寵後宮。

說完這一番話後,太后讓皇帝好生休息,帶著后妃們告辭出宮,賢妃離去之時,忽然回首沖皇帝嫣然一笑,當真是百媚俱生,傾國傾城。

蕭若一陣怦然心動,他突然意識到後宮這攤子死水,一夜之間竟又活了過來。

臥房內只剩了水湄——韓妃一人,殿內太監宮女一齊擁到門外,嘩啦啦跪倒,齊聲道:「參見韓妃娘娘!」

韓妃得意洋洋之色溢於言表,大刺刺一擺手,「平身。」說完又掩嘴格格直笑。

蕭若又好笑又好氣,正欲推被起身,韓妃已挾著一股香風衝過來,一頭撲進他懷裡,膩聲道:「萬歲爺,您真好!」

「小丫頭得了便宜還賣乖!」他伸手在她光潔如玉的臉蛋上捏了一把,笑罵道。

韓妃在他懷中如只波斯貓般一蹭一蹭的,撒嬌不依。

清晨正是胯下那話兒蠢蠢欲動之時,少男少女這般肌膚摩擦,極容易擦出火花來。他只覺幽香四溢,她前胸兩團彈性絕佳的凸起擠在他胸前,感觸之佳,足以蕩魂噬魄,「騰」的一下,他的慾火就衝上來了,老二硬梆梆頂著她小腹。

她立時便感覺到了皇帝膨脹中的慾望,仰面媚眼如絲望著他,膩聲道:「萬歲爺,要不要婢子……噢不,要不要臣妾侍寢?」

「大清早就說侍寢,小丫頭真沒羞沒臊!服侍朕起床。」蕭若笑罵道,他的處男之身要留給心目中的女神——皇后,與她在激情碰撞中一塊兒告別童貞,那還是世間最美妙的事。

「哦。」韓妃略有失望之色,吩咐另外四個侍女進臥房。

她還待像平日一樣,與四女一齊服侍皇帝更衣梳洗,四女已笑道:「韓妃娘娘,您現如今是主子了,可不敢勞動您的大駕,還是讓婢子們來吧!」

她一想也是,便笑盈盈讓到一旁。短短一夜之間,一起被選到皇帝身邊的五個姐妹已有了主僕之分,從此身份天差地別,直把四女羨慕得發狂。

「這兩天朕沒上朝,朝會還正常開嗎?」蕭若好似漫不經心問道。

「這兩天一直有開的。」侍女們七嘴八舌答道,「聽說丞相和大將軍因為一件什麼事吵得不可開交,金鑾殿上亂轟轟的,聽前殿太監說昨兒個一直到晌午才散朝。」

蕭若遂道:「即刻通知司禮太監莫公公,朕要上朝。」

「現在?」韓妃奇道。

「就是現在!如今朕重振雄風,也該好好管一管朝政了。」蕭若大聲道,語音鏗鏘,擲地有聲,好一番豪氣沖天的模樣。

侍女一片歡呼之聲,韓妃蹬蹬蹬跑去前殿,派人去通知司禮太監準備皇帝上朝事宜。

下人們聽了一點都不覺得意外,以前皇帝被太后訓了時,也有時會振作一下子,發誓要勵精圖治,中興本朝,可堅持不了幾天,又故態復萌,整天找樂子去了。現在皇帝重新找回了男人的尊嚴,一掃多年晦氣,正該振作一番才是,至於皇帝這一回能堅持勤政多久,下人們基本上不抱幻想。

蕭若梳洗完畢,一身盛裝朝服,精神煥發,神采飛揚,看得韓妃滿臉毫不掩飾的癡迷之色。

蕭若早膳也顧不上吃,叫錢得子帶上兩碟點心,等會在肩輦上抽空吃點填填肚子。走過前殿時,晃眼瞟見那中年太監,一時之間豪氣大發,甕聲甕氣道:「端牌子來,朕現在就翻!」

這太監立時托起木碟,此時黃綢上共有四個小牌子——包括剛寫的韓妃,雖還未正式冊立,但有太后一句話,並且皇帝點了頭,此事絕不會更改。韓妃看見自己的名號也在裡面,打心眼裡想笑出來。

蕭若得意洋洋拿起「皇后趙鳳兒」的小木牌,在他眼前一晃,道:「看清了?」從今天開始,再也不用一看見他端碟子來心裡就堵得慌了。

中年太監忙不迭點頭,道:「看清了看清了!奴才這就拿去中宮。」

「還有一事,你且附耳過來。」蕭若邪邪笑道。

太監連忙湊上前,豎起耳朵傾聽。

「你去中宮時帶一句話給皇后,就說朕今晚要跟她鴛鴦共浴!哈哈哈……」他甩甩袍袖,哈哈大笑聲中轉身揚長而去。

他再也不用遮遮掩掩了,這,才是真正的皇帝日子!
作者: 力寶龍    時間: 2021-6-11 00:07:34

第八章 巍巍帝都,袞袞將相

金鑾殿上文武百官正自爭執得唾沫橫飛之時,司禮太監莫平手持拂塵,走到階上龍椅之旁,扯開嗓門高聲叫道:「皇上駕到——」

群臣一愣之際,慌忙各自站好位置,分作兩排俯身跪倒於地。

兩名執扇宮女來到龍椅後墀欄上,斜扇交錯,就此凝立不住。

絲竹清樂悠悠奏響,薰香裊裊之中,蕭若自側殿一步一步走到龍椅前,他受莊嚴肅穆的氣氛感染,也肅容端止,不敢絲毫大意。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群臣齊聲山呼萬歲,聲震屋宇。

蕭若施施然坐在龍椅上,緩緩道出:「眾卿平身。」瞰視丹墀下俯身跪拜的文武百官,君臨天下之感油然而生。

「謝皇上!」群臣齊聲道,這才爬起身站好。

「有事早奏,無事退朝!」司禮太監莫平例行揚聲道,其實今日早朝時辰已過,皇帝來不來都可以。

蕭若正容道:「朕進殿時,聽聞眾卿家爭議的好生熱鬧,不知所為何事啊?」

文武百官靜默了一下,站在左首第一人的丞相趙牧出列,雙手捧著玉笏朝皇帝躬身下拜,道:「啟奏皇上,乃是為了派兵迎擊契丹韃子之事。」他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面容清臒,頷下三絡長髯,舉止優雅,書卷之氣十足。

    蕭若還未出言,右首前排的大將軍李岳大步走到殿心,雙手捧著玉笏微微下拜,洪聲道:「啟奏皇上,乃是為了與北國契丹人議和之事。」與丞相針鋒相對,毫不留情面。李岳也是個中年人,身量高大壯碩,相貌堂堂,眼眸隱隱威棱四射,英武不凡。

    蕭若這兩天對四大王族之事多有耳聞,說是四大王族明爭暗鬥,相互傾軋,從朝堂鬥到後宮——男人們在朝堂鬥得不亦樂乎,女人們在後宮鬥得不亦樂乎。

    聽他們這一答話,他就心裡有譜了,敢情朝中兩大重臣一個主和、一個主戰,讓他感興趣的是,面對強敵通常是武官主戰、文官主和,如今怎麼反過來了,道:「二位卿家一個一個奏來。」

    丞相趙牧道:「現今契丹人一部殺入我朝腹地,所過之處燒殺搶掠無所不為,其罪難書,遭難百姓苦不堪言……這一隻契丹騎兵不過兩三萬人,孤軍深入,正是將其一舉殲滅的大好時機!可大將軍推三阻四……」

    「誰推三阻四了?」話未說完,大將軍李岳接口打斷,道:「怪只怪丞相大人治國無方,現今天下民變四起,我軍精銳不得不調往各地平亂,疲於奔命,京師禁軍雖還有二三十萬,可都是些老弱病殘、軍械不整之軍,而契丹人人數雖少,但遊牧民族騎射雙絕,調派京師禁軍與之交戰並沒有必勝之算,何況京師重地豈能沒有重兵拱衛,要是出個閃失,誰擔當得起……故此,戰實為下下之策,契丹使者已至殿外,與其議和方為上策。」

    文官中一人悲聲高呼:「可歎我堂堂天朝,將領盡是畏敵如虎之輩,竟無一人敢領兵上陣殺敵……」

    武官人群頓時反唇相譏,又吵得不可開交。

    蕭若注意到爭吵的人只是一部分,另有大半人閉目養神,只當什麼也沒聽見,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看來朝中大臣早分成了幾派,熱衷於爭權奪利,難怪效率那麼低下。他強抑怒氣,道:「眾卿安靜,既然契丹使者已在殿外,宣其上殿一見。」

    皇帝此言一出,將領一邊有少人面露喜色。那一副可以不用上陣打仗的驚喜之色,看得蕭若直想發火。

    「不可!」左側踱出一人,乃是禮部尚書徐豐卿,執玉笏朝皇帝下拜,道:「啟奏皇上,契丹人化外蠻夷,不識禮數,宣之上殿恐褻瀆皇上天威。」言迄,文官中有幾人附和。

    蕭若再也忍不住了,怒極反笑:「國家大事重要,還是個人面子重要?!來人,宣契丹使者上殿!」

    徐豐卿嚇得一哆嗦,連忙跪下請罪。

    蕭若再也想不到朝政敗壞如斯,這些身居高位的王公大臣根本不把國事當國事,為爭權奪利,不問是非便千方百計扯對方後腿,連敵國使者不識禮數所以不能接見的理由都出來了,放眼朝堂百官,又有幾人真正為國家為百姓著想?

    他翻閱奏摺時便發覺一個很嚴重的問題,那就自太祖皇帝開國起,就對世家大族太好,使得本朝世族地位太高,雖沒有到兩晉南北朝時世族大族掌握國家命脈的地步,但也致使本朝科舉出身的寒士倍受打壓。四大王族宗族子弟即便一無所長,也能很輕鬆獲得官位,而循科舉入仕的有才之士卻往往成為被排擠的對象,升遷極為困難。

    到姬煌手中時,他只顧遊玩,不理朝政,朝廷內外更是烏煙瘴氣,高門大閥甚至涉足科舉,世家子弟也想混個功名更好升遷,隨之賄考舞弊成風,終於使得朝堂之上大多是些屍位素餐的世家子弟。

    官場腐敗至此,國家積弊若斯,蕭若的頭好痛,他突然間想起了崇禎,開始理解崇禎為什麼喜怒無常,為什麼動不動殺大臣換大臣,因為他現在也有這種衝動,恨得牙癢癢的,真想拿幾個人開刀,重整朝綱……但他不能那麼做,國家大事非同兒戲,必須謀定而後動,一步一步來,不然激則生變。

    兩個契丹使者被帶上金鑾殿,正使身形魁梧,滿面絡腮黑須,高顴闊臉,極是粗獷剽悍,身著契丹蠻族服飾;副使是個漢人,中等身量,面貌尋常,甚不起眼。

    兩人走到殿心,右手拂胸,遙遙朝皇帝躬身施了個禮,並不跪拜。

    「跪下」「跪下」群臣紛紛喝叱。

    副使面露冷笑,契丹人正使兩眼向上一翻,操著半生不熟的漢話道:「上國使臣,不拜下國之君!」

    群臣登時大嘩,紛紛引經據典指責他們的不是,雄辯滔滔,個個口才倒不凡。兩契丹使者哧哧哧冷笑不住,理都懶得答理他們。

    蕭若勃然大怒,一方面怒契丹使者倨傲囂張,完全沒有誠意;另一方面也怒大臣們迂腐無能,竟跟蠻子講大道理。喝道:「放肆!來人,給朕把這契丹人拖下去打……」

    「萬萬不可!」話還沒說完,就有大臣勸道:「自古道:兩國交戰,不斬來使。若打契丹使者,恐失我天朝上國威儀。皇上明鑒!」

    蕭若冷笑道:「契丹使者無理在先,跟蠻子打交道就要用蠻子的方法,若不教訓他一番,任由他在朝堂撒野,倒真有失天朝威儀。來人哪,把契丹正使拖出殿外,給朕狠狠的打!」

    眾臣不敢再勸,靠壁侍立的帶刀侍衛上前兩人,一邊一個挾住契丹正使,硬生生拖了出去,轉眼傳來「啪啪」和呼痛之聲。

    剩下的漢人副使氣焰頓斂,撲通一聲跪倒,「外臣……何來,叩見聖天子。」

    「何來,哼!」蕭若冷冷一笑,道:「你父親是哪族人?」

    「漢……漢人。」何來顫聲道。

    「你母親呢?」

    「也……也是漢人。」

    「那你呢?」

    「當然……是漢人。」

    「你身為漢人,卻為一己私利,投效外族反過來對付自己族人,當真禽獸弗如,枉而為人!這叫什麼?這就叫漢奸!!來人,給朕也拖出去打,狠狠的打,打到他想起自己是哪族人為止……」
作者: 力寶龍    時間: 2021-6-11 00:07:44

第九章 胡虜的談和條件

兩契丹使者被拖出殿外一頓好打,契丹正使剛開始時還厲聲叫罵,後來也頂不住大聲求饒起來。

蕭若看看也差不多了,便命停手將他們拖進殿來。

兩人被帶刀侍衛挾上殿,臀後褲子上已見血跡,帶刀侍衛一鬆手走開,兩人便站立不穩,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契丹兩使者對視一眼,沒奈何,只得俯身磕頭,道:「外臣叩見天朝聖天子!」張狂氣焰一毫不剩。

蕭若方才慢吞吞道:「貴使平身。」

兩使者爬起來,相互攙扶著勉強站穩。

蕭若道:「我天朝上國正與你們蕃邦契丹交戰,貴使所為何來?」

兩使者囁嚅道:「為議和而來。」

蕭若微微流露出一絲笑意,不緊不慢道:「兩國世代為鄰,正該止息干戈,化干戈為玉帛,永遠和睦相處才是。既然貴國有此美意,敝國也願……」

「等等,我國有三個條件!」正使者插言道。

蕭若頓時冷了臉,淡淡道:「說來聽聽。」

提起條件,兩契丹使者又有了底氣,正使便瞟了漢人副使一眼,他身為契丹人雖懂些漢語,但要說長篇大論的話,還是相當困難。漢人副使因道:「啟稟天朝聖天子,我們二王子耶律石鷹殿下開出三個條件,假如貴國答應,二王子立即率兵北返回國。」

「哦?你們只是契丹二王子派來的……就不知二王子作得了貴邦可汗的主嗎?」蕭若微一轉念,道。二王子耶律石鷹便是這支入侵契丹軍的統帥。

漢人副使道:「聖天子放心,我國大可汗已年邁垂危,二王子此行回草原,可汗之位非二王子莫屬。二王子的意思便是整個契丹族的意思。」

蕭若便道:「那你們說說條件。」

漢人副使道:「第一,貴國出二百萬兩銀子犒賞二王子所部將士,並且以後每歲對契丹進貢……噢不,每歲賜契丹白銀五十萬兩,布帛一百萬匹。」他本欲說進貢的,見皇帝臉色不善,便換了個委婉的說法。

群臣聽了,發出一片嗡嗡議論之聲。契丹正使傲然道:「你們要不給,我軍就自己來搶!」

蕭若強抑怒火,道:「繼續說第二條。」

漢人副使一派躊躇滿志之色,道:「第二,請貴國將北部邊疆燕雲等十六州贈送我國,以顯示貴國和好的誠意。」

一言甫落,群臣頓時大嘩,紛紛指責契丹人狼子野心,貪得無厭,割地之事想也不用想。

蕭若龍顏大怒,要單單只是第一個條件,他為贏得整頓朝綱的時間,也許還有得商量,雙方可以坐下來討價還價一番。但是第二個條件決計沒有商量的餘地,割地求和注定會留下千古罵名,他可不想遺臭萬年,受萬世唾罵。他怒極反笑,道:「還有第三個!」

群臣聞言安靜了下來,漢人副使笑道:「我主二王子久聞天朝女子婉約溫柔,願與天朝和親,請聖天子將一位公主許配與二王子。」

群臣又是一番怒叱,亂轟轟道:「皇上春秋尚輕,並無公主可嫁。」

契丹正使嘿嘿笑道:「皇帝沒有女兒,那姐妹也成的。」

兵部尚書齊枯雲出列,厲聲道:「荒唐,皇上兩位姐姐均已成家……」

契丹正使咧嘴一笑,接言道:「嫁過人的也行,我們二王子不嫌棄也就是了!」

群臣再度大嘩,群情洶洶,再也不可抑制。左側文臣之尾躍出個三十來歲的年輕書生,衝到契丹正使面前,並指顫顫指著他,漲紅了臉,憋了半天道出兩個字:「無恥!」

蕭若本來不知道此人是誰,但一見他的神態也猜到了。蕭若曾聽陰空海說皇帝共有二姐一妹,除妹妹早夭之外,兩位姐姐長大成人,好多年前便都出嫁了。其中長公主嫁給先皇在位時欽點的一位狀元郎,名叫周書南,寒族出身,家徒四壁。一次先皇賜筵時,與長公主邂逅,兩人一見鍾情,後終成眷屬,被傳為一時之佳話。看來便是這位老兄。

駙馬周書南空有滿腹經綸,面對粗鄙不文的契丹使者,說什麼大道理都是對牛彈琴,故而憋悶了半天,也只能說出兩個字「無恥」。

蕭若一擺手,群臣漸漸安靜下來,道:「眾位卿家看見了吧,契丹人根本毫無誠意。來人,將他們逐出宮去,限他們即刻離開京城。」

四名帶刀侍衛上前,契丹正使掃視群臣一眼,冷笑道:「既如此,那我們戰場上見!」招呼一聲,當先朝殿外走。

漢人副使本想也留下幾句狠話,抖抖威風,晃眼觸到皇帝不怒而威的目光,渾身一哆嗦,連忙快步跟上正使,出殿而去。

大殿內靜默一會兒,蕭若道:「哪位將領願意領兵迎敵,為國為家驅敵於門外?」

殿內諸將你看我、我看你,半晌,無一人主動請纓迎敵。大殿內落針可聞。

「皇上,微臣請命領兵迎敵!微臣願意立下軍令狀,若不破敵,請皇上取臣之項上人頭!」

蕭若循聲望去,說話的卻是駙馬周書南,不由哭笑不得,將領們貪生怕死,到頭來竟跳出這麼個文弱書生來。假如是文墨之事,交給他再也合適不過,然兵者,國之大事,生死存亡之道,非同兒戲,卻斷斷不能讓他這不通兵事的白面書生為將。但其志可嘉,比起殿上裝縮頭烏龜的將軍們不知高出多少,便溫言勸慰了一番。
作者: 力寶龍    時間: 2021-6-11 00:07:54

第十章 腳踏四極,手握乾坤

正當殿內陷入僵局之時,一個小黃門入殿,叩首道:「啟稟皇上,昭武將軍廖柄寒在殿外求見……」

「廖瘋子?他不是臥病在床起不了身嗎?」大將軍奇道。殿內群臣也是一陣交頭接耳。

小黃門道:「回大將軍話,廖將軍的確起不了床,但他讓四個僕人分抬床板一角,就這麼把他抬到了殿外,口口聲聲揚言要帶病上陣殺敵……」

蕭若聞言大喜,道:「有如此良將乃社稷之福,快宣廖將軍上殿!」

小黃門應是,出殿傳喚。

蕭若曾聽陰空海略略談起過廖柄寒此人,按說此人官階不高,只不過從二品,而且他狂妄輕悖,是個有名的楞眼兒,在同僚中人緣很不好,但他極擅統兵打仗,多少年來南征北討,戰功赫赫,堪稱朝廷一把尖刀。

不一時,就見四名僕人抬著一具木床上殿,木床上坐著一個滿面虯髯的中年人,黑漆漆的一張方臉,濃眉虎目,雖在病中亦不減其威武之氣。

木床抬到殿中央放下,四僕人朝皇帝拜倒,廖柄寒就在床上俯拜,洪聲道:「微臣廖柄寒拜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廖愛卿快快平身。」蕭若道。

「謝皇上!請皇上恕臣衣著不周之罪。」

大將軍李岳斥道:「廖將軍,你有疾在身,孤已特許你在家養病,恁般模樣上殿,你說成何體統?」

廖柄寒不答,自顧自朝皇帝道:「微臣在家聽聞契丹韃子鐵騎深入內地,川中叛軍又鬧的凶,而朝廷卻遲遲派不出迎敵之軍,微臣在家晝夜難眠,今日終於忍不住抱病上殿。」說著說著,虎目蘊淚,「皇上啊,不要看朝中將領不少,可多是些貪生怕死之徒,要打硬仗,還是得算上我老廖啊……」

此言一出,殿上諸將皆有怒色,蕭若暗暗稱快,遲疑道:「廖愛卿忠勇,朕是知道的,可是愛卿眼下臥病在床,如何能夠領兵迎敵?」

廖柄寒大叫道:「我老廖如今雖不能上馬殺敵,可還能指揮全軍行軍佈陣,謀劃進退。當年諸葛武侯一介文弱書生,尚且親統大軍六出祁山,我自幼習武,身體健壯,雖有小疾在身,再弱也弱不過諸葛武侯,請皇上准微臣統軍上陣殺敵,以報君恩!」

蕭若暗自心喜,道:「既然愛卿有此雄心壯志,朕便准你所奏,朕會派兩名太醫跟隨在愛卿身邊,隨時為將軍調理身體。」

廖柄寒喜動顏色,道:「謝主隆恩!」

蕭若又問道:「丞相,大將軍,二位以為如何?」

事已至此,大將軍只得應允,丞相趙牧沉吟一回,道:「啟奏皇上,契丹人深入內地只為搶掠,難有大的作為,相對來說川中叛軍其勢日甚,近日甚至已兵圍成都,一旦成都有失,川蜀之地不復為朝廷所有。臣請讓廖將軍統兵赴川剿滅反賊。」

這話與蕭若不謀而和,華朝北邊防線仍在,契丹人孤軍深入,只能是打了就跑,威害並不是太大,並且行蹤飄乎,追擊不易;而起義軍才是真正的心腹大患,一旦成勢,就能摧毀華朝根基,他太清楚明末的悲劇了,決計不能任其坐大,要是等其成為星火燎原之勢,那一切都完了。

蕭若道:「丞相此言甚是,廖愛卿你看撲滅川中叛軍要帶多少兵力?」

「叛軍不過一幫子烏合之眾,何足道哉?給微臣五千精兵足矣!」廖柄寒不屑道。

蕭若聽了暗暗有氣,此人這般狂妄自大,讓他獨擋一面不知是否明智,但眼下除了他還真沒有別人可派,便道:「給廖愛卿兩萬精兵,另外漢中及川蜀各部軍馬歸愛卿節制,務必掃平叛軍!」

廖柄寒哽咽道:「謝皇上,若不取勝,微臣誓不還朝!」

「擬詔。」蕭若揚聲道,「封昭武將軍廖柄寒為鎮西將軍,領兵二萬,剋日西征。」

「皇上聖明!」群臣齊聲道。

待廖柄寒退下後,蕭若問道:「小平子,最近一次科舉是哪年舉行的,朕記不清了。」

司禮太監莫平含笑道:「回萬歲爺,去年秋天剛舉行過科舉,今年明年都不舉行,要到後年才是三年大比之年。」

蕭若微一沉吟,朗聲道:「方今朝廷正值用人之際,朕有意加辦一場恩科,文武並舉,為朝廷選拔有用之才。兩個月後京城大比,朕親自當主考官,眾卿以為如何呀?」

群臣一片嗡嗡議論之聲,他們十個中有八九個不是科舉出身,並不希望朝廷辦科舉,每三年一次大比他們都嫌多,更何況是加試一場,吏部尚書石忠出列,道:「回皇上,加試恩科是朝廷一件大事,要通知全國郡縣,然後各地舉子開始進京,只怕兩個月時間來不及。」

兩個月之後,蕭若都嫌遠水解不了近渴,豈願再拖,便道:「眼下多事之秋,不容延誤。即刻下詔傳諭天下,讓各地有意應試的舉子火速赴京。朕意已決,不必再議,退朝!」說完,站起身拂袖自殿側離殿。

群臣跪地,山呼萬歲恭送皇帝。而後站起身來,表情各異。昨晚後宮鬧得天翻地覆,說是皇帝病好了,文武百官大多都聽到了風聲,看來少年皇帝有意趁此機會振作一番,今日竟出奇的有主見,英明果決。他們各自打著小算盤,魚貫出殿。

蕭若坐上肩輦,兀自蹙眉難展。

錢得子見皇帝臉色不太好,小心翼翼道:「萬歲爺想回寢宮,還是去哪?」

蕭若回過神來,道:「去中宮。」

錢得子會意,道聲起駕,指揮太監抬輦前往中宮。

加試恩科招覽人才,這條路決計沒錯,但至少也得兩個月,遠水解不了近渴,朝中將領俱是庸庸碌碌之輩,難道要他親自領兵迎擊契丹人不成?

「不成!」他心說,自己到底是個冒牌貨,沒有根基,要是自己領兵在外,朝中出個意料之外的變故,那時就悔恨莫及了。

朝政敗壞至此,扭轉局勢絕非一朝一夕之功,眼下只有一步一步來了。他悠悠吁出口長氣。

突然,一個小太監跌跌撞撞衝過來,撲通一聲跪在肩輦旁,叫道:「皇上不好了!陰公公他……嗚嗚嗚……」

蕭若驟然一驚,急聲道:「小海子怎麼了?」

「昨天深夜陰公公的宅子失火,陰公公他……他不幸喪身火海……」

作者: 力寶龍    時間: 2021-6-11 00:08:05

第十一章 陰太監究竟是死是活

殘垣斷壁,焦煙裊裊,空氣間瀰漫著一股焦糊糊的氣味,陰空海宅邸包括周圍幾戶民家都燒得乾乾淨淨,現場一片焦黑。

開封府知府官職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要是在外地,好歹也算個封疆大員,但在達官貴人多如牛毛的京城,要想保住官位,就不得不處處看人臉色。

開封府知府章白群今晨接到民眾來報,說是南城發生了火災,尋常這種事讓捕頭帶幾個捕快和仵作去處理就得了,但一聽說被燒的宅子主人是官裡當紅太監,便不敢等閒視之,親自帶著好些差吏趕到火災現場,封鎖這一段路,把看熱鬧的居民擋開一旁,細細察探。

近午時分,皇帝在侍衛副統領趙德鵬陪同下,帶了幾個侍衛太監匆匆趕到。

章白群慌忙率領開封府衙門裡的差吏俯地相迎,高聲道:「微臣開封府知府章白群,叩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平身。」蕭若來回掃視現場一番,問道:「章愛卿查出什麼來沒有?」

章白群遲疑一下,恭聲道:「臣經反覆察探,初步斷定昨晚火災系無意中失火所致。火災發生時,陰公公正在廂房中睡得熟,被大火熏醒之後已然出不來了,不幸被困在房裡,直至活活燒死。」這些大多是出於合理推斷,他為給皇帝一個能吏的印象,把還不能十分確定的推斷也說了出來。

蕭若聽後不置可否,道:「那陰空海的屍體呢?」

「在路旁竹蓆篷裡放著,只是……」章白群停了一停,方道:「回皇上,只是屍首形狀奇慘,恐污聖目。」

蕭若道:「無妨,抬過來朕親眼看看。」他心說我又不想姬煌小子那樣嬌弱,看看屍體有什麼。

幾人把一具焦黑的屍體抬了過來,只見屍體早已燒得面目全非,從頭頂到腳底,一體俱黑,只能看出是個人形,至於死者的面貌,那是絕無可能認得清了。

蕭若看得一陣陣反胃,道:「仵作驗出了什麼沒有?」

章白群道:「回稟皇上,屍體面目雖難以辨認,但仵作驗出了其下體的殘缺,當是官裡的公公無疑了。故微臣大膽猜測就是陰空海陰公公本人。」

蕭若思慮一下,道:「宅邸的下人呢?」

章白群道:「陰公公的宅子裡共有四個下人,其中兩個婢女,一個僕人,一個小太監。除了那個小太監不知去向外,其餘三人都在,微臣這就傳他們來。」

兩個小婢和一僕人被帶到面前,三人從未想過面見皇帝,直嚇得渾身篩糠似的打顫,撲在地下,只知大哭:「皇上饒命,我們什麼都不知道……」

蕭若微微皺了下眉頭,見他們驚怖之狀不似作偽,便朝錢得子道:「等會帶回宮去,好好審審。」

錢得子連忙點頭應是,如今陰空海不在了,正是他取寵晉陞的大好時機。

此事本該由開封府衙門處理,但皇帝要親自過問,章白群又怎敢說一個不字。

蕭若蹙眉沉吟有頃,忽道:「把屍體胸腔切開。」

章白群與仵作都愣了一下,一時沒聽明白。錢得子喝罵道:「萬歲爺叫你們把屍體胸腔切開,還愣著幹什麼?!」

章白群與仵作連聲稱是,仵作拿起工具,以利刃自屍體胸口劃入,小心翼翼切開半邊胸腔,然後望著皇帝,等候下一步指示。

蕭若道:「再往上切,把氣管也切開。」

仵作依令而行。

只見屍體肺部及氣管皆是本色,並無灰黑異物。蕭若冷笑道:「此人不是被火燒死的,而且被他人殺死之後,再放火燒屋,以圖毀屍滅跡,造成失火而死的假像。」

周圍人面面相覷,一時間都轉不過彎兒來,但皇帝金口玉言一開,他們又不敢質疑,齊齊呆在當地,作聲不得。

蕭若繼續解說道:「若一個人被困屋中活活燒死或熏死,臨死之前極力掙扎,大口呼吸,勢必會將大量煙灰吸入肺部;而人死在前,然後燒屋子的話,死者呼吸已停,氣管已閉,煙灰只能停留在其口腔,進不了氣管及肺部……你們看此人肺部及氣管並無灰黑異物,可見他是先被他人殺死後,再行燒屋滅跡。」

周圍人聽了無不佩服得五體投地,拜倒大呼:「皇上英明!」俱想誰說皇帝是個不學無術的紈褲子弟來著,明明是一代少年英主。

不多時,刑部一眾官員也已趕到。刑部仵作的本領顯然在地方衙門仵作之上,查驗過一番後,道:「啟稟皇上,死者年紀甚輕,大概還不滿二十,與陰公公三十多歲的年齡似有不附。」

蕭若聽罷,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氣,他最害怕的事情發生了,這個世上只有陰空海一人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要是陰空海死了倒也是件好事,怕就怕他落入他人的手裡,或是他自己突然間不知所蹤,那蕭若就難受了。

「真該早點殺了他!」說不定什麼時候他將自己假冒皇帝的事抖露出來,雖說他一人說的話未必有人信,但畢竟是懸在蕭若頭頂的一柄寶劍,一旦掉下來,會對自己造成多大的傷害,誰也不知道。現今後悔已經晚了,怪只怪他身為一個21世紀的人,思想觀念中十分排斥殺人,雖然已打定注意非滅陰太監的口不可,但潛意識裡扔總是想往後拖,直至陰太監脫出自己的掌握,追悔莫及。

「陰空海,你究竟是死是活?究竟在哪裡?」他對著蒼天默默發問。

「萬歲爺,」錢得子悄悄打探皇帝的臉色,輕聲說道:「萬歲爺難得出宮一趟,何不趁此機會在京城市井間逛逛,散一散心?」

空自懊悔無益,該來的總是要來的,蕭若收回心神,道:「也好,那便逛逛。」他正想深入民間走走,體驗體驗民情,興許能對以後執政有所幫助。

他鑽回到皇輿裡,皇輿行到一個僻靜處,蕭若再度從皇輿裡出來時,已換了一套尋常富家公子哥服飾,只帶錢得子與趙德鵬兩人在身旁,打發其餘隨從回宮。

趙德鵬今年尚不滿三十,出自將門之家,幾年前因其父在與契丹人作戰時,為掩護大部隊撤退力戰而亡,朝廷破格將他拔擢為侍衛副統領,也是忠良之後。

三人一路走走看看,京城富庶甲於天下,大街上行人往來如織,熙熙攘攘,人頭簇動,繁華熱鬧,街道兩旁店面鱗次櫛比,屋簷相接。蕭若時常看著失神,彷彿在清明上河圖中遊覽。

錢得子眼睛骨碌碌一轉,諂媚笑道:「萬歲爺,想不想去青樓逛逛?煙花女子比起宮女來,那又是完全不同的一番滋味兒,嘿嘿……」要是以前,他提都不敢提這事兒,可如今萬歲爺病好了,情形又自不同。

蕭若哼哼道:「沒興趣,青樓女子有比得上朕的鳳兒的嗎!」想起皇后,他心頭陰霾頓時化解不少。

錢得子與趙德鵬面面相覷,雙雙作聲不得。拿母儀天下的皇后娘娘跟窖姐兒比,這也就是他敢說啊,要是換了旁人,便是凌遲碎剮之罪。

忽聞道旁民居中一個年少女子的聲音急呼:「哥,哥,你不要緊吧……放開我,你們這群惡霸!光天化日之下還有沒有王法……」

作者: 力寶龍    時間: 2021-6-11 00:08:14

第十二章 白氏兄妹

三人向聲音來的方向望去,只見道旁一戶民居之外圍著一大群人,幾個膀圓腰粗的壯漢踢打地上一個瘦弱書生,另幾個壯漢拉扯一個布衣少女,少女奮力掙扎,大聲哭鬧不休,周圍也有一些看熱鬧的百姓,人人面上皆有不忍不色,但無人敢上前勸阻。

蕭若看的氣往上衝,大步走將過去,朗聲道:「住手!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京城天子腳下你們也敢欺男霸女,眼裡還有沒有王法?!」

眾壯漢一愣,被他這一番話給鎮住了,待回頭看見就這麼三個人時,頓時一片哄然大笑,壯漢領頭人狂笑道:「王法?老子就是王法!」

「放肆!」錢得子衝上前,疾言厲色道:「這話也是你們說的?!瞎了你們的狗眼,膽敢對我家公子爺不敬!」

眾壯漢氣焰微微一收,京城這地方達官貴人太多,他們見識也自不弱,看這三人有恃無恐的模樣,只怕有些來頭,但他們仍然不放在心上,領頭人笑道:「你們可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敢管我們的閒事?可知道我們是誰?」

壯漢們好一番張狂大笑,亂轟轟道:「說不來嚇死你!」連四周圍觀的百姓們也出言相勸,絮絮叨叨說是這位好心人你還是走吧,他們的事你管不起云云。

蕭若冷笑道:「你們是什麼人,說來聽聽。」

領頭人道:「你小子先站穩喏,別把你嚇趴下!我們乃是宋王府的家丁……宋王府你小子知不知道?我們家王爺乃當今丞相,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我們家郡主乃當今皇后娘娘,母儀天下。開封府大老爺見了我們都要禮讓三分,誰敢管我們的閒事!」

蕭若心裡有底了,原來是高門大閥中的人橫行不法,道:「宋王府嚇不倒本公子,我碰上了倒要管上一管,今日之事又是怎麼回事?」

宋王府家丁們面面相覷,敢情他們還從未見過不把宋王府當回事的人,這三人也不知是什麼來路,家丁領頭道:「前日我們家小王爺看上了這小姑娘,讓我們拿一百兩銀子來買她回去當丫鬟,實在是她幾世修來的造化。這事你小子也要管?」

「這位公子爺別聽他們瞎說,嗚嗚……我們誰要賣身了?!他們衝進屋來扔下銀子就要搶人,還打傷了我哥哥!」布衣小姑娘蹲在其兄身旁,一面察看哥哥傷處,一面抽抽噎噎的說。

「萬……公子爺,世家大族仗勢欺人,這事兒司空見慣。」錢得子悄悄觀察蕭若的神色,小心道:「我們是不是不要管這閒事兒了,以免皇……正房那位主子面上不太好看?」

蕭若瞪他一眼,冷然道:「若任由這些個奴才橫行不法,她面上才會不好看!」言及此處,轉首沖趙德鵬道:「還等什麼?將他們統統拿下!」

趙德鵬在一旁早就磨拳擦掌多時,等的就是這句話,大喝一聲衝上前去。他雖姓趙,但與宋王府趙氏卻無瓜葛。

家丁領頭一見,頓時橫眉豎眼,大喝道:「兄弟們給我上!把這三個不開眼的小賊暴打一頓,打得他們老娘都不認得他們……喚喲……」話未說完,倏地趙德鵬侵近身來,被一拳打倒在地。

這些家丁欺負尋常老百姓還可,論武藝相效與侍衛副統領,何啻天淵之別。趙德鵬難得有機會在皇帝面前施展武功,當即大展拳腳,趨閃如風,打人不用第二招,出手乾淨利落。就聽見一連串密集的「砰砰砰」之聲,八個家丁已一併倒在地上,打滾呻吟。

蕭若見不遠處有兩個手提鐐銬的捕快,便讓錢得子叫他們來押犯人去衙門。兩捕快聽說這些人是宋王府的人,臉色當即就變了,都有退縮之意。

「你們把這些個惡霸押去衙門,然後把這個給你們知府大人過目……」蕭若解下身上一塊雲龍玉珮,遞給他們,續道:「就說是這玉珮主人的意思,讓他秉公而斷,不可徇私。」

兩捕快聽著有些高深莫測,不敢違逆,便把這一群家丁押著向衙門走去。

那對兄妹拜倒在蕭若面前,哥哥道:「小生白易鴻與舍妹白靈,拜謝恩公相救,恩公大恩大德,不知我兄妹如何報答!」

白易鴻面皮白淨,二十四五的樣子,一身儒裝,書卷味兒十足;妹妹白靈不滿二十,一對水汪汪的大眼睛,五官精緻,雖布衣荊裙,也掩不住一股子靈秀之氣,是個小美人兒。蕭若心說怪不得會被好色之徒看上,道:「二位請起,舉手之勞,何足掛齒。」

蕭若問道:「看兄台是個讀書之人,為何弄到這步田地?」

白易鴻苦笑一下道:「實不相瞞,小生本是江南舉子……唉,此事說來話長。」

彼此道過姓名,蕭若自稱姓蕭。此時已近晌午,幾個人便在旁邊一個餛飩小攤坐下,叫了幾大碗熱騰騰的餛飩,邊吃邊談。

「公子爺,這種下人吃的東西您不能吃!」錢得子小聲道,怕皇帝吃路邊東西吃出毛病來,那他絕對逃不脫干係。

「無妨。」蕭若伸手拿起雙竹筷,夾了個餛飩放嘴裡有滋有味的吃起來。心說我又不是溫室中的花朵,怎麼就不能吃這種東西,以前在21世紀時就常在路旁小攤吃飯,感覺很不錯。

只聽白易鴻慢慢道來,原來他們兩兄妹出身清寒,早年父母雙亡,兩兄妹相依為命,去歲為籌積進京趕考的盤纏,把家鄉最後一點田地房屋變賣乾淨,兄妹倆抱著破釜沉舟之心來到京城。誰知一場大考下來,白易鴻名落孫山,兄妹倆也無鄉可歸,幸得京城一戶好心人家收留,兩人靠賣字畫、為人做針線活計餬口,直至今日,險些被豪強惡霸所欺。

兩人一見投緣,彼此都是年輕人,熟絡得快,很快便天南地北談論起來,蕭若從言談中發覺他所知極其博雜,凡舉天文地理,諸子百家,三教九流,醫卜星相……諸如此類均有涉獵,說起來頭頭是道,腹中甚有韜略,更難得的是並無讀書人慣有的迂腐之氣。
作者: 力寶龍    時間: 2021-6-11 00:08:25

第十三章 皇帝命數憑誰問

蕭若暗暗起了招攬之意,略不經意地將話題引向當今朝政。

白易鴻便道:「當今朝政之失,首在用人之失;用人之失,首在世族寒族之失衡!昔年我朝太祖皇帝開國打天下之時,大仁大義,海內共仰,以無邊的包容之心,善待一切棄暗投明的敵對者,給以高官厚祿,不加猜忌,不事殺戮……也正因為此,在短短七年之內便掃平天下,混一寰內。但也留下了一個隱患……」

「大膽!」錢得子厲言喝叱。

蕭若一擺手,止住錢得子,讓白易鴻繼續說下去。

白易鴻續道:「隱患便是此後歷代對高門大閥太寬容,以至於使科舉出身的寒族之士倍受排擠,而當今天子年少貪玩,朝廷大權更完全落入世族手中,六載如是而下,朝政由是敗壞至極,一天天腐爛下去,天下洶洶……唉,亂世只怕不遠了!」

錢得子臉色都青了,趙德鵬也為他捏著一把冷汗,此人不知他面前坐的便是他所指責的皇帝,看來是凶多吉少了。

蕭若絲毫也不覺生氣,敗壞朝政的是姬煌小子,又不是自己,問道:「那依白兄之見,當今衰敗局面要如何才能扭轉呢?」

白易鴻緩緩搖頭,輕歎道:「難,難,難。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數代積弊,要扭轉談何容易。以四大王族為首的高門大閥,早已是根深蒂固,一旦觸及他們的利益,只怕反而會激出禍亂,即便明君聖主在位,想重整朝綱也絕非一朝一夕可成。」

蕭若聽了他這話,沉默半晌,道:「然則白兄以為該從何處著手?」

「首先便是大力選拔寒族人才,使朝廷重新回到士族寒族分庭抗禮之勢,屆時局面就可打開。」白易鴻含笑望著他,笑意大堪玩味,笑道:「小生今早聽聞朝廷兩個月後要加開恩科,文武並舉,當今天子已然開始這麼做了,哪用得著小生多嘴多舌,呵呵。」

蕭若心說真是英雄所見略同,他跟我想到一塊兒去了,笑道:「小弟聽君一席話,獲益良多。白兄大才,兩個月後殿試之時定能蟾宮折桂。在此之前……呃,小弟認識一個大內侍衛朋友,可以介紹你進侍衛營當差,不知白兄可否願意?」

白易鴻苦笑道:「多謝兄台美意,奈何小生手無縛雞之力,如何當得侍衛!」說著連連搖手不已。

蕭若向趙德鵬使個眼色,趙德鵬會意,笑道:「白老弟所言差矣,侍衛營中也需要管理文書帳薄之類文事的讀書人,老弟很合適麼!」

白易鴻喜道:「承蒙蕭公子青眼有加,白某當真三生有幸,願為公子效犬馬之勞!」說完,朝他深深一揖下地。

蕭若聽他話中似有他意,心下暗道:「難道他識破了我的真實身份?」連忙把他扶住。

白靈小姑娘在旁靜靜聽著,水靈靈的大眼睛看看這人,望望那人,十分乖巧的樣子。

白易鴻瞟妹妹一眼,笑道:「妹妹也是個大姑娘家了,跟著哥哥委實不太方便,不如讓她跟在蕭公子身旁,蕭公子看怎樣?

蕭若一愣,心說這是什麼話,哪有跟著哥哥不方便,反而跟隨我這陌生男子更方便的道理。

白靈也是聽得一呆,頓時又羞又急,道:「哥,你說什麼胡話?」

「不是胡話!蕭公子為人又仗義,又有本事,妹妹跟著他就是了……聽哥哥的沒錯。」白易鴻笑道。

蕭若越發肯定這小子猜出了自己的身份,好個千伶百俐之人。

錢得子也湊趣笑道:「白姑娘,你哥說的再對也沒有了,跟著我們公子爺就是沒錯。老僕我可以給姑娘找份小差事,保管吃的好,住的好,活計又清閒,而且再也不怕宋王府的人找你麻煩。」

聽他說到再也不怕宋王府的人找麻煩,白小姑娘猶豫了,適才發生的事,讓她到現在還心有餘悸。

趙德鵬恭聲道:「公子爺,時辰不早了,還是早些回去為上,免得……老夫人操心。」

「啊……對,回去回去!」他想起今晚是和皇后的大好日子,不禁心頭一熱,站起身來。

「聽這位公子聲音奇特,必非常人,可否讓老朽看個相?」路旁不遠處響起這個聲音。

蕭若扭頭循聲望去,只見說話之人老態龍鍾,撐著條枴杖,滿頭銀絲,身後細竹竿挑著一條白旆,上書幾個龍飛鳳舞的大字:斷死斷生斷天機,但兩眼眶空洞,竟是個瞎子。蕭若不由失笑道:「老大爺眼睛瞎了還能給人看相?」

老瞎子嘴角抽搐一下,似乎笑了笑,道:「老朽眼雖盲,但心不盲。只消捏一捏對方的手相,就能預知禍福,斷他個八九不離十。」
蕭若略略意動,陰空海那個死太監生死不明,蹤跡沓然,心裡難免忐忑不安,聽他說的離奇,讓他摸一摸手相又有何妨,便笑道:「也好,就讓老大爺幫忙算算。左手還是右手?」

老瞎子道:「男左女右,公子請伸左手。」

蕭若伸出左手,老瞎子兩手托著,左揉右捏,嘴裡不住的嘖嘖稱奇,好一會兒,突然放下他的手,掉頭就走,一句話也不說。

蕭若心頭一緊,快步追上去,道:「老大爺摸完手相後不說一句話就走,這是何意?」

老瞎子哼了哼,丟下一句令蕭若深思的話,「你明明是九五之尊,全天下都在你的掌握之中,何必向他人問命運……」
作者: 力寶龍    時間: 2021-6-11 00:08:35

第十四章 鴛鴦戲水

一行人回到內城,趙德鵬領白易鴻去侍衛營,錢得子帶白靈小姑娘去了內務府,蕭若一人回到後宮。

此時已至傍晚,他不回乾元殿,嘿嘿壞笑著徑直朝中宮走去。來到中宮,也不等人通報,就一路直闖進去。

皇后看見皇帝駕臨,款款率眾宮女跪倒迎駕。

蕭若見皇后羞得連耳根子都紅了,似乎意識到今晚將要發生什麼,心頭一蕩,快步迎上前,張開雙臂,老實不客氣一把將皇后摟進懷裡。

眾目睽睽之下,皇后「嚶嚀」一聲嬌呼,滿面紅雲,玉臂使勁推拒,嗔道:「皇上別這樣,人家看見!」

蕭若淫笑道:「夫妻親熱,天經地義,人家看見又怎樣?」他只覺一股幽蘭香氣沁入鼻中,抱著她美絕人寰的嬌軀,那是說什麼也不放的,對她上下其手揉揉捏捏不亦樂乎,只覺觸摸手感之棒,簡直是銷魂蝕骨,人世間最快活的事莫過於此!恨只恨隔了好幾層衣服。

「嗯……皇上,別,容臣妾……晚上再行侍寢!」皇后嬌喘吁吁道,她被侵犯得芳心大亂,滿面暈紅如火,羞不可抑,嬌軀都止不住的顫抖,垂著螓首,羞怯怯不敢看他。

蕭若聞言心頭大樂,也知這般孟浪確是有失人君風範,表現得太過急色豈不給她小瞧,便戀戀不捨放開了皇后,笑道:「朕餓了,快開膳快開膳!等吃完飯……嘿嘿嘿……」他望著她一個勁的低沉嘿嘿嘿嘿地怪笑,眼珠轉那轉那,閃動著異樣的光華,說不出的猥褻齷齪。

皇后哪還猜不到他未說出口的話,羞澀難當,見周圍侍女們一個二個臉紅紅的掩口偷笑,臉上掛不住了,嗔道:「你們傻站著幹什麼?還不快去傳膳。」

不一會兒,熱氣騰騰的珍饈美餚端上桌,蕭若當仁不讓坐了主位,皇后在側首相陪,親自為他夾菜斟酒。

紅燭高燒,薰香裊裊,滿室旖旎無限。蕭若幾杯美酒下肚,血液漸漸沸騰起來,眼前皇后好似天仙化人,嬌艷絕倫,秀色可餐,禁不住慾火大動,伸手在桌底下拉著她纖纖柔美如水蔥的玉手,細細摩挲,笑道:「皇后,你真的好美!」

皇后桃腮飛起兩朵紅雲,含羞帶笑白了他一眼,嗔道:「皇上盡會花言巧語哄臣妾,昨晚在乾元殿怕也是這般對韓妃說的吧?」想抽回玉手,掙扎了下卻掙扎不脫,也就由得他把玩了。

皇后這一輕嗔薄怒,於紅燭輝映下,另有一番誘人風情,端的美不勝收。他看著心癢難捺,邪邪一笑,道:「其實呢,朕恢復雄風跟水湄小丫頭一點關係都沒有……嘿嘿,事實上是昨晚朕在房樑上偷窺皇后沐浴時,熱血從頭頂竄入下體,便突然之間勃起了!」這話半真半假,前半句千真萬確,的確跟水湄無關,後半句純粹為了哄她開心。

「污言穢語,臣妾不要聽!」皇后啐了一口,停了一停,終是忍不住含羞發問:「真的?」

蕭若一聽險些暴笑開來,女人有時就是要甜言蜜語哄的,連天下最高貴的皇后也不例外。他一本正經站起離坐,走到皇后身旁,彎下腰湊頭過去,含著她珠圓玉潤的小耳垂,輕輕道:「當能是真的!你是我的愛,我的唯一,我只要你一個。天荒地老,此情不移,海枯石爛,此心不變!」似此等甜言蜜語,他是隨口就來。

皇后輕如蚊蚋的嗯了聲,玉頰嬌艷欲滴,如飲醇酒,長長的睫毛顫抖不住,顯得又驚又喜,又羞又臊。

蕭若見她羞羞答答的誘人模樣兒,心中愛煞,伸手把她抱起,自己坐入椅中,然後讓她坐在自己的雙膝上,一面雙臂交叉微一用力便將她攬入了懷中,溫香軟玉抱了個滿懷。

皇后一聲嬌呼,羞不可抑,玉露雙腮兒嫣紅得好似天邊瑰麗的彩霞,心似鹿撞,吐氣如蘭,嬌喘咻咻道:「皇上,放開臣妾,人家看見……成什麼樣子!」

周圍侍女們抿嘴竊笑,目光望向他處。

「這些丫鬟不是跟隨你多年的好姐妹麼,怕什麼?!夫妻親熱行周公之禮,乃是人倫之本,聖人也不會怪罪的。」蕭若一顆心兒沉沉浮浮的,醉魂酥骨,緊緊摟著這具妙絕人寰的胴體,一時間有如置身雲端,只覺便是即刻死了,也是甘願。

濃郁的男子氣息將皇后團團包裹,熏得她臉熱心亂,幾欲窒息,嬌軀觸電似的一陣陣酥軟,扭動掙扎也不知不覺中停了下來。

蕭若笑道:「適才皇后光顧著給朕夾菜了,自己反倒沒吃什麼,這回朕要親自餵給皇后吃。」說完,騰出右手拿起筷子,夾了塊紅燒熊掌上最嫩的掌肉,送到她嘴邊,道:「啊——,張嘴!」

皇后自來端莊矜持,幾曾試過這等香艷吃法,忍住羞意,極力維持往常姿態,道:「怎能讓皇上給臣妾夾菜,折煞臣妾了,臣妾當不起!」

蕭若笑道:「進了寢宮就別分什麼身份,只要知道朕是相公,你是娘子就行了。吶,相公要喂娘子吃東西了,啊——,張嘴!」

「臣妾謝皇上恩寵。」皇后夢囈般的喃喃道,終是張口櫻唇,將筷子上的熊掌肉含住了。

「好不好吃?」蕭若一臉壞笑道。

皇后輕點一下頭,滿面迷醉之色。

蕭若心頭一樂,「來,吃了菜,再喝口湯呵。」說時,以匙子舀了一匙子鰒魚湯,送到皇后兩片水艷艷的紅唇旁,「啊——,張嘴!」

皇后乖乖張嘴去接,卻不料這回蕭若存心使壞,忽地往回一縮,她伸得長長的嘴巴便撲了個空,蕭若怪笑著將鮮美魚湯送進了他自己口中。

皇后一愕之際,扭著盈盈只堪一握的柳腰正欲撒嬌不依。

蕭若猛地俯下頭去,吻住了她兩片嫣紅的櫻唇,把口中魚湯渡進了她嘴內,抬頭膩笑道:「這回好不好吃?」

皇后愣愣的嚥下魚湯,嬌羞滿面,紅霞一徑氾濫到欺霜賽雪的玉頸根兒,美眸中幾欲滴出水來,兩手懸在胸前,一副受不了欺負的可愛表情。

終於,她頂受不住,「嚶嚀」一聲嬌啼,鑽進他懷裡,深深埋下頭去,羞得不敢望他。

蕭若一手伸將下去,以食指勾起皇后滑膩霜白如凝脂的小巧下巴,見她紅櫻桃般的小嘴半開半闔,一時間血脈賁張,情難自已,一低頭吻住了她嬌艷欲滴的兩瓣櫻唇。

皇后「嚶嚀」一聲嬌軀劇顫,羞赧不堪,臉頰有如火燒,嬌軀徹底軟在了他懷裡,神魂飄蕩,茫茫然不知身在何處,哪還搞得清狀況。

蕭若心中大樂,抱著她這軟綿綿柔若無骨的滾燙嬌軀,含著她柔嫩滑膩的兩片櫻唇,心頭猛地一蕩,口乾舌燥,慾火上衝頭頂靈台,就著狠狠吮吸了一口美人香津,只覺甘醇如絲,香留齒頰,貪婪地又啃又咬,舔舐吮吸。

皇后初嘗男女激情滋味,不大搞得清楚狀況,排貝似的玉齒也不知闔上,蕭若大舌頭趁機探將過去,觸上一截羞怯怯的丁香小舌,皇后鼻中「嗚」的一聲,立時縮了回去,他大喜,伸長舌頭不住挑逗追殺小香舌,抵死纏綿繾綣。

他兩條手臂抱著她越收越緊,此男彼女直恨不得融入對方的身體裡去,如癡如醉,神魂飄蕩,晃晃悠悠,一時心神俱醉,只知對方就是彼此的一切,哪管身在何方。

周圍侍女們臉上紅撲撲的,很是尷尬,羞得望向別處,又總是忍不住斜眼偷瞧他們。一室俱靜,空氣間氣氛旖旎而微妙。偶爾有人目光投的不是地方,無意中與另一人目光在空中相觸,於是,兩人便像叫他人發現了心底深處羞煞人的秘密一樣,齊齊羞赧不堪,好似受驚的小鹿。

良久,良久,蕭若戀戀不捨抬起頭來,咂巴咂巴嘴,舔舔舌頭品味一番,涎臉笑道:「多謝皇后娘娘恩賜瓊漿玉液,朕當真三生有幸,嘖嘖嘖……味道馨甜甘怡,真乃極品,果然不愧是母儀天下的皇后娘娘!哈哈……」

「皇上,真壞!」皇后羞得抬不起頭來,兩隻小粉拳雨點般落在他胸膛,嬌軀在他懷裡一蹭一蹭的,小女兒嬌態畢露,哪還有皇后高高在上的矜傲模樣。

蕭若湊到她耳畔,謔笑道:「昨晚朕偷窺皇后沐浴,眼珠子都險些掉出來,今兒朕一定要跟皇后來個鴛鴦戲水!嘿嘿嘿……」

言罷,打橫抱起皇后,快步向殿後浴池衝去……

作者: 力寶龍    時間: 2021-6-11 00:08:49

第十五章 與皇后娘娘迎接神聖的一刻

浴室內霧氣蒸騰氳氤,白玉池中花瓣隨波蕩漾,幾個侍女跪在池邊相迎,身上俱只著一襲大紅小肚兜,洗浴各項物什放在腳邊。敢情一切早已準備就緒。

蕭若沖懷中玉人謔笑道:「原來皇后早有準備……哎呀,你好壞喔,怎麼一天到晚往那方面想,嘻嘻!」他得了便宜還賣乖。

皇后又羞又急,嗔道:「還說呢!皇上一大早就派個太監來傳話,說要和臣妾……嗯,不說了。皇上真壞,讓臣妾下來!」

蕭若放皇后在地下站定,這時前殿侍女又進來幾個,一進來便自動除下外衣中衣。室內侍浴的侍女有十來個之多。

皇后遂吩咐道:「為皇上寬衣。」

上前四個侍女,站在蕭若四周,八隻小手小心翼翼為他寬衣解帶。

蕭若這幾天都是自個兒洗澡,還從沒讓侍女服侍過。周圍漂亮侍女們小肚兜下誘人的肌膚若隱若現,簡直是勾人犯罪,尤其是天下無雙的皇后就在不遠處,含羞帶怯的望著自己……此情此景,便是神仙也要動凡心,何況他一個血氣方剛的少年!他體內燥熱,慾火大熾,下體那龍根很不安分的高高翹著,把下身衣物頂起了個十分突兀的帳篷。

侍女們發現了皇帝這羞人的變化,原本利索的小手變得不自然起來,指尖顫顫抖抖,呼吸也急促起來。

當皇帝褻褲解下之時,神秘的龍根終於暴露在空氣中,侍女們包括皇后在內個個看得目瞪口呆,臉紅心跳,四下裡發出一片不自覺的驚歎之聲。

蕭若好歹是個處男,原本在女人面前裸露身體是會臉紅的,但一聽見周圍姑娘們下意識的驚歎聲,頓時來了勁,洋洋自得不已。像21世紀女性挺著自己驕傲的胸部一樣,挺著他驕傲的龍根,好一番耀武揚威,志得意滿之極,左顧右盼,睥睨四方,儼然不可一世。

室內一片異樣的死寂,落針可聞,所有侍女——包括皇后——的目光都聚集在皇帝的龍根之上。他龍根前所未有的膨脹到極點,他的自信心也隨之前所未有的膨脹到極點,見姑娘們咋舌難下的可愛模樣,心下突然意動,壞笑一下,很騷包的在原地轉身一周,好讓全部姑娘都能充分領略自己的雄姿。最後停在皇后面前,龍根顫了一顫,好似在向她打招呼……

皇后方才驚醒自己的失態,臉紅如火,害臊得抬不起頭來,嗔道:「皇上……」聲音甜得發膩,膩得發酥。

蕭若哈哈大笑,萬分豪邁地一揮手,甕聲甕氣道:「服侍皇后娘娘寬衣解帶!」他發誓,長這麼大,還從來沒像今天這麼自豪過。

「你們走開,本宮自己來。」皇后搖搖頭,讓她們走開,朝皇帝嫵媚一笑,道:「皇上還從未看過臣妾跳舞,今晚就讓臣妾為皇上輕舞一曲吧!」

蕭若連連頷首,母儀天下的皇后娘娘的舞姿,可能世上只有自己一人有幸能觀,豈能錯過。

皇后嫣然一笑,玉臂舒展,嬌軀輕拂,和著節律翩翩起舞,彷彿兮如輕雲之蔽月,飄搖兮若流風之回雪,一舉手,一投足,無不滿溢美感。兩隻玉手伸到頭頂,逐一取下雲髻上的珠玉釵飾,滿頭青絲如瀑布般疾瀉而下,長髮如雲,化作千萬縷柔絲在她週身飛舞。

舞姿不停,皇后唇角緩緩蕩漾開一絲笑意,似害羞,似歡喜,欲語還休,欲語還休,箇中滋味誰能分辨。霞帔絲衣一件件悄然滑落,當最後一塊小肚兜也在舞姿中甩開時,室內霎時春光無限,似乎一瞬間霞光滿室……

蕭若看得目眩神迷,皇后一身如雪玉般晶瑩的肌膚,滑膩細緻得像剝了殼的熟蛋似的,冰肌玉膚,渾然天成,藕臂玉足,雪峰翹臀,在在勾動他的慾火,令他難以自持。

皇后嬌軀彷彿上天的傑作,若非謫塵的仙子,焉能完美如斯?她渾身上下無一處不美,就連下體幽蘭之處也是光潔無毛,一片令人眩目的雪白,美得令人窒息。

蕭若有種喜出望外的感覺,挺著肉槍衝上前,一把將皇后美絕人寰的玉體摟進懷裡,湊下頭去就是一陣狂啃亂吻,肌膚相觸之下,慾火直線攀升。

「皇上……嗯,別在這裡!先讓臣妾服侍皇上沐浴。」皇后嬌喘咻咻道,美眸水汪汪的,好似要滴出水來。

蕭若便抱起她輕輕一躍,「撲通」一聲,兩人一起躍入池中,水花四濺,滿池波蕩。

蕭若慾火稍褪,這才放開了皇后。

皇后無限嬌媚的白了他一眼,兩隻纖纖柔荑為他輕輕擦洗,在他火辣辣的目光掃視下,羞意大盛,臉上紅潮怎麼也退不下去。

這時侍女們也紛紛跳進池中,環繞著帝后,服侍這一對天底下最尊貴的夫妻沐浴。

蕭若自然不能滿足於兩眼飽餐秀色,兩隻大手也老實不客氣對皇后大逞手足之慾,撩撥得皇后嬌嗔連連,那一副受不了欺負的誘人模樣,直讓他險些忍不住當場撲上去……

也有時因水波下看不太真切,他大手摸偏了,旁邊侍女嬌呼一聲,滿面通紅,他就意識到摸錯人了,嘿嘿乾笑一聲,皇后便會半真半假的瞪他一眼,然後也會引來他變本加厲的挑逗,皇后顫抖的嬌軀把水面蕩出一圈圈漣漪。

唯一遺憾的,便是皇后始終不肯碰他龍根,只讓侍女潛下水面為他清洗龍根,他心知皇后終究面嫩,一時還放不下女兒家矜持,他也不強求,以後可以慢慢調教。

美女環繞之中,眼前儘是玉顏嬌容,乳浪臀波,蕭若喜不自勝,簡直不知今夕何夕。

香艷絕倫的沐浴之後,蕭若打橫抱起一絲不掛的皇后,迫不急待來到臥房,把皇后在鳳榻上玉體橫陳,他就近上上下下盡情欣賞,一寸寸端詳,直看得呆了。

皇后根本不敢與他目光相觸,玉齒咬著下唇,美眸望向他處,目光中害羞之情有如實質。

這時,一個侍女掀簾進來,雙手鄭重捧著一塊三尺見方的純白絲綢,鋪開墊在皇后香臀之下,低著頭轉身出房。

蕭若突然間看明白了,不由撲哧一下笑將開來。

皇后大羞,嬌嗔道:「皇上……」

蕭若早已是箭在弦上的要命當口,聞言再不耽擱。帶著種朝聖般的情懷爬上鳳榻,輕輕分開皇后修長雪白的玉腿,然後跪到了她的兩腿之間,上身俯下去壓在她酥胸上,就近望著她,溫柔無限問道:「朕要進去了?第一次會很痛,皇后要忍一忍。」

皇后在他身下不安的扭動,鳳目緊閉,緩慢卻堅定的點了下螓首,等待神聖時刻的來臨。

蕭若腰部使勁一挺,皇后「啊」的一聲婉轉嬌吟,他已破體而入……

(以下省略一萬五千字)
作者: 力寶龍    時間: 2021-6-11 00:09:06

第十六章 皇后乖乖,別害怕

臥房內風雨正急,滿室皆春。

侍女們在房外聽見裡面顛鸞倒鳳的響動,喘息(皇帝)與呻吟(皇后)伴隨鳳榻吱呀之聲齊響,交匯出一曲令人心顫不已的樂章,讓這些個未經人事的侍女們人人羞難自抑,面紅如火,但又忍不住好奇,自珠簾搖曳間隙處向裡面偷瞧。

侍女們看得目瞪口呆,再也移不開目光,張大了嘴巴再也合不上。雲雨聲息一下接著一下,撩撥得她們心弦也一顫一顫的,全然沒個著落,滿面通紅,美眸中幾能滴出水來。

不多時,屋內皇后攀上了高峰,嬌軀一陣急顫之後快美的瀉了身,就此癱軟在床上,一動不動,滿面潮紅,呼吸急促。

蕭若也體貼的停下動作,等皇后緩過勁兒來。他突然想到如意神功心法,許多以前難以索解的難處豁然貫通。他以前是個處男,男女之事細微之處只能憑想像,難免有些地方鬧不明白,此刻切身經歷了男女之事,很多難處便不再是難處,想不通的地方也一一迎刃而解。

他閉目默想行功心法,不知不覺中功法隨意念而動,猛覺一團詭異莫名的暖流自交合之處傳入自己體內,無形卻有質,不可捉摸,沿經脈遊走四肢百骸,所經之處無不暖烘烘通泰舒暢萬分,全身進入一種奇妙的感覺中,暖流最後聚於臍下丹田之中,似乎便是習武之人所稱的內息。

蕭若驚喜萬分,自己竟無意中吸取皇后元陰,一舉突破了內功中最難的入門部分,如意神功秘笈上說女子也有資質優劣之分,初學之人要入神功之門,須採上品處子五人,或下品處子三十人方可,哪知道只採皇后一人便入了門,獲得了一絲雖微弱但無比寶貴的內息,皇后資質可稱得上仙品了。

他心頭愛煞,上半身貼下去,把皇后整個胴體緊緊攬入懷中,夢囈般的喃喃道:「皇后……朕的鳳兒,心肝寶貝兒,愛死你了……」

皇后纖長的睫毛顫了顫,美眸中好似籠罩了一層煙霧水氣,嬌慵道:「皇上,臣妾適才幾乎要死了……」

蕭若一聽暴笑,道:「皇后不是要死,而是要成仙了!哈哈哈……」

皇后聞言大羞,撒嬌似的膩吭一聲,螓首靠在他肩頭,唇角含著無限幸福的笑意。

蕭若咬著皇后小耳垂,促狹怪笑道:「剛剛皇后的叫聲真好聽!」

皇后羞得抬不起頭來,兩隻小粉拳擂擂敲敲,雨點般落在他胸膛,嗔道:「討厭討厭,皇上就知道作賤臣妾,人家不來……啊!!」敢情蕭若使壞,突然來了下狠的,她猝不及防之下大聲嬌吟出聲,看見他促狹的怪笑,滿面飛紅。

蕭若見她回過勁頭,笑道:「朕還沒盡興呢,皇后要想辦法讓朕瀉出來才算完!」言罷,再無保留,盡情動作起來,肆意品嚐皇后美絕人寰的胴體,如身登極樂。

(以下省略一萬五千字)

發射過後,蕭若癱在了皇后身上,全身疲乏,手指都不願動彈一下。

好一會兒之後,兩人才緩過勁兒來。蕭若心滿意足,兀自回味剛才極樂的餘韻,嗅著她身上散發的幽幽芬芳,心中愛極,一手緊緊摟著她,一手輕輕拍撫她黑亮的長髮,道:「鳳兒,你真好!還疼不疼?」

皇后眼角還掛著晶瑩的淚痕,身子嬌慵無力,癡癡望著他,先點頭、而後又搖頭,道:「臣妾知道皇上憐惜臣妾,臣妾謝皇上恩寵!」

蕭若一聽啞然失笑,他假冒皇帝,強佔了皇后冰清玉潔的身子,讓母儀天下的皇后娘娘在他身下婉轉承歡,心靈深處不能說沒有一點罪惡感。現下竟聽皇后謝他恩寵,怎不令人心花怒放?他突然覺得自己原來是做了一件好事,僅有的一點點罪惡感就此蕩然無存。

「我們夫妻之間就別謝來謝去了,以後你天天說謝豈不麻煩!」他笑道。

皇后神情一黯,幽幽道:「皇上還是回乾元殿寵你的韓妃吧,太后就是這個意思……」

話未說完,蕭若湊嘴下去吻住了她櫻唇,讓她下面的話說不出口。好一通熱吻之後,抬頭笑道:「別管太后什麼意思了!朕只要朕的乖乖好鳳兒,朕日後就在你這中宮長住好不好?」

皇后晨星般的美目驟然一亮,旋即又暗淡下去,輕聲道:「皇上有這份心意,臣妾已經很感激了。但是皇上一人身繫江山存亡延續,子嗣關係到國本,比什麼都重要,臣妾不敢一人霸佔皇上,叫天下臣民指謫……」

蕭若打斷她的話,嘿嘿壞笑道:「既然子嗣那般重要,那皇后就給朕生個皇子?」

皇后嬌羞萬般,輕輕點了下螓首,蚊蚋般的小聲道:「臣妾領旨。」

蕭若見皇后欲語還羞,玉頰紅潤若映雲霞,青絲披散似洩飛瀑,香汗淋漓如夏雨過庭。春風一度後,渾身冰肌玉膚像染了一層胭脂似的白裡透紅,散發出驚人的誘惑。他看著看著怦然心動,慾火復燃,下體那話兒頓時生出最原始的反應。

他們兩人全身交疊在一起,並未分開,皇后第一時間便感覺到了他飛速膨脹的慾望,駭得花容失色,驚呼道:「皇上不行,臣妾受不了了!再來一次,臣妾一定會死掉!」

蕭若看她活像只受驚的小白兔,看來是不能梅開二度了。

皇后在他火辣辣的目光下羞不自勝,道:「要不,皇上招哪位妃子妹妹來侍寢?」

蕭若歎了聲,道:「今晚是我們的好日子,朕可不想別人來打擾,就我們兩人共渡良宵。」

「那怎麼辦?」皇后怯怯望著他雄壯的話兒,束手無策。

蕭若心中一動,想到個主意,嘿嘿一笑,且先不說破。

他叫侍女們進來,抽出皇后玉臀下落紅點點的白綾,笑道:「這是你們皇后娘娘守了十八年的貞血,好生收起來。」一個侍女臉紅紅的雙手接過。

蕭若打橫抱起不著寸縷的皇后,來到後殿浴池。浴室內還有幾個侍女待命,白玉池內水早已換過一遍。

他點腳試了試水溫,便抱著皇后跳了下去。激情過後泡個熱水澡,真是快活似神仙。

侍女們也隨即跳下池中,服侍帝后清洗全身。

舒舒服服泡了半晌,他大咧咧地在浴池之沿一坐,沖皇后招招手,笑道:「來,鳳兒過來!」

皇后望著他胯下那話兒,又羞又怕,嗔道:「皇上,臣妾今天真的不行了,饒過臣妾今晚吧!要不,臣妾這些丫頭們,皇上看上了哪個就讓哪個代替臣妾好不好?」

侍浴的侍女們一聽此言,個個滿面通紅,羞羞答答不敢抬頭,既害怕被選中,又隱隱有點期待被選中。

蕭若涎臉笑道:「都說了今兒是我們的好日子,朕只要鳳兒一個。快來,朕不是要你……那個!」

皇后擔驚受怕的走上前,眼光閃閃爍爍,不敢看他的話兒。

蕭若指著自己的寶貝,笑道:「皇后別怕,來,給朕舔舔。」

「什麼?!用舌頭……舔??」皇后鳳目圓睜,吃驚不小,一臉的匪夷所思。

「鳳兒乖乖,試試看,舔一下下就好……來,試試,要勇敢!」蕭若笑道,連哄帶騙。

皇后情知推拒不過,終於壯著膽子,伸出丁香妙舌,為皇帝舔吮。

……

在皇后盡心舔吮之下,蕭若的慾火一路走高,直至在她口中噴射出來。這個風華絕代的尤物無論身心都被他所征服。

今晚蕭若終於心滿意足,也不再使壞,與皇后洗浴清爽之後,穿上睡服,在鳳榻上相擁而眠……

第二卷完
作者: 力寶龍    時間: 2021-6-11 00:09:16

第一章 漂亮女神捕入宮查案(上)

坤華宮春色無邊的同時。

城東,亂石岡。

曠野煙靄四合,濃雲遮月,疏星黯淡,枝葉搖曳,無風自動,四下裡黑影幢幢。兩個人一前一後緩緩行來,走到亂石岡中央位置,停住不動,遊目四望,好似在尋找什麼。

這兩人俱著尋常城內百姓裝束,一人虎背熊腰,英武不凡,卻是大將軍李岳;他旁邊是個老者,頭髮花白,頦下一把灰灰白白的山羊鬍子,面色沉靜似水。

忽聞半空中一聲哈哈朗笑:「大將軍果是信人!」黑暗中無聲無息竄出一道黑影,此人身著黑色夜行衣,頭上也罩著個黑布套,只露出兩個眼孔,黑夜之中幾難辨認。

李岳身旁的老者突然間身形一晃,疾步衝上,半途中「刷」的一聲拔出佩刀,挽起一片雪亮的刀光,攻向黑衣蒙面人。

黑衣蒙面人當即奮起還擊,頓時只見兩道人影飛快騰躍交錯,叮叮叮一串密集脆響,火星四濺,一道眩目的白光圍繞這蒙面人閃得幾閃,兩人倏忽分開,彼此注視,凝立不動。

「好刀法!」蒙面人讚歎道,眸子中精光隱隱。

老者露出一絲笑意,道:「你也不差。」

蒙面人朝大將軍李岳抱拳一禮,道:「大將軍切莫誤會,在下冒昧投書相約並無惡意,只為代我家主人與大將軍謀劃一件大事。」

「你主人是誰?你又是什麼人?」大將軍輕喝道,他久居高位,說話之時自有一種威儀。

蒙面人再度一欠身,道:「大將軍見諒,在下是什麼人與所謀之事並不相干,恕在下不能相告。在下長話短說,大將軍可知今日宮裡太監陰空海家失火一事,皇上親自去了現場查看,此事頗不尋常。」

大將軍李岳冷笑道:「當今皇上寵信陰空海,人盡皆知,有什麼不尋常?」

「大將軍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蒙面人微微一笑,道:「陰空海其人昨日回到府邸後舉止怪異,在下接到消息後連夜趕到他府上……」

大將軍李岳心頭一凜,低喝道:「什麼?!陰空海是你所殺?你殺人之後放火燒屋,毀滅痕跡,當真好手段!」

卻不料,蒙面人搖了搖頭,道:「大將軍猜錯了,陰空海並非在下所殺,但火卻的確是在下所放,在下趕到時陰空海已然不知去向,似乎有人先到了一步。」言到此處,頓了一頓,向四周警惕的掃視一眼,壓低聲音道:「但在下也不是一無所獲,在下自陰空海留下的東西中,發現了一樁驚天動地的大秘密……」

大將軍李岳譏笑道:「朋友你藏頭露尾,並且空言泛泛,叫孤王如何相信你的話?」

「那好,在下可以告訴大將軍一事。陰空海府邸裡服侍他的那個小太監早就被我家主人收買,陰空海在府裡的一舉一動,都會向我家主人稟報。昨晚在下正是得到那小太監的消息,知道事不尋常,便急忙趕到他府邸……誰知還是去晚了一步,陰空海已被人先一步擄走!在下與小太監在府裡卻還是找到了一些線索,由此發現了一樁驚天動地的大秘密。因事關重大,在下為保守秘密,便將小太監殺死滅口,並放火燒屋,造成陰空海失火而死的假象……」蒙面人自顧自道來。

「究竟是什麼秘密?!」李岳此刻也知事情非比尋常,不禁急聲問道。

蒙面人不答,卻打眼望著一旁的白髮老者。

李岳便道:「但說無妨,殷老哥與孤親如兄弟,無事不可知聞。」

蒙面人這才道:「當今皇上可能是假的……」

「什麼?!!」一言未了,李岳和殷姓老者齊齊悚然動容,李岳脫口驚呼。

「聽起來難以置信是吧!我家主人也是覺得此事干係太大,所以讓在下來找大將軍……」蒙面人道,停了一停,續道:「據說皇上前些日子離京去嵩山遊玩時,碰上個與他長得一模一樣的奇怪少年,後來把這少年蒙面帶到京城軟禁起來,前幾日晚上皇上將其招進宮,正巧碰上刺客闖宮行刺,真皇帝其實已然駕崩,現今皇宮中的皇帝便是那奇怪少年……」

李岳聽了不由倒抽一口冷氣,蹙眉沉思了一會兒,忽然破顏哈哈一笑,道:「有趣有趣,真虧你編得出這等有趣的笑話。不過犯了對天子大不敬之罪,給人知道可是要誅九族的,哈哈……」

蒙面人低沉一笑,緩緩道:「我家主人剛一聽說時也是不信,不過想想這兩天皇帝確實有令人生疑之處,故而不敢一笑置之。此事干係太過重大,未查清楚之前聲張不得,我家主人命在下悄悄與大將軍一會,請大將軍設法秘密查個水落石出。倘若此事純屬子虛烏有,你我兩家便當什麼事也沒發生,以免惹禍。」

李岳沉吟半晌,道:「皇帝居於深宮,不是輕易見得著的,若孤顯得太過上心,豈不啟人疑竇……」

蒙面人插言道:「大將軍誤會了,我家主人也不敢請大將軍親自進宮查探。刑部尚書柳大人向來惟大將軍馬首是瞻,大將軍應該調得動刑部號稱天下第一神捕的鐵尺老頭……」

他說到這裡,大將軍連連搖頭,道:「荒唐,荒唐!鐵尺老頭一個大男人如何進得後宮?更不要提查案了。」

蒙面人笑道:「鐵尺老頭固然進不去,但大將軍別忘了他還有個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的女兒,在下聽說她小時候還是當今皇后的伴讀,有她進後宮查案,擔保神不知鬼不覺,萬無一失!」

李岳定定凝視著蒙面人,道:「你家主人究竟是何方神聖?為何對孤的事知道得那麼清楚!」

蒙面人輕笑道:「我家主人是誰並不重要,關鍵是要把此事查個水落石出。」

李岳不屑道:「憑什麼認為孤就一定會插手此事?要是出個紕漏,只怕會引來一場禍事。」

蒙面人道:「於私,當今皇帝是大將軍的親外甥,外甥是真是假,大將軍勢不能不聞不問;於公,皇位落入異姓之手,無異於天翻地覆,大將軍家族歷代都是朝廷支柱,責無旁貸!並且……」他輕笑一聲,道:「大將軍也不希望一個英明之君坐在皇位上吧?嘿嘿。」

李岳默然無語,躊躇再四,道:「若不說清楚你家主人是誰,請恕孤無法相信你們的誠意!」

蒙面人停了一停,兩手在胸前比了個手勢。

「是他!」李嶽立時看懂了,虎軀一震,失聲道。

「在下言盡於此,望大將軍不要錯失這次機會……」說話之間,身形飛退,好似化作一縷有形無質的青煙,一閃一閃隱沒於黑暗之中,不見。猶如鬼魅,來去無蹤。
作者: 力寶龍    時間: 2021-6-11 00:09:31

第二章 漂亮女神捕入宮查案(下)

清晨時分,曉霧輕籠,旭日將升未升。

六品帶刀侍衛王得標在宮門外值了一夜勤,同往常一樣打著哈欠朝自己家行去。忽然,一隻手搭在他肩上,「朋友,請留步。」一個嬌嫩的聲音道。

王得標被嚇了一跳,有些惱怒,轉過身來瞪著身後的冒失鬼。

只見來人是個二十來歲的少年人,這少年長身玉立,身著一襲儒服長衫,銀色主體紅緞沿邊,頭頂一方鵝黃文士方巾,兩縷黑亮秀髮很別緻的垂在胸前,眉目如畫,瓊鼻檀口,五官精緻得像個小瓷人,美目流盼,秋波似水,手持一柄白玉骨小折扇,扇手就像是同一種顏色,輕輕拂動之下,真個道不盡的雅俊飄逸,風流倜儻,好一個翩翩濁世佳公子。

美少年笑道:「敢問可是王得標王大哥?請借一步說話。」

王得標是個粗人,對這類奶油似的美少年沒有好感,瞪眼道:「沒看見老子困著麼?有話等老子睡一覺起來再說,走開走開。」

「那就莫怪得罪了!」美少年笑吟吟道,手中折扇顫出一片扇影,疾點王得標胸腹要穴。

王得標這時磕睡也醒了,他的反應不可謂不快,「刷」的一下便去拔佩刀……

卻不料一隻纖纖玉手搶先一步伸過來,他的佩刀才拔出一半,便給硬生生推了回去,緊跟著肋下一麻,已給制住了穴道,全身再也動彈不得。

按說王得標武藝不弱,縱然敵不過這美少年,也斷斷不至於一招被擒。一來他此時狀態不佳,二來便是輕敵,而美少年卻是以有備擊無備,是以一招之間便將其制住,乾淨利落。

美少年帶他走到一個僻靜處,笑道:「問王大哥幾個問題,問完之後自當為你解開穴道。」

王得標內心雖恨,但在人掌握之中,不得不低頭,頹然道:「王某認栽,你要問什麼問吧。能說的王某實言相告,不能說的想也別想!」

美少年便道:「前幾日王大哥是不是帶隊軟禁著一個少年,這事兒是怎麼回事,如實道來。」

王得標遲疑一下,道:「前些日子皇上遊玩回京時,帶著個蒙面的古怪少年,命我帶一些侍衛兄弟把他好生看管,皇上親口叮囑了兩件事,其一,不能看他的真面目;其二,不能讓他出房門一步。除此之外,王某別無所知!」

美少年冷笑道:「你真的沒看過那少年的真面目?」

王得標忿忿道:「我說的你既然不信,還問我那麼多幹什麼!」

美少年冷冷一笑,出指飛快如風,在王得標兩肋下各點了一記,而後內力貫注,兩隻手掌握住他的雙肩,十根白嫩的指頭各依部位掐住他麻筋痛穴處,交錯來回挪撥,反反覆覆搓弄。

王得標慘呼一聲,痛得面孔一陣陣抽搐扭曲,渾身篩糠似的戰慄起來,額頭上豆大的汗珠顆顆滾落。

「從實招來,那少年是不是長的像個人?」美少年冷笑道。

王得標咬著牙道:「我王某要麼不說,說了就必定是真話。說了沒看過那少年的真面目!」語氣毫不示弱,端的一身硬骨頭。

美少年極擅察顏觀色,看他確是不知道的樣子,便收回兩手,微笑道:「那少年現在何處?有沒有留下什麼東西?」

王得標緩過口氣,道:「自四月初五晚上,那少年被皇上派皇輿接進宮後,便再也沒有回來。前日宮裡一個公公來傳話,讓王某等人不用再看守屋子了,並把少年留下的一個小包袱拿去宮中……哼哼,王某知道的就是這麼多。」

美少年沉吟一下,忽問道:「那少年身上可有什麼特別顯眼之處,或者與常人不同之處?」

「沒什麼……」說到這裡,王得標猛然心中一動,想到了一事。

美少年見他面色很細微的一動,就清楚他一定想起了什麼,笑道:「速速從實招來!如若不然,我有一百種酷刑能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王得標怒道:「蕭兄弟夠意思,講義氣,王某與他是至交好友,我決計不會出賣朋友!你有什麼手段儘管向老子身上招呼便是,老子要是吭一聲,就不是男子漢大丈夫!」

美少年見其恁般決絕,也知不能硬來,笑道:「王大哥誤會了,你可知我是誰?」說著,自懷內取出一塊銅製腰佩,遞到他面前,「你可認得這是何物?」

王得標瞧了眼,虎軀一震,奇道:「你是刑部密探?!」

美少年「夫」的一聲打開折扇,搖了一搖,微笑道:「人家稱我是刑部有史以來最年輕的密探。」

王得標驚道:「哦,原來你就是名揚京城的鐵……」

「不錯,正是敝人!」美少年「拍」的一下合攏折扇,打斷他的話,道:「我們刑部在追查一樁案子,可能與你那蕭兄弟有關,我們並不是要害他。現在你可以說了。」

王得標遲疑一下,道:「蕭兄弟別的地方都跟尋常人差不多,單單就是一頭短髮非常惹眼,另外他身上的裝束也很是古怪。」

「沒了?」美少年問道。

王得標道:「王某所知道的就這麼多。」

美少年點點頭,頓了一頓,道:「王兄應該懂得我們刑部查案的規矩,你我今日相見之事,請不要告訴任何人知曉。」

「我自理會得。」王得標點頭道。

「如此,得罪王兄了。請便。」美少年說著,給他解了穴道。

王得標轉身離去,美少年也正欲離開之際,忽聞道旁一個蒼老的聲音道:「說話之人請留步,聽你聲音奇特,必非常人,可否讓老朽看個相?」

美少年側首望去,只見出聲之人是個滿頭白髮的老瞎子,身後細竹竿挑著一條白旆,上書幾個龍飛鳳舞的大字:斷死斷生斷天機。不由大感驚奇,問道:「老丈可是說要給小可看相?」

老瞎子嘴角抽搐一下,似乎笑了笑,道:「老朽眼雖盲,但心不盲。只消捏一捏對方的手相,就能預知禍福,斷他個八九不離十。」

美少年聽他說得怪玄乎的,也有心一試,便伸出了左手。

老瞎子咧嘴一笑,道:「男左女右,姑娘請伸右手。」

美少年白玉似的臉上一紅,又迅即回復,輕聲笑道:「老丈看走眼了,我不是姑娘。」

「我怎會看走眼?我可是個瞎子……」老瞎子意味深長道。

美少年默然一下,她江湖經驗老到,知道市井間多奇人異士,眼前這位瞎老頭恐怕不簡單,便伸出了右手。

老瞎子捧著她的右手捏了好一會兒,嘴裡不住的嘖嘖稱奇,面色變得相當古怪,放下手,問道:「姑娘是想聽好話呢,還是想聽真話?」

美少女道:「當然是真話,老丈但請直言相告。」

老瞎子歎道:「要說姑娘的命相,那是好得沒話說,命格大異於常人,主將來紫坤天鳳,貴不可言!無病無災,壽登百齡,福慧雙全。貴不可言哪……」

好話誰不愛聽,美少女抿嘴盈盈一笑。

「只是,姑娘近日裡有一樁劫數……」老瞎子忽然話語一轉。

美少女江湖閱歷豐富,自然懂得江湖術士通常先說幾句好聽的,勾起客人的興趣,再說客人將要大難臨頭,好訛詐對方錢財。但眼下這算命老道委實透著古怪,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讓他算上一算也沒妨礙。遂取出一小塊銀兩,放在他手裡,笑道:「請老丈明言。」

「老朽有個與眾不同的規矩,乃是等老朽的話應驗了以後再收酬金,若不應驗,老朽焉能昧著良心取人錢財?還請姑娘先行收回,日後應驗了再付不遲。」老瞎子道,把銀子還了回去。

美少女大奇,世上竟有這般有把握的算命人,便也不推辭,收回銀子。

「近日這一樁劫數關係到姑娘一生的轉折,姑娘可要聽好……呃,此事實難啟齒,請姑娘附耳過來。」老瞎子滿面神神道道的模樣。

美少女聽他說的鄭重,當下湊過頭去,屏氣凝神,側耳傾聽。

「姑娘近日之內會被人強暴……」老瞎子石破天驚道。

「啊!!」美少女的表情僵在了臉上,一時反應不過來。

老瞎子繼續道:「但你最終會徹底愛上強暴你的人……」

美少女終於回過神來,滿臉通紅,羞忿欲絕,直恨不得找條地縫鑽進去,玉腕揚處,手中折扇便揮向老瞎子腦門。

老瞎子不知閃避,渾不知死神將至。

折扇將要擊中之時,美少女神志一清,心說執法之人豈能濫殺無辜,何必跟這江湖騙子一般見識。忿忿收回手,轉身就走。

她說什麼也不信老瞎子的話,經這一攙和,心煩意亂,但將此案查個水落石出之心半點不曾動搖,暗暗打定主意,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一定得想辦法進後宮查探……

老瞎子佇立在原地,良久不動,喟然歎道:「世人都口口聲聲說要聽真話,可直至今日,還沒遇見一個是真心想聽真話之人……」
作者: 力寶龍    時間: 2021-6-11 00:09:41

第三章 早朝真早

卻說坤華宮內,流蘇暖帳的鳳榻上,蕭若正睡得迷迷糊糊之際。

「皇上,皇上,醒醒!該起來上朝了……」皇后在旁輕輕推他,不停喚道。

蕭若睜開惺忪的睡眼,抬頭瞟了一眼窗外……哇塞!這回更誇張,外面天都沒亮!他倒頭又睡了回去,嘟噥道:「現在什麼時辰了?哪有這麼早的早朝,還讓不讓人活哪……」

只聽得皇后的聲音道:「現在都寅時末了,早朝的時辰已經快到。皇上今日可不能誤了早朝,就當為了臣妾早點起來好不好?」她軟語相求。

「為什麼今日就不能誤了早朝?」蕭若睜眼問道,他經這一折騰,磕睡已醒,只是還不願起床。

皇后凝白如玉的臉頰飛起兩片緋紅,欲語還羞,嗔道:「昨日皇上頭回留宿中宮,只怕全皇宮的人都知道,要是今兒皇上誤了早朝……臣妾就沒臉見人了。」說到後面,聲音越來越小。

蕭若聞言啞然失笑,她太過重視臉面,整天端著個皇后娘娘高高在上的架子,活像梧桐枝頭高傲的鳳凰,生怕被人背後取笑。不過經過昨兒的銷魂一晚,她在自己面前是再也端不起架子了,因為只要一看見她,就難免想到她在自己身下婉轉承歡的誘人模樣。想到這裡,他嘴角的笑意越來越濃,越來越不堪。

皇后見他直勾勾望著自己,滿面猥褻的笑容,哪還猜不到他在轉什麼念頭,含羞嗔道:「皇上……」

「啊,起來起來!」蕭若回過神,推被起床,在侍女們的服侍下梳洗,一面調笑道:「現在朕可是為了顧全皇后的臉面才早早起床,皇后怎麼補償朕?」

皇后正在親自為他穿上龍袍,活像個體貼入微的小媳婦,聞言正欲答話,忽然「喚喲」一聲呼疼,嬌軀搖搖欲墜。

蕭若一驚,一把攬住她的纖纖柳腰,問道:「怎麼了?」

皇后滿面通紅,羞不可抑,周圍侍女們無不抿嘴竅笑。蕭若這才明白過來,暗罵自己疏漏,衝她吃吃笑道:「皇后下面可是疼得厲害?走不得路就別走了。」敢情她昨兒是處子破瓜,私處受創非淺,早晨起來走路都很困難。

皇后含羞帶怯道:「皇上,臣妾今晚只怕不能……不能侍候皇上了,饒了臣妾今晚吧!待明日再行……侍寢。」

蕭若邪邪笑道:「為什麼今晚不行?是不是鳳兒那羞處腫起來了?」

皇后大羞,扭著腰肢不依,嬌嗔道:「皇上壞,還說呢,都怪皇上昨晚……嗯,討厭,皇上就喜歡羞臣妾!」說到一半處,說不下去了。

蕭若哈哈大笑,樂不可支。讓兩侍女摻扶皇后去一旁好生歇著。

梳洗完之後,來不及用膳,讓個侍女端著兩碟點心,等會在肩輦上吃。經過皇后身旁時,見她正滿面迷醉的凝視自己。他忽然意動,停下腳步,衝她眨眨眼,然後指了指自己右臉。

皇后一愣,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她左右掃了一眼,羞急道:「皇上別鬧,人家看見!」

蕭若笑道:「中宮都是你的親密姐妹,看見怕什麼!沒有皇后的香吻,朕沒勁處理國事,嘻嘻!」

皇后不料他竟存心賴上了,沒奈何,在眾目睽睽之下飛快親了他一下。

蕭若心頭大樂,頓時精神抖擻,意氣風發,大踏步走出宮門。外面天色還是灰濛濛的,夜間寒風撲面而來,不由激靈靈打了個寒戰,心說要當個勤政皇帝還真是不容易,等過幾年我把國家治理得井井有條時,定要把早朝時間大大延後,也讓文武百官能睡個飽覺再上朝處理國事……

皇帝出宮之後,中宮侍女們圍在皇后身邊,齊聲笑道:「恭喜郡主,賀喜郡主!」

皇后喜滋滋之色溢於言表,忽然黛眉微顰,道:「從今往後,你們也把稱呼改掉,不要再叫郡主了。」

「是,皇后娘娘!」侍女們哄然道。

※※※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金鑾殿上群臣跪拜山呼萬歲。

「平身。」蕭若肅容道。

「謝皇上!」文武百官起身,分列兩側站定。

司禮太監莫平高聲道:「有事早奏,無事退朝——」

大殿內便安靜了下去,群臣彼此望望,並無一人出來啟奏。

蕭若道:「眾愛卿別不吭聲,凡是值得一提的事,都可以拿出來當著同僚之面議一議。」他突然敏銳的捕捉到大將軍李岳看自己的眼神與昨日略有不同,好像其間夾雜了點審視的意味,他心頭打鼓,面上卻絲毫不動聲色。

戶部侍郎許平宗出列,踱到殿心,雙手捧著玉笏遙遙向皇帝一拜,道:「回皇上,微臣有事啟奏。」

「講。」蕭若簡潔而明瞭。他知道此人乃是進士出身,能在世家子弟掌控的朝廷站穩腳根,殊為不易,據陰空海介紹,此人可稱得上朝廷中少有的明白人。

許平宗恭聲道:「啟奏皇上,陝西境內大旱,朝廷遲遲派不出賑災錢糧,眼看饑民就要相聚作亂,後果不堪設想,屆時只怕又是一個川中亂局,局面再難以收拾。敢問皇上該如何處置?」

蕭若心下暗怒,道:「為什麼不向受災區派發賑災錢糧?」

許平宗欲言又止,望向左側人群。

左側大搖大擺踱出一個大腹便便的大臣,乃是許平宗的頂頭上司戶部尚書崔奢,緩步來到殿心,躬身道:「回皇上,國庫空虛,無錢賑災。」他是清河崔氏一門的族長,清河崔氏是河北首屈一指的高門大閥,數百年名門,勢力根深蒂固,非同小可,在本朝也僅僅略次於四大王族。

蕭若氣得說不出話來,他戶部尚書一句沒錢,其他後果統統不顧,簡直把國家大事當兒戲。「國庫空虛,哼!朕看你們家家福可敵國!」他心裡這般想,但不能宣之於口,見許平宗似有話說,便強忍怒氣,道:「許愛卿有話請講。」

許平宗便道:「啟奏皇上,如今國事艱難,朝廷年年入不敷出,微臣建議削減一些不必要的開支……」

此言一出,群臣一片嗡嗡低語之聲。他們誰都不是省油的燈,許平宗不論觸及誰的利益,都有人跳出來跟他爭辯,要是他敢提出削減官員俸祿的建議,只怕當場就會有一大片人彈劾他。

這些情形蕭若看在眼裡,突然有種深深的無力感,上一回朝便要窩一肚子火。緩緩說道:「愛卿請講。」

「皇上的陵寢建造每歲耗資巨大,微臣想……」許平宗悄悄觀察皇帝的臉色,一橫心,壯著膽子說下去道:「微臣提議不如……暫停一下,等朝廷渡過這段艱難期再繼續修建。」

蕭若一聽大喜過望,想不到還有這麼一項大型工程,他身為21世紀的人,實在搞不懂姬煌小子二十歲還不到,修什麼鬼陵寢!不過想想古代皇帝有很多是從登基起就開始修陵寢,倒也算正常。他對那種勞民傷財的東西才沒什麼興趣,早停早好。他裝作好生不情不願的樣子,道:「這樣啊……朕春秋尚輕,還要當幾十年的皇帝,修陵寢倒也不急在一時。嗯,既然國庫空虛,那就停停。」

「謝皇上!」許平宗大喜,撲通一下跪倒,大呼萬歲。他完全沒料到皇帝答應得這麼爽快,他是因為昨天皇帝表現得大有振作氣象,才壯著膽子提出此議,要在以前絕對不敢提出。

群臣又是一片嗡嗡之聲,這個提議倒沒人跳出來反對。

「皇上以江山社稷為重,實為我朝之福!」許平宗大聲道,他對皇帝漸漸有了信心,順勢道:「微臣斗膽再上一議,既然陵寢能暫時停下,何不把揚州行宮的工程也停下?兩項耗費巨大的工程一旦停建,陝西災區賑災錢糧立即便可以派出。」

蕭若又好笑又好氣,姬煌那小子喜歡微服遊玩也就罷了,怎麼還在揚州建什麼行宮,敗家真有一套。他佯作不耐煩的樣子,揮揮大袖,道:「停停停,行宮統統停建!」說到這裡,腦中靈光一閃,突然想到個極好的理由,笑道:「朕現在龍精虎猛,在後宮裡快活似神仙,哪有心思到處出巡!」

群臣恍然大悟,無怪乎皇帝今日恁般爽快,原來卻是這麼一回事。

蕭若道:「許愛卿既然對賑災之事如此上心,那這事兒便交給許愛卿全權負責。務必使災區百姓不受饑寒之害,若陝西又發生民變,朕惟你是問!」

「微臣領旨!」許平宗又驚又喜。

賑災是個肥差,原本好幾人想爭領差事,見皇帝迅速下了決斷,只得罷了。

蕭若道:「哪位愛卿還有事要奏?」

等了片刻,無人啟奏,便道:「那就將奏折子遞上來,退朝!」轉身自殿側出殿。

群臣跪地相送。許平宗雖心情亢奮,臉上卻平靜如水,暗自盤算皇帝好不容易轉變了性情,日後如何將他引入正途才好,否則江山危矣。

蕭若離開前殿,忽然停步,問道:「小平子,你有沒有覺得大將軍今日有點怪怪的?」

司禮太監莫平未料皇帝忽有此問,愣了一下,方道:「回萬歲爺,奴才想大將軍可能是因為心虛。」

蕭若奇道:「怎麼個心虛法?」

莫平含笑道:「朝廷遲遲派不出迎擊契丹人之將,他身為大將軍,但又不願領兵上戰場,所以難免心虛。」

蕭若哼了一聲,不置可否。
作者: 力寶龍    時間: 2021-6-11 00:09:52

第四章 小郡主進宮為妃?朕不要可不可以

錢得子堆笑問道:「萬歲爺,天色尚早,您想去哪?」

蕭若自思緒中回過神來,撲哧一笑,道:「去中宮。」

「好勒,去中宮!」錢得子吆喝一聲,四個太監扛著肩輦望坤華宮行去。

到達坤華宮之時,卻見宮外停了一頂軟轎,一眾侍女攙扶著皇后自宮內款款走出,敢情正要出門。皇后見皇帝一下朝就急沖沖趕來,不禁又好笑又好氣,嗔道:「皇上,臣妾正要去巡視後宮,皇上你……」

蕭若快步上前,溫柔地攙扶她,涎臉笑道:「那朕也去巡視後宮,嘿嘿!」

「皇上……」皇后嬌嗔道,不料皇帝竟存心賴上了,她深深感覺到皇帝對自己的迷戀,羞澀之餘,又覺歡喜欣慰。

帝后一齊上了軟轎,帷幔放下,轎子抬起緩緩前行。

原本在後宮乘肩輦較為方便,但皇后今日下體不適,羞於見人,便特地乘坐轎子。

蕭若坐進轎子,帷幔甫一放下,手腳就開始不老實,一把將身旁皇后摟進懷裡,嗅著她身上散發的淡淡芬芳,心怡神醉,笑道:「寶貝兒,還疼不疼?」

皇后象徵性的掙扎了一下,掙扎不脫,也就靜靜窩在皇帝懷裡,聞言桃腮一紅,膩聲嗔道:「還說呢,昨晚皇上那麼凶,都不憐惜臣妾。」

皇后那雙怒挺又極有彈性的雪峰在他胸口廝磨,感觸之佳,直欲銷魂噬骨,他的嘴巴也移到她的櫻桃小嘴上,用舌頭把她的櫻唇頂開,吸出她的小舌頭慢慢品嚐。

皇后星目微張,雙頰一片暈紅,在他懷裡水蛇似的扭動,不時發出幾聲嬌媚的輕哼。

蕭若好一會兒方吃吃笑道:「哪兒疼,朕給瞧瞧……」

皇后大羞,嬌嗔道:「皇上就喜歡作賤臣妾,臣妾不來。」

蕭若嘿嘿嘿直樂,也不知為什麼,一看見她高貴不可侵犯的模樣,就忍不住挑逗她、作賤她,讓她聖女般的形象在他懷裡徹底崩潰,樂此不疲。

「臣妾要跟皇上來個約法三章。」皇后忽道。

蕭若聽著一樂,伸指在她凝脂般的瓊鼻上刮了一下,笑道:「先說說,朕可不一定答應。」

皇后道:「臣妾想求皇上答應臣妾,以後凡是在中宮之外,都不可以對臣妾使壞,給臣妾保留一點尊嚴。要不臣妾怎麼統率後宮?」

蕭若一想也是,看來自己侵犯她不分場合,都使她怕了自己,為維持皇后娘娘在下人們面前的尊嚴,才想到跟自己來個約定。不過可沒那麼便宜輕易就答應她,壞笑道:「這事兒倒也好說,不過皇后要怎麼補償朕?」

皇后幽幽道:「臣妾一切都交給皇上了,哪還有什麼可給皇上補償。回到寢之後,皇上想怎麼使壞還不是由得皇上。」

蕭若心頭猛地一蕩,慾火就燃燒開來,道:「那好,就這麼說定了。」大聲朝轎外叫道:「轎夫,停轎,回轉中宮!」

「皇上……」皇后又羞又急。

「哈哈……開玩笑,開玩笑了啦!別害怕,朕不會吃了你……」

其實皇后雖是名義上的後宮之主,但現今後宮大權仍然掌握在皇太后手中,皇后每日的例行巡視後宮,也就是走走過場而已,稍微大點的事都得稟報太后決斷。

帝后一處處巡視過來,不知不覺已來到慈寧宮,聽慈寧宮下人說太后已然起床,便相攜進宮請安。

太后端坐於珠簾之後,帝后來到近前,雙雙拜倒,齊聲道:「兒臣參見母后,母后萬福康泰。」

「皇兒快進來,讓娘好好瞧瞧!」太后朝皇帝喚道,轉向皇后淡淡道:「皇后也找地方坐下吧。」

「謝母后!」兩人齊聲道,蕭若便起身走進珠後暖閣,皇后在兩侍女的攙扶下,款款走到一旁軟椅坐下。

太后冷眼望著皇后行動不便的楚楚姿態,她是過來人,當然一看就知道怎麼回事兒,鼻孔裡輕輕哼了聲。目光轉到進閣的皇帝身上,拉著皇帝兩手,直勾勾衝他上上下下打量,越看唇角笑意越深,笑道:「皇兒氣色真是越發好了,精神也健旺,為娘看了好開心。」

「全是托母后的洪福。」蕭若硬著頭皮道,他最怕的就是見太后,太后回宮這兩天,他連每天請安都是能躲就躲。他早發現太后對皇帝無比寵愛,幾乎可稱得上溺愛,但也正因為當局者迷,對皇帝每一分變化都往好的方面想,反而一直沒對他產生懷疑。

太后旁邊一個老嬤嬤含笑湊趣道:「太后發現沒有,我們皇上近來連孩子氣都少了好些,變得英姿勃勃,活脫脫便是先帝少年時的模樣。適才皇上進來時,老身一時眼花,還以為是先帝爺顯靈呢!」

周圍侍女嬤嬤們也笑著連連稱是,太后更樂了,讓皇帝挨坐在她身側,上半身偎入她懷裡,千般愛憐緩緩摩挲著她的心肝寶貝兒,笑道:「到今天,為娘才覺得我兒真正的長大了,是個少年英主了……阿彌陀佛,佛祖保佑,祖宗顯靈!」說著,雙手合十,朝虛空連拜幾下。

「兒啊,你年紀也老大不小了,什麼時候才能讓娘抱上個孫子?你大婚幾年,卻一無所出,天下臣民都在議論你,烏七八糟說什麼閒話的都有。」

蕭若嘰咕一笑,道:「母后放心,一年之後,兒臣保管讓母后抱上個大胖小子!要不然就算兒臣沒用。」心想我夜夜留宿中宮,勤於播種,要不了多久就能讓天仙似的皇后懷上我的骨肉。想到皇后大腹便便的可愛模樣,不禁怦然心動,向暖閣外皇后望去。

正巧皇后也含情脈脈望來,兩人的目光在珠簾間隙處交匯,皇后盈盈含笑,垂下螓首,美眸中閃爍著幸福的光芒。

太后看見兩人那股子纏綿勁兒,心頭大是不快,吭了聲,道:「皇兒的身體也大好了,祖宗之法不可廢,為娘想給你作主,選個良辰吉日把琳琳娶進宮來……嗯,就封為貴妃怎麼樣?」

蕭若頭皮一陣陣發麻,那小郡主野蠻刁縱,不可理喻,她要進宮來,自己哪有安生日子好過,囁嚅道:「母后,這事兒還需從長計議,再說琳琳也還小……」

太后打斷道:「不小了,好歹也十四五歲的丫頭,要放在民間,當娘的都有。皇兒就別操這份心,娘會給你一一張羅妥當,皇兒等著入洞房就是了!」說到這裡,太后撲哧一聲笑了開來,周圍侍女嬤嬤們也跟著笑。

蕭若心念電轉,遲疑著道:「母后,兒臣看這事兒宜緩不宜急。母后您想,民間雖有傳言兒臣痿掉了,但這類風言***會當真的人不多,假如兒臣剛恢復雄風立時就娶小郡主入宮,那豈不是不打自招,向全天下人承認兒臣以前不能人道?」

太后愣了一愣,道:「這也是個理兒。」

蕭若趁勢道:「反正這麼多年也等了,不爭在這一時,過段時日再說也不遲。」他用緩兵之計,拖得一時是一時。

太后想了想,終於頷首道:「那這事就先放一放也好。」轉向一個嬤嬤道:「去把那盒千年人參王拿出來。」

嬤嬤恭聲應是,轉入側殿,不一會兒回來,小心翼翼捧著個漆木錦盒,打開盒蓋,裡面是兩支一尺有餘的粗壯老山參,枝幹已隱隱成嬰兒形狀,端的世間罕有。

太后道:「這是高麗國主進貢的一對千年人參王,皇兒拿去好好補補身子。」

蕭若搖頭道:「還是母后留下補身子,好使母后益壽延年,青春永駐。」

太后和藹笑道:「傻孩子,娘就你這麼一個孩子,你吃和娘吃有什麼分別,只要看見我兒好好的,娘就比吃什麼都開心。」

蕭若心下感動,眼睛有些濕潤,暗暗朝虛空道:「姬煌兄弟,你雖然不能侍奉你母親了,但還有我,我會像孝順我親媽一樣孝順你母親!」

他推卻不掉,又想自己雖然沒什麼要補的,倒是皇后昨晚受創不小,又出了血,正該好好補補才是,便讓隨行侍女收下。

片刻之後,帝后相攜出宮,蕭若道:「朕還有國事要處理,就不陪皇后巡視後宮了。」

皇后立時賢慧的說道:「皇上快去,勿以臣妾為念。這一對寶參回頭臣妾會派人送去乾元殿。」

蕭若笑道:「送去乾元殿做甚,朕昨晚說了要在皇后的中宮長住的,你一併帶回中宮便是。」說完,不待她回答,帶著幾個隨從便走。

蕭若邊走邊道:「小得子,我們換便服,再派人叫上趙德鵬,朕要出宮。」

錢得子答應一聲,儼然便取代了陰空海的位置,笑道:「萬歲爺要去哪找樂子?」

蕭若沒好氣瞪他一眼,道:「多事!朕出宮就一定是去找樂子嗎?朕現在可是要勵精圖治的。我們出京城去禁軍大營,既然朝廷百官指望不上,朕便要親手整頓軍務……」
作者: 力寶龍    時間: 2021-6-11 00:10:03

第五章 微服入軍營

華朝實行強幹弱枝的政策。京師重地,共有三支大軍拱衛,其一是御林軍,約四萬餘人,屬於皇帝親兵,軍械裝備為全天下之冠,但成員多為世家弟子,數十載承平之下,這些平日最擅鬥雞玩鳥的公子哥,一旦上戰場,能發揮多少戰鬥力實在很難想像。

其二是城衛軍,約兩萬多人,歸九門提督掌管,全部任務便是守衛京城各道城門及城牆,其他的事統統不管,自華朝開國以來,這支軍隊從未調離過京城。

最後也是最為龐大的一支軍隊,便是禁軍。禁軍分兩部分,分屯京城南北,通常稱為南北大營,編制上南北大營各有二十萬雄兵。但現今天下鼎沸,江山不寧,各地時有民變發生,不少精銳都被抽調去地方平亂,昨日又被廖柄寒帶走兩萬,眼下南北大營各只有十一二萬軍隊。

近午時分,南大營營寨之外大搖大擺走來三人,一個衣著華美的公子哥,及兩個家人服飾的隨從。正是蕭若一行人。

皇帝要是大張旗鼓來檢閱禁軍,勞師動眾不說,看到的也肯定不是真實的一面,毫無意義。所以蕭若三人喬裝改扮,彷彿出外踏青的公子哥似的,神不知鬼不覺來到營寨之外。

營寨大門處有十幾個持槍兵丁把守,雖然其中幾人在懶洋洋的打磕睡,幾人在聊天,但顯然不會讓一般人進入軍營重地。

蕭若隨口問道:「你們誰有辦法混進軍營?」他只是這麼隨意一問,其實也沒報任何希望。

卻不料,錢得子立時接道:「萬……噢不,公子爺,奴才可以混進去,容易得很!」

蕭若一聽大為驚奇,軍營是何等重要的地方,豈是一般人進得的?先漢時,漢景帝去軍營檢閱,都要經過層層通報,讓皇帝在營房外等了老半天才進去。一般平民老百姓想進軍營,那是絕無可能。蕭若狐疑道:「可不能表露朕的身份。」

「用不著表露,看奴才的!」錢得子見皇帝似有不信之色,越發得意非凡,要在皇帝面前露一手。

三人走近營寨大門,兵丁們發現了這三個不速之客,領隊的大鬍子喝道:「幹什麼的?快些滾開!哪家的公子哥,恁般不長眼,軍營也是好逛的嗎?再不滾遠些拖你們進去吃一頓板子。」

趙德鵬聽此人出言不遜,辱及天子,就欲上前教訓與他。被蕭若一把拉住,見他微微搖頭,只得作罷。

錢得子陪笑道:「喲,這位軍爺好威風!失敬失敬。我家公子爺愛四處找樂子,可還從未進過軍營,想進軍營裡去逛逛,還請行個方便。」

大鬍子瞪眼叱道:「混帳!軍營是什麼地方,豈容你們瞎逛,走走走,有幾遠走幾遠!」

錢得子微微一笑,自懷中掏出一錠足有五十兩重的銀元寶,笑道:「軍爺們辛苦了,小小意思不成敬意,請軍爺們喝茶。我家公子爺對錢財向來不在乎,關鍵找個樂子,還請各位軍爺行個方便!」

銀元寶在陽光照射下閃閃發光,十幾兵丁全圍了過來,眼巴巴的望著他手中銀元寶。他們一月餉銀才區區一兩七錢銀子,還從未見過這麼大錠銀兩。

大鬍子氣焰頓時矮了下去,抓抓腦袋道:「這……不太好辦啊兄弟,要是給當官的知道,我們搞不好要挨板子……」他一臉為難的樣子。

錢得子笑道:「我家公子爺進去逛一圈就會出來,要不了多少時辰,而且……我家公子爺素來慷慨大方,軍爺們行個方便,回頭我們出來之時,必將再以一錠大銀奉謝各位。」

「當真?」兵丁們亂轟轟道。

錢得子笑道:「我家公子爺從不說戲言。」

兵丁們七嘴八舌商量了幾句,最後,大鬍子道:「那好,放你們進去,不過要快些出來,否則出了事我們可不管!」

「多謝各位軍爺了。」錢得子含笑把銀兩遞給他們。

兵丁們便移開拒路木樁,讓三人大搖大擺走入軍營。

在皇帝面前顯露了一回本事,錢得子洋洋得意,轉頭卻見皇帝陰沉著臉,目光中殺機隱隱,他心頭一寒,搞不懂自己究竟哪裡做錯了。

蕭若萬萬想不到禁軍軍紀如此潰散,照這般看來,那不是只要出點銀子賄賂一下,任何人都能進入軍營重地?——包括敵人!這還了得了!!

他從未像現在這樣想大開殺戒,將腐敗無能的將領、見錢眼開的士兵統統殺個精光,以正國法!

京師禁軍尚且糜爛到這般田地,地方上的駐軍可想而知,他終於明白兩三萬契丹鐵騎為何能縱橫河朔,如入無人之境。朝廷不像朝廷,軍隊不像軍隊,這樣下去,不消幾年,華朝看似龐大的基業就會土崩瓦解,絕無幸理。

他深深吸了口氣,波瀾起伏的心緒稍稍平復,思路便回復清明。過錯在於將領帶兵無能,造成軍紀潰散的將領,罪不可恕;而那些私收賄賂的士兵罪過卻不大,在這種軍隊裡,只怕無論換哪個在守門,都會發生這種事,難道真能將全軍殺光不成?正所謂兵熊熊一個,將熊熊一窩。

三人一路走來,只見營房林立,校場寬闊,但士兵們三三兩兩一片散慢情形,賭博的賭博,聊天的聊天,哂太陽的哂太陽,洗衣物的洗衣物,打架的打架……就是沒有操練的。見他們三個不相干的人走來,也不加查問,似乎早已是司空見慣。

蕭若感覺似乎來到了菜市場,簡直哭笑不得。揪著一個士兵,問道:「你們當兵的怎麼不勤加操練?」

這士兵白他一眼,一副「你新來的吧」表情,道:「操什麼練?我們前天才剛操練過。」

蕭若徹底呆掉了,什麼叫前天「才剛」操練過?!這話怎麼聽著怪新鮮的。

蕭若的怒火已快到失控的邊緣,道:「你們的將軍是誰,此刻在哪裡?」

「喏!」士兵伸手一指,露出個怪怪的笑容,滿臉齷齪。

蕭若無暇領會他笑容的含義,三人便順著他所指,來到一所高大的營房之外,還未走近,便聽見裡面傳來若有若無的呻吟聲。

傾而又近了些,聽得更是清楚,是一個年輕女子的呻吟聲,似爽快也似痛苦,另有男子低沉的喘息聲,敢情裡面正上演一出激情大戲。

「奴家要死要死……要……啊!將軍好猛,饒了奴家……啊,將軍你真壞……」

「小浪貨,知道老子的厲害了吧!老子要讓你三天下不了床……嘿,這一下真帶勁……」

「嗯嗯……將軍好猛喔,奴家受不了了……」

「你說,老子是天下第一猛男!」

「將軍好壞,這種話犯忌諱。將軍是天下第一猛男了,把皇帝放哪?」

「嘿嘿,當今皇帝是個二尾子,放著後宮三千佳麗不能享用……要換了是我啊,嘿嘿……」

蕭若當即就氣炸了,二話不說,「砰」的一腳踢開房門……
作者: 力寶龍    時間: 2021-6-11 00:10:12

第六章 皇帝手刃逆將

「砰」的一聲巨響,房門叫一腳踹開……

屋內床上行雲布雨的一對男女嚇了老大一跳,正不知哪頭來的事兒,男的那話兒當場就嚇得軟掉了,他伸手抓過一塊布掩住下體,連滾帶爬翻下床來。

只見門口站著一個公子哥及兩個僕從,他怒火萬丈,直氣得頭腦發昏,人都沒看清,便暴跳起來厲喝道:「你們是什麼人,膽敢打擾本將軍的好事!活膩味了……來人哪,把這三人拖到法場當奸細亂棍打死!!」

「混帳!你看清楚面前站的是誰?」趙德鵬喝叱道。

這將軍稍稍冷靜了一點,凝神一瞧……頓時面色大變,渾身一哆嗦,撲通一聲跪倒,連連叩首道:「皇上恕罪,末將不知聖駕來軍營,有失遠迎……罪該萬死!罪該萬死!」說話之間,又自己掌嘴,左一巴掌右一巴掌,辟辟啪啪作響。

蕭若冷冷道:「你是該死,不過不是因為未曾迎駕,朕微服來此,原也怪你不得。但你身負管理訓練士兵之重責,竟爾大白天在營帳內宣淫,使全軍軍紀敗壞至斯,罪無可恕!」

「皇上開恩,皇上開恩!」這將軍拚命磕頭求饒,頭也不敢抬。

「另外,朕還想問一句,」蕭若哧哧冷笑不住,眸中寒芒隱現,「你說當今皇帝是個二尾子,放著後宮三千佳麗不能享用……要換了是你,你想怎麼做?!」

這將軍頓時如一桶冰水當頭澆下,從頭頂涼到腳底,顫聲道:「末將不敢!皇上饒命,皇上饒命……末將乃唐王府的李彪,請皇上饒末將一條狗命!」

錢得子湊到皇帝耳畔,小聲耳語道:「萬歲爺,這李彪是唐王李氏家族中人,按輩分算,是大將軍李岳的堂弟,不好輕易降罪。」

李彪官職為後將軍兼兵部主事,錄屬兵部,擁有掌管訓練士兵之權,但無調兵之權,除非接到朝廷旨意。也算得上一位重臣。

蕭若冷哼一聲,即便此人是李氏一族的人,也決計不能估息,今日非殺一儆百不可,不然無以向天下人展示皇帝重整朝政的決心!他扭頭道:「趙副統領,還等什麼,將此人拿下就地正法!」

趙德鵬恭聲應是,一個箭步前衝,兩手並出,閃電般扣住李彪雙肩,正欲發力……

李彪心知今日之事絕無可能僥倖,臨死關頭,見皇上一行幾有區區三個人,他一時間正所謂怒從心中起,惡向膽邊生,倏忽站起身,掄起雙拳將趙德鵬逼退,朝屋外厲聲大喝道:「我軍將士聽令!將這三個冒充皇帝的奸細拿下,本將軍重重有賞!」

局面演變之快,讓營房周圍看熱鬧的將士們不知所措,有的將士懾於李彪多年來的積威,一聽號令,下意識便拔刀衝上前。

錢得子尖聲喝叱道:「你們誰敢冒犯聖駕,難道就不怕誅滅九族?!」

衝上前的將士們身軀一震,霍然清醒,彼此望望,誰也不敢再上前一步。

此時,屋內趙德鵬與李彪已然打在一處,但見人影交錯,勁風縱橫。

趙德鵬手持一柄鋼刀,刀光霍霍,寒鋒如雪,招式凝重精妙;而李彪武藝也自相當不凡,光著身子與趙德鵬對攻,兩掌帶起勁風呼嘯,撲面有如刀割,雖略略處於下風,但趙德鵬想拿下他,也絕非易事。

李彪一面打鬥,一面不停地沖房外將士怒吼。將士們雖沒見過皇帝之面,也不知這公子哥是不是真皇帝,但誰也不想冒著誅九族的風險加入戰團,何況李彪平日私德甚壞,很不得軍心,關鍵時刻沒人願為他賭上性命。

蕭若生恐久拖生變,緩步走上前,自李彪散落的衣物中揀起一把匕首,拔出外鞘,悄悄踱到李彪身後,等待機會。

激戰中的兩人注意到了他,李彪不得不分出一份心神留意他,趙德鵬則全力進攻,欲給他創造機會。

驀地,蕭若突然揉身疾進,手中匕首帶著一道寒光,「噗」的一聲輕響,刺中李彪肋間……

但,匕首將其肌膚刺得凹下去半寸,便頓住了,怎麼也刺不進去!蕭若也呆住了。

「哈哈哈哈……」李彪仰天一陣狂笑,道:「小娃娃,你還嫩了點!老子一身橫練硬功,你那點勁道豈能傷得了老子!哈哈哈……」

便在此時,蕭若忽覺丹田中如意神功真氣沿經脈而上,灌入右臂,最後凝聚於匕首鋒尖,頓時鋒尖所觸敵人肌膚上的護身硬功土崩瓦解,打開了一個小缺口,匕首順勢推進李彪腹內……

李彪狂笑之聲戛然而止,難以置信的望著後腰直沒入柄的匕首,淒厲慘叫聲中,一頭栽倒在地下,抽動幾下,即便一命歸西。

按說蕭若眼下體內的如意神功內力還很弱小,決計不能與李彪數十年來苦練的護身硬功相提並論,但他的護身硬功遍佈全身,而蕭若的內力卻凝聚於鋒尖極細微的一點,故而能將其擊破。如同大象雖強,皮肉雖厚,但一枚繡花針卻能輕易扎進去一樣。

蕭若驚魂甫定,喘過一口長氣,暗叫僥倖,今日能手刃此賊,還多虧沾了皇后的光。他不急不徐走到門口,脫下儒服外衣,露出一身繡有雲龍之紋的皇帝便服,昂然面對營房外擁聚過來的大片將士,朗聲道:「逆賊李彪衝撞聖駕,已被侍衛副統領趙德鵬當場格殺,與爾等無關。爾等當中若有逆賊李彪的同黨,儘管站出來!」他神威凜凜,喝聲響徹四方,如同春雷炸響。

將士們嘩啦啦跪倒於地,「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軍營中幾個副將偏將膽戰心驚跪倒在皇帝身前,深深頓首,顫聲道:「末將叩見皇上,李將軍……噢不,李彪逆賊與我等毫不相干!我等忠於皇上,忠於朝廷,絕無異心,請皇上明鑒!」

大局已定,蕭若懸著的一顆心方始完全放下,露出一個和熙的笑容,道:「幾位將軍請起,李彪逆賊違反軍紀法度,在軍營內私藏婦人,叫朕當場逮住,自知國法難容,所以才臨時起意犯駕,與幾位將軍無關。」

「謝皇上!謝皇上!」這幾個將領大喜過望,連連叩謝,這才戰戰兢兢站起身來。他們都猜得到皇帝是怎麼混進軍營的,提也不敢提這事,提出來人人都逃不過鬆弛軍紀之罪。而皇帝打定主意只誅首惡,要較起真來,這軍營裡恐怕所有人都或多或少有罪,總不能統統誅殺吧。

蕭若道:「派人稟告大將軍與丞相這裡發生的事,至於接替李彪的人選……請大將軍舉薦。」他懂得見好就收的道理,對世家大族逼得過急只怕會激生禍亂,現在還不是跟李家徹底攤牌的時候,所以特讓大將軍舉薦接替的人選,反正最終決定權還在自己手裡。

幾個將領依令吩咐下去。

蕭若沉吟一番,道:「通告南大營全軍將士,朕此來要檢閱我軍將士的武藝,等會在校場上來次比武打擂台。凡校尉以下兵士都可以上場比試,朕親自仲裁,優勝者不但朕重重有賞,還破格提拔他為將。」

消息迅速傳開,南大營內整個沸騰了,將士們人人精神振奮,喜笑顏開,也不知誰喊了一聲萬歲,眾人不約而同大呼:「萬歲萬歲……」一聲接著一聲,聲震雲霄,響徹四野,枝頭鳥雀給驚得撲撲騰騰高飛,wmtxt在空中翱翔盤旋,不敢落下……
作者: 力寶龍    時間: 2021-6-11 00:10:23

第七章 軍營比武較技(上)

軍營內校場佔地廣大,以蕭若的21世紀眼光來說,足有幾個足球場並排那麼大,地表嚴實平整,四周擺了好些兵器架。四下裡人山人海,萬頭簇動,幾乎整個南大營的兵士都圍了過來,有的想露兩手,碰碰運氣,更多的人自知輪不上自己,只是抱著看熱鬧的心態,當然,一睹天子風采也是人人都打心眼裡期盼的。

蕭若大大咧咧坐在點將台上,幾個將領站在他周圍,不時偷瞧皇帝的表情,唯恐皇帝有什麼不滿,那他們的前途就大大不妙。

蕭若一聲令下,鼓聲隆隆,比武正式開始。

以校場之大,足夠容得下數十人同時上場較技,自有軍營官員劃定一塊塊單獨的區域,好讓三十四人同時上場,捉對兒廝殺。

士兵們踴躍上場,有的以木刀木槍對殺,有的徒手相搏,敗了的便退下,想挑戰的繼續上,勝者勝了三場便可在一旁休息一陣子。整個校場此上彼下,井井有條。

但見場中人影騰挪,刀來槍往,勁風激盪,喝叱呼疼之聲不絕於耳,打得好生熱鬧。

約摸半個時辰之後,上場之人漸漸稀少,此刻能站在場上的俱是強者中的強者,敢上前挑戰的越來越少。待每塊區域都只站著一人,無人再上場時,皇帝便讓他們自行捉對兒廝殺,敗者下場,勝者繼續打。直至最後剩下四人。

皇帝招四人到點將台下來,四人狂喜難禁,神情激動,哪個男兒不想建功立業,施展胸中抱負!

四人一字並排跪倒在台前,齊聲道:「小人拜見皇上,願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蕭若道:「四位壯士免禮。」

「謝皇上。」四人站起身,垂目下視,並不敢仰望天顏。

蕭若目光在四人身上來回掃視一遍,道:「最左邊那位壯士,抬起頭來。」

左邊之人猶豫一下,便抬起了頭,只見此人三十餘歲年紀,濃眉大眼,身體壯碩,剽悍之氣外露。

「你叫什麼名字?」蕭若柔聲問道。

這人大聲道:「回皇上,小人名叫秦義。」

蕭若沉吟一回,問道:「假如讓你統兵與契丹韃子交戰,你會怎麼做?」

秦義激動得面孔發紅,洪聲道:「小人將率兵奮勇向前,與敵決一死戰,以報君恩!」語音鏗鏘,擲地有聲,將士人群中一片喝彩叫好之聲。

蕭若目光微微一凝,道:「假如打不贏呢?」

秦義停頓了一下,大聲道:「回皇上,假如打不贏我便豁出性命與敵死拼!只有戰死的秦義,沒有逃跑的秦義!」人群中又是一片轟然叫好聲。

蕭若微微點頭,是一員猛將,但失之過剛,過剛則易折,難以獨擋一面。道:「第二位壯士抬起頭來,你叫什麼名字?」

左邊第二人抬頭來,只見這人三十歲不到,中等身量,皮膚白晰,面上始終掛著若有若無的微笑。道:「回皇上話,小人名叫南昱。」

蕭若問:「假如讓你統兵與契丹韃子交戰,你會怎麼做?」他突然覺得自己像21世紀大公司的人事部經理,面對他們這些應聘人員反覆提出相同的問題,感覺不錯的說。

南昱毫不猶疑,立時硬梆梆答道:「皇上要小人怎麼做,小人就怎麼做,小人只知聽命行事。」

蕭若笑道:「假如朕胡亂指揮,甚至要你去送死呢?」問話很是尖酸刻薄。

南昱依舊想也不想,便斷然道:「小人只知依命行事,從不問命令對錯。何況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皇上要真讓小人去送死,小人便去送死!」

蕭若心裡有底了,這人是個老滑頭,pass,下一個。「第三位壯士抬起頭來,你叫什麼名字?」

左邊第三人便昂起頭,只見這人是個彪形猛漢,身高九尺有餘,身粗體闊,手腳肌肉糾結,滿面虯髯。聞言便甕聲甕氣答道:「俺叫大憨。」

蕭若笑道:「你姓什麼?」

大憨抓抓腦袋,咕噥道:「俺……沒有姓。」周圍人群好一番哄堂大笑。

皇帝身旁一個將領陪笑道:「回皇上,此人確實沒有姓。他本是個孤兒,小時候爬進軍營偷東西吃,被兵丁捉住,當時有個將軍看他生的一副好骨骼,便讓他在軍營裡干雜活,混口飯吃……長大之後也一直在營內當兵。旁人都管他叫大憨,確實沒有姓。」

作者: 力寶龍    時間: 2021-6-11 00:10:34

第八章 軍營比武較技(下)

蕭若點點頭,照樣問:「假如讓你統兵與契丹韃子交戰,你會怎麼做?」

大憨呆了呆,不停地抓腦袋,滿臉漲得通紅,好半天才道:「俺……不知道。」周圍眾將士又是一片轟笑。

蕭若也樂了,適才比武時便留意了此人,此人天生神力,揮舞起兩隻沙缽樣大的拳頭,尋常士兵都近不得身,只要好好陪養,異日怕不是個戰場萬人敵。微微笑道:「好,大憨,朕喜歡你的直爽。你想不想有姓?」

大憨一挺胸道:「想,大憨做夢都想有姓!」

「只要異日你在戰場上立了大功,朕賜你國姓——姬!」蕭若道。

大憨這一喜非同小可,撲通一聲跪倒,「謝皇上,謝皇上!俺大憨一定拚命殺敵立功。」周圍人群一片嗡嗡低語聲,不少人眼中流露出羨慕之色,皇帝恩賜國姓可是難得的殊榮。

蕭若轉向最後一人,道:「你也抬起頭來,叫什麼名字?」

最後這人矮小精瘦,二十五六歲的樣子,氣度沉穩,目光炯炯,滿臉精悍之色。抬頭道:「回皇上,小人名叫柳長風。」

「假如讓你統兵與契丹韃子交戰,你會怎麼做?」

「守。」柳長風答話簡潔明瞭。

周圍眾將士登時大嘩,紛紛指責柳長風膽小如鼠,是個懦夫是個孬種沒長卵子云云。

旁邊幾個將領人人面色一變,一人喝道:「柳長風,你說什麼鬼話,還不速速退下!」

蕭若擺擺手,吵鬧聲迅速安靜下去,道:「你倒說說看,怎麼個守法?」

柳長風道:「回皇上,遊牧民族全部都是騎兵,人人騎射雙絕,而我朝步兵強騎兵弱,若不能集中壓倒性的優勢兵力,與契丹韃子打野戰實乃下策。因為契丹人若敗,便會仗著馬快騎術好,跑得無影無蹤,損傷有限;而我軍若敗,往往便是全軍覆沒之局。」他不急不徐緩緩道來,顯得頭腦冷靜,思路清晰。

蕭若嘴角牽拉出一絲笑意,道:「那你認為該怎麼做?」

柳長風道:「若小人為統率,便會以城市為依托,防守為主,示弱於敵,麻痺敵人,耐心尋找戰機。一旦機會來臨,便使計將敵軍逼入絕境,予以全殲,一戰而竟全功!」

一番話說完,四下裡鴉雀無聲,所有人都望著皇帝。

「好,好,好!」蕭若拍手連連叫好,笑道:「戰國時趙國名將李牧,便是以此計一戰擊破代北諸胡。柳壯士可曾學過兵法?」

饒是以柳長風的沉穩,到此時也禁不住露出喜色,被大多數人嘲笑的時候卻得到皇帝的慧眼賞識,這是何等的榮幸,看來自己要時來運轉了。恭聲道:「回皇上,小人零零碎碎看過一些兵書,最喜歡的是兵聖孫武的《孫子兵法》。」

蕭若更喜,揚聲道:「四位壯士聽封。」

四人連忙並排跪在點將台前,屏氣傾聽,只聽得上方皇帝朗朗說道:「命秦義、南昱、大憨三人為裨將,各領一部兵馬,封柳長風為禁軍南大營副將,輔佐南大營主將訓練兵卒、整頓軍紀。」

四人大喜過望,高聲連呼:「謝主隆恩!」他們中職位最高的也不過是個小校,一下子提升為裨將副將,實無異於一步登天。

皇帝周圍幾個將領們心裡不舒坦,這樣一來,豈不是大大削落了他們手中的權力,他們相互遞個眼色,就欲一齊開口勸阻……

蕭若忽然半開玩笑道:「你們幾個聽好,朕對你們寄以厚望,給朕好好整頓南大營的軍紀。要是朕下次微服來檢視時,又給朕神不知鬼不覺的混進了大營,朕就把你們統統打回原形!」

四人齊聲稱是。

皇帝周圍的幾個將領驟然一驚,突然意識到他們幾人都有罪在身,皇帝沒降罪於他們已是感恩不已,哪還敢囉哩八嗦,不約而同將正欲說出口的話又嚥了回去。

皇帝揚聲道:「今日不管有沒有上場比過武的,凡是南大營的將士,統統有賞!」

將士們大喜,齊聲高呼萬歲,歡呼聲如春雷乍響,連綿一片,此起彼伏,只震得房頂泥灰簌簌而下。

蕭若看在眼裡,暗暗喜慰,心道:「士氣可用矣!今日收穫不小。」轉頭道聲:「擺駕回宮……」

作者: 力寶龍    時間: 2021-6-11 00:10:46

第九章 皇帝一口,皇后一口

回宮途中,蕭若吩咐道:「等會派人抬銀兩來南大營犒賞全軍將士……嗯,每個士兵賞銀二兩,將官級的每人五十兩,校尉級的每人十兩。從朕的皇銀內帑中撥。」

錢得子與趙德鵬對視一眼,錢得子小心翼翼道:「萬歲爺,那這一下犒賞要花去三十餘萬兩銀子,而內庫中的存銀統共也只有七八十萬銀,這……」

蕭若微微一笑,「無妨,值得,就這麼辦。」眼下正是讓將士重新對皇帝豎立信心之時,可不能吝嗇。

皇帝下了決定,錢得子便不出聲了。

蕭若對皇宮事務的瞭解日益加深,所謂皇銀內帑,也稱皇帑,說白了就是皇帝的私房錢。因國庫的錢並不等同於皇帝私人的錢,皇帝要動用國庫裡的錢,必須先跟大臣們打商量,要是群臣反對,戶部尚書硬頂就是不給,皇帝也無可奈何——當然,暴君不在此限。

而皇銀內帑則完全是皇帝私人的錢,不管怎麼花,都不用跟任何人打招呼。並且代代相傳,新皇帝登基時,繼續上代皇帝江山的同時,連皇銀內帑也一併繼承,每代或增或減,一般存放在內庫。到姬煌手上時,他把皇銀內帑分成兩份,明的依舊放在內庫,只有七八十萬兩,暗的一份則悄悄藏了起來,鑰匙歸最寵幸的太監陰空海保管,旁人一無所知。

蕭若假冒皇帝那晚,陰空海提出將皇帝的私房錢據為己有,蕭若完全沒在意,當即滿口答應,以為那不過是荒唐皇帝偷存的幾個小錢,這幾天瞭解情況之後才知不對,敢情陰空海竟想趁機將暗的那一份皇帑私吞,那可是數代皇帝積攢下的財富,其數額之大,據傳是內庫存銀的無數倍!

如今,唯一知道那筆皇帑下落的兩人,姬煌已死於非命,陰空海也消失得無影無蹤,那筆巨大的財富再也沒人知道藏在何處,致使蕭若現今只能動用內庫裡那一小部分的皇帑,很快就會捉襟見肘,他也是剛知道原來皇帝也會缺錢,尤其內庫中又去掉三十萬兩銀子時,還真肉疼了一下。

默然一會兒,錢得子湊趣笑問:「萬歲爺,您是不是打算讓那四人領兵迎擊契丹人?」

蕭若一笑,轉向趙德鵬道:「趙愛卿說呢?」

趙德鵬恭聲道:「依微臣看,不會。因為他們的資歷威望都不夠,一下子提拔太高,底下將士只怕不會心服,微臣倒覺得萬歲爺似乎有意培養他們。」

蕭若笑道:「趙愛卿深知朕意。不過另有一個重要原因,就是他們缺乏帶兵經驗,還不能委以重任。故而讓他們從裨將副將做起,看他們日後的表現。」

「萬歲爺聖明!」錢得子笑道,「那萬歲爺想讓誰領兵出征?」

蕭若橫他一眼,笑罵道:「讓你領兵出征你幹不幹?」

錢得子發窘道:「萬歲爺笑話奴才了不是,奴才只知道服侍萬歲爺,到戰場上恐怕要嚇得尿褲子!」

皇帝與趙德鵬哈哈大笑。

回到中宮,皇后在兩侍女攙扶下盈盈拜倒相迎。

蕭若趕忙衝上兩步,一把將皇后扶起來,憐惜道:「朕的好鳳兒,以後在中宮就別跟朕行禮了,你我夫妻之間客氣啥呀?瞧你這樣子朕看著怪難受的。」

皇后鳳目含春,微微一笑,道:「臣妾感謝皇上的寵愛,但尊卑有別,禮制不可廢,要是臣妾都帶頭不守禮制了,後宮裡人人效仿,豈不是要亂套。況且,臣妾也就是今日行動不便……」說到這裡,她不由面泛桃花,嬌艷欲滴。

蕭若怦然心動,一把將皇后攬進懷裡,壞笑道:「皇后哪裡不方便?朕給看看,朕可是醫國聖手哩!」

皇后嬌嗔道:「皇上……」

蕭若大樂,笑道:「好好,現在不看,待晚上朕在床上給皇后疹治……開膳開膳,朕在外跑了一下午,餓死了。」

皇后連忙吩咐侍女們傳膳,皇帝都說餓死了那還了得。

輕眼間熱騰騰的珍饈美餚端上桌,皇后玉手指著皇帝面前的一大缽熱湯,道:「這一道仙鶴八寶湯是今晚讓御廚特地為皇上做的,切了好幾片千年人參王下去,皇上要多喝點,好好補一補龍體。」

蕭若一聽啞然失笑,我有什麼好補的,這些天當皇帝,餐餐吃的是山珍海味,甘肥八珍,再進補都要流鼻血了,笑道:「朕不需要補,倒是皇后昨晚受創不小,還出了血,正經要好好補補才是。來,坐朕懷裡來!」朝皇后招手道。

皇后美艷高貴的俏臉上緋紅一片,秋波流轉,千嬌百媚白了他一眼,扭著腰肢不依,嬌嗔道:「皇上壞,就知道欺負臣妾,臣妾不來……」

蕭若看得眼珠子都快突出來,幾曾見過皇后恁般嫵媚嬌態,不由心頭一陣陣肉緊。這絕世美女昨晚擺脫了少女的青澀,正以驚人的速度走向成熟,一舉手,一投足,無不滿溢美感,儀態萬千,風華絕代,讓人目眩神迷,心弦顫動,不知不覺中迷溺其中,不可自拔。他終於知道什麼叫傾國傾城了。

蕭若嘻嘻一笑,涎著臉道:「皇后別忘了我們的約法三章,假如在宮內皇后耍賴不聽朕的話,那等出了中宮時……嘿嘿,朕也不會客氣的。」

皇后又羞又急,這才款款起身,輕移蓮步,娉娉婷婷走到他身旁,似乎一副不情不願的模樣。

蕭若老實不客氣,張開雙臂,一把將皇后軟綿綿的嬌軀抱進懷裡,頓時溫香軟玉抱了個滿懷,皇后只發出「嚶嚀」的一聲嬌啼,霎時紅雲滿面,乖乖坐在他雙膝上。

蕭若心頭大樂,只覺懷中玉人嬌軀柔若無骨,衣內透出的幽幽清香直沁入心肺,彈性十足的香臀坐在自己大腿上……在在誘惑無窮,在在驚心動魄。蕭若本不是什麼正人君子,更不是柳下惠,從來便經不起女人勾引,跟懷中天仙似的皇后肌膚一磨擦,慾火「騰」的一下就竄了上來,下身那龍根又蠢蠢欲動。

皇后立刻便感覺到了他鼓脹中的慾望,不禁又羞又怕,嬌呼道:「皇上不要!饒了臣妾今晚,待明晚臣妾再給皇上……侍寢……」

蕭若強自壓下滿腔慾火,伸手用匙子舀了一匙子仙鶴人參湯,送進自己嘴巴裡,見皇后一副既安心又略帶失望的表情,突然湊下頭去,吻住了她花瓣般嬌嫩的紅唇,將半口湯渡進皇后嘴裡去,方抬頭笑道:「我們一人一半,都補一補。」

皇后給他挑逗得嬌羞不堪,粉臉紅得像西天的晚霞,幾乎能滴出水來,周圍侍女們一個二個抿嘴竊笑。
作者: 力寶龍    時間: 2021-6-11 00:10:56

第十章 皇后今晚能不能來

如此這般,蕭若每喝一口湯,便以嘴對嘴渡一半給皇后,後來嫌麻煩,索性讓侍女們喂到自己嘴裡,有時是湯,有時是菜,他無一例外地與她一人一半。

皇帝皇后就這般吃的不亦樂乎,香艷刺激,皇后一開始還象徵性的在他懷裡扭動一下,以示抗議,到後來只知啟唇相應,滿面既是迷醉、又是幸福之色,癡癡地望著他。

這頓香艷絕倫的飯足足吃了大半個時辰,到最後,也不知是人參湯效用太好,還是因吃法太過刺激,蕭若渾身燥熱,身上不住的出汗,好似體內一團烈火無處噴發。

皇后白玉似的額頭也滲出細密的汗珠,柳腰不安的扭動,似馨似蘭的體香越發濃郁。便讓侍女們在旁邊打扇子,見皇帝望向自己的目光漸漸泛紅,搶先一步說道:「皇上,要不要招哪位妃子妹妹來寢侍?」

蕭若神志一清,眼珠子轉了轉,撲哧一笑道:「不要,有皇后在朕的身邊,朕永遠想不起其他女人。」這話三分真、七分假,基本上可以歸入甜言蜜語那一類。

皇后對情話完全沒有免疫力,聽了只覺一陣窩心,心神俱醉,甜甜一笑,也不再多勸。

蕭若讓太監搬折奏來,就在中宮批閱。

皇后大感欣慰,吩咐宮中侍女們不可大聲說話,自己在一旁親自為皇帝磨墨,又是一副賢慧恬靜,為天下女子表率的端莊模樣兒。

可是她又怎知道皇帝轉的什麼齷齪念頭。蕭若身為21世紀的人,性知識之豐富,遠不是非禮勿視、非禮勿聽的皇后所能想像的。皇后昨晚剛處子破瓜,今晚無法侍寢,他憐惜皇后,不願把自己的快樂建立在她的痛苦之上,雖慾火上衝頭頂也不會勉強。但……皇后私處不能,還有後庭呀!要是今晚再把她後庭花也開苞,那就太完美了。假如直說出來,估計皇后會受不了那個刺激,十有八九成不了事,還是要想辦法慢慢引誘——他不把皇后美絕人寰的嬌軀佔有個通通透透,是不會死心的。

蕭若悄悄轉動著不可告人的下流念頭,思慮良久,始終沒有良策,當真是一籌莫展。漸漸的,注意力回到看的奏折上來。

蕭若當然不敢碰毛筆,他寫鋼筆字、圓珠筆字還馬馬虎虎,要是用毛筆寫字,自己看了都會暈倒,姬煌小子寫字再爛也肯定爛不過他,一用毛筆寫字非露餡不可。

所幸他如今是皇帝——皇帝有權不做任何事!皇帝不願費神看奏折時,自然有人為他讀出來,皇帝不願提筆時,也自然有專門的柄筆太監為他代筆。

於是乎,蕭若便一本本打開奏折看,看完之後隨手一扔,說一兩句批語,自有柄筆太監持御批硃筆幫他寫上,完全不用他操那份心。

沒過多久,有宮門外太監來報,「啟稟皇上,陳王殿下在宮外求見。」

蕭若心念微微一轉,道聲「宣」。太監應是,躬身退出宮去傳喚。

陰空海曾跟蕭若介紹過,姬煌共有一兄一弟,兄長名叫姬伯燂,是先皇早年和一個宮女所生,天生有些口吃,但稟性憨厚淳良,喜好醫術,常身著便服在京城街市間為貧民免費看病。他雖是皇長子,但按「傳嫡不傳長,傳長不傳幼」的古制,皇位最終落到皇后所生的嫡皇子姬煌身上,他只受封為雍王。

弟弟便是這個陳王,大名姬□,系先皇時的趙貴妃所出,算來與現今皇后趙鳳兒還是表姐弟,為人放蕩不羈,風流成性,號稱京城第一花花公子,曾有在一家妓院裡廝混兩個月沒出門一步的記錄,小時候與荒唐任性的姬煌甚是相投,沒少一起幹過偷香竊玉的勾當,但自從姬煌陽痿之後,對他這風流弟弟便日漸疏遠,大概是緣於自卑心態。

皇后既是陳王表姐,又是他的嫂子,所以仍舊端坐在皇帝身旁,不須迴避。

轉眼間,身著黑蟒袞袍、頭戴王冠的陳王姬□怒氣沖沖走進來,頭髮散亂,一臉氣急敗壞的模樣。他年齡比皇后稍小一點,生的五官清秀,眉宇間與皇帝有些相似。

陳王來到帝后面前,俯身跪倒,高聲道:「臣弟姬□,拜見皇上、皇后娘娘!」

「平身。」蕭若語氣冷談道。既然姬煌小子本身就對他這弟弟相當疏遠,自己就更犯不著對他多親熱,別要被姬煌這同胞弟弟瞧出了自己的破綻。

陳王便爬起身,正欲開口。皇后微微一笑,弧犀微露,道:「□弟,你怎麼搞成今日這副狼狽德性?」

面對皇后,陳王忿忿之色立時褪去不少,老臉一陣發燒,羞慚道:「皇后表姐別提了,今回我丟人丟大了!」說到這裡,轉頭朝宮門外叫道:「把那小賤人帶上來!」

就見兩個太監挾著個五花大綁的少女進來,這少女美眸桃腮,姿色不俗,衣裳上多有撕裂處,一進宮便死死盯著陳王,眼中滿是倔強不屈之色。

兩太監把少女拖到陳王身旁,讓她朝帝后跪下,便躬身退下。

陳王沖皇帝道:「就是這個小賤人!上個月皇兄將她恩賜給了臣弟,可到了王府她卻死活不從,臣弟是好話說盡,還答應將來她要是給臣弟生了孩子,便立她為側妃……臣弟跟她足足僵持了一個多月,到今日終於忍無可忍,趁著酒興要來個霸王硬上弓,把她強行上了,哪曉得這小賤人便跟我玩命,瘋了似的亂抓亂咬,皇兄看看……」他說著,伸手翻下衣袍領口,只見頸脖根處幾道紅紅的血痕,顯然是被女子指甲所抓,「就是叫這小賤人抓出來的,臣弟身上還有好幾處!」
作者: 力寶龍    時間: 2021-6-11 00:11:12

第十一章 美麗而危險的女神捕

皇后聽了,似笑非笑白了皇帝一眼,笑道:「有這種事,臣妾怎麼不知道。這小姑娘是皇上乾元殿的嗎?」

蕭若原本正欲答話,聽了她這話驟然一驚,正所謂言者無意,聽者有心。皇后聽說皇帝拿宮女當禮物送人,只是略帶嗔怪的這麼一說,其實撒嬌的成份還更多一些。

蕭若聽來卻滿不是那麼回事,雖說後宮宮女太多,皇后不可能每個人都認識,但她這無意中的一句話立時使他心生警覺,他完全不知道上個月姬煌小子有沒有送個宮女給其弟,這等細瑣小事陰空海在時也不可能提起。假如陳王是別有用心,有意編造一件子虛烏有的事來試探自己呢?自己要一不留神承認了,當場得露餡!但倘若真有這麼回事兒,自己卻矢口否認,也鐵定會啟人疑竇……

他腦中飛速轉念,面上卻一毫不動聲色,很快便有了對策。繃著臉哼了哼,一副不耐煩的神氣,冷冷道:「你事兒真多!」既不承認,也不否認,給他一個兩可的回話,不管陳王是不是真來試探自己的,這麼一句都能推脫過去。

陳王見皇帝冷淡如斯,碰了一鼻子灰,吶吶道:「要不是這小賤人是皇兄賜給臣弟的,臣弟早把她剁碎餵狗了……反正事情就是這樣了,現在臣弟把這小賤人還回宮中,算我怕了她還不行麼!」言及此處,見皇帝仍然沒什麼表示,便頹然拜別道:「臣弟告退。」

「來人,送陳王殿下出宮。」皇后吩咐下人們道,自己也在左右侍女的攙扶下起身相送。

陳王埋頭下拜之際,唇邊一絲陰冷的詭笑一閃而逝。而當他起身看見皇后行動不便的模樣時,身軀微微一震,便如胸口挨了重重一擊,痛苦得臉上五官一陣抽搐扭曲,趕忙轉過頭去,以一種難以言喻的古怪腔調道:「謝過皇后表姐。」頭也不回,大踏步走出宮去。

陳王走後,那少女似乎緊繃的精神一鬆,全身癱倒在地下。皇后惻隱之心大生,讓一個侍女帶她下去安頓。

陳王前腳才走,又有太監來報,「啟稟皇上、皇后娘娘,鐵寒玉鐵姑娘請求覲見。」

皇后喜道:「快快有請。」說完,又向皇帝笑道:「皇上,寒玉姐姐是臣妾小時候的伴讀,我們親如姐妹,她時常會進宮來看望臣妾。」

蕭若聽了點頭微笑,也不在意,翻開御案上的奏折子,繼續凝神閱讀。

不一會兒,兩個侍女引著個年輕少女進來,只見這少女大約二十歲上下,生得皓齒星眸,貌美如花,肌膚勝雪,身段兒曼妙高挑,兩條玉腿修長健美,曲線玲瓏,極為透人,是個少有的出色美女。她更有種與尋常柔弱女子迥然不同的氣質,眉宇間透著一股子英氣,英姿颯爽。

蕭若看得一呆,沒看到皇后的閨中秘友竟是這麼個英氣勃勃的美人兒,不由多看了兩眼。

鐵寒玉姑娘進來之後,如水秋波不經意間在皇帝面上轉了幾轉,不露聲色,來到近前俯身跪拜,道:「微臣鐵寒玉,叩見皇上、皇后娘娘!」聲音嬌脆圓潤,甚是悅耳。

蕭若微覺驚疑,她一個年輕小姑娘怎麼自稱「微臣」?他正猶豫間,皇后已走上前,親自托著她兩手把她扶起來,很親熱的笑道:「寒玉姐姐快快請起。」說罷,纖腰扭轉,朝皇帝笑道:「皇上還不知道吧,寒玉姐姐可不同於尋常弱質女流,她如今是刑部秘探,年紀輕輕就已成了正六品的官兒,臣妾好生羨慕呢!」

蕭若心說原來是這麼回事,這小姑娘也是個官兒,難怪自稱微臣。他望著她這如花似玉的臣下,忽感一陣不自在。他是做賊心虛,就如同21世紀犯了法的人、一見警察心裡就發虛一樣,他如今是名符其實的竊國大盜,遇見刑部秘探難免感覺不自在。

蕭若朝鐵寒玉含笑點點頭,便繼續垂頭翻閱手中奏折,藉以掩飾心中的不安。

賢慧的皇后立時說道:「寒玉姐姐,我們去內房說體己話兒。」拉著鐵寒玉走去後殿。

鐵寒玉笑著點頭說好,走遠之時突然回頭凝目打量皇帝,眼光銳利,好似無形有質。

蕭若雖沒有回頭,但清楚感覺到她冰晶一樣的目光定在自己身上,他背心寒意大盛,戰慄感流遍全身,手心裡儘是冷汗。他心念電轉,驀地狠狠把手中奏折扔向柄筆太監,怒叱道:「駁回!又是加派軍餉稅,他們根本不管老百姓過的什麼日子!給朕寫三個大大的駁回,看以後還有誰敢再提增稅加賦!」

柄筆太監膽戰心驚,惟恐皇帝牽怒於己,趕忙撿起奏折,用御用硃筆在奏折上寫下大大三個「駁回」二字。

這時後殿珠簾落下,皇后與鐵寒玉已然相攜離去,蕭若微微鬆了口氣,暗暗忖道:「這個女人太危險,她進宮究竟是不是另有目的?搞不好她今晚會在中宮留宿,看來我今晚是不能住在中宮了,最好去別處。明兒一早派人傳話給皇后,讓她打發這秘探姐妹走路……嘖嘖,這女人太危險……」
作者: 力寶龍    時間: 2021-6-11 00:11:23

第十二章 主動出擊

蕭若在中宮坐立不寧,他心下忽而有種很不安的感覺,無以言說,偏生又縈繞心頭,揮之不去。

他眼珠子轉了轉,突然撲哧一笑,暗說:「咱如今可是皇帝,哪用得著怕誰誰的!」這般一想,心中陰霾盡去,把面前御案上的奏折堆一推,道:「朕倦了,不看了。」拂袖長身而起,大搖大擺走向後殿。

穿過玉階迴廊,一人悄悄繞到暖閣小軒窗之外,房外侍候的侍女們不解地望著他,他露出一個神秘笑容,豎起食指於唇下,打了個禁聲的手勢,侍女們會意,沒一個敢吱聲。

蕭若以右手食指在嘴裡蘸了蘸口水,往一色雪白的窗紙上輕輕那麼一戳,一個小洞。他湊眼上去,望裡面窺視。

只見皇后與鐵寒玉並排坐在軟椅上,很親熱的手拉著手,低聲談笑著。皇后巧笑吟吟,她今日心境與以前截然不同,故此話也特別多,渾不似往常滿心幽怨無處訴的模樣,見了好姐妹自然高興的不得了;反觀美麗女神捕,便有些心不在焉,有一搭沒一搭隨口應付著,銳利的目光四處掃視,好似在尋找什麼。

鐵寒玉目光突然凝聚在櫃子上的一包袱上,秀美如菱花的嘴角上彎,含笑問道:「那個包裹是哪兒來的,樣子很是古怪啊!姐姐還從來沒見過這樣子的包裹。」

卻是蕭若的旅行包!窗外蕭若腦中嗡的一響,一顆心幾乎提到了嗓子眼。

前日他派個太監去軟禁他的那所小房間,向王得標傳達皇帝口諭命他帶侍衛歸隊時,也把這個旅行包帶回了乾元殿。當時水湄等五女很好奇,問他這是什麼東西,他隨意回答說是今番出京收羅來的些新鮮玩意兒,讓她們好生收起來,也沒放在心上。再也未曾想到,這個旅行包竟爾出現在中宮!

皇后聽了完全不在意,便吩咐旁邊一個侍女將旅行包提過來,在桌子上解開,讓鐵寒玉也一齊來觀賞,笑道:「我們皇上玩性重,就喜歡稀奇古怪的小玩意,據說這個包袱裡的玩意兒是皇上這番出京遊玩時收羅來的。皇上口口聲聲說要在中宮長住……」言及此處,皇后粉臉升起兩朵紅雲,目光中卻閃動著喜悅的光芒,續道:「皇上寢宮乾元殿的韓妃聽到消息,便把皇帝平日用慣的物什,連帶這個旅行包一併送到中宮。」

鐵寒玉聽了若有所思,沉吟一會兒,忽問道:「前幾日宮中遭刺客的那晚,皇后知道不知道乾元殿那邊發生了什麼事?」

皇后搖頭道:「以前皇上和本宮……唉,總之皇上那邊的事本宮從來就不過問,那晚好像皇上受了點傷,不過也沒什麼大礙。」

窗外蕭若聽得心就一個勁兒的往下沉。壞了,壞了!這女人果然是進宮來查咱的!原本不會呀,世上沒人知道自己是假冒的……除了陰空海那死太監!鐵定是失蹤的陰空海走漏了消息,一準兒是他,再沒有別人!

鐵寒玉又追問道:「那皇上的頭髮怎麼一夜之間變短了?」

皇后奇怪的瞟了她一眼,道:「據說那晚乾元殿侍浴宮女失手撞翻燈架,燒到了皇上的頭髮,皇上不得不把頭髮剪短,此事很多寢宮中的太監宮女親眼所見,不單皇宮人人皆知,連文武百官都知道……寒寶姐姐今晚怎麼怪怪的,老打聽皇上的事?」

鐵寒玉乾笑一聲,她閱歷何等豐富,很快便想到托辭,笑道:「姐姐是打心眼裡為皇后好妹妹高興哩!妹妹自打進宮起,還從沒如今日這般開心過。」

皇后更是歡喜,快樂原本就該與好友一起分享。她是當局者迷,竟未察覺到寒玉姐姐今晚的異樣。

鐵寒玉格格嬌笑一聲,湊頭過去,小嘴兒在皇后耳畔小聲說了幾句話。皇后聽完滿面通紅,大發嬌嗔道:「要死啦!問這麼羞人的事兒!」

窗外偷聽的蕭若大奇,心說鐵寒玉問皇后什麼了,怎麼使皇后羞成這樣。

鐵寒玉卻兀自不死心,輕笑道:「好妹妹,跟姐姐說說。皇上身體上……」說到這裡,她自己都有些臉上發燒,但仍說下去道:「皇上身體上有沒有特殊記號?比如黑痣、傷疤什麼的……」

蕭若再也聽不下去了,已然確信無疑,這該死的女秘探進宮來就是查自己身份的,真不知陰空海究竟說出了自己多少秘密。大事不妙,大事不妙!怎麼辦?怎麼辦?……

他心下飛速轉念,無意中瞄見遠處侍女必恭必敬望著自己的眼神,幡然驚醒自己如今是皇帝,而此地乃是皇宮,那還怕什麼!!

他突然間升起個瘋狂的念頭,此念一起,渾身躁動越發不可收拾,狠狠盯了房內美麗女神捕曼妙有致的身段兩眼,悄悄離開窗外。

蕭若回到前面,命兩個侍女掌宮燈在前引路,領他出宮去找太醫。

按後宮規矩,每晚都有一名太醫在宮牆邊的一個小房間內值夜,以便隨時聽候皇帝或后妃傳喚。也因後宮不同於一般的地方,要是不蒙傳喚,太醫私自出房門一步,便是死罪。

今晚是陳太醫當值,見皇帝深夜親自駕臨,立時知道事不尋常,正不知發生了什麼事兒,趕忙納頭參拜,「微臣拜見皇上。」

「陳愛卿平身。」蕭若道。又吩咐小室內其他人等統統退出房去,只剩了他們兩人。

陳太醫心裡打鼓,起身後偷瞧皇帝臉色。皇帝招招手,他便湊上近前。

蕭若嘿嘿一笑,道:「陳愛卿,你這兒有沒有春藥?」

「啊??」陳太醫聞言呆了呆,一時間愣沒反應過來。

「就是女人服了之後春心蕩漾,想那個的……哈哈,你一定聽得懂,別給朕裝傻!」蕭若望著他嗤嗤嗤怪笑不止,一副大家都是男人麼就少裝正經了的神氣。

「有有有,皇上請稍候!」陳太醫忙不迭答道,轉身快步走到壁櫃前,拉開一個個小抽屜迅速翻找。他一時沒反應過來倒不是因為皇帝要春藥,太醫除了給皇帝後妃疹病之外,還有一個任務就是為皇帝調配春藥,此事在歷代皇宮一點都不稀奇。而是因為皇帝前晚身體才恢復,今晚就三更半夜親自跑來要春藥,讓他大為意外。

「皇上是要烈性一點的呢,還是要柔性一點的?」陳太醫恭恭敬敬問道。

蕭若嘿嘿笑道:「都來上一點點好了。最好是那種無色無味的……」

陳太醫恭聲應是,轉眼間就把一個個小瓷瓶擺在桌上。

「陳愛卿你這還有沒有迷藥?」

「有有有,皇上請稍候!」

「最好也是無色無味的那種,哈哈哈哈……」
作者: 力寶龍    時間: 2021-6-11 00:11:33

第十三章 夜黑風高

少頃,蕭若樂顛顛出得門來,懷裡揣著多種迷藥春藥,想像著美麗女神捕春情勃發,拉住自己求歡的情形,簡直樂翻了心。帶著侍女們又朝御膳房行去。

皇宮御膳房也與別的地方一樣,每天十二個時辰都有人待命。三個御廚正趴在桌子上打瞌睡,忽見皇帝聖駕蒞臨,連忙拜倒行禮。

蕭若微微笑道:「皇后娘娘想吃夜宵,你們快些做幾道菜出來,送去中宮。」

三個御廚連聲應是,招呼一聲幾個打下手的小太監,御膳房裡便熱火朝天的干開了。雖說皇帝親自來吩咐夜宵,此事著實透著怪異,但無人敢多問。想來皇上昨晚才頭回留宿中宮,與皇后共度春宵,被風華絕代的皇后娘娘迷得暈頭轉向也是有的。

御廚各展手藝,不多時,色香味俱全的幾道精緻美食已烹製好。

蕭若看了看,嘿嘿賊笑聲中,將幾個小瓷瓶中的迷藥春藥分別調入菜中,拿筷子伴均勻。粉末瞬間便被油潤潤的菜吸收,表面上再也瞧不出異樣。

御膳房裡一大群御廚太監們只看得目瞪口呆,一個二個張大了嘴巴再也合不攏。

蕭若神秘一笑,道:「你們誰也不許說出去。」

眾人齊齊把頭連點。皇帝皇后閨房之事,他們又怎敢多嘴多舌。

蕭若讓他們把熱騰騰的菜裝入兩具菜匣子裡,這才叫兩侍女進來,命她們各提起一具菜匣子,擺駕回中宮。

來到中宮,門口太監說皇后娘娘與鐵姑娘剛去了乾元殿。

蕭若一聽,不禁又驚又怒,皇后去乾元殿做甚?一定又是那臭女人的主意,她一準兒是想在皇帝寢宮查尋自己的蛛絲馬跡。他忿忿想:「臭婊子欺人太甚!查案查到老子頭上了,看等會老子怎麼收拾你,今兒個跟你沒完!」

他暗忖皇后平日裡冰雪聰明,今晚怎麼犯起傻了,跟著那別有用心的姐妹盡瞎攪和,難道就沒看出她在查你丈夫嗎?這難道就是21世紀人常說的:女人一沾上愛情,頭就會發昏?他想起皇后對自己道不盡柔情蜜意的模樣,也不知該哭還是該笑。

一行人又來到乾元殿,蕭若見幾個中宮的侍女在殿門外,就知皇后與姓鐵的臭女人果真在裡面。也不等人通報,氣呼呼直闖進去。

但見皇后與鐵寒玉在侍女們擁簇中,於殿內信步遊覽,一路談談笑笑,皇后時不時指點各處牆上懸掛的名家手跡,為她講解品評。蒹葭等四女也在一旁隨侍。

蕭若看得氣往上衝,蹬蹬蹬大步走上前。

皇后看見皇帝走來,趕忙盈盈拜倒見禮,道:「臣妾拜見皇上,皇上怎麼也到這來了?」

蕭若氣哼哼道:「朕看皇后今晚嘴巴就沒停過,便讓御膳房送來幾個小菜,給你當夜宵吃。」

皇后聽出了皇帝話語中的譏諷之意,低垂了眼眉,委委屈屈道:「皇上,臣妾知錯了。臣妾也是因為寒玉姐姐難得進宮看望臣妾,一時高興麼……」

蕭若意識到自己說重了些,見皇后委屈的模樣兒,心頭疼惜不已,語氣一轉,道:「朕也不是說皇后別的,而是你今日行動不便,還要到處亂跑,你自己不心疼朕還心疼呢!」

皇后聽後甜甜一笑,這一下玉容解凍,直如春花怒放,秋月生輝,美艷不可方物。蕭若看著一陣失神。

他問乾元殿幾個貼身侍女道:「怎麼沒看見你們韓妃娘娘。」

蒹葭恭聲答道:「韓妃娘娘用過晚膳後,便被彩絛宮的賢妃娘娘請去了,現在還沒回來。」

蕭若點頭,吩咐侍女將幾樣加過特別作料的小菜擺放在桌上,便與皇后相攜坐下,有意不招呼鐵寒玉。

果然皇后道:「寒玉姐姐,你也坐下來吃點夜宵吧!」

鐵寒玉拘謹道:「謝皇后娘娘。然尊卑有別,微臣不敢與帝后同桌。」

皇后聽完,望向皇帝,他便道:「愛卿既是皇后的閨中密友,在寢宮內便不論身份,只論私誼,你也坐下好了。」

鐵寒玉不由一陣遲疑,她本著多年來辦案時的警覺,決不吃來歷不明的東西。

蕭若眉鋒一挑,道:「怎麼?嫌御膳房烹製出的菜餚,還不配入你大小姐之口?」

「微臣不敢!」話說到這種地步,不管她是否懷疑皇帝的真偽,在眾目睽睽之下,她勢必已無法推拒,只得道:「微臣謝皇上、皇后娘娘恩典,微臣有僭了。」走過來,在下首坐下。自有侍女擺上碗筷。

蕭若肚裡暗笑:「任你其奸似鬼,也要喝咱的洗腳水。這回看你還張狂不張狂!」他自個兒倒上一杯酒,淺淺抿了一口,有意無意間伸筷在每道菜裡都夾了一下品嚐,好使鐵寒玉放心。

「皇后乖,多吃點,保重鳳體!」他慇勤為皇后夾菜。

其實他只在其中一道菜裡下了烈性春藥,其餘的菜裡都是迷藥,他給皇后夾的菜便都是迷藥的,想讓皇后吃完後睡一覺,免得壞自己好事。他在酒中放了特製的解藥,所以大可每道菜都吃。而鐵寒玉怎提防得了他這等詭計多端,迷藥春藥的菜都吃了一些。

不一會兒,藥力發作上來,皇后眼皮子直打架,螓首一栽一栽的,咕噥道:「臣妾好……困,皇上,臣妾要失禮了……」

蕭若嘻嘻笑道:「困就回宮好好睡一覺。」吩咐侍女們攙扶皇后回中宮。

皇后走後,蕭若瞅著鐵寒玉嗤嗤嗤的冷笑。

迷藥春藥交逼之下,鐵寒玉此時也已是桃腮嫣紅,眼波醺然,慵懶迷離,一副美人春心萌動的誘人模樣。

蕭若施施然踱到她身前,伸出右手食指勾起她凝脂雪玉般的下頷,就近與她四目相對,笑道:「美人兒,知不知道朕現在在想什麼?」

鐵寒玉正與體內就要失控的春潮作鬥爭,凝神靜氣,哪裡說得出話來,嗅到他身上濃郁的男子氣息,芳心頓時一陣迷亂。

「朕在想,強暴你之後,要不要封你個名位……」
作者: 力寶龍    時間: 2021-6-11 00:11:47

第十四章 招待女神捕的盛筵(上)

鐵寒玉眼波迷離,銀牙緊咬,一支玉尺悄然自她右手衣袖裡滑至手中,嬌叱一聲,似乎想讓她自己清醒過來,玉尺有如短劍一般疾刺皇帝胸口。

蕭若大吃一驚,萬萬沒想到她抵抗力這麼強,迷藥春藥交逼之下還能出手,一時間猝不及防,尚未反應過來,便「噗」的一聲給戳中左肩頭,蹬蹬連退兩步,痛得齜牙咧嘴。

這還是鐵寒玉眼神恍恍忽忽中拿不準方位,本想刺他胸口要害,卻不想刺偏了,只刺中了他肩頭,並且她內力大多在壓制體內翻湧的春潮,這突然出手一擊也沒能運足勁力。如若不然,要是換了平日狀態,就算是武林高手中了她這麼一擊,也得當場倒下。

她使的玉尺長近二尺,呈乳白色,晶瑩潤澤,剔透生輝,拿在手裡別人只道是玉如意一類的飾物,並不知道這便是她的成名兵器,是以能通過宮門守衛盤查,帶入宮中。

「呸!夠勁!就不知等會到了床上,你是不是也這麼夠勁!」蕭若揉著肩頭痛處,怒斥道。

鐵寒玉一擊得手,便想跳起來衝過去攻敵,但剛一站直身子,嬌軀一陣搖晃,腳下一軟,又跌坐回了椅子裡。

「萬歲爺,讓婢子上去擒拿她!」石蘭丫頭在旁躍躍欲試,她雖不知皇帝與這女人怎麼回事,但不論是誰對皇帝不敬,都不能饒恕。

蕭若狐疑道:「哦,你?你成嗎?還是去招幾個大內侍衛來的好。」

石蘭還未答話,蒹葭搶著說:「萬歲爺,您儘管放心,石蘭妹妹曾向郭東亭郭公公學過半年武藝,擒下這忤逆犯上的女人當不在話下!」她們幾個姐妹同榮同辱,妹妹難得有在皇帝面前露一手的機會,可不能錯過。

蕭若聞言便點頭道:「那也好,蘭兒就上前試試,要當心點,這女人是匹烈馬,野得很。要是不行就趕緊退下來。」

石蘭抿嘴甜甜一笑,道:「婢子謝萬歲爺關心!」言罷,也不取兵器,柳腰兒一扭,就這般和身撲了上去,玉手食中二指並指如戟,點向椅中鐵寒玉的胸前要穴「膻中」,招數甚是凌厲。

鐵寒玉坐在椅中不住的甩著頭,極力想讓自己清醒些,聞得勁風破空之聲,手中玉尺下意識橫掃,閃電般劃向敵人的腕脈,勁風凌厲,聽風辨位,方位拿捏得分毫不差。

石蘭暗自驚心,急忙收手變招,身形滴溜溜一轉,已閃到她另一側,兩手齊上,疾攻站不起身的鐵寒玉。

但見兩人越打越快,石蘭繞著鐵寒玉飛速騰挪縱躍,出指如風,輕靈迅捷兼而有之,招招不離對方華蓋、天突、中庭、巨關、膻中這胸前五大要穴;而鐵寒玉美眸一片朦朧,像幾天沒睡覺的人一樣反應遲鈍,嬌軀又酸又軟,連站都站不起來,坐在椅中只是憑著本能隨手應敵,一身本領發揮不出兩三成,但她見招拆招,以慢打快,以拙勝巧,卻兀自不落下風。

旁邊圍觀的皇帝及蒹葭諸女相顧駭然,未料鐵寒玉強悍如斯,都到了這種地步,仍然能硬撐著不敗,要換了平日,恐怕幾個石蘭齊上都不夠她打的。

蕭若原先只是抱著報復的快意心態,這時見鐵寒玉一個嬌滴滴的美麗少女卻如此了得,人才不可多得,便生出將她收為己用之念,今晚要完完全全的將她征服——無論身心。

鐵寒玉越打越是不支,滿面潮紅,嬌喘吁吁,體內春潮就像脫韁的野馬,在她週身亂竄,美眸中出現了一層水霧潮氣,盈盈欲滴,出手越發緩慢。

「著!」石蘭嬌叱聲中,嗤嗤嗤連環三指,將鐵寒玉胸口要穴點住,她便如木雕似的一動不能再動。

石蘭呼歡一聲,蹦蹦跳跳來到皇帝面前,嬌笑道:「萬歲爺,蘭兒不辱使命,將那壞女人制住了!」

「蘭兒真乖,朕等會有賞。」蕭若大喜,伸手在石蘭吹彈得破的桃腮上捏了一把。吩咐將鐵寒玉攙扶去臥房。

自有殿內宮女上前攙扶。蒹葭等四女相互望了望,想說什麼,但卻沒說出口。

宮女們將鐵寒玉放在龍榻上,便躬身退出去。

蕭若在石蘭耳邊說了句話,石蘭格格一笑,上前出指封住鐵寒玉的氣海穴,使她兩個時辰之內無法運功,然後便將她胸前制住的穴道解開。

鐵寒玉手腳一恢復自由,便欲掙扎著爬起身……

蕭若大大咧咧一揮袖,笑道:「你們四人,分別按住她雙手雙腳。朕今兒個要讓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懂得什麼叫做後悔……」
作者: 力寶龍    時間: 2021-6-11 00:12:03

第十五章 招待女神捕的盛筵(下)

此際,美麗的女神捕紅著粉臉,微微張著小嘴,眉頭輕蹙,嬌喘吁吁,媚眼兒如絲,半開半闔,好一副春情難耐的誘人模樣。她坐在龍榻上,叫四女按住了手腳,盈盈僅堪一握的纖腰不住扭動,也不知是在掙扎,還是在宣洩體內的火焰。

蕭若一邊上前,一邊笑道:「敢查探朕……哼哼,你這女人當真吃了熊心豹子膽了,知道皇宮是什麼地方——是龍潭虎穴!常言道一入侯門深似海,侯門尚且深似海,何況皇宮,你進來了就休想出去!」

蕭若踱到在床沿,佇立她身前,曲指挑起她滑膩如玉雪的小巧下巴,打量著她好似春花般嬌艷的俏顏,不禁食指大動,嘖嘖嘖一陣讚歎,「真是個美人胚子,嘖嘖……無論容貌身材都沒的說,全身上下無一處不美!你要是乖乖的,服侍得朕舒舒服服,朕倒不妨給你個名位。怎麼樣,朕是大好人吧?嘿嘿嘿……」

鐵寒玉完全憑借超人的意志力,維持神志一絲清明,猛地一甩螓首,擺脫他的輕薄,柳眉倒豎,怒叱道:「小賊,放開本姑娘!你……你不得好死,呸……」一口痰朝他吐去。

蕭若面對她這美麗而危險的女神捕,防備之心並沒完全放下,見她嘴巴一吸就知道她要幹什麼,頭一偏便躲過。

周圍四名貼身侍女頓時大嘩。

「這賤女人竟敢對萬歲爺無禮……」

「真不識抬舉!」

「就是就是,真該拖出去砍頭……」

杜若更不打二話,玉手揚處,就欲一巴掌抽的過去……

「你幹啥?」蕭若一把將杜若皓白滑膩的手腕抓住,沒好氣白她一眼,說出一句21世紀的名言:「女人是用來愛的,不是用來打的。」

杜若悻悻然收回手。

蕭若見美麗女神捕臉紅紅的仰著臉,紅櫻桃般的小嘴半開半闔,似難受、又似挑逗,他不由看得怦然心動,再也忍俊不住,俯頭下去吻住了她兩瓣鮮紅的櫻唇,貪婪地吸吮著她如花瓣般嬌嫩的雙唇,只覺滑膩而綿柔,美人香津絲絲甜甜沁入心扉。

此時的他,已不是以前那個對男女之事似懂非懂的毛頭小伙,有對付皇后的經驗在前,駕輕就熟的捧住她螓首,叫她無處可逃,大嘴一面饕餮狂啃,一面伸出舌頭撥開她上下兩排玉齒殺將過去,觸著一條嬌嬌怯怯的丁香小舌,一碰就沒影兒了……

美麗女神捕鼻中「嗚」的一聲,火熱的氣息噴在他臉上,嬌軀漸漸變得滾燙,掙扎不知何時已悄然停止,神志越發趨於迷醉,一時間沉浸在男女激情中難以自拔。

蕭若這一下直吻到她喘不過氣來,方才戀戀不捨罷休,抬頭咂巴咂巴嘴,品味一番,吃吃笑道:「不壞,不壞!英姿颯爽的女神捕滋味果然非同一般!哈哈哈……」

鐵寒玉羞忿欲絕,直恨不得找條地縫一鑽了之,惡狠狠道:「小賊,昏君,你最好趕緊殺了我,要不然……要不然我……」

「要不然你待怎樣?」蕭若湊頭下去,照她耳垂呵口熱氣,笑道。

鐵寒玉好似被一股電流穿過全身,嬌軀一陣酥麻,說不出話來。

四女飛快交換一個眼神,蒹葭丫頭再也忍不住,以一種好生古怪的語氣問道:「萬歲爺,您不是真要臨幸這賤女人吧?」

蕭若一聽,為之失笑道:「不是臨幸,是強暴!」

沅芷接口道:「那又有什麼區別?這女人目無君上,膽敢對萬歲爺無禮,理應論罪問斬才是,萬歲爺怎麼還要恩寵她,那豈不是賞罰顛倒了嗎?」

蕭若啞然失笑,伸手輕佻的在她白裡透紅的俏臉上捏了捏,笑道:「怎麼?小妮子動春心了,是不是怪朕強暴她卻不強暴你呀?」

沅芷羞臊得俏臉兒通紅,忸忸怩怩一下,緩慢卻異常堅定的點了下頭,並再次強調:「萬歲爺的強暴,不叫強暴,叫寵臨!」另外三女也點頭贊同。

蕭若猛地心頭一蕩,男性尊嚴得到空前的滿足,雖然以前21世紀的觀念受到不小衝擊。這才是天下至尊的皇帝日子!往小裡說,整個後宮圍著自己轉;往大裡說,乃至於整個江山都圍著自己轉。自己就是活著的神。

蒹葭嘟噥道:「萬歲爺如此破例恩寵這賤女人,可她還偏要裝出一副不情不願的模樣,好不矯情喔!」

鐵寒玉聽了,簡直無地自容,羞忿欲絕。忽然「哇」的一聲哭將出來,淚珠兒像斷了線的珍珠般撲簌簌一顆顆滾落。她再堅強又如何,再聰慧又如何,武功再高超又如何,她終究還是女人,遇到這種事,像世間一切未嫁少女一樣,羞忿交加,傷心欲絕,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知道後悔了吧?哼哼。」蕭若感到一陣報復的快意,終於找到了點強暴的感覺,哈哈大笑聲中,「嘶嘶嘶」扯住鐵寒玉衣衫一陣猛撕,碎帛片片如飛絮,轉瞬間將她上衣撕個乾淨,露出一身欺霜勝雪的白嫩胴體,兩座顫巍巍的玉峰傲然挺立在胸前,峰頂蓓蕾嫣紅嬌艷,直欲懾人魂魄……

蕭若面對這活色生香的半裸大美人,好一番目眩神迷,撲哧一笑道:「妙極!妙極!天姿國色,果然不是凡品!你不是想知道朕身體上有沒有什麼特徵嗎?那就睜開你的眼睛,朕讓你親眼看個夠……」

(以下省略一萬三千字)

……

第三卷完
作者: 力寶龍    時間: 2021-6-11 00:12:11

第一章 異族夜襲

良久,良久,臥房內雲霽雨收。

蕭若無限溫柔的吻去懷中玉人眼角的淚珠,動作輕柔得好像她是具一碰就碎的小瓷人,哪兒還有他先前揚言「強暴」的行止。

「別哭了,朕會好好待你的!嗯……」蕭若不住的輕聲哄著。

鐵寒玉只是一個勁兒的低聲啜泣,嚶嚶嗚嗚,哀哀切切,令人聞之惻然。

蕭若到底來自21世紀,不像這時代的皇帝一樣視強暴女性為理所當然。要是放在21世紀,平凡的自己若有個這麼漂亮的女友,一準兒會當菩薩樣供著,更別提讓她受委屈了。他柔聲道:「你別再傷心了好不好,哭的朕心都亂了!朕日後真的會好好待你的……呃,要不這樣,朕封你為玉妃,你意下如何?」

鐵寒玉還未答話,一旁憋悶了老半天的四女聽了這話吃驚非小,蒹葭再也忍不住道:「萬歲爺,冊立妃子非同小可,不能這般輕率。就說歷朝歷代,皇帝臨幸了哪個宮女,要麼不封,要封也是非常低的名位,封個才人貴人都打到頂了,一般只有為萬歲爺生下龍子,母以子貴時,才冊立為嬪妃。哪有才臨幸一晚就封妃主的?後宮還真沒這樣的規矩……」

話未說完,蕭若打斷道:「什麼規矩?朕說的話就是規矩!你們明早派人知會太后、皇后,就說朕要封鐵姑娘為妃。你們去拿套妃子品色的衣物來,服侍新娘娘沐浴更衣!」

四女不情不願應了聲,石蘭出臥房去拿衣物,三女侍侯鐵寒玉起身。她們簡直忌妒得發狂,當初一起被選到皇帝身邊的五人,水湄使皇帝重振雄風,立了蓋世奇功,一夜之間成為娘娘也就罷了,誰要她水湄有本事呢!可是這一個宮外的少女有幸得到皇帝寵幸,才多久的工夫,也一躍成了妃主,讓她們這些在皇帝身邊多時的貼身侍女如何心裡平衡。

蒹葭等三女攙扶鐵寒玉去殿後浴池,蕭若就在龍榻上盤膝打坐,按如意神功功法運功調息,不多時進入物我兩忘的境界,也是生平頭一回入定。

真氣運行一個小周天之後,匯於臍下丹田,鼓蕩湧動不息。他不由驚喜萬分,適才給鐵寒玉破瓜時,採補的處子元陰相當可觀,假如皇后的資質是十分的話,她也至少有八九分,也是上上之品。僅僅採補她們兩人,便讓他突破如意神功的第一重,成功進入第二重境界,如此神速進展,他簡直喜出望外。

此刻他精神健旺,耳聰目明,彷彿脫胎換骨一般,一舉手,一投足,都似有使不盡的力道。

鐵寒玉沐浴完後,在侍女們的服侍下穿帶整齊,她眼圈泛紅,神情楚楚,望向他的眼神變得好生複雜。

蕭若笑笑,也不在意,他有的是耐心,可以等她慢慢接受現實。自顧自走去浴池泡澡。

過了一會兒,忽聞遠方遙遙傳來雜沓的吵鬧之聲,然後就一直響個不停,並有愈演愈烈的趨勢。蕭若劍眉一皺,問道:「外面怎麼回事?」

蒹葭應了聲,便蹬蹬蹬跑去殿外打探究竟。轉眼間錢得子衝過來,在珠簾後跪倒,道:「回稟萬歲爺,是從城外北邊傳來的聲音,看方向,應該是禁軍北大營那邊。」

「城外發生了什麼事?」蕭若問。

「可能……是一些士兵晚上打架……」錢得子支支吾吾道。

蕭若怒斥道:「混帳!打架的聲音能傳十幾里,連宮裡都聽得見?」

「也許……也許是北大營裡幾部兵馬自相火並。」錢得子猶豫著回答。

蕭若待不住了,立時從浴池裡爬起身來,讓侍女們迅速為自己穿帶整齊,便急沖沖走向前殿。

此時已交五更天,外面仍然是一片漆黑,他正衝出寢宮,便見侍衛副統領趙德鵬率領一大群侍衛慌慌張張趕來。

蕭若劈頭便問:「趙愛卿,城外發生了什麼事?」

趙德鵬答道:「回皇上,城外似乎發生了一些變故。微臣惟恐聖駕有失,特率侍衛來護駕。」

蕭若一聽原來他也不清楚城外突發之事,心急如焚,便欲親自出皇宮去查探個明白,被侍衛們苦苦勸住。趙德鵬道:「眼下黑暗中情形未明,皇上萬金之軀,萬萬不可輕動,以免給敵人可趁之機。」侍衛們紛紛附和。

蕭若一想也是,便多派人手出宮打探消息,自己暫回寢宮等候回報。

城外亂轟轟的吵鬧聲一刻也不停,隱隱有殺喊之聲傳入耳中,蕭若坐立不寧,堪堪等到天濛濛亮時分,侍衛統領雷莫獨自疾奔過來。

蕭若見以雷莫那麼喜怒不形於色的人,此時都掩飾不住慌亂之情,心下隱隱感到不妙,果然雷莫撲通跪倒,悲聲道:「皇上不好了,北大營突遭敵軍偷襲,北大營……十萬大軍被打散了!」

蕭若身軀劇震,失聲道:「什麼!京師周圍哪來的敵軍?!」

「就是……就是深入我朝腹地的那兩三萬契丹輕騎。」雷莫道。

蕭若一聽熱血上衝腦門,吼道:「情報上不是說那支契丹人還在齊魯一帶流竄麼!怎麼又突然出現在京師左近?」

眾人噤若寒蟬,無言以對。

「統統都是廢物!隨朕去了望敵情。」說完,當先往宮外走去。他脫口罵出的廢物,其實不是針對他們這是侍衛,而是罵那班屍位素餐的文武百官。

蕭若率眾侍衛出得宮門,外面擁聚的無數文武大臣們齊齊跪倒,只見黑壓壓的一大片,跪了一地。
作者: 力寶龍    時間: 2021-6-11 00:12:58

第二章 兵臨城下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群臣齊聲山呼萬歲。

蕭若陰沉著臉,從鼻孔裡吭了聲,硬梆梆道:「眾卿平身。」

前排的大將軍李岳猶豫一下,跪行上前,道:「皇上,胡虜兵臨城下,微臣責無旁貸,罪該萬死!懇請皇上治臣死罪,以謝天下!」

蕭若心下裡冷笑,我還沒找你算帳,你倒先發制人,想來個以退為進,哼!他飛速權衡一下,道:「大將軍請起,胡人個個騎術精湛,最擅長遠途奔襲,如今突然出現在京師近郊,非卿之罪,大將軍無須自責太甚。不過……」

李岳聽了前半段正欲狂喜之際,誰知還有後文,只得道:「微臣甘願領受罪罰。」

蕭若冷冷一笑,道:「不過,我天朝上國落到京師都叫敵軍偷襲的地步,自朕以下,所有朝廷公卿都難辭其罪。現下北大營十萬大軍被敵軍一擊而潰,領兵將領之無能可見一斑!南大營統兵主將一定要一個智勇雙全的大將,接替李彪的人選大將軍就不用操心了,朕自有安排。」

到此地步,李岳雖心下不願,也只得應是。

禮部尚書徐豐卿道:「皇上,契丹大軍已將京師包圍,與禁軍南大營也音迅斷絕,現下京師成了一座孤城。危急關頭,為皇上聖駕萬全計,臣提議請皇上率文武百官南幸江南,待招集天下勤王兵馬,再作打算。」

所謂的南幸,說白了就是率軍突圍南逃,棄京城百萬軍民於不顧。屆時皇帝及百官一逃,全城人心毫無疑問頃刻間就會崩潰,各部兵馬也必定是一轟而散……後果不堪設想。蕭若聽完怒火沖天,強自按捺住,冷冷掃視一眼群臣,道:「其餘愛卿可有別的提議?」

群臣彼此望望,嗡嗡交頭接耳一番,白髮蒼蒼的兵部尚書齊枯雲出列,嘶啞的嗓音道:「啟稟皇上,老臣有一提議,南幸江南就不如西幸長安。長安自古便是我漢家天下的都城,更兼山水環抱,地形險要,東倚天下三大雄關之一的潼關,可拒敵人百萬雄師。皇上移幸長安,定能化險為夷,高枕無憂……」

話未說完,蕭若再也忍無可忍,刷的一聲拔出天子佩劍,橫眉豎目,振聲疾呼道:「君王死社稷,朕誓於京城共存亡!有再敢妄言棄城而逃,亂我軍心者,有如此石!!」寶劍猛地一揮而下,頓時將身旁一座石獅子的腦袋硬生生劈下,砰然墜地。

齊枯雲嚇得面無人色,撲通一聲跪倒,渾身篩糠似的打抖,哪裡還說得出話來。

群臣為皇帝氣勢所懾,一齊下拜道:「臣等願與皇上誓守京城。」

適才蕭若暴怒之中揮劍下劈,一劍斬下石獅的腦袋,自己都很意外。一來他腰間所佩本是一柄寶劍,鋒利無匹;再者便是不知不覺中內力灌注右臂,如意神功此時已然初步成形,使他發揮出遠超平日的力道,故能一劍奏效。

蕭若面色稍微緩和,揚聲道:「眾卿家隨朕上城牆了望敵情。」自有隨侍太監牽來御馬,他翻上馬背,便打馬前行。

群不敢勸阻,便也上馬的上馬、上轎的上轎,隨後跟去。

到此時,京城中老百姓大多已知曉契丹人包圍了京城,對於京城中安享太平已久,幾不知戰爭為何物的居民來說,一時間有如末世降臨,恐懼與慌亂不受控制的蔓延開來,全城早已陷入大亂之中。

一路行來,就見無數六神無主的民眾像沒頭的蒼蠅般到處奔走,相互打探消息,四下裡鑼鼓喧天,人喊馬嘶,大人喚小孩、小孩哭大人,雞飛狗跳,狼突豕奔,裡裡外外好一番大亂。

蕭若讓侍衛們鳴鑼開道,高聲大呼:「鄉親們不要慌,冷靜一點。皇上率百官去北面城牆觀察敵情了,皇上不會拋下鄉親們的!」

侍衛們擁簇皇帝一路前行時,一遍一遍高聲叫嚷著,沿途民眾看見隊伍中間騎白馬、身著龍袍的少年皇帝時,驚惶失措的人民便如找到了主心骨一樣,逐漸冷靜下來,驚喜的人民奔走相告,一傳十,十傳百,不多時,皇帝親率百官上城牆觀察敵情的消失便傳遍了全城,少年皇帝在京城人心目中的形象急遽扭轉,民眾自發的高呼萬歲,聲浪一浪高過一浪,加入高呼的人越來越多,聲震雲霄,彷彿整個大地都在顫抖,全城民心迅速趨於穩定。

華朝自定都於中原古城開封,迄今已歷一個半世紀,其間經數代皇帝修繕加固城防,其城高池深,易守難攻,可稱得上天下之冠。

四面城牆高聳巍峨,筆立如削,離地面高達十二丈,令人望而生畏。城牆全部以巨岩砌成,城門整個以精鋼鑄就,堅不可摧,牢不可破。

皇帝率文武百官上得北城牆,登上城樓,居高臨下鳥瞰城外。

就看見下面密密麻麻的胡騎如螞蟻一般,滿山遍野,不可勝數……
作者: 力寶龍    時間: 2021-6-11 00:13:07

第三章 大戰將臨

此時,京城各道大門緊閉,吊橋高懸,城牆上防守士兵們驚恐的望著城外契丹大軍,人人冷汗直冒。

京城正北約十里開外,北大營偌大的營寨正熊熊燃燒,火光沖天,熱浪滾滾,染紅了半邊天際。

昨晚夜闌人靜時分,一無防備的北大營突然遭到契丹大軍偷襲,北大營官兵久享太平,加之軍紀鬆弛,睡得正香甜時叫敵人殺到面前,人人自知爭先恐後的逃命,完全未能組織起抵抗,十萬大軍竟給一戰打散,混亂中自相踐踏而死的官兵不計其數。契丹人佔領營地後,大肆搶掠一番,然後付之一炬,直燒到天亮火焰還沒熄滅。

蕭若以當日自製的望遠鏡四下裡觀察敵情,見地平線盡頭處一片茂密的森林旁,不斷有大量契丹人進進出出,似乎在拚命砍伐樹木。他微一轉念間,心裡已有底了,遊牧民族固然騎術精湛,擅於長途奔襲,但這般輕裝遠襲也有一個致命的弱點,便是幾乎不能攜帶任何攻城器械,因此要攻城的話,只有抵達地頭後,臨時打造些簡陋的雲梯。捨此之外,別無他法。

蕭若微微鬆了口氣,局面並不如想像的那麼糟,只要我方軍民不自亂陣腳,京城依舊是固若金湯。回頭道:「九門提督盧大人何在?」

就見後面百官人群一個黑臉高大的中年將領快步行出,躬身應道:「末將盧方拙在此,請皇上示下。」

「盧愛卿即刻派人傳令全體城衛軍將士,遍告朕及文武百官與京城共存亡的決心,命他們務必堅守城牆,不可後退一步,凡臨陣脫逃者,殺無赦!」蕭若朗朗言道,說到最後殺無赦時,眸中精芒一閃而過。

盧方拙頓首應是。

蕭若又道:「盧愛卿統率城衛軍將士火速整頓軍備,磨刀擦槍,準備打一場大戰。再把庫房中存放的箭支刀劍統統搬到各處城牆上,以備將士取用替換。」

盧方拙不住點頭應是,正欲轉身離去。

「還有……」蕭若把他叫住,沉吟著道:「你把每段城牆上防守的士卒分成兩隊,一隊死守不動,另一隊隨時聽候調動。」

盧方拙不明所以,遲疑道:「這……末將愚鈍,不知此舉何意?」

蕭若微微一笑,道:「契丹人兵不滿三萬,以京城之大,他們勢必無法同時攻打四面城牆,只能以主力攻打一面,其餘三面以少部分兵力牽制。朕讓你把各段守軍一分為二,便是為了開戰時一隊留守不動,另一隊調去增援契丹人全力攻打的一面。」

「皇上聖明!」盧方拙大為歎服,轉身去依令而行。

蕭若讓百官當中一些掛閒差的將領也隨盧方拙去,協助他整軍備戰。

「趙丞相!」蕭若喚道。

「微臣在。」丞相趙牧出列應聲道。

蕭若吩咐:「趙愛卿率一眾文官負責城內百萬居民事宜,多寫安民告示,派人在城內四處張貼,把城外敵軍軍情如實告訴民眾,讓他們安心,不要慌,不要亂,朕及百官誓於京城共存亡,絕對不會拋下他們的。然後組織青壯搬運檑木滾石之類的守城物資給各處城牆,並將郎中藥品也組織起來,隨時為我軍將士負傷者醫治……」

皇帝說一句,丞相及一些文官便點個頭,末了,皇帝朗聲道:「如居民中有自願上城牆保家衛國者,即分發給武器,歸九門提督統一調度,待破敵之後,朕親自嘉獎!」

「微臣領旨。皇上聖明!」一眾大臣轟然應是,見皇帝指揮若定,英明果決,無不深深折服。

丞相領著一些大臣走後,皇帝又道:「御林軍大統領何在?」

剩下的大臣們彼此望望,無人應聲。

皇帝英眉一軒,高聲叫道:「御林軍大統領何在?」

還是無人應。便在此時,侍衛副統領趙德鵬飛速登上城樓,滿面不可抑制的忿忿之色,來到近前朝皇帝拜倒,道:「啟稟皇上,微臣剛去御林軍大營,誰曉得……誰曉得……」他滿臉漲得通紅,難以啟齒。

「怎麼樣?」蕭若感到事情不尋常。

「誰曉得御林軍那幫孫子都逃得沒剩幾個了!」趙德鵬氣呼呼道。

蕭若一聽大為光火,怒道:「怎麼會逃得沒剩幾個?!京城已被團團圍住,他們往哪逃?」

趙德鵬見皇帝龍顏大怒,心下惶恐,但仍嘟噥道:「多半都找個隱秘的樹洞或壁櫥什麼的去處躲起來了,好等大戰結束後再出來。那幫公子哥就那樣,要不然我們侍衛營的人怎麼都管他們叫孫子呢!」

蕭若直聽得手腳冰涼,早知道那幫養尊處優的公子哥就是些個八旗子弟,根本靠不住,但還真想不到糜爛至此,整整四萬裝備最好的軍隊,大戰還沒開始就自行逃個精光。他不由想起了一句詩:「二十萬人齊解甲,竟無一個是男兒。」

自己從姬煌手裡接手的究竟是個什麼爛攤子,要換了姬煌在此,十有八九是在群臣攛掇下棄城南逃或西逃,將帝國心臟京師拱手送給異族,局勢惡化之下丟失大片疆土,並失盡天下民心,然後在內憂外患交逼下,不出數年,王朝腐朽的大廈轟然坍塌,灰飛煙滅,湮沒於歷史的長河之中……

作者: 力寶龍    時間: 2021-6-11 00:13:19

第四章 山雨欲來風滿樓

「嗚嗚——嗚——嗚——」便在此時,城外號角之聲嗚嗚連響,馬蹄之聲之作。

城樓上的皇帝和眾臣急忙轉身,倚著欄桿,朝城外打眼望去。

只見城池北面大隊騎兵集結,黃塵滾滾,馬蹄如雷,旌旗獵獵,數不清的契丹騎兵列隊緩緩向城池逼近。

「皇……皇上,快跑!契丹韃子攻城了!」一個大臣面色發白,顫聲道。

蕭若一聽簡直哭笑不得,氣道:「契丹韃子怎麼攻城?他們騎馬跳上城牆來啊?!」

這大臣羞慚無地,也是一時間叫敵軍強大的陣容嚇糊塗了,竟說出這麼句蠢話來。周圍同僚也多露譏笑之色。

戶部侍郎許平宗恭聲道:「皇上,依微臣看,契丹人是想展示軍威。也許現在仍然有議和的機會。」

蕭若淡淡一笑,不置可否,他自有打算,假如此時跟異族簽定城下之盟,條件必定苛刻無比,他無論如何不願當千古罪人。

契丹騎兵最前列是兩個裝束與眾不同的人,一男一女,右邊男子身形壯碩,高大威武,身披條紋虎皮,肩頭站著一隻灰羽大雕;左邊女子騎一匹雪白的駿馬,身著玄貂皮短襖,緊身束腰,越發顯得身形婀娜,曲線誘人,頭戴一頂雪白風帽,風帽後頂插著幾支彩色羽毛。

彼此相距太遠,這一雙男女的樣貌都看不真切,但應該年紀都不大。

蕭若暗地裡猜測這男子是不是契丹使者言語中的二王子耶律石鷹。

無數騎兵浩浩蕩蕩行進,在離城池三箭距離之外全軍停下。隊伍前的男子手一揮,身後兩騎策馬躍眾而出,飛速馳向城下。

這兩人一個粗獷剽悍的契丹人,一個中等身量的漢人,卻是前幾日被逐出京城的那正副二使者。

兩人在離城牆一箭地之外勒馬停住,「哈哈哈哈……」契丹正使仰天爆發出一陣哈哈狂笑,縱聲大叫道:「華朝皇帝老兒,還記得我們兩人否?」氣焰之囂張,更勝上回進京議和之時。

這人對天子口出不敬之言,城樓內群臣頓時大嘩,但想到現下局勢,又不約而同安靜下來,誰也不敢出言喝叱。

蕭若也不動怒,何必這蠻子一般見識,罵文縐縐的他聽不懂,罵粗野的有失自己皇帝身份。居高臨下望著兩人,微微一笑,道:「又是你們兩人,怎麼,還是為議和而來?」

契丹正使大吼道:「皇帝老兒你還不算太蠢,不錯!我倆還是為議和而來……」說到這裡,瞅了漢人副使一眼,長篇大論還得由他來。

漢人副使便吊了吊嗓門,高聲道:「天朝聖天子……」他自上回在金鑾殿上被皇帝當眾訓斥了一頓,心底裡不能說完全沒有羞慚之意,一見皇帝氣焰便無形中矮了一截,想囂張也囂張不起來。

「只要貴國答應我們三個條件,我們便即刻罷兵北返,兩國共享和睦……但現今局勢與當日局勢截然不同,所以我們的條件是上回的雙倍:其一,貴國出四百萬兩銀子犒賞我全軍將士,並且以後每歲對契丹進貢白銀一百萬兩,布帛二百萬匹;其二,貴國務必將黃河以北全部疆土割讓於我國,如若不然,哼哼!其三,兩國和親,請聖天子將兩位宗室公主許配給二王子……」

話音落處,城樓上一片死寂,落針可聞,群臣面色各異,都呆住了。半晌,蕭若怒極反笑,右手向旁邊一伸,喝道:「拿弓箭來!」

一副打造得精緻絕倫的御用弓箭遞到他的手中。蕭若氣灌雙臂,彎弓搭箭,「吱吱」聲中逐漸拉開弦,黑黝黝的箭簇指定下面契丹正使。

契丹正使自恃身處一箭之地開外,絲毫也不懼,哈哈狂笑聲中,沖城樓上皇帝耀武揚威,「呸!南朝小兒想唬老子,你射啊!你射得到就朝這兒射……」他點著自己的腦門,張狂不可一世。

蕭若暗忖這一箭要是射不中,豈不有損全軍士氣?但到此地步,其勢又不能不射。

他也就是當日被姬煌小子軟禁的幾天中,閒得發慌,便同侍衛們在院子裡玩了幾天騎馬和射箭,對箭術並沒有多大把握。

他咬緊牙關,這一箭一定要射中,一定!他內力提聚到極至,緩緩將寶弓拉成滿月,手不動,眼不斜,精神高度集中,靈台一片空明,緩緩閉上左眼,目光自雕翎箭身延伸開去,定格在張牙舞爪的契丹蠻子胸口……

全身精、氣、神一瞬間提聚到前所未有的顛峰,蕭若暴喝一聲,弓弦響處,箭去如流星,但見一道目力幾難看見的黑線、閃電般貫入契丹正使胸口,其所挾勁道之猛,更將他整個身軀帶下馬背,「哆」的一聲釘在地下。他發出一聲淒厲慘叫,抽搐扭動幾下,即便一命嗚呼。

好霸道的一箭!

城上城下兩方人都看得呆住了,好半天,城牆上的將士們方纔如夢初醒,縱聲歡呼,「萬歲!萬歲!」歡呼聲如同春雷爆響,震耳欲聾。

漢人副使嚇得魂飛魄散,打馬沒命的往回奔,什麼也顧不得了。

契丹大軍前面的那對少年男女飛快交談了幾句,少女驅馬迎上亡魂喪膽逃奔回來的漢人副使。

漢人副使正欲開口說話,猛聽嗤的一聲,少女腰間彎刀出鞘,跟著白光一閃而過,他整個頭顱被一刀斬了下來,帶起一篷鮮血噴射四濺。

少女右手回刀入鞘,左手驀地探出,準確無誤提住了頭顱上的頭髮,馬不停蹄馳向城下。兩馬交錯的一瞬間,便完成了拔刀、殺人、收刀、提頭的動作,一氣呵成,乾淨利落……

作者: 力寶龍    時間: 2021-6-11 00:13:27

第五章 契丹公主

無頭屍身在馬背上繼續前奔,逕直奔到了契丹人前排的男子身前時,他順手一帶,舉重若輕定住了奔馬,然後取出一柄雪亮的小刀,一刀一刀削下無頭屍身的皮肉,餵給肩頭灰羽大雕吃。

城牆上華朝眾人看見這血腥的一幕,無不打心底裡冒出寒意來,他們也不是沒看過死人,但這般凶殘野蠻的作風,大大超出了華朝人所能接受的極限。

契丹少女提著血淋淋的人頭,馬不停蹄來到城下,望城樓上掃視一眼,脆聲叫道:「送給你們一件禮物!」說罷,左臂一振處,手中人頭朝十數丈之高的城樓扔了上去。

群臣見鮮血淋漓的人頭飛將上來,紛紛驚惶失措避開。人頭掉在地下,滾出老遠,在地面青石上延布出一條觸目驚心的血痕,人群一陣騷動。

蕭若探眼望去,只見城下這少女生的明眸皓齒,花容月貌,瓜子臉蛋兒極美,睫毛纖長,襯托著水汪汪的美眸宛如一泓秋水,帽沿垂下一串串小珠墜,瑩瑩光華掩映著如花嬌容,越發明媚眩目,是個草原百年難得一見的大美人兒。她身段兒凹凸有致,極為惹火,衣衫上染著適才殺人時的殷殷血跡,踏馬揚鞭,英姿不讓鬚眉,端的野性與明媚並存。

他這些天見慣了宮中溫柔婉約的漢家閨秀,乍見這麼個野性火辣的異族美女,很有那麼種眼前一亮的驚艷感覺。

城下契丹少女目睹城樓上群臣狼狽躲避人頭的情形,目光中立時流露出鄙夷之色,格格一陣嬌笑,道:「那人原本是漢人,卻棄國背祖,為我大契丹效力,用你們的話說就叫漢奸!本公主將他殺了,把他人頭送給你們,算是表示我們和談的誠意。」她說漢話甚是流利,遠在那契丹正使之上。

此言大出城樓上眾人意料之外,頓時引起一陣嗡嗡低語之聲。

馬背上的契丹公主左右掃視一眼,道:「哪位是華朝皇帝?」

一個大臣戟指叱道:「呔!化外蠻夷無知女子,就算不識天顏,也總該識得天子衣冠!」天朝上國臣民訓斥起蠻夷女子,一慣理直氣壯。

「哦。」契丹公主也不動怒,秋波滴溜溜一轉,定格在蕭若身上,問道:「你……就是南朝皇帝?」

蕭若微微頷首,滿面威嚴之色。

契丹公主撲哧一笑,道:「本公主還以為南朝皇帝是什麼了不得的人物,原來不過是個二十郎當歲的毛頭小子,而且文文弱弱,娘們氣十足,哪比得我們大草原上的雄鷹,我們每代可汗都是頂天立地的大英雄、大豪傑,怪不得你們南朝軍隊在我們契丹勇士面前不堪一擊!」說時連連搖頭,一副見面不如聞名的神氣。

蕭若聽完暗怒不已,他在21世紀雖然不是什麼猛男,但還從未有人說過他娘們氣十足,基本上所有讀完九年義務教育的人,身上都或多或少有一種文質彬彬的書卷氣,他身上的書卷氣還不算很嚴重的,比這個時代飽讀聖賢詩書的儒家子弟只怕要好上不少,誰知今日也硬是給人說成娘們氣十足,估計在蠻族人眼裡,所有的南朝讀書人都是娘們氣十足。

蕭若淡淡一笑,不疾不徐道:「化外蠻族好勇鬥狠,凶殘嗜殺,你們所謂的大英雄、大豪傑,無一不是殺人如麻之輩。你們應該感到悲哀,因為建立不了穩定的制度,所以每一代領袖都要在血與火中產生,也由此大草原總是分裂的時候多,統一的時候少。你們除了打仗,哪方面比得上漢人,你們大草原上能產生輝煌的文明嗎?能製作出精美的藝術品嗎?能譜寫華麗的詞章嗎?……都沒有,你們甚至連文字都沒有,你們只要一天不擺脫野蠻習俗,就永遠無法誕生像樣的文明,興盛也只是短暫的。昔日匈奴人何等強大,而今安在?昔日突厥人何等強盛,而今安在?只有我們漢人,雖歷經改朝換代,卻永遠都是漢人,永遠擁有你們無法企及的文明!永遠是天朝上國!!」

嗓音柔和而淡定,這一番話不急不徐娓娓道來,城樓裡群臣包括周圍城牆上的將士們,都聽得呆住了,然後爆發出一陣又一陣雷鳴般的喝彩,大臣們五體投地,這一番話是他們說不出的,因為這個時代的人沒有那麼開闊的視野,看不到那麼遠;將士們信心復振,一掃連日來看見胡騎就心裡發怵的晦氣,重新為天朝上國之民而自豪,更為有這樣一個少年明君而振奮。軍心正以驚人的速度向皇帝匯聚。

契丹公主愣了一愣,星目中異光連閃,似是對這娘們氣十足的少年皇帝重新打量。而後極力顯露出不屑之色,露齒笑道:「南朝人素來只會耍嘴皮子,就不知到了戰場上,耍嘴皮子的功夫還管不管用?」說完,語氣一轉,脆聲道:「我乃大契丹族三公主耶律青嵐,代表二哥耶律石鷹前來與華朝皇帝議和,適才本公主已殺了一個漢奸表示誠意,不知貴國皇帝意思如何?」

蕭若冷笑道:「假如仍是那三個條件,那就不用再談了。」

三公主耶律青嵐微一遲疑,笑道:「本公主為使兩國和平相處,可以先讓一步。第一個條件就是剛剛漢人副使所言,不容討價還價;第二個條件麼……就維持上次議和的條件好了,只要割讓燕雲等十六州即可;至於第三個條件……那就算了。怎麼樣,我們有誠意吧!貴國皇帝意下如何?」

蕭若心裡跟明鏡也似的,這支契丹鐵騎畢竟兵力單薄,並沒有攻下京城的把握,見京城人抵抗意志堅決,便想以在戰場取得的輝煌勝利迫使華朝屈服。他哈哈一笑,道:「朕與貴公主的看法剛剛好相反,第一、二個條件沒的商量,第三個和親條件倒不妨答應。」

三公主耶律青嵐柳眉一皺,正欲說話,蕭若搶著道:「和親麼,不一定我朝宗室公主下嫁……嗯,要不這樣,朕看你還不算醜陋,不如你嫁給朕得了,也是兩國和親。朕就犧牲一下,誰要朕是皇帝呢,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嘿嘿……」一面說,一面以某種無比猥褻放肆的目光,對她曼妙火辣的身段上下打量。

城牆上將士們頓時一片哄笑。

三公主耶律青嵐臉頰紅了紅,手中長鞭「啪」的在空中一甩,沖蕭若怒目而視,忿忿道:「那就在戰場上見!攻破京城之後,本公主要讓你成為我最下賤的奴隸,以作為你羞辱本公主的懲罰。」

蕭若不甘示弱,笑道:「一樣一樣,雖然我漢族自戰國時就放棄了以人為奴隸的作法,不過朕可以為你破例,讓你終生當朕的奴隸。」

耶律青嵐氣得俏臉兒發白,怒哼一聲,撥轉馬首,帶起一路煙塵馳回契丹大軍之中,與二王子耶律石鷹交談幾句。

耶律石鷹轉身一聲令下,全體騎兵下馬,就地歇息吃乾糧,養足精神氣力,單等另一部人馬把雲梯造好,即便揮軍攻城。

蕭若霍地回身,吩咐道:「速速加緊備戰,我們頂多還有兩個時辰的時間……」
作者: 力寶龍    時間: 2021-6-11 00:13:39

第六章 金甲戰神

刻下天空彤雲四合,遮蔽了日光,天地陰沉沉的,西風瑟瑟,撲面生寒。

城內城外兩邊都在加緊備戰,空氣間瀰漫著一股肅殺之氣,壓抑得人透不過氣來,山雨欲來風滿樓。

蕭若將正北門的城樓當作臨時帥帳,給文武百官安排任務,調撥人手,並接受回報,令行禁止,指揮若定,事事井井有條。

文武百官與將士們見皇帝鎮定自若,不慌不忙,一副胸有成竹、勝卷在握的模樣,人心趨於穩定。整個京城迅速進入戰備運作當中。

皇太后派太監總管張德坤送來皇帝御用的戰甲,這一套戰甲據說是當年開國時太祖皇帝所穿,因為華朝姬姓皇族自稱是上古時黃帝姬軒轅的後裔,所以這套戰甲被世人尊稱為軒轅戰甲,傳說中當年太祖皇帝身著軒轅戰甲縱橫天下,掃平四方,從無敗績,到後來無論是太祖皇帝本人、還是軒轅戰甲都被神化,只要太祖皇帝身著軒轅戰甲出現在軍中,己方立時就士氣大振,而對方則士氣沮喪,似乎已知天命所歸,人力難以抗拒。

其實,當年傳奇中的軒轅戰甲也經不起歲月的腐蝕,早已不能再穿,華朝皇帝為了震懾宵小,便招集能工巧匠,以天下間最好的材質,照原樣又打造出了一套一模一樣的軒轅戰甲,供奉於太廟,作為華朝的鎮國之寶,仍名為軒轅戰甲。

這一套軒轅戰甲已是第四套,在姬煌小子時打造,還沒幾年,姬煌在世時從未御駕親征,是以這套軒轅戰甲還是頭一回使用。

蕭若在下人們服侍下穿上戰甲,戰甲厚度精薄,外壁鏤以龍紋,飾以金彩,護住了全身大半部位,但卻出奇的輕便,並不妨礙行動,也不知是何質地打造。整個戰甲呈黃白之色,映日生輝,灼灼奪目,

蕭若穿上傳說中的軒轅戰甲,發現周圍將士看自己的眼神都變了,似乎一百多年前那傳說中的金甲戰神又回到了人間。他也不知打哪竄出股子豪氣,霎時之間熱血沖腦,振臂高呼:「我軍必勝,天祐中華!」

語音鏗鏘,擲地有聲,在四下裡迴盪不休,連銅鐘都嗡嗡作響。

周圍人心神大震,不約而同齊聲大呼:「我軍必勝,天祐中華!」「我軍必勝,天祐中華!」震耳欲聾的高呼一聲接著一聲,聲浪一波波激盪開來,被悲壯氣氛感染的軍民越來越多,到最後整個京城百萬軍民齊聲高呼:「我軍必勝,天祐中華!」

沉雄悲壯的呼聲響遏行雲,宛若地動山搖,枝頭鳥雀給震得撲撲騰騰高飛,在空中翱翔盤旋,不敢落下……

城外契丹士兵們被這舉世罕見的氣勢震住了,紀律嚴明的契丹大軍也出現一陣罕有的騷動。

三公主耶律青嵐柳眉大皺,對二王子耶律石鷹道:「二哥,情勢似乎不妙。那個華朝皇帝年紀雖輕,但怎麼也不像我們探子情報中所說的是個無能荒唐之君,眼下城中軍民萬眾一心,我們此時進攻只怕討不到便宜。不如早早收兵北返,你率孤軍縱橫華朝腹地數月之久,功勳蓋世,父汗定會傳位於你。」

二王子耶律石鷹沉吟一番,唇角緩緩牽拉出一絲陰冷的笑意,道:「妹子莫慌,南朝人多詐,他們肯定是在虛張聲勢,故弄玄虛。我們好不容易到了京城腳下,若不進攻一下,哥哥我決計不甘心。況且你說昨晚我們打的多漂亮,南朝禁軍北大營十萬大軍,被我們一戰擊潰,我們僅僅傷亡了數十人……哼哼,南朝人就是這麼軟弱,真打起來其實不堪一擊。」

「那不一樣的……」三公主耶律青嵐搖著螓首,遙遙望著京城北城樓,憂懼之色越來越深。

一個時辰過去,蕭若在城樓上忽見大隊黑盔黑甲的騎兵朝城北行來,他便派人下去查問究竟。

不多時,一個三十多歲的將領來到城樓,朝皇帝跪拜,恭聲道:「末將御林軍千戶郭大虎,叩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蕭若奇道:「御林軍千戶?」心說御林軍不是早逃得差不多了嗎,你一個小小的千戶跑來有什麼用。

郭大虎知道皇帝所想,內心一陣羞愧,道:「末將罪該萬死!警報傳來時,末將無力阻止御林軍將士的逃散,末將自知有罪,無顏來見皇上……但後來一些將士聽聞皇上的所作所為,深受感動,羞慚無地,便又陸陸續續有人回到御林軍大營,末將便把所有人都帶了來,聽憑皇上發落,只求皇上讓我們上陣殺敵,給我們一個將功折罪的機會。」

蕭若喜道:「你帶來了多少人?」

「只有……八、九千人。」郭大虎遲疑著道,頭都不敢抬。

四萬人的御林軍,到底還剩了八九千人,蕭若真不知該笑還是該哭。不過御林軍無論是鎧甲刀槍、還是戰馬,都是全天下軍隊中最好的,既然這些人自願回來,毫無疑問抱著帶罪立功的決心,士氣當無可疑,要是使用得當,這八九千御林軍也不失為一支勁旅。

他思量一番,道:「郭大虎,你是好樣的,有功無過,打贏這一仗朕升你為萬戶。你率全部御林軍將士在城門邊空地下馬歇息,待朕一聲令下,便殺出城去給契丹韃子狠狠一擊!」

郭大虎叩謝完聖恩,聽了後面的話不禁一呆,原本他以為皇帝會讓全部御林軍上城牆防守,誰料得卻得到這麼個命令,正欲開口發問。

蕭若神秘一笑,「別多問,照做便是。」

郭大虎便把即將出口的問話又嚥了回去,轉身步下城牆,自去號令御林軍將士……
作者: 力寶龍    時間: 2021-6-11 00:13:49

第七章 皇帝皇后登樓擊鼓助戰

到晌午時分,城內居民自發的給城牆上將士送飯送水。街上一群侍衛鳴鑼開道,太監宮女們擁簇著一乘綵鳳皇輿緩緩行來,在北牆根停下,就見鳳冠霞帔一身盛裝的皇后在宮女們攙扶下,款款下車。

四下裡無論大臣還是將士平民,一齊嘩啦啦拜倒,轟然道:「參見皇后娘娘!」儒家倫理道德所謂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視君王如父,皇后如母。皇后母儀天下,可不僅僅是說說而已。

皇后鳳目悠然環視一周,霜白如凝脂般的玉手微微前伸,掌心朝上,作了個虛托的手勢,朱唇輕啟:「眾位臣民平身,不必多禮。」言罷,便輕移蓮步,領著太監宮女們上城牆。

蕭若一開始還以為是皇太后駕到,誰知竟是皇后,心說她來幹什麼。

皇后款款而行,儀態萬千進得城樓來,朝皇帝盈盈拜倒:「臣妾拜見皇上。」

蕭若皺皺眉頭:「皇后來這兒幹什麼,這裡危險,不是你們女人該來的地方。」

皇后不答,見皇帝身著軒轅戰甲昂然卓立,顯得氣宇軒昂,英姿勃勃,威風凜凜,美眸中滿是欣喜迷醉之色,抿嘴甜甜一笑,道不盡的柔情蜜意融在這一笑之中,艷如桃李,嬌若春花。

蕭若看著一陣目眩神迷。皇后身後的侍女們手提菜匣子進來,把熱氣騰騰的御膳擺放在桌上。他心頭一暖,無比甜蜜,下面略帶責備的話便說不出口。

蕭若微一轉念,讓侍女們不要擺了,吩咐道:「你們把這些御膳全部拿去分給城牆上將士們吃!」

「這……」侍女們面面相覷,不知該如何是好,都扭頭望著皇后。

皇后便道:「皇上讓她們把御膳都給將士們,那皇上吃什麼?」

「哈哈哈……」蕭若豪邁大笑,洪聲道:「朕跟底下士兵們一塊兒吃飯,士兵們吃什麼,朕就吃什麼!」他心說戰國時名將吳起為了得軍心,連親自用嘴巴給士兵吸膿瘡的事都幹得出來,我跟士兵一起吃頓粗飯又算得了什麼。

善解人意的皇后立時便命侍女們照做。

城牆上將士們聽說後,又是歡聲雷動,不少將士熱淚盈眶。一盤盤精緻絕倫的御膳端到面前來,將士們你推我讓,誰也不肯吃,都說要讓給他人,推來推去,沒個了局。最後每人拿筷子嘗了一口,無論嘗到的沒嘗到的,無不大呼萬歲。

「嗚——嗚——嗚嗚嗚——」這邊午飯還沒吃完,猛聽得城外嗚咽綿長的號角聲響徹四方,契丹大軍人喊馬嘶。

蕭若吃了一驚,搶上前去,扶著欄桿向城外眺望,只見契丹人已打造好百餘具雲梯,正由士兵們抬著佈置於四面城牆外,其中北面城牆下最多,比其餘三面城牆的加起來還多,看來契丹人把主攻方向選在北面,其餘三方只是牽制。

無數契丹士兵在北面城牆下列隊,密密麻麻站在雲梯旁,手拿鋼刀或重劍,兩眼泛紅,殺氣騰騰,不少人更赤裸上身,一派有進無退的架式。

蕭若頓時精神緊繃,知道契丹人就要攻城了,命令各級將校各就各位,與契丹韃子決死一戰。晃眼間見皇后還俏生生佇立一旁,便急道:「皇后還在這幹啥?就快開打了,戰場上真刀真槍,可不是鬧著玩的事,你速速回宮!」

皇后聽了,輕輕嗯了聲,盈盈秋波一直投注在皇帝身上,沒有片時離開。

蕭若心急火燎,命令將城頭上的巨鼓搬到城樓最高的頂層。周圍人雖不解何意,不敢多問,照做。

蕭若隨後也來到城樓頂層,拿起兩隻又粗又長的木鼓槌,俯視下面城牆上無數將士,提聚一口丹田真氣,昂天長嘯,縱聲大呼:「凡我軍將士聽命!我們已經沒有退路了,後面便是你們的家人親眷,你們誰也不許後退一步,是男子漢大丈夫的就該戰死在沙場上,而不是城破之後被韃子屠殺,只有戰死的男兒,沒有逃跑的男兒!朕親自為你們擊鼓助戰!!」言罷,兩臂揮動,木鼓槌一下一下擊打在巨鼓上,「咚、咚、咚……」巨大的鼓聲在全城激盪迴旋開來。

將士們目睹這一幕,熱血上衝腦門,滿腔激憤,磨拳擦掌,誓與契丹韃子決一死戰。鐵骨錚錚,士氣如虹。

皇后獨自一人款步上了城樓頂層,來到皇帝身旁。

蕭若一見,再也忍不住,怒道:「你怎麼還不走……」

話未說完,皇后盈盈一笑,接道:「皇上說君王死社稷,是以皇上要與京城共存亡。臣妾雖一介婦人,也願與皇上同生共死!」

蕭若心頭一熱,哈哈大笑道:「得妻如此,夫復何求!我蕭若縱使即刻便死,也無憾矣!」

「蕭若?」

「嗯……蕭若是朕的一個小名。」

城外契丹士兵列隊停當,號角嗚鳴聲急遽轉為高亢,耶律石鷹一聲令下,密密麻麻的契丹士兵哇呀呀大叫著衝向城牆,如同水銀瀉地一般潮湧而去。

城牆上戰鼓之聲大作,一俟契丹人進入射程,城頭火炮齊鳴,炮管吐出一道道火舌擊向契丹人群。待再接近一些時,城牆上箭矢擂木如雨傾瀉而下。

契丹人付出極大的代價衝到城牆下,用短梯橫亙在護城河上,快速躍過護城河,把雲梯架上城牆,一部分人不要命的攀爬上去,一部分在下面射箭掩護。

一時之間,殺聲震天,戰鼓如雷,炮火轟鳴,京城北城牆彷彿成了修羅場,但見鮮血遍地,肢肉橫飛,淒厲的慘叫一聲接著一聲,沒過多久,護城河便被染成了紅色……
作者: 力寶龍    時間: 2021-6-11 00:13:59

第八章 力挽狂瀾

這個時代的火炮威力十分有限,所謂的炮彈,其實就一個實心鐵坨,除了依靠火藥燃燒為推力外,跟投石機沒有本質的區別,準確度又差,炮手根本無法瞄準單個敵人,只有朝敵人密集處開炮,運氣好的話,才能「砸」死兩三個敵人。

守城主要還是依賴弓箭、滾石、檑木居高臨下發揮作用。這時就看出城衛軍疏於訓練的惡果了,將士們用弓箭朝下射,十箭都未必射得中一箭,但所幸現在是守城,弓箭不行就用滾石檑木狠狠的往下砸,或是兩人抬燒得滾燙的焦油往下澆……並不需要多少技術含量,城中臨時應招來的壯丁都可以輕鬆勝任。

遊牧民族號稱騎射雙絕,這支契丹大軍又是百戰精銳,射箭又準又狠,自不在話下,要換了在平時,一個契丹士兵可頂五個城衛軍士兵。可是此刻在高達十二丈的城牆下,箭術優勢輕易被高度所抵消,再加上城牆上有城堞可以掩護,城下卻無一遮蔽,在這種情況下,契丹士兵與缺乏訓練的城衛軍一對一單挑,都未必佔得到優勢。

皇帝皇后親自在城樓上擂起戰鼓,將士用命,全軍萬眾一心,士氣達到前所未有的顛峰,有時也有契丹勇士硬生生殺上了城牆,但守城士兵們並不後退,還沒等契丹人站穩腳根,城內軍民人人奮勇,個個爭先,一擁而上將其亂刀砍死,缺口轉眼間就被堵上。

在沒有完備精良的攻城器械時,強攻人心穩定的堅城,從來就是進攻方的惡夢。何況善於野戰拙於攻城的契丹人,進攻拙於野戰卻守城技術完善的漢人,更何況是天下第一堅城!

契丹人前赴後繼,付出巨大的代價,卻難有尺寸之功,在巍巍城牆下流盡了鮮血。而相反,城牆上的城衛軍損失卻較小,並且大多都是被城下契丹人的弓箭所傷,弓箭由下往上射,威力大大減弱,城衛軍士卒往往被射中要害,都能傷而不死。受傷之後便退下城牆,自有郎中為其包紮醫治。

漸漸的,城牆下死屍越堆越高,城牆上軍民幾乎人人都看到了勝利的希望。

蕭若站在最高處擊鼓,下面一切盡收眼底,到此時方吐出一口濁氣,眉飛色舞,縱聲高呼:「我軍必勝!」

「我軍必勝!」下面軍民轟然響應,聲震四野,呼聲中信心十足。

戰鬥中的契丹人不由呆了呆,突然間意識到自己是在進行無謂的送死,京城不愧為天下第一堅城,只要內部不亂,根本不可能被他們以簡陋的雲梯攻陷。

三公主耶律青嵐花容失色,急急道:「二哥,不能再打下去了,快快發令收兵!!」每拖一刻,便有無數契丹勇士倒在城牆下。

二王子耶律石鷹面色鐵青,簡直不能接受眼前的現實,喃喃道:「不可能的,不可能的!給我再繼續打,也許南朝人也快支持不住了。」他率兵深入華朝腹地數月,還從沒蒙受過這麼大損失,以往在野外遭遇南朝軍隊,往往是一觸即潰,就連昨晚大膽奇襲禁軍北大營,因北大營官兵軍紀鬆弛,並且全無防備,一遇襲便只知狼狽逃竄,故己方損失微乎其微。他何曾見過契丹勇士成片成片倒下的場面,不禁有些失神,如墜夢中。

耶律青嵐大急,突然一把奪過二哥手中的號角,嗚嗚嗚的呼了起來,與先前號角聲的節奏截然不同。

前赴後繼攻城的契丹人一聽見,便立刻放棄攻城,如潮水般退去。

霎時之間,勝利的歡呼聲使整個城池沸騰了,歡騰之聲瞬間擴展到了全城,震天價響,不散……

蕭若抑制住狂喜之心,扔掉鼓槌,飛步奔下城樓,朝下面大喊:「御林軍將士上馬!準備進攻!守城兵卒打開城門,放下吊橋!」呼喝之時,一步不曾停頓,飛快順著石階下城牆,一副爭分奪秒的架式。

兀自沉浸勝利喜悅中的將士們俱是不解,但皇帝的話便是聖旨,立時有城衛軍去開城門,一些人則推動絞盤,放下吊橋。

蕭若面含冷笑,心道:契丹人奇襲京城,無異於進行一場戰略豪賭,他們要是賭贏了,獲利之大,簡直難以想像,甚至原本就是搖搖欲墜的華朝,都有可能在這毀滅性的一擊中倒下。但是他們賭輸了,他們全軍在堅城之下鈍兵挫銳,損失慘重,正是一舉殲滅這支頑敵的絕佳良機,該是讓他們付出代價的時候了,我要他們匹馬不歸!!

蕭若到達城牆根時,御林軍將士已全部上馬,黑盔黑甲,威風凜凜。他跨上一匹駿馬,嗤的一聲拔出天子佩劍,斜指前方,揚聲道:「御林軍將士們,洗刷你們恥辱的機會來了!隨朕出城殺韃子,為數月間死在他們手裡的同胞報仇!」

御林軍將士們轟然應喏。

周圍人方纔如夢初醒,大臣們一窩蜂擁了上去,拽住韁繩,圍住皇帝絮絮叨叨苦勸,說什麼太危險了皇帝一人身繫江山盛衰不能親上戰場……云云。

蕭若心頭焦躁,這些屍位素餐的無能之輩,成事不足,敗事卻有餘,要是朝中有能人,何至於到今天這種地步,自己倒是想不親自領兵,但是行麼?!

「滾開!統統給朕滾開!」他抬腳就踹,不跟他們客氣,好不容易將他們轟開,這時吊橋放下,城門大開,他揮劍前指,聳眉大喝道:「殺!」

「殺!!」御林軍將士們齊聲大喝。

就見一道黑盔黑甲的洪流,如同怒龍出海一般飛速湧向城外……
作者: 力寶龍    時間: 2021-6-11 00:14:08

第九章 追亡逐北,不教胡寇匹馬還

馬蹄如雷,黃塵濺起,殺喊聲整天價響。契丹攻城士兵得到收兵命令後,正自往回跑的當兒,城門大開處,一支黑盔黑甲的洪流飆衝出城,如利劍一般狠狠插在他們後背……

契丹人攻城遭到迎頭痛擊,已大大挫傷了銳氣,此刻撤退之時背後受到衝擊,絲毫抵擋不住。

一時間但見人仰馬翻,血肉橫飛,御林軍兵鋒所指,勢如破竹,殺得契丹人哭爹叫娘,抱頭鼠竄。契丹人原本撤退之勢,在御林軍驅逐追殺之下,很快就演變成了一場大潰敗。

耶律兄妹見大事不妙,大聲呼叱,拔刀砍翻幾個奔逃而來的士兵,率領後備壓陣的兩三千騎兵迎頭衝殺上去,堪堪擋住了御林軍攻勢。

契丹士兵得到這一刻寶貴的喘息之機,奔到馬匹束韁處,紛紛翻上戰馬,哇呀呀大叫著揮舞狼牙棒殺奔回去,契丹人兵馬越聚越多,兩方人馬頓時成為膠著混戰之勢。

蕭若終究還是小瞧了契丹蠻族人,他在城樓上早看見了這支兩三千人的壓陣騎兵,但並沒有放在眼裡,只要殺得撤退的契丹步卒抬不起頭來,形成大潰敗,這支騎兵大可忽略不計。古今中外歷史上發生過無數次、潰敗的前鋒士兵衝散中軍陣勢,進而形成全軍大崩潰的戰例,何況是那區區兩三千人。一旦出現兵敗如山倒的情形,就算兵聖戰神再世,也只有徒喚奈何。

假如蕭若面對的是一支南朝軍隊,那麼對方敗局已定,計決無法回天。但契丹人則不同,契丹人自崛起於大草原之後,正處於鼎盛期,空前團結,下面士兵普遍殘暴而單純,腦子裡沒有南朝人那麼多想法,雖也會潰敗逃命,但一緩過勁兒來,便上馬重新集結,衝殺回去。

同樣是潰敗,昨晚北大營軍紀渙散的禁軍一窩蜂潰散之後,只怕大部分士兵逃得無影無蹤,趁機逃回鄉種田去了;而潰散的契丹士兵重整攻勢之快,大大超出了蕭若的想像,他甚至連指揮御林軍憑借兵力優勢,先擊潰這支兩三千人的時間都沒有,大批契丹士兵上馬衝殺回來之後,御林軍逐漸陷入了苦戰當中。

此這種地步,城牆上城衛軍人數雖眾,但全是步兵,並且兵員素質低下,行動遲緩,一時指望不上。

契丹人都是亡命之徒,悍不畏死,在戰場上異常強悍;而御林軍鎧甲精良,刀劍犀利,裝備比契丹人強得太多,御林軍成員雖大多是世家子弟公子哥,但這些自願請戰的八九千人無異是其中的佼佼者,要稍好那麼一些,有皇帝親自領兵,乘著一股子銳氣,人人用命之下,也堪堪抵擋得住契丹人。

戰場中黃塵四起,殺聲震天,人喊馬嘶,刀光劍影,兵刃撞擊聲與慘呼聲交織在一塊,鮮血伴隨肢體橫飛。

雙方各有優劣,隨著潰散的契丹人加入戰鬥的越來越多,契丹人漸漸佔到人數上的優勢,稍佔上風;而城牆頭的城衛軍也蹬蹬蹬亂轟轟奔下城牆,在城門處結集,隨時便要殺奔過去。

戰場上雙方都在盡全力廝殺,勝負變得很微妙起來,要是城衛軍能集結足夠的兵力殺入戰團,契丹人必敗無疑,反之,契丹人的勝數在於城衛軍加入之前,先擊潰御林軍。

便在此時,城東牽制攻城的契丹人狼狽逃竄而來,後面萬馬奔騰,殺聲震天,馬上騎士鎧甲鮮明,卻是禁軍南大營的騎兵部隊,最前頭四人渾身浴血,殺氣騰騰,有如出籠猛虎一般,從背後追上契丹人,槍挑刀劈,一一殺卻,正是皇帝新提拔的秦義等四名將領,領著無數騎兵鋪天蓋地追殺過來,直把城東的契丹人殺得丟盔棄甲,抱頭鼠竄,鮮血灑滿了一路。

指揮激戰中的蕭若遠遠望見,大喜過望,提起一口丹田真氣,高聲大喝道:「南大營將士聽令:速速衝擊敵軍側翼!」

南大營騎兵們轟然相應,快馬加鞭殺向契丹人主力。其實就算皇帝不下令,他們也會這麼做。黑盔黑甲的騎兵全天下只有御林軍,別無分號,軍中無人不認得,南大營騎兵一轉到城北,遙遙望見御林軍正陷入苦戰,登時捨了潰逃中的契丹人小部隊,殺奔契丹人主力而去,這時聽得皇帝聲音,得知皇帝在御林軍中,更加不敢怠慢,人人拚命抽打馬臀,全力奔馳。

千軍萬馬在四名猛將帶領下,好似一柄尖刀一般插入契丹人左翼,直如摧枯拉朽一般猛不可擋,左翼契丹騎兵紛紛墜馬,側翼頓時大潰,並波及中軍……

御林軍將士士氣大振,也自全力發動反擊,契丹人全軍立呈不支之勢。

二王子耶律石鷹久經沙場,見機極快,一見敗局不可挽回,便吹響撤退號角聲。契丹人一聽,再不戀戰,拔馬便逃。

御林軍與禁軍騎兵本欲追殺敵軍,但契丹人騎射之術精絕,能在逃跑之時以兩腿控馬,騰出雙手拉開弓箭回身放箭。追軍前面騎士被弓箭壓制,攻勢為之一頓,再要整隊重追時,敵人已去得遠了,皇帝便下令窮寇勿追。

城頭軍民見皇帝親率大軍將契丹韃子打得落荒而逃,驚喜的歡呼之聲此起彼伏。

南大營四將來到皇帝面前,翻身下馬,拜倒道:「末將救駕來遲,罪該萬死!請皇上降罪。」

蕭若緩過一口氣,兀自喘息未定,身上軒轅戰甲被鮮血染得血跡斑斑。他其實沒怎麼跟契丹人直接拚殺,自有御林軍將士團團護在皇帝周圍,不容他有一點損傷,身上戰甲血跡多是濺染出的。只是平生頭一回就近經歷血肉橫飛的場面,肚裡一陣陣噁心反胃,很不舒坦。

蕭若拿眼瞅了瞅四將,道:「你們為何現在才率兵出擊?南大營好歹有十萬大軍,直虧你們龜縮到現在!」

四人一陣汗顏,柳長風道:「回稟皇上,我等原本今晨就要領兵出戰,可是南大營的那幾個將軍死活不讓,說是沒接到兵部命令,將領私自調兵就是死罪,再加上他們比我們的官階高,所以……」

蕭若一聽,大為忿怒,道:「借口,統統都是借口!京城被敵軍包圍,他們如何能接到兵部命令,他們純粹是為自己的貪生怕死找借口!」

秦義恭聲道:「後來我們見契丹人攻城慘敗,再也忍不住,各統所部兵馬出營攻擊……請皇上治我等私自出兵之罪!」

「哼,你們要是一直龜縮不出,朕倒要治你們。」蕭若道,見城東尚有大隊步兵慢騰騰跑來,問道:「你們帶了多少軍隊?」

柳長風道:「騎兵一萬五,步兵兩萬餘人,都是我們四人所部,其餘的兵馬我們調不動。」

「好!」蕭若暗自沉吟一番,契丹人連受兩度打擊,最後又不得不拋棄傷兵落荒而逃,折損過半,元氣大傷,約摸還剩下一萬多人。逐咬牙道:「你們率全部騎兵隨朕去追擊契丹逃軍,朕絕不容許這支頑敵繼續縱橫我朝腹地!不將他們殺個片甲不留,朕誓不為人!!」

四將面面相覷,一旁郭大虎也嚇得面色發白,皇帝御駕親征,要有個閃失,叫他們如何擔當得起。見皇帝說得堅決,不敢相勸,只得點頭應是。

蕭若吩咐道:「派人傳令:命丞相與百官代理朝政,命大將軍主持收攏北大營潰兵,以及派遣援軍事宜。你們隨朕追擊契丹人逃軍!」

「是!」御林軍將士與南大營騎兵轟然應是,紛紛上馬提韁。

夕陽斜照,遍地灑滿金光,只見兩隊騎兵並成一股,最前頭金甲騎士一聲令下,萬馬齊奔,朝契丹人逃跑的方向追擊而去……
作者: 力寶龍    時間: 2021-6-11 00:14:19

第十章 千里追擊

草原馬個矮腿短,戰場上衝擊力稍嫌遜色,但在個極大的好處,便是耐力上佳,適合長途奔跑,距離一長,優勢便顯現出來。

蕭若率大軍在契丹人後面猛追,沒過多久連契丹人的影子都看不到,不過好在大軍所過之處痕跡明顯,又是在本國境內,也無追丟之虞,沿著痕跡拚命追的去便是。

蕭若在行軍途中一直在思考怎樣全殲這支敵軍,此刻己方有兩萬多騎兵,銳氣正盛,對方只有一萬多人,而且又是新敗之軍,一旦碰上了,再度擊敗敵軍當不在話下,但問題是怎麼全殲敵人,對方一見勢頭不妙,鐵定又是掉頭就跑,仗著馬快騎術好,損失實在有限,還真是令人頭痛。

每每連續飛奔一個多時辰之後,戰馬便吃不消,開始減速,必須停下來歇息一會兒,喂些草料,才能繼續追敵。

蕭若已派出傳令兵馬不停蹄前往沿途州縣,命令各地注意敵軍動向,把敵軍情報傳過來,並為皇帝大軍提供補給。傳令兵每人配備三匹馬,輪換著騎,換馬不換人,故能搶在大軍前面。消息迅速傳遞開來,沿途風聲鶴唳。

大軍所經之處,自有地方上送來的好菜好飯,以及好馬供騎兵替換,一路軍需充足。蕭若心想只要將敵人死死咬住,敵人勢必不敢分兵劫掠途經村鎮,要是敵人膽敢在這時全軍殺入某個鎮子搶掠,一旦被追兵將鎮子團團包圍,那就成了甕中捉鱉。敵人身上攜帶的乾糧畢竟有限,總有吃完之日,到時候,耗也把他們耗死了。

卻不成想,先經不起耗的卻是己方。

到得第三天上,全軍經過兩日猛追,每日睡眠不超過兩個時辰,已是人困馬乏。遊牧民族生活在漠北苦寒之地,吃苦耐勞的精神與南朝將士相比,誠然相去不可道以裡計。這麼追下去,搞不好有越追越遠的危險。

到得第三天下午,前方地平線盡頭處突然出現契丹騎兵的身影,全軍將士精神大振,疲憊一掃而空,策馬揚鞭加速追去。

過了一會兒,契丹人的身影不見了,沒過多久又再度出現,若即若離,契丹人的動向突然變得曖昧起來,不再是一味狂逃,倒好像有意誘使華朝大軍來追似的。

蕭若一時間大起戒心,旁邊柳長風說道:「皇上,敵人形跡可疑,我軍當心中埋伏。」

此言可合蕭若之意,便下令全軍加強戒備,放慢速度,凡是地形險要叢林茂密之處,都先派人搜索一番,再行通過,這樣一來,行軍速度便遲緩了許多。

秦義忽道:「皇上,這會不會是敵人故佈疑陣之計,使我軍減慢速度,敵人好趁機逃脫?」

柳長風道:「戰爭關係到國家興衰,不可不十萬分謹慎,對付遊牧民族萬萬急躁不得,要耐心捕捉戰機。」

南昱悄悄打量著皇帝臉色,小心翼翼道:「我們說什麼廢話,還是聽皇上聖斷。」

大憨看看這人,望望那人,插不進話來。

此時夜幕已降,蕭若見前方一座矮斜坡之後火光大亮,冷笑道:「不用再爭,契丹人自己出現了。」遂下令全軍停下。

前軍斥候回來報告,道:「啟稟皇上,斜坡那邊契丹人全軍列陣,高舉火把,看樣子在等候我軍,想來場夜戰。」

蕭若有些驚疑不定,問道:「附近有沒有樹林之類可埋伏兵馬的地方?」

斥候兵道:「一片開闊平原,什麼也沒有。」

蕭若聽罷默然不語。

大憨哈哈一笑,道:「契丹蠻子想跟我們堂堂正正打一場,俺喜歡!」

全軍緩緩行上矮坡,果見契丹騎兵密密麻麻散落於里許開外,人人刀劍出鞘,殺氣騰騰,不少人高舉火把。遠遠望過去,星星點點,連綿一片,數不清有多少人。

遊目四顧,四下裡地勢確是一片平坦,無遮無掩,沒有可以埋伏兵馬之處。

全軍精神一振,他們這兩天被拖得夠嗆,都想跟契丹人早早決一死戰。

秦義眉飛色舞,笑道:「皇上,我軍兵多,此戰大可將敵軍包圍,畢其功於一役。」

蕭若轉向柳長風,問:「柳愛卿怎麼說?」

柳長風兩粒眸子精光閃閃,不住的眺望附近,聞言便道:「末將也有些不解,硬碰硬契丹人似乎勝算不大,不知為什麼急於跟我們打這一仗。不過小心為上。」

一言既出,周圍人都不以為然,心說此人好不婆婆媽媽。

蕭若命令秦義與柳長風各領四千禁軍騎兵繞到兩翼包圍敵人,其餘禁軍騎兵及御林軍正面進攻,叮囑兩人見機行事,能包圍則儘管包圍敵軍,如形勢實在不允許,則以擊敗敵人為先。說完,哈哈朗笑聲中,刷的一聲拔出天子佩劍,斜劍前指,喝道:「殺!」

「殺!!」全軍齊聲大喝,勒馬向敵軍衝鋒,如潮水一般湧向敵人。

契丹人群當中耶律石鷹吹響號角,契丹騎兵舉著武器一陣大吼,然後縱馬殺向華朝軍隊。

兩股激流猛然撞在一處,頓時鮮血四濺,肢體橫飛,殺喊聲與慘叫聲攪拌在一起,直殺得天昏地暗,日月無光……

作者: 力寶龍    時間: 2021-6-11 00:14:30

第十一章 宛轉蛾眉著戰甲

華朝騎兵正面主力與契丹人殺得難解難分,相持不下之際,秦義與柳長風各率四千騎馬已繞到契丹側面,猛撲上去。

三面夾擊之下,契丹人漸漸呈現不支之勢,但是他們打得十分凶悍頑強,華朝軍雖稍佔上風,卻一時間難以取勝。這般單兵種硬碰硬的正面交鋒,別無花巧,就是力量強者勝。

蕭若策馬在正面主力後方,發令指揮戰鬥,內心始終有種強烈的不安感覺,揮之不去。勝利似乎來的太容易了些,使他有種不真實的感覺,但偏偏看不出問題出在哪裡。

他終是禁不住心頭的不安,躍下馬鞍,俯在地下側耳貼地,凝神傾聽。只聽得前面雙方交戰場中劇烈的震動,似乎就沒有別的什麼異動……等等,他突然間敏銳的捕捉到後方一陣陣有節律的響動,似乎正有大量騎兵自後方衝殺而來……

他面色當即就變了,暴跳而起,大吼道:「當心!後方有敵軍!」

但為時已晚,就見無數契丹騎兵翻過矮坡出現,風馳電掣般猛衝過來,當先一匹白馬,騎者是個肩後有著赤紅披風的窈窕女騎士,正是三公主耶律青嵐!她率騎兵毫不猶豫,猛朝陣後的自己衝殺而來……

蕭若突然間明白了,這是一個圈套,一個目標是自己的圈套!想必今日契丹人行軍途中,三公主率一小部分騎兵離隊,藏在一旁,等華朝大軍過去之後,便神不知鬼不覺躡在華朝大軍之後,然後趁契丹人主力與華朝大軍交戰時,突然自後方殺將出來,目標只有一個——就是他這個華朝皇帝!不論殺他還是擄走他,對華朝來說都是沉重一擊。

此時只有十來名御林軍士兵護在他周圍,前面廝殺當中的騎兵雖聽到了皇帝命令,但還來不及勒轉馬首,敵人已然狂奔而至。

耶律青嵐胯下駿馬四蹄如飛,好似一陣狂風般疾衝至面前,她一對美麗的眸子裡此刻煞氣畢露,嬌叱聲中,刷的一聲拔出腰間銀月彎刀,雪亮的刀光左右輪轉,閃電般劈翻兩名御林軍士卒,趁著駿馬前衝之勢直取皇帝本人……

蕭若心下大寒,逃跑都來不及,千鈞一髮之際,別無他法,惟有咬緊牙關奮起全力一劍刺向她胸膛。他這一劍勁道還算馬馬虎虎,但招式就簡直差得不像話,比走江湖賣藝的都不如,一劍刺出,全身上下都是破綻。

耶律青嵐玉腕驀然翻轉,「叮」的一聲脆響,彎刀將對方長劍封開一旁,然後彎刀順勢斜劈而下,攻向對方胸腹,變招猶如行雲流水一般流暢,精妙而狠辣,一擊之下追魂奪魄。

只聽得「吱吱吱……」的一串金屬磨擦尖銳之聲,刀鋒在皇帝的軒轅戰甲上劃過,帶起火星四濺,卻沒能傷得皇帝分毫。耶律青嵐不由「咦」了一聲,沒想到那身金甲竟刀劍難傷,攻勢也隨之微微一頓。

蕭若嚇得一顆心險些跳出嗓子眼,有如在鬼門關前走了一遭,天幸有這身寶貝戰甲,要不然非被這蠻族公主劈成兩半不可。

就這麼一頓的工夫,中軍後排的御林軍將士已拍馬蜂擁而至,拚死要把皇帝救回來。可是隨耶律青嵐突襲的胡騎不在少數,也人人玩命似的把兩側御林軍擋住,為三公主創造機會。

御林軍將士們雖忠心可嘉,但這樣一來,一大堆人擠在一起混戰廝殺,皇帝左右兩側及身後全是御林軍,他甚至連撥轉馬頭都難以辦到,要是換了別的時候也許問題不大,但偏偏此時身前是蠻族公主那女煞星,他這才叫欲哭無淚。

耶律青嵐一頓之後,彎刀一振處,迅速重整攻勢,她這回學乖了,專攻皇帝金甲護不住的地方,出刀如風,一道道弧光圍繞皇帝週身,招式又刁又毒。

華夏民族的鎧甲一般只護住身體的要害,跟西方中世紀晚期的騎士全身鎧甲不同,不像中世紀全身鎧把騎士全身上下嚴嚴實實全部罩住,而軒轅戰甲保護的部位已算多的,也不超過百分之八十,身上仍有不少地方裸露在外。

蕭若持劍毛手手腳勉強招架了幾招,已是頻頻遇險,完全應付不了契丹公主的凌厲攻勢。忽然,「叮」的一聲,右手虎口一麻,手中寶劍被對方用刀柄磕飛,緊跟著就見契丹公主彎刀揮向自己面門,全力一擊之下,真力貫注,刀鋒破空吱吱作響。

他閃無可閃,避無可避,惟有眼睜睜望著刀尖越來越大,越來越大……周圍一切似乎都慢了下來,也靜了下來……

說時遲,那時快,就見一道人影身法迅捷如電,游魚般自騎士們混戰的空隙間閃到皇帝身旁,挺劍疾出,只見寒光一閃,「噹」的一聲火花四濺,硬生生將奪魂一刀招在皇帝面前不及二寸之處。險之又險。

耶律青嵐志在必得的一擊被擋住,好不可惜!她應變極快,立刻收回彎刀再度攻向皇帝,根本無暇理會突然出現在皇帝身旁之人,只要殺得華朝皇帝,付出任何代價都在所不惜。

突然出現在皇帝身旁之人身著御林軍服飾,手持一柄長劍,身量纖細偏矮,他一領劍訣,手腕輕抖處,劍尖「嗡」的一聲顫出一片青芒銳影,飄忽不定,斜刺裡點將過去。劍風凌厲,一上手便是全力以赴。

耶律青嵐大驚失色,這等高超劍術她簡直前所未聞,只得全力運轉刀法,應付此人的攻勢,幾招過去,便被對方殺得連連倒退。

到此時,中軍後部的御林軍已紛紛調轉馬頭,包圍過來,而隨耶律青嵐突襲的契丹騎兵不足千人,一旦攻勢受挫,就立時有被圍殲的危險。

耶律青嵐終於知道有這劍術高手在皇帝身邊,今晚已不可能襲殺皇帝,再打下去勢非全軍覆沒不可,她雖芳心大恨,但不得不當機立斷,趁對方優勢兵力完成合圍前,吹響撤退號角。這支奇襲隊伍便掉頭逃跑。

正指揮契丹人主力與華朝軍隊廝殺的耶律石鷹,一聽華朝軍隊後方的號角聲,就知今晚襲殺華朝皇帝的毒計已然失敗,不敢再行戀戰,吹響指揮號角,契丹人聽了,爭先恐後掉轉馬頭逃跑,脫離之時很自然又被華朝騎兵殺翻不少人。轉眼間便跑了個一乾二淨。

敵軍敗退,大戰結束,華朝將士們一片歡騰。

蕭若驚魂甫定,望著身旁神秘劍術高手,他還不知御林軍中竟有這等高人。

這身著御林軍黑盔甲的神秘人一直低著頭,讓人看不清樣貌。他默默側身,緩步走向一旁。

「你、你等等……到朕面前來。」蕭若叫道。

這人不答,恍若未聞,依舊緩緩而行。

目睹這一幕的將士們一片嘩然,軍中竟有士兵膽敢不聽皇帝的命令,這還了得!

蕭若見這人腰身窄窄,體態纖細婀娜,似乎是一個女子……他猛地腦中靈光一閃,急喝道:「鐵寒玉!你給朕站住……」
作者: 力寶龍    時間: 2021-6-11 00:14:39

第十二章 無情還似有情

這名女子聞言,嬌軀明顯的一僵,腳步停了下來。

周圍將士們一陣切切私語,御林軍的人都低聲說軍中沒有一個名叫鐵寒玉的人啊,奇怪了……

蕭若一見就知所猜不錯,一時間又驚又喜,大聲笑道:「她不是御林軍中的人,她是朕新封的玉妃,你們還不大禮參拜!」

將士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妃子提劍上戰場,這簡直是千古未有的事,又知君無戲言,不得不信,便紛紛下馬行禮,轟然道:「拜見玉妃娘娘!」

「你們……起來,我、我不是皇上的……」鐵寒玉又羞又急,窘得不知如何是好。

蕭若拍馬行到她身旁,脈脈望著她,柔聲道:「愛妃呀,你喬裝混進御林軍隨朕出征,今日又出手救了朕,朕著實開心,著實開心。」

鐵寒玉把臉撇向另一旁,忿忿道:「誰是你的妃子?你……無恥!」

將士們聽了又是一陣騷動,今晚的事還真是離奇,妃子竟當眾辱罵皇帝無恥,又是一樁千古奇聞。

蕭若自然曉得她是在罵自己下藥強暴了她。不過話說回來,自己想想都覺有夠無恥的,他也不著惱,嘿嘿笑道:「既然你不承認是朕的妃子,那為何還要潛入御林軍暗中保護朕?」

鐵寒玉語氣一窒,過了一會,才硬梆梆說道:「我是為了全天下的老百姓才這麼做的,當今天下不能沒有你,你不能死!」

蕭若一聽幾乎要笑出聲,女人呀女人,就是這麼奇怪,怎麼就不好意思承認呢!虧她找個冠冕堂皇的理由,也不知是說給別人聽的,還是用來說服她自己的。他何等乖覺,自然不會傻到在這曖昧之事上跟她爭個分明,眼珠子一轉,笑道:「朕倉促御駕親征,身旁缺少武藝好的貼身侍衛,適才你也看見了,險些被敵人所趁。朕看你身手不錯,就當朕的貼身侍衛吧!」

鐵寒玉抬頭,剪水雙瞳斜著瞅了他一眼,突然間粉臉紅了一紅,猶豫難決,不答。

「要知道你給朕當貼身侍衛,乃是為了全天下的老百姓。」蕭若幾乎想笑出聲來。

「……好。」鐵寒玉輕輕答道。

全軍草草打掃一下戰場,讓負傷者去附近城鎮養傷,能戰鬥的人統統再度上馬追擊契丹人。戰場上原有不少契丹落馬的傷者,無法跟隨大軍撤退,只能趴在地上呻吟,等候勝利者的發落。華朝騎兵們更不打二話,一人一刀統統結果了。

戰場上就是這麼殘酷,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容不得絲毫婦人之仁。眼下快速進軍途中,不便接受俘虜,更不可能放他們回去,一刀殺卻,一了百了。

華朝騎兵在後面死死咬住契丹人,即使追不上,也不能讓他們任意屠村洗鎮,也不讓他們有好日子過。就這般又追了兩天,已到了河北境內,到得第五天下午時,見契丹人找了塊依山畔水的高地紮下營地。

蕭若便命全軍在距敵人兩里處的一塊背山高地安營紮寨,與敵人遙遙對峙。

全軍到今日已然疲乏困頓不堪,蕭若仍不敢大意,晚上多派人手值夜瞭望,以防敵軍夜襲,其餘士兵好生歇息,自出兵以來,他們這還是頭一回能安心睡個飽覺。

是夜,蕭若在帥帳中對著這一帶的地形圖蹙眉苦思,忽見帷簾掀處,仍是御林軍裝束的鐵寒玉端著托盤進來,把熱騰騰的飯菜一一擺放在桌案上。

蕭若前段日子當皇帝享了好些天福,這幾日吃的苦頭也讓他夠嗆,但每當他端起地方上送來的好菜好飯時,想到契丹人只能啃硬幹糧,他就有一種病態的快感,吃起遠及不上御膳的飯菜也分外津津有味。

鐵寒玉臉上沉靜若水,一無表情,望也不望他一眼,擺好飯菜,轉身就要出去。

「愛妃,來同朕一塊兒吃。」蕭若邊走過來,邊笑道。

鐵寒玉嬌軀一震,丟下一句:「誰是你愛妃!」飛也似的逃出帥帳。

蕭若笑笑,望著她柔美的背影,心說看你能撐到幾時,早晚將你堅硬的外殼打個粉碎,讓你……他不由想到那晚把她妙絕人寰的胴體壓在身下時的情形,滿臉淫孽怪笑,想入非非起來,飯菜吃到口裡是什麼滋味都沒有感覺。

用完晚餐,他大大咧咧吩咐鐵寒玉道:「侍衛兵,給朕打洗腳水來。」要是叫愛妃的話,估計她不會答理自己。

鐵寒玉一言不發出去,不一會兒端來一盆水後,他又吃吃壞笑道:「侍衛兵,來給朕捏捏肩!這幾日可把朕給累壞了。」

鐵寒玉沒好氣白他一眼,那嗔怪的神情裡包含著幾許害羞,幾許矜持,以及幾許隱隱的喜悅……
作者: 力寶龍    時間: 2021-6-11 00:14:51

第十三章 運籌帷幄,計殲胡虜

鐵寒玉別彆扭扭來到皇帝身後,伸出兩隻纖纖柔荑按在他肩頭,為他揉捏起來。

她兩手慣於拿刀劍,從未學過如何服侍男人,頭回為人捏肩,下手難免沒輕沒重。

「哎喲,哎喲!」蕭若半真半假的呼疼,「我說大姐你輕點,合著你要趁機弒君哪!」

鐵寒玉身子一僵,嬌靨升起兩片紅雲,停了一停,再下手時不敢再用力,簡直跟撫摸差不多。

蕭若不禁又好笑又好氣,兩手轉過去握住了她的玉手,在手中細細摩挲把玩,只覺滑膩粉嫩,軟綿如蠣,一時愛不釋手,憐愛有加。

鐵寒玉嬌吭一聲,雙手抽了一抽,不得脫,便也由得他了。

蕭若吃吃一笑,道:「愛妃呀,你身子還有沒有不適?那晚你痛成那樣,朕都心疼哩!」

這等「關懷」話,直聽得鐵寒玉羞得抬不起頭來,「你你……你……我……」

蕭若趁她分神之時,驀地轉身,兩臂一張一攬,將她整個嬌軀摟入懷中,但聞耳中一聲又驚又羞的短促嬌呼,霎時溫香軟玉結結實實抱了個滿懷。

鐵寒玉給他擁入懷中,肌膚隔著衣物激情磨擦,嬌軀觸電似的一陣陣酥軟,全身勁道早已不翼而飛,他身上濃郁的男子氣息將她團團包裹,熏得她臉熱心顫,意亂情迷,腦子裡一片空白,已無法思考。

蕭若心頭大樂,登時老實不客氣,對她軟綿綿、香噴噴的胴體上下其手,盡情愛撫挑逗。如意神功秘笈中記載了不少獨門撩撥挑情手法,眼下正好,少不得一一用在她身上。

鐵寒玉又羞又急,只覺一浪又一浪的快感電流,刺激得她渾身酥麻,像個不會武功的少女一樣只知本能的推拒,但往往防得了上面防不了下面,女兒家敏感之處相繼失陷。不多時,便被他挑逗得粉面通紅,盈盈欲滴,紅灩灩的小嘴兒半開半闔,不經意間流溢出甜美的嬌吟,顯然業已春潮氾濫。

蕭若一連幾天沒沾女人,跟她一親熱,自己的慾火也在飛速膨脹中,下身那話兒硬硬抵在她豐盈的香臀上,正欲採取進一步行動之時……

鐵寒玉驀然神志一清,也不知使了個什麼身法,嬌軀好似游魚一般脫出了他的掌握,閃在一旁。背對著他,螓首低垂。

懷中玉人跑了,蕭若滿腔慾火沒了發洩處,彷彿由雲端驟然跌落,心裡面一陣空蕩蕩的,好不悵然。他忽然聽得嚶嚶嗚嗚的啜泣之聲,鐵寒玉雙肩一下一下抽動,他柔聲道:「愛妃,你怎麼了?」

鐵寒玉並不回頭,清細的聲音哽咽道:「你若是真心對我,就該明媒正娶,三書六禮娶我,否則休想我與你私下……苟合!」說到最後兩個字,聲音輕如蚊蚋,但還是勇敢的說了出來。

「啊?」蕭若聽完不由一呆,民間那套三書六禮明媒正娶的婚姻禮法,在皇帝身上並不完全適用。皇帝大婚,那是娶;與他國和親,那也是娶;假如迎娶李琳琳那種王族郡主,也勉勉強強可用個娶字……至於別的,那就談不上了,皇帝要幸了哪個宮女,給她名位只是一句話的事情,沒有什麼娶不娶的,冊立嬪妃要麻煩一些,但也談不上娶。

他略略轉了轉念,撲哧一笑道:「朕對愛妃當然是真心實意的。那便依你,一回京朕就光明正大迎娶你進宮。你滿意了吧?」鐵寒玉內心高傲,他情知因為自己那晚的所作所為,使她內心深處有種屈辱感,她也許只是為了找個投降的理由,此事若不依從於她,恐怕這種屈辱感會成為她的一個心結。

鐵寒玉緩緩轉過嬌軀,一雙美麗的眸子波光瀲灩,其間似有盈盈一泓秋水蕩來蕩去,深深凝視著他,道:「只要你答應我此事,不管你是真皇帝還是假皇帝,我都認了!」話語緩慢,但語氣異常決絕,不容轉圜。

蕭若心底不由凜然一驚,皺皺眉頭,叱道:「荒唐,難道皇帝還有假的不成?!你告訴朕,究竟是誰指使你進宮暗查朕的?」

鐵寒玉搖了搖螓首,道:「我不問你的真假,你也別問這件事的主謀。」

蕭若無奈何,也知鐵寒玉性子剛強,行事有原則,不能將她逼得太急,好在她在自己身旁,自能一步步攻破她的心防,倒不必急於一時。

帳外有衛兵稟告,「禁軍裨將秦義求見。」

「宣!」蕭若道,見鐵寒玉要離開,一把將她拉住,以示對她再無疑心之意。

秦義大踏步進帳,拜倒道:「末將拜見皇上、玉妃娘娘。」

「平身。」

秦義起身,開門見山道:「皇上,末將發現這兩天我軍上空時不時有只鷹在盤旋,好生希奇。」

蕭若微笑道:「一點也不希奇,那其實是只草原大雕——就是契丹二王子肩上站的那隻。」

秦義一聽大驚失色,急急道:「皇上那不好了,末將聽聞胡人將有靈性的雕從小餵養,幾年長大後便能領會主人的意思,為主人偵察敵軍軍情……糟糕,那隻大雕一定是在偵察我軍軍情,末將這就去想辦法把它射下來!」說著,就要轉身出帳。

蕭若擺了擺手,笑道:「不用射。朕早就發現了它,之所以將它留到現在,便是要讓它為我軍效力……」

一言未了,秦義滿臉匪夷所思的神氣,忍不住道:「靈雕只聽主人的吩咐,不可能聽我們的!」

蕭若哈哈一笑,神神秘秘道:「人都可以欺騙,何況一雕。」

秦義哦了聲,見皇帝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似乎若有所悟,便不再堅持,告辭出帳。

蕭若吩咐他去把柳長風叫來。

不多時,柳長風進帳,見過禮,蕭若問道:「柳愛卿,你對眼前戰事有何看法?」

柳長風沉吟一會兒,恭聲道:「回皇上,依末將看,我軍已立於不敗之地。」

「哦?說說看。」

柳長風道:「敵軍糧秣短缺,又被我軍死死盯著,不敢分兵去劫掠附近村鎮,時間一長,必定不戰自潰;而反觀我軍,不但物資充足,還有各地援軍正在源源不斷趕來,時局將會對我軍越來越有利,不消十天半個月,待我軍援軍大集時,就能以絕對優勢兵力將敵人營寨包圍,以我軍犀利的攻城器械硬攻敵人營寨,將敵人一舉殲滅。」

蕭若淡淡一笑,道:「愛卿所言不差。在如此局勢下,假如你是契丹人的統帥,你會怎麼做?」

柳長風思索好半晌,方道:「逃!趁對方援軍大集之前,全力逃回大草原。」說他說完這句話,觀察皇帝的表情,見皇帝一派似笑非笑的模樣,他突然間身軀一震,脫口道:「皇上……難道想全殲這支敵軍?!」

蕭若眸中殺機畢露,咬牙切齒道:「不將他們趕盡殺絕,無以告慰數月來慘死於他們刀下的百姓在天之靈;不將他們趕盡殺絕,無以展示我軍軍威……」還有一條原因他沒說出來,只有將他們趕盡殺絕一竟全功,才能使自己在天下臣民心中豎立英明之君的威望,最大限度扭轉姬煌小子在世時的不利影響。

「皇上聖明。」柳長風聽了這句話豪氣頓生,頓了一頓,續道:「不過在這等不利情勢下,契丹人似乎隨時會逃跑,想全殲他們只怕不易。」

蕭若笑了一笑,再度引導道:「假如愛卿是契丹人的統帥,你會有何打算?」

柳長風想了想,「假如末將是契丹人的統帥,一定會率軍馬不停蹄逃回大草原。可契丹人卻在此紮營,依末將看,契丹二王子貪功心切,可能尚自抱著僥倖心理想反敗為勝,但若等我軍援軍大集時,恐怕他們也只得逃跑。」

蕭若拍手笑道:「當真英雄所見略同,愛卿與朕想到一塊兒去了!我們要叫契丹人匹馬不歸,就只有在援軍大集之前,有意給他們一個反敗為勝的機會,誘使他們上鉤,一頭鑽入我們預先布好的圈套,讓他們無處可逃!」

「可是契丹人已成驚弓之鳥,怎麼才能誘使他們中計?」

蕭若反手指了指自己,笑而不言……

作者: 力寶龍    時間: 2021-6-11 00:15:06

第十四章 火燒胡騎

翌日一大早,旭日初升,晨曦四合,草木清新,暗香浮動。

皇帝率全軍列隊,浩浩蕩蕩行至契丹營寨外,轟然叫罵邀戰。

契丹人也學漢人打仗的規矩,高掛免戰牌,緊閉寨門,拒不出戰。

蕭若便吊吊嗓子,在契丹人寨外開罵,他胸中所蘊才學之豐之博,遠不是這個時代的人能夠想像的,他從遊牧民族的薩滿神靈,罵到他們的可汗;從他們的遠祖匈奴人東胡人,罵到現今他們契丹人……這一頓,只罵得五彩繽紛,奇峰迭起。

華朝士兵們聽得津津有味,時不時哄堂大笑;而營寨裡的契丹人則暴跳如雷,紛紛向二王子請戰,卻給二王子嚴令制止住了。

一直罵了晌午時分,也沒見契丹人出戰,蕭若好不沒趣,也罵得累了,便自己去東邊十幾里之外的一眼溫泉裡泡澡,留下士兵們繼續討戰。

到夜幕降臨之時,只得全軍收兵回營。

第三日,華朝全軍照例在契丹人營寨外討戰,皇帝估計契丹人仍舊不敢出戰,便懶得理會這檔子事,自去十幾里外的溫泉泡澡。

耶律兄妹正在帥帳議事,萬夫長賀蘭狂沙興興頭頭衝進帳來,一張粗陋的黑臉漲得通紅,洪聲道:「二王子三公主,據探馬回報,那南朝狗皇帝又去東面的溫泉泡澡了,身邊只要五百名護衛!」

耶律石鷹雙目一亮,霍地站起身來,大踏步走到他身前,「這消息確切嗎?」

賀蘭狂沙把頭連點,抑制不住興奮道:「那皇帝自尋死路,須怪不得我們……屬下請令出戰,讓我率一支精兵悄悄掩襲過去,定將狗皇帝擄來!要是不成功,敢請二王子割我的腦袋!」

「不妥不妥。」耶律石鷹狂喜之餘卻不失冷靜,連連搖頭,道:「南朝大軍就在營寨之外邀戰,我軍大舉出營如何瞞得過他們,只怕剛一出營就會遭到他們的圍攻。」

賀蘭狂沙頓時如一桶冰水當頭澆下,呆立在當地,說不出話來。他是北國大草原上有名的勇士,彪悍勇猛,並且身經百戰,功勳卓著,但謀略之事卻非他所長。

耶律青嵐走過來道:「二哥,目前我軍局勢十分不利,還是盡早回大草原為妙。我總覺得那個皇帝不比一般南朝人,深不可測,詭計多端,很不好對付。」

這時,契丹人軍中另一名萬夫長兀赫行入大帳,聞言便接口道:「三公主多慮了,我們二王子的靈雕一直在敵軍上空偵察敵情,敵人一舉一動都瞞不過我們耳目,不怕他們使什麼詭計。」

一旁賀蘭狂沙連連點頭稱是,望著二王子,待他決斷。

耶律石鷹蹙眉沉思良久,驀然眉頭一鬆,已打定主意,轉向耶律青嵐道:「妹子,二哥要再賭一把,要不然就這麼灰溜溜回王廷我不甘心……」

「二哥……」耶律青嵐急道。

耶律石鷹一抬手打斷妹妹的話,鷹鷙般的目光在兩位萬夫長身上掃過,斷然道:「我有一計,可避開營寨前的敵軍,神不知鬼不覺偷襲南朝皇帝。我們就賭南朝皇帝明日去不去溫泉泡澡,去的話,他在劫難逃;假若他不去泡澡,那我們便打消計劃,馬不停蹄回大草原去!」

兩位萬夫長齊聲應是,霎時間精神抖摟,彷彿勝利就在眼前……

當日深夜,契丹人以厚棉布包裹住所有馬匹的四蹄,使得行動起來悄無聲息。一萬多人馬靜悄悄離開營寨,去東面十幾里之外的溫泉附近埋伏起來,大營中只留兩百人,命他們天亮後一部分人列隊荷槍來回巡視,一部分人擂鼓,一如平日一樣,造成大軍仍在營中的假象。

到得辰牌時分,天方大亮,華朝大軍依舊來到營寨外叫罵挑戰,渾不知契丹軍營只剩了一個空殼。

東面十幾里外有一眼天然溫泉,四下裡霧氣瀰漫,空氣濕潤。皇帝照常來泡澡,五百名御林軍護衛在周圍戒備,皇帝剛脫衣入泉之時,猛聽得不遠處的樹林間傳出嗚嗚的號角聲,旋即無數如狼似虎的契丹騎兵衝殺出來,密密麻麻一片,也不知有多少人。

五百名護衛嚇得亡魂喪膽,根本就不敢接戰,擁簇著皇帝上馬,倉皇轉身向南方逃跑。

契丹一萬多騎兵便在後面窮追猛趕,緊緊咬在皇帝衛隊之後。

兩撥人馬一個拚命的逃,一個玩命的追,不知不覺已來到南邊餓狼嶺峽谷處。南朝皇帝及其護衛毫不停頓便穿過峽谷。

契丹二王子略一猶豫,只聽得耶律青嵐在旁大聲嬌呼:「二哥,前面地形險要,當心中敵人埋伏!」

耶律石鷹眼巴巴望著皇帝倉皇逃過峽谷,眼看就要越來越遠,咬牙道:「南朝人兩萬多騎兵都在我軍營寨之外,我的靈雕一直盯著,他們哪裡還抽得出足夠的兵馬打埋伏?!」說到這裡,振臂高呼:「契丹勇士們聽著:擒住南朝皇帝者,賞銀萬兩,封萬夫長!!」

契丹全軍轟然歡呼,眼睛都紅了,一個二個爭先恐後驅馬衝進峽谷,轉眼間全軍都奔入了峽谷之中。

他們激動之餘,並未留意到谷口鋪灑了很多硝石粉、黑油、木綿紗之類的易燃物事,或是他們中有人留意到了,但完全沒放在心上。他們這些蠻族人在南朝遇到不明白的事物,從來就不會當一回事,因為他們更寧願相信自己的拳頭。

這支騎兵即將奔馳出谷之際,猛見前方南朝皇帝撥轉馬頭,駐足停步,回身好整以暇望著他們,古古怪怪的笑著。哪兒還有適才倉皇逃命的模樣。

「不好!中計了……」契丹人高級將領們腦中不約而同閃過這個念頭,還未來得及採取任何反應之前,就見皇帝彎弓搭箭,弓弦響處,一支響箭挾著尖銳的厲聲飛向空中,聲傳數里。

得到信號,谷口兩端埋伏的華國兵卒便點燃了鋪就多時引火物,徒然間,只見峽谷前後火光熊熊,火苗騰起足有幾人高,將谷口兩端封住,令契丹人進不得進、退不得退。

同時,峽谷上方兩側埋伏的華朝士兵們現身出來,將滾石箭雨向下傾瀉……他們人數雖不過千人,但在如此形勢下,也足以致敵軍於死地。

蕭若呵呵一笑,扭頭朝身旁鐵寒玉笑道:「誰說打埋伏就一定要很多兵來著?對付這些個粗鄙不文的蠻族人,一條恰到好處的計策,可抵十萬雄兵……」
作者: 力寶龍    時間: 2021-6-11 00:15:18

第十五章 燒,燒,燒

蕭若呵呵一笑,扭頭朝身旁鐵寒玉笑道:「誰說打埋伏就一定要很多兵來著?對付這些個粗鄙不文的蠻族人,一條恰到好處的計策,可抵十萬雄兵……」

鐵寒玉起初的擔心已煙消雲散,對他既是驚訝,又是欽佩,嘴巴裡卻不肯誇讚,嗔道:「皇上真是……狡猾!」

蕭若聽了哈哈大笑,翻身躍下馬背,與鐵寒玉相攜爬上峽谷一側高地,俯瞰全局。

峽谷上方兩側埋伏的千餘士兵由柳長風指揮,最初一陣箭雨滾石將契丹人打得暈頭轉向後,他命令士兵們將事先準備的數百壇烈酒往峽谷裡砸,酒罈墜地一一砰然碎裂,下面頓時一陣稀里嘩啦之聲,壇中烈酒四濺開來,峽谷山道大部被烈酒所浸,變得濕漉漉的,空氣間酒香瀰漫,熏人欲醉。

「點火!」皇帝朗聲大喊,語音鏗鏘有力。

弓箭手們搭箭上弦,「吱呀」聲中緩緩拉滿弦指定下方,與尋常不同的是,箭鏃上纏著幾圈浸了油的黑絨布……自有旁邊士兵幫忙點上火。

下面困在峽谷中進退不得的契丹人,一開始還不明白為什麼幾百壇烈酒砸將下來——很顯然,華朝士兵不可能請他們喝酒。待這時看見火箭準備就緒,才猛然醒悟過來,臉都綠了,發了瘋似的嘶聲狂嚎,其聲淒厲,令人聞之惻然。

「放箭!」蕭若毅然一揮袖,這句話就好像一道催命符,判了下面一萬多契丹鐵騎的死刑。

只聽得「嗖嗖嗖」之聲連響,無數火箭射將下去,地上烈酒一碰上火,便被點燃,熊熊燃燒起來,並迅速漫延開去。頃刻之間,峽谷內已成為一片火海……

契丹大軍整個亂成一團,胯下戰馬受驚,不受控制亂奔亂撞,相互衝撞踐踏,墜落馬背的契丹武士在火焰中掙扎慘叫,肌膚燒得滋滋作響……整個峽谷內鬼哭神嚎,彷彿成了般若地獄一般,慘叫之聲不絕於耳。

這簡直不是一場戰爭,而是一面倒的屠殺!

柳長風見皇帝望著下方面帶惻然,似有不忍之狀,緩緩開言說道:「皇上,請您試想一下契丹人屠殺我朝無辜村民的情形,彼時他們可曾手軟?一將功成萬骨枯,自古如是。皇上聖心慈悲,實為我朝之福,但對韃子蠻人卻大可不必難受不安。」他聲調低沉而柔和,輕輕安撫身旁比他年齡小得多的皇帝。

蕭若閉了閉眼,再度睜開星目時,不忍之色一掃不見,慨然歎道:「殺,給朕狠狠地殺!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人的殘忍,朕豈有不知之理?!」

屠殺仍在持續,每個士兵腳旁均擺放了好幾壇烈酒,一壇一壇不住的扔將下去,使下面火勢越發熾烈,滾滾熱浪撲面而來。扔完之後,便以滾石弓箭殺敵,甚至於都不需要瞄準,只望下面人多的地方傾瀉下去便是,輕鬆寫意。

四面都是熊熊火焰,峽谷內好似成了熔爐煉獄,契丹人根本無處可逃,頭頂上不住有岩石箭雨傾落下來,契丹精兵一片一片的倒下,慘叫聲撕心裂肺,活著的人也只能作最後徒勞無用的掙扎……

自大軍駐紮下來的第一天起,皇帝便下令附近州縣在送飯菜時大量運送烈酒來,附近知州知縣們覺著奇怪,一般戰時軍隊裡都是嚴禁飲酒的,但皇帝金口玉言,說出的話便是聖旨,他們誰敢不遵,各自拚命搜羅治下店舖酒肆裡的美酒佳釀。連日裡來,源源不斷送入大營。當然,同時運入大營的還有大量易燃之物。

空中翱翔偵察敵軍軍情的靈雕終究是畜生,偵察大部隊的動向尚可,至於每天往返送飯菜的馬車裡是否多了幾罈酒,根本就不是它能力所及。

蕭若有意留著敵人靈雕也正是為此,飛禽談不上智慧,遠比人好騙。今日讓大部隊在敵人營寨前挑戰,靈雕偵察及此,使契丹二王子誤以為全軍都在那邊,得以毫無顧忌的追殺南朝皇帝,卻不想一頭栽進了預先布好的圈套裡。

不一會兒工夫,峽谷內濃煙瀰漫,焦臭味撲鼻,兩側士兵們已然什麼也看不清楚,只知朝叫喊聲密集的地方放箭。

一柱香的時分過去,漸漸的,峽谷內慘叫之聲也慢慢沉寂下去。

蕭若看看差不多了,便下令停箭,朝下方揚聲道:「你們降是不降?」

「降不降?」「降不降……」士兵們齊聲大喝,聲音如春雷炸響,在山谷之間迴響震盪,不絕。

峽谷煙霧之下響起零零落落的呼降之聲,同時也有不少怒叱不降的聲音,然後下面乒乒乓乓鑌鐵交擊之聲大作,敢情倖存的契丹人中,降與不降者自行打了起來。

蕭若與柳長風相視而笑,讓士兵們暫時不要攻擊,只命一些士兵不斷在峽谷兩端堆柴澆油,加助兩端谷口火勢,使峽谷中的敵人插翅難飛。

不片刻,北邊馬蹄如雷,黃塵四起,華朝大軍也已趕來,秦義下馬飛奔到皇帝面前,抑止不住滿面興奮之色,大聲稟道:「皇上,我軍已將敵人營寨一舉攻下,兩百名留守契丹人無一漏網!」

蕭若微微一笑,讓全軍士兵在北面谷口外布下陣勢,弓上弦,刀出鞘,準備接收投降敵軍。

「我們降了,我們投降了!……天朝皇帝饒命啊!」峽谷內響起一陣齊聲求饒之聲,這回沒有雜音,想必不肯投降之人已被當場殺掉。

此言一出,華朝士兵們一片歡騰。自北方大草原上契丹人崛起以來,華朝軍隊與他們交鋒鮮有勝績,更遑論逼得契丹人大叫投降了。

作者: 力寶龍    時間: 2021-6-11 00:15:29

第十六章 受降

蕭若便命士兵們將北面谷口大火澆熄,衝下方高聲朗朗道:「所有人聽說,放下兵器,一個一個走出來,若稍有異動,格殺勿論!」

下面契丹人慌不迭應是,鑌鐵墜地聲響成一片,然後一個一個垂頭喪氣走出谷口。所有倖存者臉上身上都被熏得烏黑,幾難辨認。

華朝士兵們早已將四周圍得鐵桶也似的,無數弓箭指著出谷的契丹人,只消他們稍有異動,眨眼間便會給射成刺蝟。每一個契丹人走過來,便有兩名士兵上前,將其五花大綁帶到一旁,不容有半點抗拒的餘地。

四下裡一片寂靜,只聞偶爾有戰馬打個噗鼻之聲,空氣間氣氛好生壓抑凝重。華朝士兵們無不瞪大眼睛盯著一個個出來的契丹人,目不交睫,不敢有絲毫大意;而契丹人已將性命交到了敵人手裡,等待他們的,將是難以預料的命運,生與死全在敵人一念之間,更是人人噤若寒蟬。

受降過程緩慢而有序的進行著,當被縛契丹人達到五六百個之際,猛聽得契丹人隊伍後方一聲大叫:「當心!他要逃跑!!」

說時遲,那時快,兩名士兵正要將最前面一個垂著頭的契丹人捆綁,卻不成想,這契丹人虎吼一聲,猿臂疾伸,出手如電,將這兩人挾在腋下,身形猛地旋轉橫掃,前面數名戒備的士兵被撞得東倒西歪。

與此同時,緊跟這契丹人身後的幾名契丹人一齊發難,赤手空拳撲向就近的華朝士兵,這幾人身手矯健,拳腳勁風颯然,武藝遠在一般契丹人之上,掌劈腳踢,手下無三合之將,殺入人群中,直如虎入羊群一般,正前方士兵發生局部混亂。

變故突生,立於兩側高處的弓箭手們紛紛放箭,嗖嗖嗖箭矢如雨絲落下,出谷的契丹人頓時一大片倒在血泊中。

驀地皇帝身旁人影一晃,鐵寒玉飛速加入戰團,袖中一截晶瑩玉尺滑入手中,嬌叱聲中疾攻這幾個契丹人。

此時,谷內契丹人已停止出谷,否則一陣箭雨就夠他們受的。膽敢發動突襲的契丹人只有幾人,華朝士兵們在各級將校指揮下,很快便穩住陣腳,將這幾個人團團圍住。

最先發難的那契丹人挾著兩士兵左揮右掃,大發神威,尋常士兵根本近不得身,藉著包圍圈在同伴們的捨命衝擊下稍稍混亂之機,硬生生衝到了外圍,扔下腋下挾的兩士兵,騰身飛躍而起,一拳打翻一個騎兵,奪下馬匹,拍馬望北邊狂逃……

皇帝身旁秦義與南昱同時彎弓搭箭,「嗖嗖」兩聲,箭去疾如流星,一中馬臀,一中馬後腿。

戰馬「希聿聿」一聲慘嘶,飛奔中失了平衡,側身翻倒在路旁,契丹人也一頭栽了下來。

大憨策馬奔至,手中大刀抵住這契丹人的脖子,他便再不敢動彈了。此人原來卻是二王子耶律石鷹,他此刻狼狽萬狀,焦黑的右臉頰上有一道可怖的傷口,自右眼下一直延伸到嘴角邊,鮮血淋漓,猙獰怕人,也不知是在谷中被士兵流矢所傷,還是自己人火並時被人砍傷。

這邊耶律石鷹剛被擒下,那邊幾個負隅頑抗的契丹人也被一一擒拿,他們這些人原本就是強弩之末,只靠硬提著一口氣與士兵們廝殺,很快便告不支,何況還有武藝高超的鐵寒玉加入戰團。

這幾人一個是三公主耶律青嵐,一個是萬夫長賀蘭狂沙,還外帶兩名剽悍的千夫長。另一名萬夫長兀赫已然命喪於峽谷中。他們為掩護耶律石鷹逃跑,不惜甘冒奇險,硬衝華朝士兵們的陣勢,卻不料最終功敗垂成。

蕭若施施然踱到四人面前。被鐵寒玉製住的耶律青嵐抬頭惡狠狠望著他,水汪汪的大眼睛幾欲噴出火來,看那咬牙切齒的模樣,只恨不得撲將上去生生咬下他幾口肉,方算解恨。

蕭若見她被熏得滿面煙灰,蓬首垢面,說不出的狼狽,幾乎難以辨認,哪兒還有幾日前艷光四射的模樣,遂笑道:「喲喲喲,朕還道哪裡鑽出個灶王爺呢?敢情是我們的契丹三公主啊!你可還記得當日城下朕說的話否?」

耶律青嵐怒沖沖道:「卑鄙!是男子漢大丈夫的,就該與我軍正大光明打一場,行使陰謀詭計算什麼英雄好漢?!」

蕭若笑道:「自古兵不厭詐,何來卑鄙之有!何況你們有什麼資格談正大光明,數月以來,你們仗著行軍神速,來去飄乎,哪一場仗不是以有備擊無備……就說數日之前罷,你們要不是突然發動夜襲,朕的北大營十萬大軍何至於一戰而潰。並且今日你們不也打算偷襲朕嗎?只不過朕棋高一著罷了。」

耶律青嵐聽完啞口無言,說不出話來。

「記住,你從今往後是朕的女奴了。」蕭若輕佻的托起她下巴,就近打量一番,嘴裡嘖嘖嘖的,「你還真的有夠髒耶!雖然是最最低賤的女奴,可好歹也該乾淨一點吧,這樣子走到外面去,朕的臉面都要被你給丟盡了,難不成你們契丹人都是這麼邋遢的?」

他隨口盡情的揶揄著,站起身來,朝鐵寒玉道:「愛妃,這女奴就交給你了,帶她去清洗一番,換身乾淨衣裳。」

作者: 力寶龍    時間: 2021-6-11 00:15:37

第十七章 完顏女真部族

鐵寒玉見皇帝對這契丹公主色迷迷的模樣,芳心老大不快,嬌嗔道:「皇上……」

「怎麼?愛妃吃醋了?」蕭若笑吟吟道。

「誰、誰吃醋了?」鐵寒玉從來對他不假辭色,這時聽他說到「吃醋」二字,芳心暗自一凜,像是要證明自己沒吃醋似的,連忙照他說的做,押著耶律青嵐去了。

她們走後,蕭若轉身面向谷口,道:「適才高聲提醒我們『當心』的人是誰?」

「是小人!」谷口有人大聲應道,快步走將出來,在皇帝面前撲通一聲跪倒,連連叩首:「小人完顏古雷,叩見天朝聖天子,萬歲萬歲萬萬歲!」

此人身量高瘦,黑面大耳,顴骨突出,腦前頭髮剃得光禿禿的,腦後拖著一條老長的辮子,衣不蔽體,身上只有獸皮粗麻紮成的衣服。形貌甚是古怪。

「你是耶律石鷹手下,投降異族本已不該,二王子意圖逃跑時,你卻為何出聲提醒敵人,是何道理?」蕭若不冷不熱道,這等背主忘義之人世所不恥,他一句話回答不好,便將其當場斬殺。

完顏古雷又磕了個頭,方恭聲道:「聖天子容稟,小人不是契丹人……」

「哦?」

完顏古雷在皇帝銳利的目光注視下,背心冷汗直流,當下強自鎮定,恭聲道:「我們不是契丹人,乃是關外長白山一帶的女真完顏部落之人。」

蕭若面色很是微妙的一動。周圍士兵們聽了卻不覺如何,大草原民族部落眾多,方今契丹人強盛,麾下聽命的部落成百上千,女真部落不過是其中的一個,並且毫不起眼,甚至很多人還是頭一回聽說有個叫女真的部落。

而蕭若與他們的感受則完全不一樣,他不動聲色問道:「那又如何?」

完顏古雷恭恭敬敬答道:「我們部族的人對天朝無比敬畏,視天朝聖天子有如天神,根本就不敢來南朝打仗,都是契丹人逼我們來的,我們不敢不從,小人的哥哥——女真首領完顏忽罕逼不得已,才派了兩千族人隨同契丹二王子南征……其實我們部落對契丹人仇深似海,只是不敢反抗而已!」

蕭若便追問:「怎麼個仇深似海法?」

完顏古雷悲聲道:「都是因為大草原上流傳著一個古老的讖言:『女真不滿萬,滿萬不可敵。』所以契丹人也害怕我們超過萬人,每年都要派遣大軍來長白山一趟,殘忍的殺掉我們一部分族人,好使我們女真人的男子永遠滿不了萬!」

蕭若聽罷,不由倒抽一口冷氣,果然是女真人!跟他在21世紀自歷史書上學到的一樣,連「女真不滿萬,滿萬不可敵」都一模一樣,決計錯不了。他前幾天指揮大軍與契丹鐵騎連場廝殺時,就發現契丹人軍中有不少腦後拖著長辮子的人,戰鬥力普遍強於一般契丹人,只是沒太放在心上,誰知竟爾是歷史上大名鼎鼎的女真人。

假如他沒有記錯的話,歷史上女真人正是契丹人的剋星,完顏阿骨打起兵時,整個部族只有區區八千成年男子,但打起號稱百萬大軍的遼國時,簡直跟秋風掃落葉一樣……可那時是契丹人的衰落期,而現在契丹人正值鼎盛,女真人也未必克得住,不過不管怎麼說,敵人的敵人是朋友,女真人無論如何都是一支值得利用或聯合的力量。

蕭若心念電般急轉,忽然哈哈朗聲一陣大笑,俯身扶起完顏古雷,笑道:「原來是女真族的朋友,快快請起。」

完顏古雷受寵若驚,簡直難以置信,宛如置身夢中。

「這支契丹軍中你們女真人還剩下多少?」蕭若問。

完顏古雷忙道:「大概還有一百多人的樣子。」

蕭若便命谷中的女真人先行出來。

腦後拖著長辮子的女真人戰戰兢兢走出來,也不知是福是禍,驚恐萬狀地望著四周。

完顏古雷說被綁的人裡面也有女真人,蕭若便很豪爽的下令:「給女真族朋友鬆綁。」

士兵們雖不解其意,但也不敢多問,立時給女真人鬆綁,只是有意無意間把女真人圍住,以備不測。

蕭若揮揮手,笑道:「女真族的朋友請先閃開一邊,等我軍將殘餘契丹人盡數捆綁,再招待你們這些遠方的朋友。」

「哦,哦。」完顏古雷呆愣愣應著。一百多倖存女真人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們被敵軍逼到絕境,不得不放下兵器投降,把性命交給敵人,任憑敵人發落,他們最大的奢望僅僅是活命而已,連放自己回關外都不敢想像,更何況南朝皇帝當自己是朋友!

谷中契丹人不敢反抗,一個個走出來被五花大綁。

不消大半個時辰,能自行走動的契丹人已全數出谷。最後清點人數,共俘虜了倖存契丹人三千四百七十五人,其中女真人一百三十九人。

自此,侵入華朝腹地,縱橫肆虐達數月之久的這一股頑敵全軍覆沒,沒有走脫一人。俘獲戰馬倒不多,因為多數戰馬在峽谷內被燒死或踐踏而死,活著的都嚴重灼傷,難以乘騎;契丹人數月來搶掠的金銀財寶全部奪回,契丹人個個搶了不少金銀在身,但卻連使用的機會也沒有,到頭來小部分人被俘,大部分人入了土。未嘗不是報應。

最後一場大戰,己方損失微乎其微,主力部隊攻入契丹人營寨,消滅二百留守的契丹人,自己傷亡數十人;而在這餓狼嶺,千餘士兵對契丹一萬多騎兵的一場大戰下來,己方只有區區幾人受了箭傷,也就是一開始士兵們現身朝下方扔酒罈時,被敵人弓箭射中的,自峽谷裡成為一片火海,契丹人就再也沒能還擊過。可稱完勝。

蕭若在全體士兵的目光中,緩緩行到兩側峽谷最高處,「這裡,」他提腳跺了跺地面,鳥瞰全軍將士,朗聲道:「這裡將會立起一塊石碑,刻下今日所發生的一切,也刻下你們的功勳,讓千秋萬世的後人緬懷。這餓狼嶺,從今天開始,改名為破胡嶺,以記念今日我軍破胡於此。大敵業已平滅,待返京之後,論功行賞,全軍將士人人俱有封賞……」

將士們歡聲雷動,連綿一片,此起彼伏,「萬歲」「萬歲」的歡呼一聲接著一聲,響遏行雲,穿金裂石,激盪於山壁叢林,迴旋在這一片血腥肅殺的沙場……
作者: 力寶龍    時間: 2021-6-11 00:15:51

第十八章 大戰結束

大戰結束,皇帝派飛騎回京報捷,同時傳達皇帝口諭,命翰林院翰林們著手起草正式國書,派使者送往契丹王廷。

國書用字遣詞務必不卑不亢,傳達善意的同時暗藏鋒芒,若契丹人同意簽定和約,那這三千多契丹俘虜可以交還給他們,兩國和睦共處,在邊境開設榷場交易互市,對兩國民眾都有好處;如契丹人非要兵戎相見,天朝七千多萬漢人絕不會屈服,便以三千多俘虜的鮮血祭旗,兩國再來一場惡戰,決一生死。是戰是和,讓契丹人自己掂量著辦。

再派人去北方邊關三鎮,傳令那三位身兼節度使之職的侯爺即刻進京述職。這一支人數不算多的契丹鐵騎得已深入內地,為禍達數月之久,歸根結底還是他們的無能所至,責無旁貸。

這三家侯爺也是世襲爵位,又身兼節度使之職,手握一鎮軍政大權,儼然便是一個半獨立的小王國,朝廷裡下達的命令,對他們有利的,他們便立刻執行;有損他們利益的命令,他們便敷衍了事,陽奉陰違。朝廷一慣對他們也無可奈何,要是嚴厲懲辦他們,只怕反會激出禍亂。這也是王朝積弊重重的一方面。

蕭若打算趁此大勝餘威,招他們進京,以喪師辱國之罪罷免他們節度使之職,並將節度使一職永久取消,日後邊關地區派經略使管政事,派總兵掌軍事,由朝廷直接委任,一舉根除掉這一百年弊病。如若他們膽敢找借口不進京,便以抗旨不遵之罪,發大軍征討他們。他們沒多久前被契丹人大敗,元氣大傷,士氣沮喪,相信王師一到,以皇帝現今威望,敢跟隨侯爺們造反的士兵不會太多。

頑敵終於被撲滅,境內已無敵軍,此前皇帝嚴令左近百姓不得靠近戰場一帶的禁令自然解除,附近村鎮的老百姓們一窩蜂擁來軍營,爭相目睹當今天子的風采。

百姓們聽說皇帝為將契丹韃子消滅,不懼矢石之險,不辭遠征之苦,御駕親征率兵千里追擊敵軍,與將士們同食同臥,平易近人,並且嚴令約束軍紀,於民秋毫無犯,今日又巧施妙計火燒胡騎,一舉將敵軍盡數殲滅,其大智大勇,可比古之聖君……這些消息在百姓們之間流傳,一傳十,十傳百,口口相傳時不免添油加醋,修飾加工,自是人言言殊,越傳越是玄乎,到得後來,當今天子簡直成了千古未有的明君聖主。皇帝的聲望一時間達到頂點。

蕭若卻不過眾多民眾的殷殷之情,便攜鐵寒玉及諸將出營一見。

只見營寨外人山人海,萬頭簇動,黑壓壓一大片,也不知有多少人。百姓們見身著金甲的皇帝出來,嘩啦啦一齊跪拜叩首,轟然道:「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鄉親們快快請起。」蕭若作個虛托手勢,揚聲說道。

皇帝拉著鐵寒玉走到人群當中,溫言撫慰激動的人們。幾個白髮蒼蒼的老村民圍著皇帝,邊走邊哭訴村民們的辛酸苦難,說到動情處,一個二個哽咽失聲,泣不成語。

蕭若聽了感同身受,心裡一陣陣酸楚,眼眶泛紅。他在21世紀時也是平頭老百姓一個,又不是姬煌那種溫室中的花朵,如何不知底層人們的苦楚難處,與他們分外談得來。

一旁鐵寒玉見他得到百姓們發自內心的擁戴,而不僅僅是對皇帝的敬畏,深受感動,望著氣宇軒昂的少年皇帝,不禁芳心可可,美眸中彩光連閃。

回到營寨後,不少附近地方官巴巴的上前叩見皇帝。他們這些個地方官大多是些芝麻小官,知縣通判鎮守一流,最大的也不過是個知州,品階只有區區五品,尋常連皇帝面都見不到,難得有機會面聖,哪還不使出渾身解數討皇帝歡喜。

一時之間,諛詞如潮,諂笑氾濫,他們在官場打滾十幾年,別的本事也許沒有,溜鬚拍馬、歌功頌德那是一等一的本領,即便皇帝一無是處,跟劉阿斗不相上下,他們也能吹得天花亂墜,何況當今皇帝本就有自豪的資本,頓時將他捧得天上少有、地下無雙,功蓋三皇、德過五帝。

蕭若親主戰事,京城一戰大敗敵軍,挽狂瀾於即倒,更不顧自身安危,御駕親征追殺敵軍,設計火燒胡騎,以極小的代價一舉殲滅這股頑敵。如今大功告成,精神鬆懈下來,要說沒有一點點自我陶醉,那是騙人的,這時給他們一番吹捧,也不禁飄飄然起來,洋洋自得不已。

這些地方官見皇帝唇角笑意越來越深,顯然龍顏大悅,心中暗叫走對了路,正欲將阿諛之言再提升一個層次之際,忽聞旁邊一聲冷吭,他們打眼望去,卻是穿回了女裝的鐵寒玉所發,他們曉得她是皇帝新封的妃子,心想皇帝出征在外都將她帶在身旁,得寵程度由此可見一斑,話語聲頓時戛然而止,哪還敢再說。

鐵寒玉也是出身官宦之家,自身在官場也不是一天兩天,對這一套再也清楚不過,聽他們越吹越離譜,忍不住出聲打斷。

蕭若神志一清,想想也有些好笑,揮袖轟他們走路,「去去去,你們的話還真多……嗯,朕今晚要開慶功大筵,你們派人多送些美酒好菜來大營,所需銀錢到時候向戶部支領。你們這幾天來,著力督促屬下運送飯菜及各項軍資物什,也算有功,你們晚上也一塊兒來吧!」

這些地方官立時叩謝皇上恩典,山呼萬歲。而後,出營自去操辦,皇帝親口交代下來的差事,他們自不敢有一絲一毫的懈怠。

作者: 力寶龍    時間: 2021-6-11 00:16:01

第十九章 驅虎吞狼

到得夜間,大營裡火光通明,筵席擺滿了軍營空地還擺不下,一直擺到營寨之外,好酒好菜流水價端上桌。將士們連日來又累又乏,而且滴酒未沾,早饞得狠了,如今大敵已破,渾身放鬆,慶功筵上盡情的大吃大喝,飛觥獻斝,吆五喝六,歡聲笑語不絕,喧囂熱鬧。

帥帳裡,皇帝與鐵寒玉並肩坐在主位,南大營四將及御林軍郭大虎分坐兩邊側席相陪,再就是附近幾個地方官,讓旁人著實意外的是皇帝指名要完顏古雷也來,讓他坐在左首第一位,以貴客之禮相待。

在坐文武官員自然搞不懂皇帝為何對女真人禮遇如此,說到底女真人還是己方的俘虜。

完顏古雷受寵若驚,誠惶誠恐,坐在位子上侷促不安。

翠衣婢女們將美酒佳餚次第送上,完顏古雷望著面前桌上色香味俱全的美食,不禁食指大動,他們女真部落還處在茹毛飲血的蠻荒階段,何曾見過這等天朝精緻美食。既想品嚐一番,又怕不懂規矩被人笑話,因此不敢亂動。

蕭若讓帳內眾人不必拘束,只管盡情吃喝,隨意就好,今晚不用顧及俗禮身份。

絲竹之樂響起,一隊歌女裊裊婷婷進帳來,在中央輕歌曼舞,以助酒興。

地方官們都有一副好口才,時不時打渾插科,說些個雅俗共賞的笑話,席間歡聲笑語不絕,熱鬧喧騰,帳內氣氛轉為熱烈。

蕭若見鐵寒玉坐在身旁有些不自在,在席下伸左手過去,握住了她一隻纖纖玉手,捧在手中細細摩挲把玩。

鐵寒玉俏臉兒一紅,待要抽回,卻又如何抽得動,便橫了他一眼,也只得由著他,好在沒人看見。經他這一攪和,原本坐在他身旁不自在之情便被放下。

蕭若心底裡暗笑,她是越來越安於妃子的身份了,對他的抗拒也越來越小,這種微妙的轉變也許她自己都沒有察覺。看她嗔怪之中帶著幾分羞喜,那亦喜亦嗔的模樣當真令他愛煞。

帥帳裡鬧轟轟的,酒酣耳熱之際,眾人話也隨之多了起來,完全沒了顧忌,相互稱兄道弟,天南地北瞎侃一氣。

地方官們情知在坐將領們眼下官職雖低,但他們今回立了大功,又是皇帝愛將,異日前途不可限量,哪個不想討好?當下輪番敬酒,吹捧恭維。連完顏古雷也被圈入其中。

蕭若多喝了幾杯,酒勁頭上來,也跟完顏古雷勾肩搭背,稱兄道弟,彷彿多年的摯友一般。

完顏古雷感動得一塌糊塗,越是蠻化未開之人,往往越是至情至性,他拉著皇帝就要與他結拜為兄弟。

蕭若正中下懷,便趁著酒興跟他半真半假結拜了一下。別人也不敢勸阻。

完顏古雷原本不擅言辭,喝得醉醺醺時,大著舌頭祝願皇帝與玉妃早生龍子。

此言一出,鐵寒玉晶瑩如玉的粉臉兒紅得嬌艷欲滴,羞赧不堪,蕭若在一旁樂不可支,目光上上下下望著她全身嘿嘿嘿直樂,滿臉難以言喻的猥褻笑意。

這一席酒直飲到深夜,方才賓主盡歡而散。

散席之後,蕭若親熱地拉著完顏古雷來到帳外,在全軍將士與一百多女真人面前殺馬為誓,女真部落自此成為天朝藩屬,雙方永不相負。

誓罷,完顏古雷率女真人朝皇帝拜倒,口中不再稱天朝聖天子,直接稱呼皇上。

營中將士們歡聲雷動,他們雖打心眼裡瞧不起女真人,覺得女真部落全部人口——包括男女老幼——加起來撐死也就兩萬來人,並且蠻化未開,實在微不足道,但也知皇帝英明果決,這麼做法自有其理由,將士們很識趣的大聲歡呼。

而對被俘的女真人來說,最大的心願僅僅是保住性命而已,其他的根本就不敢奢望,誰知竟得到天朝皇帝青眼有加,攀上了天朝這根高枝,不啻天下掉下來的好事。

女真部族多少年來飽受契丹人的欺壓,不但每有戰事時調他們去打戰送死,甚至於每年有計劃的屠殺一批女真男子,他們對契丹人的仇恨早已到了不共戴天的地步,只是為了全族人的性命,始終不敢反抗而已。以他們一個小小的部落,能成為天朝藩屬,是他們想都不敢想的事,怎不令他們驚喜莫名!

這一幕,很不幸落在全體契丹俘虜的眼裡……

蕭若早有安排,有意把這些個契丹俘虜捆在一旁,一直沒人答理,他們忍饑挨餓大半夜,眼巴巴望著不遠處將士們大碗喝酒,大塊吃肉,一個二個飢火中燒。尤其看到與他們同時被俘的女真人卻被待為上賓,那滋味就別提了,他們便是用膝蓋想,也猜得到女真人背叛了契丹人。

到這時,南朝皇帝與完顏古雷當眾盟誓,更證實了他們的猜想,目睹這一幕的契丹人個個心頭大恨,咬牙切齒,眼中幾欲噴出火來。

翌日,皇帝親自率眾多將士送女真人北返,一直送到二十里之外,方才依依惜別。

臨別時,皇帝淳淳叮囑,說若是被契丹人迫害得活不下去,便舉族來投奔天朝,朕會給你們提供庇護。

女真人感激涕零,當場就有一片人嗚咽失聲,潸然淚下,趴在地上不肯起身,連連拜謝皇帝恩典。

為讓女真人順利北返,皇帝親自指派了十幾名親兵護送,交給他們令牌,到達山海關後,便命令守將開關放女真人出關,然後便沒他們的事了。

感人的一幕過後,蕭若回到營地的第一件事,便是將兩名契丹俘虜招到面前,道:「朕放你們二人回大草原……」

話未說完,兩契丹人對視一眼,一人怒道:「要殺便殺!要剮便剮!你耍什麼花樣?」

蕭若和熙一笑,道:「朕不是要殺你們,朕讓你們回契丹,帶句話給你們雄鷹般的可汗,以傳達我朝與貴邦和好的誠意。」

兩契丹人聽皇帝這麼說,神態當即就軟了下來,忙不迭把頭連點。誰不想活命?既然有既不背叛民族,又可以活命的機會,沒有人會拒絕。

蕭若笑道:「你們回契丹王廷,對你們可汗說,他的兒子女兒和三千多族人在朕手裡,假若他願意跟我朝止息干戈,和睦相處,朕可以將他們放回大草原;如若不然,朕便拿他們三千多顆人頭祭旗……請你們可汗三思而後行。」

兩契丹人連連點頭,皇帝便派人將他們倆護送出關。

兩人出帳之後,蕭若見一旁端坐的柳長風若有所思,笑道:「柳愛卿怎麼說?」

柳長風整理一下頭緒,恭聲道:「皇上神機妙算,好一招驅虎吞狼之計。這兩人回契丹王廷後,一定會將女真人在這裡的事悉數稟明可汗,女真人就要萬劫不復了!以契丹人的強大實力,只怕女真抵抗不了太久,就會被滅族……」

「未必,未必……」蕭若連連搖頭,微笑道:「朕不是想讓女真人滅族,而是要契丹人與女真人殺得不可開交,為朕整肅內政爭取幾年時間。」

柳長風聽了這話,不免有些驚疑不定,道:「皇上請恕末將愚鈍,女真人固然野蠻剽悍,戰鬥力更在契丹人之上,但他們部族人數太少,未成氣候,恐怕難以與契丹人抗衡。」

「日後之事,日後自見分曉。」蕭若丟下這句高深莫測的話,便不再理會柳長風。

其實他自己也拿不準契丹人與女真人的戰爭會打成什麼樣,他只是因為歷史上的記載,隱隱覺得女真人不應該那麼容易被契丹人滅族。不管他們兩方殺成個什麼結果,都對華朝有利——有這就夠了,這著離間計總不算白用……
作者: 力寶龍    時間: 2021-6-11 00:16:12

第二十章 今時的契丹公主

蕭若下達命令,全軍稍事休整一日,明日一早班師回朝。

異族鐵騎已然盡數消滅,境內再無敵軍,不必像來時一樣狂奔返京,大可以沿著官道慢慢行軍,順便一路展示軍威。因此派傳令兵先行一步,通令沿途各州縣地方官員做好接駕的準備。唯一遺憾的,便是出徵得匆忙,諸般天子儀仗一樣也沒隨行攜帶,好在蕭若也不是那種愛顯擺的皇帝,並不計較那許多。

南昱進得帳來,稟告說奪回契丹人劫掠的金銀珠寶無數,請示怎生處置。

蕭若問道:「南愛卿,你估計那些金銀珠寶總共價值幾何,值多少銀兩?」

南昱低頭想了一會兒,恭聲道:「回皇上,依末將估計,大概不下於兩、三百萬兩。」

「這麼多!」蕭若不禁倒抽一口冷氣。他暗自轉念,這些財物的失主只怕早就慘死在契丹人的屠刀之下,想物歸原主勢必不可能了。眼下府庫空虛,國事艱難,處處都要用錢,正該拿這筆血腥錢財緩解財政危機才是。沉吟一番,道:「從其中拿出二十萬兩現銀犒賞全軍將士,其餘的全部上交國庫。」

「是,皇上。」南昱微微停了一停,小心翼翼問道:「是上交國庫,還是上交內庫?」

他這話說的很是委婉,其實就是問皇帝,把這筆巨財給朝廷呢,還是皇帝自己上腰包?

蕭若一聽,笑罵道:「什麼國庫內庫!朕像那等整天琢磨著把國庫的錢往內庫搬的昏君嗎?當然是上交國庫。以後再也休提國庫內庫的事。」

南昱心下感動,頓首應是,轉身出帳,自去犒賞全軍。

今番皇帝御駕親征,大破契丹韃子,史書上一定會寫下濃墨重彩的一筆,可不能留下任何污點。更何況現在正是皇帝廣收民心軍心之時,維護自己英明神武的形象,比什麼都重要。蕭若如是想。

用過午膳,蕭若把軍營裡的繁瑣雜事統統交給幾個將領處理,自己閉門謝客,在帥帳裡潛心鑽研如意神功秘笈。

自那晚險些被契丹公主偷襲得手,他深知自個兒武藝實在太爛,一旦碰上高手,舉手投足間便會被敵人至於死地。他不敢大意,一遇空閒之機,便抓緊時間參悟神功,畢竟性命是自己的,自己要不珍惜,神仙都救不了。

可是武藝這東西講究一個循序漸進,日積月累慢慢進步,一絲一毫勉強不得。而且如意神功說到底只是一門內功,並沒有牽扯到具體的招式,他如今內功已有根基,但對招式仍舊是一片茫然,一竅不通。就好像一個人明明有力氣,但是使不出來一樣。

正當他一籌莫展之時,鐵寒玉笑吟吟端著些精緻糕點進帳,但見她秋波似水,美眸顧盼,顯得心緒大佳。

皇帝今日下有嚴令不許他人打擾,要是哪個將領來請求覲見,帳外衛兵們毫無疑問會擋駕,但是玉妃娘娘來給皇帝送點心,他們卻不敢阻擋了。

鐵寒玉放下點心,見皇帝捧著本小冊子蹙眉苦思,一時好奇心起,劈手一把搶了過來,「皇上在看什麼書?」

待她看清裡面花花綠綠的彩繪春宮圖時,登時羞臊不堪,俏臉兒佈滿紅雲,見皇帝望著自己滿臉促狹的怪笑,一揮手把冊子扔回給他,就要轉身逃出帳去……

蕭若心頭猛的一動,她不就是個絕好的師父嗎!趕忙一把將她拉住,「愛妃別走!」

「皇上真壞!看那種不堪入目的勞什子東西……」鐵寒玉含羞嗔道,不敢回頭望他。

蕭若見她一副欲語還羞的嫵媚模樣,哪兒還有平日巾幗不讓鬚眉的英姿,不禁怦然心動。好在他知道此刻還有正事要辦,當下便屏退綺念,扔開如意神功秘笈,一本正經向她討教武功。

鐵寒玉羞意稍退,一國之君虛心向自己請教武學,她更有什麼說的,便恭聲應是。

兩人便在寬闊的帥帳裡擺開架式,一個盡心盡力的教,一個全心全意的學,傳授的不過是一些運勁使力的法門,以及粗淺的武學基本要訣。

蕭若悟性絕佳,學起來舉一反三,一點就透,鐵寒玉也為他的進境暗暗咋舌不已。

不消一個下午的工夫下來,蕭若自覺受益非淺,暗忖再跟人動手就不至於手忙腳亂了。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一個教一個學之時,難免耳鬢廝磨,肌膚相觸,正所謂乾柴烈火,一點就著。用過晚膳後,蕭若再也按捺不住,一把將她柔若無骨的嬌軀摟進懷裡,溫柔的舉起衣袖,輕輕幫她拭去面頰滲出的津津香汗,柔聲道:「乖乖寶貝兒,辛苦你了。」

鐵寒玉甜甜一笑,在他懷裡水蛇似的不安扭動,不依嬌嗔著。

玉人在懷,蕭若雙目泛紅,湊頭過去,衝她小巧圓潤的耳垂呵了口熱氣,吃吃笑道:「愛妃,朕今晚要你侍寢。」

鐵寒玉一凜,立時掙脫他的懷抱,急道:「不行不行!皇上,我們說好了的,等回京之後,你明媒正娶,人家才能……才能當你的妃子。」

蕭若好生無奈,妃子拒絕皇帝的親近,這……這都是什麼事兒嘛!他滿腔慾火正沒個著落之際,便在此時,帳外有婢女求見,他一聽大喜,讓她們進來。

就見兩個婢女攙扶著三公主耶律青嵐緩緩行入帳中,這時的耶律青嵐已洗得乾乾淨淨香噴噴,換了一身漢家女子的綢緞裝束,一襲白色衣裳將她嬌軀曲線勾勒得凹凸有致,風韻撩人,火辣得沒話說。

她身上尚帶著些許水氣,肌膚白裡透紅,一頭瀑布也似的秀髮披散下來,在腰際輕輕蕩漾,如墨玉般黑亮,泛動著誘人的光澤,越發襯托出嬌面嫣紅,玉膚如雪,好似出水芙蓉一般。堪稱人間絕色。

蕭若當場就看得呆住了,世上還有什麼比慾火氾濫之時、送個美麗火辣的女奴到自己面前更美妙的事呢!揮揮手讓兩婢女退下。

耶律青嵐在皇帝火辣辣的目光掃視之下,僵立於原地,就像一個等待買主挑選的女奴,她似乎意識到今晚將要發生什麼事,芳心又驚又怒,羞忿欲絕,美艷如花的俏臉兒紅一陣,白一陣,嬌軀都止不住的微微顫抖。

像她這等罕有的美人兒,笑時是一種美態,顰又是另一種美態,無不扣人心弦,賞心悅目,正所謂喜有喜態讓人愛,怒有淒容使人憐。

蕭若喉嚨裡咕嚕一聲,乾嚥口唾沫,看得食指大動,一陣陣心癢難搔,晃眼見一旁鐵美人正醋勁大發,一個人生干氣的可愛模樣,便笑道:「愛妃,你今晚要不要也留下來,我們三人一起……一起那個,嘿嘿嘿……」他滿臉壞笑。

鐵寒玉終究臉嫩,聞言大羞,紅著臉啐了口,一溜煙似的跑了。

蕭若嗤嗤笑著向耶律青嵐一步步逼近,如同大灰狼緩緩逼近一隻驚惶失措的小白兔……

「你你你、你想怎樣?!」

「嘿嘿嘿,朕想怎樣,那就要問你自己了。」

「……問我?」

「你要是順從,就叫通姦;你要是反抗,就叫強姦……」
作者: 力寶龍    時間: 2021-6-11 00:16:28

第二十一章 凱旋班師

蕭若涎著臉,嗤嗤嗤的淫笑不住,一步一步逼近,一步一步逼近……

「你你你……你要幹什麼,你、你別過來……」耶律青嵐嚇得花容失色,哆哆嗦嗦不斷望後退去,一慣堅強的她,到了這時節也忍不住想哭將出來。

耶律青嵐一身武功不弱,蕭若自不敢輕易造次,早已讓鐵寒玉想辦法禁制住她的武功,這種事鐵寒玉最是拿手,便給她服了一味專門對付武林人士的軟筋散,如今她跟一個完全沒習過武的深閨少女差不多。是以,蕭若現在大可好整以暇的欺負她。

「看來你還不懂得一個女奴該怎麼侍候主人,讓朕來教教你……」蕭若哈哈大笑著,張大雙臂撲了過來。

耶律青嵐嚇壞了,嬌呼一聲,旋身疾閃,險之又險躲開了這一下。雖說她進帥帳之時,就有了被強暴的覺悟,在這軍營裡有幾萬華朝士兵,沒有人救得了自己,要少吃苦頭,就只有順從皇帝,別無他法。但她性格剛烈貞潔,心中想的是一回事,現實裡又是另一回事,到了真要一動不動地任由他來奸辱自己的時候,一時間又難以接受,心裡一亂,本能地驚叫了一聲,掉頭就跑。

蕭若也不急,饒有興致的在後面追趕。這帥帳究竟地方有限,她又能跑到哪裡去?

「你你、你別過來……救命啊……」她邊跑邊語無倫次尖聲嬌呼。

「你叫哇!大聲的叫哇!你就是喊破喉嚨也沒人救你的……哈哈哈!」蕭若哈哈大笑,猛地張臂撲處,但見香風一卷,又叫她躲開了。

蕭若便像老鷹撲小雞似的撲得她滿室亂竄。

忽聞「嘶」的一下裂帛聲響,耶律青嵐半邊胸衣被他完全撕開,現出裡面最後一層薄薄的貼身絲製小肚兜,但見下面一座顫巍巍的雪峰高高支著肚兜,曲線賁起,直欲突破束縛鑽將出來……霎時間肉香四溢,熏人欲醉。

蕭若看得目瞪口呆,垂涎欲滴,猛地又朝她撲將過去,卻有意戲弄她似的專找她衣裳下手。

耶律青嵐一身武藝被禁制住,很快便氣力不支,雖奮力閃躲,卻又如何逃得出他的魔爪。

就見「嘶」「嘶」之聲連響,她身上衣裳化作片片碎帛飛舞,越來越少,女兒家最最隱密的嬌軀裸露之處越來越多。她羞忿欲絕,兩手護住緊要之處,恨不得找條地縫鑽進去,她突然之間明白了,他不但要佔有她的身子,還要將她的尊嚴丟在地下,來來回回的踐踏。

當她身上只剩下肚兜和褻褲之時,一雙豐腴白嫩的誘人大腿赫然呈露出來,火辣曼妙的身材終於露出廬山真面目……蕭若自己也忍不住了,把她趕鴨子似的趕到床邊,這一下看得真切,猛地一個餓虎撲食……

只聽得她「啊」的一聲嬌呼,蕭若便將她美絕人寰的嬌軀撲倒床上,壓在了身下。

耶律青嵐急得要哭將出來,她盈盈可一握的儂纖腰身,水蛇一般在他身下扭動,正欲尖叫之際……蕭若更不打二話,湊下頭去,張開大嘴,對著紅灩灩、微翹的櫻唇便狠狠的吻了下去,她只發出「嚶嚀」一聲嬌呼,便沒了聲音。

蕭若的唇舌充滿侵略性的攻佔了她的小嘴後,貪婪地吸吮著她如花瓣般嬌嫩的雙唇,只覺滑膩而綿柔,美人香津絲絲甜甜沁入心扉。他老實不客氣,兩隻魔手盡情的探索她從未向任何人開放的神秘胴體,只覺觸感之佳,簡直無以復加,淡淡的處女幽香滲入鼻端,一時間美得飄飄欲仙如置身雲端。

耶律青嵐鼻中「嗚」的一聲,火熱的氣息噴在蕭若臉上,嬌軀漸漸變得滾燙,掙扎不知何時已悄然停止,腦子裡一片空白,只覺異樣的快感好似電流一般貫穿身軀,整個人便酥軟了下去,鼻息咻咻,吐氣如蘭,哪裡還搞得清楚狀況。

好半晌,蕭若這一下直吻到她喘不過氣來,方才戀戀不捨罷休,抬頭咂巴咂巴嘴,品味一番,哈哈大笑:「不壞,不壞,滋味當真不壞!契丹公主滋味果然不同凡響!哈哈哈……」

耶律青嵐羞忿欲絕,再也忍俊不住,「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淚珠兒像斷了線的珍珠般撲簌簌一顆顆滾落,白嫩的胸脯起伏不定。此刻英風逼人的契丹公主英氣全消,好似漢家弱女子一般無助。

蕭若撲哧一笑,道:「我說小丫頭,你哭個什麼勁兒?你少身在福中不知福了!朕肯臨幸你,那是你幾世修來的福分。知道皇宮中有多少美人兒期待朕的雨露嗎?要是回了京,哪裡輪得上你,到那時候呀,你就是求朕也沒有用——後宮中求朕的美人兒多著呢,哪裡輪得上你。」

這一番強暴有理的話,直聽得耶律青嵐哭得更凶了,嚶嚶嗚嗚,好不淒楚。

「記住,你從今日起,再不是什麼契丹公主,而是朕的女奴!你以後要稱呼朕為主人,你要自稱……嗯,你以前那個名字不適合你的新身份了,朕現在給你取個名字,你以後就叫『阿奴』好了,嘿嘿嘿……」蕭若樂不可支,好不快意,讓一國公主變成女奴,是一件很有意義的事情。

耶律青嵐聽了他這話,不由得羞忿交集,想她堂堂一國公主,大草原上一朵高高在上的金花,如今竟被他作賤得如此不堪,淪為他最最低賤的女奴。

「嘶嘶」裂帛聲中,蕭若三下兩下撕掉她身上僅存的衣物,她登時叫剝得一絲不掛,玉體橫陳在床上。

他呆呆凝視著耶律青嵐那玲瓏浮凸,雪白如玉的美妙胴體,猛地嚥了口唾沫,細細端詳之下,不覺看傻了眼……渾身上下,竟是無處不美,無處不妙!

耶律青嵐珍藏了二十載的女兒家嬌軀,就這般暴露在他火熱的目光之下,逐寸逐寸的欣賞,逐寸逐寸的把玩……她羞得抬不起來,兩隻玉手慌亂的遮掩緊要羞處,可往往遮得了上面遮不了下面,手足無措,她幾乎快要崩潰了!

蕭若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邪邪一笑,伸出兩隻大手,開始對她美得驚心動魄的胴體使壞,盡情愛撫挑逗,以如意神功秘笈中記載的挑情手法撩撥於她。

不一刻,耶律青嵐只覺一股股奇異的酥癢感覺,由嬌軀上敏感之處瞬間的漫延全身,她不由得臉龐泛起紅暈,美眸中籠罩了一層水霧潮氣,粉面通紅,秀眉深蹙,銀牙緊咬,顯然春情已漸漸萌動,只是憑借意志強行壓制一時。

「別害怕,放鬆,放鬆……只要你乖乖的,朕會給你從未體會過的快樂,讓你欲仙欲死,身登極樂……」蕭若夢囈般的喃喃道,以無限溫柔的語氣瓦解她的抗拒之心,一面兩手加緊施為。

終於,她紅艷艷的小嘴裡發出甜美的嬌吟,眼波迷離,羞澀中透著難以抑制的春意,嬌軀水蛇似的不安扭動。成熟的身體已經做好迎接男人進入的準備。

「是時候了。」蕭若兩眼泛紅,慾火不可抑制,飛快脫光自己的衣服,撲在她胴體上……腦中只剩了一個念頭,「這是一匹烈馬,要加以『狠狠』的征服,征服,再征服……」

(以下省略一萬三千字)

……

翌日清晨,鐵寒玉氣鼓鼓闖進帳來,她一晚上沒晚好,只要一想到帥帳中的旖旎春光,氣就不打一處來。

只見皇帝與那契丹女人在床上交頸疊股而眠,皇帝在上,那女人在下,似乎仍是一副交歡的姿勢,床單之上一片狼籍……

鐵寒玉呆了一呆,霎時間面紅過耳,狠狠啐了一口,又氣鼓鼓的跑出帳去……

經鐵寒玉這一鬧騰,床上蕭若與耶律青嵐相繼醒轉過來。

耶律青嵐微一動彈,就覺下體一陣鑽心劇痛傳來,疼不可當,不由悶吭一聲,緊咬貝齒,狠狠瞪向皇帝,美眸中幾欲噴出火來,羞怒交加,俏臉兒紅一陣白一陣。

蕭若心頭大樂,他昨晚在她美妙的身體上盡情發洩連日來的慾火,狂猛如獅虎,用盡渾身力氣去追逐極樂的快感,毫無憐惜之意,根本不理會嬌花初開的她是否承受得住,當真暢快淋漓,莫可名狀。

他直到今天,還是頭一回享受這等酣暢淋漓的性愛。由於此前與皇后鐵寒玉交歡之時,她們兩人俱是處女破瓜,經不起狂風暴雨,使他不得不極力克制自己。與皇后同時告別童貞的美妙時刻,他千般溫柔,萬般體貼,惟恐弄疼了身下天仙似的玉人;與鐵寒玉那一次,他雖說口口聲聲揚言「強暴」,其實也沒有粗魯蠻幹,纏綿時溫婉慰藉,令她少受了許多苦楚。

而對耶律青嵐就用不著客氣了,她是最最低賤的女奴,不必照顧她的感受,蕭若盡可以「為」所欲「為」。

他發動狂風暴雨般的攻勢之時,也不曾忘了默運如意神功心法,採補她的處子元陰為己用,獲益也相當可觀,她的資質與鐵寒玉不相上下,使他內功再度上了一個小台階,他大為歡喜,想不到這契丹公主竟是個上好爐鼎,日後可要好好調教一番。

他這一晚上算是徹徹底底的盡興了,直弄得她欲仙欲死,足足折騰了她大半夜,到最後,他一時意動,再運如意神功採補了她一次,這回所獲就少得多,但也比資質下品的處子稍強。

據皇帝師父那糟老頭子所說,採補的女方如是處子,元陰初破時,浪費也是浪費,採補對女方沒有任何傷害。但若換了婦人,強行采一次,女方元氣受損,非休養十天半個月不能恢復。他有意要採得她下不了床,看她還怎麼驕傲得起來,首先就是要將她的尊嚴扔在腳下使勁踩,踩,踩!——要讓她完成公主到女奴的轉變,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耶律青嵐一夜之間飽受摧殘,眼睛都哭腫了,下身更是紅腫不堪,她並不知道他用了採陰補陽之術,醒來後只覺手足無力,渾身疲乏欲死,連爬起身都很困難。還以為被這男人硬是幹得下不了床,不禁羞忿欲絕,晃眼間瞥見床單落紅點點,艷若桃花盛開,她一時間悲從中來,再也忍不住,「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蕭若在她身上獲益良多,一早上起來只覺神清氣爽,耳聰目明,正自意氣風發的當兒,見她竟大煞風景的哭了開來,便唬著臉喝道:「哭,你再哭,再哭讓人拖你出去當軍妓!」

耶律青嵐猝然聽得「軍妓」二字,想起這裡正是軍營,當即嚇得哭聲也停了,眼淚汪汪望著面前這主宰自己命運的男人,不由自主流露出乞憐的神色。

蕭若見她這契丹公主已然屈服於自己的淫威之下,大為滿意,笑道:「聽清楚了,你以後是女奴——最最低賤的女奴,不是公主!你要時刻提醒自己這點,千萬別做出與女奴身份不符的事兒,如若不然……哼哼!當然,朕也是憐香惜玉之人,只要你乖乖的,當個稱職的女奴,朕自不會送你去當軍妓……嗯,朕會讓你永遠當朕一個人的女奴,你說怎樣?」

耶律青嵐粉面紅得幾乎能滴出血來,咬牙切齒惡狠狠瞪著他,眼中冒火,好似恨不得撲上去咬下他幾口肉來才覺舒心……停了好一會兒,終於,輕輕點了下頭。當他的女奴與當軍妓之間作選擇時,她也只能含羞忍辱選擇前者。

蕭若心下直樂,正欲誘使可憐的契丹公主為自己舔舔寶貝,忽聞帳門口一聲冷哼,他暗中發笑,敢情有個美人兒吃醋了,只得作罷。招呼帳外鐵寒玉帶幾個侍女進來,侍候兩人起身。

這幾個侍女是地方官臨時派來服侍皇帝的,自不能與皇宮中的宮女相提並論,一個二個臉紅紅的,服侍兩人進浴桶洗浴,然後穿帶整齊,花費了好一番工夫。

待皇帝出得帥帳,將士們也已整裝待發,皇帝一聲令下,旌旗南指,鼓聲隆隆,大軍浩浩蕩蕩望南進發。
作者: 力寶龍    時間: 2021-6-11 00:16:39

第二十二章 楓州城

到下午申時三刻,日頭西去,天色漸晚,大軍來到楓州城之外。地方官早得傳令兵通報,得知皇帝今晚將率大軍留宿於此城,楓州城知州齊業早早率各級官吏在城北恭迎聖駕。

蕭若與鐵寒玉緩步走下車輿,後面兩個侍女攙扶著耶律青嵐,她被蕭若折騰得連路都走不了,精神萎靡不振,眼眶周圍都泛出些許黑色,一副飽經蹂躪的淒慘模樣,平日英姿不讓男兒的大草原公主竟爾淪落到這般田地,她在眾目睽睽之下又羞又窘,抬不起頭來。

知州齊業快步上前,沖皇帝撲通跪倒,恭恭敬敬道:「微臣齊業,叩見皇上,叩見二位娘娘!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他今早得傳令兵簡短報知,說是皇上和玉妃娘娘要來,現下見皇帝身旁跟著兩個絕色女子,也分不清哪個是玉妃娘娘,另一個想來也多半是皇帝的寵妾,反正都稱娘娘就沒錯,說不定還能討皇帝歡喜。便口稱二位娘娘。

蕭若含笑瞟了窘得不知如何是好的耶律青嵐一眼,輕笑道:「她不是朕的妃子,她是朕最最低賤的女奴。」

皇帝的女奴?怎麼聽著怪稀罕的!齊業口稱失言,連連叩首謝罪,方才站起身來,侍立一旁。他是個四十來歲的中年人,圓臉小眼,頦下一把山羊鬍子,體態肥胖,眸子裡閃爍著精悍之色。

隨後,楓州城一干大大小小的官吏上前拜見皇帝,包括城內有頭有臉的名士富紳也跟隨其後。

蕭若隨口應付幾句,便命起駕進城。

數萬大軍擁簇著皇帝一行人緩緩馳入城中,街道上早打掃得乾乾淨淨,一塵不染,但見城內無數百姓跪倒在街道兩旁,垂首叩迎,黑壓壓的一大片,街道有多長,跪倒的人潮就有多長,很是壯觀。整個城中不聞人聲,除馬匹偶爾打個噗鼻之聲外,再沒有別的聲響,氣氛莊嚴肅穆。

齊業引著皇帝來到一片紅牆綠瓦的大宅子前,此處本是楓州城首富的府邸,氣派非凡,佔地廣大,裝飾富麗,僕人侍女一應俱全,只因聽說皇帝要來,便特地臨時騰出來,充作皇帝的臨時行宮。

蕭若看了很是滿意,見時辰尚早,便讓兩女自行進府安歇,自己率一眾官吏去城內衙門大堂。

知州齊業等人正不解聖意,彼此望望,俱有些摸不著頭腦,難免心驚膽戰。

蕭若老實不客氣坐在大堂正中州官寶座上,派人去全城各處張貼告示,讓城中百姓有冤屈的來衙門申冤,要告狀的來衙門告狀,皇帝親自坐堂斷案,給他們作主。

楓州城一眾官吏面面相覷,作聲不得,有些人的面色當即就變了。

蕭若看在眼裡,心下冷笑,等會要是抓住他們的罪證,看怎麼收拾他們。

卻不料,這一等就一直等到夜幕深垂,還沒一個居民來告狀打官司。蕭若看見齊業面有得色,遂淡淡一笑,道:「看來齊愛卿將這楓州城治理得不錯啊?天子坐堂,都沒一個百姓來喊冤叫屈。難得啊難得!」

齊業頓首道:「皇上謬讚了,微臣惶恐!微臣只知謹守朝廷法度,數年來戰戰兢兢治理全城,不敢有負皇上厚望,有負朝廷重托。全托皇上洪福,方有今時萬民安樂之氣象。」他打著官腔說道。

蕭若哼了聲,情知再等下去也不會有結果,當即拂袖而去。

回到臨時府邸,鐵寒玉早已命府內下人備好熱騰騰的酒菜。

待用過晚膳,南昱前來稟告,道:「啟稟皇上,末將已派人喬裝成過路行客深入居民當中,將城內情形打探出了不少。」

「哦,如實道來。」蕭若道。

南昱面帶怒色道:「原來根本就不是城內百姓無狀可告、無冤可申,而是……而是沒人敢去衙門擊鼓鳴冤!」

蕭若劍眉一軒,大聲道:「為什麼不敢?!他們如有冤屈,朕會給他們作主……即便他們告的是本城父母官齊業,只消證據確鑿,朕當場便將他繩之以法!」

「末將得知,齊業乃是白江王齊氏一族中人,多年來肆意欺凌百姓,橫行不法,魚肉城中居民,甚至跟城南二十里外黑虎寨的土匪有勾結,坐地分贓,無所不為……搞得楓州城一帶民怨沸騰,但就因他的家族背景,朝中無人能夠彈劾於他,多年來他的官位穩如泰山。城中老百姓都被他給欺壓怕了,他們還不知皇上的聖明,在他多年來的淫威之下,如何敢來衙門告狀?一旦告他不倒,反會遭到他瘋狂的報復。」南昱自顧自緩緩道來,不知不覺自己都滿面憤懣之色,他也是出生貧寒之家,最恨的就是這些個貪官污吏。

蕭若聽了,半晌無語,面色沉靜似水。竟有如此州官,無怪乎百姓們沒有一個敢來告狀申冤了,州官本人即是城中一大禍害,百姓既然不敢告他,自然連一些小官司也不敢來打——要知他是本地父母官,只要有任何官司打到皇帝面前,都會顯示出他的無能,只怕皇帝走後會遭到他的報復。

南昱走後,蕭若閉目沉默良久,忽然命下人去弄兩套黑色夜行衣來,男女各一套。

不多時,兩套夜行衣送來,蕭若自己拿起男子一套換上,把另一套遞給鐵寒玉,讓她速速換上。

鐵寒玉萬分不解,一雙水汪汪的美眸狐疑望著他。

蕭若笑道:「聽說那齊業大老爺富可敵國,朕都心動了,朕今兒也要當一回樑上君子,上他家去順一點錢財來花花,嘿嘿嘿……」

聽說皇帝要去大臣家偷錢,鐵寒玉不由得哭笑不得,看他的樣子又不像在說笑,便嗔道:「皇上怎麼能做這等荒唐事,要給人知道,非被當成千古昏君不可!」

蕭若吃吃笑道:「我倆用黑紗蒙了面去,有愛妃相助,朕不可能給他家的護院逮住,沒有人會知道。」其實,他的真實目的是去齊業府邸搜尋罪證。他此行回京,即將著手整頓朝政,屆時與世家大閥的衝突必不可免,若能拿到齊業的切實罪證,牽連開來,說不定還能打擊四大王族,至於齊業本人,倒不是非得立刻繩之以法,一切以大局為重。此事干係太大,還是不告訴鐵寒玉的好。

鐵寒玉聽說讓她也去當賊偷錢,不由好生尷尬,一時間大為犯難,躊躇難決,要知道她幾年來追兇緝賊,以維護朝廷法度為己任,自命一代神捕,突然之間要她去做賊,心理上完全難以接受。

蕭若何嘗猜不到她心中所想,靠上前去,一手攬住她纖纖細腰,撲哧笑道:「愛妃用不著有罪惡感的,朕赦你無罪也就是了,去嘛,去嘛……」

鐵寒玉為之氣結,有這般唆使臣下作奸犯科的皇帝嗎?正當她猶豫不決之際,驀然,她面色十分微妙的一動,飛快豎指於唇前,打個禁聲的手勢。

蕭若不明所以,順著她的視線望去,卻見她凝視著屋子裡側雪白的牆壁,牆壁上什麼也沒有……他疑惑的望向她。

鐵寒玉拉過他一隻手,攤開他的手掌,以食指在他手掌心飛快寫下「殺氣」二字……

便在此時,猛聽「砰」的一聲巨響,雪白的牆壁上碎石四射飛濺,現出一個大洞,一個黑衣蒙面人自洞內飛撲出來,疾如流星一般徑直奔蕭若襲去……

蕭若就見眼前刀光一閃,迎頭一柄寒光閃閃的倭刀閃電般斜劃而來,刀光蜿蜒回轉,似乎他全身上下盡在籠罩之下,無可閃避……
作者: 力寶龍    時間: 2021-6-11 00:16:50

第二十三章 邪教妖女

蕭若雖說內功已頗為可觀,但是向鐵寒玉討教的招式應用還生疏得很,再加上缺乏實戰經驗,真要打起來,只怕連江湖上三流人物都未必敵得過,一旦碰上真正的高手,相爭原只在於一線,他稍一應付不來,即便一敗塗地,再也沒有施展的機會。

這一下大變起於倉促,敵人來襲太過突然,他只覺眼前一花,一柄寒光珵珵的倭刀已疾閃至面前,來勢迅捷、狠辣、凌厲兼而有之,刀風凜冽,泛膚生寒。

他一顆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兒,生死懸於一線之際,只能勉力向左邊側了側身形,讓開胸口要害,眼睜睜望著利刃刺向自己右肩頭……

驀然,旁邊一支晶瑩的玉尺疾伸過來,「噹」的一聲擊中敵人倭刀刀身,擋開一旁,將敵人這必殺一擊化解掉。跟著人影一晃處,鐵寒玉已與來襲敵人交上手,各展絕招對攻開來。

蕭若蹬蹬連退兩步,面色發白,心頭怦怦亂跳,驚魂略定,這才有機會看清場中形勢。只見來襲敵人身量矮小,面蒙黑巾,渾身套著黑色緊身衣,只有一對陰狠的眼睛露在外面,身法詭異靈動,右手操一柄長倭刀,腰間另有一柄甚短的倭刀未出鞘,竟是一個日本忍者!

裡側牆壁上日本忍者出來的地方,顯露出一個深邃小空間,後面卻是一條黑森森的秘道,也不知通向何處……蕭若突然間醒悟過來,敢情日本忍者是有預謀的行動,有人蓄謀要——弒君!!

鐵寒玉於激鬥之間大聲道:「皇上快走!此人是東洋來的扶桑忍者,這些倭人很多充當我朝高官顯貴的殺手,城中只怕有人圖謀不軌,皇上萬萬不可久留此間,恐有不測,請速速移駕我軍宿營之處,以策萬全。」

一旁蕭若應了一聲,卻並不動身。丟下女友獨自一人逃跑,那種事他還真做不出來。何況,眼下城中情勢未明,哪裡又是絕對安全的?

屋內兩道人影騰挪交錯,廝殺在一起,間或響起兵刃相擊之聲,一溜溜火花迸濺,殺得難解難分。

鐵寒玉身法輕靈飄忽,招式精妙,圍著敵人急速騰挪縱躍,手中白光晶瑩似水,玉尺運轉如風,招招不離敵人週身要害。

扶桑忍者輕功身法比鐵寒玉稍有不如,佇立原地以慢打快,他運刀嫻熟,一刀快似一刀,片片刀光如雪。刀法詭異難測,全不似中土武學那般繁複奇奧,卻是簡潔而有效,狂猛而暴烈,直欲招招奪魂,刀刀見血。

鐵寒玉一時間難以適應東洋倭人怪異的刀法,與他對敵稍稍落在下風,但他要取勝也絕不容易。

轉瞬十招過去,廂房外守護的四名御林軍侍衛聽得裡面打鬥之聲,趕忙一擁衝了進來,大聲呼喝著「護駕」,揮刀殺向扶桑忍者。

蕭若膽氣陡壯,在旁邊看得真切,刷的一下子拔出腰間寶劍,大喝一聲,一劍刺向忍者左肩,出劍雖毫無章法,但他內力貫注之下,劍鋒都嗤嗤作響,隱隱挾著風雷之聲,威勢十足驚人。

扶桑忍者正自全神貫注與鐵寒玉激鬥,百忙中急速翻腕轉臂,倭刀變幻莫測,白光亂閃,突然回防自身,「噹」的一聲脆響中,劈在對方劍身上……

忍者原擬這一下兵器交擊,便能將蕭若手中長劍磕飛,卻不料蕭若在這裡使了個壞,他自知武藝相差太多,所以根本就沒打算要刺傷敵人,而是存心誘使敵人封擋自己的寶劍,敵人倭刀橫斬過來,這一下正中他的下懷,便微微將寶劍側了一側,於是乎,敵人這一刀便正正斬在了劍刃之上。

忍者倭刀雖鋒利,卻還遠遠及不上皇帝所佩寶劍的犀利無匹,蕭若當下手腕微微一轉,「喀吱」聲中,順勢已將忍者倭刀削斷。

就這麼交換一招的工夫,鐵寒玉嬌叱聲中,玉尺一顫,抖出三點寒芒疾攻忍者。忍者倭刀已叫蕭若削毀,一時之間難以抵擋,左支右絀,被她殺得屢遇險招。

到這時,蕭若與四名御林軍侍衛一擁而上,將扶桑忍者團團圍住,刀劍齊下。

「嗤」的一聲輕響,扶桑忍者腰間短倭刀驀然出鞘,劈傷一個侍衛,身影一晃,霎時殘影連連,移形換位般脫出眾人包圍,身法詭異絕倫,倒翻著竄入來時的牆壁間秘道,轉眼間隱沒於黑暗之中。

三名御林軍侍衛待要進陰森森的秘道追殺忍者,鐵寒玉阻止道:「追不得,秘道內敵暗我明,當心中敵人暗算!」她江湖閱歷非常豐富,自然懂得什麼時候能追,什麼時候不能追。侍衛們聞言便一齊止步。

蕭若方自深深喘過一口氣,心念電般急轉,這起行刺事件如是有預謀,那麼,將皇帝聖駕安排在這宅子的本城知州齊業嫌疑最大,難道說齊業吃了熊心豹子膽,區區一個小小州官竟敢大逆不道謀逆弒君?還是說……他背後另有主使?

究竟是誰指使扶桑忍者行刺皇帝,慢慢再調查不遲,現下城內凶險莫測,為策萬全,想來想去還是去御林軍禁軍大營安全。他招呼鐵寒玉與四個御林軍侍衛快步往外面走。

來到廂房門口,卻見遠處火光四起,夜色中四面八方都有殺喊聲傳來,城中整個陷入一片大亂。

府邸四周本有百餘名御林軍站崗戒備,這時城中發生變故,他們便一窩蜂趕到皇帝面前護駕,以防不測。皇帝問他們外面發生了什麼事,他們面面相覷,也答不上來。

這邊廂正沒作理會處,就見一隊黑衣人高舉火把闖進院子,看見站在廂房外的皇帝,領頭一個黑衣人厲喝一聲,這群黑衣人便不要命的衝殺上去,與眾多御林軍殺在一處。

這些黑衣人個個身手矯健,並且人人悍不畏死,御林軍人數雖多,卻有抵擋不住之勢。鐵寒玉護著皇帝暫且退入廂房之中。

便在此時,壁間秘道中刀光一閃,扶桑忍者再度飛撲出來,一徑兒向皇帝襲去……卻不料,忍者在半空中身形驀地一僵,跟著「撲通」一聲,整個人硬梆梆摔在地上,再無聲息,似乎已然氣絕身亡。

蕭若與鐵寒玉目睹這一幕,不由得雙雙駭然。

就見忍者出來的秘道陰影中,緩緩現出一個紫衣少女身形,這少女面上蒙著一方薄薄的白紗,眉目如畫,眼睫纖長,玉頸修長而白皙。她美眸顧盼,秋波明媚似水,滴溜溜一轉,最後投注在蕭若面上,笑吟吟衝他招了招手。

蕭若一見大為驚奇,這神秘女子出現得甚是突兀,是敵是友還難說,當然不能輕信於她。

紫衣少女見他不動,嘰咕一笑,道:「怎麼?還怕人家把你吃了呀?咯咯!」嗓音嬌脆甜美,嚦嚦圓潤,一如黃鶯出谷。她側頭想了想,自袖中取出一支短劍,玉腕一轉,短劍插入地下忍者的後心,鮮血迸流。她笑道:「這回你們相信人家不是敵人了吧?」

這一劍從忍者背後插入,自胸前透出,不論忍者此前是死是活,挨這一劍後都必死無疑。

紫衣少女輕笑道:「州官齊業已然反了,其中內情絕不是你們想像的那麼簡單,現下城內到處是黑衣死士,必欲殺皇帝而後快,你們這般正面出去,委實凶險難測。還是隨人家來的好……」她一邊說,一邊沖皇帝招手。

蕭若與鐵寒玉對視一眼,蕭若笑道:「既如此,多謝姑娘相助之德,有勞姑娘帶路了。」與鐵寒玉並肩走向秘道,兩人各自運功戒備,自不在話下。

甫一進入秘道,便覺一股潮濕之氣撲面而來,四下裡伸手不見五指,暝暗無邊。紫衣少女倒完全一副毫無猜忌的模樣,兩手捧著一顆夜明珠照明,當先在前引路,以背心對著蕭若兩人。

他們兩人稍稍放心,跟著她迅速前進,先是順著甬道下了數十階台階,似乎已經到了地面之下,然後沿著地底甬道望南邊發足飛奔。

腳步聲噗噗作響,迴盪在空曠幽靜的地底甬道之中。不一刻,已至秘道盡頭,紫衣少女收起夜明珠,氣運雙臂,推開一堵巨石,現出一個出口,當先縱了出去。

原來出口竟在城外一處幽僻山石之間,只見半闕明月在厚積的雲層中若隱若現,清新的泥土氣息伴隨淡淡花香送入鼻間,夜風陣陣習動,草木徐徐搖曳。北方隱隱可見城池輪廓,此處應是在楓州城的南郊。

三人出得秘道,紫衣少女沖蕭若笑道:「皇上請隨人家來,帶你去見一個人。」說到這裡,轉向鐵寒玉道:「至於你,就不用跟來了。」

蕭若仍有戒心,此刻猶未脫離險境,除了鐵寒玉之外,誰都不能完全相信,當然不願意離開她身旁,便說道:「她是朕的愛妃,朕無論什麼事都不用避她,姑娘有話只管當面說!」

鐵寒玉聽了他這話,心頭一暖,抿嘴甜甜一笑。

「真的什麼事都不避她嗎?」紫衣少女望著他似笑非笑道,自一旁山石間隙中拿出一個預先放置的包裹,甩手扔給皇帝,道:「你先看看這東西,再決定要不要跟人家來……」說完,轉身便走。

蕭若接過包裹,解開一瞧……他頓時如遭雷殛,身軀劇震,面色為之大變,望著紫衣少女漸行漸遠的背影,猛然間下了個決定,大聲道:「姑娘慢走!朕隨你去。」在鐵寒玉不解的目光中,向紫衣少女大步追去。

因為,包裹裡面裝著他做夢也想不到的東西,居然是——陰空海的人頭……

作者: 力寶龍    時間: 2021-6-11 00:16:59

第二十四章 白蓮聖教

蕭若快步向紫衣少女追去,三步兩步接近她背後,正欲出聲發問,紫衣少女突然間身形加速,化作一縷輕煙急速飛馳,足底輕捷飄乎,好似行雲流水一般,起伏之際點塵不驚,她輕功之佳妙,堪稱獨步江湖。

「姑娘等等!」這麼一來,蕭若便追不上了,用盡全身力氣奔跑速度也差得遠,眼看就要落下。

紫衣少女回首笑道:「提氣縱身,身隨意動,用意不用力……」語調輕柔,緩緩道出輕功提縱之術的基本要訣。

蕭若心頭一動,似乎忽有所悟,他已身懷不錯的內功,只是還不知如何運用到輕功身法上而已,正處在將通未通的當兒,一聽之下恍然大悟,種種迷惑之處一一迎刃而解,當下默運內功,真氣循環不息,身輕如燕,腳步輕捷,越奔越快,兩旁景物飛速倒退。

蕭若追趕的速度越來越快,前面紫衣少女的速度也是越來越快,始終不讓他追上,好似有意誘使他發揮出全部潛力一樣。

蕭若長這麼大,還是頭一回以這種速度飛奔,只覺暢快淋漓,意氣風發,胸臆間為驚喜之情所充塞,直欲仰天長嘯一番才覺快意。

紫衣少女發覺他的內功已施展到極致,速度再也上不去了,便輕笑一聲,纖纖素手伸出,搭上他手腕。

這只婉白如凝脂美玉的小手,溫暖滑膩,柔若無骨,蕭若看著怦然心動,猛覺一股大力自手腕脈門傳來,便身不由主跟著她往前飛馳,只覺輕飄飄的騰雲駕霧一般,風馳電掣,勢若奔馬。

蕭若又是驚訝又是欽佩,他一直以為鐵寒玉的武藝已是世間罕有,看來這神秘女子一身武藝只怕更遠在她之上。他飛奔之際整理一下頭緒,百忙中問道:「陰空海可是被你所殺?你要帶朕去見什麼人?」

紫衣少女回首笑道:「皇上不必多問,到了地頭自然就知曉。對皇上一準兒有益無害。」說完這一句,便不再開言了。

兩人一前一後望南方飛馳,紫衣少女幾綹漆黑髮絲隨風揚起,拂過蕭若鼻端,流香四溢,一絲絲幽香沁入他肺腑,在胸臆間滋漫縈繞開來,如馥如馨,似蘭似芷,撩撥得他心兒沒個著落。

曠野中兩條黑影在無邊昏暝的夜色中疾奔。不到半個時辰,兩人奔上了一座小山的山顛。

此時夜已深沉,暮靄四合,濃雲遮月,四周樹木搖曳,黑影幢幢,陰森怕人。

「師父,師父!」紫衣少女嬌聲輕呼,不住左顧右盼,在尋找什麼人。

空中忽然響起極細微的衣袂飄風之聲,只見左側遠處出現四個老年白袍人,這四人抬著一頂青絹幔的軟轎,如飛一般疾掠而來。

蕭若凝目瞧去,卻見四人竟是踏在草尖飛馳,身形飄飄,起縱之際輕捷翔動,抬著軟轎有如平地一般。「難倒這就是傳說中的草上飛!」蕭若心底裡一片驚悸。

四個老年白袍人抬著軟轎來到兩人面前,輕輕放下轎子,朝轎子裡躬身一禮,然後縱身離去,幾個起伏,轉眼消失不見。

只剩下一頂轎子停在當地,在這幽靜深夜裡的荒郊山野,說不出的詭異莫名。

少間,軟轎中傳出一聲沙啞的輕咳,一個蒼老的聲音緩緩開言道:「你看見那人的首級了?」嗓音嘶啞而低沉,卻似蓄含著震懾人心的力量。

「看見了。」蕭若簡短答道,知道轎中人還有下文,便靜候他說下去。

蕭若的鎮靜似乎有些出乎轎中老人的意料,停了一停,方道:「你可知老夫為什麼殺了他?」

蕭若淡然道:「願聞其詳。」

轎中老人哈哈哈震聲大笑,尖厲的笑聲穿金裂石,震得周圍樹上葉子都一陣嘩嘩響動,「因為姓陰的太監身懷一個驚天動地的大秘密,老夫以本教秘傳搜魂大法逼出他的秘密之後,便將他殺掉滅口……哈哈哈!如今普天之下,知道這個驚天動地秘密的人都在此地:你,我,還有老夫的衣缽傳人菲兒,就我們三人而已。」

轎中老人言辭中的菲兒,便是俏立一旁的紫衣少女。

蕭若聽完,不由自主倒抽一口冷氣,他來時雖早有幾分預料,此刻聽轎中老人明言道出,因此事干係太大,還是禁不住心頭震動,「那又如何?」他極力以平靜的聲音說道,盡量掩飾自己的情緒。

轎中老人抑制不住得意之情,笑道:「故此,老夫知道你這個皇帝是冒充的,你是個名符其實的竊國大盜……老夫既然知道了這個秘密,你要塞住老夫的嘴,少不得也要讓老夫分一杯羹,哈哈哈……」

蕭若硬梆梆吭了一聲。

轎中老人續道:「只消你答應老夫一個條件,老夫便永遠為你保守這個秘密,另外,還會給你一些好處,算是你我兩方合作。你意下如何?」

蕭若眼珠子一轉,不答反問:「你們又是什麼人?」

轎中老人洪聲道:「好叫你小子得知,老夫乃是白蓮聖教教主,江湖人稱『赤焰魔君』的便是!」

「白蓮教?」蕭若猛的心中一動,白蓮教在歷史上可謂大名鼎鼎,該教創教久遠,源遠流長,又稱明教,自唐朝以後,民間起義——或造反——多有白蓮教的參與,最成功的一次,便是元末白蓮教的首領韓山童率眾揭桿而起,自稱「明王」,他兒子韓林兒稱「小明王」……最終由朱元璋率領的一支義軍把蒙古人趕回漠北,光復神州,建國後定國號為「明」。

轎中赤焰魔君道:「老夫的條件,便是你以皇帝的身份助我教稱霸武林,老夫不但不會把你的秘密洩露出去,還會以我教實力助你穩固皇位,剷除異己……你千萬不要小瞧我教力量,很多朝廷都做不到的事,我教卻能做到!姓陰的太監第一時間落入我教手裡,便是我教實力的證明。」

蕭若默然,蹙眉沉思,無語。

赤焰魔君笑道:「你我兩方精誠合作,各取所需,日後你坐你的江山,我掌我的武林,豈非一件美事……」言及此處,他語氣驟然一轉,陰森森道:「假如你不同意,哼哼!且不說老夫動一動小指頭,便能讓你命喪當地,就是把你的秘密張揚出去,也夠你受的!你可不要後悔!」

一旁的紫衣少女格格笑道:「皇上切莫自誤,你就算不為自己著想,也該為全天下百姓著想不是?你要是今日死於此地,豈非一文不值,多少鴻圖偉業還來不及去做……」

一言未了,蕭若忽然撲哧一笑,望著她笑道:「姑娘說笑了。這麼好的條件,只有傻子才會拒絕,朕、接受了。」

紫衣少女聞言歡呼一聲,拍手笑道:「師父師父,他答應了!您多年來的夙願就要實現了……」

轎中赤焰魔君道:「菲兒來,傳兩樣東西給他。」

紫衣少女便走近軟轎,揭開轎帷一角,接過赤焰魔君遞來的幾樣小物什,笑吟吟走到蕭若面前,兩手托著遞給他。

蕭若凝目瞧去,只見她皓白如玉的小手裡捧著一張薄如蟬翼的人皮面具,以及一個小小的乳白色小瓷瓶。

只聽得赤焰魔君道:「此物是我教一位號稱天下第一巧手的長老、耗費兩年心血精心製作出的人皮面具,乃是我教一件寶物,今日便送給你了,只消蒙在臉上,並輔以瓷瓶中的易容藥水,再也沒人認得出你的本來面目,算是老夫送給你的另一重身份。老夫會傳下號令,你帶上人皮面具之後的形貌便為我教光明使者,可以號令我教護法長老以下所有教眾。」

「多謝教主美意了!」蕭若聽得怦然心動,在必要的時候隱藏身份,確是一件非常有利的事,相當於擁有雙重身份。遂歡歡喜喜接過。

「老夫醜話說在前頭,你假如意欲不利於我教,老夫立刻就將你的秘密宣揚出去——我教教眾遍佈天下,有必要的話,完全可以數天之內宣揚得全天下無人不知,屆時,要是引起江山動盪,皇位不穩,那就怪不得老夫了。」赤焰魔君不緊不慢道來。

蕭若點頭道:「你我雙方合則兩利,分則兩敗,朕懂!不消說得。」頓了一頓,轉向紫衣少女道:「姑娘先前說齊業之所以圖謀弒君,其中內情絕不簡單,此話怎講?」

紫衣少女望著他格格一笑,道:「齊業區區一個州官,怎敢大逆不道干弒君的勾當,當然是有人在背後指使……至於主謀是誰,請皇上試想一下,倘若你突然死於非命,對誰最有利?從中不難猜出一二。」

蕭若心頭「咯登」一下,皇帝如一命歸西,因皇帝無子,繼位者必是皇帝兩個兄弟當中的一個。難不成主使者竟是雍王、陳王中的一人?

「啪啪啪」轎中赤焰魔君輕拍三下手掌,就見那四個白袍老人從黑森森的林子裡飛掠出來,他們一言不發,分立轎子前後,把轎子扛起來。赤焰魔君蒼老的聲音自轎中傳出:「別忘了我們今日約定,你回京城之後,自有人向你傳達老夫的意思,屆時請你務必照做,本教上下不勝感激,日後定有報答。老夫言盡於此,你好自為之。」

言罷,四人抬著轎子輕飄飄掉頭,提步騰躍,踏著草枝飛一般離去。

紫衣少女笑道:「其實師父的要求對你來說只是舉手之勞,比如請你下一道聖旨,命令少林寺的和尚不得習武什麼的,咯咯咯……」說時,掩嘴嫣然而笑,面紗後一雙美眸波光瀲灩,纖塵不染,深深地凝視他一眼,轉身追隨轎子而去,紫衣飄飄,幾個起伏便消失不見。

蕭若聽了她這話,佇立原地哭笑不得,那等荒唐事怎麼能幹,非被全天下人視為無道昏君不可!再說了,自古俠以武犯禁,江湖上要出現一個主導稱霸勢力,對朝廷來說未嘗不是潛在威脅,決不是一件好事。

他一時之間心亂如麻,與白蓮教那等江湖強大勢力合作,的的確確大有好處,但如何利用他們,而不被他們利用,就是一門學問……或者,如能一步步將白蓮教控制在自己手裡,利益之大,簡直不可估量!他一念及此,心下不禁一陣怦怦亂跳,呼吸為之急促。

山野煙靄四合,濃雲遮月,夜色漆黑如墨,「嗷……嗚嗚……」遠方礫石山顛,野狼孤獨地對著圓月不住長嗥,幽森怕人。約摸已是交二更天的光景。

蕭若暫時拋開繁瑣思緒,不再耽擱,快步下山,沿著官道朝北邊城池方向奔去。

他此時初窺輕功門徑,全身真氣流轉,身輕如燕,耳邊風聲颯颯作響,奔馳起來速度比以前快了不知多少,暢快莫可名狀。

地平線盡頭處遙遙可見城池輪廓之時,忽然前面火光大亮,人聲嘈雜。只見一大幫子人在官道上緩緩前行,足有兩三百人之多,鬧轟轟的,這些人多是一身勁裝,頭纏紅布,人人一手高舉火把,一手提刀持槍,殺氣騰騰朝楓州城行去……
作者: 力寶龍    時間: 2021-6-11 00:17:10

第二十五章 黑虎賊眾

蕭若猛地心頭一動,暗暗生出計較,提聚一口丹田真氣,身形疾晃處,悄無聲息追了上去,跟在人群後面。這一大群人亂轟轟的往前走,誰也沒留意隊伍尾端加入了個不速之客。

蕭若身前走著兩人,一人又矮又胖,跟個鼓鼓的圓球似的,另一人既高且瘦,手長腳長,倒像個細竹竿。矮胖者向高瘦者壓低聲音道:「哥啊,我們真的要去楓州城麼?我好怕喔!」

高瘦者聞言,伸出一隻又瘦又長的手,輕輕拍了拍婑胖者的頭,安慰道:「弟啊,別怕別怕,有哥在呵。」

矮胖者道:「哥在沒用啦!聽說今晚楓州城有大軍駐紮,我們寨這點子人去,那不是老壽星上吊——活膩味了嗎?我好怕喔!」

高瘦者低沉一笑,道:「弟啊,你只管放一百二十個心啦,我們大當家的號稱萬人敵,那是說他一個可以打一萬個,有他在,我們就不用怕了啦!」

「對呵,有我們大當家的。」矮胖者終於面露微笑,好似已從恐懼中擺脫出來。轉眼間又面色慘變,一把拽住高瘦者的衣襟,顫聲道:「不好了,聽說今日楓州城的駐軍有兩三萬人,我們大當家的可以敵一萬人,那剩下的一兩萬人怎麼辦?憑我們寨這點人,還不得給人家打成渣啊?」

高瘦者也呆住了。兄弟倆面面相覷,雙雙色變,嚇得不知何如是好,兩人腿肚子都止不住的哆嗦。

矮胖者左右望了望,悄聲道:「哥啊,不如我們逃跑吧!」

高瘦者驚恐地瞧瞧四周,膽戰心驚道:「你敢逃?要給大當家的發現,可是要拿你喂毒蛇的。」

矮胖者哆哆嗦嗦道:「哥啊,當強盜太危險了,不如我們回鄉種田吧?我好怕喔!」

高瘦者道:「那就……開溜?」

矮胖者點頭道:「開溜。」

兩人對視一眼,心靈相通,一齊悄悄的停步,脫離前進中的隊伍,往隊伍相反的方向開溜。

因為他們兩人原本就在隊伍尾端,黑暗中悄悄離開,也沒別的人發現——只有一個人例外,那就是跟在他們身後的蕭若。

蕭若暗暗好笑,這兩兄弟恁般膽小,還學人家剪徑當強盜,能活到今日已經運氣不壞。他腦中靈光一閃而過,也脫離隊伍,悄悄的跟在兩人身後,他輕功不弱,起伏之際悄無聲息,兩人一無所覺。

待離開大隊伍已遠時,蕭若突然上前,大聲喝道:「你們兩個站住!你們好大的膽子,竟敢臨陣脫逃,老子要抓你們去給大當家的喂毒蛇!」他有意粗著嗓門甕聲甕氣喝道,乍一聽之下,也頗有幾分草莽粗獷的意味。

這兩兄弟原本就做賊心虛,突然聽得後面暴喝之聲,當即嚇得肝膽俱裂,整個人都蒙掉了,雙雙轉過身來,後面人都沒看清便撲通一聲跪倒,拚命的磕頭,聲淚俱下道:「饒命,大哥饒命啊!看在往日大家都是一寨兄弟的份上,請大哥高抬貴手,饒過我們這一遭吧!我們再也不敢逃跑了……嗚嗚嗚……」

蕭若粗聲粗聲喝道:「你們兩個蠢東西真丟我們寨子的臉,大當家的讓老子送你們歸西!」

兄弟倆頓覺天旋地轉,眼前一陣陣發黑,只知一面不住磕頭,一面嗚咽道:「我們不蠢,不會給寨子丟臉,饒我們一命!」

蕭若道:「你們真的不蠢?」

兄弟倆一聽有轉機,忙不迭道:「不蠢不蠢不……」

蕭若笑道:「那好,老子考考你們,你們要是答得好,證明你們真的不蠢,那便放過你們倆。」

兄弟倆大喜過望,連連道只管問。

蕭若道:「我們寨子叫什麼名號?」

兄弟倆立時齊聲道:「黑虎寨!」

蕭若此前聽過黑虎寨的名號,聽說這伙強盜跟楓州城知州齊業有勾結,繼續問:「你們大當家的是誰?」

「我們大當家的名叫焦霸虎,江湖人稱黑嶺一霸。」

「你們又是誰?」

高瘦者道:「我是哥哥,叫萬俟纏纏。」矮胖者道:「我是弟弟,叫萬俟綿綿。」

蕭若心說這兄弟倆的名字當真古怪,道:「我們這是要去哪?」

萬俟兄弟齊聲道:「楓州城!」

「為什麼要去楓州城?」蕭若略不經意間問出自己最想知道的問題。

萬俟兄弟對視一眼,道:「我們也不明白,只知今晚入夜時,楓州城巡檢朱衛東朱大爺親自來我們寨,要我們大當家的招集所有弟兄去楓州城,我們便來了。」

蕭若點頭,原來是這麼回事,因笑道:「看來你們兄弟倆當真有夠聰明的……那好,老子便開開恩,放了你們兩個,你們快走吧,日後老老實實做人,再不可落草當強盜!」

萬俟兄弟不啻絕處逢生,對他千恩萬謝,又恐他反悔,急忙跑了。

兩人走後,蕭若想了想,今晚之事當真撲朔迷離,讓人看不透。自懷中取出人皮面具,小心翼翼貼在臉上,再輔以小瓷瓶中的易容藥物,鼓搗妥當後,走到溪水旁,對水裡一照……卻見自己成了個面色焦黃的中年人,眉宇間雖隱隱有自己以前的樣子,但一般人已經不可能認得出自己的本來面目。他看了大為滿意,暗暗驚歎白蓮教寶物的神奇。

他偽裝妥當,施展輕功追上黑虎寨大隊人,再度悄無聲息跟在隊伍之後,隨著眾人向楓州城進發。

大約走了半個時辰,一大群人來到楓州城的東門,忽聞城牆上守衛士兵大喝道:「什麼人?站住!不然放箭了!」

黑虎寨這群烏合之眾頓時一陣騷動,嚇得不敢亂動。這些強盜們雖在山野間殺人越貨,橫行無忌,但從來不敢打城池的主意,故此久而久之就對城池有種恐懼感。

城牆上現出巡檢朱衛東的身影,他探眼望了望,吩咐道:「快開城門!」

一個守城士兵奇道:「巡檢大人,開不得城門。這些人是城南黑虎寨的強盜……」

話未說完,猛聽刷的一聲,鮮血飛濺,朱衛東驀然拔出腰間佩刀,將其一刀砍翻,揚聲暴喝道:「速速打開城門,違令者……斬!!」

作者: 力寶龍    時間: 2021-6-11 00:17:22

第二十六章 城內城外

出聲質疑的士兵倒在血泊之中,周圍守城士兵們嚇得噤若寒蟬,再無人敢出頭,當下無暇多想,便去開城門。

軋軋聲中,笨重的城門緩緩被推開兩邊。城外眾強盜在首領焦霸虎帶領下,魚貫進入城中。蕭若一聲不響跟在隊伍之後。

守城士兵們眼睜睜望著黑虎寨的眾強盜擁入城內,誰也不敢阻止。

兩三百強盜進入城中之後,朱衛東大聲吩咐道:「你們去衙門大堂找齊大人,協助齊大人搜捕一個逃犯。」

暗中蕭若一聽為之冷笑,心說他言語中要搜捕的逃犯不是自己吧!卻不知自己就在他們身旁。

黑虎寨大當家的焦霸虎生得身高九尺,黑面環目,滿臉橫肉,虯髯根根倒豎,一看就不是什麼良善之輩。但他粗中有細,進城之後突然心下不安,今晚之事別是誘捕自己等人的陰謀吧?說到底,彼此間也就是相互利用的關係,不能完全信任對方。

焦霸虎瞪眼道:「朱大爺讓兄弟帶人來,就是為了幫忙搜捕一個逃犯?」

朱衛東發急道:「別問那麼多,總之去知州齊大人那聽命就是了!」

此時,城裡到處是火光,三三兩兩的黑衣人手執火把四處搜捕。

焦霸虎看了看城內情形,也知事不尋常,便不再多言,帶著手下嘍囉去州衙門。

蕭若在半途中悄然脫離人群,奔向北城今晚皇帝留宿府邸處。在路上時不時碰見三三兩兩的黑衣死士,有人轉眼打量了他一眼,即便走開,誰也認不出易容之後的皇帝。

轉過幾道街口,接近留宿府邸,就聽見喝叱打鬥之聲傳來,蕭若快步走上前去,只見一處偏院門口兩方人馬殺成一團,鐵寒玉與幾名御林軍侍衛拚死守在門前,十幾個黑衣死士在外面猛攻,但門口處空間狹窄,只有五六人能夠參於廝殺,剩下的人只能在一旁吶喊助威,一時間黑衣死士也攻不進去。

蕭若見屋子裡面有一大群御林軍侍衛,不少人身上掛綵,滿身血污,耶律青嵐和兩個隨行侍女也在其中。

他見鐵寒玉與耶律青嵐安然無恙,不由大大鬆了口氣,施展身法悄無聲息躡上去,靠近站在最後的一名黑衣死士身後,他暗提內力,突然一劍朝這黑衣死士後心刺去。

這黑衣死士聽得身後兵器破空之聲,來不及回頭,便反劍向後撩去。

他的反應不可謂不快,應變不可謂不正確,但他沒想到的是皇帝手持一柄寶劍,長劍一碰之下,「叮」的一聲,當即被削斷。

蕭若出招餘勢未衰,寶劍順勢貫入他後心,自前胸透出,他一聲未哼,即便倒地氣絕。

這人摔倒之聲到底驚動了其餘的黑衣死士,他們震驚之下,當即兩個黑衣死士轉身朝他殺來,別的人繼續原地戒備,以防屋內眾人突圍。

這些黑衣死士人人面蒙黑巾,武藝不弱,打起來更奮不顧身,甚至不惜以命換命,極是難纏。

蕭若與黑衣死士相比,內功強於對方不少,而武技招式明顯不如,但好在他手持一柄削鐵如泥的寶劍,使對方大為顧忌,也堪堪敵得住兩個黑衣死士。

圍在屋門外的黑衣死士驟然減少了三人,屋內眾人的壓力大為減輕,見外面來了援軍,一時士氣大振,鐵寒玉嬌叱聲中帶著御林軍侍衛們往外突圍。

屋子裡傷勢不重能廝殺的侍衛還有二三十人,一窩蜂往外殺去。外面十餘名黑衣死士拚死擋住。

兩方人在院子裡殺得難解難分,一時間相持不下。

激鬥中的兩方人都不知這突然出現的中年人是誰,也無暇多看,只有人群中的耶律青嵐一對眸子凝視在他身上,漸漸的藉著夜色認出了他身著的皇帝便服,秀目圓瞪,驚咦出聲:「你、你是……」皇帝二字就要說將出口。

蕭若一聽為之氣結,她要一說出來,所有黑衣死士非舍下別人、不要命的撲殺自己不可,自己決計抵擋不住。他急中生智,大聲喝道:「住口!俺是江湖上的俠士,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是不會留下姓名的!」

耶律青嵐不是蠢人,當即住口,眼神複雜的望著不遠處的皇帝。

鐵寒玉對他的聲音再熟悉不過,一聽他出聲,便知道是皇帝本人,雖不知如何易容成了這副模樣,打鬥中帶著眾人緩緩向皇帝那邊靠近。

便在此時,忽聽四面八方馬蹄聲大作,「皇上!」「皇上!」的呼喊聲從城外四面傳來。今晚禁軍及御林軍大軍駐紮在城池北門之外,敢情已察覺到城內變故,立時縱馬將城池團團包圍,想進入城內護駕。

只聽得南城牆上知州齊業對城外大聲喊話,與城外禁軍將領們相互指責。

蕭若大喜,朗聲喝道:「我們望南邊走!」言罷,一邊應付兩黑衣死士,一邊腳底挪動,緩緩朝南退去。

鐵寒玉大聲應是,帶著眾御林軍邊打邊往南方行去。二三十名未負傷的御林軍侍衛擁成一個圓陣,把傷重的御林軍及耶律青嵐和兩侍女團團護在陣中央,鐵寒玉在圓陣最南端,充當開路先鋒的角色。

周圍十幾個黑衣死士一來戰不下這些人,二來也心知城南有不少同伴,是以不但不阻止,還有意把這群人往城南驅趕。

兩方人各懷目的,打打停停,且戰且走,不多時,已接近城池南面城牆,只見城牆上火光通明,無數守城兵卒擁在城牆上,甚至連黑虎寨的眾強盜也在內。齊業在城樓內大聲朝城外喊道:「姓柳的,你你、你膽敢率兵包圍城池,還巧言污蔑本官,莫非你想造反不成?!」

城外柳長風還未答話,性情暴躁的秦義大吼道:「放你他媽的狗臭屁!齊業你給老子聽著,我們要見皇上,速速打開城門!要是皇上有個什麼閃失,你萬死都不足以贖罪……」

齊業哧哧哧尖聲一陣冷笑,厲聲道:「大膽!皇上也是你們說見就見的?皇上現正在府邸安歇,你們大逆不道,竟敢率兩萬多騎兵包圍城池,還妄想殺進城來,難不成你們想逼宮謀逆?!來人哪,弓箭手準備放箭!」

城外南昱暴喝道:「城牆上兵卒聽說:速開城門,有敢跟隨齊業者,以從逆論罪!」

城牆上兵卒們面面相覷,不少人滿頭大汗,也不知該聽哪方的好,他們在齊業多年積威之下,沒一人敢去開城門,卻有少數士兵不自覺的拿起弓箭,指向城外騎兵……

蕭若驀然仰天發出一陣縱聲長嘯,寶劍在身前劃出一道絢爛弧光,暫時逼退面前兩黑衣死士,便縱身躍上石階,飛速向城牆上攀登。

城外騎兵忽然聽得皇帝的聲音,立時暴發出一片震耳欲聾的歡呼聲,幾位提心吊膽的將領也放下心來,面露微笑。

這兩三萬騎兵追殺韃子時與皇帝相處多日,期間同食同臥,不少人認得皇帝的聲音。城內侍衛中原本也有人認得皇帝聲音,但因先看見了他易容之後的面貌,有了先入為主之見,等他出聲時便沒往那方面去想。而城外騎兵正自掛心皇帝安危,心急如焚的要命當口,一聽便聽出來了。

當蕭若登上城牆時,城外騎兵們見竟是這麼個面色焦黃的中年人,歡呼聲頓時戛然而止,齊齊愕然。

蕭若轉頭猛的摘下人皮面具,再回首時已回復本來面目,揚聲喝道:「朕在此!守城士兵速速打開城門,將叛賊齊業拿下……」
作者: 力寶龍    時間: 2021-6-11 00:17:31

第二十七章 叛逆伏誅

蕭若轉頭猛的摘下人皮面具,再回首時已回復本來面目,揚聲喝道:「朕在此!守城士兵速速打開城門,將叛賊齊業拿下……」

城上城下所有人都驚得呆住了,城外騎兵們則是歡聲雷動,大呼萬歲。

城樓內齊業面色慘變,有如死灰,尖聲厲喝道:「昏君在此,來人哪——我們把他殺了另立新君!!」

黑衣死士們不待他出聲,便瘋了一般朝皇帝殺去,人人兩眼泛紅,必欲取皇帝性命而後快。

黑虎寨賊眾也大聲吆喝著,一窩蜂殺了上去。

而守城士兵們這時見皇帝出現,便不再聽齊業的了,一部分人去開城門,一部分人自覺的守在皇帝身旁,保護皇帝。另有鐵寒玉及剩餘的御林軍侍衛拚死抵擋黑衣死士。

霎時之間,殺喊聲震天價響,就見皇帝身前刀光劍影,人影交錯,血肉橫飛……

只這麼一頓的工夫,城門已然大開,城外騎兵一擁而入,如同潮水一般連綿不絕。騎兵們一進城後立刻下馬,登上城牆殺入戰團。

隨著皇帝周圍人越來越多,黑衣死士們漸漸呈露敗相,情知今晚任務再也無望完成,便擁簇著齊業退下城牆,望城內逃去。

黑衣死士們一逃,黑虎寨眾人立告支持不住,形勢岌岌可危,焦霸虎手揮兩把板斧,左衝右突,卻怎麼也衝不出敵人包圍。

蕭若揚聲說道:「黑虎寨賊人聽著,立刻放下武器,降者免死!」

拚殺中的黑虎寨眾人頓時一陣騷動,焦霸虎狐疑道:「當……當真不殺我們?」

蕭若淡淡一笑,漫聲道:「君無戲言。」

有這一句話就夠了。此言一出,黑虎寨賊眾的鬥志瞬間崩潰,噹啷噹啷之聲密集連響,紛紛丟下手中武器,跪倒地上,連連磕頭求饒。到這種地步,縱然賊眾當中有不情願投降的,也只有隨眾人停止抵抗了。

蕭若吩咐將他們五花大綁起來,解決城牆上的敵人之後,派人去四面城牆傳令,緊閉楓州城所有城門,務必不使走脫一個叛賊。

然後從從容容率眾騎兵去城內追捕齊業及黑衣死士,並命騎兵分成幾路,在城內拉網式的搜尋,不怕他們飛上天去。

※※※

黑暗之中,齊業跟著一眾黑衣死士倉皇逃命,先跑到東門,卻發現城門前多了一隊禁軍騎兵,並且防守城門的士兵們根本不聽他的號令。他們一出現,在城門下待命的一隊騎兵便朝他們殺來。

黑衣死士們好不容易才利用城內複雜的地形擺脫追兵,便又向北邊城牆倉皇逃去。到達北邊城門時,發現這裡的情形與東門相若,根本沒有逃出城的可能。

他們一群人個個面無人色,急急如喪家之犬,在城裡四處亂竄。很快便絕望了,齊業朝身旁一個老年黑衣死士哭訴道:「這可怎麼好,怎麼是好?我們完了!完蛋了……」

這老年黑衣死士吭了一聲,一言不發,雖在絕境中,仍是滿面沉靜之色,沒有任何表情。

齊業在絕望中情緒漸漸失控,一把拽住老年黑衣死士的衣襟,悲聲道:「卑職為了你們王爺,如今什麼都完了……官職沒了,財富沒了,性命也快沒了……什麼都沒有了,你們還不肯放過卑職的親人?」

這黑衣死士冷冰冰道:「王爺自有安排。」

「不……卑職再也不要你們王爺的安排,卑職只要跟家人團聚……求求你們放了卑職的家人,讓卑職與家人隱姓埋名,去過一般人家的清貧日子……」

「跟你說了,王爺自有安排!」這黑衣死士不耐煩道,一揮袖將他甩開。

齊業依舊不依不饒,拉著他尖聲道:「卑職要見你們王爺!卑職要見你們王爺……」

「好,老朽送你去見我們王爺。」老年黑衣死士冷厲道,目中殺機畢露。

「謝……」齊業只說出一個謝字,驀地刀光一閃,他的腦袋與脖子分離開來,笑容就此僵在了臉上,噗的聲中,頭顱墜地,無頭屍身也隨之倒下。

老年黑衣死士殺了齊業後,緩緩拭去刀鋒的血珠,回顧身後所有黑衣死士,輕聲道:「我們已經沒有活路了,現在正是報答王爺恩德的時刻。」

後面所有黑衣死士齊聲喝道:「生是王爺的人,死是王爺的鬼!」

言迄,哧哧哧一陣撕裂悶響,鮮血四濺飛舞,所有黑衣死士毅然反劍抹脖子,轉眼間,眾多黑衣死士一齊倒在自己的血泊中……

※※※

天濛濛亮時分,蕭若在衙門大堂收到各部騎兵來報,城內共發現黑衣死士的屍首共六十具整,沒能擒住一個活口。

黑衣死士有的自刎而死,有的毒發身亡。經檢視,發現這一批黑衣死士口中藏毒藥,以便隨時自盡,絕不留下活口,正是自古以來訓練死士者慣用的伎倆。

蕭若不禁背脊一陣陣發寒,好陰狠的計謀!好毒辣的手段!究竟是誰派來的?難道真如紫衣少女所說,是皇帝兩個親兄弟之一?無怪乎人總說帝王之家無親情,在歷史書上常看見手足相殘、子弒父、父屠子的慘劇,直到眼下發生在自己身上,才醒悟現實竟是這麼的殘忍,骨肉親情之中卻融不下絲毫溫情。

主謀知州齊業的屍體也已找到,另外楓州城巡檢朱衛東畏罪自盡。楓州城一干大小官吏跪在堂前瑟瑟顫抖,聽憑皇帝發落。

蕭若下令將他們統統撤職收監,送交刑部論罪。不論他們有沒有參與昨晚行刺皇帝的行動,正所謂上樑不正下樑歪,在齊業手底下只怕很難有好官,橫豎統統先關押起來,再慢慢審罪不遲。

處理完這些善後之事,蕭若正想找地方休息一會兒,忽聞外面鬧轟轟的,他蹙眉問道:「什麼事?這麼吵。」

卻見南昱滿臉興奮之色進來,稟告道:「啟稟皇上,衙門外來了兩個鄉巴佬,牽著兩匹世間罕有的千里神駒,末將想買下來獻給皇上,那兩鄉巴佬死也不肯,還口口聲聲要面見皇上。」

「見朕?」蕭若奇道,便命宣他們進來。

南昱頓首應是出堂,不多時,就見兩個不折不扣的鄉巴佬進來,一個高瘦,一個矮胖,卻是昨晚陣臨脫逃的兩強盜萬俟兄弟……
作者: 力寶龍    時間: 2021-6-11 00:17:44

第二十八章 千里返京

萬俟兄弟年歲均在四十上下,一個高瘦,一個矮胖,俱都身穿灰褐色粗布衣,兩人身量雖相差遠甚,相貌卻有幾分相似,而且頭頂上都梳著個孩童似的朝天辮,很是滑稽可笑,再配上一副畏縮膽小的神氣,南昱說他們是一對鄉巴佬,還真是沒說錯。

兩兄弟戰戰兢兢來到衙門大堂,在皇帝面前三丈開外撲通一聲拜倒,口稱:「草民萬俟纏纏、萬俟綿綿,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萬俟兄弟沒認出昨晚嚇唬他們的蕭若,蕭若卻認得他們,微笑道:「平身。你們來見朕有何事?」

萬俟兄弟誠惶誠恐爬起身,垂著頭,聽了皇帝的問話,矮胖的萬俟綿綿便道:「回皇上,我們兄弟見皇上無事……」

「大膽!」一言未了,他們旁邊的南昱聳眉暴喝,一會兒要見皇帝說有事,一會兒又說沒事,這可是欺君之罪。

萬俟兄弟嚇得兩手在胸前亂搖,弟弟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哥哥萬俟纏纏壯著膽子道:「不……不是,我們兄弟是沒事,但……但我們師父托我們兩給皇帝帶個話。」他磕磕巴巴,好歹把話說完了。

蕭若一聽大奇,問道:「你們師父是誰?有什麼話要帶給朕?」心說就憑他們兩塊廢料,他們的師父一準兒高明不到哪去,八成是個山寨中的小頭領。

萬俟兩兄弟頓時面有得色,萬俟纏纏道:「我們師父可不得了……嗯,我們也不知道她叫什麼……反正她身上穿著一身可好看的紫衣,臉上蒙著一層白紗。」

「是她?」蕭若心下一動,暗忖他們的師父難道是赤焰魔君的徒弟,那個叫菲兒的紫衣少女?沉吟著道:「她有什麼話要你們帶給朕?」

萬俟纏纏伸出瘦長的手拉了拉弟弟,萬俟綿綿面容一板,學著少女輕細的聲音道:「皇上,小女子收到我教的飛鴿傳書,情報顯示京城中各方勢力蠢蠢欲動,請皇上速速動身返京,以防不測之禍!咯咯咯……」

蕭若見萬俟綿綿說話之時扭捏作態,學足了少女腔調,在他一個又矮又胖的大男人嘴裡說將出來,直聽得肚裡一陣陣噁心反胃,但她的意思還是聽懂了,不由心下暗暗驚駭。

萬俟纏纏見皇帝沉默不語,惟恐皇帝不信,急急道:「皇上,師父逼我弟弟足足背了三十多遍這番話,直到背得滾瓜爛熟時,師父才讓我們來給皇上傳話,擔保一字不差!」

蕭若心說怪不得他說那番話時拿腔拿調,原來如此。一時間沉吟不決。

一旁南昱雖不知他們言語中的師父是誰,對這番話也是懂的,插言道:「皇上,我大軍全是騎兵,行軍速度很快,只消五六天就能回京。」

萬俟纏纏忽道:「我們師父交待了,說是早一天回京,就早一天的好,所以特地讓我們牽了兩匹千里馬來,這兩匹寶馬能日行千里,夜行八百。可供皇上與玉妃娘娘乘騎,以便火速返京。」

蕭若大喜,心說她倒想得周到,吩咐將馬匹牽進來。

只聽得堂外傳來一陣清越的馬嘶,其聲雄壯,似龍吟虎吼。幾個侍從將兩匹雪白的寶馬牽進衙門大堂,但見這兩匹駿馬通體一色雪白,體長膘肥,鬃毛戟豎,似欲掙脫韁繩,騰雲而去。

「師父說了,這兩匹寶馬名叫雪麒麟,騎上它們,從楓州到京城,也就兩日的路程。」萬俟纏纏解說道。

蕭若大喜過望,這兩匹駿馬如此神駿,只怕御廄中都找不出相當的來,這份禮物太貴重了,尤其在自己最最需要的時候送來,不啻雪中送碳。

萬俟纏纏拉了下弟弟,萬俟綿綿便再度面容一板,學著女聲道:「嘻嘻,皇上不用謝的,人家送這對寶馬給皇上可是要回報的……也許什麼時候人家想在後宮住一夜,到時候請皇上行個方便,我們便算兩清了。」

蕭若聽了迷惑不解,那邪氣十足的少女要在後宮住一晚做甚,究竟有何圖謀?不過後宮在自己的掌握之中,不怕她玩什麼花樣,不妨答應她,也算還她一個人情。一念及此,便笑道:「給你們師父傳話,朕答應就是了。你們師父還有話嗎?」

「沒了,沒話了。」萬俟兄弟把所有話傳完,明顯鬆了一口氣,笑道:「說來我們也就拜了一天的師,我們昨晚湊巧碰見師父,她誇我們資質奇特,是練一門秘術的上好材料,便收了我們為徒,嘿嘿……」

蕭若一想到京城的事,便心急如焚,恨不得背生雙翅飛回京去,無暇理會他們,迅速交待一下城內瑣事,吩咐大軍隨後火速回京,讓耶律青嵐也隨大軍行動。

交待完畢,便與鐵寒玉翻身跨上寶馬雪麒麟,火速出城。

諸將不敢勸阻,只得在城門外行禮相送。只見兩匹神駿異常的神駒,昂首長嘶聲中,四蹄翻飛如風,捷愈流電,絕塵而去,較之尋常馬匹不知快出多少。

※※※

兩天之後,上午巳牌時分,京城北郊官道上雜沓的馬蹄聲急遽響起,就見北方兩匹駿馬潑風似的疾馳衝來,馬背上一男一女,俱都風塵僕僕,引得路人人人側目。

蕭若心想現今京城局勢不明,皇帝孤身回京未免太過驚世駭俗,搞不好還會給居心叵測之人以可趁之機,還是先悄悄在暗中打探清楚情況,再作計較的好。便在半路上易容改扮,連身上衣著也完全換過了,現在他成了個徹徹底底的中年漢子,只要他的言談舉止中不露出馬腳,沒有人認得出他的本來面目。

兩人下馬,牽著馬匹緩緩行入城中,見京城內氣氛安寧,城牆上城衛軍士兵仍舊一副懶散的德性,老百姓出入如常,街上人做買賣的做買賣,遊玩的遊玩,說笑的說笑,過路的過路……似乎一切照常,與離京時一樣。

蕭若不由鬆了口氣,一顆懸著的心稍稍放下,看來是自己太過緊張了,紫衣少女菲兒只是說「各方勢力蠢蠢欲動」而已,那就是還沒動起來,想自己在21世紀的時候,幾大強國蠢蠢欲動幾十年,最終第三次世界大戰不也沒打起來嘛!

他們兩人在路旁小攤坐下歇腳,要了兩碗春絲面,慢慢吃著。

旁邊食客之間的交談之聲引起了他們注意,只聽一人神秘兮兮道:「喂,老弟知道嗎……皇宮裡出大事了!」

「什麼大事?說說!」

「聽說皇太后把皇后娘娘打入冷宮了,只等皇上凱旋班師回朝,就要廢掉當今皇后,另立新後了……」
作者: 力寶龍    時間: 2021-6-11 00:18:00

第二十九章 廢掉皇后?朕堅決不答應

「聽說皇太后把皇后娘娘打入冷宮了,只等皇上凱旋班師回朝,就要廢掉當今皇后,另立新後了……」

蕭若正在低頭吃麵,猛然聽得這話,險些咬著自己的舌頭,身旁鐵寒玉也是吃驚非小。當下兩人屏氣凝神聽下去。

面桌旁另外兩人估計是外地來的商賈,一聽這話也有些難以置信,一人問道:「老兄說笑的吧?廢後非同小可,自古以來就是朝廷的頭等大事,一個不好要動搖國本的。當今皇后娘娘沒聽說有什麼失德之舉,哪能說廢就廢?」

這話蕭若聽了暗暗點頭,他當皇帝也有一段日子了,對皇宮之事的瞭解也日益加深,不再是當初那個生怕多說多錯的皇帝初哥。

皇后廢立之事非同小可,因為不只關係到當朝國母,還會牽連到異日的皇子嫡庶,乃至太子儲君的地位……直接決定國本,不可不慎之又慎。而且,儒家倫理道德所謂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視君王如父,皇后如母。皇后母儀天下,可不僅僅是說說而已。廢皇后相當於廢棄母親,對全天下臣民心靈的震動可想而知,歷朝歷代的皇帝不喜歡皇后的比比皆是,但通常也只是冷落皇后而已,一般不會廢後,除非有非常充足的理由,否則如無故廢後,皇帝本人都會被指為昏君。

皇后久居深宮,甚少與外界接觸,一般也沒機會做出什麼出格過份的事,故此地位通常固若金湯。但卻有兩條大罪,只消沾上任何一條,就能達成廢後的理由,一是無子,一是妒忌。

說話之人是個年輕人,見外地兩個聽眾好奇,越發得意洋洋,說的來勁,笑道:「這你們就不知道了吧?太后公佈當今皇后娘娘的兩大重罪,一是無子,一是妒忌……嘿嘿,你們想必也知道,這兩大重罪只消沾了任何一個,廢皇后天下人就沒話說,何況兩大重罪都犯了,依小可看啊,當今皇后娘娘一準兒會被廢掉,皇上都救不了!」

兩商賈聽了大為驚奇,不解問道:「當今皇后無子,那是全天下無人不知,但妒忌這個麼……」

年輕人哧哧幾聲冷笑,道:「你們想啊?皇后就算自己不能生育,但後宮裡有的是美女麗姝,為何皇上春秋都快滿二十了,卻還沒個一男半女。十有八九就是因為皇后娘娘生性奇妒,自己不會生,也不讓別的嬪妃宮女為皇上生,這又不是妒忌是什麼?」

話音甫落,只聽旁邊「砰」的一聲巨響,蕭若重重一拍桌子,瞪目怒叱道:「住口!你胡說什麼?!」

年輕人嚇了一大跳,見這中年漢子腰間佩劍,不由有些害怕,小聲囁嚅道:「我自說我的,與你何干?」

鐵寒玉伸手在攤桌底下拉了蕭若一下。蕭若驚覺自己的失態,吭了一聲,低頭繼續吃麵。他不是生說話年輕人的氣,而是為皇后的遭遇抱不平,越聽越光火。

以前皇帝姬煌小子自身是個陽痿,皇后必然無子,這是毫無疑問的事,罪過在皇帝身上,而不應在皇后頭上強加一條無子的大罪!這還不算,更有甚者,竟將皇帝陽痿所導致的多年無子,硬生生又在皇后頭上扣一頂妒忌的帽子,使她無緣無故背上無子與妒忌兩條大罪,這簡直……簡直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詞!皇后有了這兩條大罪,廢後合情合理——至少在表面上——天下臣民也必沒有話說,看來,如不能使太后改變心意,廢後之舉已成定局。「朕可憐的鳳兒……」

說話年輕人被蕭若這一打斷,臉上有些訕訕的,話也說不下去了。可兩個外地商客聽得正好奇之心大作,追問道:「還要向老弟請教了,當今皇后娘娘不是出自宋王府嗎,太后突然要廢後,當朝趙丞相能答應嗎?」

「那可不!」年輕人談興又叫勾起,笑道:「趙氏一族怎麼可能答應得了?現如今李趙兩大王族尖銳對立,鬧得是水火不相容……哎喲喲,這朝局亂的喲,唉,就看皇上班師回朝後怎麼處置吧……」

正說之時,就聽東邊街口馬蹄聲大作,數十騎疾馳而來,當先一匹赤紅色的胭脂馬上是個水靈靈的半大小姑娘,正是唐王府小郡主李琳琳,但見她引著一大驃人馬,呼啦呼啦聚嘯馳騁而過,一時塵煙滾滾,鮮衣怒馬,行人側目。

「看,看!」年輕人指著小郡主遠去的背影,叫兩外地商賈看,說道:「看見那美麗小姑娘沒有?她便是當今太后的寶貝親侄女兒,要是當今皇后娘娘真的被廢,她就是新皇后的第一人選!」

兩外地商賈算是有點子明白了,吶吶道:「敢情當今太后急著廢皇后,是要給她寶貝侄女兒騰出位置來著?」

「可不!」年輕人點頭著,一副你們才明白的神氣。

旁邊另一個食客插言道:「這小郡主美則美矣,可一來年紀還小,二來性情有點子……嘿,有點子那個,整天野得跟個猴兒似的,號稱京城一大太歲,如何能母儀天下,她要是當上皇后娘娘,那才是我朝的大不幸!」

便在此時,兩個手提鐐銬鐵尺的捕快大搖大擺晃過來,粗聲粗氣喝道:「說什麼呢!啊?說什麼呢!再瞎咧咧拖你們進衙門裡,請你們吃一頓板子。」

攤桌旁坐著的人登時嚇得不敢再吱聲,年輕人滿臉堆笑道:「喲,是二位官差大爺!我們沒說什麼,這不吃飽了沒事做,閒嗑牙嘛!……夥計,再上兩碗牛肉春絲面,打幾角酒,我請兩位差爺喝兩杯。」

兩捕快便老實不客氣坐下,與眾人一起吃喝。

蕭若與鐵寒玉吃完麵,結帳起身,牽馬緩緩前行。蕭若聽了他們的交談,心潮紊亂,急遽起伏翻騰,想到無辜的皇后所受的種種委屈,直恨不得立刻進宮解救皇后……但是,自己進宮就能說服太后打消廢後的念頭嗎?對方可是太后,是皇帝的生身母親,又不能蠻來跟她對著幹。歷朝歷代均以孝道治理天下,忤逆父母人神共憤,身為皇帝一舉一動為世人所注目,要是背上忤逆太后的罪名,只怕會被全天下臣民視為無道昏君,那到時,皇位恐怕都會不穩了。

他逐漸冷靜下來,恚忿之情漸退,自己不能魯莽行事,可不要弄巧成拙,皇后只是被軟禁起來,並不會有任何危險,此事還須從長計議。自己與太后畢竟是親生母子——至少太后是這麼想,太后對自己的寵愛之情簡直溢於言表,母子之間什麼事不好商量,或許能想辦法讓太后回心轉意,也未可知。

倒是自己這兩天還不能以真實身份露面。皇帝率大軍凱旋班師回朝,是一件極為重大的事,回朝當日文武百官會在城郊相迎,然後多半還有太廟祭祖獻俘等等儀式,要是自己一人偷偷摸摸溜回宮去,決計不成體統,搞不好還會惹天下臣民非議……大軍還有兩三天到達京城,倒不如自己趁這兩三天工夫,隱藏身份,悄悄在暗中將京城情況打探個明白,也好謀定而後動,此為上策!

他把種種頭緒梳理明白,頗有撥開雲霧見青天之感,不由得腳步也大為輕快。

「算命,看相算命勒!先算命,後給錢,不准不要錢……」路旁響起一個蒼老的聲音,蕭若與鐵寒玉聽了俱有點耳熟,轉眼循聲望去。

只見說話之人老態龍鍾,撐著條枴杖,滿頭銀絲,身後細竹竿挑著一條白旆,上書幾個龍飛鳳舞的大字:斷死斷生斷天機,但兩眼眶空洞,卻是個瞎子。他顫巍巍走到路旁一個小吃攤前,沖幾個邊吃邊閒聊的公子哥道:「幾位公子,要不要老朽給算一算,老朽最精擅看相摸骨,算得不准不收錢。」

那幾個公子哥哄堂大笑,七嘴八舌罵道:「哪裡來的老瘋子,死瞎子!你眼瞎了還看相摸骨,當我們是傻子哪!滾滾滾!」

一旁鐵寒玉看得氣往上衝,一個箭步衝上前,輕喝道:「住口!」

她追兇緝賊多年,語氣之中自有一股子正氣與威嚴,冰晶一樣的目光在幾個公子哥身上掃過,他們背心猛地一陣發寒,即將出口的罵人話又給嚥了回去。

「老丈這邊坐。」鐵寒玉將算命盲叟扶到一旁好生坐下。

算命盲叟咧嘴一笑,道:「姑娘是你?」敢情已認出了曾給她算過命的鐵寒玉。

鐵寒玉雪白的俏臉兒飛起兩片緋紅,自行囊內取出一錠足有五十兩重的銀元寶,塞在他手裡,小聲道:「老丈拿好,上回欠你的酬金。」

算命盲叟掂了掂手裡的大銀,呵呵直樂,笑道:「姑娘,老朽上回給你說的話可是應驗了?」

鐵寒玉一聽大羞,滿面通紅,桃腮紅得幾乎能滴出血來,平日裡英姿颯爽女神捕頓時忸忸怩怩,小女兒情態畢露,說不出話來。

「這老人家上回跟你說了什麼話?」蕭若走過來問道。

「沒……沒什麼!」鐵寒玉又羞又急,生怕算命盲叟當他面說出、上回預言自己會被他強暴,並最終愛上他的話來。趕忙拉著蕭若走開。

蕭若也不在意。兩人走過街口,忽然一人斜刺裡靠過來,低著頭,壓低聲音道:「這位爺請借一步說話。」

兩人大奇,對視一眼,蕭若笑道:「朋友你認錯人了吧?」

這人依舊低著頭,飛快道:「錯不了……此地說話不方便,請爺借一步說話!」

鐵寒玉江湖經驗豐富,立知此人必是有為而來,向蕭若道:「我們跟去看看。」蕭若點頭同意。

兩人便隨這人來了一條僻靜的小巷子,這人驀地止步轉身,沖蕭若抱拳為禮,道:「屬下開封分壇香主殷大路,參見光明使者……」
作者: 力寶龍    時間: 2021-6-11 00:18:13

第三十章 皇帝逛窯子

這人驀地止步轉身,沖蕭若抱拳為禮,道:「屬下開封分壇香主殷大路,參見光明使者……」說完,又衝鐵寒玉拱拱手致意。

鐵寒玉聽了難免驚疑不定。蕭若微一轉念,心裡已有數,看來這人是白蓮教教徒,笑了一笑,也不否認,道:「你是如何認出……本座的?」他一個「朕」字險些脫口而出,急忙轉口。

殷大路是個年約四旬的中年人,中等身量,穿著尋常長工的粗布短衫,五官平凡,看上去甚不起眼,跟街頭上遇到的隨便一個干力氣活的漢子差不多,但他氣度沉穩,滿臉精悍之色,一雙眸子裡時不時閃過一道精芒,顯然內功修為相當精強,不是個簡單角色。

殷大路恭恭敬敬道:「回光明使者的話,屬下昨日接到教主的飛鴿傳書,見過了您老的畫相,是以認得,並且……」他說到這裡一頓,指著兩人背後牽著的雪白駿馬,笑道:「並且這是我教的寶馬雪麒麟,除了您二位,不會有別人。」

蕭若心說原來如此。一旁鐵寒玉江湖經驗老到,一聽他說出光明使者四字,就知這人是武林第一大教白蓮教的人,她見皇帝並不否認,霎時間詫異無已,打破頭也想不通皇帝怎麼成了白蓮教的光明使者,一臉疑惑地望著他。

「妹妹別急,回頭跟你解釋。」蕭若朝她笑道,然後轉向殷大路,道:「殷兄既知本座的身份,叫本座過來卻不知有何見教?」他學著江湖人的口吻,不免有點不倫不類。

殷大路一聽大為惶恐,躬身道:「屬下不敢!屬下自知出現得唐突,請光明使者恕罪!教主交待下來,不管您老要做什麼,開封分壇都會盡一切力量協助您。屬下見您二位風塵僕僕,想請二位去分壇先行歇息,有什麼事儘管吩咐屬下們去做,不是屬下誇口,只要是在這開封府周圍方圓百里以內,我們分壇能做到的事可不少,比開封府衙門有過之而無不及……」

在上司面前,殷大路為顯示自己的能幹,侃侃而談,卻不料,晃眼瞥見「光明使者」面色有些不太對勁,急忙訕訕住口,也不知自己哪裡說錯了。

他怎知道蕭若原本的身份是皇帝。蕭若聽說京城裡江湖勢力強大到如此地步,一個分壇卻能與京城衙門相提並論,當然心裡頭來氣。暗罵開封府知府章白群真是個不折不扣的飯桶,竟容江湖勢力在天子腳下壯大如斯!過幾天自己回宮後,一定要將他撤掉,換上個心狠手辣六親不認的主兒,把江湖勢力統統掃出京城。

兩人便隨殷大路去分壇歇腳。蕭若與殷大路邊走邊談談笑笑,殷大路刻意巴結,蕭若有意無意的探聽白蓮教情況,殷大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對他完全沒有防範之心。

殷大路笑道:「還沒請教您老尊姓大名。」

蕭若心念一轉,道:「本座姓黃,單名一個『若』字。」

「好姓!好名!」殷大路沒口子的讚道,「恕屬下斗膽,能不能稱您老為黃左使?「

「隨你。」蕭若隨口應付著,心說什麼左使。

他很快便知道了,原來白蓮教自教主以下,共有兩大光明使者,一個為左光明使者,一個為右光明使者,都是僅次於教主,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職位。赤焰魔君給他的職位便是左光明使者,故此殷大路稱他為黃左使。

兩大光明使者之下便是四大護教長老,也是江湖上頂尖的人物,白蓮教共有三、四萬教眾,遍佈全天下,實力在武林幫派中堪稱首屈一指。

教主突然間封一個名不見經傳的人物為左光明使者,地位僅次於教主,卻沒有說明任何理由,下面教眾們自然摸不著頭腦,猜什麼的都有,有人說他是教主親自請出山的世外高人,有人說他是教主的私生子,也有人說他是教主新收的徒弟……眾說紛紜,什麼說法都有。沒有人知道新左使竟是皇帝老子,而這本身出於一場交易。

三人來到城南一條僻靜的小巷子,進入一家尋常染布房,外表看上去絲毫沒有異樣,打開裡側門之後卻是別有洞天,一片廣大的院落出現在面前,不少白衣教眾在校場上練功。見三人進來,一齊擁過來拜見殷香主,聽他介紹後,又連忙拜見黃左使。

殷大路著人牽馬匹去照料,親自將兩人領進一處清雅的小院子安頓。

蕭若與鐵寒玉趕了兩天路,休息的時候極少,到這時也已是全身疲憊倦怠,便坐在床上運功調息,靜心靜氣打坐入定,不多時,已進入物我兩忘的境界。

殷大路不敢打擾,悄悄退出。

到華燈初上時分,兩人相繼收功。蕭若只覺精神盡復,渾身疲憊一掃而空,心說相傳會武功的人可以用打坐代替睡眠,果真如此。蕭若簡單告訴鐵寒玉自己與白蓮教教主合作的事,關於陰空海那些關節自然略過不提。

用過晚膳,蕭若問起殷大路近期京城發生什麼大事沒有。

殷大路恭恭敬敬回答,京裡最近就是太后要廢皇后的事鬧得滿城風雨,為此大將軍與丞相在朝堂上非常僵,兩大王族的下人們要在街上碰見,輕則互罵,重則開打。別的倒也沒什麼。

蕭若側頭想了想,沉吟著道:「雍王與陳王這兩個皇上的兄弟呢?可有什麼異動?」

殷大路好生意外,立時道:「那兩位王爺跟平常一樣啊!雍王殿下時常裝扮成個尋常老百姓的模樣,在京城街市間為貧民免費看病,回王府之後便修身養性,為人甚是低調,他在京城百姓中的口碑相當不錯;而陳王就是個十足的花花公子,整天過著他花天酒地的日子,一副今朝有酒今朝醉的德性,對國家大事漠不關心,全部心思都用在尋花問柳上頭。這不,今晚他一準兒要去名香樓捧蘭綾姑娘的場……」

蕭若一直默默聽他說,最後一句話吸引了他的注意,「名香樓?」這個名字好像在哪兒聽過,一轉念間想起了來,皇帝那沒正經的師父那晚離宮時,不就是說要去名香樓包場麼!問道:「陳王去名香樓捧什麼蘭綾姑娘的場,這又是怎麼回事?」

殷大路嘿嘿一笑,道:「要說起名香樓的蘭綾姑娘,京城十個爺們當中就有八個知道!那蘭綾姑娘自打兩三個月前來到京城名香樓,便艷驚四坐,冠絕一方,不論容貌、身段、舞姿、才藝、歌聲……樣樣無一不是個中翹楚,名氣之大,一時無兩,把京城***場中的原本幾大花魁統統壓了下去,不知多少王孫公子甘願拜倒在她石榴裙下,到得今時,已是京城公認的花中魁首。今晚正是蘭綾姑娘七日一次登台獻藝的日子,據傳,她還將要在客人們當中挑選一人為她第一個入幕之賓,整個京城都轟動了,今晚不知有多少王孫公子要光顧名香樓,依陳王的個性,那更是打死人都要去的……」

他這一番話絮絮叨叨道來,蕭若眼珠子一轉,忽然拍手笑道:「好極了!殷兄弟,勞煩你去為本座二人弄兩套行頭來,本座今晚也要去名香樓,品一品那傳說中的花中魁首蘭綾姑娘!」

殷大路恭聲應了,立刻轉身去置辦。在他看來,黃左使對蘭綾姑娘感興趣,再也正常不過,只要是正常男人,沒有不好那擋子事的。這黃左使也不知是何方神聖,居然突然得了光明使者的高位,搞不好真有實力競逐蘭綾姑娘也難說。

殷大路一離開,鐵寒玉便再也忍不住大發嬌嗔,氣鼓鼓嗔道:「皇上,你怎麼能去青樓那種骯髒地方,要是給人識破皇上的真實身份,成何體統?後宮美女數以千計,為什麼還要去尋花問柳……」說著說著,沒來由一陣委屈,眼眶兒就紅了。

蕭若望著她嘿嘿嘿直樂,笑道:「怎麼,愛妃吃醋了?嘿嘿……其實朕今晚去青樓純粹是為了公務……」

「誰、誰吃醋了!」一言未畢,鐵寒玉噘著粉嘟嘟的小嘴兒嗔道,又道:「去那種地方還能有別的事……哼,鬼才信!」

蕭若笑道:「還記得楓州城那晚朕遭到行刺的事嗎?朕懷疑必有京城中的強大勢力在背後主使,今晚名香樓王孫公子聚集,朕一定要喬裝混進去見識見識,興許能查出些什麼蛛絲馬跡,也未可知。」

「當真?」

蕭若見她大吃飛醋的模樣著實可愛,一把攬住她纖纖細腰,微一用力,便將她香噴噴軟若無骨的嬌軀摟進懷裡,笑道:「當然是真的!嘿嘿,只要有貌美如花的愛妃你在朕身旁,朕便再也看不見其他女子……」甜言蜜語之後,緊跟著一陣熱情似火的攻勢,讓初識情愛滋味的鐵寒玉徹底迷失在自己懷中,無法思考。

過不多時,殷大路捧了兩套行頭回來。

兩人自行穿上,蕭若一身藍緞錦袍,打扮成了個年近四旬的富商,而鐵寒玉則裝扮成個俊俏少年郎。

蕭若意氣風發,春風滿面,朗聲吆喝一聲,大搖大擺晃出門,殺奔京城中首屈一指的場所名香樓而去……

第四卷完
作者: 力寶龍    時間: 2021-6-11 00:18:26

第一章 皇帝攜皇妃逛窯子去

名香樓位於城南朱雀街煙花巷中,每日夜幕一降,便急遽熱鬧起來,無比氣派的大門前***輝煌,車如流水馬如龍,人聲隆隆鼎沸,朱紅的大門下人流進出不絕,三十二隻大紅燈籠分作兩排高高懸掛,裡面閣亭連綿,庭深院廣,綵燈眩目,鶯歌燕舞……其富麗繁華,堪稱京城一時無兩。

蕭若踱著方步,大搖大擺晃過來,來到名香樓外,一種難以言喻的親切感油然而生,心緒為之一暢,壞壞的笑意不知不覺間悄悄爬上臉頰。其實,煙花場所被稱為世間男子的溫柔鄉、銷魂窟,只要是正常男人,來到這種地方,心情自然會大好——付錢時除外。

扮成個俊俏少年郎的鐵寒玉在後面別彆扭扭跟著,扁著小嘴兒,氣悶悶的,渾身不自在。

門前紅燈籠底下散立著一眾鶯鶯燕燕,個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拉客迎客,兩人甫一走近,就有一大群窯姐兒裊裊婷婷迎上來,親熱的往他們身上靠,嗲聲嗲氣說道:「喲——這不是大爺您麼!這麼久不來看望奴家,是不是一早把奴家忘了?」

蕭若頓覺有些招架不住,誰認得她們了?怎麼一個二個都跟很熟似的!見鐵寒玉望向自己的目光有些不對,忙笑道:「妹……你別聽她們有的沒的瞎說,我今晚絕對是頭回來這種地方,真的!」

不料,這群窯姐兒群星捧月似的一齊擁著蕭若往裡走,卻把鐵寒玉干涼在一旁,沒人答理。

怪只怪鐵寒玉雖著男裝,卻未在其上進一步的掩飾打扮,細皮嫩肉,嬌俏柔美的,加之美目流盼,杏眼桃腮,在他人看來,名傳千古的美男子潘安衛玠也不過如此,這少年已經不能用英俊二字形容,根本就是……美。一般有見識的也能看出她是個易釵而弁的大姑娘,更別提窯姐兒閱人無數,招子忒亮,近前打個照面便已很是懷疑,再到往她身上一靠,立時心裡有數了,這是位賈(假)公子。故此沒人招呼她。

鐵寒玉見皇帝在粉頭們環繞中一副得其所哉的快活樣,心頭氣就不打一處來,雖明知他貴為皇帝,三宮六院那是免不了的,也不能事事吃那麼多醋,但親眼見到他和別的女人親熱,還是忍不住心裡頭不舒服。當下她皺皺瓊鼻,發出一聲輕哼,跺了跺腳,快步跟了進去。

兩人進得名香樓大堂,但見裡面滿堂男男女女縱酒笑謔,耳鬢廝摩,一派靡樂景象,樓上樓下一片歡歌笑語,淫聲嬌呼此起彼伏,綵帶飄揚,處處流香,笙簫交鳴,人流穿梭。熱鬧無比,空氣中瀰漫著紙醉金迷的氣息,端的是個好地方,叫人流連忘返。

塗脂抹粉的老鴇子領著幾個妖妖嬈嬈的粉頭,趕忙迎了上來,滿臉堆著笑。蕭若當皇帝也有段日子了,其間手握乾坤,睥睨天下,故而,身上自然而然有股子與眾不同的高華氣度。老鴇子幹這營生幾十年,閱人無數,識人的本領那是一絕,老遠一眼瞟見他,當即就斷定此人不僅僅是非富即貴,而是大富大貴,絕非一般的人,哪還敢怠慢,立時拋下別的客人,屁顛屁顛迎將上來。

老鴇子未語先笑,帶著一竄笑聲來到蕭若面前,「啊喲,這位大爺,您老光臨小店,那真是蓬篳生輝……快裡邊請,裡邊請……不敢請教大爺貴姓?」熱絡的拉著他分開人群往裡走。

蕭若矜持一笑,道:「……敝人姓黃,久聞貴院蘭綾姑娘芳名,今日特來一見。」

「哈哈,那敢情好!黃大爺您真是來對日子了,今兒正是老身那蘭綾女兒七日一次登台獻藝的日子……」說到這裡,老鴇子忽然住口,左右望了望,滿臉神秘的湊近他,小聲道:「老身那蘭綾寶貝女兒還是個清倌人——嘻嘻,就是賣藝不賣身那種。老身見她芳齡也老大不小了,便一再催促她梳弄接客,催得她終於首肯了,有意在今晚捧她場的貴客中挑選一人為她頭一個客人……可巧了不是,今晚黃大爺就來了,就憑您這般人物,天底下上哪兒找第二個去,您等會一準兒能拔得她的頭籌,敢情蘭綾乖女兒守到今日的白璧無瑕女兒身,就是為給您留著的!嘻嘻嘻嘻。」

蕭若叫她說得心頭怪癢癢的,聽著十分受用,暗地裡卻大罵統統是狗屁!只怕換了任何一人,她都能面不改色說出這番話來。

老鴇子把蕭若兩人領到木檯子正前方的桌旁坐下。忽聞側面樓上一間廂房裡傳出爭吵之聲,緊跟著就見四個腰粗膀圓的妓院打手、把一個身形瘦小的嫖客死拖活拽硬生生揪出房外,然後便四面圍著他往樓下拖,踏得黃木台階咚咚作響。

看這架勢,是要把這嫖客扔出名香樓去。樓上樓下的客人們指指點點,在一旁看熱鬧。

蕭若本也沒過多在意,忽聽那嫖客殺豬似的大叫:「混帳東西!你們放開老夫,你們、你們竟敢這般對待我……不就是欠你們破店幾兩銀子嗎?有什麼大不了的,你們知道老夫是誰?哼哼,你們睜大眼睛看看,老夫是當今天子的師父!我要進宮一趟,皇上少不得成千上萬兩的金銀賜給我,還怕少了你們小店那幾兩銀子,我呸……」

話未說完,四周客人們包括青樓姑娘莫不哄堂大笑,有人戲謔笑道:「這老東西八成嫖姑娘嫖傻了!還癡心妄想當皇上的師父,你怎不說是玉皇大帝的師父更唬人?!」

蕭若心頭猛的一動,打眼望去,只見那被打手往外拖的嫖客身軀幹瘦,小小的腦袋細細的眼,給人的感覺甚是猥瑣,臉上橫一道縱一道儘是皺紋……卻不是皇帝那沒正經的師父是誰?蕭若不禁又好笑又好氣,看來他在名香樓中一待十幾天,花光了銀兩,最後落到給人家扔出妓院的地步……
作者: 力寶龍    時間: 2021-6-11 00:18:39

第二章 青樓仙姝

老頭被四人拖著往外走,兀自大叫不休,經過蕭若身旁時,蕭若手一擺,笑道:「你們將這位老人家放下,他欠你們店多少銀兩?」

四個妓院打手一齊轉頭望來,見他衣著華貴,氣宇不凡,也不敢輕慢,陪笑道:「大爺您莫管這擋子閒事,這老傢伙花光了銀子卻賴在本店不走,白吃,白住,白嫖,還恬不知恥自稱三白老人……到得今日,已欠下了一百多兩銀子,我們蔡媽媽便讓我們將他攆出去。蔡媽媽心腸特好,看在他前些日子在小店花了不少銀子的份上,也不為難於他。」所謂蔡媽媽,便是這店裡的老鴇子。

蕭若道:「不就區區一百多兩,哪用得著攆人出店,把老人家放下,本大爺代他付清便是。」說著,側臉吩咐鐵寒玉道:「拿二百兩銀子出來。」

鐵寒玉聽了有些不情願,她倒不是心疼這點銀子,皇帝就算要花二萬兩銀子,她都懶得理會那許多。而是聽這賊老頭自稱是皇帝師父,她自然一百二十個不信,但看皇帝出人意料的為他付銀子,看來兩人之間還真是有關係,真不知皇帝身邊都些什麼烏七八糟的人。委實令她芳心不快!

她拿出兩張百兩銀子的銀票出來,蕭若接過,隨手扔給四打手,也懶得跟他們說那麼多,牛哄哄道:「這老人家的欠帳本大爺付了,剩下的打賞你們。」

四周響起一片驚歎聲,妓院雖說時常有揮金如土的豪客,可對打手一打賞就是幾十兩銀子,還真是罕見。煙花之地是個勢利的場所,這一下子周圍人看他的眼神都變了,蔡老鴇子越發認定自己所料不差,這位大爺絕不是一般的人,滿臉堆笑,忙前忙後侍侯著。

四個打手笑得合不擾嘴,千恩萬謝走開了。

老頭大喜,從地上爬起身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沖蕭若咧嘴一笑道:「老弟真夠意思,哥哥我謝了!」說時,伸手很是親熱的在他肩頭一拍。晃眼間看見他身旁俏美異常的鐵寒玉,一雙小眼頓時一亮,涎臉笑道:「這小娘兒們真不賴嘿……」老頭近來在妓院裡孟浪慣了,想也不想便伸手向她吹彈得破的粉臉上摸去。

鐵寒玉又豈是好惹的人,她正沒好氣的當兒,見這賊老頭竟輕薄到自己的頭上了,當下柳眉倒豎,一偏頭閃開,玉手揚處,就是一巴掌抽的過去……

只聽「啪」的一聲,清脆響亮,老頭捂著半邊臉,呆在當地,竟是被打蒙了。周圍看見的人又是好一番哄笑。

蕭若肚裡直笑,暗說打得好,這賤老頭就是欠捧。嘴裡笑道:「老人家請這邊坐,在下這女伴脾氣不太好,你別招惹她。還沒請教您老尊姓大名。」他拉著老頭在身旁坐下,笑問道。他還真不知老頭的名字,那晚在皇宮見面時,他怕露出馬腳,自然沒敢問,現在反正老頭認不出他,便隨口問出來。

老頭老臉一陣陣發紅,當眾被女人打,有些兒面目無光,訕訕道:「老夫姓『賴』,名『不平』。老弟多謝了,不過……你我兩人素昧平生,卻不知為何幫老夫付欠銀?」

蕭若總不能說因為你對朕不錯,送了朕如意神功秘笈,所以朕當然不能眼睜睜看著你被人扔出店去吧!略一轉念,笑道:「在下也不知為何,一見賴老就覺得特投緣……」說到這裡,忽覺一陣汗顏,跟這老不修的傢伙一見投緣,那我成什麼了?

賴老頭聽完眉飛色舞,大笑道:「老夫一見你也覺特投緣,你說奇不奇怪!」頓了一頓,壓低聲音道:「悄悄告訴老弟,老夫我可不是一般的人,我是當今皇上的師父……你今兒為我出二百兩銀子,好意老哥哥我心領,但也不會白得你的好處,等再過幾日,皇上率大軍班師回朝,我就再進宮去面聖,要些銀錢來花花,到時候雙倍還你!」

蕭若微微一笑,也不答話。

蔡老鴇讓兩個小廝擺些點心好酒在桌上,笑問大爺有沒有相熟的姑娘,要不要叫幾個如花似玉的粉頭來陪酒。

蕭若道:「不需要,本大爺專程為蘭綾姑娘而來,蘭綾姑娘幾時登台獻藝?」他在皇宮見慣了美女,對青樓中的一般庸脂俗粉提不起興趣,更何況身旁就有個萬中選一的美女。

蔡老鴇忙笑著回答,蘭綾女兒照例亥時三刻出來,請大爺稍坐片時。

賴老頭倒是老實不客氣,讓蔡老鴇叫了兩個粉頭來,左擁右抱,不亦樂乎。

門外陸陸續續有客人進來,不少是衣著華麗的富家公子,身後還跟著家人隨從,有些派頭甚大,他們並不點姑娘進廂房尋快活,而是在大堂找地方坐下,一面摟著嬌娘欣賞台上麗人翩翩輕舞,一面吃喝談笑。顯而易見,都是為了蘭綾姑娘而來。

過不多時,忽聞名香樓外車馬之聲大作,隨之吵鬧嘈雜聲四起,似乎兩群人吵了起來。蔡老鴇連忙帶著些姑娘們迎了出去,憑著一條巧舌左右周旋調解,門口吵鬧聲才漸漸安歇下來。

不一會兒,只見兩撥人走進大門。正是唐王世子及宋王世子大駕光臨,他們兩人各帶著一大幫子狐朋狗友和跟班隨從,一下子呼啦啦進來三十多人。

宋王世子名叫趙臨風,年方二十歲,是當今皇后趙鳳兒同父同母的親哥哥,生的唇紅齒白,身材頎長,好似玉樹臨風一般,是個少見的美男子,只是眼圈發黑,精神略有頹靡之狀,顯然早被酒色掏空了身子。蕭若心裡有數,當日派家丁強搶白氏少女的人,就是這位不成器的小王爺。

唐王世子名叫李元漠,年近三旬,身軀高大魁武,相貌堂堂,卻也算英姿勃發,神情非常倨傲,背起雙手踱將進來,對誰也不理不瞅,儼然不可一世,顯然自視甚高。

這兩撥人自大門兩側同時進堂,你走你的,我走我的,相互不答理,望向對方的眼神都是充滿鄙夷之色,好似在看一條蛆。

蕭若心說照這般看來,京城市井間的傳言當是屬實,因為太后要廢皇后之事,使得兩大王族的矛盾表面化、直接化,已難以調和。

兩位世子各領著人在木台前兩側坐下,涇渭分明。蔡老鴇連忙招呼姑娘們來伺候著,頓時一陣鶯鶯燕燕環繞四座,凝重的氣氛很快被化解,兩位世子也顧不上跟對方互別苗頭了,各自擁著粉頭調笑親熱,手腳大肆揩油,其狀很是不堪。

蕭若看著暗暗搖頭,心說當真是一代不如一代,想當年他們的祖先何等英雄,後代們怎麼竟淪落成了花花公子、紈褲子弟?他們的父輩就未見得有多高明,而他們則更是不堪……看來,很有必要讓異姓王世襲制度,在他們這一代畫上句號。

不多時,又有五六個身佩兵器的江湖豪客進來,這一行人步履穩健,目光炯炯,有的兩邊太陽穴高高隆起,有的肌肉盤根虯結,手心泛黑……而且著裝形貌怪異,甚是扎眼。堂內眾人喧嘩聲為之一靜。

蔡老鴇硬著頭皮迎上去,招呼他們落座看茶。像這類江湖豪客通常脾氣大,不太好伺候,但打賞起來也出手豪爽。這些人便在一旁安坐。

一個下人打扮的中年人小跑進來,掃視堂內一眼,便小跑著來到蕭若身前,恭聲道:「老爺,小的給您再拿了些銀兩來。」說著,自懷中取出一疊大額銀票,必恭必敬雙手捧給他。此人卻是白蓮教開封分壇香主殷大路。

旁邊鐵寒玉伸手接過,數了數,整整是一萬兩銀子。

蕭若不由有些好笑,他今晚出門逛窯子時,殷大路問他要帶多少銀錢。他與鐵寒玉離開大軍先行一步時,身上就帶了不少銀子,聽殷大路這麼說,便半開玩笑著說要一萬兩,殷大路一聽面有難色,請他們先行一步,自己立時去想辦法。他本也沒報指望,哪曉得這人還真的在短時間內湊齊了一萬兩巨資。

蕭若暗自驚歎他們分壇的財力果然了得,不容小覷,想想反正不要白不要,便讓鐵寒玉收下。掃了那五六個江湖怪客一眼,小聲問道:「殷兄弟,你可知道他們是什麼來路?」

殷大路飛快瞧了瞧,壓低聲音道:「回黃左使,這些江湖人是昨日進的京,屬下派人稍稍摸出了他們一點意圖,他們有可能是為金刀門而來,自半個多月前金刀門眾人進宮行刺皇帝全軍覆沒後,河南一帶就有金刀門門主羅萬鈞的朋友四處奔走,聯絡江湖高手想進京救人。」

蕭若奇道:「難不成他們還想劫天牢不成?」

殷大路道:「天牢戒備森嚴,沒有蓋世武功恐怕攻不進去……依屬下之見,他們應該是在等皇帝判金刀門一眾人死罪,然後綁赴法場行刑時,一擁而上劫法場!」

蕭若轉頭見鐵寒玉亦是微微點頭,顯然贊同他的話,不由心下忿忿不已,這些江湖人這等膽大妄為,竟爾連法場都敢劫!揮揮手讓殷大路自去。

近亥牌時分,就見一身便裝的陳王姬□興沖沖跑了進來,身後沒帶一個隨從,朝蔡老鴇大聲道:「蔡媽媽,蘭綾姐姐出來沒有,小王等這一天可是等了好久了!」

「喚喲,王爺您來了,快請快請!您不來,蘭綾女兒能出來嗎?」蔡老鴇滿臉諛笑,趕忙迎將上去。他這尊佛可是樓內所有人當中身份最高的,其次才是兩位世子。

陳王姬□滿臉笑容,很是隨便的往裡面走,像到了自己家裡一樣,笑著推蔡老鴇:「蔡媽媽你別光招呼我,我來名香樓又不是一回兩回了!你快去看看蘭綾姐姐準備好沒有?快去快去。」

蔡老鴇陪笑應了聲,轉身快步往堂後跑去。

一轉眼的工夫,矮木檯子上出來個俏麗女侍,款款行到木台前,先沖眾客人福了一福,「啪啪啪」兩手連續拍擊三下,待眾人稍稍安靜下來,方笑吟吟道:「有勞大爺們久候了,蘭綾姑娘現下在後院雅閣裡,想見蘭綾姑娘的可以隨小婢來……不過今晚人太多,我們家蘭綾姑娘不喜一下子見那麼多人,若是真心誠意想見她,請先付二十兩銀子。見與不見大爺們自行決定,我們店絕不強求。」

她嗓音清亮,伶牙利齒,這一番話緩緩道來,名香樓前堂雖大,不論樓上樓下的客人也都聽得清清楚楚。話音一落,客人們中響起一陣嗡嗡之聲。

二十兩銀子說多不多,說少不少,好歹也夠五口小康之家兩三個月的用度,對於普通嫖客來說,花二十兩銀子見一個人未免不值,但在一些王孫公子眼裡,根本就不值一談。

當下,在坐無數客人亂轟轟的交了銀子,蔡老鴇打開往後院的門來,走了過去,堂上眾人潮湧而隨。如此一來,就把普通嫖客與專為蘭綾姑娘而來的王孫公子區分開。

到了後院一座精巧細緻的雅閣,只見閣樓上一層薄薄的輕紗後,約略可見一個窈窕的人影,懷抱琵琶,幽然獨坐,只是隱隱約約,若隱若現,看不真切,分外讓人心癢難搔。

眾人便止了步,往閣樓上望去,一大群人不約而同靜了下來。

緩緩的,輕紗向兩旁斜斜掀開,掀開……眾人無不睜大眼睛望去,人群中發出一片情不自禁的驚歎之聲。

只見輕紗之後坐著一個綠衣麗人,她眉目如畫,尖尖的臉蛋兒極美,一雙鳳眼細長明媚,水波瀲灩,好似一泓寒潭般深不見底,長髮漆黑如雲,膚白似雪,身段兒曼妙纖細。她美目流盼,神情間好似幽怨難解,又似嫵媚含情,宜喜宜嗔,分外誘惑。

連見慣美女的蕭若都禁不住一陣失神,暗暗讚歎好個青樓仙姝,人間絕色,煙花之地竟有如此殊色佳人!自己的四個妃子均是國色天香的大美人,而此姝與她們相比卻別具一種美態,不容易分出高下,尤其此女幽怨中透著嫵媚的邪異氣息,極易挑動男人的慾火,實是個顛倒眾生的尤物,恐怕也只有天仙化人的皇后能稍勝她一籌。

蘭綾姑娘微微一欠身,如水秋波在下面眾人身上一一掃過,輕啟櫻唇:「承蒙各位大爺厚愛,叫妾身蘭綾何以克當?妾身願為各位大爺獻上一曲,聊搏一笑,請各位大爺安坐。」她清清細細的嗓音圓潤婉轉,嚦嚦輕吐,嬌柔已極。

眾人紛紛抱拳回禮,亂轟轟找凳子坐下,目光始終在她身上。

蘭綾伸出兩隻堆雪凝脂般的纖纖玉指,輕輕拔弄琵琶弦,「叮叮咚咚」調奏起來,曲調漸成,哀怨楚楚,婉轉悠悠,直欲摧人肝腸寸斷。

「梳洗罷,獨倚望江樓。過盡千帆皆不是,斜暉脈脈水悠悠。腸斷白蘋洲……」

但聽她柔語如磬,嬌柔宛轉,蕩人心神,一曲奏罷,滿樓幽靜,但聞絲絲縷縷繞樑不絕,令客人們如飲醇酒,一時心神俱醉,沉浸在如詩如畫的意境之中。

人群當中卻也有不解風情的魯男子,全然不理會這一套,只見那群江湖豪客中一個大鬍子霍地站起,叫道:「蔡老婆子出來,你給蘭綾姑娘開個價吧,多少錢一晚?」這人鬍子烏黑蓬鬆,眼如銅鈴,聲音宏亮,這般一嚷嚷開來,把眾人都喚醒過來。

眾人登時大嘩,他們雖不是什麼正人君子,妓院也不是什麼乾淨地方,但嫖也要講究個品味,哪有如此口出污言,直來直去的!簡直是大煞風景。眾人紛紛出言喝叱,要將這粗魯大鬍子轟出去。

蘭綾姑娘以袖掩面,羞澀不堪,盈盈站起身,就欲退往內房。

「蘭綾姐姐別走,小王給你帶來了一件禮物!」陳王姬□急道。

蘭綾姑娘略略止住蓮步,依舊以袖掩面,低聲道:「妾身謝過王爺美意,但妾身消受不起。這裡竟沒有一個風雅之人,妾身詞曲婉然,誰能解其中意?王爺還是讓妾身走吧!」

此言一出,眾人亂轟轟都說自己就是個風雅之人,姑娘的詞曲自己是懂的。

「既如此,妾身斗膽請哪位彈奏一曲,無論何種樂器皆可。若得一曲,妾身便留下。」蘭綾緩緩道。

此言一出,眾人皆有難色。他們出身貴胄,多是些花花公子闊少爺,音律雖也都懂,但卻不精,在蘭綾那等大行家面前非現醜不可,故此一時無人接口。

大鬍子適才叫眾人數落一通,正自光火,一聽蘭綾還有那麼多名堂,怒沖沖提腿就往閣樓上爬,粗聲粗氣道:「他***,不就是個婊子?!蔡老婆子出來,你儘管開價,今兒個老子非睡她一晚不可……」
作者: 力寶龍    時間: 2021-6-11 00:18:57

第三章 魔音醉魂

「他媽的,不就是個婊子?!蔡老婆子出來,你儘管開價,今兒個老子非睡她一晚不可……」大鬍子說著,便怒沖沖提腿就往閣樓上爬。

此言一出,在坐京城王孫闊少們一片嘩然,紛紛離座起身,爭先恐後亂轟轟望閣樓上衝去。樓梯口狹窄,闊少們誰也不甘落後,惟恐旁人搶了先,一時間一大群人在樓口你推我擠,亂作一團,喝罵之聲此起彼伏。

相反大鬍子身形雖臃腫,但卻腳底輕快,行動非常迅捷,轉眼之間便登上蘭綾姑娘的小閣樓裡,「看這小娘皮水靈的,真他媽勾人……」獰笑聲中,張開蒲扇大的手掌沖蘭綾姑娘當胸抓去。

蘭綾姑娘駭得花容失色,瞪著一雙明媚的大眼睛驚恐望著他,嬌軀連連踉蹌倒退,「你……你這人無禮,不要過來……啊!」

大鬍子滿面淫笑,眼看大手就要摸上絕世尤物誘人的酥胸,猛地也不知怎麼香風一卷處,蘭綾姑娘已然躲開一邊,大手只擦著一片衣角。

大鬍子一抓不中,也不在意,涎臉嘿嘿嘿笑著,再度沖美人兒柔弱的矯軀撲去……

眾公子哥在你推我擠往閣樓上趕,忽聞身邊「呼」的一聲,兩道人影掠過眾人,飛快竄上閣樓。卻是蕭若與鐵寒玉兩人施展輕功趕在了眾人之前。

蕭若甫一進入閣樓,見大鬍子正和身撲向蘭綾姑娘,活像大灰狼撲小白兔似的,他當胸一拳攻向大鬍子後心,口裡喝道:「朋友住手了!不可唐突佳人。」這一擊招式雖平凡,但帶起勁風颯然,所含勁力異常強猛,尋常人要挨上一下,不死也得重傷。

大鬍子聞得身後勁風破空之聲,知道來了壞事之人,赫然大怒,掄起身攜奇門兵器,反身橫掃了回去,暴喝道:「他***,少管老子閒事!」這件奇門兵器呈棍棒形,前半段粗,後半段細,鐵棍不像鐵棍,狼牙棒不像狼牙棒,粗的那頭儘是錐形尖銳突起,怕不下數十斤重。橫揮掃將過來,招正力沉,直有橫掃千軍之勢。

蕭若身旁的鐵寒玉今晚上憋足了一肚了悶氣,正自想找人出氣的當兒,見這江湖莽客竟在大庭廣眾之下公然欺負婦女——雖然只是個歌妓,此刻他一鐵棒反身橫掃,真個來得正好,她看得真切,當下氣運雙臂,纖纖玉手一揮一拿,便將鐵棒末端握住,紋絲不動。

大鬍子未料妓院中也有這等高手,也是一時輕敵,招式未免使得過老,叫她扣住鐵棒末端,身形頓時為之一滯。

就這麼微微一滯的工夫,蕭若一拳奮至,正正轟在他胸口上,只聽「噗」的一聲悶響,如擊敗革。

大鬍子悶哼一聲,蹬蹬蹬連退幾大步,方才拿穩樁站住,幸好他一身橫練硬功有相當火候,受他一擊才不至於身負重傷,但也不好受,痛得五臟六腑彷彿錯了位。

蕭若僥倖一招打退敵人,也自見好就收,站在原地不動,負手而立,笑吟吟望著他,好整以暇,一派從容風範。

大鬍子怒吼一聲,就欲衝上前還以顏色。倏地人影一晃,一個瘸腿老頭來到他面前,這人也是那六個江湖豪客之一,開言低喝道:「老三,夠了!京城天子腳下,你休得惹事生非!」說完,拽著他回樓下去。

大鬍子氣焰當即一斂,悻悻的跟他下樓,末了,又回頭惡狠狠瞪了蕭若兩眼。

眾人見大鬍子灰頭土臉回來,也一轟而散,各自坐回原坐。蔡老鴇領著一大幫子妓院打手衝到附近,見騷亂已平息,便樂得息事寧人,悄悄吩咐打手們退出去。

蕭若正欲與鐵寒玉下去,忽聞身後一聲嬌脆的低呼:「二位爺慢走!」便停步,轉過身來,含笑望著蘭綾姑娘。

蘭綾矮身盈盈一禮。她驚魂甫定,胸脯不住起伏,隱隱可見紗衣下雪白的一片肌膚,極是勾人魂魄。她也不是什麼弱不經風的大家閨秀,這種事在***場中並不少見,轉瞬便緩過勁來,櫻唇輕啟,含笑道:「妾身蘭綾拜謝兩位大爺相助之德。」

她口中雖稱兩位大爺,如水秋波卻一直投注在蕭若身上,大概也看出了鐵寒玉的是個易釵而弁的大姑娘。

蕭若心下大樂,轉身很瀟灑地揮一揮衣袖,「區區小事,何足掛齒,這是我應該做的!」便與鐵寒玉拾階下樓。

他大出了一回風頭,贏得美人兒青眼有加,下面大群闊少公子哥不樂意了。唐王世子李元漠周圍好友隨從中一人高聲叫道:「喂,那位四民之末的大爺,您老站閣樓上幹啥?莫不是想要獻上一曲,以搏美人芳心?」

古時民眾的職業地位分四等,所謂士農工商,商人俗稱為四民之末,很容易被人瞧不起。蕭若此時就是一身商賈行頭,落在妒恨交加的貴胄公子眼裡,自然而然成了譏嘲的由頭。

此言一出,眾人一片哄堂大笑,頓時紛紛起哄開來。

「這位爺彈奏一曲!」

「就是就是,您老給我們來一段開開眼界。我們今天才知道商界還有您這位深通音律的奇人……」

「說不定您老奏完一曲,蘭綾姑娘便以身相許呢……哈哈哈哈……」

蕭若又好笑又好氣,這些個花花公子大少爺正經本事沒有,論到爭風吃醋瞎起哄,那是一等一的本事。他搖了搖頭,隨口道:「眾位公子說笑了,敝人一個小商客,哪懂得什麼音律?」一面緩緩下樓。

「大爺請留步,妾身觀大爺您英華內斂,絕非尋常商客可比,何必過謙?大家相聚便是有緣,不如隨意獻上一曲,也讓妾身開開眼界。」蘭綾姑娘不緊不慢道來,嗓音柔軟悅耳,目光深深凝視著他,唇角含著若有若無的笑意。

蕭若回首時,接觸到她無限期待的目光,心頭猛的一熱,豪氣上衝,當即大步回轉過來,手一伸,甕聲甕氣道:「敢請姑娘借琵琶一用!」

蘭綾姑娘深感意外,玉手拿起案幾上的琵琶,平托著遞了給他。

一旁的鐵寒玉也自不解,下面一大群公子哥更是鴉雀無聲,抬眼呆呆望著他。按說琵琶與琴簫笛之類樂器不同,琵琶較為女性化,男子學樂曲時,極少有選擇琵琶為樂器的,更不要說精通。

蕭若接過,隨手一撥琵琶弦,發生一溜清脆的聲音,他面向下方眾人,淡然一笑,道:「敝人樂藝疏陋,本不敢現醜人前,既然大家趕鴨子上架,敝人只好勉為其難了。我今晚給各位來點子新鮮的,別出心裁以一根琵琶弦彈奏一曲,望眾位高明不要見笑。」

下面眾人又是一片嗡嗡之聲,迅即安靜下來,倒要看他鬧什麼玄虛。以一根琵琶弦彈曲,古今前所未聞,此人要麼是個瘋子,要麼就有驚人藝業。

蕭若五指曲伸有致,便在單獨一根琴弦上「叮叮咚咚」拔弄起來。他對古樂一竅不通,所彈奏的自然是21世紀一首家喻戶曉的流行歌曲。

蕭若並不怎麼懂得樂器,如要正常彈奏琵琶,那是說什麼也彈不出來的,但他有意賣弄個玄虛,以一根琵琶弦彈曲,只怕換了任何人上來,也無法正常彈奏,彈技已經難有多少區別,他人只能關注於曲子本身,是以,他所要做的,僅僅是彈出音調節奏來而已,與用筷子敲碗敲出曲子來,沒有任何本質差別。正所謂揚長避短,另辟捷徑。

一曲奏罷,下面眾人雖只覺得是首從未聽過的曲子,也並未見得高明到哪裡去,但好歹總收起了輕視之心。

聽在蘭綾姑娘耳中感覺卻又完全不同,其實,以她樂技的高超,本以為這商賈再強也強不過自己去,哪知他彈的是首聞所未聞的曲子,簡直難以以言語形容,完全出乎她的意料,大大超出了她的想像。她聽完後,愣了一愣,嫣然一笑,道:「大爺所奏曲子妾身前所未聞,妾身今日眼界大開,就不知此曲為何名?」

蕭若高深莫測一笑,隨口謅道:「此曲名為《贈佳人》,特地送給姑娘你,我敢擔保世上沒有第二個人會。」言罷,甩甩袍袖,在蘭綾殷殷的目光中,拉著鐵寒玉大步走下樓去。

眾公子哥看看情勢不妙,別要蘭綾姑娘今晚竟選中了這個商賈。當下,宋王世子趙臨風身旁一人長身而起,先朝閣樓上蘭綾姑娘一揖為禮,揚聲說道:「蘭綾姑娘,傳聞你放出話來,說是今晚要在客人們當中挑選一人當你第一個客人,眼下京城少年豪俊泰半在此,在坐無一不是人中龍鳳,姑娘何妨現就挑上一挑,也好讓旁人死了心。」

蘭綾聽完面泛桃花,露齒一笑,道:「哦?」來個不置可否。

這人笑著一指身旁趙世子,笑道:「這位宋王府世子,出身顯赫,天潢貴胄,論家勢,天下首屈一指;論相貌,可比古之潘安宋玉;論才華……論人品……」這人伶牙俐齒,口才極佳,一番話絮絮叨叨說來,滔滔不絕,別人連接嘴的餘地都沒有。

趙世子端坐一旁,微閉雙目,俊面帶著微笑,顯得甚是怡然自得。

好不容易這人說完,話音還未落,李世子那邊一人尖聲笑道:「趙世子行不行啊?聽說他是個銀樣蠟槍頭,中看不中用的嘿!別讓人家蘭綾姑娘頭回接客就大失所望,還以為天下男人都是那般沒用……」言辭甚是尖酸刻薄,不留情面。

眾人又是好一番哄堂大笑。

趙世子一群人霍地站起,怒氣沖沖反唇相譏,李世子那方也不示弱,針鋒相對,兩群人相互對罵開來。

兩大王族多少年來便從未停止過明爭暗鬥,近日因太后廢皇后之事,雙方更是尖銳對立,水火不相容,把爭鬥都直接擺在明面上來,已快到勢不兩立的邊緣。兩方人越罵越是火大,彼此都不退讓,李世子氣極之下便命隨從上去教訓趙家那個皮癢的小子,趙世子也不甘人後,讓隨從們去代唐王教訓他那不長進的兒子……

兩方人都不是什麼省油的燈,也都不是什麼怕事的主,終於由對罵發展到對打的地步。

閣前空間能有多大,坐下這百餘號人已沒多少騰挪空間,兩方人打在一起,周圍人都受到波及,頓時整個一片大亂,其中不少公子哥與兩大王族有瓜葛,便上前助拳,也有不少人趁機上去痛揍平日看不順眼的人……加入戰團的人越來越多,只聽得拳腳著肉聲與呼痛聲此起彼伏。

蔡老鴇很是知趣的躲在一旁,根本不敢上去勸架,生怕混亂中給人痛扁一頓,才叫劃不來。妓院中為爭風吃醋打架本是家常便飯,早就司空見慣,反正這些人都是闊少爺,家裡頭有的是錢,打壞了什麼東西,他們自會照價賠銀子。

蘭綾姑娘不知何時已轉身走入內房。那六個江湖豪客看看場面都被攪了,甚覺無趣,招呼一聲,便轉身向前堂那邊走去,看來是想離去。

忽然一個翠衣小婢子快步走到六人身前,小聲道:「六位大爺慢走,蘭綾姑娘請大爺們內院一會,請大爺們隨婢子來。」說完,當先領路。

六個江湖豪客一聽大喜,相顧而笑,看樣子蘭綾姑娘對那些公子哥都不中意,偏偏挑中了他們。忙不迭跟在小婢後面。

一旁觀戰的蕭若與鐵寒玉把這一幕瞧在眼裡,兩人對視一眼,蕭若道:「我們也跟去看看。」鐵寒玉點頭,兩人便快步追去。

還沒走出多遠,翠衣小婢見後面多出兩人,流露出一個古怪的神氣,笑道:「你們兩位大爺請止步,我們蘭綾姑娘只請六位大爺,沒請你們。請你們自去前堂寬坐。」

蕭若兩人只得轉身回去,六個江湖豪客中的大鬍子適才吃了他們的虧,這時大聲譏笑起來,「蘭綾姑娘只中意我們這些江湖英雄,你們跟來做甚?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麼德性……」

鐵寒玉聽得氣往上衝,柳眉倒豎,就欲回去教訓於他,卻被蕭若一把止住了。

蕭若衝她使個眼色,悄聲道:「此事大有蹊蹺,我們悄悄跟去。」

兩人待他們已走得看不見,蕭若招呼一聲,與她一起施展輕功身法,悄無聲息遠遠跟著,起伏之際全無聲響。

只見前面一群人徐徐前行,穿過月洞門,沿著花圃間碎石小道,來到一處幽靜的小院落,翠衣小婢推開一間房門,請六位大爺進去,便轉身離去。

蕭若與鐵寒玉緩緩接近,忽然聞得裡面傳來琵琶之聲,與適才在前面閣樓聽的差不多,兩人對視一眼,彼此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疑惑,「難道說蘭綾姑娘當真不喜歡文秀少年郎,卻對那些粗豪的江湖客情有獨衷?」

兩人悄悄爬上門前橫樑,前身翻下,使個倒掛金鉤,就著門牆間縫隙朝房內望去……便看見了詭異絕倫的一幕,險些失聲驚呼出來。

只見整個房間裡熏香迷漫,一燈如豆,蘭綾幽然坐在主位上,玉手緩緩撫奏琵琶,六個江湖豪客坐在兩旁,左右各三人。他們似乎在凝神傾聽,但面色似喜似怒,極其古怪,每個人的兩眼都半開半闔,眼波迷離,就像飲醉了酒一樣。

琵琶曲調與適才所彈截然不同,音調纏綿繾綣,綿綿膩膩,便如情人間喁喁細語,蕩人心神,彷彿一隻看不見的手,輕輕撫慰人的心靈,使人不知不覺沉溺其中。

蕭若頓時為曲調吸引,漸漸的好似神遊戶外,自正神志恍惚的當兒,鐵寒玉一隻柔若無骨的玉手按在他靈台穴上,一股柔和的內力傳將來,瞬間流遍四肢百骸,途經之處無不暖烘烘通泰舒暢萬分……他一猛的激靈,即便完全清醒。

鐵寒玉伸指在他手掌心寫下「魔音」二字,蕭若暗自一凜。

未幾,只見屋內撲通撲通之聲連響,六個人先後自椅中滑落,跌倒在地上,就此人事不知。

蘭綾停下琵琶,神情疲憊,支著頭休息。

一時間屋內屋外一片死寂,六個江湖豪客躺在地下死活不知,夜幕深深,空氣間的氣氛說不出的詭譎難言……

一道人影悄悄走來,鬼鬼祟祟向四面張望了一眼,便推門而入。掃視地上一眼,向蘭綾道:「蘭綾,成了嗎?」

這人聲音好生耳熟,兩人凝目望去,藉著微微的燈光,認出來人竟那以風流成性著稱的陳王姬□!!

此時此刻,陳王姬□臉上沒有招牌式的笑容,面色沉靜無波,靜靜望著主位上的蘭綾。

蘭綾好一會兒才緩過勁來,吁出一口濁氣,神情庸懶,答道:「有你的醉魂香,再加上我的魔音,世上沒人能夠抵擋。」她直接以你我相稱,並不稱呼王爺。

姬□面容一展,又回復了一慣的嬉皮笑臉模樣,親熱的走上前,嘴裡笑道:「為了弟弟的事,看把姐姐累成什麼樣,弟弟都心疼了……」伸手想擁住蘭綾。

蘭綾抬手一把將他推開。姬□笑容一僵,奇道:「你這是怎麼?……哦,我明白了,適才在閣樓上你與那個商客眉來眼去……」

「住口!」蘭綾厲聲打斷他的話,頓了一頓,忿忿道:「你心裡何嘗有過我?你跟我在一起,一直拿我當替代品!別當我不知道,你朝思暮想的就是你那天仙似的表姐……什麼人?!」

蘭綾說到這裡突然住口,玉腕一抬處,一道寒光閃閃的柳葉鏢飛出,閃電般射向屋外橫樑上的蕭若……
作者: 力寶龍    時間: 2021-6-11 00:19:09

第四章 重遇刺客小妹妹

「他們兩男女制住六個江湖豪客,究竟意欲何為?」這個念頭正在蕭若腦子裡盤旋之際,猛見蘭綾纖手揚處,一道冷冽寒光猝然射至。

蕭若潛在暗處窺探人家隱密,早就有所防備,暗暗提聚了內力。當下他無暇多想,掛在橫樑的雙腿一發力,上半身便翻了上來,險之又險躲過了這枚柳葉鏢。

他手腕一緊,被鐵寒玉一手拉住,只聽她飛快道:「我們快走!」拉著他騰身躍上屋頂。

蕭若情知此地不宜久留,也自提氣輕身,與她踩著屋頂青瓦片發足飛奔。

只聞得身後院子裡忽哨之聲四起,「嗖嗖嗖」的幾道黑影飛速掠上屋頂,向兩人疾追而去。

夜闌人靜的深夜,暮靄沉沉,就看見數道黑影在居民屋頂上騰躍起伏,瘋狂追逐。前面兩道人影並肩逃跑,後面五道黑衣人影窮追不捨。

蕭若的內功終究還談不上深厚,輕功奔行速度也有限,在屋頂上更比平地要難上許多,即使有鐵寒玉在旁相助,速度也未見得多快。他百忙中回眼望去,只見昏昏暝暝的夜色中,後面五道黑衣人影提縱起伏之間時隱時現,漸有越來越近的趨勢。

蕭若心說這樣下去不行,不假思索便低聲道:「好妹妹你先走,別管我,我留下來跟他們周旋……」

「那怎麼行?!」鐵寒玉忿忿嗔道,漫說他是皇帝,即便兩人只是平頭老百姓,她也斷斷不會丟下同伴,獨自一人逃跑。她心念電轉,轉瞬間已有計較,低聲飛快道:「我設法引開他們,爺您抓住機會先走,然後我自能脫身!」

蕭若念頭飛轉,也覺這是目前最好的辦法,沒有自己拖累,憑她的武功機智,脫身當不成問題。便捏了捏她柔若無骨的小玉手,柔聲道:「那你自己要千萬小心,不可戀戰,一切以自身安全為上,切切!」

鐵寒玉嫣然一笑,轉過螓首深深凝視他一眼,微微頷首。柔情蜜意盡在不言之中。

當下兩人計議已定,趁從一座甚高的屋頂飛躍至一座矮屋頂之機,蕭若在半空中突然沉身急墜,落在地上,隨即旋身急閃,靠入牆根陰影之處,屏氣凝神。

不多時,「嗖嗖嗖」頭頂上方五道人影先後掠過,衣袂飄飄,追蹤鐵寒玉而去。

一行人漸漸往東邊方向去了。蕭若更不遲疑,提氣輕身,在地上向城北疾奔。

約莫半柱香的工夫之後,蕭若心想敵人再也追不上了,不覺微微鬆了口氣,奔行速度也稍稍放緩。

轉過街口之時,他猛然感覺到轉角之後有細碎的腳步聲,他腦中立時閃過避開的念頭,可是他還遠沒有到身隨意動,收發自如的境界,飛奔之際哪能想停便停?他還剛一動念,便與來人在街口撞在一塊……

「砰」的一聲,伴隨兩聲嬌脆的驚呼,轉彎處並肩行來的兩少女叫他一舉撞倒於地,翻身跌坐在地上。

「對不住,對不住!」蕭若隨口說著,打眼望去,見右邊一個少女身著淡雅宮裝,面容清秀文雅,極其美貌,眼瞳楚楚如靈,窺人半羞,長髮如雲,身段兒苗條纖弱,甚是文靜靦腆,正怯生生望著自己。卻是淑妃石氏。

蕭若大為愕異,萬萬不曾料到會在這兒碰見淑妃石氏,她堂堂一個皇妃三更半夜出宮做什麼?

另一個是二八年華的小姑娘,膚白勝雪,眉目如畫,瓊鼻檀口,是個清麗絕俗的小美人兒,神情間稚氣未脫,一副純真無邪的模樣。敢情也不是陌生人,正是那困在宮裡的刺客小妹妹。

刺客小妹妹甫一摔倒,迅速挺身躍起,手中長劍指著蕭若,驚聲道:「你、你是什麼人?你、你別過來!不想死的快走!」

蕭若沒來由生出股子溫馨的感覺,心下暗笑,怎麼每次見到這小妹妹,她都拿劍指著自己啊!望著她笑道:「小妹妹原來是你啊?」

刺客小姑娘一怔,眨巴眨巴水汪汪的大眼睛,上下打量他,委實記不起來這中年商客是誰,驚疑不定道:「你、你是誰?人家不認得你的。」

蕭若心知她認不出易容後的自己,眼珠子轉了轉,已有說辭,笑道:「還記得在宮裡救了你的那個大哥哥不?」

小姑娘連連點頭,緊繃的精神鬆了下來,不覺垂下劍刃,問道:「你是……」

「我是你大哥哥的生死之交,我和他要好得就像一個人似的……他把你的事全告訴我了,嘿嘿,包括他與你在皇宮秘室裡做下流遊戲的事喔!這你總該信了吧?」蕭若壞壞的笑道。

小姑娘歡呼一聲,拍手嬌笑道:「沒錯沒錯,你果然是大哥哥的好朋友,太好了!」

蕭若沖俏立一旁的淑妃石氏撇撇嘴,問道:「她又是誰?你怎麼同她在一起?」

小姑娘對蕭若已無戒心,側頭狠狠瞪了她一眼,道:「這女人來頭可大了,說出來嚇死你!」她一派天真爛漫道。

蕭若笑道:「不怕不怕,嚇不倒我,我的來頭比她還大。」

小姑娘沒聽出他的言外之意,便答道:「她其實是皇宮裡的皇妃。人家困在宮頭足足半個月,一直出不來,直至今晚才終於給人家逮到機會,制住了她這皇妃,我便扮作她的侍女,逼她帶我出宮來。」

蕭若心說原來是這麼一回事,怪不得她出得了宮,淑妃也真夠倒霉的……他正自想著,猛然耳中聞得一陣細微的衣袂飄風之聲,緊跟著「呼」的聲中,一柄刀刃挾著勁風照腦後劈來。

蕭若雖驚不亂,右手疾速轉腕一抹,「嗤」的一聲寶劍出鞘,繞身半周,反劍撩向後腦。這一番下意識間的拔劍反撩,出手如風,運劍圓轉如意,竟達到前所未有的境界。

刀劍相交,叮的一聲脆響,奔襲而至的長刀被寶劍削去半截刀尖,身後偷襲之人不由得驚「咦」一聲,既驚訝於寶劍之犀利,也驚歎對方應變的神速。

就這麼一頓的工夫,蕭若一個箭步前衝,半途中旋身轉過來,面對身後之人。

只見兩個黑衣人疾掠而至,這兩人都蒙著面,只露出一雙狠戾的眼睛,一人持刀,一人持劍。看來那五個黑衣人追鐵寒玉追到半途,驚覺到上當,便又分出兩人來搜尋自己。

兩黑衣人絲毫不停頓,各自身形一晃,一左一右疾撲而來。

蕭若已知跑不掉了,索性橫劍當胸,卓然而立,揚聲喝道:「要來便來!」

他與兩黑衣人一交上手,立時感到壓力沉重,兩黑衣人清楚他寶劍鋒利,便不再與他兵刃相觸。使刀的黑衣人雖叫他給掉了一截刀鋒,但他運刀依然招正力沉,招式大開大闔,帶起勁風撲面有如刀割;使劍黑衣人劍法精妙而毒辣,迅捷刁鑽。這兩人的武藝頗為不俗,遠非當日楓州城的黑衣死士可比,當日他能堪堪敵住兩人,近日來他武功已有所長進,可面對這兩黑衣人恐怕一人都吃不消,更別提兩人齊上。

蕭若勉力支撐了幾招,晃眼間見兩個小姑娘兀自呆在一旁,大聲叫道:「你們兩個還不快走?!」

刺客小妹妹如夢方醒,她不但不走,還出指飛快點了淑妃的穴道,讓她動彈不得,便揮劍殺入戰團,嘴巴裡脆聲說道:「你是大哥哥的好朋友,也就是人家的好朋友,朋友有難,人家要是自個兒走了,豈不壞了江湖義氣?」

蕭若為之氣結,她一個黃毛小丫頭,談哪門子的江湖義氣!

小姑娘接過使劍的黑衣人,使蕭若壓力大為減輕,但他面對使刀的黑衣人依舊落在下風,敗落只是遲早的事。四人分作兩邊,捉對兒廝殺。

蕭若百忙中朝小姑娘那邊望去,見她的情形比自己還要不妙,被使劍黑衣人殺得節節敗退,屢遇險招,驚呼聲不絕於耳。她自小習武,又得明師指點,根基打得極為紮實,可到底年歲尚輕,內功修為終究有限,敵不住黑衣人的攻勢。

蕭若暗叫不妙,心念一動,邊打邊向小姑娘那邊靠去。

小姑娘正在全神對敵,冷不防他靠在自己背上,一股男子氣息撲面而來,她羞急道:「你這人……你幹啥呢?」要知男女授受不親,江湖兒女雖不拘泥於小節,跟男人這般親近,對她來說還是破題兒頭一回。

蕭若急急道:「別管那麼多,你我聯手對敵。」說著,仗著寶劍之利稍稍逼退使刀黑衣人,便一旋身與她並肩而立,二話不說一劍朝使劍黑衣人刺去。

使劍黑衣人正攻向小姑娘,見旁邊一劍直刺自己的空檔處,顧忌寶劍犀利又不敢橫劍封擋,便只好退開一步。轉眼間使刀黑衣人已趕來相助,兩黑衣人便與他們面對面廝殺開來。

蕭若內功不弱,但武技招式太過稀鬆平常,而小姑娘則恰好相反,內功修為礙於年齡所限比較弱,可她劍法精妙凌厲,兩人並肩對敵,相互支援,相互彌補,倒頗收互補之效,局面漸漸穩定下來,兩黑衣人雖穩穩佔據著上風,再也難以輕易取勝。
作者: 力寶龍    時間: 2021-6-11 00:19:20

第五章 淑妃石氏

一盞茶的工夫過去,雙方已戰至兩百招開外,蕭若與小姑娘越來越有默契,配合也越來越好,已與兩黑衣人打得難分上下。

蕭若所使的招式,只是鐵寒玉教的一套江湖上最尋常的劍法入門招式,名為「十字劍法」,這套劍法雖說簡單易學,可也並非不值一談,關鍵是在誰手裡施展,倘若一個劍術大宗師來施展,照樣能克敵制勝。此時蕭若繼楓州城之後,又獲得了一個難得的磨練機會,在打鬥中招式越來越使得順手,越使越是揮灑自如,很多以前不太明白的武學訣竅,漸漸的融會貫通,在他不俗的內功運使下,這套江湖上人人都會的劍法漸漸顯露出威力來。

鬥到分際,蕭若縱聲長嘯,一連幾招逼退使刀黑衣人,隨之與小姑娘一齊攻向使劍黑衣人,真力貫注之下劍尖破空吱吱作響。

使劍黑衣人大驚失色,閃開蕭若以拙勝巧的攻招,對小姑娘的劍勢卻再也閃避不及,只好橫劍封擋……

卻不成想,蕭若前面的僅僅是虛招,等的就是他這一下,當下蕭若的寶劍後發先至,「噹」的一聲脆響過後,黑衣人長劍立被削斷,寶劍順勢貫入敵人的胸膛。而在同一時間,小姑娘早已收招,很有默契地將使刀黑衣人的攻勢接下,使蕭若得以一招致勝。

寶劍自使劍黑衣人胸口拔出,帶起一篷鮮血飛濺,這人軟倒在地下,再無聲息。

使刀黑衣人嚇得魂飛魄散,也知再沒有取勝的機會,轉身便全力逃跑,幾個起縱,「呼」的聲中騰身躍上不遠處的屋頂,眼看就要消失在無邊夜色之中……

蕭若目眥欲裂,此人一旦逃脫後患無窮,適才自己與鐵寒玉在屋外窺探時,一被發覺立時離去,是以屋內兩男女包括後面追趕的五個黑衣人,勢必都沒有看清自己的面目,這兩黑衣人多半是根據衣著上認出的自己,既然看清了自己的面目,就斷然不能容他逃掉。

蕭若猛地想起那晚目睹金刀老者飛刀殺皇帝的一幕,腦中靈光一閃,無暇多想,暴喝聲裡,全力甩臂一擲,寶劍脫手飛出,化作一道經天長虹直射向黑衣人後心。

但見重重夜幕中寒光一閃,寶劍挾著無邊勁力破空飛至,自他後背直透前胸,血光迸濺,他淒厲慘叫一聲,身形晃了晃,便翻身直墜下來,撲通摔在地上,再不動了。

蕭若緊繃的勁頭一鬆,渾身一陣脫力,便翻身一屁股坐在地上。

小姑娘亦是渾身香汗淋漓,嬌喘吁吁,胸脯急劇起伏,但美眸子裡閃爍著興奮的光芒。

蕭若與小姑娘相視而笑,適才兩人並肩殺敵,所產生的默契使他們就好像多年摯友一般。小姑娘格格嬌笑道:「人家的名字叫羅馨兒喲,大叔你……」

蕭若一揮手打斷她的話頭,笑道:「別喊我大叔,我與你大哥哥平輩論交,你也喊我大哥哥好了。」

「大哥哥!」小姑娘羅馨兒甜甜喚了聲,巧笑盈盈,露出兩邊梨渦淺淺,燦若春花。

「誒……好妹妹真乖!」蕭若心頭大樂,晃眼間瞟見一旁兀自僵立的淑妃。

淑妃石氏出生王府,打小錦衣玉食千般寵愛自不消說,大時更入宮為妃,身份何等尊貴,幾曾受過今晚這等委屈,她剪水雙瞳中盈盈一灩秋水滾來滾去,泫然欲滴。

蕭若暗說當真梨花帶雨,我見猶憐,笑道:「妹妹你既然成功從皇宮逃了出來,便解開她的穴道,放她回宮去吧!她好歹是當朝皇妃娘娘哩。」

羅馨兒笑意頓斂,鼻翼微微翕動,吭了聲,走到淑妃身前,出指解開了她穴道,卻不讓她便走,反而以劍指著她,回首悲聲道:「大哥哥,你要人家放了她,原本人家不該拒絕,可是這女人不一樣。人家才不管她什麼皇妃不皇妃的,只知道皇帝五年前對我娘……,哼,害得我娘含恨自刎身亡,現下既然殺不了狗皇帝,殺他一個妃子也是好的,反正狗皇帝的女人也不會是什麼好東西!」說到後來,眼眶兒都紅了。

蕭若聽說人家飽含深仇大恨,報仇本也無可厚非,但似乎找錯人了吧,人家淑妃自己也是荒唐皇帝的受害者,更何況那姬煌小子早已一命歸西,這筆糊塗帳又如何算法。緩步走上前,說道:「好妹妹你錯了,俗話說冤有頭債有主,皇帝所做所為與她並不相干,以前的皇帝任性荒唐,天下皆知,所做所為令人髮指……」

「住口!」淑妃原本閉目待戮,這時聽他編排皇帝的不是,忽然睜開秀麗無倫的美眸,低叱出聲:「放肆!大膽逆賊,膽敢說皇上的壞話,罪該誅滅九族!」

蕭若一聽大為驚奇,她難道不知在這等要命當口,越是幫著皇帝說話,就越死得快嗎?淑妃性情恬靜靦腆,羞澀少言,卻不知危急關頭竟有剛強的一面。

他搖了搖頭,道:「淑妃娘娘,你何苦如此?據在下所知,以前的皇上身有隱疾,自大婚之後,躲避后妃尚嫌不及,你與皇上應該談不上有任何感情吧,用不著為他作任何犧牲的!你入宮也有三載了,恕在下大膽問一句,以前的皇上可有正眼瞧過你一眼?」他說話間牢牢扣住「以前的皇上」,以免牽扯到自己。

淑妃神情一黯,螓首低垂,貝齒輕咬著薄嫩紅唇,似是極力忍住幾乎湧將出來的淚水,纖柔如弱柳的嬌軀都止不住的微微顫抖。令人望之心碎。

但她依舊倔強不屈道:「不必再說了,動手吧!夫債妻償,天經地義。民間婦人也知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本宮雖不是正宮皇后,也要為全天下女子作出表率。」她聲調雖輕柔,但骨子裡卻透著無比的堅決。

蕭若聽說直搖頭,也不知該說她可敬呢,還是可憐,也許皇帝對她數年的冷落,使她產生了某種自暴自棄的念頭。她雖認命了,但依姬煌的性子,怕是根本不屑一顧,她滿腔柔情注定要落到空處……不過還好,自己不是姬煌!

他劈手一把奪下羅馨兒的長劍,道:「你母親的事與她無關,要報仇就該找正主兒……嗯,要不這樣,等有機會,大哥哥陪你進宮再行刺皇帝。」

羅馨兒一個稚齡小姑娘,要殺眼前這無辜少女,也著實下不去手,只是仇恨填滿了她的胸臆,蒙蔽了她的心靈,只消狠一狠心,咬一咬牙,這一劍當真有可能刺出去,正自猶豫不決之時,叫他一把奪下長劍,聽了他的話,當即回嗔作喜,道:「大哥哥當真要陪人家進宮行刺皇帝?」

「當真當真,」蕭若漫聲笑道,「不過茲事體大,還須從長計議,在想出妥善辦法之前,妹妹你萬萬不可以擅自入宮行動!」隨口敷衍於她,只要她暫時不輕舉妄動就好。

羅馨兒忙不迭連連點頭。

蕭若微覺放心,當下把劍還給她,自己也取回插在黑衣人身上的寶劍,聽羅馨兒說她也正沒有去處,便讓兩女隨自己走。

蕭若帶兩女走出一段路,來到一個胡同,敲開遠離街道的一間民居。裡面住的是對老兩口,三更半夜有人敲門,本就有些非同尋常,見外面一男二女,隱隱可見他們衣襟上有血污。開門老頭嚇得不知如何是好,便欲關門……

蕭若一把抵住門,不讓他關上,笑道:「老人家莫害怕,我們不是歹人,在下與兩個妹子家裡遭賊人打劫,深夜出來避一避,想在您老家借宿一晚,還請行個方便,我們天明便走。」

老頭聽完,見這中年商客帶的一雙麗姝,竟是各具美態的世間絕色,而且年齡都尚不足二十,與男人相差太大,說是妹妹還真認人難以置信,越發認定這三人是歹人,但反而不敢阻擋,連忙大開房門,請三人入內。在他想來,面對一般借宿客,還可拒之門外,可碰上歹人……那一言不合可是要拔刀子殺人的,哪敢得罪。

蕭若看見老兩口驚疑不定的目光,也懶得解釋,反正天明便走,取出一錠大銀,給他們當借宿之資。

老兩口生死不敢要。蕭若只好收回,心說走時再給好了。老兩口見他言行溫和,不像為非作歹之人的樣子,便漸漸放下心來。

屋子分裡外兩間,老兩口把裡間讓了給他們。

蕭若自己坐在椅子上盤膝打坐,讓兩女去床上和衣安睡,卻見淑妃動也不動,妙目望望床鋪,又瞟瞟他,語言又止,粉臉兒一陣羞紅。

蕭若一見心裡明白了,敢情她淑妃娘娘還嫌他一個大男人在房間裡,沒法安睡,他沒來由一陣好笑,暗說等過兩天朕回宮之後,要是去你臥房,恐怕你都要受寵若驚呢!眼下且遷就她一點,體諒她今晚遭人劫持,受了好些委屈。他便掀簾出去,在老兩口安頓的房間裡打坐歇息。

屋裡安靜了下來,不知不覺中,時光悄悄流逝。
作者: 力寶龍    時間: 2021-6-11 00:19:31

第六章 柔弱皇妃

天濛濛亮時分,蕭若收功起身,問老夫婦要一身衣服換,老嫗便拿出他們兒子在家時穿的一套布衣,蕭若二話不說換過,穿在身上還挺合身。然後取出一錠大銀塞給老夫婦。

貧家漢子一身粗衣值幾個錢,哪用得著銀子買,百十個銅錢了不得了,他們當然不肯要。

蕭若這時便不容他們推辭了,說是深更半夜打擾得兩位老人家一晚上沒睡好,當真過意不去,些許銀兩權當聊表謝意。

老夫婦終於篤定他們不是歹人,推卻不過,只得收了。

他掀簾走進內房,只見兩女也早已起身,看樣子根本就沒睡安穩。

門外響起「扣扣」的敲門之聲,老頭顫巍巍去開門,轉眼進來個俊秀絕倫的少年郎,卻不是鐵寒玉還是誰?

蕭若一見大喜過望,他正自擔心著她呢,便拉著她走到門外邊,問道:「你後來甩掉追兵沒有?那些黑衣人的武藝個個不弱。」

鐵寒玉露齒嘻嘻一笑,道:「我打小在京城長大,對京城每條街每條巷再也熟悉不過,再加上我輕功強過他們,老早就可以甩掉他們了,為怕他們去追你,所以有意對他們若即若離,誘得他們在偌大京城兜了幾圈,直到天快亮時才把他們甩下。」

蕭若奇道:「那你怎麼能這麼快就找到我?」

鐵寒玉笑道:「你不想想我是幹什麼的,這點本事都沒有,還怎麼追兇緝賊呀!」言下間難免有些得意,今回在皇帝面前可算露了回臉。

蕭若一想也是,哈哈而笑。她又問起他後來怎樣,他便大略說了,當然不敢提小妹妹的刺客身份,否則依鐵寒玉的性子,非將其逮捕歸案不可。

當鐵寒玉看見淑妃時,一眼就認出了她的身份,鐵寒玉這三年來好幾回進宮探望皇后,曾經見到過她,因她是後宮三位女主之一,便留心上了,是以一見便認了出來,而淑妃對鐵寒玉其人原本就沒什麼印象,自然更認不出男裝的她來。鐵寒玉見她跟皇帝在一起,不免有些酸溜溜的。

蕭若讓鐵寒玉也去買了套成衣,換過衣裳。昨晚五名窮追不捨的黑衣人還剩了三個,那三人最多也只看清了他們的衣著,只消換下這一身衣物,他們便再也認不出來。那鬼鬼祟祟的陳王與蘭綾兩人只知昨晚之事被人窺破,但卻不可能知道是誰。

一切打點妥當,蕭若便帶著三女去白蓮教本地分壇。香主殷大路因黃左使一晚上沒回來,正差教眾四處打探消息,見他們安然回來,頓時鬆了口氣。

蕭若讓三人自去昨日落腳的僻靜小院歇息,然後對殷大路說自己要面見教主,越快越好,要他立刻設法傳出消息。

黃左使這般情急要見教主,顯然有重要之事,殷大路不敢怠慢,立時去親自佈置,以教中聯絡之法傳出訊息。他也不知道教主此刻法駕在何處,要是遠離京城,那恐怕有得等了。

蕭若抓緊時間,在院子裡向鐵寒玉討教武學。鐵寒玉察覺到他的武藝大有長進,她與皇帝多日相處,已經知道皇帝練的是採陰補陽的旁門左道內功,一見皇帝短短一夜之間進步不小,自然而然便想到淑妃身上,一定是皇帝趁機把淑妃給「幸」了,順便採了一把,武功方有如許進境。

蕭若冤極了,自己一晚上根本就沒機會,連她一根手指都沒碰過。

鐵寒玉也就是本著女兒家吃醋心理隨口這麼一說,幸了便幸了,她還能怎樣,那可是皇帝大婚時明媒正娶娶進宮的妃子,見皇帝矢口否認,那一定是真的了,因為皇帝沒必要否認,說過便罷。

到下午時分,殷大路來求見,說是事情已有眉目了,請黃左使移步一見。

蕭若心說教主這麼快就來了,隨他來到一間客房,殷大路躬身一禮,便退出房去,掩上大門。

房內並沒有赤焰魔君的身影,只有個紫衣女子背對大門而立,這女子身段兒玲瓏浮凸,全身上下散發著淡淡的玫瑰花香,透著一股子難以言喻的妖異魅力,令人一見便移不開目光。

紫衣女子柳腰款擺,緩緩回過身來,一幅輕紗蒙住臉面,露出一雙剪水瞳眸,她巧笑盈盈,嬌聲道:「皇上,久違了!咯咯……」她正是赤焰魔君之徒,那名叫菲兒的少女。

蕭若眉鋒一挑,道:「怎麼是你?我……朕要見的人是你們教主!」

紫衣女子搖搖頭,道:「師尊現今正趕往天山,去會晤一個隱居多年的高人,皇上如是非要見師尊不可,恐怕要等好些日子……其實,皇上有話對人家說也是一樣的。」

蕭若道:「跟你說,你作得了主嗎?」

紫衣女子眼波流轉,滴溜溜在他面上一掃,輕笑道:「在本教之中,人家能作主的事大概有八成,皇上的事要在八成之中,人家當場就可以拍板,如實在不行,人家也可轉報師尊,皇上看怎樣?」

蕭若立時道:「朕要你們幫朕暗殺一個人,不論以任何手段!」

「誰?」紫衣女子爽快道。

「陳王——姬□!」

紫衣女子聽了,黛眉顰蹙,臉色陰陽不定,狐疑道:「陳王殿下,他……」

蕭若一揮手打斷她的話頭,道:「不要問理由!只消你們為朕辦妥這件事,日後朕不會虧待你們的。」

紫衣女子望著他格格一笑,緩緩道:「皇上真是快人快語……那好吧,這個任務我們聖教接下了,多大的干係我們都擔著。不過呢,暗殺親王非同小可,我們要經過周密的謀劃,妥善安排,此事絕非一朝一夕可成,還請皇上多寬限些日子才好。切莫性急。」

「總之越快越好!」蕭若說完,揮揮衣袖,轉身出門而去。

蕭若回到小院之後,就讓鐵寒玉等人收拾東西,準備離開這裡。他的事不願跟白蓮教牽扯過多。

因考慮到羅馨兒小妹妹跟在自己身邊也不是個辦法,何況等過兩天出征大軍一抵達京城,自己也就得回宮,難道讓她孤身一人流落江湖不成?他反覆思量過後,決定讓她就在白蓮教分壇待上一段日子,白蓮教與他的合作誠意不用懷疑,想必不會虧待與她,她身上背著重案,不宜出門,待在白蓮教分壇正可保無慮。

羅馨兒小妹妹倒也願意留下來,臨到分別時,小妹妹依依不捨,眼眶兒紅紅的,懇求大哥哥想法子解救她被關在天牢裡的父親,及同門師兄弟。

蕭若支支吾吾敷衍過去,心說金刀門眾人犯的那可是行刺皇帝的大罪,十惡不赦,該當株連九族的!哪有那麼容易救他們出來,朕要是一道聖旨把他們統統放了,豈不成了鼓勵不軌之徒放膽闖宮行刺?反正皇帝不會論罪。屆時朝廷法度威嚴何在?!

蕭若找了一家客棧,開兩間上房,讓淑妃進去歇息,自己轉身離開。

不一會兒回頭時,他已將臉上人皮面具去除,回復了本來面目,施施然踱入廂房內,微笑的望著淑妃。

淑妃看清進來之人,大吃一驚,秀目睜得渾圓,櫻唇顫顫抖抖,顫聲道:「皇……皇上……」

蕭若哈哈朗聲一笑,「愛妃,難道朕穿了一身民間衣服,你就不認得朕了?」

淑妃哇的一聲,大哭著撲入皇帝懷中,嚶嚶啜泣不止,情緒激動,似是要把這兩日所受的驚嚇委屈,盡數在皇帝懷裡宣洩出來。

門外鐵寒玉看見這一幕,很知趣的轉身離開,雖然芳心深處難免有點子悶悶不樂。

蕭若無限溫柔的輕輕擁著淑妃,便似懷中是具小瓷人,稍稍大力便會將她碰得粉碎一般,不住軟語撫慰,「愛妃不哭不哭,朕知道愛妃昨晚受了委屈……現在好了,朕這不是來了麼?來,給朕笑一個,哈哈!愛妃應該知道陪王伴駕時,哭哭啼啼可是一樁罪呢!」

淑妃情緒失控,根本就停不下來,香肩不住的抽動,嗚咽道:「皇上……嗚嗚……妾臣還以為再也見不到皇上了,嗚嗚嗚……妾臣好怕……」她到底是個弱不經風的弱質小姑娘,昨晚面臨死亡之際,還能硬撐著不辱沒自己的身份,一旦皇帝出現在面前,危險解除,便再也控制不住芳心間深深的害怕。

蕭若溫言軟語笑道:「小傻瓜,怕什麼?其實那個中年商客是朕在江湖上的知己,決計不會傷害愛妃的……」言至此處,語音戛然而止,若非昨晚他突然出現,羅馨兒只怕真會殺了她報仇,他心裡也是一陣後怕。

淑妃哭了好半晌,在皇帝懷中發洩一通後,情緒已漸漸平靜下來,方自驚覺自己的失態,芳心頓時又羞又急,一陣忸怩,紅暈上臉,羞人答答離開皇帝溫暖的懷抱,退開兩步,重新盈盈下拜行禮,鶯聲輕吐:「臣妾參見皇上!臣妾失態了,請皇上恕罪……」
作者: 力寶龍    時間: 2021-6-11 00:19:42

第七章 深夜入宮

淑妃退開兩步,重新盈盈下拜行禮,鶯聲輕吐:「臣妾參見皇上!臣妾失態了,請皇上恕罪……」

蕭若看著心下直樂,伸手托住她的玉手,將她扶起來,笑道:「此處只有你我兩個,愛妃不必多禮。」

「謝皇上!」淑妃款款起身,怯生生瞧皇帝一眼,見皇帝正似笑似笑望著自己,她頓時芳心有如小鹿亂撞,想起自己適才情不自禁的舉動,直羞得無地自容,恨不得找條地縫鑽進去,羞得連耳根子都紅了,垂下螓首不敢望他。淑妃生來文靜靦腆,羞澀少言,做夢也想不到自己竟會做出投懷送抱的舉動,也不知會不會從此被皇帝看輕了,害臊得幾乎又要哭將出來。

蕭若放肆的望著眼前玉人,少女羞澀萬狀的模樣極為誘人,禁不住心頭一蕩,老實不客氣衝上前,雙臂大張,一把將她柔若無骨的嬌軀摟進懷裡,耳中聞得「嚶嚀」一聲嬌呼,溫香軟玉抱了個滿懷。

淑妃象徵性的扭動一下嬌軀,就此不動了,嫩白如玉的臉頰佈滿暈紅,星眸半闔,櫻唇微張,嬌怯的目光之中包含幾分羞赧,幾分害怕,還隱隱有幾分……期待。她乖乖的偎在皇帝懷裡,任他予取予求。

懷中玉人翠娥淡掃,彎彎如新月,雪膚細膩光滑好似綢緞,吐氣如蘭,幽香四溢,似馨似馥,一縷縷沁入鼻中,蕭若不覺有些心猿意馬,柔情蜜意迅速在心底滋生。見她一副既羞澀害怕,又不敢拒絕的可愛模樣,他渾身慾火大動,俯下頭,朝她花瓣般嬌嫩的紅唇吻去……

總算他及時想起眼下不是兒女情長的時候,激情戲一開始就該沒完沒了了,便在她潔白的額頭上輕輕印下一吻,柔聲道:「愛妃,朕這就送你回宮去。」

淑妃面色潮紅,眼波醺然,癡癡仰望著皇帝,在他懷中撒嬌似的扭動一下嬌軀,夢囈道:「不嘛,臣妾不要回宮……」語調又甜又膩,與平日裡細細柔柔的語氣大相庭徑。

「愛妃不回宮中,要去哪?」蕭若奇道,懷中玉人如飲醇酒,似乎醺醺然不大搞得清楚狀況,心頭愛煞,雙臂把她摟得更緊。

淑妃嬌喘吁吁道:「皇上去哪,臣妾也去哪!」

蕭若一聽啞然失笑,道:「真是傻話,朕也是要回宮的……嗯,過兩天就回去,朕先送愛妃回去。」

「那臣妾也過兩天回宮,求皇上不要趕臣妾走好不好?」淑妃像只波斯貓似的在他懷裡一拱一拱,撒嬌哀求。

蕭若真拿她沒辦法,真切感覺到她對自己的依戀,便不再堅持,道:「要留下來也可以,不過朕這兩天還有很多事要辦,愛妃跟著不方便,你得乖乖待在廂房裡。」

淑妃一面聽,一面把頭連點,小雞啄米一般。

蕭若便放開了她。淑妃抿嘴赧然一笑,低聲道:「皇上去吧,國事要緊,不要掛記臣妾。」很乖很乖的樣子。

蕭若叮囑了幾句,便轉身走出廂房,與鐵寒玉去城裡各處打探消息。

接下來的一天裡,蕭若兩人裝扮成各種身份的人,深入市井間探聽消息,收穫不少。蕭若曾跟茶樓裡幾個紈褲公子有意無意間聊起名香樓的事,得知陳王姬□三天兩頭往名香樓跑,昔日他在一家妓院裡廝混兩個月沒出門一步的記錄,就是在名香樓創下的……以他們看來,陳王號稱京城第一花花公子,那等做為再正常也沒有了,但聽在蕭若耳朵裡卻完全不是那麼回事兒,陳王年紀雖輕,心機卻十分深沉,他定是在利用這種表面現象掩人耳目,以便在名香樓裡進行他不可告人的勾當,名香樓究竟藏了多少秘密?

第二天下午,一個消息轟動了整個京城,據說皇帝親自所率的凱旋大軍已離京城不足百里,派驛站快馬先一步回京報訊,大軍明日上午回城,讓朝中公卿文武百官早早做好出城迎駕的準備。京城百姓們奔走相告,得到消息的民眾無不喜動顏色,都說明兒定要在街道旁佔個好位置,遠遠看一眼凱旋皇帝的英姿也是好的。

蕭若估計這個消息應該不假,入夜之後,便趕回客棧,在廂房外取下人皮面具,推門而入,沖淑妃道:「愛妃,大軍明日回朝,朕明晨就要出城與大軍會合,今晚便送愛妃回宮去。」

淑妃恬靜一笑,微微頷首,這回不再堅持。

蕭若要親自送她回宮,還有一個目的,便是要進宮探望皇后,也不知她在冷宮裡怎麼樣了,想想都叫人心酸。

鐵寒玉本也想跟去,蕭若一句朕此行要去探望皇后,你真的也想同去?她語氣一窒,登時又羞又窘,說不出話來,原本親如姐妹的閨中密友,如今成了共事一夫的尷尬局面,真不知該如何面對皇后。她最終打消了這個念頭。

蕭若拿了頂斗笠戴在頭上,斗笠邊緣黑紗垂下,遮住面目。

兩人來到巍峨宮門外,守衛宮門的百餘名侍衛識得淑妃娘娘,當下一齊跪拜行禮,轟然道:「叩見淑妃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平身。」淑妃生性不喜見生人,在這麼多人面前微微有些發窘,道:「打開大門,本宮要回宮。」

大內侍衛們轟然應是,幾人去推開宮門,恭請娘娘回宮。

淑妃當先姍姍而行,蕭若正欲緊隨而入,侍衛們臉色當即一變,兩個侍衛挺身攔在他身前,不讓他入內。

淑妃輕叱道:「大膽,他是本宮的族中兄弟,也不能進去嗎?」

一個侍衛領隊頓首道:「娘娘恕罪,您要進儘管進去,但這位朋友不可進後宮。祖上定下鐵製,後宮入夜不留男子,天一黑,宮中所有大門緊閉,上至七十歲老翁,下至七歲孩童,只要是男子統統不得入宮……除非,有皇上或太后傳詔。」

蕭若聽了,緩緩舉手拂開垂面黑紗,露出本來面目,笑道:「你們看朕是誰?」

侍衛們見來人竟爾是皇帝本人,無不身軀劇震,面色大變,紛紛跪倒行禮,口稱萬死。

蕭若微笑道:「凱旋大軍已至京城近郊,朕今晚獨自先進城來,不欲鬧得眾人皆知,你們切不可宣揚出去……」

作者: 力寶龍    時間: 2021-6-11 00:20:02

第八章 夜入冷宮與皇后幽會

眾侍衛跪在地下戰戰兢兢,冷汗直流,頭也不敢抬,慌不迭連連點頭稱是,如何敢說個「不」字?假如換個殘暴的皇帝,要保守秘密的話,哪用得著跟他們多說,直接全部拖出去砍頭便是。

蕭若微微一笑,親暱拉起淑妃柔若無骨的小玉手,並肩行入後宮。

淑妃在眾目睽睽之下粉臉兒一紅,一陣忸怩不安,羞窘之中卻帶著喜悅。

一眾侍衛直到皇帝與皇妃遠去,方才抬頭,望望兩人在黑暗中消失的方向,心下俱想:「難怪淑妃娘娘孤身一人深夜出宮,敢情是去跟皇上幽會來著,須怪不得……」

進得宮門,兩人都是熟門熟路,淑妃心知皇帝要去冷宮找皇后,便指明了皇后被太后軟禁之處,黯然自回寢宮。

天色漆黑如墨,下著濛濛細雨,蕭若施展身法,在黑暗之中潛形前進,避開沿途碰上的太監宮女,照淑妃指點,來到西面宮牆腳下一處僻靜的小院子,只見四面院牆頗高,四下裡幽深靜謐,雜草眾生,遠離宮中喧嘩,確是軟禁人的好所在。

蕭若不願驚動院子門口把門的幾個太監,悄悄走到院牆根下,猛提一口丹田真氣,雙臂振處,騰身一躍飛上院牆,伸手在牆頂上一搭借力,身子便翻過院牆,輕飄飄下地。

他尚未完全站穩,猛見寒光一閃,一截冰晶也似的劍鋒刺已至眼前,他已不是半個月前那手無縛雞之力的他,當下疾速旋身滑步,避開敵人來襲之招。

對方一劍走空,藉著屋內昏光已看清了他的面貌,驚咦了一聲,急忙收劍下拜。

蕭若見眼前是個雙十年華的紅衣宮女,正是皇后身邊侍女中的那個劍術高手,他一擺手,壓低聲音道:「免禮,莫要出聲,別驚動了門口那些太監。」

紅衣侍女便把即將脫口而出的山呼萬歲之聲收了回去。

蕭若指著屋內,問皇后可在裡面。

紅衣侍女連連點頭,眸子裡閃爍著難以掩飾的興奮光芒。

蕭若快步走上前,見屋子裡燈光昏暗,陳設簡陋,四壁清冷,大概只相當與民間一般小富人家的屋子,比起金壁輝煌堪稱天下之冠的中宮,何啻天淵雲泥之別!皇后是天下間最尊貴的女人,豈能住在這種地方?這一切僅僅因為婆婆看兒媳不順眼,便強加兒媳以罪,打入冷宮,僅此而已!蕭若看著心下一陣陣發酸。

屋裡只有一個服侍的侍女,見皇帝突然衝進來,驚得合不擾嘴,就欲驚呼出聲。

「噓……」蕭若豎起食指於唇前做了個禁聲的手勢,揮揮手,讓她出去。

侍女便垂首而退。

蕭若穿過正堂,向側首廂房內打眼望去,只見皇后獨自坐在小軒窗之前,玉手支頤,托著香腮兒,幽幽的凝視窗外,也不知在想什麼。一身大紅霞帔包裹著浮凸曼妙的嬌軀,雲髻高盤,身姿纖纖,柳腰窄窄,嬌柔宛如弱不勝衣。

她凝眸望遠的神情既飄逸又高潔,直如從畫裡走出來的月宮仙子,清麗絕俗,身畔應有白兔桂枝相伴,不染凡塵之氣,美得幽遠,美得渺茫。

「皇后……朕的鳳兒……」蕭若深情的呼喚。

皇后嬌軀猛然一震,緩緩轉過螓首,一雙妙目難以置信的望著他,漸漸的,目光中驚詫變成了驚喜,她顫巍巍站起身,檀口發出一聲歡呼,快步衝他撲了過來……

蕭若悲喜交集,張大雙臂,正欲迎接皇后的入懷。

卻不料皇后雖在極度驚喜之中,仍然控制住了自己,在他身前停住,美眸中淚光瑩然,盈盈屈身下拜,「臣妾參見皇上,吾皇萬……」

她還沒說完,蕭若撲上前,一把將她美絕人寰的嬌軀擁入懷中,大嘴下湊,堵了她紅灩灩的櫻唇,就是一通狂吻,使她未說完的話語又嚥了回去。

蕭若吻住皇后牡丹花瓣似的柔嫩朱唇,瘋狂地又吸又吮,用舌頭挑逗起她的丁香小舌,抵死追逐纏綿,渾然忘我。

這一通熱吻,直吻到皇后喘不過氣來,方才戀戀不捨罷休,他抬起頭來,見她絕世容顏清減了好些,內心一陣陣揪心絞痛,緊緊摟著她,湊到她耳畔深情的呼喚:「鳳兒,朕的好鳳兒……這些日子可苦了你了!」

皇后在他懷中仰面望著他,抬起一隻纖纖柔荑,輕輕的在他臉上摩挲,夢囈般喃喃道:「真的是皇上?臣妾是不是在作夢?」

「不是作夢,不是!是朕回來了,你摸你摸,作夢能做到這般真實嗎?你再摸,再摸!」蕭若活像個小孩子似的激動叫嚷道。

皇后唇角緩緩牽拉出一絲淒婉的笑意,輕聲喃喃道:「自皇上走後,臣妾日日吃齋念佛,夜夜為皇上祈求平安,求菩薩讓皇上早日無恙歸來……臣妾每晚都夢見皇上,到得後來,臣妾也分不清是在做夢,還是真實了。如今皇帝明明就在面前,臣妾也不敢完全相信,生怕一激動夢就醒了,皇上又沒了……」

蕭若心裡又是溫暖,又是心疼,「真的是朕回來了,不是夢,不是!朕再也不會離開皇后,再也不會讓朕的寶貝鳳兒受哪怕一丁點委屈……」

皇后情緒漸漸平復下來,問道:「不是聽說大軍明日還朝嗎?皇上怎麼今夜就回來了?」

蕭若笑道:「為了見皇后,刀山火海朕也不怕,也敢闖上一闖,何況城外到城內。朕是偷偷一個人回來的,單只為了見見皇后,天明前朕還要離宮出城,明日在百官及京城百姓迎接下還朝回宮。」

皇后抿嘴甜甜一笑,紅雲上臉,芳心著實感動得無以復加。

蕭若只覺眼前好似一朵聖潔的春花盛開,瞧著不由目眩神迷,心頭愛煞,將她摟得更緊,只恨不得融入對方的身體裡去。

皇后驀然想起一事,鮮花般的笑容頓斂,容顏變得慘淡,推開皇帝的懷抱,在皇帝不解的目光注視下,淒涼道:「皇上是天下至尊,不該來這冷宮,臣妾也就快不是皇后了,不配獲得皇上的恩寵,請皇上速速離去,莫要沾上了冷宮的晦氣……」

皇后話未說完,蕭若又一把將她摟回了懷中,道:「不,鳳兒永遠是朕的皇后,永遠!只要有朕在,沒有人能夠廢了你,朕明日就迎你回中宮,照舊母儀天下,主天下內事。」

皇后癡迷的仰望皇帝,緩緩搖了搖螓首,輕啟朱唇:「沒用的,太后……」

「又是太后,別管那個老太婆!!」蕭若脫口大呼,見皇后一臉駭然望著自己,驚覺自己情急之下失言了,轉過語氣道:「我們夫妻間的事,就別理會太后了,朕不點頭,誰也休想廢後!」

「可是……可是,太后宣佈了臣妾的兩大罪狀,言之鑿鑿,天下臣民都沒有話說,皇上要是跟太后硬頂,全天下臣民都會指責皇上忤逆不孝……」

「指責就指責!」蕭若斷然接口道,語氣毫無轉圜的餘地,「朕只知道沒有人能把皇后從朕的身邊奪走,其餘的,朕不在乎!」

皇后又是欣慰,又是感激,皇帝這等情深意重,叫她如何消受得起?低歎一聲,哽咽說道:「皇上有這份心,臣妾縱然即刻就死,也瞑目了。臣妾自知有罪,婦德有虧,不配母儀天下,還請皇上廢了臣妾,另立新後。臣妾在冷宮裡,也會日夜為你們祈福……」

「什麼狗屁罪?皇后根本就沒有罪!皇帝多年無子,那是因為皇帝自己……嗯,其實這事兒太后心知肚明,宮裡每一個人也都心知肚明,純粹是為了廢後,才強加皇后以罪,朕斷然不會答應!」蕭若大聲道,見皇后受蒙冤受屈,比他自己受冤枉還要激忿。

皇后還欲再說,蕭若猛然湊頭下去,含住了她顫顫的櫻桃小嘴,同時兩隻大手探入她宮衣內,恣意愛撫皇后美得驚心動魄的胴體……他渾身上下每一顆細胞俱都興奮了起來,如癡如醉,魂飛魄蕩,哪知身在何方。

皇后嬌軀輕顫,鼻中嗚的一聲,炙熱的氣息盡數噴在他臉上,滿臉紅雲密佈,在皇帝的侵犯下嬌喘吁吁。兩人的體溫迅速升高。

好半晌,蕭若方才抬起頭來,皇后嬌面如飲醇酒紅艷艷的,長長秀美的睫毛顫顫,美眸中波光瀲灩,如同一汪春水,嚶嚶膩語輕呼:「皇上……」媚眼兒如絲,似乎在期待著什麼。

蕭若興動如狂,一把將她打橫抱起,快步走向床鋪,撲通一聲把她放在床上,壓在身下,他兩眼泛紅道:「皇后……朕要你!」

「皇上……」皇后嬌羞不勝,膩聲嗔著,半推半就扭捏一下,把臉側向一旁,就此不動了,已是一副任君擺弄的架式。

蕭若喉間乾嚥一口唾沫,他自那晚得到皇后冰清玉潔的身子後,無時無刻不想再度將美若天仙的皇后壓在身下,恣意憐愛,纏綿繾綣,在這出征在外的半個月裡飽受相思煎熬。原本好歹有個玉妃在身旁,可以稍稍安慰他寂寞的心靈,可鐵寒玉別彆扭扭,抵死也不肯侍寢,他也就是在契丹公主耶律青嵐身上痛痛快快發洩過一晚——也就一晚而已,可憐他堂堂一個皇帝,竟長達半個月時間一直處於半飢渴狀態!

眼下他終於如願以償,明媚不可方物的皇后就在他身下,任他予取予求,抱著這具美得驚心動魄的滾燙嬌軀,怎麼令他慾火氾濫,血脈賁張?

蕭若伸出顫抖的兩手,緩緩脫下皇后身上衣物,彷彿剝開一朵鮮花似的,把花瓣一層層剝開,一層層欣賞,但見皇后一身冰肌玉膚,蜂腰翹臀,全身上上下下裡裡外外竟是無一處不美,堪稱造物主的傑作……

他兩隻魔手盡情探索皇后胴體的隱秘,順便施展挑情手法對她撩撥挑逗,不多時,皇后臉紅耳赤,嬌喘吁吁,水汪汪的美眸裡幾乎能滴出水來,美絕人寰的胴體難耐的扭動,玉腿微不可見地偷偷磨擦著,「皇……皇上……」

美人兒在催促呢,「是時候了。」他心說,他自己的龍根也早已硬得無以復加,再不出動,恐怕自己都會慾火焚身而亡。他起身就位,抄起她的膝彎,將那雙勾魂奪魄的美腿屈起……

皇后春心蕩漾之中,仍保持著一絲靈台清明,喃喃道:「皇上不要……臣妾是帶罪之身,不祥之人,不能讓皇上龍體沾上臣妾的晦氣!」

「說什麼鬼話!」蕭若為之啞然失笑,明明天下最尊貴美麗的女人在自己身下玉體橫陳,自己簡直是世間最幸運的人,怎麼給她說得好像還委屈了自己似的!「皇后忍住,朕要來了!」

「皇上,不……啊!」皇后說到半途,話語聲變成了一聲婉轉嬌吟,皇帝以勢如破竹之勢破體而入,巨大衝擊似乎要貫穿她的身體一般……

(以下省略一萬五千字)

……

到最後,蕭若酣暢淋漓的爆發了,把半個月來的相思,盡情注入皇后嬌軀至深處,她被滾燙的龍精一燙,也再度攀上極樂的雲端。男女雙雙抵達水乳交融之境,然後蕭若趴在皇后身體上劇烈喘息。

雲收雨住,蕭若一手緩緩拍撫皇后漆黑如雲的長髮,回味適才極樂的餘韻,無限滿足。

皇后方才經歷了有生以來最歡愉的一刻,此時雲鬢紛亂,嬌喘不息,柔荑般的小玉手不住撫摸皇帝結實的胸膛,眼波迷離,唇角噙著癡迷的微笑,喃喃道:「皇上太強了!臣妾一個人承受不住,臣妾再也不敢一個人侍寢了。」

蕭若一聽心頭大樂,吃吃壞笑道:「承受不住也要承受呀,誰讓你是皇后呢,你不承受誰承受?況且,皇后現下住在冷宮,你總不好邀請個妃子妹妹來冷宮陪你一塊侍寢吧?嘿嘿……」

皇后大羞,終於頂不住了,埋首直往他懷裡鑽,悶悶的聲音傳出來:「皇上就喜歡作賤臣妾,臣妾不來!」一面在他懷裡水蛇似的扭動胴體,撒嬌不依。

蕭若此刻頭腦清明,情緒冷靜,已不同於剛來時的激忿,在皇后耳邊沉吟著道:「明兒朕會盡可能說服太后,請她收回廢後的成命,把皇后迎回中宮……倘若實在不行,那朕確實不好跟太后硬頂,但朕也決計不會同意廢後的,這件事很可能就會暫時拖著。那就要委屈皇后在這冷宮裡住上段日子,朕會陪皇后住在這裡的,等到……等到皇后懷上朕的龍子,廢後的理由便再也不存在了,屆時,皇后就是我朝的大功臣,我們倆風風光光搬回中宮去,朕還要詔告天下,舉國歡慶!」

他說到後面,雙眼放光,不由得越說越是興奮。

皇后又羞又喜,抬頭螓首,主動獻上香吻,格格笑道:「皇上也住在這兒,那這兒還能叫冷宮嗎?」

蕭若也笑了,「反正朕不管,總之皇后住在哪裡,朕也住哪裡!皇后現在最大的任務,就是早日給朕懷上個寶寶。」

皇后輕輕頷首,美眸輕闔,夢囈般道:「臣妾領旨。」

蕭若心下暗歎,要是在民間,生孩子也就是自家的事兒,與旁人無關。可一到皇家就不一樣了,有道是帝王無私事,皇帝子嗣關係到江山社稷的存亡延續,稱得上朝廷頭等大事,讓原本夫妻間的事,蒙上了太多的政治色彩。

他忽然想起一事,撲哧一笑,湊到皇后耳畔道:「皇后心肝寶貝兒,朕知道你生性愛潔,可辦完事後,也別立刻就去清洗身子,最好等朕退出去時,你緊緊摀住下身,不要讓朕的龍精白白流掉,要知龍精多在你身體裡待一刻,就多一分受孕的機會。」這時兩人還是下體相接,兀自維持著交合剛結束時的體態,蕭若龍根並未退出。

皇后聽得面紅耳赤,「嚶嚀」一聲鑽進皇帝懷裡,抬不起頭來。過了一會兒,忍不住小聲問道:「當……當真?」

「當然是真的,君無戲言嘿!」蕭若樂不可支,的確是真的,這事兒在21世紀是人人皆知的常識。

蕭若邪邪笑道:「朕要退出來了,皇后準備好喔!」說著,腰肢緩緩後退,那軟化的寶貝自皇后身體裡退了出來。

皇后一時手足無措,兩隻玉手慌忙去掩住下體,不讓龍精流出,神情之間又羞又喜,一身雪白的肌膚緋紅片片,要多誘人就有多誘人。

蕭若看著慾火騰的一下子,又上來了,再度撲上皇后的胴體,大笑道:「皇后別捂了,手拿開,朕給你換新鮮的……」……

作者: 力寶龍    時間: 2021-6-11 00:20:16

第九章 凱旋回朝

春宵苦短,不知不覺已至五更時分,天快亮了。

蕭若與皇后足足纏綿了大半夜,他龍精虎猛,大發神威,就像要把這半個月以來虧欠她的一古腦兒補償她似的,將她徹徹底底餵了飽飽——至少蕭若自己是這麼想。

而對於皇后來說,則是給他折騰了個精疲力盡,到得後來,甚至連迎合承歡的力氣都沒有,對皇帝又愛又怕,不止一次說「再也不敢一個人侍寢了」云云。蕭若聽得哈哈大笑。

事畢,兩人俱都沒有睡意,蕭若摟著她並肩躺在床上,喁喁細語,你噥我噥,訴說著在21世紀學得的情話,都是些皇后從未聽過的甜言蜜語,她窩在蕭若溫暖的懷抱裡,滿面幸福之色。

也不知怎麼說到今晚之事,蕭若打趣道今晚朕這麼賣力,皇后要不給朕懷上個大胖小子,都對不起全天下臣民。羞得皇后抬不起頭來,嬌嗔連連。

蕭若瞥見窗外已現一絲晨曦,依依不捨起床穿衣,道:「朕……要走了,今日諸事繁多,朕恐怕難以陪皇后,不過到了晚上朕一準兒會來,總之不叫皇后獨自在冷宮待一個晚上。」

皇后芳心感動,美眸中噙著淚花,輕聲道:「君恩深重,臣妾不知何以為報?」正想掙扎著起身相送。

「皇后別動!」蕭若連忙制止,嘿嘿笑道:「你快些摀住羞處,別讓我們的龍子鳳孫跑掉。皇后給朕懷上個寶寶,就是對朕最好的報答。」

皇后聽了他的話,便不動了,兩隻玉手羞人答答摀住下身,目光中又羞又喜。

蕭若瞧得又是一陣口乾舌燥,心說再看下去今天就走不了了,便收斂心神,湊過頭去,在皇后吹彈得破的桃腮上印下一吻,柔聲道:「乖乖等朕回來,嗯!」

皇后一顆美好螓首便順勢靠在皇帝手臂上,水汪汪的美眸癡癡仰望著他,脫口道:「皇上早點回來……」說完這句話,她自己都不由得一怔。依皇后平日的性情,這會兒該說「皇上快去處理國事,勿以臣妾為念」才對呀,怎麼能說那等小女人企盼丈夫快些回家的話!她一語既出,收都收不住,不禁又羞又窘,無地自容。

蕭若哈哈一笑,「知道了。」甩甩衣袖,轉身揚長而去。

他這會兒神清氣爽,精神飽滿,似乎身體裡有使不完的勁道,也不知是否因為自己所練的內功是採陰補陽功法的緣故。

蕭若趕出內城之時,見鐵寒玉獨自一人坐在牆根之旁,身畔兩匹一色純白的駿馬,正是那一雙雪麒麟,她神色鬱鬱,垂頭望著地下,也不知在想什麼。

蕭若走上前去,笑道:「愛妃,你怎麼待在這兒,你什麼時候來的?」

鐵寒玉氣呼呼白了他一眼,也不回答,長身而起,忽然一個趔趄,險些跌倒。

「當心!」蕭若趕忙上前一把扶住她,情知以她的武藝不可能站都站不穩,看來她也不知一個人在這兒等了多久,直到坐得兩腿都發麻,才會出現這種情形。他心下大感歉然,自然猜得出她為什麼事不快,心想有機會一定要好好安慰安慰她。

蕭若念甫及此,一時意動,乾脆一把攬住她纖纖細腰。

鐵寒玉大羞,驚呼道:「皇上,你、你要幹什麼?」

「大呼小叫做甚?朕又不是要強姦你!」蕭若笑道,不待她回答,當下氣貫雙臂,把她纖弱的身子整個舉了起來,噗的一聲放在一匹雪麒麟的馬鞍上,笑道:「愛妃坐好,我們要出發了。」

鐵寒玉放下心來,生怕他在大庭廣眾之下對自己胡來,經他這一打岔,原先芳心中的不快不知不覺中已放下。

蕭若翻身上馬,手中馬鞭抖腕一震,只聽空中「啪」的一聲清脆鞭響,「我們去北邊城門,待城門一開,即刻出城。」說著,拍馬前行。

兩匹駿馬四蹄翻飛,在清晨浸濡著露水的街道青石上發出清脆的蹄聲。一前一後望北城門馳去。

蕭若自那日采過耶律青嵐後,多日來再也沒機會采任何女子,內功進境遲緩,但他在內力的運用上,卻越來越是得心應手。

卯時三刻,京城各道城門大開,等候多時的蕭若兩人頭一個衝出北門,沿官道望北方飛奔。

離城約莫五十里開外,北方馬蹄如雷,一道長得望不見尾的隊伍緩緩行來,但見旌旗招展,刀槍如雪,馬上騎士鎧甲鮮明,正是北征大軍歸來。

蕭若大喜,與鐵寒玉策馬正面迎了上去。

這支大軍中的兩萬多士兵與皇帝相處多日,幾乎人人認得皇帝與玉妃娘娘,見他們到來,頓時暴發出一片震耳欲聾的歡呼,紛紛翻身下馬,跪行大禮參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山呼萬歲之聲響徹四方,附近過往行客及田中農人聽見,也齊齊跪拜。

禁軍南大營四將及御林軍千戶郭大虎大喜過望,一齊迎上前來。他們眼看大軍離京城越來越近,還遲遲不見皇帝出現,自正六神無主的當兒,這時懸著的心總算放下。

待行過大禮,所有人一齊起身,蕭若問諸將道:「你們倒來得快,比朕預料的還要快一些。」

柳長風聽了微微一笑,一旁秦義大聲笑道:「啟稟皇上,那日皇上一離楓州城,柳將軍便下令留下兩千禁軍,以便慢慢押送契丹人俘虜,及查抄逆賊齊業的家,其實全軍將士即刻啟程回京,日夜兼程,才能今日就趕到京城!」

蕭若心下暗暗點頭,那日自己心急火燎出城,只吩咐全軍隨後趕來,卻沒有留下具體命令,柳長風能根據情勢自行做出決斷,的確是個人才。

他含笑瞄了柳長風一眼,半開玩笑道:「柳愛卿,你擅作主張,難道就不怕朕治你以罪?」

柳長風一躬身,微笑道:「回皇上,末將不怕。」

「哦?」

「因為皇上是千古明君,必不會降末將擅專之罪。」柳長風一本正經答道。

蕭若聞言揚聲哈哈大笑,暗忖這人平日裡老實巴交的,謹小慎微,原來也會拍馬屁。

「全軍隨朕返京!」蕭若手中馬鞭南指,縱聲高呼:「勇士們,前面等待你們的,將是無盡的榮耀,與豐厚的獎賞……」
作者: 力寶龍    時間: 2021-6-11 00:20:36

第十章 左邊的是皇妃,右邊的是女奴

其時,旭日初升,晨曦四合,霧繞林梢,煙籠清澗。鳥雀啾呢嚶鳴,草木抽青吐翠,嫩芽上露珠散射著金色的晨光,七彩璀璨。

大軍抵達北郊離城二十里處,只見文武百官列隊相迎,按品級由高到低,排列得整整齊齊,四下裡無數官兵站崗警戒,百官隊伍之前停了一乘彩雲鳳輿,在艷陽照射之下,流光溢彩,耀人眼目,大群太監宮女侍立周圍。

蕭若此刻已換了一身盛裝龍袍,頭戴墜珠皇冠,越發襯托得氣宇軒昂,英姿勃發。他遙遙望見這等排場,便老遠翻身下馬,快步走上前。

雍容華貴的皇太后在宮女們攙扶之下緩步行下鳳輿,迎著皇帝長呼一聲:「皇兒——」

蕭若在太后面前撲通一聲跪倒,朗聲道:「兒臣參見母后,母后福泰安康!」正所謂跪天跪地跪父母,他身為皇帝,天底下也只有一人要跪,那便是皇帝生母皇太后。

蕭若只覺一陣香風撲面而來,太后又是衝過來一把將他擁入懷中,竟自摟著寶貝兒子哽咽失聲,鳳目中晶瑩的淚珠叭嗒叭嗒直往下掉。

兩邊無數人目睹了這感人的一幕,不少人眼眶泛紅,四下裡鴉雀無聲,惟有旌旗獵獵的響聲。

蕭若原本因太后無理廢後之事,對太后頗有恨意,可是一見她對自己的真情流露,心頭一酸,似乎又難以恨得起來,道:「兒臣不孝,累母后為兒臣擔心了。」

太后緩緩收住哭聲,捧著皇帝的臉左瞧右看,展顏一笑,道:「皇兒黑瘦了些,不過也更精神了。」她笑中帶淚,話語中尚夾雜著哭音。

蕭若鼻頭直髮酸,依稀之間,眼前這個美麗的婦人便似自己在21世紀的母親,一時間哽咽無語。

太后笑道:「皇兒快起來,以後可別御駕親征了,讓母后擔驚受怕了好些日子。我們朝中有的是大將,隨便派哪位領兵追敵都可以,你是皇帝,一人身繫江山盛衰,龍體可不能有任何閃失。」

蕭若暗說朕何嘗想親自披掛上陣,朝中將領雖多,然大都是些屍位素餐之輩,他們要是頂用,也就不會被契丹鐵騎打到京城來了!想雖這樣想,當然不能這般直接宣之於口,笑道:「母后教訓的是,累母后為兒臣擔驚受怕,都是兒臣的錯。」

後面鐵寒玉與耶律青嵐已從車輿中出來,款款來到面前,鐵寒玉這時也換了身錦綺稀花女裝,英氣之中平添幾許嬌柔嫵媚之氣。耶律青嵐經過這些天的休養,身子漸漸恢復過來,已可以自己行走,只消再過得幾天,大致就能回復如初。

當下,兩女一齊朝太后盈盈下拜,鐵寒玉恭恭敬敬道:「刑部秘探鐵寒玉,拜見太后娘娘!」耶律青嵐卻不知該怎麼說,總不能說女奴耶律青嵐拜見太后吧?僵在那裡好生尷尬,玉面上紅一陣白一陣。

「免禮免禮,快快起來。」太后笑吟吟走上前,一手托一女,把她們扶起來,瞧瞧這個,望望那個,見均是各俱美態的人間絕色,直樂得合不擾嘴,指著鐵寒玉,問皇帝道:「皇兒,你出征那天好像說是要冊立一個姓鐵的姑娘為妃,是不是就是她?」

蕭若笑道:「母后,就是她,您別看她年紀不大,又是個姑娘家,其實她的武功可了不得,今趟兒臣在外打仗時,就多多仰仗了她護衛,她功勞非常不小。母后賞什麼給她?」

鐵寒玉在太后、婆婆看兒媳的目光審視下,害臊不已,忸忸怩怩垂著螓首,不敢抬頭,小女兒家嬌態畢露,哪兒還有平日英姿颯爽的模樣。

「這姑娘好,生的美,本領又俊,這個妃位封得。」太后含笑白皇帝一眼,笑道:「那日皇兒突然說要冊立一個宮外女子為妃,近乎胡鬧,不過她既是這等妙人兒,又立下了大功,那這妃位還真是封得……好罷,哀家同意了。」

蕭若見鐵寒玉愣著不動,笑道:「愛妃,還不快謝恩!」

事已至此,鐵寒玉只得拜倒謝恩,這一拜,此事就成定局,再也不可更改。

太后鳳目轉向耶律青嵐,凝目打量,蕭若正欲說話,太后搶著道:「皇兒別說,讓母后猜上一猜……看這小姑娘美貌中透著股子野性,更有種有別與漢家女子的氣息,如母后沒猜錯的話,因是皇兒報捷書中提到的契丹人三公主?」

蕭若笑道:「母后當真是女中諸葛,一猜就中。」

「喲喲,那她的身份可非同一般哪,皇兒又那樣對人家……」太后是過來人,自然一看契丹公主不便走路的姿態,就猜得出她已被寶貝兒子「怎樣」了,「那也該封個皇妃才是……」

「母后她不用封的,她是朕的女奴。」蕭若嘿嘿嘿直樂。

「女奴?」太后怎麼聽著怪新鮮的,嗔怪的白了皇帝一眼,道:「這孩子,又跟娘胡言亂語了不是!」

蕭若笑道:「不是兒臣胡言亂語,是真的啦,不信您問她自己。」向耶律青嵐道:「阿奴,你說對不對?」

耶律青嵐又羞又恨,迫於皇帝淫威之下,最終仍是點了點頭。

太后笑著直搖頭,嗔怪道:「真不知你們兩個小東西搞什麼鬼,也罷,那就暫時不封好了。」

寒暄幾句,蕭若轉身走向大臣人群。

文武百官一齊跪拜叩首,轟然山呼萬歲:「臣等叩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所有警戒官兵也隨之跪下,遠處老百姓遙遙望見這一幕,便也跟著跪拜,皇帝放眼望去,面前再也沒一個站著的人,黑壓壓的一大片,也不知跪了多少。

蕭若一擺手,朗聲道:「眾卿平身。」

「謝皇上!」群臣叩拜已畢,嘩啦啦站起身,躬身靜立。

「朕離京親征期間,幸得眾位愛卿打理朝政,安撫黎民,以及為追敵大軍派遣援軍,輸送補給物質,至有今日之全功,眾卿功不可沒。人人俱有封賞……」蕭若說到這裡,頓了一頓,瞥了眼群臣前排白江王、兵部尚書齊枯雲老邁的身形,心下冷笑一聲,語氣一轉,道:「然而,朕班師途中,卻遭遇一個名叫齊業的亂臣賊子,居心叵測圖謀弒君,天幸蒼天護佑,祖宗有靈,朕方才僥倖逃過一劫……丞相大人,按我朝刑律,此人該當何罪呀?朕記不清了。」最後幾句話是對著丞相趙牧所說。

此言一出,齊枯雲面色慘變,饒是他歷經宦海沉浮數十載,到此刻,也止不住兩腿篩糠似的瑟瑟直打哆嗦。

丞相趙牧出列,躬身道:「回皇上,此罪大逆不道,該當凌遲滅族!」

蕭若問:「滅幾族?」

「滅……滅九族!」丞相遲疑著道,他何嘗不知此言一出,齊氏一族就完了,但眼下情形,其勢又不能不說。

「九族……」蕭若皺了皺眉頭,好生惋惜地歎道:「那白江王齊氏一族看來是一個也逃不掉了。」

「冤枉啊!」白髮蒼蒼的齊枯雲撲通一聲跪倒,「咚咚咚」磕頭磕得咚咚作響,滿臉老淚縱橫,悲呼道:「皇上冤枉啊,那齊業只是齊家一個旁枝庶子,他多年在外為官,與齊家甚是疏遠,他的所作所為我們家族完全不知啊!皇上冤枉啊,要為老臣作主啊……」說著說著,嚎啕大哭。

群臣中五六個齊氏一族的大臣也跪在齊枯雲身後,拚命叩首喊冤。其餘大臣靜立一旁,沒一個人敢出來說情,生怕自己被當成齊氏黨羽,避之惟恐不及,當然,群臣中也不乏幸災樂禍的。

蕭若滿臉惻然之色,向丞相道:「趙愛卿,朕也相信齊老王爺事先並不知情,此事能否法外開恩?」

丞相趙牧一怔,突然間明白皇帝其實早有決斷,卻有意當眾做作一番,要自己當這惡人,但自己身為丞相,偏生又無可逃避,當下也只得硬著頭皮道:「回皇上,謀逆弒君十惡不赦,此罪在遇赦不赦之列,株連九族,絕無幸理。縱使皇上寬大仁慈,也不能自壞朝廷法度。」

「難道就沒有分毫無轉圜的餘地了?」皇帝沉痛道,似乎想盡最後一點努力。

丞相答道:「回皇上,要是別的罪都還好說,惟獨此罪沒有。若不嚴刑峻法懲治不軌之徒,無以警示後人!」

蕭若長歎一聲,別過臉去,揮一揮大袖,「來人哪!把包括白江王在內所有齊氏一族的大臣拿下,統統革職罷爵,打入天牢,聽候發落。另派五百士兵將白江王府包圍,嚴密看守裡面所有族人女眷,不可走脫了一人。南昱愛卿,這件事交給你辦。」

南昱微微一愣,旋即明白皇帝對朝中將領不放心,怕他們徇私枉法,暗中跟齊家不清不楚。他大聲應是,帶著些禁軍士卒上前,把呼天搶地求饒的齊枯雲及幾個齊氏一族大臣拖走,然後率兵去包圍京城白江王府。
作者: 力寶龍    時間: 2021-6-11 00:20:45

第十一章 一年賭約

處理完齊氏一族的事,皇帝在文武大臣擁簇下,浩浩蕩蕩去城郊皇陵祭祖獻俘。所謂的俘虜,也就是二王子耶律石鷹及幾個萬夫長、千夫長,這一干契丹軍中主要人物。其餘大隊契丹俘虜,還在緩緩向京城進軍途中。因三公主耶律青嵐已淪為皇帝的私人女奴,皇帝特地赦免了她的俘虜身份,故不在此列。

好不容易完成諸般繁瑣儀式,時辰已至午後,大軍浩浩蕩蕩進入京城,街道兩旁老百姓伏地叩迎。

回京途中,太后執意要拉皇帝同乘一車,皇帝推卻不過,只好應允。他如今自信心滿滿,與半個月前擔驚受怕的心態不可同日而語,隨著時間的推移,太后識破自己的可能性已然非常小——換句話說,太后已漸漸接受了現在的他。

鳳輿車廂裡,太后拉著寶貝兒子親愛的挨坐在一起,喜笑顏開,嘴裡頭絮絮叨叨不住,總有說不完的話,蕭若有一搭沒一搭的應和著。

忽然,太后道:「皇兒如今長大了,懂事了,越來越像個有為英主,母后這當娘的看了打心眼兒裡高興。就是皇兒成婚多年,卻一無所出,這總不是個事兒……皇兒千萬別以為生孩子是你自個兒的事,天下臣民可都看著呢!列祖列宗也在天上等著呢!娘跟兒說句知心話,你適才拜祭列祖列宗時,心裡頭有沒有一絲愧意?」

蕭若心說來了來了,終於要提到皇后的事了!因笑道:「兒臣年事尚輕,一時沒有子嗣也不用急的。況且,孩兒很快就會有子嗣了,嘻嘻……」說著說著,不由想到美若天仙的皇后躺在床上,兩隻小手慌忙摀住羞處的勾魂模樣,他心頭猛的一蕩,恨不得立刻飛回皇后身邊,再給她換「新鮮」的。

太后不疾不徐道:「母后看那趙家女委實不配當皇后,不配母儀天下,母后作主讓她移居冷宮了,只等皇兒回宮,我們娘倆就詔告天下,把她給廢了,另立新後。沒準兒呀,那晦氣的趙家女一去,不出幾年,我們天家就開枝散葉,喜訊不絕……」

蕭若再也忍俊不禁,插言道:「其實母后心裡比誰都清楚,皇后她根本無罪,三年無子是因為兒臣自己的問題……反正除了鳳兒,朕誰也不要!」語音雖輕,卻說得斬釘截鐵,絕無轉圜。

太后道:「那趙家女有什麼好?天下好姑娘多的是……」

「在母后心目中,天底下最好的姑娘是小郡主李琳琳吧?」蕭若略帶譏笑的搶白道。

太后渾沒料到兒子會以這種語氣跟自己說話,呆了一呆,方道:「就不說琳琳,天下間堪為國母的賢慧女子還裡就少了!只要母后下一道為皇兒選新後的懿旨,天下不知有多少豪門貴族的適齡少女會爭相進京,任母后和皇兒挑選,誰不想攀龍附鳳,哪個家族不想成為皇親國戚?就說河北名門清河崔氏,前兩日,崔家老夫人帶她最得意的一個孫女進宮拜見母后,那崔家小姐年方二八,又懂事,又乖巧,慈寧宮人人都誇好,人家崔氏乃是數百年名門望族,那門風……那家教……」

太后正說得沒完沒了之際,叫蕭若冷冷一句話頂了回去:「反正除了鳳兒,兒臣誰也不要!」

太后語氣一窒,頓時說不下去了。車廂中一陣難堪的靜默,氣氛有些尷尬。

蕭若心想此事若是這麼拖將下去,皇后懷孕之前,豈不是要受好些日子的冷宮之苦?他沉吟一番,突然間撲哧一笑,衝散了車廂中的尷尬氣氛,笑道:「母后,兒臣知曉您抱孫子心切……嗯,要不這樣,我們母子倆來立下個賭約怎樣?」

太后無奈笑道:「這孩子,又有什麼鬼點子了?」

「我們就以一年為期,要是皇后一年之後仍沒有懷身子的跡象,兒臣就同意廢後;若皇后懷上了龍胎,就請母后再也休起廢後的念頭。」蕭若笑道,暗忖自己夜夜勤於播種,要是整整一年都不能讓皇后懷孕,那還有臉見人嗎?退一萬步講,縱使最不幸的情況發生,那也是一年之後的事兒了,有一年時間,想必自己已完全掌握天下大權,屆時,也沒必要事事聽太后擺步。

「一年?」太后兀自沉吟未覺。

「左右琳琳也還小,一年之後她正當二八芳齡,那時再談此事也不為遲。」蕭若笑道,他話語中若有所指,暗中使了個壞。

「那……倒也使得。」太后終於點頭。

回到宮中,蕭若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派太監通知皇后,讓她搬回中宮,太后想起一年賭約,便也不阻止。

他草草用了些點心,便去金鑾殿跟眾臣商議論功行賞之事。

群臣行過大禮,翰林院大學士周近鴻出列,上奏說對北國契丹的正式國書已然起草完畢,請皇上過目,如若可以,便派遣使者攜國書去契丹王廷,商議兩國議和之事。

蕭若打開一覽,見國書辭藻華麗,駢四驪六,文采斐然,一字一珠,端的好一篇錦繡文章,然而在蕭若這個來自21世紀的人眼裡看起來卻頗為費勁,瀏覽過一遍,大致意思還是看懂了。他心下暗暗發怒,要他們寫得不卑不亢,他們卻寫得明顯色厲內荏,這些人敢情叫契丹人打怕了,竟寫出一篇軟骨頭文章來。

他一甩臂,狠狠把國書扔了回去,怒道:「重新起草過!一篇這樣的國書要是遞到契丹人那裡,他們知道我們害怕打仗,更要發兵來攻!」

「讓翰林院那些飽讀詩書的翰林們,給朕挺直了脊樑骨再寫!要寫得我們天朝國富兵強,不怕打仗,他們要打我們隨時奉陪……嗯,你們不妨把朕描繪成好大喜功之君——如同漢武帝那種,為了徹底打敗敵國,不惜打得本國戶口減半也要打到底。讓契丹韃子有膽就來試試看,試試我天朝上國是不是個軟柿子,也試試七千多萬漢人的怒火……」
作者: 力寶龍    時間: 2021-6-11 00:21:01

第十二章 論功行賞

周近鴻戰戰兢兢揀起國書,慌不迭應是,爾後轉身退回文臣行列。

九門提督盧方拙出列,把京城保衛戰時城衛軍立功將士名單呈上,給皇帝過目,裡面還附帶了一份當日自願上城牆殺敵的城中百姓名單,共有一萬餘人。

蕭若大致瞄了一眼,道:「城衛軍將士的封賞,由眾卿討論擬定,明日呈報上來;至於城中自願上城牆殺敵的熱血青壯麼,盧愛卿把這份名單分分類,當日作戰分外積極的,每人賞銀二十兩,一般的人每人十兩。發放賞銀時每個人問問,他們當中要是有誰願意加入禁軍,賞銀便翻倍。」

這些城中青壯既然有保家衛國的熱情,那麼將他們吸收進軍隊,當是個不錯的主意,故而,蕭若適時的加以物質刺激。

話音落處,眾臣當中一陣嗡嗡的交頭接耳之聲,皇帝定的賞銀額顯然比他們意料中的要高,但他們無人出聲反對。

大將軍李岳出列,把禁國北大營潰兵招集情況的奏折子遞上,上面有十分詳盡的統計數字。當日北大營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突然遭到契丹鐵騎夜襲,大亂之中,未能組織起什麼抵抗便被擊潰,總共傷亡兩萬餘人,其中大部分是黑夜混亂中自相踐踏死傷,直接死於契丹人刀下的反倒不多。

剩下的八九萬士兵全部潰散四方。在大將軍的主持下,經過十多日派人四處招集,好不容易才重新收攏起了三萬五千多人。這還不算,當晚將士們丟盔棄甲——假如來得及穿戴盔甲的話——潰逃,大量軍械裝備留在營地內,後為契丹人一把火燒了個精光。北大營算是被打殘了,短期內絕難恢復元氣。

大將軍洪聲問道:「皇上,那些臨陣脫逃的潰兵怎麼懲罰?」

蕭若無力的搖了搖頭,「其罪在領兵將領,不在他們,士兵一律免罪。」有道是兵敗如山倒,一旦發生大崩潰的情形,兵聖再世都制止不了,爭相逃命是人的天性,要是因此而降罪所有人,未免太過不近人情。

他突然有種深深的無力感,現今天下疲敝,朝政積弊重重,軍隊上下糜爛,江山千瘡百孔,姬煌小子留下的爛攤子,還真不是那麼好收拾。但不收拾又能怎麼辦呢?難道真能丟下皇位一走了之嗎?於國於民族,他不忍心,對於他自己來說,他也割捨不下皇后等幾個紅顏知己,以及天下至尊的權位。沒辦法,一步一步來吧!

「假如朕是太平年代的皇帝就好了……」他不由在心底裡哀歎,要是個安樂守成之君,整天吃喝玩樂,無憂無慮,在京城待膩味了時,便帶著后妃子女去全國四處巡遊,飽覽大好河山的同時,也順便尋訪各地美人兒,那才是神仙日子。現在看來,那種日子必須由自己一手締造,天上是不會無緣無故掉下來的。

蕭若思量一番,道:「隨朕出征的一萬多南大營騎兵,從今日起,全部併入朕的御林軍。御林軍原本共四萬人,當日仗還沒開打,就嚇得找地方藏起來的那三萬多縮頭烏龜不要了,他們要躲,就隨他們躲去吧!朕的御林軍,只要今番隨朕出征的兩萬多人就行,眾卿以為如何?」兵貴精,而不貴多,這支軍隊經過與自己多日同甘共苦,最終大破敵軍,他們充分值得依賴,相信在任何時候,都不會背叛自己這個皇帝。

群臣齊聲稱是,大將軍微微一遲疑,也只能應是而已。

蕭若續道:「此番全殲契丹韃子入侵之軍,掃除我朝一大禍患,揚我國威。隨朕出征的禁軍南大營四將,及御林軍千戶郭大虎當居首功。五位愛卿上前聽封。」

五人從將領行列末端快步行出,走到殿中央,俯身跪倒聽封,一個二個難以掩飾臉上狂喜之色。他們五個只是不入流的小將領,品級太低,原本沒有資格上金鑾殿參與議政,今日得皇帝特許他們上殿,才戰戰兢兢與朝中高官顯貴們同列一朝。

只聽得皇帝威嚴的聲音響徹金殿:「著即升郭大虎為御林軍萬戶,另禁軍南大營裨將南昱調入御林軍,也升為御林軍萬戶,你二人暫代御林軍統領之職,掌管新編兩萬多御林軍。封禁軍南大營副將柳長風,為南大營將軍兼兵部主事,官居從三品;封禁軍南大營裨將秦義、大憨二人為南大營副將,均為正四品,你三人統率南大營全體官兵,加緊操練,嚴頓軍紀,不得懈怠!」

「謝主隆恩!臣等領旨。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五人大聲叩謝聖恩,郭大虎、秦義、大憨三人激動得熱淚盈眶,恍如身在夢中,饒是以柳長風南昱的沉穩,也自面紅氣粗,驚喜得難以自已。郭大虎還稍好,尤其南大營四將,他們遇到皇帝之前,還只是南大營的無名小卒,每日有兩餐飽飯吃就滿足了,誰料得短短半個月之隔,他們竟爾平步青雲,怎不一時間如置身夢中?

群臣中一陣嗡嗡嗡小聲議論,右首將領一側不少人臉露妒忌之色,俱都不忿讓這幾個鄉下土包子揀了大便宜,要早知道是這等結局,他們死活都要追隨皇帝出征,要不然現在加官進爵也少不了自己,那是何等的美事!有些將領連腸子都悔青了。

大將軍李岳萬般不情願,可是以眼下情勢,皇帝的封賞合情合理,勢必又難以阻擾,他悄悄沖兵部侍郎胡整傳遞一個眼色。

胡整會意,施施然出列,雙手捧著玉笏朝皇帝躬身下拜,道:「啟稟皇上,依微臣愚見,其中似有不妥。」原本兵部尚書便是白江王齊枯雲,今日齊枯雲被齊業一案株連入獄後,他這兵部侍郎就成了兵部實際上的首腦。

皇帝眉鋒一挑,暗自惱怒,卻不形之於面上,微微一笑,道:「胡愛卿覺得何處不妥,儘管說來。」

胡整道:「他們五位將軍在戰場上立了大功,賞銀陞官自屬應該,但卻不宜擢拔過甚,否則恐怕其他將士心中不服,更何況,南大營原先幾個將領怎辦?」

「愛卿多慮了,厚賞軍功,正可激勵更多英才為國效力,何不妥之有?」蕭若一擺手,道:「朕早有打算,南大營原本幾個將領全數調去北大營。北大營十萬大軍被敵軍一擊而潰,軍紀之鬆弛,訓練之缺乏,領兵將領之無能可見一斑!北大營裨將以上將領統統撤職查辦,由南大營新調來的幾個將領暫時統兵。」

「皇上聖明。」胡整沒了話說,躬身退回行列。群臣齊呼萬歲,此事就此成為定局。

蕭若掃了神色不太自然的李岳一眼,微笑道:「北大營招募新兵重建事宜,還請大將軍多多主持操勞……」

「啟稟皇上,重新打造盔甲刀槍、選購戰馬、重建營房……在在都要用錢,請皇上讓戶部撥款支用,否則,一切都無從談起。」大將軍李岳硬梆梆道。

話音一落,戶部尚書崔奢大搖大擺來到殿心,「回皇上,國庫空虛,無錢撥款。」又是這麼一句沒錢。

蕭若道:「無需動用國庫,朕從繳獲契丹人的巨額錢財裡,挪一百萬兩銀錢供北大營重建支用,大將軍意下如何?」

李岳面色大為和緩,心想南大營的控制權雖被皇帝巧妙收回,畢竟還有北大營在自己手裡,借重建之機,大可在北大營上上下下盡情安插自己的心腹,總還不算太糟,便恭聲應道:「微臣領旨!」

大將軍一閃即逝的喜色,落在了蕭若眼裡,他暗地裡冷笑,現下且先不逼你們太甚,以後自有你們好看!他拂袖起身,「眾卿把論功行賞的具體細節擬一份奏章,明日早朝時遞上來。退朝!」言罷,轉身行入側殿。

文武百官跪地相送。

此時,夜幕已降,一輪皓月掛於梢上,長天如洗,晚風習習,星河微隱,後宮萬點***閃閃爍爍,恰似夜空中那一席璀璨的星幕。蕭若坐上金裝肩輦,面上愁眉不展,側首沉思。

錢得子輕聲吩咐扛輦太監起駕,滿臉堆著笑,小心翼翼道:「萬歲爺,您想去哪個宮用晚膳?」

「中宮。」蕭若隨口道,心思根本就不在這上頭。

到處都要用錢,而朝廷年年入不敷出,國庫空虛,這樣子下去怎生得了?又不能向天下老百姓加稅,那無異於飲鴆止渴。決計不可那麼做,天下已經夠亂了,再要添上一把火,後果不堪設想!

要是那筆巨額皇銀內帑在就好了,可以大大緩解目前財政危機,然而那筆錢財的藏處,只有姬煌小子與陰空海知曉,而今兩人都先後入了土,那些金銀從此就……等等,既然赤焰魔君能以旁門左道之術逼出陰空海知曉自己的秘密,那麼,會不會連皇帑藏匿秘密也一併落入了他掌握之中?!

蕭若想到此處,腦子裡猛然靈光一閃而過,紫衣少女菲兒好沒來由提出想在後宮住一晚,會不會就與此有關……
作者: 力寶龍    時間: 2021-6-11 00:21:11

第十三章 中宮之主

到得中宮,一身盛裝的皇后在宮女們擁簇下,親自款款出宮門相迎,儀態萬千拜倒,輕啟櫻唇:「臣妾叩見皇上!」

蕭若趕忙上前,兩手托住她一雙柔荑似的玉手,笑道:「皇后快快請起,無需多禮。」見皇后在大庭廣眾之下顯得好生羞澀,羞澀之中又夾雜著幾分歡喜,絕代佳人亦喜亦嗔的神情,當真傾國傾城,顛倒眾生。他來到皇后面前,不由得把煩心國事拋諸腦後。

「皇上快些隨臣妾進來,外頭風大。」皇后一面把皇帝迎進宮,一面吩咐侍女們傳膳。

蕭若進了宮,在***輝煌的正堂主位坐下,皇后在側首相陪,四周侍女環繞,慇勤伺候著。

他左右望了一望,奇道:「玉妃怎麼沒來?」他今兒下午上朝前,曾吩咐鐵寒玉晚上去中宮,鐵寒玉當時也答應了。

皇后凝白如玉的臉上頓時一陣發窘,「適才寒玉姐姐派宮女來傳話,說要出宮回家一趟,鐵老伯只怕還不知她已成為皇妃之事。唉,臣妾心裡頭明白的,寒玉姐姐是不願見臣妾,免得彼此尷尬。」她說著,沒好氣白了皇帝一眼,微嗔道:「皇上,那晚她進宮來探望臣妾,皇上怎麼就把她給……給……」

「把她給那個了對不對!」蕭若一聽哈哈大笑,暗說當初鐵寒玉進宮的目的哪有皇后想的那麼單純,要不是朕先下手為強,將她強暴了,還指不定發生什麼事哩!他似笑非笑望著皇后,撲哧壞笑道:「怎麼,皇后吃醋了?你身為皇后,忌妒可是一條罪呢!」話剛出口,猛然醒悟自己說錯話了,這玩笑平日私底下開開,無傷大雅,但眼下皇后剛經歷了廢後風波,實不宜開這種玩笑。

果然,皇后聽了笑顏立斂,花容失色,神情淒楚,晶瑩的淚珠在眼眶內直打轉,盈盈欲滴。嬌軀顫巍巍自鳳椅上起身,「撲通」朝皇帝跪倒於地,哽咽道:「皇上明鑒,臣妾有失婦德,實不配母儀天下,僭忝後位,請皇上再讓臣妾回到冷宮吧!臣妾罪有應得,怨不得別人。」中宮的侍女太監們看見這一幕,嚇得也嘩啦啦一齊跪倒。

蕭若頓時慌了手腳,「誒,這怎麼說的!朕不是那個意思,快起來快起來……」說時,連忙離坐,伸手去扶她。

皇后嬌軀一扭,倔強地掙開皇帝的手,悲聲說道:「皇上不要碰臣妾,臣妾是帶罪之身,不祥之人,沒的讓皇上龍體沾上臣妾的晦氣!」淚珠兒像斷線的珍珠,撲簌簌滾落下來。

蕭若不禁啼笑皆非,當下不管三七二十一,兩臂大張處,硬生生將她摟進了懷裡,皇后掙扎扭動幾下,也就靠在他懷裡,不動了。蕭若把她放坐在自己雙膝上,溫言軟語撫慰,又哄又逗。皇后只是嚶嚶嗚嗚哭個不住,晶瑩剔透的淚珠兒,顆顆順著臉頰絕美的曲線滑落,彷彿要把滿腔委屈盡數宣洩出來一般。

皇后被打入冷宮多日,連日裡來嘗遍辛酸與委屈,然而,其間她仍舊維持著皇后娘娘母儀天下的高華姿態,別說哭哭啼啼,哪怕連最微小的失態也沒有,失位而不失態,失寵亦不失態,始終是一副榮辱不驚的模樣。

但她並不是毫無感覺,沒心沒肺,只不過她以自小養成的極大自制力,控制住了自己,把屈辱與不甘深深埋藏在心底裡,她出生顯貴,後更為正宮皇后,無緣無故受此打擊,人生遭遇巨變,芳心委屈可想而知。眼下她雖說回到了中宮,可乍一聽聞皇帝此言,滿心委屈便被勾起,心酸難言,終於忍不住哭泣開來。

蕭若知道皇后情緒失控,並不是因為自己無意間的一句話,隱隱猜到其間的原因,心裡一絞一絞錐心的痛楚,緊緊擁著她,憐惜不已。她心裡難受,痛痛快快宣洩出來,倒也未嘗不是件好事,總比長期悶在心裡強。

蕭若把皇后摟偎在懷裡,輕輕拍撫著她柔美如絲的漆黑秀髮,不住柔聲勸慰。

好半晌,皇后哭聲方漸漸停歇。蕭若伸出舌頭,無限深情的為懷中玉人舔去臉頰上一顆顆晶瑩的淚珠,帶笑哄道:「乖,別哭了,嗯!哭壞了鳳體怎麼得了?嘿嘿,說不定呀,朕的寶寶已經在皇后的肚子裡住下了呢!」

皇后哭完一通,沉重的心緒輕鬆了好些,深切感受到愛郎綿綿情意,芳心暖融融的,聽了他這話,也被逗樂了,撲哧一聲破涕為笑,含羞嗔道:「哪有這麼快的,皇上就喜歡羞臣妾!」

皇后這一下破顏為笑,但見她淚跡未乾的大大美眸內破碎彩光連連泛動,一片波光瀲灩,桃腮暈紅,兀自掛著晶瑩剔透的淚珠,當真如梨花帶雨,芝草凝露。這露齒一笑,百媚俱生,美得令人不可逼視。

蕭若瞧著面上一陣失神,體內一陣躁動。

皇后在他火辣辣的目光注視下,忽感一陣嬌羞,見宮內眾人也都盯著自己,頓覺難堪,不過所幸是在寢宮裡,要不然真沒臉見人了,含笑道:「皇上恕罪,臣妾失態了。」

蕭若邪邪一笑,道:「沒事兒,沒事兒,朕就愛欣賞皇后失態的模樣,何況皇后在朕面前也不是頭一回失態了……」

「嗯?」

蕭若湊近皇后滑膩的頸側一陣廝磨,呵著她敏感的圓潤耳珠,壞壞的低聲笑道:「昨晚在床上,皇后不也失態了一回嗎?嘿嘿嘿……」

「皇上……」皇后聞言大羞,這回真的要急了。

蕭若哈哈縱聲大笑,樂不可支,沒來由生出「人生至此,夫復何求」的念頭。笑道:「好,不說不說,上膳吃飯,晚膳都要涼了。」

皇后站起身,向皇帝告個罪,帶幾個侍女去內房補妝。皇后娘娘臉帶淚痕,要叫外人看見,可不成體統。

皇后不一會兒回來,已重新上過妝,在綺麗的燈光掩映之下,越發嬌艷不可方物。她在皇帝身旁坐下,慇勤伺候皇帝用餐。

晚膳過後,太監們抬來一大堆奏折子,問皇帝要在哪兒批閱。

蕭若便讓他們就地放下,就這中宮批閱奏折好了。

太監們應言放下,折奏子不下一兩百本,堆將在一起,倒像座小山。

蕭若不禁犯了愁,他讓趙丞相把這些天來的奏折、揀要緊的事拿給自己過目,誰知丞相派人拿這麼多奏折過來。原本一些個小事,他自己處理了就行嘛,若不然要他這百官之首的丞相何用?

蕭若朝皇后苦笑道:「你父王當朕是神仙哪,這麼多的奏折,朕看到明早上都看不完。」

皇后嫣然一笑,也不知說什麼好。本朝太祖皇帝定有祖制,后妃不得干預政事,皇帝處理國事,她這婦道人家,自然不好插嘴。

蕭若無奈何,坐下來,隨手拿起一本折奏,開始翻閱起來。

他看著看著,突然間想明白了丞相有意多搬奏折來的用意。齊業一案牽連所及,齊氏一族入獄的入獄,被軟禁的被軟禁,曾經顯赫一時的大家族,如今朝不保夕,生與死只在皇帝一念之間,隨時都有可能全族盡滅。朝野為之震動,其他三家王族自然生怕受到株連,四大王族經常相互通婚,要論起來多多少少都是親戚。

真要較真論起九族的話,他們家族也有不少人在齊家九族以內,是以,在還不能確定皇帝心裡的打算之際,朝堂上難免人心惶惶。丞相便借呈奏折之機,盡可能多呈遞些上來,皇帝頭痛之時,很容易順勢聯想到自己平日處理這麼多奏折之累,有意無意間提醒皇帝自己的價值,及多年來對朝廷的汗馬功勞。

蕭若暗自冷笑一聲,想明白了便罷,繼續專心翻閱折奏,讓柄筆太監寫下批文。

時間悄悄流逝,中宮裡一片寂靜,沒人敢打擾皇帝處理國家大事。天姿國色的皇后親自在一旁鋪紙研墨,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使蕭若也並不覺得如何辛苦。

時辰漸晚,皇后漸漸的有些不自然起來,偶爾與皇帝目光一觸,便滿臉通紅,美眸中籠罩著潮氣,羞意難掩,腦子裡似乎想到了即將發生的事。搞得蕭若時不時怦然心動,精神集中不到國事上頭。

皇后無意識的時常望向宮外,她打心眼裡希望鐵寒玉能來,那今晚就有人分擔皇帝的強猛,要不然就她一個人,對皇帝還真有點兒又愛又怕。

便在此時,一個宮女快步進來,垂首稟報道:「啟稟皇上、皇后娘娘,彩絛宮的賢妃娘娘請求覲見。」

皇后喜道:「是賢妃妹妹,太好了,快快有請!」說話之間,喜動顏色,眉飛色舞之情溢於言表。

蕭若在旁看著好笑,忍不住打趣笑道:「皇后恁般興奮幹什麼?人家賢妃妹妹又不是來陪你侍寢的,她是為家族求情來的好不好……」
作者: 力寶龍    時間: 2021-6-11 00:21:29

第十四章 賢妃齊氏

賢妃齊氏系出白江王府,乃白江王齊枯雲的孫女,白江王世子齊易安之女,皇帝大婚時嫁入皇宮後,為彩絛宮之主。

賢妃閨名叫齊姜,蕭若頭一回在小木牌子上看見她這名字的時候,腦子裡首先想到的,便是詩經中的名句:「豈其食魚,必河之鯉。豈其取妻,必齊之姜。」當時他望著這個美麗旖旎的名字,就忍不住浮想聯翩,印象至為深刻。

但見四個俏麗宮女兩前兩後,擁著一位大紅色宮裝的絕代麗姝進得宮來。賢妃生得國色天香,眉目如畫,膚白婉如凝脂美玉一般,明媚絕世,華貴秀美中隱隱透著一股嫵媚,傾城之姿中約約含著一絲妖嬈。

賢妃笑吟吟捏條彩紗絲巾,蓮步輕移,扭扭擺擺踱將過來,蛇腰妖嬈,搖曳生姿,真個道不盡的風情萬種,未語先笑,媚眼橫視,好不撩人。

蕭若瞧著心頭一陣肉緊,下體竟生出某種衝動,暗讚好一個絕世尤物,天妃仙子,她要是碰上個荒淫無道的昏君,那十成十會成禍國殃民的罪魁禍首,褒姒、妲己一流物色。

賢妃帶著一陣甜膩香風,來到皇帝皇后面前,蛇腰款擺處,盈盈下拜為禮,笑道:「臣妾齊姜,參見皇上、皇后娘娘!」

皇后虛空一拂玉手,微笑道:「賢妃妹妹平身。」

「謝皇上、皇后娘娘。」賢妃便起身,帶著一串銀鈴般的嬌笑,上前親熱拉著皇后的兩手,笑道:「皇后姐姐,可喜可賀,你終於回中宮了,那幾天你在冷宮裡可把妹妹我擔心死了……呸呸呸,晦氣!瞧妹妹這張沒遮沒攔的嘴兒,又提那檔子晦氣事,大吉大利,大吉大利!」她伶牙利齒,笑語如珠,嗓音又嬌又脆,極為悅耳動聽。

皇后也自高興,拉著賢妃坐下。皇后眼波流轉,側頭瞟了皇帝一眼,那神情分明是說:「皇上這回猜錯了吧,賢妃妹妹根本就不是來求情的!」

蕭若也大為驚奇,賢妃她一家老小都快被砍頭了,她這時候怎麼還笑得出來?!凝目望去,隱約可見她的眼眶有點泛紅,眼睛有些兒紅腫,只是以胭脂水粉巧妙的遮掩住,他人若不細看,不易察覺。看這情形,她不久前應該痛哭過一場。蕭若心裡有數了,對皇后報以微微一笑,也不作答,一副走著瞧的架勢。

兩個天底下最尊貴的女人便手拉著手並肩而坐,說長道短,言笑晏晏,賢妃存心奉承討好,皇后也有意想她留下來陪自己侍寢,兩人別提有多投機,親熱得跟親生姐妹一般。

蕭若見賢妃始終不提正事,便不冷不熱說道:「你們有體己話,去臥房裡談,莫要擾朕看奏章。」心想看你忍不忍得住。

「臣妾知錯了,皇上恕罪……齊妹妹,咱們去後殿小坐。」皇后連忙陪罪,拉著賢妃起身,正欲往後殿去。

賢妃臉上笑容漸漸褪去,一陣猶豫,貝齒咬了咬紅唇,終於忍不住,黯然輕喚一聲:「皇上……」

「啊?有事兒嗎?」蕭若裝作無動於衷,漫不經心道。

「皇上,臣妾有……有一事……」賢妃吞吞吐吐說道,適才伶牙俐齒、八面玲瓏的模樣已蕩然無存。

蕭若把手中奏折扔給柄筆太監,簡短道:「准。」柄筆太監便以御用硃筆,在奏折上寫下一個工工整整的「准」字。蕭若轉頭道:「有事兒明兒再說,沒看見朕正忙著嗎?」

皇后也沖賢妃連使眼色,要拉她去後殿,現在跟皇上求情,怕不是個好時機。

賢妃卻等不了明天,她整個家族上上下下千餘號人正等著挨刀呢!她鬆開皇后的玉手,霍地轉過身姿,撲通一聲朝皇帝跪倒,埋首悲聲道:「皇上,臣妾求您明鑒,寬恕我們一家,那齊業與我們家毫不相干,我們齊氏一族歷來對皇上忠心耿耿啊!」此言一出,她再也無法強顏歡笑,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蕭若皺皺眉頭,不緊不慢道:「相幹不相干,自有國法論處。此事不是你們婦道人家該管的。」

「皇上,臣妾爺爺年紀大了,可受不了牢獄之災啊!爹身子骨也不好,要是他們在牢裡有個三長兩短,叫臣妾怎麼活呀……嗚嗚嗚,念在齊家數代為朝廷兢兢業業的份兒上,求皇上網開一面……」賢妃泣不成聲道,淚流滿面,拉著皇帝衣袖不放手。

「拉拉扯扯,成何體統!」蕭若繃著臉,望旁邊挪了一挪。

賢妃見皇帝對自己不假辭色,益覺無望,嗚咽道:「臣妾身為白江王世子嫡女,也在齊業九族以內,既然皇上不肯放過齊氏一族,也請將臣妾一併治罪,臣妾絕無怨言!」

「荒唐!」蕭若把手中奏折一摔,低叱道:「你三年前嫁入皇宮,就是姬姓天家的人,有道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齊家的案子株連不到你身上!」

「臣妾出自齊家,齊家有罪,臣妾也罪無可恕。請皇上將臣妾打入天牢,臣妾也願與親人一併受罰!」賢妃依舊不依不饒,啜泣不止道。

蕭若煩得不行,笑罵道:「不管你是誰的女兒,朕赦你無罪!……哼哼,你嫁給了朕,真要論起九族來,豈不把朕也給牽扯進去了,真是豈有此理!起來起來。」

賢妃傷心欲絕,大哭不止,香肩不住抽搐,死也不肯起來。他看著心生憐惜,笑罵道:「夠了,別再哭了!你好歹是個皇妃,一宮之主,哭哭啼啼要死要活的,成什麼樣子?齊家一案還沒這麼快了結,你的親人一時半會也死不了,要哭喪等過些天再哭!」

賢妃聽皇帝言辭中似有轉機,哭聲稍止,瞪著一雙波光灩瀲的美眸望著他,正欲開言。

「去去去,回你的寢宮去,少在朕面前嚎喪,敗朕的興致。」蕭若揮揮袖子,輕叱道。

賢妃不敢再說,行過禮,掩面疾步走出宮去。

皇后在一旁看著,芳心有些不忍,小心翼翼道:「皇上恕罪,臣妾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皇上對賢妃妹妹,是不是太……太冷淡了些?」她一面說,一面悄悄觀察皇帝的面色,假如皇帝龍顏大怒,那她後面的話便不說了。

蕭若苦笑一下,道:「朕這會兒要是對她親熱些,她恃寵生嬌,要朕免了齊氏一族的罪,那朕怎麼辦?朝廷法度豈同兒戲。」

皇后溫婉一笑,便不再說了。

蕭若心下也為這事兒犯愁,明知道齊氏一族在這事上是無辜的,然而依朝廷株連之法,卻不能不將他們治罪;要說統統依法殺光了事吧,一來他忍不下心,下不去手,二來齊氏一族在朝廷根深蒂固,跟各大勢力都有千絲萬縷的瓜葛,其跟另外三大王族的關係,更不能等閒視之。

四大王族雖說平日明爭暗鬥,可要是突然一家被皇帝趕盡殺絕,對另外三家的震動可想而知,有道是兔死狐悲,物傷其類。他們倘若擔心皇帝的屠刀下一步會落在自己頭上,難保不會生出亂子。

不過話也說回來,四大王族權勢熏天,族中子弟橫行不法,欺男霸女,簡直就是家常便飯,一般地方官哪裡敢管?齊家人中該當死罪的人,恐怕也不下一半,因齊業之事受到株連,也未見得有多冤枉。

蕭若不喜殺人,倒是對查抄齊家很感興趣,要知那些豪門大閥無不富可敵國,隨便抄一家,國庫裡就有錢了。

時辰已晚,夜漸深沉,蕭若批閱了足有五六十份奏折,累得不輕,坐得腰都酸了,好歹把較為重要的奏折都批完了,剩下的明早派太監搬回丞相府,讓丞相自行處理。要是每天的奏折都全部由皇帝一人批閱,皇帝非崩潰不可。

賢慧的皇后一直守在身旁,讓她先去休息,她也不去。這時見皇帝批閱完了,扭腰甩臂站起身來,連忙上前,親自為皇帝拿捏肩頭。

蕭若心頭一喜,有皇后一雙柔荑似的玉手在身上拿捏,簡直是至高無上的享受。嗅著皇后身上散發的淡淡幽香,眼前是皇后月宮仙子般的嬌顏,一時情動如潮,渾身疲憊早被拋到了九霄雲外。他一把攬住皇后盈盈僅堪一握的纖腰,涎臉笑道:「皇后,寶貝兒,咱倆去幹一件舉國頭等大事!嘿嘿……」

「舉國頭等大事?」皇后眨巴眨巴美麗的大眼睛,一下子沒反應過來,還以為皇帝在說奏折上的事情。

「啊,如今的舉國頭等大事,不就是給朕生龍子……哈哈哈!」蕭若哈哈大笑著,俯身打橫抱起皇后美妙無雙的嬌軀,快步走向臥房。

皇后聞言大羞,又伴隨一陣驚慌,含羞急道:「皇上太強了,臣妾一人承受不住,皇上再派人招個妃子妹妹來吧!」

蕭若笑著搖頭,饒有興趣的望著皇后又羞又急的模樣,洋洋自得不已,男性尊嚴大為滿足。

「要不,皇上在臣妾身邊的侍女中挑選一人吧,好不好?求皇上了!」皇后可憐兮兮道。周圍聽見此言的侍女們,一個二個臉紅心跳,彷彿皇帝已挑中了自己一樣。

噗的一聲,蕭若把皇后放在鳳榻上,撲哧一聲失笑道:「朕誰也不要,朕只要皇后明年給朕生個大胖小子!哈哈……」他對皇后美得驚心動魄的玉體太過迷戀,只要有皇后在面前,就想不起其他女人。

蕭若說完,哈哈大笑聲裡,飛快脫光衣物,餓虎撲食般撲上鳳榻……

作者: 力寶龍    時間: 2021-6-12 00:07:51

第十五章 親探天牢

翌日清晨,卯時初刻。

蕭若被皇后輕聲喚醒,見外面天還沒亮,無奈之下,也只得起床上朝,暗說當一個勤政之君還真不容易,真想學李某人來一回「芙蓉帳暖度春宵,從此君王不早朝」。當然這念頭只是想想而已。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金鑾殿上,群臣山呼萬歲之聲在宮殿四壁迴旋震盪,蕭若瞌睡之意頓去,打起精神來處理國事。

今日主要是與群臣商討論功行賞的具體細節,以及吏部正式任命五將新官職。好不容易把這些個瑣碎事處理完,看看群臣別無他事要奏,蕭若正想說退朝。

東海王兼吏部尚書石忠出列,手捧玉笏下拜,道:「微臣請皇上示下,逆賊齊氏一族怎生發落?」

此言一出,金鑾殿上頓時安靜下來,所有大臣的目光都凝聚在皇帝身上,屏氣傾聽,不論皇帝怎麼發落,對今後朝局影響都非常之大,他們不能不關心。

蕭若何嘗不知牽一髮而動全身的道理,要是滅了齊氏全族,朝廷裡四大王族分庭抗禮之勢一旦被打破,後果孰難預料,不可不慎之又慎。他微一沉吟,反問道:「眾卿以為如何?」

群臣一片嗡嗡之聲,然後你望我、我望你,半晌沒一個人開口。他們還摸不清皇帝的打算,假如為齊家求情吧,又怕被當成齊家同黨,平白無故惹禍上身;要勸皇帝滅他一族以正國法吧,可要是萬一扳齊家不倒,日後豈不是要遭齊家報復?

故此,群臣雖各有各的想法,此刻卻不約而同三緘其口,誰也不吭聲。

蕭若看著心頭來氣,遂道:「眾位愛卿既然不願當堂說,那就寫下來,每人回去就此事擬一份折奏,每日呈上來。言者無罪,眾卿儘管柄筆直書便是。」

他說完,長身而起,忽然想起一事,含笑道:「刑部尚書柳愛卿。」

刑部尚書柳公度走到殿心,恭聲道:「微臣在。」

蕭若笑吟吟道:「正六品秘探鐵寒玉,刑部可有此人?」

柳公度一聽就知道怎麼回事兒了,滿臉堆笑道:「有的,玉妃娘娘以前是曾在刑部當過差,刑部上下倍感榮幸。」

蕭若笑道:「太后已冊立她為皇妃,她日後不會回刑部了,把她除名好了。」

柳公度急忙恭聲應是。

下了朝,蕭若叫上侍衛副統領趙德鵬,及皇帝寢宮掌事太監錢得子兩人,換上便服,出宮去天牢轉轉。

天牢與開封府衙門大牢不同,不歸地方上管,位於皇城之外、內城之內,只有朝廷重犯,才會被關押在天牢。

蕭若不喜前呼後擁的一大幫子人跟隨,只帶了他們兩個隨從,騎三匹駿馬,不多時,便來到天牢。

天牢典獄官全然沒料到皇帝都沒派人打個招呼,便會神不知鬼不覺到來,慌得趕忙率些獄卒迎將出來,恭恭敬敬問皇上要提審哪個犯人,小人去給提出來,請皇上在外面稍坐。

「不用,朕親自進去。」蕭若一擺手,與趙德鵬錢得子兩人大踏步跨入天牢,只見裡面陰暗潮濕,汗臭味夾雜著腐草氣息撲面而來,他不由得暗暗皺眉。

一重重笨重的牢門在蕭若面前打開,牢門黑黝黝的,均是以精鐵鑄造,厚達一寸有餘,寶刀寶劍都難以傷毀。

蕭若暗暗點頭,無怪乎殷大路說武林高手要救人也是劫法場,一般不敢打天牢的主意,要知面前這一重重的鐵門,只消有一道打不開,救人就無望……這還不止,要是人殺進去了,給獄卒把鐵門一關,絕代高手都非給困死在裡面不可!武功果然不是萬能的。

天牢內燈光昏暗,他一路走來,一路凝神掃視過道兩側的一間間牢房。牢房內犯人囚衣污穢,蓬頭垢面,一個個不成人形,一見有外人到來,便跳將起來大喊冤枉,靠在牢房木柱上,聲嘶力竭大呼,有如厲鬼,甚是怕人。

蕭若畢竟年輕,頭一回來到這種地方,心底裡難免發怵。

一行人來到最裡面一重牢房,裡面關的人更是重犯中的重犯,半個月前闖宮行刺的金刀門一干人,單獨關在一間牢房之中。

蕭若舉手示意,典獄官便連忙命輪值獄卒掏鎖鑰打開獄門,領皇帝進去。

昏昏暗暗的燈光照射之下,只見幾個人被鐵鏈綁在豎直木樁上,他數了一數總共有七人,人人精赤上身,垂吊著腦袋,渾身滿是血污,早被折磨得半死不活,只有角落裡一個老者例外。

聽得有人走進牢房之聲,七個囚犯中只有三人抬起頭張望了一下,藉著晦澀不明的燈光,認出了皇帝面目,他們徒然間激動起來,破口大聲喝罵狗皇帝,一面拚命掙扎扭動,掙得週身鐵鐐一陣清脆的碰撞聲。

幾個獄卒嚇得臉都白了,不待吩咐便衝上前,掄起巴掌惡狠狠抽他們耳光,「他***,你們這些死囚死到臨頭還不服帖,在皇上面前都敢胡言亂語!」抽出碳爐中燒得通紅的烙鐵,便要朝他們身上燙去,動作相當熟練麻利。

蕭若及時出聲把他們制止了,揮揮手,讓他們下去。

這時,刑部的人得到消息,刑部尚書柳公度便急忙帶著一眾刑部官僚,趕來在一旁侍侯著。

柳公度陪笑道:「啟稟皇上,半個月前大內侍衛們共押來了九位活著的刺客,後來又死了兩人,還剩下這七個。」

蕭若微微點了點頭,問道:「這些刺客都是金刀門的人?」

「其中五個是金刀門的逆賊,另兩人不是。」柳公度答道,指著右首木樁上一個身形健壯的大漢,道:「此人是關中一帶有名的遊俠……噢不!皇上恕臣失言,此人是關中一帶有名的江洋大盜……」
作者: 力寶龍    時間: 2021-6-12 00:09:35

第十六章 金刀刺客

「此人是關中一帶有名的遊俠……噢不!皇上恕臣失言,此人是關中一帶有名的江洋大盜……」

蕭若沒好氣白了柳公度一眼,一會說遊俠,一會說江洋大盜,好像他認定人家是江洋大盜,人家就真成江洋大盜似的。

蕭若走到他面前,見此人方面黑膚,濃眉大眼,望之不滿四十許,招子裡神光炯炯,雖在獄中叫折磨了半個月,仍不失豪邁堅毅之氣。蕭若暗暗點頭,此人端的是條好漢。

他見皇帝走近,瞪目大呼:「狗皇帝,老子當日殺不了你,算你命大!要殺要剮,悉聽尊便。老子要是皺一皺眉頭,就是你孫子!哈哈哈……」說話之時,虎軀劇烈掙扎扭動,週身鐵鐐一陣叮叮噹噹清脆的碰撞聲。

周圍一眾刑部官吏及獄卒們大驚失色,紛紛出言喝叱,兩個獄卒便快步衝上前,要拿東西塞住他的嘴。

蕭若擺擺手,示意他們不用。

趙德鵬在皇帝身後恭聲道:「皇上,微臣聽說過此人的名頭,此人名叫易秋疾,江湖人稱『賽李廣』,一手神奇箭術在江湖上名頭相當不弱,多年來在關中一帶行俠仗義,是有名的獨行遊……遊俠。」他本也想學著柳公度罵他江洋大盜,見皇帝面上並無不虞之色,便乾脆的說出是遊俠。

蕭若心想以前姬煌小子當皇帝,著實荒唐得厲害,入宮行刺皇帝的也未必都是什麼窮凶極惡之輩,看來此人還是個江湖上的義士,倒要想辦法保全他的性命才好。

「皇上請看。」刑部官員捧來一具透體墨黑的弓箭,趙德鵬接過,雙手平托著給皇帝過目,說道:「此弓是一件寶物,名叫『射日神弓』,是江湖上赫赫有名。易秋疾以此神弓在五百步之內取人性命,有如探囊取物。當晚若不是雷統領死死纏住了他,使他無暇發箭,否則皇上只怕……嗯。」說到這裡,趙德鵬住口不言,下面的話卻不便說出口。

蕭若當然明白他的言外之意,當晚要不是侍衛統領雷莫纏住他,只怕皇帝有性命之憂。他依稀記得半個月前那驚變夜晚,曾看見雷莫與一個黑衣豪客在殿宇上瘋狂追逐,看來就是此人。

蕭若接過這張弓,入手猛的一沉,竟不下二三十斤之重,此弓通體黑黝黝的,觸手生溫,也不知是何質材打造。他隨手拉弦試了一試,卻紋絲不動,他暗叫好傢伙真個不是凡品!當下身形微蹲,兩腳分立,紮下馬步,深提一口丹田真氣,內力貫注雙臂,「吱吱」聲響中,方才慢慢拉開弓弦。

周圍人大聲喝彩,刑部不少人試過這張弓,還沒一人拉得開,想不到皇帝卻有這等臂力。

蕭若還未拉滿,便「繃」的一聲,放開弦,怕拉過頭扭傷自己手臂。他心下甚喜,這張寶弓在兩軍戰場上能派上大用場,遂起意據為己有,與其此人用以鋤強扶弱,行俠仗義,就不如自己以之在戰陣之上殺敵,定國安邦。把弓還給趙德鵬,揮揮手,道:「此弓歸朕了,等會愛卿送入皇宮。」

趙德鵬忙自應是,伸手接過,讓身旁一個獄卒雙手捧著。刑部眾官吏自然也沒有二話,皇帝要什麼東西,誰敢說個不字。

蕭若凝目打量了易秋疾一回,微微一笑,道:「看這位壯士也英雄了得,既然有一身好本領,為何不思投軍報國,建功立業,卻捨身入宮行刺,所為何來?」

易秋疾盯了皇帝一會兒,驀然仰天哈哈狂笑,笑聲嘶啞而蒼涼,裡面透著一股風蕭蕭兮易水寒的悲壯。

蕭若英眉一挑,道:「你笑什麼?」

易秋疾恨聲道:「昏君無道,倒行逆施,禍國殃民,殺你、即是造福天下蒼生,解億兆黎民於倒懸!!」他雖在虛弱之中,但語音鏗鏘,擲地有聲,大有捨身取義的意味。

刑部眾官吏一片嘩然,紛紛厲言喝叱,他一個等著挨刀的死囚,得皇帝溫言問話,卻還賣狂辱君,當真是死不足惜。

蕭若也不動怒,微微抬手,眾人安靜了下來。

易秋疾大聲狂笑道:「昏君!不怕告訴你,老子乃是受川中義軍首領江老爺子所差進宮行刺。江老爺子為人大仁大義,豪傑歸心,天下莫不景仰,老百姓視江老爺子為亂世救星,義軍所過之處,四野鄉村應者雲集,義軍軍旗所指,官軍無不望風而逃……如今整個巴蜀大地即將落入義軍之手,要不了多久,江老爺子就會率義軍打到京城,改朝換代。華朝氣數已盡,奉勸你這小昏君還是早早的投降吧!江老爺子仁慈寬厚,多半會留你一條小命……哈哈哈!」

他一言既出,牢房裡一片死寂,眾人都聽得呆住了,這番話絕對是十成十的大逆不道,此人死一百次都嫌不夠。牢房內所有人反而不敢出聲了,人人眼巴巴望著皇帝,等候皇帝龍顏大怒。

蕭若心下一個勁兒的冷笑,他話語中所謂川中義軍,正是目前華朝江山最大一股叛軍,當日鎮西將軍廖柄寒率兩萬精兵西征,便是為對付這一股叛軍。

姬煌小子為君六年來,其所作所為,的確當得起昏君二字,他要不意外身亡,華朝江山倒還真有可能斷送在他手裡,他留下的爛攤子,令蕭若自己也頭痛不已。不過現今自己為君,情況便截然不同,天下局勢剛剛出現一點轉機,絕不能毀在那些草莽中野心勃勃之輩手裡!假如廖柄寒獲勝便罷,若他慘敗而歸,自己便御駕親征,無論如何也要討平叛亂,如若不然,天下焉有寧日?

蕭若深吸一口氣,情緒迅速歸於平復,伸手指著易秋疾,吩咐臣下道:「你們留下此人性命,好生照料著,朕要讓他親眼看到朕撲滅叛亂的那一天,到那時,將他與江老賊一併斬首示眾!」

刑部眾官吏哄然應是。易秋疾深感意外,他早就不存生望,當皇帝面說出那番話來,已有被當場千刀萬剮的覺悟,沒料到皇帝並不暴跳如雷,反而留下了自己性命,愣了愣,洪聲笑道:「好好,想不到你年紀輕輕也有這等氣量,那我們就一起等到那一天,看看究竟天命屬誰?!屆時,易某死而無憾。」

蕭若微微一笑,便不再理會他,目光在幾個死囚身上一一掃過,最後停留在躺在牆角枯草堆中的老者身上。這老者手腳都戴著鐐銬,面色灰敗,氣若游絲,躺在枯草堆中一動不動,也不知是死是活。

這老者便是當日闖宮刺客之首,金刀門門主羅萬鈞。刑部尚書柳公度解釋說,他半個月前被押到天牢來時,已然重傷垂死,到了油盡燈枯的邊緣,由於當晚皇帝曾有要親自提審他的話,獄中官吏自然不敢眼睜睜的看著他一命嗚呼,不但不對他拷打折磨,還派最好的郎中想盡辦法給他治傷,務必保住他一口氣。過了這麼多日子,那老賊總算還沒死,能拖到今日,著實不易,全托皇上洪福。

蕭若緩步走上前,見金刀羅老頭離死不遠的淒慘模樣,心底裡一陣不好受。羅老頭與姬煌小子固然不共戴天,跟自己卻無怨無仇,算來他對自己還有恩,要不是那晚他一記金刀飛擲致了姬煌於死地,哪有自己今日?

自己雖答應了羅馨兒設法救他,可要放了他,那是絕無可能,假如他入宮行刺都能免罪,那麼還有何罪不可免?自己所能做的,也頂多是暫時不下旨砍他的頭,讓這些個刺客在牢獄裡多活些日子而已。

蕭若走到羅老頭身前,提腳踢了踢他老邁的身子,「羅老賊,醒醒,你睜開眼看看,還認得朕否?」在眾目睽睽之下,他當然不能對刺客老頭有好話。

金刀羅老頭一動也不動,渾身僵硬,好似早已死去多時。

柳公度心頭一緊,心說壞了壞了,別是他老東西關鍵時候就斷氣了吧,多少日子都拖過來了,偏生皇帝親審他時死掉,這可怎麼是好?柳公度額際冒出冷汗,躡手躡腳走上前察看。

蕭若等了一會兒,不見羅老頭有絲毫動靜,心想自己到底來晚了,羅老頭先走了一步。這般想著,便彎下腰去,伸指到羅老頭鼻下,探他氣息……

便在此時,異變突起。躺在地上一攤軟泥也似的羅老頭,突然間雙目霍然大張,全身暴跳而起,兩手連著鐐銬擊向皇帝胸口……

這一下奇變起於倉促之間,誰也想不到在死亡邊緣拖了十多日的羅老頭,還有暴起發難之力,皇帝周圍人包括趙德鵬在內,沒有一個來得及救援,眼睜睜看著他雙拳擊中皇帝。

蕭若離他太近,未及有任何轉念的工夫,便被羅老頭並拳擊在胸口,他頓時如著雷殛,身體倒飛了出去。

羅老頭拼盡餘力發出最後一擊之後,即便全身脫力,再也無力追擊,站在原地哈哈狂笑,無限快慰之狀。
作者: 力寶龍    時間: 2021-6-12 00:09:48

第十七章 壯陽猛藥

眾人反應過來,這一回不待吩咐,拔刀兵刃一擁而上,刀劍齊下照羅老頭沒頭沒臉狂劈,他轉瞬間倒在血泊之中。

其實,羅老頭當晚被押來時,便已傷得氣息奄奄,垂死待斃,一條老命十停中倒去了八九停,要不是刑部派郎中對他精心治傷調理,他早已歸西多時。這十多日來雖一度遊走於生死邊緣,神志卻還算清醒,胸臆間無邊的仇恨使他不甘心就這樣死去,硬吊著一口氣不嚥下去,同時一點一滴凝聚殘餘功力,只等皇帝到來。直到今日,機會終於來臨,他迴光返照般的突然暴起發難,似乎要把畢生仇恨盡數融入在這一擊當中,打完之後,即便油盡燈枯,不要人動手,他也會自己倒下。

眾人嚇得魂飛魄散,團團圍在皇帝身旁,把他扶坐起來,見他面色慘淡如金紙,慌得不知如何是好,「御醫!」「御醫!」幾個刑部官吏大叫著衝出天牢,去找御醫。

好半晌,蕭若「哇」的一聲,噴出一口鮮血,咳嗽著道:「此人好深重的怨氣!」臉上漸漸有了血色。

眾人放下心來,皇帝既然能開口說話,表示傷的就不重。

有道是強弩之末,不能穿魯縞,羅老頭處於垂頭邊緣,尚不能發揮平日功力的一成,而蕭若內功已頗為不弱,這麼一擊對他造成的創傷也就有限。

蕭若搖搖晃晃站起身來,見羅老頭已被亂刀砍成了一團肉泥,心頭恨意即便消散,暗說就當我代姬煌小子還債好了,他臨死前給皇帝一擊,應當也死得瞑目了,願亡靈安息。

只聽得「撲通」一聲,刑部尚書柳公度跪倒地上,拚命磕頭,「微臣罪該萬死!微臣無能,不察逆賊虛實,致使皇上龍體受創,聖駕受驚,微臣萬死不足以贖罪,請皇上賜臣死罪!」頭磕得咚咚作響,轉眼之間,腦門上都是鮮血。

刑部一眾官吏方纔如夢初醒,紛紛跪在柳公度身後,拚命磕頭請罪。皇帝在天牢受傷,他們無論如何都難逃其罪。

蕭若受傷痛得厲害,本不想跟他們多說,轉念一想,現在倒是撤換柳公度這無能之輩的好時機,便緩緩道:「明日……上朝時,柳愛卿在眾臣面前認罪,看看朝中大臣們認為該怎麼處罰。」言外之意,朕是不想治你的罪,可又不得不治,那就當眾論罪吧。

「謝主隆恩!」刑部眾官員趕忙叩首謝恩。

眾人抬著皇帝往外走,出得陰森森的天牢,扛來一頂轎子讓皇帝乘坐,立刻回轉後宮。皇帝要出個什麼閃失,他們誰也擔當不起。

蕭若漸漸緩過勁來,坐在轎中抓緊工夫催動內功周天搬運,運功療傷不在話下。他武技雖稀鬆平常得緊,內功運用已日漸隨心所欲。

他原本傷得就不如何沉重,回到後宮時,內傷已好了一小半,自行行走也沒有問題。

在宮門口處碰見急匆匆出宮的四個太醫,當下連忙擁著皇帝在就近一間屋子坐下,各自使出拿手本事為皇帝把脈疹傷。

他們開了幾付藥方,派太監去取藥煎熬,知曉皇帝傷勢並無大礙,也各自鬆了口氣。

白髮蒼蒼的陳太醫忽然取出一個乳白色小瓷瓶,雙手小心翼翼托著,道:「皇上,這是您那日交給臣等檢驗的『白玉赤陽丹』。臣等經過十多日的反覆檢驗,甚至讓一個小太監服下半粒相試,臣等已可以確定此藥確實是大有好處的良藥,不但滋陰補陽,強身健體,還對內傷大有功效,皇上現在何不服一粒試試?」

蕭若一聽大喜,當日那不正經的老頭賴不平送來兩粒「白玉赤陽丹」,他沒敢隨便亂吃,怕吃出毛病來,便讓太醫們拿去詳加檢驗,必要時還可以讓人服試,只要給自己留一粒就行了。此刻聽太醫們這般說法,那還有什麼懷疑的,接過小瓷瓶,倒出一粒乳白色的「白玉赤陽丹」,一口嚥了下去。

當日賴老頭的話他還記得,「……藥仙親口對我說,只要吃一粒『白玉赤陽丹』,什麼不舉的、陽痿的那玩意兒統統立時回復生機,而且比以前更威猛……」這事兒對男人可是具有莫大的吸引力,此奇藥要是出現在21世紀,不知多少男人會為它而瘋狂。

蕭若吞服之後,即便盤膝打坐運功,只覺驀然間一股熱流自腹中竄起,熱流湧向全身每一處經脈,鼓蕩如沸,體內一團熊熊燃燒的烈火無處宣洩,似乎就要破體而出。他臉色通紅,渾身上下汗出如漿,好似置身火爐中一般。

足有半個時辰之後,臉上赤紅方始漸漸退去。又過了片刻,蕭若收功站起,眸裡子寶光隱隱流轉,神采奕奕,與適才受傷之後萎頓之狀判若兩人。

他只覺耳聰目明遠勝平日,體內真氣充沛,氣隨意轉,萬竅灑灑生清風,一舉手,一投足,都似有使不盡的力道,內傷盡復,功力增長了近一倍,有如脫胎換骨一般,興奮得直想仰天長嘯。

見四名太醫目不交睫望著自己,滿面關切之色,蕭若微微一笑,道:「朕沒事,朕的傷勢似乎已經完全好了。」

陳太醫問道:「那皇上感覺如何,有沒有覺得哪裡不適?」

「朕好得很啊。不適……」他說著說著,腹下沒來由竄起一股子邪火直衝腦門,體內一陣陣躁熱難言,胯下那話兒竟自蠢蠢欲動,他俊臉一紅,吶吶道:「朕覺得好熱喔,真是奇怪。」一面伸手鬆開一些衣服,透透熱氣。

四名老太醫飛快交換一個眼色,人人含著大堪玩味的笑意,齊聲道:「熱是好事,恭喜皇上,賀喜皇上!此乃天家大幸,天下大幸……」

他們拿「白玉赤陽丹」研究了半個月,自然對它的藥性再清楚不過,所以陳太醫才有意慫恿皇帝服用。皇帝多年無子,他們早被皇太后催逼得焦頭爛額,要是皇帝龍體大好之後,還遲遲不聞宮中后妃喜訊,他們都快混不下去了。

四名老太醫還待再說什麼,就見皇帝臉紅紅的一陣狂風般衝出房去,外面傳來皇帝急促的聲音:「快快快……起駕起駕……」

「萬歲爺要去哪?」

「廢話!當然是中宮……不不不,不能去中宮,皇后一人決計受不住……咦,你們還愣著幹什麼?先起駕再說……快些快些,是不是要朕踹你們……」
作者: 力寶龍    時間: 2021-6-12 00:10:05

第十八章 水中仙姬

現今四月下旬,時令已至初夏,正午時分,烈日當空,暑意漸重。綠草茵茵,鳥語花香,萬木競相吐翠。一輪艷陽當空高照,暖風熏人欲醉。

蕭若坐在肩輦上,穿行在有如畫中的後宮美景之中,也不知是天氣轉熱,還是什麼別的原因,他體內滾燙如沸,渾身冒汗,腦子裡綺念紛紛,原先他第一個念頭,就是趕去中宮,找美麗高貴的皇后消消火,又念及昨晚臨幸皇后時,皇后在身下都一副不堪承歡,嚶嚶求饒的可愛模樣,到後來,還是自己節制了一些,才不至弄得她幾天下不了床,要不然,母儀天下的皇后娘娘就沒臉見人了。怪不得皇后不敢一個人侍寢。

現在要去找皇后,她一個人絕對承受不住他熊熊燃燒的慾火。怎麼辦呢?總不能招集一大堆后妃宮女,來個無遮大會、淫孽盛筵吧?

蕭若終歸不是生在這個時代的帝王,一床多好的荒唐事暫時還幹不出來,這也是他一直不願招個妃子與皇后一起侍寢的原因。他覺得自己現在已經夠墮落了,遲遲不願跨出那一步,雖說他明知道自己完全可以那麼幹。

蕭若遲遲沒決定去哪宮,太監們也不敢多問,抬著他在龐大的後宮四處轉悠。

蕭若一顆顫動的心兒正沒個著落之際,忽然一陣戲水嬉笑之聲飄入耳中,好似銀鈴一般清脆悅耳,蕩人心神,蕭若微微一愣,抬袖一揮處,太監們抬著肩輦悄悄向聲音傳來的方向行去。

遠遠可見水池周圍圍了一圈粉紅色布幔,十幾個翠衣宮女侍立在四周,戲水嬉笑之聲正是從池子裡傳來。

此處名為碧華池,位於後宮東北角,接引的是後山明淨無塵的泉水,水池以玉石砌成,池邊又有假山流泉,繁花翠柳,如詩如畫,端的是個好地方。

蕭若心頭一喜,下得肩輦,讓太監們退下,輕手輕腳走將過去。布幔周圍侍侯的宮女們見皇帝到來,嚇得連忙要行禮參見。蕭若飛快豎指唇下,「噓」的一聲,比了禁聲的手勢,隨即向後揮揮手。

宮女們會意,無聲躬身退下。

蕭若悄然無聲走近池邊粉紅色的布幔,池中少女們戲水嬉鬧之聲不絕傳入耳際,他此刻雙目泛紅,慾火已近失控的邊緣,不管裡面是誰,他都要先干了再說——當然,皇太后除外。

他撩開布幔一角,貓著眼往裡面窺探。

只見裡面春光無限好,浴池中熱氣蒸騰,煙霧縹緲,池水中浸以鮮花香料,奼紫嫣紅,異香繚繞。七八個姿色絕麗的宮女在池中戲水玩鬧,人人全身不著寸縷,青春動人的胴體蕩漾在水波之中,白花花的奪人眼目。

內中一個美麗得好似瑤池仙姬般的少女,鳳目瑤鼻,櫻桃小嘴;笑靨如花,千嬌百媚,嬌艷不可方物,傾國傾城中暗藏嫵媚風情。清澈明淨的水波之下,可見她雪白粉嫩的肌膚,柔滑細膩;成熟艷麗的胴體,豐潤魅人;修長潔白的玉腿,圓潤勻稱;渾圓翹挺的美臀,聳翹白嫩……卻不是賢妃齊薑是誰?

蕭若一瞬間精神恍惚,彷彿來到了瑤池仙境,無意中偷窺到瑤池仙女們香艷絕倫的沐浴。他體內慾火騰的一下子就起來了,如同潮水氾濫,一發不可收拾。

蕭若哪還客氣,「呼」的一聲軒開粉紅布幔,衝進裡面,衣裳也顧不得脫,撲通一聲跳進池中,水花飛濺。

周圍響起一片少女們尖叫之聲,四散逃去。蕭若興奮到了極點,感覺自己如同跳進羊圈中的大灰狼,哈哈大笑聲中,沖瑤池仙姬似的賢妃齊姜追去。

賢妃驚得花容失色,轉身便逃,在水中全身赤條條光溜溜,活像條美人魚一般,說不出的魅惑誘人。蕭若像抓小羊的惡狼般銜尾撲去。

那浴池才有多大,加上賢妃也不是真心要逃,蕭若毫不費力地就把她逼到浴池邊,乘她身形一頓之際,雙臂一摟,從後抱住了她,低頭便向她白裡透紅的粉頸吻去。

賢妃嬌軀一震,跟著就酥軟了下來,春潮上臉,媚眼兒如絲,膩聲道:「皇上不要嘛……」語調甜膩得活像小貓叫春一般,赤裸的胴體在皇帝懷裡不住扭動,神仙也經不起這般挑逗。

蕭若把懷中美人魚抱上岸,放在岸邊平滑光潔的玉石上,頓時玉體橫陳,一身玉也似的白膩肌膚在艷陽照射下猶如透明一樣,渾身上下閃爍著一層淡淡的光輝,秀髮散亂,桃腮嫣紅,彷彿是自海中走出的水底仙姬。

蕭若獰笑道:「小妖精,敢勾引朕,讓你嘗嘗朕的厲害!」一面飛快脫衣服。

「不要不要,臣妾好害怕喔……好害怕!」賢妃兩隻玉藕似的手臂抱在胸前,眨著水汪汪的大眼睛,以一種驚恐萬狀的語調說道,說著說著,她自己都忍不住嘰咕一聲笑了開來,那神情裡,羞澀之中夾著幾分春意蕩然,何曾有害怕之狀?

蕭若大笑道:「小妖精,看來你還不知道朕的厲害,朕要讓你哭都哭不出來!」說話之間,三下兩下脫光衣服,露出健壯的身軀,下體龍根昂然挺立,自吃了一粒「白玉赤陽丹」後,比平日更形壯大。

周圍侍浴的宮女們看得咋舌難下,為皇帝雄姿而傾倒,不自覺發出一陣輕歎之聲,一個二個羞人答答,臉紅心跳,卻移不開目光。

蕭若好不得意。賢妃雖說有心理準備,到底是未經人事的處子,這時也禁不住害怕起來,萎萎縮縮望後退去,「皇上不要,臣妾害怕,饒了臣妾……」這回是真真的恐懼了。

蕭若大笑著撲了上去,「小妖精,你現在才知道害怕,是不是太晚了點!」一把抱住她妖嬈豐腴的嬌軀,讓她趴跪在地上,以她美不勝收的圓聳豐臀對著自己……

賢妃比破瓜前的皇后雖懂得多些,可也只知道男上女下的一式,皇帝把她擺弄成這種屈辱姿勢,讓她一時間莫名其妙,「皇上,怎麼……啊!」猛覺一記穿透般的衝擊破體而入,她的話語變成了一聲婉轉嬌吟……

(以下省略一萬三千五百字)

……

良久,良久,雲霽雨收。蕭若心滿意足,只覺神清氣爽,全身上下暢美莫可名狀。感覺魂飛物外,靈騰雲間,一股氣流漫布體內,像泡在溫水之中,他知道功力又提升了一成不止,賢妃的資質低於皇后,而稍勝於鐵寒玉與耶律青嵐。

記得皇后、鐵寒玉、耶律青嵐三人破瓜之時,都痛得夠嗆,根本不能很好配合君王,而這賢妃今日開苞,適才卻能勉力承歡,讓他大為讚歎她當真是天生媚骨,絕世尤物。

賢妃有苦說不出,她雖然事先有思想準備,怎麼想得到皇帝今日服了大補之藥,龍精虎猛尤勝平日,直被皇帝折騰得死去活來,吃足了苦頭,眼角掛著晶瑩的淚霰。

蕭若宣洩過後,頭腦回復清明,思維敏捷,立時想到今日賢妃在光天化日之下沐浴,根本就是為勾引自己,見她眼角帶淚,心說她別是想趁機為她家族求情吧?妃子服侍皇帝原本天經地義,她如果認為朕佔有了她,就會赦免她的家族,那她就打錯算盤了。緊緊摟住懷中美人兒,笑問:「愛妃,你哭什麼?」

賢妃輕輕偎在皇帝胸口,像只波斯貓似的,夢囈般的道:「臣妾好開心,臣妾終於是皇上真正的妃子了。」

蕭若似笑非笑望著她,道:「給朕說實話,愛妃今日是不是存心引誘朕?」

賢妃微微一愣,然後螓首微點,含羞道:「皇上明見萬里,臣妾的心思哪裡瞞得過皇上。臣妾是因為好怕……怕皇上不要臣妾了,所以才……才……」下面的話大是難以啟齒。

蕭若仍舊不信,故意逗她道:「那愛妃就沒話要對朕說嗎?朕可要走囉!」

賢妃把螓首深深埋入皇帝懷裡,黯然輕聲道:「臣妾是有一件事要跟皇上說。」

來了,來了,蕭若心說她要是此刻趁機為家族求情,朕掉頭就走。他從鼻孔裡微微哼了聲。

卻不料,賢妃含羞道:「臣妾自知不能跟皇后娘娘相比,可是身為皇上的妃子,也願為皇上生兒育女,開枝散葉,只盼皇上不要嫌棄臣妾蒲柳之姿,能偶爾駕臨彩絛宮,臣妾此生就心滿意足了。」

兩人赤裸相擁,懷中美人兒含羞說出為自己生寶寶的話,蕭若心頭猛的一蕩,停了一停,意味深長道:「愛妃要是別無他話,那朕走囉。」

「皇上恕臣妾身子不便,不能恭送皇上……」剛破身的賢妃下身受創不小,羞得抬不起頭來。

蕭若讓宮女們把賢妃娘娘扶起來,只見她晶瑩的肌膚白裡透紅,渾身嬌慵無力,玲瓏浮凸的胴體簡直美得不像話,在宮女們攙扶下站起身來,羞羞怯怯不敢望他。

蕭若不期然想起一名名詩:「侍兒扶起嬌無力,始是新承恩澤時。」

蕭若進浴池清洗過身軀,在宮女們服侍下穿戴整齊,便甩甩大袖,揚長而去。賢妃自始自終,什麼都沒說。

他先去慈寧宮向太后請了個安,便去中宮審閱奏折。

皇后小鳥依人似的偎在皇帝身邊,女兒家心細如髮,敏銳的捕捉到皇帝身體上有一絲淡淡香氣,又見皇帝有些魂不守舍,因笑道:「皇上適才臨幸了哪位妹妹?可別忘了讓人在帝王起居注上記下一筆。」

蕭若略覺尷尬,哈哈一笑,順勢把皇后美妙的嬌軀攬進懷裡,壞壞笑道:「朕適才服了太醫們煉製出的一味大補藥,如今朕龍精虎猛更勝往日,皇后要不要試試?」

皇后嚇得花容失色,不敢再說。

賢妃雖然自始至終沒有說出為親人求情的話,可蕭若自己卻覺得怪彆扭的。以前,賢妃雖是自己名義上的妻妾,可一來對賢妃沒有任何感情,二來也沒有任何關係,甚至大可以當她是個陌生人,如何處置齊氏一族,不必顧及她的感受。

可現在已與她有了夫妻之實,她就不再是可有可無的陌生人了,而是自己不折不扣的妃子。人心都是肉長的,又怎能忍得下心對她的親人痛下殺手?

也許賢妃正是抱著這種想法,他心裡暗讚好一個冰雪聰明的小妖精,她雖一句求情的話也沒說,卻已經達到了她的目的。想起她在自己身下婉轉承歡的嬌媚模樣,他心頭又是一陣肉緊。

晚膳過後,戌時過半,天色已完全黑了下來,喧嘩一天的後宮,也漸漸歸於寂靜。忽見一個侍女進來,垂首稟報道:「啟稟皇上、皇后娘娘,宮外有一個紫衣蒙面姑娘要見皇上。口口聲聲宣稱她是皇上在民間結識的紅顏知己。」

皇后眼波流轉,櫻唇含笑瞟了皇帝一眼,笑道:「既是皇上的紅顏知己,那就宣她進來。」

蕭若在皇后似笑非笑的目光下,一陣難堪,心說那小妖女來幹什麼?

不一刻,一個紫衣蒙面姑娘隨侍女進殿,卻不是赤焰魔君之徒菲兒是誰?她如水秋波在帝后身上一轉,俯身拜倒,輕啟櫻唇:「民女陸菲菲,拜見皇上、皇后娘娘!」

「平身。」賢慧的皇后立時起身,向皇帝道:「臣妾告退。」由得皇帝單獨會見他的民間情人。

蕭若苦笑道:「皇后誤會了,朕跟這名女子……嗯,朕出去一會兒,去去就來。」說完,招呼陸菲菲一聲,當先走出中宮。她隨後跟了出來。

兩人走到僻靜處,蕭若回首道:「姑娘你進宮來做甚?」

陸菲菲格格一笑,道:「皇上忘記答應民女的事了?」

「哦?你今日想在後宮住一晚……」蕭若沉吟著道:「可是可以,你想住哪個宮?」

陸菲菲立時答道:「皇上的寢宮,乾元殿。」

「那好。」蕭若爽快的道,「朕這就帶你去,讓韓妃給你安排個房間。」

不料,陸菲菲搖了搖螓首,嫣然一笑道:「人家要在乾元殿你的龍榻上睡一晚。」

蕭若一聽,當即就樂了,目光放肆的在她曼妙嬌軀上掃視,嘿嘿笑道:「你想上朕的龍榻啊?哪有那麼容易,你知道後宮有多少美女想上朕的龍榻嗎?嘿嘿……排隊也要講個先來後到不是?估計一年半載輪不到你。不過呢,你要是能讓朕對你產生『性』趣,今晚就讓你上龍榻也無妨,哈哈……」

作者: 力寶龍    時間: 2021-6-12 00:10:15

第十九章 皇銀內帑秘室藏

「你想上朕的龍榻啊?哪有那麼容易,你知道後宮有多少美女想上朕的龍榻嗎?嘿嘿……排隊也要講個先來後到不是?估計一年半載輪不到你。不過呢,你要是能讓朕對你產生『性』趣,今晚就讓你上龍榻也無妨,哈哈……」

紫衣少女陸菲菲聽完皇帝的猥褻話,嫣然一笑,一撂鬢邊亂髮,眉心一點血紅色硃砂活泛起來,平添一股精魅般的妖艷。一雙鳳眼細長明媚,水波瀲灩,充滿了邪異的靈性。薄薄面紗之下,她弧犀微露,唇角含春,笑道:「人家想上皇上的床,好不好嘛!」嬌柔的嗓音之中充滿磁性,蕩人心神。

蕭若不禁看得癡了,一陣心神蕩漾,色授魂與,只覺此女雖未揭去面紗,但就有那麼種直達人心的邪異魅力,冶麗誘惑,美得令人不可逼視,也美得……妖異。

蕭若二話不說,一把拽起她的衣袖就走。

「皇上要拉人家去哪?」陸菲菲嬌聲笑道,纖腰款擺,弱柳拂風一般跟在後頭。

「帶你上床去……」

※※※

氣勢恢宏、極盡華麗的乾元殿內,韓妃正自滿懷幽怨,寂寞難耐,對著蒹葭等四名皇帝貼身侍女長噓短歎不已。

想當日,可憐韓妃使皇帝回復雄性生機——眾人無不這麼認為——立下了蓋世奇功,雖一躍被封為皇妃,更得太后特許在皇帝寢宮居住,可皇帝卻對她不屑一顧,使她空背了個皇妃之名。現如今倒好,皇帝乾脆搬去中宮長住,倒像是把寢宮讓了給她。

相較於皇妃的無上尊榮,錦衣玉食,榮華富貴,她倒寧願自己像以前一般,當個小侍女,日日伴在皇帝身旁。

四名貼身侍女一開始對韓妃頗有妒意,想想原本一起被選到皇帝身邊的五個姐妹,短短一夜之間,就已是主僕之分,從此身份天差地別,芳心難免有點子不平衡。但現下見韓妃從未有幸得皇帝恩寵,甚至回都不回寢宮來,她們又覺得跟韓妃同病相憐。

五女自然不敢跟皇后爭寵,也只是日夜期盼皇帝重回寢宮而已。

得知皇帝駕臨乾元殿,韓妃高興得跳起來,趕忙帶著四女迎將出來。見皇帝身旁還跟著個蒙面女子,微微一愣,俯身拜倒:「臣妾參見皇上!」寢宮中的太監宮女跟著一齊跪拜。

「平身。」蕭若隨口說道,壓根兒就無暇理會妃子侍女們的幽怨之情,拉著陸菲菲快步往臥房走去。

來到皇帝安歇的臥房,蕭若望著陸菲菲嘿嘿嘿直笑。

陸菲菲柳腰款擺,在陳設精緻典雅的臥房內轉了一圈,顯得甚為滿意,回頭見韓妃與侍女們都跟了進來,沖皇帝笑道:「請皇上讓她們都出去,不聞招喚,誰也不許進來。」

五女一聽,無不暗自忿忿不已,她們是皇帝貼身侍女,在這臥房裡待的時間比皇帝還長,這宮外女子又是什麼人,一進來就要趕她們出去,當真豈有此理。

蕭若見她們不動,便道:「聽見沒有?你們都出去,沒朕的吩咐,誰也不許進來……哈哈……」說到後來,他想到將要在臥房內發生的事,不由樂了開來。

皇帝吩咐下來,自然沒話說,四女立刻便躬身退了出去,韓妃噘著粉嘟嘟的小嘴兒,一副滿心幽怨無處訴的可愛模樣。前一回是鐵寒玉,這回皇帝又從外面帶個女人回臥房,她就是用腳指頭想,也猜得出他們要在臥房內幹什麼好事。

蕭若看著好笑,伸手在韓妃吹彈得破的粉臉上捏了一把,笑道:「小妮子也學會吃醋了哈!」說完,忽然壓低聲音在她耳畔道:「寶貝兒,你先在外面等著。等她承受不住了時,朕喊你進來,好好安慰一下你。」他如今是猛男了,對付兩女當不在話下。

韓妃聽得俏臉兒飛紅,「皇上壞,誰要安慰了?」她撒嬌似的嗔了聲,蹦蹦跳跳跑了出去。

所有人都出房後,陸菲菲轉身爬到龍榻上,翻弄著一色明黃的被褥,好似在尋找著什麼。

「小妹妹,你往哪找啊?朕在這兒!」蕭若打趣笑道,見她跪爬在床上,背對著自己,身後衣物被繃得緊緊的,渾圓翹美的香臀在自己面前擺來擺去,簡直讓人噴鼻血。

陸菲菲聞言回首,抿嘴笑道:「假如皇上也出去,那人家就更感激不盡了。」

蕭若奇道:「朕也出去?你一個人……哦,難不成你要自瀆?」

陸菲菲一陣羞急,狠狠瞪了他兩眼,不再理他,轉過頭繼續在床上搜尋。

「朕要出去,留你一個人在床上,那是絕無可能的,因為這是皇帝寢宮的龍榻。祖宗定下規矩,龍榻只有皇帝一人能睡,連后妃都不能……除非皇帝在龍榻上招后妃來侍寢,那才可以,皇帝不在龍榻上時,任何人都不能睡上去。」蕭若一面說著,一面緩緩向她逼近,要是將她豐潤性感的雪臀抱進懷裡,那不知該是何等的美妙滋味。

他靠近了床沿,這一下看得真切,朝龍榻上的妙人兒奮力一撲……

卻不知陸菲菲何等武功,身軀微微向旁邊一閃,蕭若便撲了空,她扭頭怒道:「你幹什麼?!」

蕭若怪笑道:「你都上了朕的床了,還要問朕想幹什麼,這一問可真夠笨的!」說完,便再度撲將上去。

陸菲菲嬌小的身軀移形換位般的連連閃動,輕易躲開他的攻勢,這般一面防備著他,同時也不停的在床上摸索。

龍榻寬綽,足可容得下四五人安睡,蕭若要撲住眼前溜滑似泥鰍的美人兒,當真談何容易,明明近在眼前,看得見,摸不著,讓他好不著惱。

陸菲菲摸著摸著,驀然,靠裡側的右手無意中摸到床板與牆壁間一塊拱起的、小木栓樣的物事,她心頭狂喜,立時按了下去……

蕭若正一心一頭玩著惡狼撲美女的遊戲,猛然聽得軋軋聲響,龍榻竟整個向下翻轉,露出一個黑乎乎的洞口。

這一下異變突起,蕭若未及有任何轉念的工夫,便重心一失,整個身軀不由自主地掉了下去,他駭得一顆劇顫的心兒險些要跳出嗓子眼。

不單單是蕭若與陸菲菲兩人,連龍榻上蓋的衾褥和下面的墊被也一併跌了下去。先是垂直往下兩丈餘,緊跟著便順一道很陡的斜坡飛速往下滑,轉瞬之間已到了洞底。

「噗」的一聲悶響,結結實實摔在地上,蕭若給摔了個七葷八素,痛得齜牙咧嘴,啊喲啊喲的老半天爬不起來。這還所幸身下的墊被給他大大緩了一下,如若不然,非摔出毛病來不可。

反觀陸菲菲卻早有心理準備,加之輕功高妙,雙足輕輕點地,便穩穩落在地下,望著他呼疼的慘樣格格一笑,嬌聲笑道:「該!誰要你一個勁的撲人家。咯咯咯……」

蕭若倒霉極了,誰能想到龍榻下面居然藏著個秘室,經這一嚇一摔,滿腔慾火登時熄滅。他遊目四顧,只見身處一個長寬不足五丈的小石室裡,每面牆壁上各鑲嵌了顆拇指大小的夜明珠,散發出青濛濛的昏光,四壁光滑如鏡,別無可供攀援之處,一側壁上卻有石階一直延升到頂端,秘室有四五丈之高,頭頂上方入口早已重新關閉,看來,皇帝龍榻正是秘室的唯一入口。

都說男人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動物,那是說當男人下半身膨脹的時候,腦袋瓜子便通常不太靈光。此時蕭若慾火一退,頭腦便回復清明,心念電般急轉,把今晚之事前後一思量,跳起來喜道:「看來你果真為皇銀內帑而來!原來皇銀內帑就藏在龍榻下的秘室之中,哈哈……妙極,妙極!藏在這兒恐怕比放在國庫中還要安全!」

陸菲菲也自雀躍不已,發現牆壁下排列著一排半人高的事物,外表以篷布遮蓋,她走上前去,伸手揭開篷布,露出下面一排紅漆鐵皮大木箱子,箱子上並未上鎖,她立時軒開一個箱子的箱蓋一瞧,頓時無限金光赫然四散開來,似乎整個地下秘室都被鍍了一層金暉,箱子裡金光閃閃,眩人眼目,全是金燦燦的金條金元寶,不計其數。

陸菲菲把箱子打開了一個又一個,直到把十四個大木箱子盡數打開,裡面無一例外,全是擺放得整整齊齊的金條金無寶,她沐浴在金光之中不由看得呆住了。

蕭若也走過來,望著眼前這一切,嘴裡不覺喃喃說道:「好傢伙,這該有多少黃金?!」

陸菲菲目瞪口呆,半晌回不過神兒來,囁嚅道:「按陰空海所言,此處藏有歷代皇帝積攢的私房錢,統共黃金百餘萬兩,以一兩黃金兌換十二兩白銀算,也就是一千多萬兩銀子。」

蕭若不禁倒抽一口冷氣,「一千多萬兩,好傢伙,當得朝廷一年歲入的總和!」他當皇帝也有段日子了,可還從未見過如此巨額的財富。

陸菲菲緩過勁兒來,回首嫣然一笑,道:「這筆黃金敝教生受了,敝教上下不勝感激,異日皇上有什麼吩咐,敝教願意效勞!」

「慢來,慢來!」蕭若眼珠子轉了一轉,撲哧笑道:「朕只答應你在後宮內住一晚,可沒答應讓你帶走後宮任何東西,嘿嘿嘿……」

陸菲菲登時柳眉倒豎,隨即展顏笑道:「你別忘了,你又不是真的皇帝,要是我不來,你一輩子也休想找到這筆巨財。」

蕭若笑著搖了搖頭,道:「既然你們這麼有本事,那朕就上去好了。朕就不信沒有朕的協助,你能把這些黃金搬出皇宮,不信你盡可試上一試。」

陸菲菲語氣一窒。要沒有他配合,她原本就在後宮裡寸步難行,更不要提把這麼多沉重無比的箱子運出皇宮,想也不用想。她貝齒咬了咬櫻唇,恨恨道:「那依你說怎麼辦?」

蕭若笑道:「按理說,這筆巨財既不是你們的,也不是朕的,要不是你們教主有本事逼出陰空海的話,朕的確也找不到這裡來,而沒有朕配合,你也休想把它運出皇宮……要不這麼著,你我兩人二一添作五,一人一半平分了怎麼樣?」

陸菲菲氣得腰肢兒一扭,忿忿道:「你的胃口是不是太大了點!」

蕭若也不答話,轉身就要上台階回上面去,打著哈欠道:「朕困了,這事兒你儘管慢慢考慮,朕要去睡一覺了。」

陸菲菲大急,心知他要是這麼一走,自己什麼也幹不了,瞬間下了個決定,跺跺腳,嗔道:「依你便依你!哼……」

蕭若回頭一笑,道:「這就對了嘛。其實呢,要不是朕看在你的面子上,朕可沒那麼好說話,少說也要六七成。你說該怎麼感謝朕,是不是等會要陪陪朕?」

陸菲菲沒好氣白了他一眼,蓋上所有的箱子,然後走到四面牆壁下輕輕拍著光滑的牆壁,側耳細聽迴響,兩隻小手在牆上四處亂摸。

蕭若笑道:「你別找了,皇帝的私房錢都在這裡了,你難道還能找出寶貝來不成?」

「人家曾學過一些機關土木之術,這間秘室似有古怪。」陸菲菲似乎自言自語說道,兩手不住摸索。

話剛說完,猛聽得一陣軋軋聲響,牆壁間一塊一人高的石壁向左側移動,轉眼間縮入了左側的牆壁間,壁間顯露出一個黑森森的甬道,也不知通向何方。

陸菲菲歡呼一聲,也不招呼蕭若,紫影一閃處,便消失在黑咕隆咚的甬道裡。

蕭若看著怔了一怔,正自想著自己要不要也進去看看,以免有什麼好東西被那小妖女一人獨吞,猛聽得裡面傳來陸菲菲一聲驚怖的慘叫聲,在這詭譎難言的地底分外□人……

作者: 力寶龍    時間: 2021-6-12 00:10:32

第二十章 太祖寶藏

蕭若聽得毛骨悚然,走到陰森森的秘道口,探頭朝裡面張望,只見裡面是一道窄窄的甬道,看不到盡頭,寬僅容兩人並肩而行,甬道上方岩石上每隔四丈距離,鑲嵌了顆拇指大小的夜明珠,散發著青濛濛的光華,微弱的昏光難以及遠,使整條甬道呈迷迷濛濛的混沌之色,平添幾分難以言喻的幽悚。

陸菲菲消失得無影無蹤。

蕭若遲疑一下,暗暗咬牙,人家小姑娘都敢進去,我一個大男人豈能連娘們都不如!終是啟足踏入了甬道,緩緩向前走去。

「菲兒……菲菲……小妖女……」他輕輕呼喚著,始終不聞應答之聲,整個地底聽不到任何響動。異樣的死寂,沒有一絲兒聲響,只能聽見自己撲通撲通的心跳聲,以及輕輕的腳步之聲。

左右石壁及地面異常平整,顯然經過人工精琢細磨,他念及此處本是在皇帝寢宮的地下,想必是本朝某位皇帝所造的秘道,他心頭驚怖之情頓時大減。可是,先行入內的陸菲菲又為什麼發出那樣一聲驚叫?她此刻又在哪兒?

行不數十丈,蕭若進入一座陰森森的石廳。但見一片灰暗的色調中黑霧迷漫,寒意逼人,這石廳空間開闊,四壁平整如削,石廳正面又是兩條甬道呈現在面前。

蕭若一時也不知陸菲菲進了哪條甬道,遊目打量這個小小的石廳,見左側靠牆壁處有一個石砌小檯子,上面似乎供奉著神龕之類的物什。

蕭若緩步走上前去,藉著夜明珠昏微的光芒一瞧,神龕內放置的卻原來是一塊祖宗牌位,牌位正面書著本朝開國之君太祖皇帝的名諱。

蕭若對本朝太祖皇帝的牌位一點也不陌生,在太廟和皇陵中祭拜列祖列宗時,都曾見到過,他當皇帝這段時間,也沒少聽人提及太祖皇帝,對這位一百多年前一手開創華朝江山的大英雄,充滿了仰慕與敬意。太祖皇帝雖不是自己的祖先,但拜祭起他來,並不勉強。

蕭若晃眼間瞥見牆壁上刻有一行小字,凝目瞧去,那是一行硃筆寫的古篆體字:「到得此間者,當是吾後世子孫,見吾牌位應即刻大禮叩拜!」

蕭若心神微震,他在皇宮中見過好些太祖皇帝留下的墨寶,從筆跡立時認出這句話正是太祖皇帝親筆所寫。他不由有些好笑,心道:「你怎麼知道來此的,就一定是你後世子孫……是了,是了,地底秘室入口處正在皇帝龍榻之下,看來能到這裡的,還真是只有太祖皇帝的後世子孫。不過自己卻是個例外,這就不是一百多年前的太祖皇帝所能料到的了。」

蕭若分別在太廟與皇陵跪拜過太祖皇帝的靈位,心想拜他一拜也無妨,畢竟自己繼承了他一手打下的江山,更何況死者為大,中國人歷來就有禮敬死人的傳統。

他便在神龕前放置的一個蒲團上面跪下,雙手合十,心中默念道:「太祖爺在上,小子蕭若雖不是您的後世子孫,但既然我因緣際會坐上皇位,也就會擔負起天下興亡的重任。小子斗膽跟您說一句: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非一人一姓之天下,君王無道,英雄正可取而代之。您那後人姬煌小子不肖,江山社稷行將分崩離析,一家失其鹿,與其群雄共逐之,兵連禍結,生靈塗炭,何如由小子我順順當當接手?至少我不會毀姬家宗祀,屠戮姬姓皇族……小子我在這個世界沒有親人,既然事情發展到了這一步,便會把自己當成姬家的人,以您以及姬姓天家列祖列宗為親人。願太祖爺在天有靈,保佑中華,保佑天下黎民蒼生,保佑小子我中興本朝,重現漢唐之盛世!」

他在心頭念完這番話,深深拜了三拜。拜完三拜,正欲起身之時,猛見蒲團邊緣處灰布上繡有一行繩頭小字,若非跪在蒲團上深深叩拜,決計難以發現。

他凝目瞧去,上面繡的字是:「妙極,你果然是吾後人!廳前正面兩條通道皆是死路,通道中遍佈歹毒機關,不論什麼人進去都難以活著出來,專為置敵人於地死之用。真正的出路在吾神龕後壁間,按動吾牌位後的機關即可開啟……」

蕭若只看得手足冰涼,太祖皇帝竟然連自己的後世子孫都要算計,假若某個後世皇帝來此看到了他的牌位,卻一時沒有大禮叩拜,稀里糊塗走進兩條通道之一,豈不是死在他祖先手裡?!蕭若接著看下去,後面果然道:「……若有不肖後人見吾牌位而不拜,其不孝若此,不死何為?」行事狠辣決絕,對待後代子孫也絕不婆婆媽媽,拖泥帶水,果然是一代梟雄本色。

蕭若心頭怦怦亂跳不已,要不是自己陰差陽錯竊取了華朝江山,拾了個天大的便宜,對華朝開國皇帝既是感激、又是仰慕,在太廟與皇陵祭拜過天家列祖列宗後,潛意識裡已把自己當成歷代皇帝的繼承人,見到太祖皇帝牌位及留給後世子孫的話,出於禮敬先人之心,便很自然依言叩拜。否則,一旦走進兩條通道中的任何一條,豈不是死得不明不白?

而陸菲菲先一步到此,決計不可能對太祖皇帝靈牌下拜,當然也就看不到蒲團邊緣繡的小字,闖進兩條死路想必已經凶多吉少,他一開始聽見她的慘叫之聲,當是她在秘道裡中了暗算所發。

蕭若走近廳前黑洞洞的兩條甬道,沖裡面叫喚了陸菲菲幾聲,始終不聞任何回音,裡面一片死寂,連呻吟聲也沒有,彷彿陸菲菲憑空消失了一般。

蕭若既已明確知道兩條都是死路,自然不敢進去一探究竟,他走回神龕前,依著太祖留下的話,伸手在太祖皇帝牌位後摸索了一陣,果然摸到一小塊圓石狀的機關,他緩緩扭動處,就聽一陣機括窟窟聲響,貼壁擺放的神龕及下面支座緩緩旋轉起來,最後側向打橫停住,現出後面黑咕隆咚的一條暗道,也不知通向何方。

神龕轉過之後,背面有個小小的紫檀木盒子,蕭若便伸手取過,盒子上太祖爺親筆字跡寫著:「後世子孫閱後放於原處。」

他抽開盒蓋,只見裡面有一張地圖,及一幅錦帛絹書,他瞄了瞄地圖,見上面勾勒繁複,一時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便攤開絹書,凝視著閱讀起來,上面仍舊是太祖皇帝親筆手跡。

「天道循環,盛衰更替。吾近耄耋之年後,自知陽壽無多,所言所行,無不為後世子孫計,無不為江山永固計。吾派人於深山世外訪得鬼谷一脈傳人,以重金換得鬼谷奇人為我朝推算命數造化,得知我朝享國綿長,福澤無窮,惟兩個甲子之後有一劫難,大難之中卻隱含再生之機……」

蕭若看到這裡,心下默默計算,華朝自開國到如今,是一個半世紀,太祖皇帝在位三十多年,他寫下此書時應為他在世的最後幾年,這麼算下來,兩個甲子之後,恰好是現今這幾年,難道說預言中的劫難就是指自己竊取他後代的江山?蕭若想到這裡,不由得心頭一凜,繼續看下去。

下面敘述的便是太祖爺想方設法化解兩個甲子之後的這場劫難,他以為此劫難必是亡國之禍,是以秘密修建了這條直通城外的地下秘道,以供敵人攻破京城時該代皇帝逃命之用,正是在這種思路下,他特地修了兩條機關密佈的死路,以便將追兵一網打盡。

太祖爺想到既然京城都叫強大的敵人攻破,那時必定大勢已去,為了給後代留下足夠的復國資本,便有了個近乎瘋狂的舉動——把當時國庫中三分之二的錢財秘密運出京城,運到廬山中一處隱秘山谷埋藏起來,後世逃亡皇帝便能依地圖所指,跑到江南廬山,起出那筆難以想像的巨大財富,以招兵買馬,攻滅叛軍或外敵,重新殺回京城,光復華朝。

盛世之時國富兵強,皇帝根本就不缺錢,藏起國庫中大半錢財也不會出什麼大的問題,而一旦到了生死存亡的關頭,這筆巨財就能發揮決定性的作用。太祖爺為了守住這個秘密,後來又殺了不少人,對獨攬大權三十多年的太祖爺來說,想把這件事做得滴水不漏,自然不是件難事。以後這個秘密代代相傳,每代皇帝臨終前,便把寢宮地下逃生秘道的事告訴下一代皇帝,是以,世上始終只有一人知曉這個大秘密。

蕭若看完絹書,也不知該笑還是該哭,這般看來,預言中的劫難應該已然應驗在自己身上,大難中的再生之機理應也是指自己,那就用不著客氣什麼,那筆太祖爺留下的寶藏歸自己了,正好用以度過眼前的財政危機。

他老實不客氣把地圖小心翼翼收疊好,放入懷中,心想什麼時候找機會下江南巡視一趟,順便起出太祖遺寶,當這筆巨財重入國庫之日,也就是我大展宏圖之時!他拍拍胸口,豪氣頓生。

蕭若進入神龕後的甬道,走了一小段路,最後見這條甬道筆直的通向南方,應是直達城外的方向。便又回轉石廳。

他重入石廳之際,猛見正中央立著個黑影,不言不動。他一人在這陰森森的地底秘道裡,難免心頭發怵,喝道:「什麼人?」

卻見黑影身軀晃了一晃,然後直挺挺摔倒在地下,發出「哎喲」一聲呼疼,聲音細嫩而嬌脆。

蕭若聽出正是那小妖女陸菲菲的聲音,忙走上前去,俯身蹲下去扶著她,道:「喂,菲兒,你怎麼樣?」

陸菲菲一身衣裳多處破裂,露出雪白細膩的肌膚,破裂處的血痕並不多,她薄薄面紗下雙唇明顯發黑,此刻一對剪水雙眸黯淡無光,斷斷續續道:「好……好厲害!人家在秘道中躲過了無數精心設計的機關暗算,但卻躲不了空氣間散佈的劇毒……」

蕭若讓她螓首靠在自己膝蓋上,暗忖太祖爺說「不論什麼人進去都難以活著出來」,而她卻硬是活著出來了——雖然也落得半死,這少女小小年紀,武藝當真深不可測。

「水,水,我要喝水……」她渾身癱軟在地上,聲聲叫喚著要喝水。

「喝水容易,朕帶你去喝。」他說著扶她坐起身來,見她此時全無防備之能,心頭一動,便想看看她的真面目,伸手向她的面紗摘去……

她猛地神志一清,像是突然生出些力氣,螓首一偏,閃了開去,掙扎著把他推開,瞪目怒道:「你、你幹什麼?你要是敢揭我面紗,我一定會殺了你!」

蕭若哈哈乾笑一聲,道:「要不拉下你的面紗,朕如何餵你喝水?」

「不勞你喂,人家自己可……可以……」她渾身嬌慵無力,兩手撐著地上,爬了半天愣是沒爬起來,驀地手一軟,又軟倒在地。

蕭若看著好笑,笑道:「你要是自己也能走,那就隨朕來。」說完,站起身,有意要她求自己。

不料陸菲菲極是硬氣,自己雖無力自行爬起,卻絕不開口求他。

蕭若微微搖了搖頭,「罷,罷,罷!你都成這德性了,偏生還要逞強。」只得彎下腰,兩隻雄健的臂膀伸出,把她打橫抱起,便快步向龍榻下的入口處走去。

陸菲菲被他摟在懷裡,濃烈的男子氣息撲面而來,她不禁又羞又急,在他懷抱中奮力扭動掙扎,「不要……你你、你放人家下來……」她羞臊得連雪白的脖子根都泛出片片緋紅,燦若朝霞。

蕭若雙臂發力,緊緊抱住她一具柔若無骨的嬌軀,心頭一樂,笑道:「我說小丫頭,你少身在福中不知福,知道後宮有多少美女想讓朕擁抱嗎?朕抱你,那是看得起你。你乖乖的,朕帶你上去喝水,讓太醫們給你看病治毒,你只管放心好了,皇宮裡什麼珍奇藥物都有的。」
作者: 力寶龍    時間: 2021-6-12 00:10:48

第二十一章 雨夜破廟藏春色

陸菲菲還想掙扎,可是早已力不從心,見他沒有進一步過分的舉動,也就乖乖不動了。

蕭若抱著她回到龍榻下的小石室,順石階爬上頂端,放下陸菲菲,舉手推了推頂部,發現上面密閉得嚴嚴實實,紋絲不動,運足內力推去,也全然不管用。看來此機關設計精巧,難以憑蠻力強行打開。

蕭若終究不是真正的皇帝,假如姬煌在此,他當年繼位時得先帝爺親口告知地底逃生秘道的事,無論從上面或下面開啟秘道的機關都知曉,而蕭若這個外來人,自然無從得知這件隱秘。當下,只得兩手四處摸索,希望能找到開啟機關。一面問道:「喂,菲兒,你可知道機關在哪兒?」

陸菲菲艱難的睜開美眸,望了望眼前情形,有氣無力道:「對於此事,陰空海本身就所知有限,師尊以本教秘術搜魂大法探出他一些記憶中的秘密後,他便頂受不住一命嗚呼了。我只知皇帝的私房錢藏在地下秘室中,而開啟機關在龍榻上,其餘的一無所知。」

言者無心,聽者有意,蕭若聽完她失神中說出來的話,心頭一動,暗道:「看來陰空海並不是被他們殺掉滅口,而是他自行斃命,哼!」

蕭若摸索了一陣,一無所獲,甚而試著朝上面大喊了幾聲,但也聽聞不到任何回音,看來機關設計巧妙,隔絕了地上與地下的一切,除了開動機關之外,別無他途。

「水水,水……」陸菲菲在地上難耐的扭動,神志似乎已趨於模糊,一聲聲呼喚,聲聲斷人腸。

蕭若當機立斷,毅然下了個決定,不再耽擱,俯身抱起她,便向石廳衝去,大聲道:「你忍一忍,我們去另一個出口。」

從這裡到城外出口,可有一段不近的路要走,蕭若便要改抱為背,把她動人的嬌軀背在背上。

經這一折騰,陸菲菲神志又清醒了過來,見他竟要背著自己,霎時間羞忿交加,掙扎著要下來,急聲道:「你你、你不要……我我……」平日七竅玲瓏的她,如今已是語無倫次。

「小丫頭,別那麼彆扭!朕眼下事急從權,這也是為救你的命呢!」蕭若二話不說,轉過身把她背在背上。她那浮凸有致令人噴血的嬌軀緊貼著他的背部,雖有綢緞衣物相隔,仍能清楚感覺她肌膚的那股子柔滑細膩。胸腹玉峰等緊要處不住摩擦著自己,尤其傲然挺立的飽滿雙峰,感觸之佳妙,簡直銷魂蝕骨。他不由得心中一蕩,忍不住心猿意馬起來。

陸菲菲從未與男子這般親密接觸,羞得幾欲暈厥,偏生又無法抗拒,發出「嚶嚀」一聲嬌羞萬狀的輕哼,俏臉佈滿紅雲,嬌軀都輕微顫抖。

飛奔途中,少男少女肌膚顛簸摩擦,孤男寡女極易磨出火花來,陸菲菲漸漸生出一股又酸又麻的異樣感,身子似將炸裂開來,軟綿綿的使不上力,當真是苦樂難言,徹底癱在了他背上。

蕭若兩臂反抱著她分跨兩側的一雙勻軟美腿,只覺她嬌軀有著令人難以置信的肉感彈性,兩團軟綿綿、柔膩膩之物緊緊擠在自己背上,撩撥得他心兒「噗通噗通」亂跳,忽上忽下,全然沒個著落,他閉上眼睛就能想像出那一雙峰巒起伏的飽滿巨物……

他意亂情迷之際回首望去,卻見背上玉人雙眸緊閉,額頭不住滲出汗珠,面紗下隱隱可見雙唇乾得欲要開裂,她氣息急促,似乎在忍受體內極大的苦楚。他暗自心驚,方記起眼下可不是郎情妾意的時候,綺念拋了九霄雲外。

蕭若背負陸菲菲沿秘道一直向南方飛奔而去,他現下內功不凡,氣脈悠長,真氣流轉循環,無不如意,全速飛奔起來,只覺身輕如燕,足底生風,雖背負著一人,仍然勢如奔馬一般。

小半個時辰過去,他估摸著已在地底跑出了二三十里路,京城雖大,此刻恐怕也早出了京城範圍。

過不多時,地底甬道徒然上升,他一路飛奔上去,轉過最高點,但見下方甬道盡頭處出現一潭清水,水波緩緩流動,好似與外界相通。

蕭若看著心頭一喜,情知這條地底秘道設計巧奪天工,出口處竟在水中,大概也只有這樣,才不虞城外鄉民無意中發現秘道出口。他當下再不遲疑,深吸一口氣,抱著陸菲菲跳將下去,「撲通」一聲水花四濺,一頭栽入了冷冽的潭水之中。

他一手抱緊陸菲菲,下潛不過兩尺餘,轉過面前水中的低牆障礙,感覺到水流加急,便手腳並用,向上浮去。

「嘩啦啦」一陣水花響處,兩人浮上水面,只見夜風拂面,空氣清新,夜空中飄著細雨,四周開闊,岸邊山花爛漫,敢情已身處京城南邊荒郊一處水潭之中。

蕭若心胸大暢,仰天一陣縱聲長嘯,嘯聲激越如龍吟,直衝九霄。

他笑道:「菲兒,我們出來了。我們只怕是宮底秘道建成後,百多年來第一個從秘道裡出來的人!」

陸菲菲埋首於水中,大口大口貪婪地喝著潭水,喝了一陣,精神頭略振,抬頭望了望四周,忽然見皇帝傻愣愣盯著自己臉上看,她一怔之際,猛地反應過來,暴發出驚天動地的一聲尖叫……

原來,她蒙面的薄薄面紗被水一打濕,便變得透明,而且緊緊貼在臉上,簡直跟沒有相差不大。蕭若望著她,一時看得愣住了。

只見她五官精緻得妙到毫顛,生的如同大畫師精心描繪在絲帛上的凌波仙子一樣,皓齒星眸,膚雪如玉,雪白的瓊鼻高挺,再加上嫣紅誘人的小嘴,真個艷如桃李,嬌若春花。雖然眼下精神不濟,卻另有一種病懨懨的楚楚之姿,讓人一見就有種把她擁入懷裡恣意憐愛的衝動。

蕭若愣愣望著她,只覺這小姑娘絕美之中包含一種說不出的邪異氣息,分外誘人,叫人移不開目光。

陸菲菲舉著濕漉漉的袖子擋在面前,氣急敗壞叫道:「你你……你竟敢看……我要殺了你!」

蕭若最是乖覺,聳了聳肩,以一種很無辜的語氣道:「急什麼急?你的面紗不還在臉上?朕又沒揭你的面紗……嘿嘿……」這般得了便宜還賣乖的話,說到後來,他自個兒都忍不住笑了開來。

陸菲菲惡狠狠盯著他,臉上紅一陣白一陣,最後,別過臉去,極力克制住羞忿道:「找處地方,我要運功逼毒。」

蕭若呵呵暗自一笑,女人真是奇怪。便帶著她游到岸邊,爬上岸來。

春夏之交,雨水頻多,此刻,天地晦暗,夜空中飄灑著淅淅瀝瀝的小雨,兩人甫一離開水面上岸,夜風挾著冷雨一刮,頓感寒風刺骨,蕭若還不覺得如何,中毒之後虛弱不堪的陸菲菲冷得嬌軀直打哆嗦。

蕭若運足目力,遊目四顧,依稀見不遠處東邊山坡下好似有個小廟,心頭一喜,便打橫抱起陸菲菲,提氣縱身,望小廟方向馳去。

到得近前,見是座半毀半立的破廟,垝垣圮壁,朽木斑駁,顯已棄置多時,人跡罕至。蕭若衝上前,抬腳踢開廟門,抱著她走了進去。

破廟內甚是衰陋,滿地腐木殘磚,台上供著幾尊不知名破落神像,缺胳膊少腿,蛛絲縈繞房梁,堂中堆了一座一人多高的谷垛子,想是附近鄉農利用無人破廟堆放稻草。

蕭若轉身關上腐朽不堪的廟門,在大堂裡揀了些稻草廢木,生起一堆篝火來,便脫下洗衣服來烤。晃眼瞥見陸菲菲抱膝蜷縮著坐在火堆旁,面色發白,凍得直打寒戰。

蕭若一見,不禁又好笑又好氣,促狹笑道:「我說大小姐,你敢情第一天出門哪?你這樣子烤火非冷病不可,還不快把濕衣服脫下!」

陸菲菲瞟了他一眼,蒼白的臉上顯出一抹緋紅,神色間羞赧不堪,貝齒緊咬,愣是一聲也不吭。

蕭若看著好笑,正要隨口調笑,逗她幾句玩玩,猛見她面上泛出一絲黑氣,他心頭一凜,暗道:「喚呀不好!我忘了她身中劇毒來著,要是耽誤了她運功逼毒,因而香消玉殞,那就罪過了。」收起調笑之心,說道:「得,朕今兒也做一回正人君子便了。」

蕭若自個兒走到大堂另一邊,搬來些稻草堆放在兩人中間,用以隔擋視線,免得她羞得不敢脫,一面道:「你自己脫下衣服烤烤,好生運功逼毒,這兒只有你我兩人,朕絕不會偷瞧你一眼……哼哼,君無戲言!」

他在自己這邊也生起堆篝火,把渾身濕衣脫下,拿樹枝支成架子烘烤,舒舒服服躺在稻草堆裡。過了一會兒,草堆背後也傳出窸窸窣窣脫衣服之聲,他不禁怦然心動,一想到不遠處美人脫衣的旖旎春光,幾乎忍不住要爬上草堆偷看,總算記得自己親口答應過人家不偷瞧的,自己如今貴為皇帝,金口玉言說將出去便不能反悔,只得強自忍住了。

他在這邊聽得始終心癢難搔,遂嘻笑道:「你道朕好稀罕看你麼?哼哼,也就是你呀,別彆扭扭的真不識抬舉,要是換了隨便一個後宮美女,朕如看她脫衣服她只怕還要謝朕聖恩哩……就說那乾元殿的韓妃好了,你看見她那幽怨的神情沒有,恨不得朕今晚就臨幸了她。嘿嘿,等過段日子,天氣熱時,朕哪天在後宮開一場無遮大會,那場面……得得,朕不說了,再說傷你自尊,嘻嘻!」

草堆另一邊,陸菲菲一面脫衣,一面緊張萬分警戒著,見他雖然貧嘴貧舌,但卻真的沒有偷窺之舉,芳心頓時放鬆不少。一室俱靜,她聽著自己脫衣服之聲,想到不遠處有個男人也一定聽到了,直羞得抬不起頭來。

雨夜,荒郊破廟。一男一女光著身子,背對草堆而坐,兩人一語不發,只聞火堆中「嗶嗶叭叭」之聲,空氣間氣氛一時有些兒微妙。

陸菲菲忽然幽幽道:「知道人家為什麼絕不讓你揭人家面紗嗎?」

這話蕭若聽入耳中,覺得語氣與她平日不大一樣,隨口笑道:「要是看了你的真面目,你就得嫁給朕啊?」

陸菲菲默默搖了搖頭,雖明知道他看不見自己的動作。停了一會兒,才以一種怪怪的語調道:「因為人家是我教聖女。」

「那又如何?」蕭若奇道。

陸菲菲淒清一笑,「我自小在祭壇上向我教明神起過毒誓,今生今世只侍奉明神,絕不讓世間任何男子看到我的真面目,也不能跟任何男子親近。也正是為此,雖然我只是師尊四個徒弟之一,但我的地位在教中卻僅僅次於師尊。」

蕭若心說好傢伙,那不有點像西方的修女麼!

陸菲菲輕歎一聲,就此閉口不言,盤膝靜坐,專心運功逼毒。

不多時,廟外遠處傳來一聲馬嘶,跟著馬蹄聲急驟如雷,飛速朝小廟這邊而來。

「不好,有人來了!」蕭若一驚跳起,來不及撲滅篝火,便提起天子佩劍,飛身躍過草堆,一把抱住身上只有一襲紅肚兜的陸菲菲,「有人來了,也不知是什麼來路,我們先躲一躲為上!」

蕭若自身也只穿了一條褻褲,兩人這般近乎赤裸的相擁,肌膚直接接觸,刺激非同小可。陸菲菲羞忿欲絕,腦中「嗡」的一聲,竟自暈厥過去。

蕭若先把陸菲菲抱進干松的枯草堆中藏好,自己過去將兩人脫下的衣物拿來,然後便也鑽了進去,緊緊摟住這活活羞暈過去的美人兒。柳下惠坐懷不亂,彼此也都還穿著衣服,這時兩人半裸相擁,只怕世上沒有任何男人忍受得住。

蕭若只覺懷中美人兒嬌軀柔若無骨,浮凸玲瓏而又彈性驚人,肌膚細膩如同凝脂美玉一般,讓人愛不釋手,更要命的是,她身上散發的幽幽處子清香直往鼻孔裡鑽,他慾火氾濫成災,下身那話兒蠢蠢欲動,猛地一低頭處,含住了她嫣紅好似花瓣一樣的櫻唇,兩隻魔手上下遊走,恣意探索玉人胴體的秘密……在此時此刻,很有那麼種人後偷情的病態快感。
作者: 力寶龍    時間: 2021-6-12 00:11:04

第二十二章 蒙面煞星

陸菲菲給他輕薄得醒了過來,只覺濃郁的男子氣息將自己團團包裹,熏得她臉熱心亂,幾欲窒息,他兩隻魔手愛撫處,一陣陣觸電似的異樣感覺直衝腦門,她嬌軀頓時酥軟,只發出「嚶嚀」一聲嬌吟,便軟倒在他火熱的懷抱裡,不知身在何處。

只聽得廟外夜雨淅淅瀝瀝之中,馬蹄聲在廟前停住,幾人罵罵咧咧下馬,猛聽「砰」的一聲巨響,早已腐朽的廟門給一腳踢脫門框,挾著一股勁風飛入堂中,砰然墜地。

門外頭幾個來人似乎也有些意外,一個粗獷的聲音笑道:「他***,這門真不經踢,一腳就踢飛了!哈哈,哈哈……」

身旁一人笑道:「不是這門不經踢,而是我們大哥這一記『震山腿』勁力十足,便是換了一扇新門在此,也得叫一腳踢飛,哈哈哈!」

幾人哈哈大笑著大步走了進來,一人罵罵咧咧道:「干他***破天氣,說下雨就下雨,賊鳥天!」

蕭若從干松的枯草堆間隙中探眼望去,只見一行人大大咧咧闖進破廟來,共有五人,俱是一色青布短褂,勁裝結束,他們五人身材魁梧,面目間有些相似之處,應該是五個親兄弟。

五兄弟見堂中生有兩堆篝火,必定有人在裡面,便分散開來四處搜尋廟內。

蕭若清楚他們一行人是在遠處看見廟內火光,才被吸引過來,即使自己撲滅了篝火,他們也一準兒會搜尋廟內,滅不滅火都沒有區別。他心下暗暗叫苦,他倒不是怕被他們發現,而是現在兩人的衣服還半干半濕,這樣子給別人看見,可糟糕至極了,尤其陸菲菲一個冰清玉潔的女兒家,於她名節大大有損傷。

蕭若一念及此,便拿起半干的衣裳,披在懷中陸菲菲的身後。

五兄弟中一人立時發現了草堆中的動靜,衝上前撥開一些枯草,看見一男一女在草堆中抱在一起,這人一怔,撲哧壞笑道:「大哥快來,原來是一對少男少女在這裡苟合!」

蕭若回首怒道:「什麼苟合?!她是我家娘子!」手悄悄搭上草中寶劍的劍柄。

這人的視線越過蕭若,瞟見陸菲菲肩頭雪白細嫩的一片肌膚,心頭登時起了歹念,獰笑道:「看看你家娘子長什麼樣?」說著,便伸長手過去,欲拉她身上披的衣裳……

猛聽得嗆啷一聲龍吟,眼前劍光亂閃,這人大駭,所幸他在江湖上打滾多年,應變神速,慌不迭縮手抽身倒退。只覺森森寒光在身前一轉而回,草中少年手執寶劍衝他怒目而視。要是晚得分毫,自己一條手臂怕不要給當場削掉。

五兄弟齊齊大驚,幾人拔出兵刃就要上前動手,滿臉虯髯的老大一揮手制止住,喝道:「不可魯莽!此處已近京城,天子腳下不可惹事生非,以免引起官府注意!」他江湖經驗老到,一見草中少年出手的凌厲劍光,就知此人不好對付,彼此無怨無仇,不如息事寧人的好。

四個弟弟忿忿收起兵刃,老大又轉向蕭若抱拳為禮,笑道:「這位小兄弟見諒,我們兄弟五人無意相擾,尚祈恕宥則個。外面風大雨大,荒郊野林別無他處可去,我們進廟來避避雨,順便歇息一晚,還請行個方便!」

蕭若臉色稍緩,吭了一聲,便轉過身去擁住陸菲菲,不再理會他們。

老大乾笑一聲,招呼弟弟們在另一旁圍圈坐下,離他們遠遠的,彼此相安無事。

蕭若緊緊摟著懷中活色生香的玉人,品味著她肌膚上嗅之不盡的清幽芳澤,湊到她耳畔,小聲笑道:「別理那些個俗物,有哥哥我在呢!你好點沒有?快繼續運功逼毒。」

陸菲菲臉上兀自固執的戴著面紗,埋首在他溫暖的懷抱裡,害臊得抬不起頭來。這時代講究男女大防,授受不親,武林兒女雖不拘泥於小節,但這般跟一個男子半裸相擁,肌膚緊貼,讓她簡直無地自容,哪敢抬頭見人。

那邊五兄弟拿出隨身攜帶的黃酒,在篝火上燙熱了,一人灌了幾口,身上寒意盡去,話漸漸多了起來,一人大聲說道:「我說大哥,咱們兄弟大老遠跑到京城幹啥子來?別光是為了喝這西北風吧?」

老大還未答話,一人接過話茬,笑道:「二哥就是性急,你沒看見路上有三三兩兩的武林人往京城來嗎?依我看啊,京城一定有什麼好事,咱們兄弟此來沒準還能發筆小財,哈哈……」

另一人笑道:「四弟言之有理,我在路上留意了下傳言,好像是說皇上大破契丹人之後,有意勵精圖治,所以想招集武林人士為國效力……」

蕭若聽著暗暗搖頭,心說通通是一派胡言,武林人無論黑白兩道大多桀驁不馴,目無君上,從古至今一貫喜歡與官府對著幹,所謂俠以武犯禁,自己才不會好好的去借助武林人之力,那支民間力量可不是輕易駕御得了的。

破廟無門,一陣清寒的夜風灌了進來,五兄弟中便站起來一人,抱起倒在一旁的木門,走到廟門口,正想把廟門重新裝回門框上,也好擋擋冷風。

忽覺一股徹骨陰風穿堂而過,篝火火苗一陣明暗晃抖,堂內重明之後,猛見一個黑衣人赫然站在堂中,猶如鬼魅,此人身著黑色夜行衣,頭上也罩著個黑布套,只露出兩個眼孔,黑夜之中幾難辨認。

五兄弟駭然失色,一齊挺身躍起,嗆啷啷一陣鑌鐵聲響,拔出兵刃對著這人,老大沉聲喝道:「什麼人?」

黑衣蒙面人冷厲的目光在五兄弟身上一一掃過,開言道:「敢問,你們可是人稱江左五虎的何氏兄弟?」

「是又如何?」何老大說道,這麼答話便已是默認了。

黑衣蒙面人抱拳一禮,目光轉柔,似乎在黑布套下微微笑了一聲,道:「我家主人招賢納能,急求天下英才,意欲邀請江左五虎共謀大事,不知諸位意下如何?」

何氏五兄弟飛快交換一個眼色,仍舊不放鬆警惕,何老大道:「你家主人卻是何方神聖?」

黑衣蒙面人不答,自囊中掏出一包沉甸甸的物事擲給何老大,笑道:「我家主人久仰江左五虎的英名,這是我家主人給諸位的見面禮,些許心意,敬請笑納。」

何老大兩手接著,解開包裹一瞧,只見裡面黃白之光耀眼,卻是滿滿一包金條銀錠。江左五虎只是江湖三流人物,尋常手頭緊時也偶爾幹幹那沒本錢的買賣,還從未見過出手恁般闊綽的主兒,當即樂得眉開眼笑,紛紛收起兵器,何老大笑道:「貴老爺當真是太客氣了,叫我們兄弟五個如何敢當?敢問他老人家是誰,要是不嫌棄,我們五兄弟願意為他老人家效力。」四個弟弟也在一旁點頭。

黑衣蒙面人矜持一笑,道:「我家主人是誰,你們就不用知道了,橫豎有任務時,我會通知你們,事成之後,自有報酬。」

何氏五兄弟一陣猶豫,他們久歷江湖,感覺到此事有些不妥,但最終經不住錢財誘惑,正欲出聲答應的當兒……

忽聽枯草堆中傳出一個清朗的聲音:「你們五人當心呀,此人藏頭露尾,他的主人更見不得光,一點誠意也沒有。小心利用完你們之後,殺你們滅口!」

何氏五兄弟面色為之一變,金銀雖可愛,可要沒命享用那就萬萬不值了。何老大沖黑衣人道:「這位朋友見諒,你家主人若真是有誠意招攬咱兄弟,就該說清楚他是何人,再安排我們與他見上一見,否則,我們兄弟也不是好糊弄的。」

黑衣蒙面人搖頭道:「此事礙難從命。」語氣間絕無轉圜的餘地。

何氏五兄弟相互對視一眼,何老大斷然一揚手,將金銀小包裹扔了回去,道:「既然如此,咱兄弟也犯不著為素不相識之人賣命。這包金銀我們兄弟無福消受,但請收回,朋友你也請便。」

黑衣蒙面人發出一陣陰冷的笑聲,冷冷道:「我家主人有個規矩:對於願意投效的,自會禮敬有加,銀財方面絕不吝惜;但對方要是不識抬舉,為了我家主人招攬江湖亡命的秘密不至於外洩,就只好委屈你們去見閻王爺了。你們可要想清楚了。」

何氏兄弟五人怒極反笑,欺對方只有一人,並不將對方的狂言放在眼裡,各持兵器將黑衣蒙面人團團圍住,獰笑道:「這賊廝敢惹我們兄弟,敢情活得膩味了……」

「十招!」黑衣蒙面人忽道,佇立原地動也不動,全然不把周圍寒光閃閃的利刃當一回事。

「你說什麼?」何氏五兄弟怒喝道。

黑衣蒙面人冷凌凌的目光如電如劍、如火如炬,環視周圍五人,一股冷厲的煞氣隔空傳來,他的目光掃射到誰身上,那人便不由自主心底裡泛出寒意,他厲聲道:「對付你們五個,每人兩招,總共不出十招!」

何氏五兄弟聞聽此言,無不心神震動,猛見黑影一晃,黑衣蒙面人旋身疾進,身法猶如鬼魅,已閃至五人包圍之外,「呼」的一掌劈向何老五背心要害,勁風颯颯,威勢驚人。

何老五大駭,做夢也想不到包圍圈中的敵人突然到了自己身後,當下無暇多想,暴喝聲中全力回劍揮向後面,同時旋身急轉,轉過身來。卻見一招走空,敵人已不見了蹤影,他大叫不妙,只覺右腕一緊,已給敵人扣住脈門……

黑衣蒙面人拿住何老五脈門後,微一發力,只聽「嘎喀」一陣骨裂聲響,已將何老五手腕捏碎,硬生生奪下他手中的長劍,然後順水推舟似的在身前一抹,只見一道白光自何老五頸項一抹而過,帶起一串細密的血珠,他一聲不吭,倒地氣絕。

這來回幾下兔起鶻落,快捷無倫,其實只是一瞬間的事,黑衣蒙面人脫出包圍圈攻向何老五,僅僅一個照面之後,何老五便倒在血泊之中,何氏四兄弟俱都救援不及。

剩下的四兄弟目睹弟弟被殺,目眥欲裂,瘋了一般撲殺過來。

黑衣蒙面人哈哈一笑,凝力將手中奪得的長劍擲出,如一道白虹般射向最右邊的何老二。

何老二看得真切,以所持環背刀橫擋過去,「噹」的一聲脆響,他雖將射來長劍磕飛,可長劍所挾的勁道大大超出了他的想像,他身軀劇震,蹬蹬蹬連退三大步。

何老二還未拿樁站穩,黑衣蒙面人已難以置信的到了他身後,輕飄飄一掌印在他後心。何老二慘叫一聲,如著雷殛,整個身軀軟倒地上,再不動了。

黑衣蒙面人舉手投足間殺了兩人,何氏兄弟武功差得太遠,始終趕不上黑衣人詭異絕倫的身法,只能眼睜睜看著兩兄弟先後斃命。剩下的三人已知決計無法抗拒此人,何老三、何老四嘶聲厲吼:「大哥快走,我們擋他一陣!」說著,並肩殺向蒙面人,刀光劍影,全是不惜與敵同歸於盡的進手招式。

「想跑?沒那麼容易,違抗我家主人的,只有死路一條!你們一個也別想活。」黑衣蒙面人一面應付何老三與何老四玩命似的攻擊,一面好整以暇道。

「大哥異日一定會為你們報仇!」何老大咬咬牙,轉身全力朝廟外逃去。

他堪堪跑出廟門,就聽得身後先後響起兩聲慘叫,他心如刀絞,虎目蘊淚,強自忍住不回頭看,只知提氣狂奔……忽然感到脖子後被人呵了口熱氣,身後有人笑道:「你四個兄弟在下面等你呢,你還不趕緊上路……」

何老大精神幾乎要崩潰了,兩掌奮起全力望後揮去。卻不料,掌到中途無力的垂下,整個人被蒙面人捏著脖子提離了地面。

黑衣蒙面人手中微微一發力,便將何老大脖子扭斷,丟下屍身,轉身回到破廟裡,面向枯草堆,微笑道:「輪到你們二位了。適才出聲的那位小兄弟氣息悠長,內功修為當相當不弱,你們若願投效我家主人,可免一死……」
作者: 力寶龍    時間: 2021-6-12 00:11:20

第二十三章 力挫強敵

「輪到你們二位了。適才出聲的那位小兄弟氣息悠長,內功修為當相當不弱,你們若願投效我家主人,可免一死。」

話音方落,就聽乾枯稻草堆中發出一陣清朗的笑聲,一個隻身著褻褲的少年人提劍躍將出來,面上卻蒙著一方白綾,遮住了面孔。形貌很是古怪。

黑衣蒙面人微微一愕,旋即恢復,見這少年俊朗的眸子裡精芒一閃而過,他是武學行家,立時斷定這少年的內功比自己先前預料的還要高些,便抱拳拱手,問道:「這位小兄弟,我家主人求賢若渴,你若願投效我家主人,待遇當遠在那江左五虎之上。」言辭間相當客氣。

蕭若片刻前才見過蒙面人這套先禮後兵,自然不會被他所迷惑,但聞嗆啷一聲清越龍吟,寶劍出鞘,一團青濛濛的寒光躍入蕭若手中,笑道:「你家主人投效我還差不多,要來就來,少說廢話!」說完,右腕一振處,「嗡」的一聲,劍鋒顫出一片凜冽劍芒,青光閃爍,劍氣嗤嗤作響。

黑衣蒙面人看著心神大震,他是識貨之人,這舉重若輕的一下子,其間包含的內功卻非同小可,他一時間大犯躊躇,僵立在當地,竟不敢就此上前動手,已沒有先前談笑間擊殺江左五虎的從容風範。

適才蕭若與陸菲菲兩人在枯草堆中,親眼目睹了蒙面人擊殺江左五虎的高超武藝,飛快商量出了個法子。陸菲菲已知蕭若內功修為可稱得上高手,而在招式運用上卻差得不成比例,要不然也不至於在龍榻上撲了她半天,也沒撲到。她便定下個先聲奪人之計,讓蕭若有意無意間展示他深厚的內功,最好能將黑衣蒙面人嚇得知難而退。

蕭若這看似輕描談寫的一手,其實也已是全力施為,威勢委實非同小可。

黑衣蒙面人不知他的虛實,見他內功如此了得,便自然而然高估了他的身手。大凡習武之人,通常內外兼修,武技與內功同時修習,二者缺一不可,因為光練招式不練內功,很容易淪為花架子,一旦碰上高手往往不堪一擊;而光練內功,不練武技招式,則會陷入有力氣使不出來的窘境。很少有人例外。

蒙面人怎知蕭若就是這麼個例外,他接觸武學只有區區半個月而已,內功完全是走捷徑採陰補陽採來的,外帶一粒「白玉赤陽丹」,至於武技招式,短時間內卻難有大的提高,只學了一套江湖上最最尋常的「十字劍法」,以及一些武學基本要訣而已。蒙面人不由得被他先聲奪人的一手唬住了。

黑衣蒙面人沉吟半晌,說道:「小兄弟既有這等高強武藝,只消投效我家主人,我家主人定會待小兄弟為上賓,榮華富貴不可限量……」

一言未了,「哈哈哈哈……」蕭若仰天哈哈大笑,清聲朗朗道:「我黃某獨行於天地之間,堂堂正正好男兒,豈能跟你那見不得光的主子同流合污?你要殺我們滅口,盡可上來試試黃某神劍,如若不然……嗯,我也退一步好了,我們答應你,絕不將今晚看到的事宣揚出去,你看怎樣?」蕭若懂得見好就收的道理,不失時機的讓了一步。

黑衣蒙面人遲疑了片刻,終是緩緩搖了搖頭,「只有死人才不會說話,我家主人只相信死人!」說著,把沉甸甸的金銀包裹丟在地上,自行囊內取出一口薄如蟬翼的緬刀,滿面擲重道:「既如此,在下領教閣下高招。」

蒙面人適才對付江左五虎都沒有使用兵器,現下還沒開打就拿出兵器來,顯然把蕭若當成一個勁敵對待。

蕭若心中一緊,不能嚇得蒙面人知難而退,這下子可糟糕了,當下別無他法,輕喝一聲:「有僭了!」一領劍訣,腳踏方位揉身直進,劍走偏鋒,青光閃閃一劍刺向敵人左胸,正是江湖上幾乎人人都會的一招「仙人指路」,但在他這等內力運使之下,威勢也甚為不弱。

黑衣蒙面人略感意外,不料這少年高手出手的竟是如此平常的招式,也自不敢大意,凝神對敵,身法飄乎不定,手中薄刃緬刀化作片片刀光向對方疾攻而去。他招式看上去雖凌厲,其實以試探性的虛招居多。

但見場中人影騰躍,刀光劍影,勁風激盪,兩人直殺得難解難分。黑衣蒙面人所持也是一柄寶刀,蕭若的天子佩劍與其相撞,卻難以將它削斷。

轉眼二十招過去,黑衣蒙面人打得非常謹慎,旁人看上去,倒是蕭若連連進逼,佔了大半攻勢。等到蕭若的「十字劍法」二十四招施展完,他別無會使的招式,當下只得再用「十字劍法」中用過的招式。

黑衣蒙面人雙目驟然一亮,再過得幾招,他終於篤定這少年黔驢技窮了,技僅及此而已。他陰惻惻笑道:「原來閣下就這麼點本事,看來你也撐不過十招!」言罷,他再無保留,刀勢驀地一變,刀光如狂風暴雨般的朝對方席捲而去。

蕭若立覺壓力驟然增大,對方刀法精妙凌厲,輕靈、狠辣、迅捷兼而有之,神出鬼沒,令人防不勝防,遠不是他這一套簡單的「十字劍法」所能應付的。霎時之間,被殺得左支右絀,險象環生。

陸菲菲不知何時站在了草堆之上,凝神打量兩人廝殺,她雖無力動手,眼力還在,這會兒見蕭若岌岌可危,忽然嬌喝道:「分花拂柳!」

「分花拂柳」是「十字劍法」中攻守皆備的一招,蕭若正自焦頭爛額之時,一聽她出聲,無暇細想之下,便劍身左右急顫,急演一招「分花拂柳」,劍光在身前一分為二,似左似右,左右飄乎不定,似緩實快。

黑衣蒙面人正旋身疾進使出一記殺著,猛見對方這一招正好把自己的進路盡皆封死,他右手倒好像送上去挨劍似的……

只聽「哧」的一聲割裂聲響,總算黑衣蒙面人武藝不凡,應變極快,慌不迭縮手,這一招只割開了他的衣袖。

「李廣射石!」一旁陸菲菲又道。

「李廣射石」依舊是十字劍法中的一著,蕭若別的武藝不會,這套劍法倒是磨練得無比純熟,當下想也不想,劍芒一挑,斜刺裡徑射敵人右肩「肩井穴」。

黑衣蒙面人正欲出招,卻見對方來襲一劍雖樸拙簡潔,竟是難以想像地指向自己擋無可擋的空門,他沒奈何,只得退了一步。他心頭大駭,厲聲道:「你究竟是什麼人?!」這話自是沖陸菲菲說的。

俏立草堆上的陸菲菲微微一笑,也不作答。

蕭若精神大振,一面對敵,一面笑道:「俺都說了,她是俺家娘子嘿!」

陸菲菲聽說,沒好氣白了他一眼,面紗下蒼白的臉頰泛出片片緋紅。

黑衣蒙面人難免驚疑不定,再動手時,便不敢全力出招,分出一份神來警備一旁那武藝深不可測的少女。

到這時,戰況與先前又截然不同,陸菲菲在一旁時不時出言提醒。而蕭若原本內功與蒙面人在同一個層次,所欠缺的,只是招式運用和應敵經驗而已,一旦得到陸菲菲的指點,所使的雖仍是一套最簡單的十字劍法,卻頗有化腐朽為神奇的功效。

可是黑衣蒙面人到底武藝高超,比蕭若高出不止一籌,蕭若在陸菲菲的指點下雖時常能逼得他手忙腳亂,但要克敵制勝,卻還遠遠不夠。

激戰雙方都缺乏制勝之能,場面一時僵持不下,不知不覺已打到三百招開外。廟外雨霽風住,微微顯露出一絲晨曦,已至卯牌時分,天快亮了。

蕭若悟性本高,與蒙面人這等高手大戰一場,獲益非淺,並且陸菲菲在一旁指點的東西雖簡單,其中卻是她畢生武藝的精華所在,往往包含武學中精微道理,使他有如醍醐灌頂一般。他在反覆使用當中,漸漸的將這一套劍法完全融會貫通,對敵之時,還能根據需要略加變化,劍法威力一點點展露出來。局面正變得對他有利。

黑衣蒙面人心下焦躁萬分,隱隱感覺到自己已錯失了取勝的最佳時機,再打下去,早晚得一敗塗地。他靈機一動,猛然想到了個打破僵局的法子,掃視了草堆上嬌弱不堪的陸菲菲一眼,好似不經意的調整打鬥方位……

蕭若與蒙面人正在全力廝殺當中,蒙面人細微的舉止被他捕捉到,他發現蒙面人的目標竟是身中劇毒的陸菲菲,不由得大驚失色,手中寶劍加緊攻勢,也盡力調整方位,想讓自己擋在陸菲菲的前方,可他根本就阻攔不了蒙面人詭異飄乎的身法。

就在蒙面人即將找機會擺脫蕭若,衝過來對陸菲菲發動雷霆一擊之時……

陸菲菲施施然跳下草堆,彎腰揀起一柄江左五虎使用的長劍,提劍緩緩走向戰團,格格笑道:「相公真沒用,打這麼個藏頭露尾的傢伙也打了這麼久,還是讓為妻一塊兒上吧,三下兩下解決掉他了事!」

蕭若大喜過望,看來陸菲菲已然逼出劇毒,可以動手了,他大笑道:「快來,娘子快來!我們倆合力將此人擒下,一定要抓活的……」

話音未落,黑衣蒙面人嚇得魂飛天外,他連蕭若一個人都苦戰不下,要是再有那武藝深不可測的少女加入,恐怕支持不過十招的就該輪到自己了!他不敢再行戀戰,飛身退出戰團,掉頭就跑,眨眼間衝出廟外,只見黑影閃得一閃,沒入無邊昏暝的夜色中,不見。

蕭若追之不及,只得由敵人逃掉。他鬆了口氣,這一番長時間激鬥下來,饒是以他今日的深厚內力,也到了脫力的邊緣,翻身坐倒在地,大口喘息,望著陸菲菲笑道:「我說娘子,你身體既然恢復了,怎不早早上來幫忙,沒看見你相公打得有多麼艱苦嗎?哈哈哈……」

陸菲菲嬌軀晃了一晃,美眸輕闔,好似柳枝飄拂一般傾倒下來。

蕭若大吃一驚,趕忙飛撲上前,搶在她墜地之前一把將她攬入懷中,急道:「喂喂,你怎麼樣?」

陸菲菲緩過一口氣,輕聲道:「我只是運功護住了心脈,毒素僅僅逼出不到一半,現在所能運用的內力不足平日一成,蒙面人要是真全力衝我殺來,我此刻定已屍橫就地了。」

蕭若聽了她這話,忽感一陣陣後怕。今日贏得當真僥倖,若非陸菲菲膽識過人,在千鈞一髮關頭化被動為主動,狠狠嚇了他一下,她一旦傷在蒙面人刀下,自己也絕無幸理。

陸菲菲輕輕推開他的擁抱,晃晃悠悠站起身來,看了看廟外,幽幽道:「天將大亮……你我分道揚鑣的時候到了。我回本教分壇,自有辦法驅除盡毒素。」說到這裡,倏忽回首,衝他嫣然一笑,道:「人家會盡快為皇上佈置刺殺陳王之事,待陳王死後,皇上別忘了人家的那五十萬兩黃金!」

蕭若衝上前,張大雙臂,從後面抱著她柔軟的嬌軀,貪婪嗅著她身上散發的幽香,夢囈般的喃喃道:「你別走,別走……跟朕回宮吧!朕會好好待你,冊立你為皇妃,讓你享盡天底下絕頂的尊榮與榮華富貴,還不強似你回白蓮教當什麼鬼聖女?」

陸菲菲這回出奇的沒有推拒他的親熱,乖乖窩在他溫暖的懷抱裡,嘰咕一笑,道:「你的妃子夠多了,人家可不想當你眾多妃子之一。」

「要不……」蕭若撲哧一笑,道:「要不,你當朕的私人女奴怎麼樣?」

陸菲菲也樂了,格格一陣嬌笑,道:「少來了,你我不是一路的人……」說到這裡,忽然黯然無語,舉手推開他,默默走出廟去,纖弱背影說不出的落寞孤孑。

蕭若聽她並不是斷然拒絕,心中燃起一絲希望。把早已烘乾的衣物收下來,自行穿戴整齊,便也走出廟門,路過黑衣蒙面人放在地上的那包金銀時,順手揀了起來。這包金銀數目不小,可不要浪費了,目前財政拮據,到處都是窟窿眼,到處都要花錢去填。現今可不是皇帝擺闊享受生活的時候。

破廟外曉霧四合,但見山林間草木清新,雨林蔥萃,暗香浮動。晨曦照射下,枝葉上的露珠七彩晶瑩,熠熠生輝。

蕭若飽吸一口清新空氣,心胸大暢,對著將升未升的旭日,美美的伸了個懶腰。

陸菲菲從後院牽了兩匹馬過來。昨晚江左五虎進廟時把馬匹栓在小廟後院避雨,如今都成了無主之馬,她便去牽了兩匹過來,把一匹馬的韁繩交到蕭若手裡。

蕭若躍身上馬,卻不忍打馬就走,喟然歎道:「你別回白蓮教了好不好?跟朕回宮吧!朕斷然不會虧待於你。」

陸菲菲背著他,默默搖了搖螓首,一言不發。一腳踏上馬蹬,欲翻身上馬。

蕭若見她身體虛弱,手足使不上力,連提身兩次,都沒能翻上馬背,空自累得嬌喘吁吁。蕭若胸臆間大起愛憐,拍馬靠過去,猛地在馬鞍上俯下身,不由分說一把將她整個抱起,在她嬌呼聲裡放身前馬鞍上坐好,緊緊把這具香噴噴軟綿綿的嬌軀摟在懷裡,縱聲哈哈大笑。

陸菲菲大急,嗔道:「你你、你要幹什麼?放開人家……小賊!你是不是要搶親?」嬌軀在他懷裡奮力扭動。

蕭若大笑道:「說對了,就是搶親!搶你回宮當妃子,等朕跟你把生米煮成熟飯之後,看你還怎麼回白蓮教當侍奉明神的聖女?哈哈!」

「生米煮成熟飯?」陸菲菲聞言大羞,連雪白的粉頸都泛起雲朵般的潮紅,宛若染櫻之雪。嗔道:「你怎麼可以……哼,難道你想關人家一輩子不成?」

「不用關一輩子,關到你給朕生出個寶寶為止,那時候你要狠得下心拋夫棄子,你就只管走吧!」蕭若放聲大笑,馬鞭揚處,縱馬奪路便奔,把懷中玉人擁在雙臂之間,才不管她怎麼掙扎推拒,一徑兒望北面京城方向馳去。

濛濛曉霧之中,一匹黑鬢駿馬馱著一對少男少女,在稀少無人的官道上飛奔,發出得得的馬蹄聲。

馳出未有多遠,蕭若突然想起一事,失聲大叫:「喚呀!壞了壞了……」

陸菲菲叫嚇了一跳,在他懷裡的掙扎也不覺停了下來,問道:「怎麼了?」

「壞了壞了,這可怎生是好?朕誤了一件天下頭等大事……」蕭若怪聲怪調笑道。

「什麼天下頭等大事?要不要緊?」

「朕說過要每晚向皇后交貨的,昨晚被你的事耽誤了,就沒能去中宮交貨……皇后要是因此懷不上龍子,朕的罪過就大了!可不是天下頭等大事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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