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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鄭媛 -【黑豹的小姐】《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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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官不聊生
時間:
2021-8-13 00:04:21
標題:
鄭媛 -【黑豹的小姐】《全文完》
鄭媛 -
黑豹的小姐
「朱恩寍」這三個字──
足以提供上流社會,茶餘飯後充足的冷笑話。
話說「朱家的笑話」豈配得上「黑氏的天才」?
恩寍心底清楚,奢望那紙莫名的婚約,只會給自己帶來羞辱。
但如果不說愛,只做朋友,是不是就可以留在他身邊?
黑耀堂──黑氏的天才老二,風流成性,
豈會為了一樁兒戲婚約,放棄整片森林?!
豈料這小女子三番兩次,以「純潔」的面目,試圖勾引他,
妄想利用深情和青澀,企圖撩撥他的良知──
簡直愚蠢!該說她可貴的「純真」,是幼稚還是無知?!
膽敢惹上他,她的「不幸」才剛剛開始……
作者:
官不聊生
時間:
2021-8-13 00:04:32
【楔子】
『好可愛啊!』
『真可愛!』
『實在是太可愛了!簡直就像個白雪小公主一樣可愛──』
眾家婆婆媽媽,團團圍住坐在沙發上的小女孩,齊聲讚歎,有志一同地兩眼放光、瞪著小女孩那粉粉嫩嫩的臉蛋,恨不得伸手擰上一把。
知道自己博得大人的寵愛,小女孩漂亮的小瓜子臉,驕傲地高高揚起,洋娃娃般的臉孔上露出『可愛』的笑容,睥睨地斜視那個坐在她對面的小肥妹──『喲,說起朱家這個小女孩──怎麼吃的這麼胖啊?!』一個胖婦人不想自己臃腫的體型,反過來嫌棄另一名坐在高腳椅上的小女孩。
『就是說啊,個小肥妹簡直有辱她父母的基因!真想不到,那麼優雅、漂亮的父母,怎麼會生出這種「突變種」喲!』
『啐,這有什麼好奇怪的?最近不是很流行嗎──』
『流行什麼?』在場三姑六婆忙問。
『流行抱小孩來養啊!』
『對啊,做公益,日行一善嘛!這個醜小孩,很有可能是朱家夫婦抱來養的,呵呵!』另一個肥貴婦掩著嘴,像小鳥一樣噘著兩片嘴唇尖笑。
在場這幾個三姑六婆,號稱全臺北市最有錢的貴婦,說起一個六歲小女孩的閒話,那嘴臉,簡真比菜市場的阿桑還要沒氣質。
朱恩寍──眾家三姑六婆眼中那個胖小孩,始終安安靜靜地坐在她的高腳椅上,低低垂著頭,盯著自己規規矩矩併攏的膝蓋。
爸爸說,今天是得uncle的生日。
她的爸爸媽媽正在趕往飯店途中,她是坐司機阿伯的車子,直接從學校趕到飯店來的。但是現在,她好希望爸爸媽媽永遠都不要來、不要聽到這些話……因為她雖然小,但是每一個阿姨、嬸嬸說的話,她全都聽得懂。
她真的不是爸爸媽媽的小孩嗎?
『不過我聽說,朱家這個醜小孩,居膾是黑氏老二的未婚妻哩!』突然冒出來的破鑼嗓子,神神秘秘地嘀咕。
原來是一名全身『金爍爍』的貴婦,像老鼠一樣跟眾人交頭接耳、嘰嘰吱吱,努力散播『八掛』,以表示她在這個貴婦圈裏有多吃得開。
『未婚妻?!』眾人間一個骨瘦如柴的貴婦,拔高嗓子尖叫。『開什麼玩笑!一個六歲的小孩子而已,你會不會弄錯啦?!』
『不會錯啦,聽說朱家老頭以前對黑家有恩,就因為這樣,他的孫女才可以撈現成的,賺到黑氏這門親事。』
『夭壽喲!那還真想不到,朱家那對夫婦生出這種醜女兒,竟然還能高攀上黑氏……啊啊啊──』
驀然一聲高分貝的尖叫,穿破每個三姑六婆的耳膜──『啊──蟑螂啊──』
『啊──蛇啊──啊啊──』
一場上流名宴,頓時雞飛狗跳,在場的『貴婦』怪叫的怪叫、逃竄的逃竄、臉色扭曲的、四腳朝天的……比比皆是!
只見『小強』地亂爬,一尾青蛇在飯店光滑的地板上優閑地溜躂,追逐晚餐的獵物……而那個人人嫌棄的小女孩,鎮定如常地安坐在椅子上瞪著滿場亂象,直過了一分鐘之久──小女孩終於慢慢站起來,撿起地上小青蛇,愛地撫摸著。『乖,小愛,吃飽了嗎?』童稚的音調,柔軟地呢噥:『這裏不好玩,我們叫司機伯伯載我們回家吧!』
毫不諱言蟑螂是她『放生』,若無其事地對著可怕的『長蟲』輕聲細語……等到小女孩隨手把小蛇到口袋裏時,宴會內所有的貴婦,皆驚駭地瞪著這個『小怪物』……反正回家就好了,回到了家,家裏只有親愛的爸爸媽媽和小愛,他們一定不會讓她的心口痛痛……六歲的小女孩心裏想著。
小女孩愉稅安詳的表情,彷佛看不見人人瞪著她的驚怖眼神……六年來,稚嫩的小生命已經不是第一次被害。只要爸媽的『朋友』見到她一回,她就要被嘲弄一遍……雖然,孩子不懂得分辨,但絕對能察覺那不友善的氣氛是惡意。
然而這是第一次,朱恩寍,終於找到安慰自己的方式──叫做『逃避』。
作者:
官不聊生
時間:
2021-8-13 00:04:52
【第一章】
朱恩寍木然地坐在貼著喜字的梳妝鏡前,心底想著──這是一場,她早就知道會發生的惡夢。
『朱恩寍,你這個笨蛋……』
她瞪著鏡子喃喃詛咒。
鏡子裏,那個穿著白紗禮服的新娘……一點都不美麗!
因為她的妝太濃、唇膏太紅,兩片腮紅雖然塗得很均勻,但喜氣洋洋的紅色,卻跟她蒼白的皮膚一點都不搭配!
就算戴上那像天星一樣綴滿水鑽、浪漫典雅的頭紗,她鼻樑上架的那只黑框大眼鏡──也十足十的破壞了美感。
從小到大,她就有預感,知道自己根本不會得到幸福!
因為醜小鴨就是醜小鴨,只有童話裏的醜鴨子才會變成天鵝!
『朱恩寍,你這個笨蛋……』
她再一次詛咒自己。這一回,眼淚稍稍落下她撲紅粉、滑稽可笑的兩腮。
如果她是新郎,一定也會落跑的。她自卑地想著。
是的。今天是她,朱恩寍,結婚的大喜日子。
但是新郎卻從頭到尾缺席,只有新娘子一個人站在禮堂上,神聖的禮婚成了一出鬧劇,上流社會又添了一樁關於朱家醜女兒的冷笑話。
『一定是新娘子太醜,所以新郎才會落跑……』
『就是說嘛!朱家這個醜丫頭,怎麼配得上黑氏那個天才老二嘛!』
禮堂上等得不耐煩的賓客,當著她和爸媽的面,就說出了這麼傷人的話。
想著想著,委屈的淚水不斷往下流,兩條烏漆抹黑的眼線,順著恩寍的淚水,在她的臉頰上,延展成兩道像鐵軌一樣滑稽的黑線。
『小寍,你還好嗎?』夏雨辰稍稍走進新娘休息室,她美麗的臉孔上,有掩不住的憂心。
『我、我很好。』背著母親,恩寍胡亂擦幹淚──她轉過身,臉上甚至有笑容。『媽,我什麼事都沒有啊!』她眨著眼睛,笑咪咪地望著美麗的母親。
看著恩寍的笑臉,夏雨辰的心好疼──這傻孩子根本不知道,她那一臉的濃妝全都哭花了。
『沒事就好。』她歎一口氣。
此時此刻,連她都不知道該怎麼安慰自己的女兒。
雖然她很想找對方理論、替自己的女兒爭回一口氣,但是黑氏的勢力……夏雨辰暗暗搖頭。
雖然朱家的門面也不小,但是比起縱橫黑白兩道、擁有政商背景的黑氏,還是差了整整一大截。當初公公訂下這門親事,她就暗地裏憂心,深深覺得兩家門戶不對!
『媽,我真的沒事,你不要擔心我啦!』恩寍語調輕快地,反過來安慰像白瓷一樣漂亮、柔美的母親。
夏雨辰走到女兒身邊,柔地撥開恩寍額頭上的發絲。『你放心,你爸已經準備到黑家替你跟對方討一個公道。』
『不要啊,媽!』恩寍瞪大眼睛。『其實我一點都不在乎,反而很高興──是真的喔!』
『恩寍,你不要騙媽──』
『真的是真的啦!』她繞口一樣,就為了強調自己確實不在手。『要不是為了爺爺,我才不會穿這種好笑的衣服耍寶,真是彆扭死了!』她故意粗魯地扯掉頭紗。
夏雨辰錯愕地睜大眼睛。
『因為我根本不想嫁給那個自以為是的花花公子啊!』恩寍解釋。『那個叫黑耀堂的──每個人都知道我要嫁的男人有多色,那很糗耶!現在這樣最好了,還好他剛才人沒到,因為我早就決定要在神父面前拒絕他,是真的喔!』深怕母親不相信,她再一次強調,並且做了一個鬼臉。
夏雨辰瞪著自己的女兒聽到恩寍說這些話,她一點都不高興,反而更擔心。
但是她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因為她瞭解自己的女兒──故做堅強的恩寍,內心其實十分脆弱。
然而這都要怪她和丈夫清沛!如果當初他們把恩寍送到國外,她就可以避開周遭勢利的圈子,不必再跟任何一家有錢小孩相提並論。
夏雨辰無言地望著女兒。青蛙王子有公主拯救,她一直相信,她的女兒是青蛙公主,但是要等到什麼時候,恩寍才會遇到她的白馬王子?
夏雨辰深深歎了一口氣。
她也不知道出山什麼錯……這麼多年來,恩寍一直是她內心最遺的歉疚。
底特律一級方程式世界巡迴冠軍賽油門保持在高速檔,十五名技師卯足了勁,在維修站內以最確迅速的接駁流程,為場上正在進行賽事的車子火速趕修。
『換胎,擾流板,補油!』
『GO!GO!GO!GO──』
砰──賽車沖出Pir-Stop,引擎的爆裂聲激燙出強大火力,星狀火花剎那間在車尾爆發。
『上場了!返回Pir不到九秒──不到九秒Pard已經上路了!』
大會播報出目前排名第一的車手現況,數十萬觀眾歡聲雷動,震撼了整座底特律競技場。
『養一團車隊,一年兩億伍仟萬英磅的投資,相當於一百二十五億台幣。』
場邊,最靠近車道的Pir-Stop內,一名東方男子低沉的聲音,壓過群眾震耳卻聾的歡呼聲。
『可觀的回收,看的不是帳面上的數字。』金發藍眼的男人,意態優閑地蹺著二腿,慵懶地回道。場上呼嘯而過的車,像是完全不幹他的事。
『你是指廣告?贊助金?還是電視轉播分紅?』相反的,另一名男子微傾身,專注盯著場上。
『臺面下的賭局,在車賽還沒開始之前,就已經決定一場比賽的成敗。』
『你指的是非法利益?』
金髮男子吹一聲口哨。『那不正是你的拿手好戲?』
東方男子咧開嘴。收回專注的目光,他冷峻的臉孔沒有因為笑容而柔和,反而多了一抹邪惡的冷酷。
『那麼,這場比賽,誰會是最後的勝利者?』
金髮男子促狹地眨眨眼。『你比我清楚』
競技場上突然群情激動起來──『揮綠旗,剩最後一團了──』
『takeitover──』
『結束了。』金髮男子從位子上站起來,拍拍屁股。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阿介。』
對話還在進行中,大會已經激動的播報出名次──『Pard──冠軍是Pard……』
『黑耀堂是最後的贏家,這還用說嗎?』江介咧開嘴,志得意滿地撥開金髮,異色的眼珠比往常更深藍。
『沒有人會穿亞曼尼西裝來看車賽。』龍巖瞇起眼,突然轉移話題,面無表情地批評起對方。
『是嗎?』江介撇撇嘴。『那還抱歉。』
他仰頭大笑著走開。
『討人厭的傢伙。』龍巖喃喃地道。
『Pard!』車隊裏身材火辣的Showgirl,試圖包圍住剛下車的冠軍選手。
但早在黑耀堂被女人淹沒前,龍巖已經先行一步對他打暗號,示意他離開那群如狼似虎的蛇蠍美人。
不太情願地脫離魯粉陣,黑耀堂一身是汗地走到好友面前,身狂野不羈的氣味。『賣命演出,連點甜頭都不讓我嘗一嘗,你太不夠朋友了!』
『我相信今晚的節目,夠你瘋狂了。』龍巖道,維持他一貫面無情的冷淡。
『你倒很瞭解我,及時行□的原則。』黑耀堂輕浮地嗤笑。
『你贏了。』
『我當然贏了,還用說嗎?』
『你不該贏的。』龍巖指責他:『噢?』
『你一贏,我損失的十億資金,誰要?』
黑耀堂嗤笑一聲。『是十億賭金吧!』
『我在跟你談生意,阿堂。』
『我也在跟你談生意。』收起笑臉,黑耀堂輕浮的神色轉,瞬間變了一個。『想想看,瘋狂的賽車迷有多愛我?為冠軍車手投注的double賭金,會在下一場比賽自動投進我們的口袋。
龍巖瞇起眼,片刻,他咧開嘴。『你是一隻狐狸,一隻很壞的狐狸,黑耀堂。』
『No,No,No……』搖搖手指,黑耀堂的臉孔換回往常嘻皮笑臉,轉身走回女人堆。『不是狐狸,我是Pard,速度最快的「豹子」。』
瞪著好友,龍巖不忘提醒他。『阿堂,正經的生意不在這裏。玩票的事,不要太過火。』
黑耀堂回過身。『遊戲要夠味,玩票當然也要轟轟烈烈。』除了及時行樂,這是他奉行不悖的人生哲學。
『我記得,宗在日本那場巡賽前,好像有一件重要的,沒有履行?』龍巖忽然不動聲色地提起。
黑耀堂的笑臉驀然僵住。
日本巡迴賽前。他當然明白,龍巖指的是哪件事──『喂,龍巖,你知不知道什麼事會破壞我們兄弟的友誼?』
龍巖挑起眉。
『只有一樣──女人!』一個麻煩的女人!
黑耀堂狂俊的笑臉,難得出現不豫的神色──該死的龍巖,不該在他拿冠軍的時候,提這種煞風景的事!
龍巖瞪著他蓋浮的好友,迫不及待投入魯粉堆裏。『腳底抹油的家…』他再次喃喃地道:黑氏的天才老二『風流成性,豈會為一樁蕪戲婚約,而放棄整片森林?
眾所皆知,『黑豹』的綽號可不是浪得虛名……『黑豹是嗎?』龍巖喃喃自語。冷峻的臉孔,難得露出揶揄的神色。
兄弟們,都知道『黑豹』真正的含意。
多年來,絕無例外。橫行於魯粉堆裏的黑氏老二,一旦遇到想認真的女人,下一刻就會如豹子般身手敏捷的──抹油開溜。
直到婚過後兩個月,恩寍才突然發現一件奇怪的事──結婚之前,她根本沒拍過婚紗照。
坐在床上,恩寍瞪著雜誌封面上,那個一臉『壞』笑的英俊男人,喃喃地道:『他根本就是有預謀的。』
感覺到鼻頭酸酸的,她了鼻子,用力眨了下眼睛。『討厭鬼、壞蛋,為什麼你這麼討人厭,女人還喜歡你?!』她臭罵雜誌封面上,那個左右手各抱一個蛇蠍美人的男子──她的『前』未婚夫,黑耀堂。
封面上,那張迷死人不償命的俊臉,以及黑氏鉅額的財富,一定就是女人前僕後繼、自動獻身的關鍵。
而這些笨女人裏面,還包括她,朱恩寍。
只不過,她會注意他,是從得知兩家有婚約開始。
事實上,恩寍一直偷偷在收集,有黑耀堂的消息。所以她知道,黑耀堂除了黑氏美西石油部的總裁身份,更是世界知名的F朱恩寍冠軍車手,圍繞在他身邊的美女──不管是為了什麼目的,多到只能用電腦計數。
而她,朱恩寍,除了『未婚妻』這個虛無縹緲的名分,實際上,跟黑耀堂這個人根本沒有任何實質上的關係。
直到他明目張膽的毀婚,他們之間,就連這種『口頭上』的關聯也沒有了……恩寍瞪著雜誌封面發呆的時候,朱清沛夫婦,稍稍來到女兒的臥房。
『恩寍?』
聽到母親的呼喚聲,恩寍慌張地拿枕頭蓋住雜誌──『媽、爸,有事嗎?』
她笑嘻嘻地轉過頭,不放心地一屁股坐到枕頭上,壓住那張笑得好討厭的帥哥臉。
『恩寍,你阿介哥哥叫人打電話回臺灣,問你要不要到他的別墅住幾天?』夏雨辰坐到女兒床上,小心翼翼地輕道。
雖然這兩個月來,恩寍表面上若無其事,但是夏雨辰仍然不放心──因為她不相信,天性敏感的女兒,會真如表面上那般,完全不在乎。
『阿介哥哥?』恩寍眼發亮,假裝很有興趣。
『是啊,你阿介哥哥邀請你,到他的別墅去玩幾天。』朱清沛握住妻子的手,溫和地對女兒道。
朱家在臺灣商界小有名氣,資產以十億起跳,算是小康豪富,但要是比起他們在美國的遠房姻親──江家,那就如同小巫見大巫了。
『阿介哥哥,他怎麼有空回臺灣?』恩寍遲疑地問。
事實上,她並不想出門。
因為只要到江家別墅,一定會見到更多熟人──恩寍一點都不喜歡,那些自以為高尚的『上流社會』勢利鬼,品頭論足地對自己指指點點。
『聽說是為了亞洲地區擴廠的事,回臺灣籌畫。最近幾年,全球投資目標轉往亞洲,你阿介哥哥的父親,擁有那麼龐大的全球性車廠,早在十多年前,已經將大筆資金挹注大陸,在華人市場紮根。你知道,阿介天生善於斡旋的才華,除了他父親十分看重,車廠的董事會成員也日漸倚重他,未來阿介回臺灣的機會,應該不少。』朱清沛佩服地道。
美國四大龍頭車廠之一,佛得車廠主席指定繼承人,J.KFort──他有一個十分中式的中文名字,江介。
金發藍眼的J.K,之所以另有中文名字,乃源自於他體內,那十六分之一的中國血統。
『可是,爸,我不想去……』
『為什麼不去?』看到恩寍皺眉頭,夏雨辰緊張起來。去走一走,沒什麼不好啊!再說你不是最喜歡你阿介哥哥嗎?』
『嗯,但是現在我真的不想出門……』
『可是你應該出去走走!』夏雨辰一向柔的口吻,突然有些尖銳。『你知不知道,你這樣把自已關在房間裏,已經兩個月了!』
恩寍瞪大眼睛,她驚慌的瞳眸裏,有明顯的錯愕,彷複不瞭解為什麼母親會突然間這麼指責自己。『我沒有啊,媽,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覺得很累,所以才一天到晚待在房間裏面,可能我休息的時間長了一點──』
『根本不是這樣!你心裏其實很在意對不對?!如果媽猜中了!你為什麼不乾脆說出來?為什麼還要對媽隱瞞你真正的感受──』
『雨辰』
朱清沛出聲制止緊張的搟子,不由自主地逼迫女兒。
但他的阻止,已經太慢了。
夏雨辰困住。無意間,她竟然把這兩個月來深埋在心底、不忍對女兒說的話,一股腦兒全數說了出來!
『媽,我真的沒有騙你……』恩寍蒼白著臉,她圓睜一雙驚愕的大眼睛,討好地承諾著:『媽,如果你要我去,那我就去好了。』不忘微笑著。
望著女兒讓人心疼的笑容,朱清沛黯然地歎了口氣。
『恩……恩寍,』夏雨辰的心底,比誰都還要難過。『媽其實……』
她哽咽住,突然站起來沖出房外──『雨辰!』
朱清沛匆忙追出去。
困坐在床上的恩寍,怎麼也想不到,自己的舉止已經失常到,讓最親愛的爸爸和媽媽,為自己這麼擔心。
沒來由的眼淚,稍稍滑下她的臉頰……不行,她應該表現的更『正常』才可以!
抽出壓在屁股下的雜誌,彷彿那上頭沾了病毒,恩寍遠遠的把它扔到床角。
『我一定辦得到的……對不對,小愛?』轉頭瞪著床頭邊的玻璃缸,她喃喃地問著缸裏頭,那條一公尺長的青蛇。
伸出手,胡亂抹幹臉上的澧水,她笑著對青蛇說:『小愛,我要去阿介哥哥家的別墅玩,你去不去?』
那條渾身佈滿青色鱗片,任何人看到都會嚇得倒退十步、雞皮疙瘩全部冒起來的恐怖『長蟲』──小愛,微微蠕動了一下,似在回應恩寍的問題……『就這麼決定了,明天我就跟爸媽說,我要到阿介哥哥的別墅去玩。』她傻笑著自言自語。
恩寍相信,明天母親聽到這個答案,一定會很高興……一定會的。
作者:
官不聊生
時間:
2021-8-13 00:05:13
【第二章】
能受邀參加江家別墅的晚宴,是上流社會圈子裏,每個自諍為名流者最值得誇耀的事。
一大早,朱恩寍吃力地提著「小愛』住的竹簍子,搭乘朱家的私家車,來到位於外雙溪的江家別墅。
『呼,小愛,你重死了,該減肥了……』
瞪著矗立前,這幢外磚由花崗巖砌成、江家所擁有的華麗建築物,恩寍皺起眉頭,對著她心愛的『小寵物』喃喃自語。
『恩寍小姐?』
恩寍才一下車,就有一名管家模樣的中年男人,走出大門外迎接她。顯然,他是從大門外的監視器,得知恩寍已經抵達。
『江管家你好。』恩寍很有禮貌地鞠躬。
『您好啊,恩寍小姐,好多年不見了。』江管家呵呵地笑,中氣十足。
然後,他的眼睛瞄到恩寍手上提的竹簍──『呃,這是……多年不見的小愛少爺吧?』嘴角微微地抽搐。
『對啊!』恩寍露出笑臉。『小愛,江管家還記得你耶!要有禮貌,快點跟江管家打招呼──』
她正準備探手伸進竹簍裏,『抱』出小愛,江管家卻像突然被電到一樣,整個人『倒彈』了三公尺遠──『不、不必了!呵呵,』他不自覺地用衣袖擦汗,緊張兮兮地僵笑。『我心領就可以,不必麻煩小愛少爺了。』
『噢。』恩寍低著頭偷笑。
她當然知道,江管家其實很怕小愛。
不只是江管家,除了爸爸媽媽之外,幾手每個人看到小愛都是這種反應。
其實蛇是非常膽小的動物,本著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態度過活,恩寍實在不懂,為什麼人類要怕這種『善良』的『小動物』。
『恩寍小姐,您的房間在二樓──』
『我知道,上樓後左轉,最後面第二間房,對不對?』
『是啊、是啊!您可以自己上去吧,恩寍小姐?』
『可以啊!』
『太好了,恩寍小姐,您真是體貼的小姐,呵呵。』江管家伸手抹了把汗。
吃力地提著小愛,恩寍認命地走進寬廣的江家別墅、在傭人紛紛走避下,爬上二樓。
沒有人願意幫她提小愛,而且,只要有小愛在,每個人都把她當成怪胎。
『到了到了,小愛,現在我們是客人,你要乖一點──』
恩寍打開房門,還來不及反應過來,就被眼前驚人的畫面嚇困了。
『討厭!』
床上全身赤裸的女人尖叫起來──『哪來的小鬼,快走開啦!』
『小姐,你講話客氣一點,小愛可不是小鬼……』恩寍困在房門口,皺起眉頭咕噥。
『什麼「小哎」!我是說你啦,小鬼!』一頭捲髮的女人,拉起被單,對著門的恩寍尖叫。
『咦?』
恩寍愣在門口,直到她看見一個全身赤裸的男人,不在乎地從床上坐起來,看戲的眼光,揶揄的瞪著自己……她的心跳,差一點停止了。
恩寍手上提的竹簍掉到地上,她瞪著那個一臉漫笑的男人,覺得自己兩條腿發軟……她可能要昏倒了。
『啊!』
女人突然紉叫起來,尖銳的聲音差點刺穿恩寍的耳膜。
『小愛?你要去哪裡啊……』
虛弱的恩寍,完全抬不起腳追回小愛,更何況,她根本不敢踏進房間裏……『救、救命──蛇啊──』
旁若無人的小愛,在高分貝的『伴奏』下,優遊自在地滑行過房間內高級的大理石地板,以S型的妖嬈姿態,俐落地『竄』上房間內,那唯一一張kingsize大床──『啊──啊──』
女人抓了被單,狼狽地摔下床,之後連帶爬地奪門而出──混亂在女人逃走後一秒內平息。
奇妙地,小愛突然在男人的面前停住。
恩寍兩腿發麻,她的腦袋瓜裏,彷複有一隻蒼蠅不斷嗡嗡嗡的作響……『喂,有沒有說過你,盯著男人的裸體看,是不禮貌的行為。』
左手托著額頭,黑耀堂咧開嘴,慵懶地斜躺在床上,伸出右手撫摸『小蛇』,邊漫不經心地訓斥著呆在門口的『小鬼』。
『我、我……』
恩寍的喉頭發澀,乾燥的接近沙啞。
『你是傭人?』翻個身,黑耀堂詰問。
他注意到『小鬼』身後沒有跟隨任何傭人,因此理所當然地猜測。
『……』恩寍像個傻瓜一樣瞪著他,眼睜睜地看著小愛在他的撫摸下,乖得像只『小蟲』。
黑耀堂瞪著結結巴巴的女孩,不耐煩的瞇起了眼,打量她那過於蒼白的肌膚,像兔子一樣困滯的大眼睛、醜到極點的黑色大鏡框、紮成兩條粗麻綱的毛辮子、還有她身上那寬大的方格子襯衫、和要命的連身牛仔褲──不但看不出年齡,更別提全身上下,毫無一絲女人味。
簡單說,這種『女人』只有四個字形容,那就是──慘不忍睹。
難怪妮娜會把這丫頭,認是『小鬼』!
『喂,我肚子餓了,有沒有吃的?』他問。
阿介這傢伙太不夠意思了!邀他到別墅慶功,卻冷冷清清的,讓他回國後每天無聊的猛打呵欠。
『有、有啊……』
她茫然想起,自己還擱在樓下的行李箱內,好像屯積了一整箱的泡面。
『那就拿上來。快點,我餓死了!』翻個身,黑耀堂抓住青蛇的尾巴,呈大字型仰躺在床上。
小愛出奇乖巧地,順著黑耀堂結實的手,蜿蜒盤旋而上。
恩寍整個臉孔漲紅,呆呆愣在門口,瞪著他下半身驚人的『凸出』……這個人……他到底有沒有羞恥心啊?!
下一秒鐘,她轉身飛快地沖到樓下──差一點滾下江家六尺寬的樓梯。
恩寍作夢都沒有想到,竟然會在這裏遇見她的『前』未婚夫。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
沖泡面的時候,她喃喃問著自己。更奇怪的是,她也是這裏的客人,幹嘛像個菲傭一樣,替他張羅吃的?
端著泡面到二樓的時候,連她自己都懷疑,她是不是精神失常了。
『啊,吃的來了!』黑耀堂翻身下床。
這一回,他記得裏上了床單。
『泡面?!』一看到碗裏的食物,他嫌惡地瞪大眼睛。
『很好吃啊!我都吃這個牌子的,已經吃快二十年了。』她不知不覺,像個傻瓜一樣,跟他推銷起自己帶來的乾糧。
黑耀堂撇著嘴,毫不掩飾懷疑的眼神。挑剔地嘗了一口後,就津津有味地吃了起來。
『好吃吧?你看,我沒騙你。』自己的推薦得到肯定,她首度有優越感。
他斜艑著眼瞧她。『你二十歲了?』
『嗯。』她呆呆地答。
瞪著他大口大口吃面的模樣,莫名其妙地有一種滿足感。
『看不出來。』他笑的很□眛。
『其實我已經二十歲零三個月大了。』她認真地解釋。
他撇撇嘴瞧了她一眼,不置可否,繼續扒了一口泡面。
『你好像很很餓喔?』
看他狼吞虎嚥地扒面,她忍不住問他。
『嗯。』他隨便答。
總不能告訴這個『小鬼』實話──他從昨天晚上到今天中午,在床上跟妮娜大戰三百回合,早就餓翻了!
『我還有零食,你要不要?』她好心地問。
『零食?!』黑耀堂差一點嗆住。
然後,他捧著肚子狂笑。
『你笑什麼啊……』恩寍被他弄糊塗了。
『你來郊遊的啊?』他瞪著二十歲零三個月大的『女人』,嘲弄地道:『要是阿介知道,他家的傭人,把這麼高級的別墅當成遊樂場,一定覺得很悲哀。』
『反正也沒差啊!』恩寍喃喃地道。
反正,他在這裏『亂來』,跟遊樂場有什麼差別。恩寍想。
『嗯?你說什麼?』他又扒了一大口的面。
『沒有。』
緊閉著嘴,恩寍安靜地站在床邊,看著他大口大口地把泡面吃完。
『這是你養的小蛇?』放下空碗,他心滿意足地問。
小蛇?『嗯。』恩寍回答。
第一次,有說小愛是一隻『小蛇』。
『喂,』黑耀堂坐在床沿,研究地盯著女孩。『二十歲零三個月大的你,有沒有交過男朋友啊?』
恩寍愣住。半晌後,她漲紅臉搖頭。
黑耀堂挑起眉。『我想也是。』
『你問這個幹嘛?』恩寍感到自己的臉孔發熱。
『沒幹嘛。』他淡漫地答,剔黑的瞳孔,掠過一抹詭異的神色。
一時間,房間裏突然很安靜,顯得有點尷尬。
『那要不要吃零食啊?』她隨便找話題問他。
『好啊。』他咧開嘴,似笑非笑地盯著她。
『我有很多口味喔,有起士的、洋蔥的、泡菜的、還有牛排的、爆米花的、芥末的……』
她一長串地、滔滔不絕地陳述,自己帶來的零食口味。
不知道為什麼,她不想這麼快走出這間房間。
也許因為他平易近人的態度、也許因為他一點都不怕小愛、也許因為他欣賞她推薦的泡面……反正,他跟自己雜誌上『認識』的他,有很大的落差。
反正,她只是覺得,他是一個願意跟她說話超過十分鐘的男人,就只這樣而已。
雖然,他根本就認不出她是誰。
恩寍到別墅來之前,並不知道,江介其實尚未回到臺灣。
剛到別墅那一天,恩寍並沒有走錯房間。只是她記憶中的最後第二間臥房,已經跟最後一間臥房打通,現在黑耀堂就住在那一間。
換言之,按照臥房還沒打通前的說法,她的房間,其實應該是在倒數第三間才對。
而她的房間就在黑耀堂的臥房壁,兩房之間,還有一個共通的陽臺。
目前住在這幢別墅裏的客人,除了她跟黑耀堂外,還有一群來來去去的鶯鶯燕燕。
乎每天晚上,恩寍都可以聽見,女人在他房間裏嘻笑的聲音,透過相連的陽臺傳進她的落地窗內。
到了第三天夜裏,恩寍終於忍不住走出陽臺,偷覷他房裏的動靜。
恩寍像個小賊一樣,躡手躡腳地穿越陽臺,靜稍稍躲在窗外,窺視著紗簾內的男人和女人……『奇怪,明明有聽到聲音啊,人怎麼不見了……』恩寍自言語地呢噥。
『喂,你在看什麼?』男人聲音在恩寍背後問。
『當然是好看的啦……啊──啊──』
『啊、啊──你看到鬼啦?!』黑耀堂學她怪叫,把她逼到牆角。
恩寍驚嚇地瞪著他。他怎麼會在陽臺上?!
『幹嘛,如頭被貓吃了?』他嘲弄道,兩隻大手壓在牆面上,擋住她的退路。
『你你你……你不是在房間裏嗎?!』
『我我我……我為什麼要在房間裏?』他惡質地學她口吃。
恩寍瞪著他好半天說不出話。
『幹嘛,小孩子想偷看什麼?!』他傾身,壓迫性地逼近她的兔子眼。
『我已經二十歲零三個月大了!』她不服氣地道。
『噢?』他咧開嘴,不懷好意地嗤笑。『那就是說,大到可以做那件事了?』
『什麼事?』她呆呆地問。
『這件事──』
他的嘴貼過來──嚇!恩寍用力把臉轉開──因為扭轉的角度太大,額頭狠狠的撞上硬梆梆的牆壁。
『好痛噢……』
她哭喪著臉,搓揉腫起來的額頭。
『笨蛋!』他大笑著放開。
『幹嘛罵我笨蛋?』瞪著那幸災樂禍的男人,她委屈地心想:還不都是他害的!
『不是笨蛋是什麼?傻瓜啊?』他嗤笑,拉開簾子走進房內。
『那個女的呢?』恩寍跟進房間,左顧右盼。
『哪個女的?』他倒了一杯酒,斜眼看。
『就是剛才在你的房間裏,叫的很大聲那個女的啊!』她打開浴室、和衣櫃的門,仔細檢查一遍,活像捉姦妻子。
『幹嘛?你對她有興趣?』他調侃她。
恩寍漲臉。『沒有啊,我只是覺得每天晚上都很吵而已。』
『這裏房間很多,你去住別間好了。』
『我不要!』她答得很快。
他挑起眉。
『因為我住習慣這邊了!本來你的房間,是我的臥室。』她解釋。
他撇撇嘴。『那你晚上跟我睡好啦!』嘲弄她。
恩寍轉開臉,顧左右而言他。『你是不是,一定要有人跟你睡覺才習慣?』
『不是。』他看了她一眼。
她狐疑地盯著他,臉上寫著:我不相信。
『更正,是一定要有「女人」跟我睡覺,我才習慣!』他咧開嘴。
『這會不會是一種病啊?』她好奇地問他。
他的眼光移到她身上,翻翻白眼。
『我是說真的,這可能是心理學上說的,一種強迫症……』
『喂,我要睡了!』他趕她走。
『等一下啦!你在喝什麼?我也想喝……』
『很晚了。』他走到她面前,抱著雙臂警告她。
兩天前,他才知道這個『小鬼』也是這裏的客人。
『再陪我聊一下下嘛,反正你也還沒睡。』她賴在他房裏,反正就是不想走。
他聳聳肩。『你叫什麼名字?我總不能一直叫你「喂」吧?』
『我……我叫小寍。寶蓋頭,下面上個心情的心,加器皿的皿。』她解釋的頗詳細。
他沒什麼反應,恩寍故意問他:『那你呢?』
『黑耀堂。』簡單俐落,他懶得解釋。
『那我可不可以叫你阿堂?』
『隨便。』
她笑咪咪地問他:『阿堂,你會在這裏住多久?』
『幹嘛?』
『你住在這裏就有人陪我,不會無聊了。』
『慶功宴後我就會走。』
『慶功宴?』
『你不知道?』他問。
恩寍搖頭。
『大概這幾天,等阿介回來才玩的過癮。』
『噢……』她地想,自己住在這,卻沒有被邀請。
『想不想去?』他突然問她。
恩寍猶豫了一下。『我可以去嗎?』
低著頭,她有些忐忑不安……那個『慶功宴』不知道會來什麼人,可能有人會認得她。
『當然可以。』他咧開嘴,笑容很詭秘。『這樣好了,你就當我的女伴。』
恩寍猛地抬起頭,差一點扭傷脖子。『女伴?』她咽了一口口水,卻發現自己吞咽困難。
『嗯,你願不願意?』
『好、好啊,可是我沒有什麼衣服……』她發自己臉很熱,好像沒辦法很順暢的呼吸。
『無所謂,隨便穿穿就好了。』他道。
『噢……』
『喂,我肚子餓了。』他還是習慣叫她『喂』。
『我沖泡面給你吃。』恩寍馬上回答。
『好啊?我要泡菜口味的。』
『等三分鐘就好……』
她殷勤地跑下樓,順便從自己的房間,挾帶幾包零食。
在廚房替乾面決熱水的時候,恩寍瞪著熱騰騰的蒸汽發呆……其實她很想問他,是不是只喜歡那種身材『彎彎曲曲』的女人。
『難怪他喜歡小……』嘟嚷著,她蓋上泡面的碗蓋。
不想了!反正她待在這裏很無聊,只是很高興,他也這裏陪自己──就只是這樣而已!
作者:
官不聊生
時間:
2021-8-13 00:05:28
【第三章】
恩寍聽江管家說,江介哥哥今晚就會抵達臺灣,黑耀堂口中的慶功宴,就在今天晚上舉行。
穿上行李箱內,那唯一的一百零一件洋裝,恩寍站在鏡子前面,前後左右照了無數遍。
雖然黑耀堂說,她隨便穿就可以,但恩寍還是希望不要有意外發生。至少,只要今天就好,她不想再成為別人口中的笑料。
為了晚上的宴會,別墅裏的傭人已經開始著手佈置,每個人都忙翻了根本沒人有空理會她,中午有沒有下樓吃飯。
瞪著鏡子裏那個穿著藍色洋裝、紮著兩條辮子的好孩。
這條美麗的洋裝,是媽媽買給她的二十歲生日禮物,她卻連一次都沒穿過。
恩寍拿起鼻樑上的眼鏡,過山五秒鐘她把眼鏡戴回去,再過五秒她又伸手取下眼鏡,又過五秒鐘她還是決定把眼鏡戴回去……就這樣反反復覆折騰了半個多小時,最後恩寍決定,還是戴上眼鏡好了!免得宴會還沒開始,她就從樓梯摔下去,又成為眾人的笑柄。
『原來你還有點身材嘛!』黑耀堂站在門口吹了聲口哨,揶揄她。
恩寍轉過身,看到黑耀堂就站在她的房間門口,她彆扭地拉扯自己的裙擺。
『你什麼時侯來的?』她垂著眼問。
『剛才你在「選」眼鏡的時候,我就站在外面了。』他及笑非笑地道。
恩寍的臉孔微微漲紅,想不到猶豫不決的模樣,被他看見了。
『其實你不戴眼鏡還較好看的。』他下評語。
『真的嗎……』
聽他這麼說,她又想把眼鏡摘下來。
『喂,你要不要下樓啊?』他看了下表,暗示她磨菇太多時間了。
『噢,好……』
她匆匆摘下眼鏡。
『江介哥哥回來了嗎?』站在樓梯口時,她問黑耀堂。
『阿介那傢伙,大概死在美國了。』他瞇著眼,徐聲道。
『咦?』恩寍呆在樓梯口。
黑耀堂的臉色很難看。
那傢伙!臨時給他一通電話,說慶功宴不會出席,還幸災樂禍的『警告』他──今晚會送他一個特別的『禮物』!
『不管那傢伙,先下去再說!』他不滿地道,逕自走下階梯。
阿介那白癡,最近實在很可疑!先是把他拐到這幢沒樂子的別墅,然後說要回臺灣卻不見人影──真不知道那傢伙在搞什麼鬼?!
恩寍瞪著他下樓的背影,她站在二樓樓梯口,猶豫著不敢踏出第一步……恩寍停在樓梯最上一層,那一階階的樓梯,在她眼裏看起來簡直像陷阱!這一刻她好後悔,才為什麼不戴眼鏡……黑耀堂突然回頭。『幹嘛停下來?』
『我、我……』她不想老實說,自己看不見。
因為那樣太愚蠢了!
看到她呆在樓梯口,他挑起眉,下一刻他邁開長腿往回走。
『走吧!』
他伸出大手,緊緊握住她的手。
這一刻,恩寍屏住了呼吸。
這時的她,莫名其妙慶倖起自己不戴眼鏡的決定。
『阿堂!』
樓下的客人很多,但多半,是恩寍不認識的男人和漂亮女人。
黑耀堂剛剛拉著恩寍的手下樓,一名女子嬌柔的呼喚聲,叫住正接著恩寍往食物區走的黑耀堂。
『阿堂,你為什麼都不來找我?』女子走到恩寍和黑耀堂面前,含嗔帶的目光直盯著黑耀堂。
女人的身材不但惹火,濃妝的臉孔更是十分美豔。
『我很忙。』被迫解釋,黑耀堂淡聲敷衍。
『那你回臺灣怎麼不告訴我?』岑晶晶瞄了恩寍一眼,確定恩寍那模樣不是對手後,她的嬌媚嗓音聽起來更加懟。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面對女人再三詰問,他冷笑著答。
岑晶晶是在美西時,透過阿介在麗池飯店包的場子認識,睡過一夜就不斷纏著他,現在更從美西追到臺灣──今晚阿介這傢伙不出現,實在可疑到極點!他懷疑嶺晶晶就是阿介送他的『禮物』。否則,這女人怎麼會知道他回臺灣的消自?!
『Steven,你好無情!』她呼喚黑耀堂在美國的名字,幽怨地嘺嗔。
『是嗎?』他撇撇『那你就換個男人,不要來纏我!』
黑耀堂拉著一臉錯愕的恩寍轉身想走,岑晶晶卻硬是擋在他們面前──『你變了,阿堂!』她瞪了恩寍一眼,杏子般的媚眼恨地瞇起來。『是為了這個不起眼的女人嗎?不可能吧!你不要拿她來當擋箭牌!』
『讓開。』他懶得囉嗦。
『我不讓開,除非你給我個解釋!』岑晶晶固執地道。
『你怎麼這麼煩!就算我想換人,可沒必要對你解釋。』
『你──』
『對不起。』氣氛僵得簡直讓恩寍窒息,她再也忍不住,試著解釋,自己並非對方以為的那樣。『其實你誤會了,事情並不是你想的那樣,我不是──』
『她就是我的女朋友!』黑耀堂突然握緊恩寍的手,一把將她扯到懷中,緊緊環住她的手臂。『如果你想聽實話──我的確是另結新歡,這樣你滿意了吧?』
恩寍呆住了,她迷惑地仰起臉,望著他……從他冷酷的臉上,卻得不到任何答案。
『不可能,我知道你騙我!你不可能會喜歡這種──根本就不算女人的醜女人!』岑晶晶嫌惡地瞪著恩寍,根本不屑打量。
恩寍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
她的頭垂得很低。這一刻,她希望自己消失在地球上。
『你講話客氣一點。』黑耀堂瞇起眼。
『本來就是嘛!誰都知道黑豹只喜歡美人!』岑晶晶故意拔高聲音,她尖銳的聲調,吸引大廳裏的人潮往這邊觀看。『你向來只吃大餐,連點心都不碰!她算什麼?廚餘還是菜渣?!你利用她來侮辱我,沒有人會相信你的話──』
『夠了沒?!』黑耀堂的聲音很淡,笑容很冷。
『我就是沒說夠──』
『聽清楚!』他放開恩寍,突然抓住岑晶晶的手臂,力道很狠。『你情我願,不要妄想纏著我:有本事跟我玩,放不開的話,是你自找苦吃!』
他低促的語調,一字一句,十分清楚的表示威脅。
岑晶晶不信邪地挑釁他。『你想怎麼樣……』
『怎麼樣?』他冷笑,若無其事地道:『在美西想讓一個女人消失,不是一件難事。』
岑晶晶睜大塗著濃厚眼影的人眼睛。
雖然她的父母在美西,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但她很清楚,千芙不要招惹黑氏老二。因為黑氏能壟斷美西石油,背後絕對有十足十的『黑勢力』護航。
『喀……』岑晶晶咽了口口水,突然一股沒來由的恐懼,讓她的喉頭完全發不出聲音。
本以為自己的魅力,能讓黑耀堂回心轉意。沒想到,他竟然找一個醜女當臨時演員──這也是她不甘心的地方!
『滾開。』黑耀堂的聲調很輕,聽起來像男人的甜言蜜語。『以後看到我,記得,滾得越遠越好。』
岑晶晶閉上嘴巴,她的全身在發抖……當初迷上黑耀堂時,她就很清楚,這個握有財富和黑暗權勢的男人,行事不可能手軟。
意識到自己的愚蠢,岑晶晶退了兩步──她根本惹不起這種男人!
眾目睽睽下岑晶晶突然轉身,倉皇地穿過人潮,很快就奔出大廳。
『阿堂!這樣嚇女人不太好吧?』一名英俊的男人,手裏端著酒杯,靠在吧台前旁若無人地嘲弄道。
黑耀堂瞇起眼,看清楚是誰,他沒好氣地問:『你不是在日本?!』他走到好友身邊。
『有人通知我,今天晚上來參加一場慶功宴,結果居然看到一出好戲。』利人雋拿起酒杯,啜了口醇酒,向來俊美的臉孔有些陰鬱。
『該到的傢伙只到了你一個?!阿介在搞什麼鬼!』黑耀堂詛咒。
『你自己去問他,那傢伙最近怪的很!』利人雋詭秘地低笑。
黑耀堂挑起眉。
『你最近改吃素了?』利人雋瞇起眼,笑謔地瞄了眼站在不遠處的恩寍。『那個女孩是誰?』
黑耀堂撇撇嘴,不置可否。
『小心,要怎麼玩都可以──這種純情少女,還是少碰為妙。』利人雋警告好友。
黑耀堂咧開嘴。『你也認為,我對她有興趣?』
利人雋的目光,遊移到獨自站在眾人中的女孩身上,她正慢慢退到樓梯邊,蒼白的臉孔有一絲驚慌……『總之,你小心一點。』利人雋淡淡地丟下第二次警告。
『嘖嘖,阿雋,你什麼時候變得跟女人一樣囉嗦?!』黑耀堂不以為然地離開好友身邊。
他看到,正想逃離現場的恩寍──『喂!』
他叫住稍稍上樓的女孩。
恩寍的身影,僵凝在樓梯一半的位置。
『你去哪?』他追上去問她。
『我、我想上樓了。』恩寍回過頭,笑咪咪地望著他。
他盯著她,半晌後徐徐地道:『抱歉,利用了你。』
『沒關係,反正很有效啊!』她笑容燦爛地道,好像真的完全沒關係。『如果下次還要用的話,你跟我說一聲就好了!』
『你不在乎,我利用你擺脫那個女人?』他瞇起眼問。
『幹嘛在乎?我又不是傻瓜!』她顧左右而言地漫道:『對了,我的肚子好餓喔,你想不想吃泡面?我幫你也泡一碗!』
『泡面?』他愣住。『今晚大廳裏有很多吃的,不必吃泡面。』
『噢,對喔……』她笑著抓頭,抓亂了自己的辮子。
『下樓吧,沒有人會再騷擾我們了!』他道。研究的目光,盯著她佈滿笑容的臉蛋。
『不要啦,這裏的人我都不認識,你自己下樓好了。』恩寍輕快地道。
『真的不下樓?』
『嗯。』
『肚子不餓了?』
『我的房間還有零食啊!』
他聳聳肩。『隨便你。』
『那你好好玩,我上樓睡覺囉!』恩寍笑咪咪地跟他揮手。
轉過身後,她臉上燦爛的笑容倏然消失……她的心口有淡淡的痛楚。
雖然她努力不讓自己變成笑柄,但是今晚,她還是像小丑一樣,在他面前出醜了……雖然明知道,他剛才對那個女人說,自己是他的女朋友──那些話不可能是認真的。
但就算是利用她也好……不知道為什麼,那些話她好愛聽……即使,那只是幸福的錯覺。
這晚直到淩晨兩點,樓下大廳裏的音樂聲終於靜止。
恩寍雖然很早就回房間,卻一直在床上翻來覆去的,根本就睡不著。她一直在側耳傾聽,等待隔壁房間的『室友』,回臥房休息。
直到將近淩晨三點的時候,恩寍終於等到黑耀堂的房間,傳來房門開關的聲音。
等了快十分鐘左右,今晚她沒聽到任何女人『鬼叫』的聲音。
躡手躡腳地跳下床,她走到陽臺上,告訴自己:只要看一眼,知道他睡著了沒就好。
『你還沒睡?』
誰知道,才剛打開陽臺的落地窗,就被站在陽臺上的黑耀堂逮個正著!
『啊,對、對啊……』
恩寍垂著頭,心虛地回答。
她看到他手上挾了一根煙,深沉的眼神有點奇怪。
『你呢?這麼晚了怎麼還不睡覺?在這裏做什麼?』她隨便找話題問。
『我在想,這趟回臺灣,實在很多餘。』他回道。
恩寍愣住了,她沒想到自己隨便問問,竟然會聽到這種答案。
『為什麼?』她問。
『沒為什麼,反正就是浪費時間!』他的眼神很深沉。
平常他很少正經對她說話,恩寍沒看過這麼認真的他。
『可是,至少你認識我了啊……』她傻笑著。『這樣就不算多餘了,還有一點小小的收穫,對不對?』
他嗤笑。『認識你又不能做什麼!』
『什麼意思?』恩寍愣愣地問他。
『不能親、不能抱、不能碰、更不能上床。』
恩寍的笑臉僵住,兔子眼瞪得大大的,像是笑又像哭。
『有你的!』看到她那個傻樣子,他大笑。
夜空下,黑耀堂沒注意到,她的臉孔漲紅了。
撇撇嘴,他捺熄手上的煙蒂。『老實告訴你,事實上這三個月,我根本就不該回台灣!』
恩寍不解地瞪著他,等他說下去。
『我不喜歡給女人承諾,偏偏,我的「終身大事」不是讓我自己決定──上一輩的人,代替我給了一個女人承諾。』
恩寍的眼睛睜得很大,她驚慌地別開眼傻笑。『這樣不是很好嗎?反正你不能給承諾嘛,那就讓別人替你給,不就什麼事都解決了?』她胡言亂語。
因為心裏有莫名其妙、酸酸苦苦的感覺。
他大笑兩聲,瞇起眼看她。『你真的這麼認為?』
『是啊……』她瞪著夜空、用力點頭,心跳得很快。
他搖頭。『我看這個問題不該問你!對你來說,男人可能全都一樣。』他嘲弄她。『至於我──女人對我而言分很多種,要我娶一個沒見過面的女人,簡直是荒謬!』
『真的?』她移開眼神,裝作不經意的口氣。『那我呢?』
『你?』
『嗯,你覺得我是哪一種女人啊?』她很緊張。
他咧開嘴。『你不在「分類」裏面。』
『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他頓了頓,不在乎地道:『你不是女人。』
雖然明知道這是他心中真實的想法,但依舊很傷人。
屏住呼吸,恩寍告訴他:『我已經二十歲零三個月大了,當然是女人了。』
『好吧,你是女人──』
『但不是你想要的那種女人,對不對?』她擅自接過他的話。
黑耀堂頓了一下,不動聲色的眼光移到她臉上。『喂,你該不會也喜歡我吧?』
『怎麼可能嘛!』她大叫,連忙撇清。『我跟你就像──「兄弟」一樣,你說,我怎麼可能會喜歡兄弟啊?!』
『真的?』他挑起眉。
『當然啊,我根本就不喜歡你!至少,不是那種喜歡。因為我敢打賭,就算你在吻我,我也一點感覺都沒有。』
『話別說的這麼肯定。』他緩緩地道,逝起胸膛。一百九十公分的身高,頗具有人的氣勢。
『真的啊,因為我很確定,所以我很肯定!』她繞口令地說。
『那就來接吻吧!』黑耀堂突然道。
恩寍呆住了。
半晌,她吶吶地道:『我為什麼要跟你接吻?』
『實驗一下,你有沒有愛上我。』他嘲弄地盯著她,惡劣地道。
『我不想實驗……』
『你怕了?』
她沒被他刺激到,反而傻笑,耍寶地反問他:『你幹嘛跟我實驗?要是我真的愛上你怎辦?』
『那更要試一試!』他低笑,毫不留情地調侃她:『現在不試的話,以後沒機會了。』
反正他跟數不清的女人接過吻,少一個無所謂、多一個也記不住。
『試就試啊,我才不伯你。反正,你是兄弟啊!』
她真的閉起眼睛,抬起頭,做好『預備』動作。
『嘖嘖,這不會是處女之吻吧?』他嘲笑她。『真的親下去了?』
『親啊!』她睜大眼『我一點感覺都不會有!』
看到他的臉孔靠自己,她迅速把眼睛閉上──他停在距離她唇邊,三公分的地方。
等了三十秒,沒感覺到對方吻上來,恩寍疑惑地睜大眼睛──倏然間,他的唇貼上她的……恩寍呆住了。
在沒有預期下,他的吻已經落在她的唇上。
來不及抗議他『作弊』的嫌疑,恩寍只感到一陣天旋地轉,剎那間她兩腳發軟、根本沒辦法呼吸……
作者:
官不聊生
時間:
2021-8-13 00:05:45
【第四章】
不她僵硬的反應,他進一步撬開她的唇,以最性感的方式進行征服──在情場他是識途老馬,就算吻一個不是女人的女人,他也能輕鬆『入戲』。
恩寍卻完全無法控制自己的反應,她不知道他所謂的接吻,竟然要到達這麼『深』程度……
『唔……』
恩寍感覺到自己的呼吸開始加快,漸漸的,她從被動,到盲目追逐著他挑逗的舌吻,最後她的雙手緊緊抓住他寬厚的背──黑耀堂突然放開她。
急促地喘著氣,恩寍怔怔地迎視他複雜的眼神……『我們好像過火了。』他的聲音很冷靜,氣息也沒有絲毫急促,跟她完全不同。
恩寍的眸子閃爍,不穩定的氣息久久無法平撫……『我想睡了。』
他突然丟下話,轉身往自己的房間走。
恩寍無法發出聲音叫住他。
眼睜睜看著他走進房間內,直到他房裏的燈全熄了,恩寍還呆在陽臺上……天好像快亮了,遠方天空的星星,只剩下稀微的星光閃爍,一閃一滅地、不甘心地放射著最後的光明……
回到房間後,恩寍仍然無法入睡。
輾轉一夜未眠,一大早她就聽到隔壁房門打開的聲音。
悄聲走到門邊,恩寍偷偷打開一條褒縫,窺伺門外的動靜──她看到江管家正在指揮傭人,從黑耀堂的房間內,搬出兩箱行李。
看到那些行李箱,恩寍立刻打開門問:『江管家,這是誰的行李?還有人要搬進來住嗎?』她倉皇地明知故問。
『不是的,這些是阿堂少爺的行李。』江管家回答。『阿堂少爺已經在樓下用早餐,他準備搭乘早上十點鐘的飛機,回到美國。』
意料中的答案,只讓恩寍的心更難過。
她轉身跑下樓,一路奔到餐廳。
『早。』
看到匆匆忙忙奔下樓的恩寍,黑耀堂若無其事地跟她打招呼,彷彿昨天挽上,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早……』
在餐廳門口停了十秒鐘,恩寍才慢慢走進去。
『你要離開這裏了?』她鼓起勇氣問他。
『嗯。』他短促地回答。
雖然他的度很冷淡,恩寍裝作沒發現,自動坐到椅子上,繼續問他:『怎麼會這麼突然?你昨天晚上都沒有告訴我──』
『臨時決定想走,就這樣而已。』打斷她的問話,他淡淡地解釋。
經過昨天晚上,她看到黑耀堂對待那個美豔波霸的態度,恩寍就知道,他不喜歡被人問問題。
『噢,那我們以後還會不會再見面?』她盯著餐桌,對著蕾絲桌布傻笑。
『也許會,也可能不會。』
『你的答案好深奧喔,我都聽不懂耶!』她像個傻瓜一樣,笑嘻嘻地瞇著眼。
『我很忙,大概沒時間見面。』他乾脆地道。
『噢。』恩寍匆匆垂下頭。『那,如果你在美國,想念臺灣泡面的時候,再打一通電話給我好了。』
『做什麼?』他瞇起眼。
『我可以寄去給你啊!』她爽快地答。
他咧開嘴,不置可否。
『啊,你笑了、你笑了!這樣才是帥哥嘛,幹嘛學人家裝酷?!』她耍寶地鬼叫。
『喂,』他嘲弄她。『我拜託你,可不可以「女人」一點?!』
『什麼嘛!我就是這樣,是你自己看我不順眼好不好?』她扮一個豬臉。
『服了你。』黑耀堂推開椅子,準備離開餐廳。
『你要走了?』她跟著站起來。
『嗯。』他走到大廳。
恩寍跟出去。『那我要把泡面寄到哪裡?』眼巴巴地問。
他看她一眼。『你請江管家轉寄就可以。』
『噢。』
好像再也沒話說了。
她看著江管家指揮司機,將車子開到別墅前院的車道上,看著傭人把數箱行李搬車廂。
接著黑耀堂打開車門,跟進後座。
『如果我到美國找你,可以嗎?』
終於,在車子即將開走前,恩寍再也忍不住地,雙手緊緊抓住車窗門,脫口說出心中的渴望。
黑耀堂盯著她,隔了好久好久,久到恩寍以為他會開口拒絕……『好呀。』他的眼神放淡,漫不經意地答。
『真的噢,我一定會帶一大箱泡面,到美國去找你的!』控制不住自已的表情,恩寍不由自主地傻笑。
『我要走了。』他道,暗示她放開緊抓住車窗門的雙手。
『噢……』
恩寍放開手。
車窗很快的滑上……站在車道上,恩寍目送戴著黑耀堂的車子,駛離視線……她並不知道,自己的笑臉比哭還難看。
恩寍離開江家別墅第二天,恩寍也開始打包自己的行李,準備回家。
回家前,她試著問過江管家黑耀堂的地址。
『阿堂少爺的地址?』江管家看起來有點驚訝。
『嗯,我有東西要寄給他,你可不可以告訴我阿堂的地址?』恩寍期盼地望著他。
『這個……』江管家為難地道:『恩寍小姐,不是我不告訴你,實在是──我也不知道阿堂少爺在美國的地址。』
『你也不知道?』恩寍愣住了。『可是,他明明告訴我,如果我要寄東西給他,只要轉交給你就可以了!』她急切地問。
『是這樣沒錯,不過,我只能把東西寄到阿堂少爺的美西辦公室。』江管家解釋。
『美西辦公室?』
『是啊,那是黑氏在美國的石油分公司。』
猶豫不到一秒鐘,恩寍問江管家:『那,你可不可以給我美西辦公室的地址?』
江管家愣了一下。『恩寍小姐,你要美西辦公室的地址做什麼?』
『我……我要寄東西啊!』
『我可以幫你寄──』
『可是,我可能會到美國找阿堂!』
江管家又愣了三秒鐘。『恩寍小姐,你到那個地址,是找不到阿堂少爺的。』
『為什麼?』這一回,換恩寍愣住了。
『因為阿堂少爺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將近三百天的時間,不會待在美西。』江管家委婉地道。
『那他人在哪裡?』恩寍怔怔地問。
『世界各國。』
『世界各國?他在做什麼?』恩寍不能理解。
江管家沉默了半晌,然後暗暗歎了一口氣。『恩寍小姐,阿堂少爺他……他不是您想像的那個樣子。』
『什麼樣子?』她不懂。
『恩寍小姐,您知道全球知名的F1賽車嗎?』
恩寍搖頭。『不知道。』
『f1賽車,是采世界巡迴的方式出賽,換言之,世界頂級的賽車手,他們的生活方式,跟一般人不太一樣。』
江管家咧開嘴,笑得很開心。』阿堂少爺,是全世界名氣最大的F1冠軍車手!他巡回全世界參與每一場F1賽事,在美國和歐洲大陸的賽車界,沒有人不知道阿堂少爺的大名。』
聽完江管家說的話,恩寍呆呆地問。『那,他的公司怎麼辦?』
『阿堂少爺不需要待在辦公室。』江管家笑咪咪地道:『最先進的視訊科技,可以提供阿堂少爺決策千裡。』
阿堂少爺,就跟他親愛的阿介少爺一樣聰明。
恩寍的表情很沮喪。『江管家,拜託你給我美西辦公室的地址好嗎?』
『這……好吧!』江管家終於答應。
拿到地址,恩寍的臉上總算有了笑容。
雖然明知道黑耀堂可能不在美國,但是,如果他們有緣分的話,她到美國一定能見到他的!就好像電影『美國情緣』裏面的情節一樣……恩寍是這麼想的。
夏雨辰沒想到,女兒出門一趟,回到家後竟然比往常沉默,奇怪的是,恩寍最近時常心不在焉。
『恩寍?恩寍?』
『啊?媽──有事嗎?』飯桌上,恩寍神遊好半晌,才終於回過神。
『媽是問你,菜好不好吃?』雨辰皺起眉頭。
『好吃啊!只要是媽煮的菜,都好吃的不得了!』她埋首,食不知味地扒了口白飯。
夏雨辰和丈夫交換一個眼色。
『恩寍,江家別墅好玩嗎?』夏雨辰問。
『很好玩啊!』她遲疑地答,又開始出神了。
朱清沛道:『你見到阿介了嗎?我在想,要不要邀他到家裏來──』
『爸,有一件事我想跟你商量。』恩寍突兀地打斷父親的話。
『什麼事?』朱清沛慈祥地問。
『我……我想一個人到美國去玩,可不可以?』她猶豫地說出口。
畢竟自己長這麼大,除了跟爸媽一起出國旅行外,從來沒有離開過父母身邊,獨自到過那麼遠的地方。
『美國?!』夏雨辰首先反對。『你去那麼遠的地方做什麼?而且還是一個人去,那多危險?!』
這一次恩寍離開他們,到江家別墅也不過住了一個禮拜,她根本不放心女兒離自己太遠。
『不會啦,媽,我會照顧自已的。』恩寍試圖說服母親。『就是因為沒有一個人到過那麼遠的地方,所以我才要訓練自己啊!』
回到家想了一個月後,恩寍決定就算見不到黑耀堂,她還是想到美國找他。
『媽,你不要激動,先聽我說嘛,』恩寍把椅子搬近母親身邊,撒嬌地道:『我從學校畢業後,就不曾找過工作,現在我不結婚了,總不能每天待在家裏所事事啊。所以我決定先到美國,來一趟自助旅行,回國後我就要去找一份工作,自力更生。』
『可是──』
朱清沛跟妻子使了個眼色。『恩寍,你跟爸媽保證,你自己一個人出國去玩會好好照顧自己,而且一定要踹爸媽保持聯絡,讓我們隨時都能找得到你。』
『清沛!』夏雨辰不可議地瞪著丈夫。
她不懂,丈夫為什麼能這麼放心,放任唯一的女兒做這麼重大的決定:『雨辰,讓孩子出去見識見識,也不是壞事啊!』朱清沛道。
『我保證!』恩寍黯淡的眼眸倏然間放出光采。『爸,我跟你保證,我會好好照顧自己,絕對不會讓你和媽擔心的!』
朱清沛回眸看了老婆一眼──自從婚禮過後,往日個性活潑的恩寍,突然變得很沉默,現在見到她重新振作起精神,夏雨辰無言了。
『媽,你讓我試一試好不好?我發折,絕對不會讓你擔心的。』恩寍舉起右手做發折狀,像兔子一樣無辜的大眼睛凝望著母親。
拒絕的話再也說不出口,夏雨辰望向丈夫,後者微微朝她點頭。
『唉。』歎了口氣,夏雨辰終於鬆口。『每天主動打一通電話回家,手絕對要保持暢通──除非你答應媽這些條件,否則不准自己一個人出國去玩!』
『我答應!』恩寍高興極了。『我答應、我答應!只要媽同意讓我出國,一百條件我都答應!』
她撲到母親懷裏撒。
『傻瓜,像個孩子一樣,永遠長不大,難怪媽不放心。』夏雨辰抱著女兒嗔笑道。
『我本來就長不大,有爸爸媽媽在,我幹嘛要長大?!』恩寍孩子氣地道。
見到這一幕,朱清沛不禁搖頭──這麼可愛的女孩子,黑家那個老二沒把恩寍娶回家,算他沒福氣!
好不容易爭取到了自由,恩寍終於如願,獨自搭上飛機來到美國西岸。
下了飛機後,恩寍在當地市政府內的市民服務中心,問到了黑氏美西辦公室的路線圖。
在旅館休息了一晚,隔天早上她轉搭公共汽車,走了好多路,比手畫腳的問了很多老外,才終於找到黑耀堂的辦公室──說是辦公室,其實那是一棟標準的現代化商業大樓,就座落在洛夏磯最精華的商業地段。
恩寍呆在大樓外,仰著頸子愣愣地看了好久……剛才那個大胖子老外告訴她,這一整棟大樓,全都是黑氏的。
難怪當時黑氏不覆行婚約,父親只能生氣卻無可奈何!因為以黑氏的財力和勢,朱家根本沒辦法『計較』。
恩寍待在大樓外,愣愣地站了好久,不知道該怎麼進去,更不知道要說什麼才能見到黑耀堂,乾脆就坐在馬路上的行人椅發呆。
也許,這一趟來美國,根本見不到他的面吧!
不過她已經打定主意,在美國這一個月,她會天天到他的『辦公室』等他。
既然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他有三百天不在辦公室,那剩下的六十五天,理論上她還是有百分之二十的機會,有希望能見到他。
『但是,如果這個月的時間,在那三百六十五分之三百裏面,那我不是空等了?』等到了第二個十天的時候,恩寍心中的希望,已經幾乎要幻滅成絕望了。
她依舊呆呆地坐在同樣一把行人椅上,每天跟大樓內的保全乾瞪眼對看。
因為承諾過母親,一個月內一定要回去,再等十天,如果還是見不到黑耀堂,她就被迫要回臺灣了。
『小姐,你是不是在等人啊?』
恩寍正在發呆歎氣的時候,大樓內的保全在漠視了二十天後,突然走出來問恩寍。
『啊?對、對啊!』恩寍回以蹩腳的英文單字。
『你等誰?我可以幫得上忙嗎?』對方問。
恩寍努力聽懂後,知道老外要幫助自己,不禁喜出望外。『我、我要找……我要找Steven!』她忽然想起來,在江家別墅舉行慶功宴那一晚,那個來找黑耀堂的女人,就是這樣叫他的。
『Steven?Steven Wilson?Steven Chang?Steven King……』保全一連串念了一堆人名。
『No,No,No……Steven Black!』
『What?!』老外兩條眉毛打結了。
恩寍垂下肩膀,覺得自己簡直在雞同鴨講,不禁感到沮喪。
『老天啊!我到底在幹什麼……』
老外臉上的神情堆滿問號,表示愛莫能助走開後,恩寍重新跌坐回椅子上,喃喃自語。
『Black不是黑嗎?黑不就是Black嗎?為什麼他會聽不懂……』
『你一個坐在這裏自言自語什麼啊?』
『我在想那個老外為什麼聽不懂外國話嘛──』
恩寍呆住。下一秒她睜大了眼精,倏地回過頭──『黑耀堂?!』
『幹嘛?』他拉拉耳朵。『我就站在你面前,叫這麼大聲幹嘛?』
『真的是你?!』恩寍感動得快要哭了。
『當然是我。』搖頭歎氣,他確定這是在江家別墅認識的,那個瘋瘋癲癲的丫頭。
『我以為──我以為泡面都快吃光了,一定等不到你了!』她真哭了。
『泡面?』
『對啊,』抹一把眼淚,她又哭又笑。『我從臺灣帶了一大箱的泡面,有一大箱的零食來美國──全都是你愛吃的口味喔!』
他瞪著她看,半晌,他放柔聲調。『你坐在這裏等多久了,傻女孩?』低嗄地問她。
他溫柔的語調,剎那間揪緊了恩寍的心口。
她的喉嚨裏,好像有什麼硬梆梆的東西,只能哽咽沙啞地道:『也、也沒有多久啦……只有二十天又五個小時三十四分而已。』
他低笑。『那還真是不久。』
『我不是到這裏來,給你找麻煩的!』她解釋著:『我、我只是想把你愛吃的東西,親手交給你。』
『你住什麼地方?』
『啊?』
『我問──你在美國這段期間,都住在什麼地方?』
『我當然住在旅館啊!』她傻傻地回答。
她就住在附近巷子裏的小旅管,方便她每天早上上班時間前,準時到大樓門口等他。
『這二十天又五個小時三十四分,你都住在旅館裏?』他挑起眉。
『嗯……不過等你的時候不算。』恩寍呆呆地答。
『打算待在美國多久?』他又問。
『雖然等到你了,可是我還要留下來,再住十天。』她希望未來這十天,每天都能再見到他,就算只有一面也好。
『那就到我那裏住吧!』他提議。『反正多的是空房間。』
『……』
一陣沉默。
『喂,你有沒有聽到我說話?』他問發呆的女孩。
『我……』
因為太高興了,喉嚨根本發不出聲音,恩寍只好用力點頭。
『你到底去不去?』
『好……』她睜大眼睛,更用力點頭。
『先說好,不能白吃白住!你要每天晚上替我沖泡面、準備好零食。』他嘲弄她。
恩寍使出所有的力氣──就快把頸子晃斷了!
只要黑耀堂願意讓她住進他家──就算叫她做菲傭,她都願意!
作者:
官不聊生
時間:
2021-8-13 00:06:01
【第五章】
直到住進黑耀堂的『家』後,恩寍才知道,事實完全跟她想的不一樣──首先,他的『家』大得不象話,根本不像一個家,而是一間城堡!
其次,住在他『家』裏的,不只她一個『外人』。有很多英俊的男人和漂亮的女人,恩寍根本不認識,對方也完全不跟她打招呼,對她簡直視若無睹。
再來,他每天晚上在『家』裏開派對,除了白天見不到他的人,到了晚上,恩寍更是找不到時間跟他單獨相處。
住進來第三天,恩寍開始感到疑惑,黑耀堂邀請她住進他家,是不是故意讓她看到這一幕……不管這是不是黑耀堂心中的想法,恩寍確實是看到了──看到了他們兩個人之間,有多大的差距!
她不能想像,這就是他的生活形式──派對、工作、車子、女人;然後還是派對、工作、車子……她不能再替他泡一碗泡面、準備一包零食,因為在這棟房子裏,如果她真的這麼做,她的行為就不只可笑而且幼稚。
住在這裏的男人、女人,都是那麼的英俊、漂亮,她在這棟充滿俊男美女的房子裏,就像一隻發育不完全的醜小鴨。
等她終於瞭解到,黑耀堂跟自己截然不同的生活方式,恩寍每天晚上都把自己關在房間裏。因為她覺得自己像一個外星人,不同於這棟房子裏的人類,是異星球來的生物。
但是,她都已經到了美國了,不是嗎?
如果沒有勇氣,為什麼要丟下親愛的爸媽和小愛,單獨一個人,大老遠的跑到這裏來?
『我又不是傻瓜,才不會被你嚇住!』到了第四天晚上,恩寍坐在窗子邊,抬起頭大聲對天上的星星說。
『就算是外星人也罷!既然來到地球了,就要努力做一個人類!』她瞪著天上的星星,不倫不類地替自己打氣。
然後她衝動地站起來,三步並兩步,跑到床邊的鏡子前,仔細地端詳起鏡中的自己……『朱恩寍,其實你長的還不算難看,如果可以跟別的女生一樣,在臉上塗一堆彩色顏料,就算不是天鵝,至少可以不必再做醜小鴨了!』
她拿下眼鏡的時候,高興地想起,黑耀堂還曾經誇獎過自己,不戴眼鏡的樣子還滿好看的。
七手八腳地脫下身上的花格子大襯衫,和襯衫裏頭的媽媽型棉質內衣,恩寍羞澀站在鏡子前面,瞪著自己。
雖然小時候,她曾經胖的不象話,但是自從青春期過後,她長高很多,從那時候開始,她就已經不是一隻小肥豬了。只是穿習慣了大襯衫遮掩自己的身材,久而久之她已經忘了打扮,身上的衣服永遠只有一款──除了格子大襯衫,還是只有格子大襯衫。
『該怎麼辦才好,我又沒有其他的衣服……』
恩寍的眼睛,突然從鏡子裏,瞄到房間角落那間更衣室的小門。
她不知道在這幢『城堡』裏,是不是每間房間都有更衣室,但至少她的房間就有。
抱著試一試的心情,她依舊穿回自己的格子襯衫,然後走到更衣室前,拉開那一扇小門──更衣室裏頭的照明設備,是全自動化的,她一拉小門,照明燈已經打開。
之前她打開更衣室的時候,並沒有注意那麼多,這一回恩寍的目光,越過自己放在小門後的行李箱,往更衣室內更深的地方窺探。
她看到在更衣室另一頭,有幾層大衣櫃。
猶豫了幾秒鐘,恩寍才走進去,用力拉開那些大櫃子──裏面卻什麼東西也沒有,只有一大堆灰塵。
『咳咳……』
恩寍被灰塵嗆住,只好跑回房間。
『請問──』
房間裏突然冒出一個女孩,恩寍嚇了一大跳──『咦?你是誰啊?!』
『我、我應該是住在這裏沒錯……』女孩困惑地看著恩寍。
她很漂亮!這是恩寍見到女孩後的第一個念頭。
『你是說,你住在這間房間?』
『我也不知道……』女孩不肯定地道。
『可是,這間房間是我住的啊!』恩寍很確定,因為她已經在這裏住了三天。『這棟房子像迷宮一樣大,你會不會走錯房間了?』
女孩的神色顯得很疑惑。
『那這樣好了,如果你喜歡的話,就跟我一起住好了。』恩寍大方地說。『對了,我叫──我叫小寍。你叫什麼名字啊?』她笑咪咪地問人家。
『我叫宋允兒。』宋允兒的音調清脆稅耳。
『允兒,你長的好漂亮喔!而且──你真的好會化妝喔!』恩寍瞪大眼睛仔細地瞧著人家臉上美美的妝,出自肺腑由衷地讚歎。
宋允兒嬌豔的臉龐紅潤起來,她聽到有人誇獎自己,顯得很高興。『唉啊,你也長的很可愛啊。』
『才沒有啦!』恩寍笑咪咪地打哈哈,知道允兒只是安慰自己。
『是真的,你很可愛,只要稍微打扮一下,就會像洋娃娃一樣漂亮。』宋允兒肯定地道。
『你是美國嗎?你要住在這裏多久?你長的像中國人,而且會說國語,你是ABC嗎?』從來沒有被人誇獎過,恩寍漲紅臉,一連問了三個問題顧左右而言他。
宋允兒愣愣地看著她,一個問題也沒回答。
『第一次見面,我好像問太多了喔!』恩寍不好意思地抓抓頭髮。
宋允兒『噗哧』一聲笑出來。『其實我是剛從臺灣來的。』
『你從臺灣來的?!』恩寍瞪大眼睛,一臉興奮。
『是啊,我剛剛才下飛機。』宋允兒道。
『我也是耶!不過我只能再住幾天,就要回臺灣了。你呢?你是來美國玩的嗎?我告訒你喔……』
恩寍嘰嘰喳喳地,跟剛剛認識的新朋友聊起來,完全忘了自己剛才想做的事。
『對了,剛才你在裏面找什麼,弄了一身的灰塵?』兩人處熟了,宋允兒好奇地問她。
『找衣服啊!』恩寍答。
『衣服?什麼衣服噲?你沒有衣服嗎?』
恩寍搖頭。『我是在找女孩子的衣服。』
看得出來,恩寍的回答把宋允兒弄糊塗了。『你沒有「女孩子的衣服」嗎?』
『就是沒有啊!』恩寍懊惱地道。
『那你找到了?』
恩寍沮喪地搖頭。
『沒關係,我有好多「女孩子」的衣服,你可以隨便拿去穿。』宋允兒對恩寍眨眨眼,大方地宣佈。
反正,她那些『女孩子的衣服』,都是『那個人』買給她的,全都是一些昂貴的暑侈品。
『真的?我真的可以穿嗎?』恩寍呆呆地瞪著宋允兒,從行李箱翻出來一件件漂亮的衣服。
『當然啊!你是我在美國認識的第一個朋友,我還有很多「女孩子的化妝品」,也讓你免費享用!』宋允兒大方地道。
『可是……』看到那些琳琅滿目的化妝品,恩寍猶豫了一下。『可是我不知道該怎麼用耶……』
『我教你啊!』說起化妝,她可是專業級的!
『真的?!允兒,你真是天使!』恩寍感動地抱住她美麗的新朋友!
恩寍心想,有了這些『行頭』,和允兒的幫助,自己一定可以從醜小鴨變成天鵝──至少,她可以變成黑耀堂『喜歡』的那種天鵝。
夜裏的派對,跟往常一樣熱鬧,卻不知道為什麼,黑耀堂覺得今天晚上特別煩躁!
冷眼看著坐在吧台前面,那一整排拚命對他擠眉弄眼的美女,他突然有點厭煩──怪了,近來他的『口味』越來越清淡!
大概是物極必反,最近他比較喜歡妝淡一點、衣服穿多一點的女人。
『不過,絕對不能像那個丫頭一樣,一點女人味都沒有!』他喝了口酒,喃喃自嘲。
把小寍那個丫頭接回家住,已經四天了。
事實上,早在她頭一天到公司門口站崗,他已經發現她。
本來以為過幾天她就會知難而退,誰料到──那個丫頭的執著,簡直比北極的冰山還堅固!
故意邀她住進來,就是要她認清事實──他們兩個人之間有多大的差距!
從那一回在陽臺上吻後,他就知道,小寍那個丫頭喜歡上他。雖然她嘴上不承認,但如果連他也看不出來,那黑耀堂就不必混了!
就因為那丫頭愚蠢得口愛,所以他不想傷害她,希望她瞭解他的生活後,會明白他們之間根本就不可能。
前院裏突然一陣騷動,很明顯的,男人都往前院的方向移動。
他的派對上,不乏娛樂圈名導和商界名人,很可能是哪個性感美女,正在前院的游泳池畔,上演火辣辣的脫衣秀,企圖引起騷動──黑耀堂卻連動都懶得動一下。
今天晚上,他對向來熱衷的派對遊戲,興致有點低落。
『喂喂喂,我不會講英文,你說的是什麼跟什麼……我全部都聽不懂啦!』
『欸欸,你不要靠這麼過來嘛!我不習慣跟男人貼這麼近的──』
『喂!你不要拉我的衣服啊!都快掉下去了啦──』
無意間聽到庭院傳來這熟悉的聲音,聽著聽著,黑耀堂的表情越來越僵硬。
他倏然站起來,動作像豹子一樣敏捷──就在前院正中央,他看到被一群男人包圍的恩寍。
正確的說,黑耀堂看見的,是一個穿著大膽、濃妝冶豔的『女人』!
『拜託你,不要一直靠過來好不好……』
恩寍忙著擺脫一直靠過來的男人,她自己也弄不清楚,為什麼她才一走到游泳邊,這一群平常同住在『城堡』內、卻連看都不看她一眼的男人,突然將她團團圍住,害她根本動彈不得!
『小美人,你好漂亮!』一個混血東方人,用蹩腳的國語讚美她,兩隻賊眼瞪著恩寍的低胸小洋裝,只差沒流口水。
『我又不認識你,你幹嘛叫我小美人啊!』恩寍瞪著那個流口水的男人,只覺得惡心。
她保守地緊拉著低垂的胸口……要不是允兒一直說她穿這件洋裝好好看,她才不敢穿這麼『曝露』的衣服。
在男人堆中,她緊張兮兮的四處尋覓,當她看到黑耀堂站在門口時候,她想開口叫他,卻脫不了身……『看來,你的小可愛,好像蛻變成小美人了?』
黑耀堂僵住,直到那個放冷話的傢伙,悠哉地『散步』到他面前──『你最近怎麼像幽魂一樣?說出現就出現?!』黑耀堂陰沉地瞪著對方。
『怎麼,惱羞成怒了?』利人雋的俊臉,笑得很無害。
『我警告你,收回你的廢話──什麼叫「我的」小可愛?!』瞪著那張笑臉,黑耀堂不爽地警告他。
『真嚇人啊!』微哂的俊臉,可看不出半點害怕的模樣。『不過,你有時間在這裏跟我計較,不如快點去救那個小美人──我看她就快要被那群酒肉食客,生吞活剝了!』
黑耀堂面無表情地瞇起眼,瞪著被男團團包圍住的恩寍。
她的毛辮子完全解開,散成誘人的長捲髮、雪白的肌膚襯托出明豔的紅唇,身上的粉紅色細肩洋裝,曝露出得天獨厚的身材,雪吞的渾圓在低垂的領口上若隱若現──簡直方便那群色鬼免費吃豆腐!
『笨蛋……』他不自覺握著拳頭詛咒。
『嘖嘖,居然把人拐到這裏,你實在太不智了,阿堂!這可一點都不像你的作風呀。』利人雋風涼地道。
黑耀堂冷冷地瞪了他一眼。
『獵人總是自以為聰明,往往不知不覺,踏進自己精心佈置的陷阱。』毫不畏懼那道殺人的冷光,利人雋不怕死地接下道。
『你不嫌自己話太多了?!』黑耀堂陰沉地冷道。
利人雋咧開嘴,目光突然深沉起來。『阿堂,別怪我沒警告你……』
他頓了頓,黑耀堂懶得理他,陰鷙的視線緊盯著一個白種男人,不懷好意地動手抓住恩寍的手臂。
『其實,是阿介那傢伙,叫我帶話給你。』利人雋似笑非笑,把話說完。
黑耀堂瞇起眼。『滾開,別提那個白癡,讓我心情惡劣。
利人雋仰頭大笑。
『現在叫我「滾」我怕你會後悔。』利人雋調侃摯友。
『不想滾也可以,那就閉嘴。』
再也按捺不住,黑耀堂邁開長腿,走到人群之中──『夠了!』他越過眾人,囂張地拉開黏在恩寍身邊的老外。
『阿堂!』恩寍被纏得快哭了。
看到黑耀堂走過來,她如臨救星。
黑耀堂一聲不吭地抓住她的手臂,轉身就走。
恩寍毫不抗拒地跟在他身後,雖然她一點都不習慣腳上踩的三吋高跟鞋,一路上差點扭傷了腳,卻還是亦步亦趨地緊跟上他的速度……一直到回到室內,他把她帶到一間暖房後,用力扔在沙發上──『你是白癡啊?!』
他冷冷地詛咒,這個麻煩的──女人!
恩寍跌坐在沙發椅上,錯愕地呆望著他。她不懂,為什麼他見到自己的第一句話,竟然是一句咒罵。
她還以為……還以為他會因為她外表的改變,而讚美自己。
『穿成這個樣子,畫了一張大花臉──你以為把自已弄得像一個妓女,能改變什麼?!』他毫不留情地批判。
恩寍愣愣地瞪著他,不知道為什麼,她突然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了……『本來我還希望你知難而退,現在看來是不可能了!』
他的聲音很冷淡,冷淡的讓恩寍心痛。
『我……』她的喉頭哽咽住,即使想說什麼,卻無法說出一個字。
『難道你以為改變外表就能讓我對你另眼相看?』黑耀堂冷笑一聲,繼續他無情的傷害。『你到底了不瞭解,太天真有時候會讓人厭煩!』
『我沒有……』恩寍慌亂地低喃:『我只是改變一下造型而已,如果你不喜歡的話,我再改回來就好了──』
『我對你根本無所謂喜不喜歡!』他面無表情地,戳破她的癡心妄想。『男人喜歡女人是一種直覺。不喜歡的女人就是沒感覺,不管外表再怎麼改變,也不可能變成我要的女人!』
『你誤會了,』恩寍怔怔地道,濃妝遮掩了她蒼白的臉孔。『我沒有那樣想,真的沒有……』
『不必說謊了!』他的瞳眸,有一抹冷酷的深沉。『想聽更白的話,我就告訴你──你根本就不是我感興趣的那種女人!』他殘忍地道。
房間內突然陷入沉寂……『我知道,』片刻後,恩寍蒼白地低語:『我真的沒有喜歡你……真的,我對你一點感覺都沒有……』
『我想你還是不懂吧?』他冷笑,慢慢搖頭。『你怎麼可能會懂?如果你不想懂,我看你永遠都不會懂。』
回避他好冷的眼神,恩寍把自己蜷縮起來,像一隻小貓一樣蜷曲在沙發上。『不是的,我懂,我真的懂……』她喃喃道。
瞪著蜷縮在沙發上、臉色蒼白的女孩,他心口突然一陣莫名的煩躁──拋開那詭異的情緒,他撂下話:『走出這個房間後,如果你自己不潔身自愛,我不會再管你!』
話一說完,不等她回答,他逕自開門出去。
恩寍呆在沙發上,盯著前方那面大鏡子,瞪著鏡中完全不像自己的自己……她是為了他而改變自己的,她還以為他喜歡這種改變……可為什麼?為什麼他連一點希望都不給她?為什麼他連一點『可能』都無情的否決……因為她永遠只能當一隻醜小鴨嗎?
淚水稍稍滑下恩寍蒼白的臉頰……『朱恩寍,你是一個笨蛋。』
瞪著鏡子裏那名衣著曝露、濃妝豔抹的女子,她怔怔地詛咒自己。
醜小鴨永遠不可能變成天鵝……因為醜小鶼本來就不是天鵝──所有美好的結局,都只是童話裏騙人的故事而已!
作者:
官不聊生
時間:
2021-8-13 00:06:21
【第六章】
第二天早上,趁著「城堡』內一夜狂歡的眾人還未起床前,恩寍提著一大箱行李,稍稍離開。
昨夜回到房間,允兒已經不見蹤影,就像她出現一樣突然,恩寍甚至第不及,跟在美國認識的唯一朋友說再見,就要匆匆離開。
之所以選擇這麼早離開的理由,就是避免再跟黑耀堂碰面。但恩寍沒料到,一大早黑宅的車子已經停在大門口,上面堆了幾箱行李。
她看到黑耀堂已經準備上車,顯然,他也打算離開這裏。
臨上車前,他回頭看到提著行李包的恩寍後,僵在車門前。
恩寍別開臉,低著頭匆匆越過他──『等一下!』
她停下來,回過頭的時候,她笑咪咪地看著他。
『你要走了?』;他問,微瞇起眼,研究她的表情。
『對啊……』點點頭,她笑的很傻。
『我以為,你還會在這裏住一個星期。』他的聲調很淡,聽不出高興與否。
『嗯,本來是這樣沒錯啦,可是因為我很想念爸媽和小愛,所以決定要提早回去。』她輕快地回答,聲調聽起來很愉快。
『反正我要走了,你可以繼續住下來。』黑耀堂淡道。
『不用了,謝謝你收留我。』她用力搖頭,像個傻瓜一樣。『你放心好了,以後我不會再纏著你了,我是說真的喔!』
笑咪咪地揮揮手,轉身往門口的方向走時,僵硬的笑容迅速從她臉上消逝。
『喂!』他出聲叫她。
恩寍假裝沒聽見,她繼續往前走著……深怕一停下腳步,自己的勇氣就會全部消失。
直到走出這座大得不像話的『城堡』,黑耀堂沒再開口喊她。
淚水無聲地滑下來,恩寍木然地瞪著模糊的前方,沒有抬手拭去頰上的淚珠,任由淚水淹沒臉龐。
『沒關係、沒關係的……以後不會再難過了……』喃喃地念念有詞,她麻木地眨下一串串的淚珠……因為昨晚,她已經跟自已說好──離開這裏之後,永遠永遠,她再也不會為任何男人掉眼淚。
『你不該讓她自已一個人,提著行李走路離開。』
早就站在門口、將剛才那一幕看在眼底的利人雋,在黑耀堂上車前,走到他身邊。
『她想走,我沒有權利留她。』黑耀堂聳聳肩,冷淡地道。
『如果你開口,她會留下來。』利人雋道。
黑耀堂嗤笑。『阿雋,我看你真的吃飽沒事幹了!』
拉開車門,他準備上車。
『阿介要我帶話給你。』利人雋的目光深沉起來。
黑耀堂冷嗤。『那傢伙叫你帶話,准沒好事──』
『那個女孩姓朱,全名是朱恩寍。』
黑耀堂愣住。『你說什麼?』半晌,他面無表情地問。
『那是朱家的女孩。也就是四個月前,在婚禮上被你遺棄的女人。』利人雋徐道。
黑耀堂瞪著他,直到確定,這傢伙不是在開玩笑。
回過頭,視線可及的範圍內,已經沒有任何人影。黑耀堂面無表情的,瞪著空蕩蕩的大門口。
恩寍回到家裏,已經兩個多星期了。
夏雨辰看到女兒每天把自己關在房間裏,幾乎足不出戶,比到美國前更自閉,她不禁擔心起來。
就在她打算找女兒談話的時候,恩寍卻在晚餐時告訴父母,自己準備去找工作的決定。
『為什麼?你才剛回國沒必要這麼急著找工作啊!』夏雨辰並不贊成。
『媽,我想找工作,是怕自己整天沒事做。』恩寍蒼白的微笑。
不只夏雨辰連朱清沛都發現,恩寍最近瘦了許多。
『恩寍,你想找什麼樣的工作?』朱清沛問。
恩寍搖搖頭。『我不知道……』
『連目標都沒有,能找到什麼好工作?』夏雨辰不認同。
恩寍沉默不語。
女兒緘默的反應,實在反常。這回連朱清沛都不禁擔心了!
『恩寍,如果你到爸的公司來──』
不等父親把話說完,恩寍就搖頭。『爸,我想自己找工作。』她淡淡地道。
『恩寍,到你爸的公司工作有什麼不好?何必一定要自己找工作?』夏雨辰皺起眉頭。
恩寍呆呆地瞪著地板,好半晌,她突然輕聲說:『爸、媽,我累了,我先回房間睡覺了。』
夏雨辰呆住了。她和丈夫對望一眼,瞪著女兒上樓的背影,喃喃地道…『我從沒見過恩寍這個樣子……』
『到底怎麼回事?』朱清沛也愣住了。
『不行,我看上回那件事,她受的刺激太大,還是沒辦法平復!』夏雨辰猜測道。
『那該怎麼辦才好?!』朱清沛問。
『還不都怪你!沒事讓恩寍到美國,害她回來後完全變了個樣!』夏雨辰嘀咕起老公。
朱清沛很無辜。『這……怎麼又怪我呢?你自己也同意的不是?』
『算了、算了,現在最重要的是,要怎麼讓恩寍忘了上回那件事──先不跟你計較!』夏雨辰皺著眉頭,開始思索起來。
朱清沛望著老婆,半點主意都沒有。
『我看,心病還需心藥醫。』
『什麼意思?』
夏雨辰神秘地看了丈夫一眼……她心中已經有了主意。
當朱清沛夫婦,跟女兒提議,要替她安排相親對象的時候,恩寍的反應完全出乎他們的意料之外──『好啊!』她很平靜地笑著回答。
原本朱家夫婦以為,女兒會反對他們的擅自安排。本來夏雨辰已經準備好,要費一番唇舌說服恩寍,沒想到她連想都不想就答應了!
到了第一次相親這一天,她發現女兒跟數個月前完全不同,恩寍十分乖巧地,順從夏雨辰和化妝師的擺佈,將她打扮成一個溫柔典雅的小公主。
『精心打扮不但是禮貌,也是為了給對方一個好印象,你懂嗎,恩寍?』夏雨辰暗示女兒。
『嗯。』恩寍乖巧地點頭,完全沒有表示意見。
夏雨辰雖然驚訝,但她並不認為女兒這樣的改變,有什麼不好!
相反的,對於恩寍這種『成熟』的改變,她感到十分慶倖。
打扮好的恩寍,讓夏雨辰十分滿意。
她吩咐女兒在鏡中仔細端詳自己。『你瞧瞧,打扮起來有多美?!過去你就是不聽媽的話,實在太孩子氣了!』
恩寍瞪著鏡子裏那名清麗的淡妝女子,卻毫無感覺。
『走吧!我們該出門,免得遲到了!』夏雨辰愉快地催促女兒。
無言地跟著母親上車,她像個木頭娃娃一樣,臉上保持著僵硬的笑容,只為了讓母親放心……因為她明白,為了自己的事,親愛的爸媽不知道長了多少根白頭發。
如果能藉由這種相親方式,讓爸媽不再擔心自己,那麼又有什麼不好呢?
反正……她已經什麼都無所謂了。
相親地點,在一家五星飯店二樓的中式餐廳。
男方已經提早到了,對方看到恩寍,出奇地滿意。
『這位就是令千金嗎?』男方的母親瞪大了眼睛,似乎不敢相信。
來相親之前,她早聽說朱家的女兒其貌不揚,還經常鬧笑話!
當初,要不是看在朱清沛賺錢的手段,比自己的丈夫高上一籌,她才不會考慮讓兒子跟朱家的女兒相親!
可沒想到──真正見到本人,這個朱恩寍倒是跟傳說中完全不一樣!
『是啊,這就是我們家恩寍,讓你見笑了!』夏雨辰優雅地道,這一刻,是她身為一名母親,二十年來頭一回徹底感到驕傲。
她早就知道,恩寍是一塊璞玉,過去從不打扮的女兒,隱藏的美麗根本無從發現!
『怎麼會呢!令千金真是──真是溫順可愛啊,呵呵!』
『哪裡,令郎也是一表人才,才高八斗。』夏雨辰客套地笑酬。
恩寍木然地坐在椅子上,低低垂著頭,頸子酸的不得了……直到這場『相親大會』結束,自始至終,恩寍根本沒抬起頭,看一眼坐在她對面那個男的,到底長得是圓是扁。
回家途中,母親坐在車上問她:『恩寍,今天這個張澤你覺得怎麼樣啊?』
『啊?什麼怎麼樣?』恩寍垂著眼問。
『別跟媽裝傻了!』夏雨辰白了女兒一眼。『我倒覺得那個孩子不錯,人者實、又英俊,學歷背景也好──相信媽的眼光,相親前媽已經替你篩選過上百個人選,最後才選上張澤這個孩子!媽的眼光絕對不會錯的!』
恩寍無語。
原來母親早就替她決定好人選,這場『相親大會』其實只是一場儀式,她再一次毫無選擇地,被決定了終身物件。
雖然母親不贊同她找工作,但恩寍還是執意,自己出外去找一份工作。
不知道為什麼,只有找工作這件事,她是這麼的堅持──只希望人生中有一件事,能自己作主。
今天她跟往常一樣,剛要出門面試的時候,一名男子突然走過來擋在她面前。
『你好,朱小姐。』男子斯文有禮地對恩寍微笑。
『你是……』恩寍困惑地瞪著對方。
『我們見過一面,你忘了?』
恩寍實在想不出來,自己在哪裡見過他!
『昨天在飯店二樓的餐廳,我們──』男人搔搔頭,顯然有些不好意思。『因為相親,我們昨天是第一次見面。』
恩寍呆住,突然尷尬地臉紅了。『噢,你好!』
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她立刻鞠了一個六十度的躬。
『你好!』張澤回了一個禮。『我叫張澤,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
『我……』
恩寍對著人家傻笑。事實上,因為昨晚她自始至終沒抬過頭看對方一眼,所以根本就不認識他,連對方叫什麼名字都記不得!
『沒關係,反正我們現在重新認識也是一樣的!』張澤樂觀地道。
恩寍垂下眼。『請問你有什麼事嗎?』吶吶地問。
『呃,我是想請問你──不知道你今晚有沒有空?我想請你吃晚飯。』話還沒說完,張澤的臉都紅了。
恩寍呆呆地瞪著他。『為什麼?』傻傻地問。
似乎被女方的反應問倒,張澤愣了一下。『什麼為什麼?』他尷尬地傻笑。
『你為什麼要請我吃飯?』
在恩寍的認定中,自己並不是男人會感興趣的好孩,更何況──今天的她,依舊是一身花格子襯衫、紮了兩條毛辮子。她不懂,為什麼張澤會邀請她吃飯?
張澤笑出來。『你這個問題很可愛……』
看到恩寍認真的表情,他咳了一下,整了整臉,嚴肅地回道:『我是誠心誠意邀請你吃飯的,你願意賞光嗎?』
『你還沒回答我,為什麼?』她固執地問。
『男人請女人吃飯,還需要理由嗎?』張澤眨眨眼,笑著對她說。
男人跟女人?
恩寍呆住了……從來沒有人跟她說過這樣的話。
還記得不久前,有一個男人曾經說過──她不是一個『女人』。
『你肯賞光嗎?』張澤又問了一次,似乎擔心她會拒絕。
『如果……』她盯著張澤,幽幽地問:『如果我穿成像今天這麼邋遢的樣子,跟你一起出去吃飯,你會覺得丟臉嗎?』
張澤再一次愣住。
但這一回,他很快的回答:『當然不會!事實上,我覺得你這個樣子很可愛!』他笑出一口白牙。
垂下眼,恩寍也笑了。『好呀,反正只是吃飯嘛!』
淡淡地答,心中卻有深深的傷……她到底想證明什麼?
無論肯定或否定,事實上,已經不再重要了。
跟張澤在一起『吃飯』連續一個月後,好像變成了一種習慣。
他每天傍晚都會來找恩寍,有時吃過飯後還請她看電影、逛逛街。
幾乎每天早晨在朱家的餐桌上,恩寍的母親總會笑咪咪地問她,昨晚兩人又到哪裡去『約會』?
恩寍根本不去想自己在做什麼,只是麻木地迎合母親和父親的期許。
這天晚上,張澤照例送恩寍回家,車子停在朱家門口,恩寍正要開門下車的時候,他卻出手阻止她──『等一下,恩寍,我有話想跟你說。』他就拉住恩寍的手臂。
她稍稍縮回手,笑著問:『什麼事啊?很晚了,明天再說不行嗎?』
『很重要的事,我覺得,一定要在今天晚上告訴你。』他從口袋裏拿出一隻紅絨盒。
看到張澤手心上那只小方盒,恩寍的臉孔略微蒼白。
『我們在一起約會,已經一個多月了,雖然快了點,但時間不是問題,我覺得已經是時候了!』
他打開小方盒,恩寍看到,裏面是一枚鑽石戒指。
望著坐在身邊的女孩,張澤誠心誠意地道:『嫁給我,恩寍。』
恩寍呆住了。
『真的──真的太快了!』回過神後,她迅速別開眼,低促地道。
『雖然我希望你能立刻答應,但是我知道,這對你來說太突然了。所以我願意給你時間,考慮我的求婚。不過,我希望你能先收下這枚戒指。』他表現的很紳士、而且很有耐心。
恩寍低著頭、沉默不語。
『別現在就拒絕我,這枚戒指代表我的誠意,不管結果如何,請你先收下它,好嗎?』
他誠懇的言詞,感動了恩寍,讓她無法再拒絕。至少,此時此刻她很難當面拒絕他。
遲疑了片刻,她終於伸手收下那只小方盒。
『我暫時替你保管它。』恩寍道。
下了車後,她站在門口,看著張澤把車開走。
呆呆地站在原地,她強烈的意識到那只小方盒,還緊緊的捏在她的手心上。
『不錯嘛!才回臺灣一個多月,就有這麼大的收穫了?』
聽到這熟悉的聲音,恩寍猛地回過頭──她看到站在對面巷口的黑耀堂。
一時間,恩寍還以為,是自己產生了錯覺。
『剛認識的男人?還是在出國前就已經認識了?』他問,口氣很淡。
『你、你怎麼會在這裏?』她愣愣地問他。
巷口另一名男子正坐在車上,像在等待黑耀堂。
突然看到黑耀堂,讓恩寍感到不真實,直到他走近眼前,她才確定自己不是在作夢。
黑耀堂看了一眼,她背後的房子。『你沒告訴過我,你跟朱家的關係。』目光移回到她的臉上。
『啊,那不重要啊!』恩寍笑開臉,清瘦的臉龐在寒風中有點蒼白。
他盯著她,表情很深沉。
伸手抓亂自己的辮子,恩寍笑著說:『真不好意思,被你看到剛才那一幕。』
『對方條件不錯。』他盯著她的眼睛道。
『是、是啊……』她回以開懷的笑臉。
『既然知道,就該把握機會。』
『我知道啦,』淡淡的心痛,在她的胸口蔓延開。『我會努力把握的,這一次我保證,不會讓對方當落跑新郎了!』笑著調侃自己。
他挑起眉。
恩寍張開手心,裏面捏著一隻小方盒──『你看,他跟我求婚了喔!』她興奮地道。
黑耀堂瞪著她手心上那只小方盒,直到恩寍將盒子打開,拿出裏面閃爍的鑽石戒指──『我剛才已經答應他了。』她宣佈,將鑽石戒指套上自己的中指。
黑耀堂面無表情地,瞪著她手指上的戒指。
『這一次,我一定會幸福的。』恩寍肯定地接著道,急促的語調像是為了說服自己。
『喂,阿堂,該走了!』跟黑耀堂一起來的男人,低聲催促。
他們只是開車經過這裏,二十分鐘後一場重要的『談判』就要開始──龍巖不知道阿堂這傢伙突然發什麼神經,硬要他停車,在這裏吹冷風等了一個多小時!
『你確定?』黑耀堂無動於衷地盯著她,淡淡地問。
『對啊,我們是朋友吧?是朋友的話,就快點祝福我喔!』恩寍微笑著,迎視他的眸子。
『阿堂!』向來沉著的龍巖,耐心已快用盡。那場談判十分重要,關係到青龍的勢力在灣運作,無論成敗,都輕忽不得。
『你的朋友在叫你了。』她輕快地提醒他。
『那麼,』黑耀堂退回好友車邊,龍巖已經發動引擎。『祝你幸福。』
『謝謝。』她聽到自己在冷風中微抖的聲音。
沒有看著他上車,恩寍頭也不回地,走進自家大門……引擎加速的聲音在她背後響起,一秒鐘後黑耀堂的車子已經駛離。
直到走回臥房,恩寍才發現,不爭氣的淚水,早已經流滿了自己的臉龐……這一天的夜晚很冷,天空沒有閃亮的星星,她的夢只有心酸和破碎……埋首在被單裏,她按著疼痛的心臟號啕大哭──這一次,她知道,一切是真正結束了。
作者:
官不聊生
時間:
2021-8-13 00:06:34
【第七章】
三年後
『就是這裏沒錯了!』
可愛寵物店。
商迎曦瞪著粉紅色的招牌,興奮地拉扯她身邊男人的衣袖。
『為什麼一定要選這家店?』黑耀司懊惱地瞪著他親愛的老婆,下意識看了眼手錶。
『因為這裏有「可愛的小動物」啊!』商迎曦跟自個兒的親親老公眨眼,神秘地道。
黑耀司的俊臉冒出三條黑線……他親愛的老婆,明知道他公司有重要會議,硬是把他拖到這裏,就為了看-可愛的小動物?!
『我對「可愛的小動物」沒興趣。』黑耀司悉聲道。
『你很沒趣耶!』商迎曦呵斥她酷酷的帥老公。『就只有你這麼奇怪,大家都喜歡可愛的小動物,為什麼你偏偏要耍酷?』
黑耀司翻了翻白眼,無語問蒼天。
天底下,大概只有他最愛的老婆,會說他『耍酷』!在商場上,不管敵人或朋友,大概只會罵他『冷血』。
儘管黑耀司百分之兩百不情願,硬是被迎曦連哄帶騙,拐進這家可愛寵物店。
『先說好,只待十分鐘,十分鐘後我一定要趕回公司開會──』
黑耀司話還沒說完,突然感覺到一條『麻綱』沿著褲管往上竄,冰冰涼涼的觸感終於纏上自己的手腕──他瞪大眼睛,僵在原地,俊臉嚴重扭曲……『哇,好可愛的青蛇喔!』看到那條通體綠色的青蛇,商迎曦爆發出一陣歡呼聲!
可愛?!黑耀司差點沒當場翻臉。
他生平最厭惡的,就是這種無足的『長蟲』。
『阿司,它好像很喜歡你耶!』商迎曦不怕死地調侃她親愛的老公,縱然黑耀司的俊臉,已經完全扭曲變形。
『小愛很可愛吧?店裏的客人都很喜歡它喔!』恩寍從店後的寵物澡堂走出來,笑嘻嘻地對漂亮的女客人說。
『它叫小愛啊?』商迎曦回過頭,看到紮著兩條毛辮子、笑起來比可愛動物更可愛的『小店員』。
她早就聽說過,這家寵物店有一尾鎮店之寶──可愛小青蛇。這也是她硬拖著老公,到這家可愛寵物店的原因。
『對啊──』
看到女子身邊的男人,恩寍呆住了。
她怔怔地瞪著那張熟悉的臉孔,男人僵硬、扭曲的表情,卻讓她迷惑……『阿司,你看,小愛在跟你打招呼耶!』商迎曦笑咪咪地跟她親愛的老公道。
小愛已經『卷』上黑耀司的手臂,逝直的小圓頭,正對著它附著的雄性人類殷勤地吐著蛇信。
黑耀司僵著臉,一路從腳底麻到頭頂……看得出來,這男人已經快『變臉』了!
恩寍趕緊跑到客人身邊。
『對不起,小愛對新來的客人,總是太熱情了一點。』她笑著解釋,將小愛纏在自已的手臂上。
偷偷斜覷一眼驚魂甫定的男人,她確定……他不是自己熟悉的『他』。
『脫困』之後,黑耀司二話不說,拉了老婆轉身就走──『啊,你要去哪裡啦──』
『回家!』黑耀司鐵青著臉吼,再也沒心情開會。
『可是──』商迎曦被硬拖著往外走,只好對恩寍說:『拜拜,我們下一次再來喔──』
鈴鈴。
店門關上了,門上的風鈴震動,傳出一陣清脆的撞擊聲。
可能嗎?恩寍問自己。
搖搖頭,她自嘲地微笑。『絕不會是他,只是一個長得很像『他』的男人而已。』喃喃低語。
『恩寍?剛才有客人嗎?』張澤從澡堂探出頭問。
『嗯,不過客人已經走了。』恩寍輕快地回答她的合夥人。
自從三年前,她拒絕張澤的求婚後,兩人成了好朋友。後來恩寍才知道,原來張澤是一名合格的獸醫師,因為恩寍也很喜歡小動物,於是張澤提議,兩人合夥開了這家可愛寵物店。
就這樣,恩寍終於有了工作。
而且,這是後份她熱愛的工作!每天跟店裏可愛的小動物為伍,是她最快樂的時光。而這些『可愛的小動物』,包括跳跳袋鼠、雪貂、水果蝙輻、變色龍、日本進口的龍貓……以及各式各樣『可愛』的爬蟲類。
剛進店裏的客人,每每會被店內奇特的『寵物』嚇到,但不久,就會紛紛愛上這些相貌滑稽、老實可愛的動物們。
『恩寍,你進來幫我一下好不好?』張澤狼狽地求救。
『怎麼了?』
『這只龍貓不太聽話……』張澤尷尬地瞪著自己手背上幾道抓痕。
雖然他才是正牌獸醫師,但對動物來說,他的魅力顯然比不上恩寍。
『我來好了啦!』笑咪咪地走進澡堂,她接手動物的梳洗工作。
『咳,恩寍……』
『什麼事?』她忙著照顧動物,頭也不回地問。
瞪著她手腳俐落地替小龍貓洗澡,張澤欲言又止,猶豫了好平晌,才把話說出口。
『恩寍,今天晚上你有沒有空?可不可以陪我去看一場電影?』他走到恩寍身邊,盯著她柔美的側顏。
『今天晚上,她猶豫片刻,半晌微笑地搖頭。『很抱歉,今天晚上,我得去相親。』
『噢……』張澤搔搔頭傻笑。『那沒關係,改天好了。』
『好啊!』她故做輕快地答。
張澤走出澡堂後,恩寍開始發呆。
『朱恩寍,你這個笨蛋……』喃喃自語,她又開始動手工作。
這三年來,她不斷的相親──盲目的在尋覓一個『丈夫』!
然而張澤這最好的人選,卻一直被她『晾』在身邊。
她心底雖然對張澤感到抱歉,但就因為她喜歡張澤,所以不願意欺騙他。
努力清洗小龍貓,恩寍試圖將注意力集中在自己的工作上,不再胡亂想。剛才在店門口發生的事,被她拋在腦後──她相信經過這三年的時間,即使再跟『那個男人』見面,自己已經有足夠的免疫力。
因為現在的她,已經學會不再做一個傻瓜。
晚上九點,恩寍才回家到家中。她是直接從餐廳開車回家的。
從後視鏡裏,她看到出門前整齊梳好的公主頭,顯得有些散亂,身上的淡紫色洋裝,也有一些明顯的鄒的褶。
疲憊地打開車門,她從皮包裏拿出鑰匙,打開租賃的公寓大門。
這兩年來,雖然她已搬離家中,自己一個人在外獨居,母親仍然不放棄地陸續替她安排相親。
所以她的生活很忙碌,除了與動物相處外,就是忙著吃相親飯局,幾乎沒有自己的時間。
這三年來,因為開店的緣故,接觸到跟自己原本單純的生活圈,完全不同的人和事,恩寍學會了獨立、也改變了不少。
從廚房的冰箱裏拿出青菜和麵條,她替自己煮了一鍋簡單的蔬菜面。
已經很久,她不曾再吃泡面了。搬出來生活後,她學會簡單的烹飪,有時還會給動物們帶便當,喂它們吃營養滿分的『家常菜』。
『咦?今天晚上這麼早就回來了?』
手裏抱著兩歲多的兒子小巖,邢苪思笑咪咪地從房間走出來。
『嗯,今天那個男的,無聊到讓我一直想打呵欠。』把一鍋麵條端上桌,恩寍抱怨著。
事實上,恩寍學會烹飪,因為他的室友苪思。
『這麼委屈,我看啊,你乾脆嫁給張澤好了!』邢苪思掩著嘴嬌笑。
美豔的苪思,不管怎麼看,都不像是已經有一個孩子的媽。
『謝謝你喔!我要是真的嫁給他,剩下你跟小巖,到時候我看你付不付得起房租!』恩寍調侃她。
『沒關係啊,我可以再找一個室友,先把你嫁出去,比較重要!』拉著兒子的小肥手,苪思笑咪咪地道。
『沒良心!』恩寍噘噘嘴,逗著小孩。『小巖乖,長大了不可以跟你沒良心的娘一樣,扔下乾媽不管喔!』
『喂,別教壞我兒子啦!』苪思抗議,非常主動地替自己和兒子盛一大碗面。
『我是替你教育他。』恩寍糾正。
『說真的,如果你搬走了,我一定會捨不得的。』苪思笑咪咪地說,喂兒子吃了口麵條。
『我看,你是捨不得我這個免費的菲傭吧!』恩寍懷疑地瞪著她瞧。
『呵呵,知道了也別說出來嘛!』苪思露出她美美的、無害的招牌倩笑,故意像個花癡一樣,笑得花枝亂顫。
低下頭吃面,恩寍忍不住微笑。
一年半前,她到這間小公寓看房子的時候,認識當二房東的苪思──這個女人跟她的外表一點都不像!
像情婦一樣美豔性感的外型,可以騙住所有的人,以為她『波大必無腦』、包准是『花瓶』一隻!然而事實上,這女人骨子裏超級精明,恩寍也是住進來三個月後,才發現自己根本『被騙了』!
當時她就是被苪思的外表所迷惑,分租房間後,才發現上了賊船──有一個可愛的兒子當幌子,恩寍傻傻的做了三個月的菲傭,專責打掃、煮飯洗衣、看門……直到三個月過後,邢大小姐終於良心發現、主動幫忙,恩寍才知道這個『傻大姐』,其實家事一把罩,她花三天才做得完的工作,她邢大小姐只要三小時就搞定!居然還把她折磨得那麼累……不過,恩寍其實被騙得很『甘願』。
因為她喜歡這對會逗她開心的母子。
更何況,恩寍明白,當時苪思剛生下小巖,因為獨自生產的緣故,讓她無法好好坐月子,以至於生產完後,苪思的身體十分虛弱,她絕不是故意讓自己做『苦役』的。
只是,恩寍住在這裏已經一年半,苪思卻絕口不曾提過,有關小巖父親的事。
恩寍明白,每個人總會有一段過往,苪思既然不提,她也沒開口問過。
吃過飯後,恩寍走進臥房,準備洗澡休息。
僅僅五坪的小房間,她佈置的很溫馨,梳粧檯上定期會更換一束鮮花。
坐在梳妝鏡前,準備卸妝,她看到鏡中的女子清麗的臉龐上,有淡淡的粉妝,襯托出她甜美的五官、和清新的氣質。
對著鏡子微微一笑,她開始卸除臉上的淡妝。
除了吃相親飯外,平常她從不上妝,肌膚因此保持得十分細緻,殘妝很快就自她臉上清除乾淨。
瞪著鏡子裏素妝的自己,彷佛又回到三年前的時光……好快呵!
時間是這麼的無情。轉眼三年過去……現在的她,不再是當年的女孩,已經蛻變成一個成熟的小女人了。
剛下飛機,黑耀堂臉上的墨鏡還未摘下,一名打扮入時的女子已經走過來,給他一個熱情的擁抱──『阿堂,歡迎你回臺灣!』林薇喜上眉梢地,擁抱住眼前的英俊男子。
『才半個月沒見,這種「見面禮」倒很熱情!』黑耀堂反手抱住女子,俊臉勾出一抹淡笑。
『當然了,畢竟,你已經三年沒回臺灣了。可是這一次我才剛回臺灣,你就緊跟著回來──阿堂,我真的好高興喔!』她暗示道。
兩人交往一年,黑耀堂卻一直不曾對她有進一步表示,林薇失望之餘,半個月前決定回台,沒想到他竟然也緊跟著回來──林薇相信,黑耀堂是為了自己回臺灣的。
對於林薇的暗示,黑耀堂不置可否。
三年他已鮮少玩車、不再辦派對、更不再每頻換枕邊的女人──這三年他的改變之大,連黑耀堂自己都無法想像。
至於林薇,她是這三年來,他的第五任女友,也是時間維持最長的一任。
『臺灣方面有必須處理的事,我一定得回來。』他輕描淡寫地道。
林薇愣了一下,卻不以為意。『你打算在臺灣待多久?這段期間,你住哪兒?』她問。
『會回去住吧,我想。』黑耀堂道。
『方便嗎?』林薇濃豔的臉孔,勾起一抹曖昧的笑容。『聽說黑耀司婚後愛妻如命,你回去住,不怕妨礙人家小倆口?』
『你的意思?』黑耀堂撇過臉盯著林薇,明知故問。
『你可以住到我哪兒啊!』她挑逗地道。
黑耀堂面無表情地咧開嘴。
『不必了。』他冷淡地拒絕。
林薇僵住,氣氛一時變得很尷尬。
『如果你不是來找我的,為什麼要叫秘書通知我,你回臺灣的消息?』被當面拒絕,林薇一時覺得恨忿怒。
黑耀堂怔住。
半晌,他冷淡地道:『老實說,我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
也許是一時無聊,也許只是習慣──總而言之,他吩咐秘書通知林薇,根本沒有任何意義。
林薇瞇起眼,像在斟酌他這番話背後的意義。
『算了,我們別再花腦筋,去猜測這個答案了。』事實上,林薇已經想通了!她豔麗的臉孔,恢復了笑容。
她猜想,這個男人愛上了自己,卻又不肯承認──這是所有鑽石單身漢的通病!
她當然能夠理解。
『你剛下飛機,一定很累,我先開車送你回去吧!』她善解人意地笑道。
黑耀堂沒有拒絕。
回臺灣前,他甚至沒有通知阿司。
因此沒有任何人會到機場來接他,除了林薇。
『走吧!』
挽住男人的手臂,林薇自信滿滿地露出微笑。
她有把握,假以時日,等黑耀堂明白她在他心目中的意義──一定會跟自己求婚的!
作者:
官不聊生
時間:
2021-8-13 00:06:55
【第八章】
原本商迎曦打算叫老公,開車送自己到可愛寵物店。
因為她親愛的老公抵死不從,她只好拜託黑耀堂,開車送她到寵物店,看她心目中那些超級『可愛的小動物』。
一想到當天阿司看到小愛的表情,商迎曦就忍俊不住。
沒想到,她超愛耍酷、人見人怕的老公,竟然也有『害怕』的時候。
『呵……』想到老公的反應,商迎曦就忍不住偷笑。
黑耀堂瞄了眼身旁的女人,假裝視而不見。
一路上,就看到他的『大嫂』不斷傻笑,讓人對她的精神狀態有點擔心。
『阿堂,我問你一個問題喔!』商迎曦自己一個人偷笑完後,突然轉過臉,問她的『小叔』。
『嗯?』黑耀堂挑眉問。
『你知不知道,阿司最怕什麼?』
『那個陰沉的傢伙,天不怕地不怕。就算見鬼,以他陰沉的程度,鬼大概會怕他。』黑耀堂篤定地道。
商迎曦眨眨眼。『好像是耶……』
又偷偷笑了好一陣子,她突然宣佈:『但是,現在只有我知道──阿司最怕什麼。』
黑耀堂嗤笑。『難道是你?』嘲弄道。
『怎麼可能是我?!』商迎曦抗議。『我長得得可怕嗎?』
持續半小時不斷一個人傻笑,的確很可怕。黑耀堂心想。
『不過,我不會告訴你的,這可是我一個人的秘密。』商迎曦得意地道。
黑耀堂打了一個呵欠──他也沒打算問!
一大早被拖出來當司機,他的心情實在好不到哪裡去。
『說真的,阿堂,三年不見,我覺得你好像不太一樣了耶!』商迎曦瞇起眼,瞪著身邊的男人認真地瞧。
她總覺得,這次再見黑耀堂,他似乎改變了不少!比起三年前意氣風發的囂張樣,顯得內斂許多。
『是嗎?』黑耀堂的回答同樣簡短。
『奇怪,你是不是受了什麼刺激──啊──』
商迎曦話還沒說完,黑耀堂突然急轉彎再來一個緊急煞車──吱──扁平胎激烈地磨擦路面,發出刺耳的聲響。
『到了。』他若無其事地打開跑車門。
『就算是賽車手,也不必這樣耍帥吧?這樣會把人嚇出心臟病耶!』拍著胸口驚魂甫定,商迎曦連忙下車。
黑耀堂面無表情地看她一眼。
商迎曦懶得跟他計較──黑耀堂這種表情,婚前她在老公臉上看多了,可不會被嚇住!
大概,黑家的男人沒把自己『嫁』出去前,就喜歡耍酷。
『到了、到了,就是這家可愛寵物店!』心情絲毫不受影響,她愉快地推開寵物店的大門。
推開店門,小小的十坪店面打點得十分溫馨。
『「可愛寵物店」?』黑耀堂站在門口,盯著招牌不以為然地道。
溫馨的店面內,儘是一些蝙輻、蜥蜴、爬蟲類……居然取名叫『可愛寵物店』?
『是啊,你不覺得它們很可愛嗎?』商迎曦興奮地,在店裏一會兒逗逗龍貓、一會兒玩玩小蛇。
黑耀堂的視線,落在一條青蛇上。
那條青蛇,彷佛有靈性般,知道男人的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翠綠色如冰面般光滑、細長的身體,彎彎曲曲的『滑行』到黑耀堂腳邊。
他不動聲色地,等待小青蛇攀上自己的左手臂……『咦?難道阿堂也怕蛇嗎?』商迎曦一不小心,那個『也』定洩露了老公的秘密。
黑耀堂撇開嘴,以行動代替回答──他舉高左手,將蛇提到眼前,直接與小青蛇面對面。
『哇,好酷喔!』商迎曦崇拜地鼓掌叫好。
『怪了……』盯著那只似曾相識的小蛇,黑耀堂瞇起眼喃喃低語。
『什麼事怪了?』商迎曦湊上前。
『沒事。』放下左手,任由小蛇糾纏自己,他若無其事地道。
也許,天底下的青蛇,大概都長岣一副模樣。
『看起來小愛也很喜歡你耶!』商迎曦笑咪咪地道。
乍聽到這條青蛇的『小名』,黑耀堂一震,下一刻從簾後走出來的人影,瞬間攫住他的目光──『你好,小姐,你又來看小愛嗎?』
剛從澡堂走出來的恩寍,視線無意識地掠過『抱』著小愛的男人……片刻間,她錯以為『他』跟上次的『他』是同一個人,但男人詭異的目光,卻讓她不由自主,心口顫栗……『嗨。』
懶洋洋地打聲招呼,黑耀堂低嗄的聲音出奇嘶啞。
恩寍幾乎已經百分百確定,這個男人是三年前她認識的那一個。
『咦?你們認識?』商迎曦好奇地問。
時間彷佛靜止,但下一刻恩寍已經別開眼。『是啊,以前見過幾次面。』她若無其事地道。
黑耀堂瞇起眼,沉默地凝視她。
『真的?好巧喔,阿堂已經三年沒回臺灣了,才剛回來居然就遇到故友!』商迎曦笑咪咪地道。
故友?恩寍想,這字眼的確很貼切。
黑耀堂不發一語,深邃的目光牢牢盯在恩寍身上。
『你今天是專程來看小愛的嗎?』她問女客人,臉上始終保持微笑。平和的語調,聽起來毫無異樣。
『是啊。』
『噢,那你在店裏慢慢看,』完全不看男人,恩寍笑著對商迎曦道:『美容室還在忙,我先進去──』
『三年不見,你改變了很多。』黑耀堂突然走到兩個女人之間,硬生生介入談話。
恩寍僵住,尷尬的氣氛流竄在兩人之間。
『時間在變,人總是會改變的。』她回復平靜,態度得從容。
『是嗎?』對著恩寍,黑耀堂沒有笑容的表情很深沉。
『對不起,我還有事要忙──』
『很久沒見,』他根本不讓開。『難道你不認為,我們應該好好敘敘舊?』
『很抱歉,我正在上班,不太方便。』
『那就今晚,我等你下班。』他武斷地決定。
恩寍愣住,然後瞇起眼。『我今天晚上仍然很忙。』口氣略微僵硬。
『你的意思是,跟你見面還要預約?』他冷嗤。
被晾在一旁的商迎曦,狐疑地來回觀望兩人間,你來我往的針鋒相對……似乎,氣氛有些詭異啊!
『黑先生,已經三年不見,你好像──還是不太懂得尊重女性?』迎視他的目光,她冷淡地笑。
黑耀堂挑起眉,盯著她淡漠的笑顏,咧開嘴道:『看來,這三年你似乎改變了不少。』
『是嗎?』她甚至對著他微笑。『三年了嘛,總不能一點長進都沒有,你說是嗎?』
他瞇著眼嘲弄:『我猜猜看──你是受了刺激,還是受了打擊?』
面對他的嘲謹,恩寍的笑顏更燦爛。『不管是什麼,好像都不干你的事喔?』
黑耀堂沉下臉。
『咳,抱歉,我可不可打斷一下下?』不怕死地跟進炮火區,商迎曦笑咪咪地問:『我決定買一隻小龍貓,想瞭解一下日本龍貓的飼養方法──』
『我記得,最後一次見面,你宣佈要結婚了?!』黑耀堂的目光移到她空無一物的手指上。
商迎曦的『問是』,直接被忽略過去。
恩寍微微僵住。
『結了婚,連結婚戒指都不戴?』他嘲弄。『或者,不到三年就發現所嫁非人了?』惡質地道。
『結婚戒指太貴重了,因為它代表「很特別」的意義!我很珍惜結婚戒指,所以平常根本不會戴在手指上。不知道這樣解釋,黑先生滿意了嗎?』她回敬。
平靜的聲音,穩定得連她自己都不敢相信。
『是嗎?』黑耀堂嗤笑。『我記得,你向來喜歡自欺欺人──』
『恩寍!你快進來,我要修毛,上次那只小寵貓又不聽話了!』張澤從美容室伸出頭,狼狽地求救。
看清那男人的臉,黑耀堂的臉色瞬間僵住。
若無其事地,恩寍咧開笑臉。『很抱歉,我得進去忙了。』
黑耀堂僵固的臉色,很難看。
『沒關係,你忙吧!』商迎曦笑咪咪地煽煽手。
微微點頭致意,恩寍轉身走得從容,臉上自信的笑容,擁有十足十的女人味。
三年後,頭一回見面,她贏得很漂亮!
今天她,正好因為晚間的相親,微微上了點淡妝。恩寍知道今日的自己,再也不是三年前的醜小鴨,除了美麗──她還有足的自信。
這三年來,恩寍不斷仿真各種狀況──當有一天再見面時,他們會以何種方式、什麼樣的話題開始交談?
她思考過,唯一讓自己滿意的答案就是──雲淡風輕、一笑置之。因此她不滿今天早上,自己的情緒,竟再度被他挑起……『朱小姐?朱小姐?』
恩寍抬起頭,發現坐在餐桌對面的男人,正在不斷呼喚自己的名字。
『嗨……』她咧開嘴,變成一個完美的弧型。
『朱小姐,你今晚似乎心不在焉?』男方的話直接犀利。
『噢?我大概累了,真抱歉。』恩寍笑得很虛偽。她不冀望,每個相親物件都像張澤,是個徹頭徹尾的好人。
男方微皺起眉。『既然這樣,朱小姐就不該強自己──』
『說得真對,』獻然站起來,她迅速拿起皮包,推開椅子。『我該立刻回去休息,不該浪費彼此的時間。』
踩著高跟鞋,在男方錯愣的目光下,她轉身就走。
不知道為什麼,今晚她突然不想再勉強自己,應酬這三年來不斷重複的無聊遊戲!
剛走出餐廳門外,她一定是瘋了!
皺著眉,她失神地想……從今天早上開始,她就一直在失控。
慢慢籲出一口氣,她轉身朝停車場的方向走,沒想到走不到三步,一部紅色跑車『刷』地,突然停在她面前──『沒想到,這麼快又見面了!』黑耀堂開門下車,若無其事的神情帶著明顯的嘲弄。
恩寍簡直不敢相信她今天的運氣!
『嗨!』
虛偽以對,她咧開相親練就的標準笑臉,被動地開始武裝起自己。
黑耀堂挑起眉,抱著雙臂,懶懶地道:『怪了,明明很熟,我怎麼老覺得,自己像剛認識一個陌生女人。』
見到他車上駕駛座旁,坐著一名美豔女子,正瞇起眼瞪著自己,恩寍皮笑肉不笑地道:『抱歉,我沒空陪你閒扯。』
沒等她繞過那部囂張的紅色跑車,黑耀堂突然抓住她的手臂。『你怕什麼?為什麼每次一見面,就急著想逃走?』
『黑先生,香車美人、良辰美景,我是怕你浪費寶貴光陰。』她面無表情地對著他。
『伶牙俐齒,不太像你。』他咧開嘴。
『是嗎?那麼我該像什麼?』她嗤笑一聲。『可憐兮兮?軟弱無知?黃毛丫頭?還是──不是女人的女人?』
不等他回答,她接下道:『你怎麼看我都無所謂,重要的是你車內的「朋友」怎麼想吧?!』
黑耀堂挑起眉瞪著她。
眼前膽敢對他反唇相譏的女人,絕不再是一名黃毛丫頭!
淡妝下,雪白的肌膚、明媚的五官,以及夏季薄紗洋裝下飽滿的身材,在在透露出小女人的性感。充滿火藥味的嘲弄,沒讓她面目可憎,相反的足以讓男人驚豔──如今,她有十足十的本錢,引誘任何一個她想誘惑的男人!
他懷疑,刻意打扮的她,晚間一個人獨自在街道上遊蕩,正是企圖勾引男人的意。
思及此,他胸口獻然有一股悶意。
『阿堂,』按捺不住,林薇終於搖下車窗,嬌嗔地問:『不是要去吃飯嗎?怎麼還不上車?』
林薇直接對黑耀堂說話,對另一名女子視而不見──縱然十二萬分不滿,林薇聰明地僅只專注在她的男人身上,打算奪回黑耀堂的目光焦點。
恩寍扭回自己的手臂,轉身正要走開,今晚的相親對象,卻突然從餐廳內追出──『朱小姐!朱小姐!』
恩寍怔了怔,驟然加快腳步,假裝聽不見。
『朱小姐!』
男人一鼓作氣跑到恩寍面前,氣喘吁吁地擋住她。
『朱小姐,是不是我剛說了什麼話,讓你不高興了?』他終於修正態度,懂得加強禮貌。
『沒有。』她的表情木然,急切地想擺脫這名才見過兩次面的『中廣』男人。
『那你幹嘛突然走人?我們晚餐明明吃得好好的……』
『我突然想回家,就這樣而已。』
『但我們不是說好了,吃過飯後還要一起去電影啊!』
『很抱歉,我累得沒心情。』匆匆丟下話,她幾乎跑著離開。
她的心跳──快得超乎異常。
上車後,她加速將車開回公寓,直到車子停進住家附近的公有停車場後,才略微喘一口氣。
恩寍坐在車上發呆……突然一陣不安,襲擊她忐忐的胸口。
跟那個男,一天內接連見兩次面,這次數頻繁得讓她皺眉。
『無所謂,反正,他不會在臺灣得太久的。』她相信,這只是意外──意外的一天。
意外的一天。
疲憊地打開車門,她慢慢下車,正要朝數十公尺外的家門方向走,巷口突然有兩股明滅的車燈,直接照射在她的身上。
『是誰……』她喃喃問,戒備地盯視無人的巷口,有沒有人突然走進來。
半晌後,車燈突然熄滅,一條闃黑的人影走進巷口,從對方的身高和體型可以判斷出,那是一個很高大的男人。
恩寍靠在自己的車子旁邊,全身僵硬起來。
這條巷子一向很冷清,平常時間,根本很少有人經過……男人筆直地朝嫽走來,目標根明顯就是恩寍,趁對方距離自己還有數公尺遠,恩寍拔腿就跑──黑色的影子跟隨她的方向移動,不到數秒的時間,男人已經追上她──『住手!』
恩寍的手腕被擒住,她的身體撲倒在地上,兩條腿被男人牢牢壓住,完全動彈不得。
『你輸了。』黑耀堂低沉的聲音,倏然穿透她的耳膜:恩寍的耳朵嗡嗡叫著……『變態!』她怒斥他。
『我還以為,你喜歡玩這種遊戲。』他冷笑。
『真好笑,這動變態遊戲應該是你的專長,我豈敢僭越!』她立刻回敬。
黑耀堂迅速瞇起眼。『很好,終於旗鼓相當了,是嗎?』
『你憑什麼這麼對我?!』她推開壓在身上的男人,狼狽地試圖從地上站起來。
他嗤道:『喜歡玩深夜遊戲的女人,不都喜歡刺激?』
她甩開他的手。『你這個瘋子!』她唾棄他。『至於我這個正常的人,明天我還要上班,沒體力再陪你玩遊戲!』
扔下話,她轉身就走。
黑耀堂抓住她。『夜遊女神,又何必自命清高?』嘲弄道。
『放開──你憑什麼侮辱我?!』她忿怒地想甩開他。
這一次他的握法很殘忍,無論她怎麼掙扎都沒用,他強大的手勁,已經在她的手腕啟下一圈瘀痕。
『我懷疑你的丈夫,怎麼能容忍自己的妻子,深夜打扮的花技招展,外勾引男人?!』他諷刺。
『你的嘴巴放乾淨一點!』
她被怒,伸出另一手捶打他的胸膛。
『瘋女人!』
他鎖住她另一隻手腕,將她壓在牆上,喃喃咒罵。她瘋狂地掙扎,一天來的壓抑,突然在這一刻爆發──『放開我──放開我!』她尖喊。
『閉嘴!』
他將她的雙手反剪在身後,俯首堵住她激越的喊聲……『嗚……』
他堅硬的胸膛,壓迫著她起伏的胸脯,她倏然張口,咬住他的唇!
『該死的!』他詛咒。
他突然放手,恩寍撞到牆角,儘管後背傳來一陣刺痛,她不顧一切拔腿狂奔,沖回她和苪思住的公寓──黑耀堂瞪著她的背影,臉色陰沉。
『哈哈哈!』
一分鐘後,巷口突然傳出男子的爆笑聲。
『嘖嘖嘖,真不容易啊!咱們的大情聖「黑豹」,竟然會硬生生踢到鐵板!』
暗巷口,同時走出兩名男子。
『阿堂,我看你乾脆改名叫「黑豬」,比較恰當。』甲男子低沉地嘲弄。
『「黑豬」?那是什麼意思?』整男子佯裝不知,細問道。
『姓黑的豬頭。』甲男子面無表情地道。
乙男子再一次發出爆笑聲。『龍巖,你夠狠!』
兩個男人你一言我一語的,活像在唱雙簧。
『夠了,閉嘴。』黑耀堂懊惱地怒斥。
龍巖瞪著好友,訕訕地道:『約好了在會所見面,你硬是把會面地點改到這種怪地方,我看你不太對勁了,阿堂。』
『喂,阿堂,你把那個林薇扔在半路上,就為了來踢這塊鐵板?』利人雋挑眉問。
『阿巖,我要你幫我查一點事。』黑耀堂沉著臉,懶得跟他們計較。
龍巖挑起眉。『說吧。』
『我要知道,這三年來跟朱恩寍有關的一切。』
『十之八九,我也料到是這件事。』龍巖道。
利人雋咧開嘴,研究黑耀堂的表情。『阿堂,這回你是認真的?』
黑耀堂瞇起眼,盯著恩寍住的那幢公寓,十二樓臨窗的房間,倏然亮起一盞小燈……『再認真不過。』他肯定地道。
作者:
官不聊生
時間:
2021-8-13 00:07:13
【第九章】
她恨他!
恨他莫名其妙地羞辱自己,並且打亂她平靜的生活。
『恩寍,你怎麼了,身體不舒服嗎?』張澤猶豫了一上午,終於走過來問她。
『沒有啊。』恩寍搖頭。
『最近天氣多變化,我看你整個早上一直皺著眉頭,我還以為你生病了。』
『我沒事。』恩寍道,勉強露出笑容。
『沒事就好……』張澤搔搔頭,頓了頓才接下問:『最近,伯母還是一直安排你相親嗎?』
恩寍愣了一下。『嗯。』
『說實在的,』張澤坐在她身邊。『恩寍,我一直很想問你,你──你真的那麼想結婚嗎?』
氣氛一時間變得很沉默。『其實是我媽,她希望我結婚。』恩寍老實說。
『那你自己呢?』
『我?』她無奈地微笑。『不結婚都很好,如果能找到合適的物件,結婚也沒什麼不可以。』
這是三年來,她一直抱持的觀念。
『我不太明白,恩寍,你所謂「合適的物件」,標準是什麼?』
她呆了片刻。『你問倒我了,其實──其實也沒什麼標準啦!只要兩個人看得順眼,對方願意娶我就可以了!』她打哈哈。
『既然這樣,你為什麼從不考慮我?』張澤鼓起勇氣問她。
恩寍屏住氣。『呃,我們做朋友,不是也很好嗎?』她笑著回答。
張澤沉默地瞪著地板。『如果是這樣,我寧願不要當你的朋友。』片刻從他自嘲地道。
恩寍深吸一口氣後,轉移話題。『張澤,我們不要再說這個了……』
鈴鈴──店裏的門鈴聲響起,等恩寍看到進來的人是誰,她的臉色全然變了。
『你來幹什麼?』她立刻從椅子上站起來,防備的站姿,顯得有些激動──她忘不了昨天晚上,黑耀堂給她的羞辱!
黑耀堂逕自走進十坪不到的小店,嗤笑問:『開店做生意,卻不准客人進門?』
『我們這家店就是不歡迎你!』她瞪著他那張嘻皮笑臉。
他竟敢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昨天晚上,她真的應該到警察局去備案!
『恩寍,他是誰?』張澤問。
張澤被這種狀況搞糊塗,他從來沒見過恩寍這麼激動。
恩寍還來不及開口回答,沒想到黑耀堂竟然大言不慚地道:『我是小寍的未婚夫。』
張澤呆住了。
『黑耀堂!』恩寍簡直不敢相信,這男人厚臉皮的程度。『請你馬上出去!』她怒斥。
他非但不出去,反而大剌剌地在店內坐下,囂張地伸直他的長腿。『反正我已經來了,正好趁這個機會,讓你介紹一下自己的「丈夫」和『未婚夫』,彼此互相認識認識。』他揶揄道。
『恩寍,他到底在說什麼?』張澤的驚愣,完全表現在臉上。
恩寍的臉孔漲得通紅。
她氣忿地走到他跟前。『你到底走不走?』
『幹嘛?』他咧開嘴,十足無賴。『怕兩個男人為了打架?』嘲弄道。
『黑耀堂,你簡直討人厭到極點。』她咬著牙詛咒他。
他笑出聲。『真的?聽起來逝不錯!反正我從來沒讓女人「討厭」過,正想嘗嘗是什麼滋味。』
她氣忿地瞪著他。
『恩寍?』張澤疑惑地道:『你從來沒告訴過我,你已經有未婚夫了?既然這樣,你為什麼要接受伯母安排的相親──』
『張澤!』她宣忙打斷他的話。『我出去一下!』
不等張澤回答,她拉住黑耀堂,硬把他拖出店外。
『你到底想怎樣?!』到了附近的小公園,她生氣地質問他。
他悠哉地凝望生氣,女子,可沒讓她模糊焦點。『一個結了婚的女人,竟然還需要相親?再說,你的丈夫還真大方,明知道你三年來不斷在相親,竟然還願意容忍?』
『夠了!』她蒼白著臉。『你想諷刺我到什麼時候?』
『是誰先說謊的?』他收起玩世不恭的笑臉。
『那又如何?我喜歡隨便說說,沒有人要你當真。』她冷淡地道。
他別開嘴,笑容很冷。『你難道沒聽說過──謊言一定得付出代價?』
『如果你不再出現,打擾我的生活,就不會聽見任何不中聽的謊話。』她轉身想走回寵物店。
黑耀堂拉住她的手。
『奇怪了,』他低笑。『我越來越覺得,這個挑戰比以往任何遊戲,還要有趣多了!』
恩寍蒼白著臉愣住。
下一刻她掙脫他的手,頭也不回地奔回寵物店。
隔天下午,恩寍在寵物店工作時,突然接到母親的電話──『恩寍,你正在跟姓黑的交往嗎?』夏雨辰的聲音顯得很困惑。
恩寍住,不祥的預感,突然籠罩她的心頭,她臉色蒼白她問母親:『媽,我聽不懂你的意思。』
『黑氏老二打一通電話給你爸,要求咱們家覆行三年前的婚約,如果你爸不照辦的話,他威脅要奪走公司的重要客戶。』夏雨辰的聲音很憂慮。
聽到母親的話,恩寍簡直不敢相信。『他瘋了!』
『恩寍?』夏雨辰愣住。
『媽,我改天再打電話給你!』
掛上電話,恩寍連工作服都來不及脫下,回頭跟張澤知會一聲,她抓起皮包就走──她知道上哪裡找他,黑耀堂!
只要到黑氏集團,就一定找得到人!
『你要找阿堂?』黑耀司挑起眉,盯著怒氣衝衝,無視樓下保全的小女子。
『他人呢?』恩寍無畏地瞪著,傳聞中血是冷的黑家的老大。
『你沒把阿堂跟我認錯,倒很有趣。』黑耀司慢條斯理地道。
恩寍冷淡地道:『我沒時間浪費,請直截了當告訴我,他人在哪裡?』
黑耀司咧開嘴。『小姐貴姓?』
『這不重要。』恩寍直視對方。
黑耀司起眼,倏然想起,自己見過這名女子的照片。
抽出一張白紙,他抄下一個位址。『到上面的位址,應該可以找到阿堂。』他將紙片交給女子。
得手過程雖然稍嫌容易,恩寍仍然毫不猶豫地接過,隨意瞄了眼上頭的位址。『如果找不到人,我會再來找你。』
『請便。』黑耀司輕鬆自若的攤開手。
拿著紙條,恩寍離開黑耀司的私人辦公室。
『我料得沒錯,她衝動的個性,三年沒變。』從黑耀司辦公室後的暗門,走出另一名相貌幾乎一模一樣的男子。
『把她騙到那裏,對你有什麼好處?』黑耀司問。
『重溫舊夢。』黑耀堂瞇起眼徐道。
黑氏老大挑起眉。
這一回,連他都猜不透,阿堂是在開玩笑,還是認真的。朱家千金,明明是他不要的女人,除非───阿堂改變心意?!
『隨你,別玩得太過火就好。』黑耀司似笑非笑地道。
連大樓保全都擋不住的女人,還是不要輕易得罪的好。
這個爛攤子,就留給始作俑者收拾。
恩寍想不到,黑耀司給她的地址,竟然是江家別墅。
『黑耀司在玩什麼把戲?』瞪著別墅大門,恩寍喃喃自語。
『恩寍小姐?』江管家老早等在大門口。
看到眼前的女子成熟明媚,全然不似記憶中的黃毛丫頭──江管家不禁狐疑地瞪大眼睛。
『女大十八變──恩寍小姐,您的改變──實在太驚人了!』江管家驚歎。
『謝謝。』不管這話是褒是貶,恩寍懶得計較。『請問黑耀堂在這裏嗎?』她開門見山直問。
『阿堂少爺嗎?』江管家微微一笑。『請恩寍小姐到裏面等一下。』
『他不這裏?』她問。
『阿堂少爺等一下就會到達。』
『等一下?』
『是的,阿堂少爺吩咐我,先在大門口等您,他一會兒就到。』江管家回道。
聽到江管家的回答,恩寍不禁感到忿怒──看起來,黑氏兩兄弟聯合起來在整她!
她不再多說,轉身就往回走。
江管家還來不及開口叫她,一部紅色跑車『轟』地一聲,疾駛而來,轉眼間已經停妥在恩寍面前。
『一點耐心都沒有,可不像曾經花──二十天又五個小時三十四分──等我的你。』他開門下車。
恩寍惱怒地瞪著男人。『請你不要一再重複提及「過去的事」!』
他撇開嘴。『你害怕?』挑釁道。
恩寍瞇起眼,一秒鐘後她咧開嘴,掃了眼他那輛囂張紅色的跑車。『我只是覺得,成熟的男人想謀殺一個女人,不必用這種開快車耍帥的幼稚方式。』
『噢?』他笑看她的怒容,逼近她身邊。『那該用什麼方式?一個吻?』
她瞪著他。『我不想說廢話了!』當著江管家的面,她跟他攤牌。『我警告你,有事沖著我來,不要威脅我爸!』
『我威脅令尊就是沖著你來,』他嗤笑。『你不會跟三年前一樣,還老是愛裝傻吧?』
恩寍的眉頭深深皺起──她實在懊悔,自已三年前笨到徹底的愚蠢行為。
『黑耀堂,我實在不明白,你到底想怎麼樣?』她假裝聽不懂暗示,直接切入主題。『說穿了,三年前是你毀婚在先,現在又莫名其妙的,突然要求覆行婚約──你以為打著黑氏的名號,研可以予取予求,任意妄為了?』
『予取予求?似乎是不錯的主意。』他低笑。
『黑耀堂──』
『喂,』掏掏耳朵,他若無其事地打斷她的咆哮:『我車上有泡面和零食,一起來扛吧!』
說著就走到駕駛座旁,打開車門──恩寍呆呆地瞪著車座內──果然有好幾箱的泡面和零食。
『還愣在那裏幹嘛?快來幫忙啊!』他回頭朝她喊。
『你想幹嘛?』她站在原地不動,兩隻腳像生了根,狐疑地瞪著他。
『阿堂少爺,我也來幫你。』江管家好心道。
『喂,女人多疑的天性等一下再發作,沒看到老江都過來幫忙了?』他嘲弄她。
瞇起眼,瞪了他好一會兒……然後她走到車子邊接過一箱零食,決定看他想搞什麼鬼。
『零食搬到二樓,記得嗎?左邊算來最後第二個房間。』他指揮若定。
『那是我的房間!』她皺起眉頭,瞪著手上抱的大紙箱。
『對,零食就是給你的。』
她僵在原地。『你到底是什麼意思?』手裏抱著一箱零食,她吃力地追上腿長的黑耀堂質問。
他回頭瞄她一眼。『我可以放你父親的公司一馬。』
她瞪著他不接腔。
『條件是,你得陪我,在這裏住一星期。』他道。
恩寍睜大眼睛。
『別誤會,』他嗤笑。『對一個「不是女人的女人」,我可沒興趣。』
恩寍氣的僵立在原地。
發現她沒跟上來,他頭也不回地喊道:『快跟上,否則我一通電話打回黑氏,結果如何我可不保證。』囂張地威脅。
這個男人!
恩寍咬牙切齒地瞪著他高大的背影──她發誓,如果有機會,她會在他的泡面裏下砒霜!
淩晨十二點,恩寍一個人坐在別墅房間裏,瞪著地上裝滿泡面的紙箱發呆。
剛才她已經打過電話給張澤,拜託他好好照顧店。
另外還打了一通電話給苪思,本來想通知她,這幾天自己暫時不能回公寓,免得苪思擔心,誰知道打了一整個晚上的電話,卻找不到人。
她想不懂黑耀堂到底在搞什麼鬼,除了忿怒外,還有一絲迷惑。
『最近到底是怎麼了……』她呆呆坐在床上,喃喃問自己。
叩叩!
陽臺上的落地窗,突然響起敲門聲。
『喂,沒睡的話就出來,陪我聊天!』黑耀堂站在陽臺上喊。
恩寍假裝聽不見。
半天沒動靜,黑耀堂索性自己打開落地窗,惡霸地威脅她──『喂,快點出來,否則別怪我一通電話──』
『你開口閉口只會威脅女人嗎?』她惱怒地瞪視他。
恩寍用目光淩遲對方──幸好她手邊沒槍,否則他一定被亂槍掃射。
黑耀堂大笑著離開窗邊,走回陽臺前他皮笑肉不笑地『下令』──『限你三秒鐘內出來。
恩寍想尖叫,卻只能乖乖按『規定』,三秒內跑出陽臺。
『你到底在搞什麼鬼?可不可麻煩你,不要一個人唱獨角戲,能不能先透露一下你惡毒的詭計,到底有什麼陰險目的?!』她瞇起眼,努力告訴自己要冷靜。
他吹了一聲口哨。『精采!你罵人的「口技」,三年內登峰造極。』
『多虧您!』她學他皮笑肉不笑,做作地道:『倘若不是對手太惡劣,還激發不出我的求生潛能。』
黑耀堂挑起眉悶笑。『喂,我不是找你搞笑的。』
『誰在搞笑啊?!』她懊惱地道。
明顯的,她越生氣,他好像越得意。
她真笨!三年前,她怎麼一點都看不出來,這男人是怪胎?!
『OK,』攤攤手,他似笑非笑,凝視她忿怒的明眸。『Calm down,算是老朋友,陪我幾天,沒這麼痛苦吧?』
『非出於自願,就讓人痛苦的不得了!』她很倔強。
『那就把七天縮為三天,這個買賣應該夠劃算。』黑耀堂道。
她狐疑望他,質疑他的誠意。
『只要這三天,你不再跟我針鋒相對。』他道。
『為什麼?』她突然問。
『嗯?』他斂下眼。
『你把我找來,到底為什麼?』她抬頭凝望夜空裏一閃一閃的星景。
『如果我說,是為了緬懷我們之間的友誼,你相不相信?』
『絕對不信。』
『那就別問我為什麼。』他低笑。『小姐,這是個傻問題。』
恩寍的臉孔微紅。她瞪著鵝絨般烏漆抹黑的天空,閉口不再多言。
『你呢?怎麼沒結婚?』他突然問她。
『什麼?』她假裝不懂。
『你該不會不記得了?三年前,我在臺灣見到你最後一面,當時你告訴我,你已經答應那獸醫的求婚。』他十分樂意提醒她。
『那是我的事,沒必要跟你報告。』她別開眼,不打算回答他。
『這一個星期來,相親次數高達五遍──既然這麼急著把自己嫁掉,有好的機會,沒道理不把握。』他道。
『你調查我?』她杏眼微瞇。
他咧開嘴,若無其事。『既然我要求履行婚約,當然得查清楚「未婚妻」的現況。』
『履行婚約這種事,不是你一廂情願,說不就不、說好就好!』提及此,她儘量讓自己保持淡漠。
『沒錯,這是十多年前雙方長輩間的承諾,即使單方面毀約依然成立。』
『你──』
『更何況,』他沉聲道:『事實上,你並未嫁人,既然我們兩個都未婚,就該履行承諾。』
『那只是一樁兒戲婚約!』她不再回避他的視線。『你也同意的,不是嗎?難道這三年你沒感到更愉快、更自由、更如你所願?否則你又何必在婚禮當天,毫不猶豫地丟下新娘?』她面無表情地陳述。
『你恨我?』
『三年後再說恨,已經沒意義了。』她淡開眼。
黑耀堂的視線倏然深沉起來。『撇開婚約,如果我說,我只是想追回在這裏認識的,那個愛吃泡面和零食的女孩?』他低嗄地道。
恩寍的心口揪緊。『那個女孩,早已經戒了泡面和零食。』她漠然地道。
他沉默片刻。『那麼,就把我當成相親的物件。』然後道。
『不可能。』
『為什麼?』他挑起眉。『反正你的目的只是想結婚。』
她瞪著他,胸口微微起伏。『那麼你的目的呢?如果我沒記錯,上一回你車子裏那位小姐,會很樂意成為你名符其實的「妻子」。或者,那也只是你的床伴之一?』不著痕跡地,她很快壓抑住自己的情緒。
『你是說林薇?』他瞇起眼。『我不否認,有一整年的時間,她是我的女伴,現在仍然是。』
『所以呢?即使婚後你仍打算擁有無數的「女伴」,而』妻子』只是一個毫無意義的名詞?』她搖頭失笑。『黑耀堂,我真的不明白,你是怎麼看待男女之間的關係?是的,我想結婚,為了我母親,我的確很需要一個老公──但我還沒有喪失理智到,倚靠一個虛無縹緲的婚約,而不在乎讓自己蒙羞!』以冷淡的口氣,她彷佛陳述與己無干的事實。
他瞇起眼,研究她過分的冷靜。『告訴你實話,是因為我不打算否認事實,僅止如此。』
『很好,我很瞭解。』恩寍公式化地微笑,武裝起自己。『所以我們沒什麼好說的,浪費時間根本是錯誤。你可以繼續遊戲人間,而我,我繼續相我的親。』
離開陽臺前,她回首道:『我答應你,這三天可以平靜度過,只要你不再騷擾我父親。』
然後她轉身走開。
凝望她房內拉上的窗簾,黑耀堂的俊臉,佈滿陰纏。
作者:
官不聊生
時間:
2021-8-13 00:07:30
【第十章】
隔天直到接近中午,恩寍才起床,也許因為一夜輾轉難眠,醒來的時候,她覺得痛欲裂。
吃過藥後,她繼續躺在床上休息,不知不覺,中餐時間早就過去,她根本吃不下飯,直到下午胃已經開始痛起來,才勉強下樓找食物。
餐桌上連一點剩菜都沒有,她想起黑耀堂搬了一箱泡面到廚房,走進以前曾經來過的地方,她找到那箱擱在地上的泡面,準備替自己沖泡今天的第一餐。
『我說過了,我要找阿堂!他明明在這裏,你憑什麼阻止我上去找他?!』女子尖銳的嗓音穿透牆板。
『小姐,阿堂少爺在真的不在這裏,他今天一大早就出去了。』江管家冷靜地解釋。
聽到爭吵聲,恩寍走出廚房,在餐廳門口見到林薇──她想起某一天晚上在餐廳停車場,在黑耀堂的車子裏,見過這名女子。
『我不相信,除非我親眼看到,他人不在這裏!』
林薇伸長頸子,趾高氣揚地逕自往裏面走,卻在路道口遇見恩寍。
『是你?!』瞪著恩寍,林薇瞇起眼。
基於好意,江管家出聲警告。『恩寍小姐,你快點回房間去──』
『我還真沒見過,比你更笨的女人!』林薇突然出言嘲諷恩寍。
不只江管家呆住,恩寍也錯愣地怔視咒罵自己的女子。
『那一天晚上打過照面,我就調查過,才知道原來你跟阿堂還有過婚約?!』林薇噘著嘴嗤笑,故意對著恩寍搖頭。『不過我實在沒想到,天底下,竟然真的有像你這麼死皮賴臉的女人!』
恩寍無言地凝望對方。她的臉色蒼白,雙唇緊閉。
江管家站到林薇面前。『恩寍小姐,聽我的話,你快點回房間去──』
『為什麼不讓我把話說完?!』林薇斥責管家。『把話攤開說個清楚,對她只有好處!』她嗤道。
江管家第一次對『來客』面露不豫。『這位小姐,你要找的是阿堂少爺,跟恩寍小姐一點關係都沒有──』
『沒關係。』恩寍終於開口說話。『讓她說吧,我想聽。』她蒼白著臉,平穩地道。
『你既然想聽,那我就告訴你!』林薇嘲弄地,瞪著恩寍素白的臉孔。『你變成上流社會的笑話,都已經是三年前的事了,當時阿堂連禮堂都沒踏進去,我想他的意思很明白──你根本就不是阿堂要的女人!』林薇豔麗的臉孔,堆滿不以為然的笑。
『是嗎?』她的口氣出奇平淡,沒有一點被邀怒的痕跡。『那麼,你認為他要什麼?』
林薇輕蔑地冷笑。『男人要什麼?!當然是一個貨真價實的女人!』嘲弄地打量恩寍全身。『在臺灣的上流社交圈裏,隨便打聽一下就知道,每個人暗地裏都在恥笑你──不自量力,竟然妄想高攀黑氏!』
『也許你說的對。』恩寍自始至終很平靜。『婚約曾經讓我難堪,但也是因為這樁婚約,到現在我仍然是黑耀堂的未婚妻。』
林薇瞇起起眼,出口的話更惡毒。『真可笑,你竟然直到現在,還在做白日夢?!說你笨,你還真的很笨!居然到現在還搞不清楚,虛有其表的婚約,根本就綁不住一個男人的心!不過,像你這種女人,我看就算花一輩子的時間,你大概也不會懂,當初你的男人為什麼會拋棄你,在禮上給你難看!』
恩寍的臉色很蒼白,江管家擔心地望著她。
『我看你大概誤會了。』她很堅強,甚至露出笑容。『事實上,幾天前阿堂已經再一次跟我求婚。』
林薇錯愕地瞪大眼隨即露出鄙夷的神色。『不可能!像你這樣的女人,滿街都是,阿堂怎麼可能會跟你求婚?!』她毫不掩飾地嘲笑。
『如果是事實呢?』恩寍自信地微笑。『阿堂跟我一起,就是最好的證明,如果你還不相信,可以自己問他。』
林薇的笑臉僵住。『不要自欺欺人了,你根本就是虛張聲勢。』她瞇起眼。
『那就等著看好了。現在,你自己選擇立刻離開這裏,或者留下來自取其辱,不過我怕等阿堂回來後,不然更難堪。』恩寍淡淡地道。
之後,根本不管對方有什麼反應,她立轉身逕自走上樓。
『您請回吧!』
『憑什麼?!我偏要等阿堂回來,揭穿她不要臉的謊言!』林薇冷笑道。
『可是──』
『你不該來這裏。』黑耀堂靠在門邊。
他站在這裏已經有一段時間,換句話說,剛才那一幕,他看得一清二楚。
『阿堂!』林薇高興的迎上前,但黑耀堂的臉色,卻讓她略微卻步。『阿堂,我在黑氏集團樓下等了好久,才等到黑耀司──他告訴我你在這裏。我本來也想等你回去再說,但是我們已經兩天沒見面了,我好想你,所以才跑來找你的。』她討好地道。
黑耀堂早猜到,阿司那傢伙不會讓他好過。
『現在馬上離開,我可以不跟你計較。』他沉聲道。
林薇的笑臉僵住。『阿堂,你怎麼了?我特地來找你──』
『剛才那不是自稱,是一個成熟的女人?』他的俊臉很冷。『我們結束了,你比誰都還清楚。』
林薇愣住。『阿堂,你在開玩笑對嗎?』她不信自己比不過那個女人!
『我從來不跟女人開玩笑。』他冷淡地道。
『可是,你明明為了我回國──』
『為了你回國?』他笑出聲。『你很清楚,我黑耀堂想要一個女人,根本不必玩遊戲!』
林薇瞪大眼睛。
『滾,我不想再聽到任何惡毒的話,試圖傷害我的女人。』他輕描淡寫地丟下話,卻有濃重的威脅意味。
林薇臉色一變。黑耀堂話中的意味,已經明確。
無視於林薇錯愣的表情,他若無其事地對江管家道:『老江,送客,如果她還不走,就叫阿巖找人過來,把她弄走。』他不留情地道。
江管家立刻咧開大大的笑臉──『是,阿堂少爺,我立刻照辦。』他絕對會照辦──把這個討人厭的女人轟出去!
恩寍不敢相信,為什麼連一個陌生女人,都能跑來羞辱、嘲笑她的過去?
一整天,恩寍蜷縮在床上,抱著痛了一下午的胃。
下樓本來是想找一點東西吃,現在卻連泡面都吃不成,她的胃痛因為空腹一整天而加劇。
回到房間後,她原本打算躺回床上,房門卻被人從外打開──乍見到黑耀堂,她愣了一下。
『有事嗎?』她很快回復鎮定。
她沒想到,他這麼快就回來了。
『剛才我到你自己親口承認,是我的未婚妻?』他咧開嘴,質問她。
恩寍別開眼。『我現在很累,有事請你明天再說。』她沒料到,他全聽見了。
他抓住她的手。『到現在為止,你不說謊就是逃避。這種遊戲,你打算玩多久!』
她甩開他。『這個問題該問你!你麼時候在我眼前消失,我就不必勉強自己應付你!』
他拍手鼓掌。『嘖嘖,攻擊火力越來越強,雖怪林薇也不是你的對手。』
『看著我被羞辱,你覺得很愉快?』她木然地道。
『我只想知道,你會怎麼應付。』
『是嗎?』她蒼白地冷笑。『就像三年前一樣,把我丟在沒新郎的婚禮上,讓我被眾人恥笑!讓我的家人再也抬不起頭──然後看我怎麼應付?!』
黑耀堂的臉色,驟然沉下。
『很抱歉,三年後的我,已經不再是脆弱的溫室花朵!想看我受傷後可憐兮兮的模樣?!恐怕要讓你失望了,因為你絕對看不到預期的結果!』她像刺蝟一樣針鋒相對。『這種低劣的傷害根本不算什麼,重要的是不再重蹈覆轍!』她故做堅強。
但劇烈的胃痛,卻讓恩寍情不自禁皺眉頭。微彎著腰,她掩飾痛苦,裝作若無其事地爬上床。
他卻看出,她的臉色蒼白得不對。
『你在生病?』他瞇起眼。
『不干你的事……』她翻過身。
但下一秒鐘突然而來的強痛,讓她整個身體蜷曲──看到她的臉孔倏然間慘白,黑耀堂的神色一變。
『過來!』他上前一步,無視她的掙扎,強行抱住頑強抗拒的女人。
『沒事,我休息一下就好。』她倔強地道,卻忍不住呻吟……黑耀堂看到她的手緊壓著骨部。『你吃過晚飯了?』他沉聲問。
胃部絞痛的太過厲害,她終於放棄抵抗。搖搖頭,她緊皺著眉頭,痛苦地閉上眼。
『胃部不舒服?』他的語氣放柔,大手壓上她的腹部。
『嗯……』她忸怩地側過身,仍然想拒絕他。
拉開她固執的手,黑耀堂將自己的大手按在她的胃部上。
『老江!』他朝門口喊。
江管家第一時間就沖上來。『阿堂少爺有事嗎?』
『家裏有沒胃藥?』他問。
『有啊,家裏的醫藥箱裏常備著。』江管家回道。
『拿上來,順道端一碗白飯,和幾盤容易消化的菜進來。』他迅速吩咐。
『是。』江管家立刻下樓照辦。
『我想吃稀飯……』恩寍皺著眉頭要求『不行,胃痛絕對不能吃稀飯。』他霸道地道。
空腹一整天,一想到乾飯,她根本咽不下。『可是……』
『聽話,』他哄她,語調底柔。『不要像個孩子。』
恩寍的臉孔漲紅。
別開臉,她生的是自己的氣。這幾天嫽一直表現得很成熟、堅強,她氣自己剛才竟然在他面前,流露出任性、孩子氣的一面。
『等你的胃不再痛,想吃什麼,我都不會阻止。』他道。
江管家把胃藥拿上來後,他打算動手喂她吃藥。
『我自己來就好了。』她含著藥片,拒他於千裡之外。
他沒堅持。等她吞下藥片後,他突然抱住她的腰──『你做什麼?』她防備地道。
『先替你按摩一下,再吃飯。』
『不必了──』
他根本不理會她的拒絕,逕自自身後摟住她的腰,大手徐徐在她的胃部上方輕壓。
雖然他的按摩很溫柔,舒服到她忍不住想籲氣歎息……但那幾乎碰觸到她敏感地帶的大手,卻讓她全身僵硬。
『我已經好多了。』恩寍的臉孔漲紅。原來,他很會照顧人。
『再等一下,等到你全身放鬆,我就放手。』他低嗄道。
恩寍揣測著,為什麼他的聲音,聽起來有一絲嘶啞。紅著臉,她只能沉默地,任由他繼續在她的上腹部按壓……過了一會兒,胃部絞痛慢慢緩和,她閉上眼睛,全身漸漸放鬆……『好一點了?』
他低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恩寍倏然睜開眼。『好多了。』她急忙扭脫他的懷抱。
她竟然放任自己忘情地,陶醉在其中!
正好江管家端了飯菜進來,她別開眼,盯著豐盛的餐盤。
『快吃飯,否則藥效過後,胃痛就會再犯。』他低嗄地道。
恩寍沉默地端起飯碗,眼角餘光注視著他走出陽臺,留下她獨自一人待在房間內。
吃過飯後,恩寍的急性胃痛已經完全緩和過來。
看到他站在陽臺上,她猶豫片刻才決定走出去。
『謝謝你,剛才為我做的一切。』她站在他身後道。
她告訴自己,走出來只是道一聲謝,因為不想欠他什麼。
『好一點了?』他轉過身,眸光很深沉。
『嗯。』
兩人間忽然陷入一片沉默。
回避著他的眼神,她轉過身打算回臥房──他突然離開原先站的位置,迅速抓住她的手,在恩寍還未反應過來前,將她纖細的身體扯進懷中。
錯愕下,她抵住他的胸膛。『你要做什麼?!』
『我花太多時間了。』他僅僅低道,將她壓在陽臺的矮牆邊。
她的臉色驟變。『你想怎麼樣?』推拒他厚實的胸膛,恩寍第一次感受到男人強迫性的近逼。
『遊戲太迂回了,我已經失去耐心。』他直截了當道。
恩寍試圖甩開他的手。『放開我!』他話,挑起她的怒意。『聽到沒?!我現在就要離開這裏!』
黑耀堂的目光深沉。『現在想走?太遲了!』
她的背脊,莫名地竄起一股寒意。
『三年前你在這裏接近我,卻一直隱瞞我們曾經有過婚約的事實,試圖利用你的青澀,撩撥一個成熟的男人──你跟我一樣有罪。』他指控她。
她瞪大眼睛。『你瘋了!』
『那是一道網子,小寍,』他非但不放,並且繼續往下道:『曾經撒下的網,現在想收手,恐怕來不及了。』
『你想怎麼樣?』她瞪著他,語調微顫。
近距離允膚相親,她的手心,無可避免地熨燙著他胸膛的熾熱。
『我不會放手的。』他沉聲低語:『直到我弄明白,你的網撒的有多深。』
『你這個瘋子……』她喃喃道,窒息地承受他漸漸壓迫過來的重量。
『是嗎?』他低笑。『真奇怪,天底下有這麼多女人,我竟然被一個不是女人的女人迷惑。』
恩寍的臉孔漲紅。下一刻,他的唇已經壓上她的──『嗚……』
錯愕下,她反咬他的唇,血腥沒有阻止他的進擊,反而讓他的舌頭有機可乘,直接竄進她的唇內,翻攪她唇內私密的部位……她捶打他的胸膛,仍然不能阻止黑耀堂狂肆的侵入,他猛然捏住她豐腴的雙臀,將她的下半身壓向自己的胯間──恩寍倒抽一口氣,她使盡力氣掙開他的吻。『放開我!』
一個鐘頭前她竟然還很感激他!沒想到,他根本是一個瘋狂的惡魔!
黑耀堂的回應,是壓住她的後頸、定牢她的頭部,將她的唇再一次壓向他的。
這一回恩寍避無可避,他的舌強行入侵後,更加狂肆地在她嘴內翻攪,嘗盡她的甜味和青澀……他狂烈的吻,沿著她雪白的頸子下滑,直來到領口,隔著薄紗洋裝,他的大手不知何時,已經放在恩寍的胸口,突然收緊五指,握住兩團鼓起的軟球……『不要……這樣……』她慌亂地低吟。
『嗯?』他喑啞地低笑,越來越放肆地揉捏她。『這樣?』
她咬著唇抵住他壓迫自己的胸膛,狂亂地搖頭……嫣紅的臉孔上有好幾綹散亂的發絲、領口也因為掙扎而敞開……黑耀堂瞇起剔黑的瞳孔呈現闇濁。他動手掀起她的裙擺,他將她下身的長裙卷到腰上,長腿跨進她勻稱的大腿間,壓迫她腿間的敏感部位──『不要!你不可以這麼做……』她睜大眼睛,聲音顫抖著。
黑耀堂的大手直接撕裂領口,拉下款式保守的罩杯,在她的抽氣聲中捏住兩團顫動的裸乳,撥弄繃緊的乳頭。
『你怕?』他的俊臉因為欲望而顯得陰鬱。
『我恨你!』
在他面前半裸的窘境,讓她瘋了一般固執地捶打他,直到黑耀堂突然放手,恩寍身想跑回房間──『啊!』突然被攔腰抱住的她尖叫。
她撲倒在陽臺上,他從後方撕掉她上半身剩餘的衣物,粗糙的大手,從恩寍背後握住她赤裸的胸脯,他粗硬的胯下,壓在她敏感的臀溝上……他幾近野獸般的掠奪、剝除她心理上的防線,將她的意識集中在感官被攻擊的重點部位──拉開她的大腿,隔著單薄的內褲,黑耀堂迅速拉下拉煉,利用男人的武器,邪惡地刮磨她雙腿間細緻的柔軟……『嗚……』
恩寍的雙手被反鎖著,任由他予取予求。
看不見黑耀堂的臉孔,在三年前同一個地點,在陽臺的星空下,她的身體漸漸感受到男人傳達給她的欲望。
她僵硬的四肢逐漸放軟,忿怒被撩撥取代,黑耀堂的氣息突然灌注到她的四肢百骸,初嘗禁果的震撼,讓她強烈地感受到,自己對這個男人真正的感情……她急促而盲目地喘息著,直到敏感的三角地帶隔著內褲,突然被男人的手指捏住──她像被電擊一般,身體情不自禁地顫抖。
『這就是男人跟女人的遊戲,明白了嗎?』他喑啞地道。
她回以一陣嬌喘。
『不過,我很慶倖,三年前你沒有以這種方式誘惑我。』他的目光陰闇,濃重地粗喘。
當他壓迫到那敏感的一點,她的喘息,在自己也無法預料下,猛然轉變成滿足的啜泣。
『而是由我,來教會你愛一個男人的方式。』他嘶啞地續道。
集中的愉稅,汗濕了她胴體,酸澀的眼眶突然湧出淚水──恩寍的心房,正在一點一滴崩解。
三年前她甚至願意獻出自己!只要他願意,她什麼都能給,卻連他一點點的注目都不敢暑求。
然而三年後,他企圖介入她的生活,她卻高築心防──只因為她害怕自己無法控制,早在三年前,已經遺失的芳心。
等待她顫抖的高潮過後,黑耀堂暫時撂開手,轉過她火熱柔軟的身體,將她赤裸的嫣紅胴體摟在懷中。
『男人也許有很多「遊戲」物件,但是對於自己真正鍾愛的女人,他是霸道而且獨裁的!這不是孩子的遊戲,是生物有始以來,最莊嚴的成人禮。』他粗啞的低喃,有如宣誓。
她閉上眼,沉默地任由淚水不聽話地流洩……他將半裸的她,抱回房內的大床上。
她想蜷住自己,他在她翻身前,已經動手抓住她的大腿。恩寍全身嫣紅,在恩寍的擺佈下,她莫名地嚶嚀啜泣……他知道,這個男已經讓她徹底嘗到了性愛歡愉的滋味。
被半強迫地側過身,她羞赧地導識到,他已經拉下她的底褲。『不……』她嬌喘,阻止不了自己滑潤的私密處,曝露在他面前。
『這裏,說明你是貨真價實的女人。』他低啞地道,手指像惡魔一般,揩過她腿縫間激情的潮濕。
『啊!』
他抹過自己腿間同時,恩寍全身如觸電一般嬌顫著。
『寶貝……』他闇下眼低喃。
她敏感的反應,引發他低促的粗喘。
『永遠記得,今晚是哪個男人讓你快樂。』他拉開她的大,目不轉睛凝視她腿間誘人的潮濕,嘶啞地宣誓。
在她顫抖的原刻,黑耀堂毫無困難地──一舉沖進入她體內。
作者:
官不聊生
時間:
2021-8-13 00:07:51
【尾聲】
永遠記得,今晚是哪個男人讓你快樂。
她不知道,這算不算是告別式。
但就算再一次受傷,恩寍告訴自己,已了無遺憾。
這是在三年前,就該完成的儀式,只不過當時,他從來沒有給過她任何機會。
第二天清晨恩寍醒來後,黑耀堂已經離開了。
恩寍一個人孤單地從大床上坐起來,腿間的疼痛,讓她不禁皺起眉頭。
隔壁的枕頭有些微凹陷,被子裏存有餘溫,說明男人剛離開不久。他就這麼走了,沒有解釋,也不說再見。
反正……永遠記得,今晚是哪個男人讓你快樂。
見面的時候不Say hi,分手的時候不說再見。永遠保持模糊的曖昧。
恩寍永遠記得,她離開美國那一天清晨,黑耀堂正打算用這種方式離開,企圖擺脫她的糾纏。
其實,她不會繼續糾纏他的,因為她最擅長的,就是『逃避』。
瞪著鏡子裏臉色蒼白的自己,恩寍喃喃念道:『沒關係、沒關係的,只要回家就好了……』
跟三年前一樣,她獨自一個人走出江家別墅大門口。不同的是,這回江管家以充滿憐憫的眼神,目送她離開。
一小時,獨自一人回到公寓,恩寍很快就發現,公寓內除了苪思的私人物品,小岩的衣服和小被子都不見了!只有桌上下的一張簡單字條,上面苪思的筆跡寫著──恩寍,我離開一陣子,勿念。
恩寍到處找不到苪思,問過房東也得不到解釋。
她心想,也許苪思出外旅行,來不及告訴她,所以僅留下字條。過去苪思也經常出外旅行,只不過當時小岩還小,都是由她照顧。
隔天早上,恩寍回到寵物店上班,張澤一見到她就焦急地問:『恩寍?!你讓我好擔心──這幾天你到底上哪兒去了?』
『我去旅行,散散心。』她不想解釋,只淡淡地道。
『你還好吧,恩寍?我你最近好像很累的樣子。』張澤關心地問。
『我很好。』恩寍輕描淡寫地道,走放動物的玻璃櫃前,撫摸幾天沒見的小朋友。
『恩寍,』張澤猶豫了片刻,然後鼓起勇氣。『恩寍,我知道現在跟你提這件事很不恰當,但是這三年來你應該很清楚我的心意──』
他頓了頓。恩寍明知道張澤會說什麼,這一次,她沒有阻止他。
『恩寍,你嫁給我好嗎?』張澤屏著氣道。
不知為什麼,最近他有種很不安的感覺──似乎是自從上回,見過那個陌生男人以後,他就有一股不安感──覺得恩寍會離開自己。
所以,他著開口,再一次跟她求婚,雖然明知機會跟以往一樣渺茫。
恩寍沒有回頭,她盯著小動物,半晌後她輕聲問:『張澤,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我當然知道。』
她回過頭,認真地盯著他。『即使我對你,根本不是男女間的愛,你還想娶我嗎?』
『感情可以慢慢培養啊,』張澤搔搔頭。『我父母結婚前,連面都沒見過。』
恩寍微微一笑。她不懷疑張澤的誠意,否則他不會在她身上浪費三年的時間。
『如果你真的不在乎,那麼,我們就結婚吧!』她歎息地道。
張澤呆住了!
恩寍拒絕過他無數次,每一回他提起時她總是刻意回避,但這一次竟然毫不考慮就答應──這反而讓他錯愕。
『恩寍,我是很認真的,你不要以為我在開玩笑……』她答應的太爽快,他反而不敢相信。
『我也是認真的。』恩寍收起笑容。『除非我們誤會了彼此的意思。』
張澤皺起眉頭,顯然不是十分明白她的意思。『恩寍,你明知道我覺得我們兩個很適合,因為我們都喜歡動物,個性也很像,而且我們在一起工作已經將近三年了,非但默契十足、而且合作無間!你知道,我真的很喜歡你,恩寍。』他像解釋數學公式,一板一眼地陳述。
凝望著認真的他,恩寍想,也許張澤對於愛的定義跟她不同,答應他的求婚,或許並非對他不公平。
因為張澤『樂意』提供一張證書。而她,也能躲進一處,名為『婚姻』的避風港。
『謝謝你……』她蒼白地微笑,喃喃地、由衷地道。
雖然她不需要一個鋪張、重排場的婚禮。
但母親以及男方家屬的反對,讓恩寍必須再一次面對,眾人齊聲『祝賀』的結婚典禮。
男女雙方家屬,婚前廣發喜帖,並且在飯店席開百桌,就等禮成後大開喜宴,迎接近千名賀客盈門。
結婚典禮前一刻,恩寍坐在新娘休息室,她已換上白色蕾絲婚紗,白晢的臉龐約略上了點淡妝,一頭烏黑的長髮飄垂在腰後,只象徵性地在發際邊,別上一隻假鑽髮夾。
之前挑選婚紗時,她不顧眾人反對,毅然拒絕戴頭紗。
雖然明知禮,但對一個不期待婚姻的新嫁娘來說,如何在頭紗被掀起那一剎那,面對新郎的喜悅,是一個可怕的難題。
因此,她選擇不去面對。
一臉喜氣洋洋的朱清沛,準時在典禮前五分鐘,出現在新娘休息室,然後挽著恩寍站在禮堂入口,一切準備就緒……但是,十五分鐘過去了,新郎卻始終沒有出現。
『唉啊,到底怎麼回事啊?』
『不會吧!難道跟三年前一樣,男方又落跑,朱家大小姐又被悔婚了?!』一名婦女掩著嘴竊笑。
觀禮座上,眾人竊竊私語聲,一波波的耳語窸窣聲,簡直就像一場惡夢──從三年前的結婚禮堂,一直延續到今天。
直到三十分鐘過去,恩寍穿著高跟鞋的小腿,已經開始顫抖……朱清沛瞪著女兒,不祥的預感讓他心生不安──如果新郎再不出現,這一次朱家的臉將丟得更大!
『爸,我們回休息室。』終於,恩寍臉色蒼白地宣佈。
『恩寍?!』朱清沛瞪大眼睛。
『不必再等了,新郎不會出現了。』扔下手中花束,她的臉色雖然蒼白,不知為何卻有一股釋然的感覺。
朱清沛眼睜睜看著恩寍轉身走開,女兒蒼白的臉色,不禁讓他擔心……
回到休息室,恩寍麻木地脫去身上的禮服、卸去臉上的妝……現在,她終於明白自己的婚禮被詛咒,永遠都不可能得到幸福。
眼淚無聲無息地滑下,她雖不明白張澤不到場的原因,但她並不怪他,是她自己活該,妄想利用婚姻當避風港。
換上便裝從後門離開時,恩寍看到自己的父母站在禮堂門口,一一對來客鞠躬道歉。
恩寍的心好痛。
快步走到街口,她伸手招攔計程車,只想盡速離開這讓她窒息的地方。
『小姐,上哪兒去啊?』計程車司機笑吟吟地問。
『隨便。』她答。
『咦?』從後視鏡瞄了乘客一眼。『小姐,你長的很可愛喔!可是看起來,心情好像不太好喔?』司機笑嘻嘻地道,露出一顆金爍爍的銀牙。
恩寍木然地看了司機一眼,沒有回答。
『你這麼漂亮,結婚了沒啊?』對方繼續問。
『結婚』這兩個字撼痛了她的心口,讓她微震了一下。呆了片刻,恩寍機械地搖頭。
『噢,那有沒有男朋友啊?要不要我給你介紹一個──』
『司機先生,請你認真開車好嗎?』她微皺眉頭。
『啊?』年約六十出頭的司機,笑咪咪的露出銀牙。『可是開車很無聊耶,漂亮的小姐陪我聊一聊天,有什麼關係?』
沈默地盯著自己的膝蓋。恩寍別開眼,避免從後照鏡直視對方。
『嘿嘿,小姐啊,我自我介紹,我姓張啦,我覺得你很投我的緣咧!乾脆我戴你到我們家去坐一坐好不好?』
司機嘿嘿笑的搭訕,活像一個色老頭。
恩寍開始覺得不對勁。『司機先生,請你停車,我在這裏下車就好了。』她寧願換一部計程車。
『停車?可是你的目的地還沒有到耶,怎麼可以停車哩?!』老張瞪大眼精,還故意猛踩油門。
恩寍這才注意到,車子行進方向越來越偏僻。
『你要開去哪里?!』恩寍緊張起來。
『小姐,你不要怕啦!因為我的小老闆威脅我,一定要把你載去見他,否則就要叫我的大老闆炒我的魷魚,那我每個月十萬塊的薪水就泡湯了耶!何況我還要養我那個體弱多病的老婆咧,我也是很可憐的啊,我也是千百個不願意的啊……』
恩寍瞪大眼睛,根本聽不懂這個色色小老頭在碎碎念什麼!
『你到底要載我去哪里?你快停車啊!』
眼見車子越開越快,恩寍只好冒險打開車門──『喂,查某囡仔你要做什麼?!不可以打開車門啦!』老張伸出手想抓她。
恩寍嚇得上半身探出車門外,只猶豫著何時是跳車時機……一部紅色跑車突然從後方抄過來,與計程車並行──『老張,停車!』黑耀堂對計程車上的駕駛吼。
『是,阿堂少爺。』一見到他家二少爺耍帥的技術,老張就興奮起來──他們家二少爺,最帥了!全球F1賽車冠軍耶!現在阿堂少爺已經繼阿司少爺後,成為他司機老張的新偶像。
恩寍被突然出現的黑耀堂弄糊塗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吱──計程車突然停下來,恩寍差一點跌出車外。
黑耀堂同時停車,下車抓住打算落跑的女人──『放手!』恩寍甩開他。
『該死的!』他詛咒。『你竟敢跟別的男人進禮堂?!』然後狂吼她。
瞪著他熟悉的面孔,驀然想起兩人纏綿的那一夜,她迅速漲紅了臉。『那是我的事,請問你有什麼資格干涉?』
他不怒反笑,只不過那張笑臉很邪惡。『我不會干涉,只會直接破壞。』
恩寍呆住,在她還未反應過來前,剛才那個載她的色色小老頭,突然高聲朝這邊喊──『阿堂少爺,那個新郎被綁在大樹下怪可憐的,我現在去把他給放了喔!』扔下話,小老頭踩下油門一溜煙開走。
恩寍的眼睛越睜越大,她簡直不敢置信──『你把張澤綁架了?!』
他毫無羞愧地道:『不是綁架,是請他暫時去「休息」。』
驀然湧起一股委屈和心酸,讓恩寍紅了眼眶。『你憑什麼破壞我的婚禮?!』她挫折地喊,眼淚不受控制地往下流。
『誰叫你隨便找人嫁!』他懊惱地吼回去,瞪著她的眼淚。
恩寍睜大淚汪汪的明眸。『你以為每個人都跟你一樣?!我以認真、神聖的態度走進禮堂,一點都不隨便!』
她的話似乎惹惱了他。『你說什麼?』黑耀堂的俊臉陰沈。『你竟敢說,你真想嫁給別的男人?!』
『你儘管破壞十遍、一百遍好了,我一定會結成婚的!』不怕死地挑釁,她將怨氣一股腦地擲回給他。
『該死的,你非把我惹火是嗎?!』他瞇起眼,語帶威脅。
黑耀堂的臉孔佈滿陰霾,看起來想把她掐死……頭一回,恩寍看到這無心的男人,噴火的模樣。
說自己想結婚,這種話,就能惹火他嗎?稍稍倒退兩步,她開始憂心自己岌岌可危的人身安全。
『想結婚是嗎?!』他可能是氣瘋了,突然反常的冷靜,俊臉甚至挾帶可疑的詭笑。一把抓住不斷後退的女人,他拖著不情願的恩寍朝車子方向走。
『你要做什麼,放開我──』恩寍甩不開他,只好讓自己卡在車門前,抵死不上車。
『既然你想結婚,我就成全你──我們現在就進禮堂!』他硬要把她拖上車。
『你瘋了!』她甩不開他的手,掙扎過程中卻割傷了自己的腿……『你這女人,到底還想怎麼樣?!』他沖著她吼,乾脆把她壓在車門上。
沈默地咬著唇,她倔強地忍受著腿上的疼痛。
瞪著不合作的女人,黑耀堂的臉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真到看見她裙子上染了一片紅漬……他呆住,下一刻突然抱起她──『放開我!』恩寍掙扎著,捶打他蠻不講理、鉗制自己的手臂,傷口卻因為用力的動作而裂得更大,鮮血直往下流。
『該死的,女人,你惹得我想把你揉碎!』懊惱地詛咒,他嘶啞的語氣多了一份無奈的柔情。
他低柔的聲音,莫名弄痛了恩寍的心臟,但她別開臉,不說話也不看他,直到他迅速將她放置在後車座上,之後從車子內的簡易藥箱拿出消毒棉和紗布。乾淨的紗布,隨即覆蓋她小腿的傷口,壓住冒出的鮮血。
她瑟縮了一下,他抱住她的腰。『會痛嗎?』粗嗄地問。
他的技巧純熟,精確地直接按壓在傷口上,手勁雖然不輕,卻十分小心儘量不弄痛她,宛如呵護一件寶貝。
垂著臉,眼淚不受控制地淌下頰畔,因為他溫柔的呵護,此刻她的心比腿上的傷更痛……『看著我,』他低嗄地命令,霸道、卻小心翼翼地捏住她纖細的下顎。『你以為,我完全不在意你的感受嗎?』他嘶啞地歎息。
她木然地道:『無所謂,你從以前就是這樣……』
『笨蛋!』他低咒,打斷她悽楚的控訴。『以前是以前,你看不出來現在差很多了?』
遲疑地抬起眼,恩寍的眼眶完全泛紅了。
『那天早上離開別墅後,我趕回美國處理事務。本來想給你一個驚喜,打算回臺灣就跟你求婚,沒想到短短不到一星期,一回臺灣我就聽到你要結婚的消息!』他皺著眉頭,粗嗄地解釋。
她不願相信。『你在說謊……』
『知道我玩賽車嗎?』他捧著她的臉蛋,不許她別開眼。
恩寍虛弱地點頭。
『在賽車場上,我的綽號的Pard,也就是黑豹的意思。車迷都以為「黑豹」這綽號『源於我開賽車的速度,其實……籲出一口氣,他瞇起眼喃喃接下道:『事實上,這個綽號真正的意思是,只要遇到想認真的女人,下一刻,我就會像豹子般身手敏捷的──抹油開溜。』
她怔怔地瞪著他,看著男人的臉孔,因為不習慣坦白而彼彼泛紅……『Shoot!』他喃喃詛咒。『我幹嘛解釋?!乾脆現在直接進禮堂就行了!』
『你既然想抹油開溜,為什麼要跟我進禮堂?』在他動手抱起她前,她幽幽地問。
黑耀堂的俊臉僵硬。『反正沒有男人肯娶你,我只好犧牲了』他撇開泛紅的俊臉。
『如果你不搞破壞,張澤已經跟我結婚了。』她戳穿他蹩腳的謊言。
他瞇起眼警告。『誰敢搶我的女人,我就派人解決他!』
凝望他不講理的土匪表情,她忽然明白了,這個風流花心、閱女無數的男人,其實呵──居然不習慣說愛?!
一抹笑意稍稍掠過她的眼眸,揪著心,她的語氣像歎息。『可能娶我的男人,都被你嚇跑了,看來我只剩唯一選擇──委屈自已,下嫁給你。』
黑耀堂愣住,下一秒,他暴躁的俊臉奇跡地咧開笑容──『恩寍?!』他的呼喚很沙啞。
『這一次,我的新郎還會逃跑嗎?』她遲疑地問他。
『絕對不會!』急切地保證,他幾乎將她的身體揉進自已的胸膛,語調低柔得令她窒息。『而且我要讓全世界的人都知道,Pard的新娘是誰!』
這一趟回美國,正是為了安排這場世紀婚禮。他一心想要給她一個與眾不同的驚喜,讓她相信,他的承諾堅若金石。
『你願意嫁給我嗎,恩寍?』
嫣紅的笑靨在她的頰畔泛開。這霸的男人呵,終於想起,該正式徵求新娘的同意。
在他失去耐心前,她終於點頭。
黑耀堂激動地將她擁進懷裏──『我保證,絕對會給你一個畢生難忘的婚禮!』他給出男人的承諾。
三年前追到臺灣,他還不明白自己的心意,回美國後他自我放逐,卻無法再頻換床伴──為了什麼?這三年來他拒絕思考,直到三年後再相遇,他終於明白,自己的心,早在三年前已經被一個小女人牢牢勾住──也許,愛情遊戲玩很過火,他驕傲的自以為是個中老手,不曾防備她的深情和青澀,讓她有機會撩撥他,直到他覺醒已經陷入羅網裏面,不能自拔。
幸福的滋味,原本是那麼遠,突然又這麼的近……依偎在他懷中,一絲詭秘的微笑,稍稍在恩寍的嬌靨上泛開。結婚典禮當天,她保證,他也會有個畢生難忘的婚禮──平白心傷兩回,新娘不落跑一次,未免太不公平了,是吧?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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