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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泊妊 -【戀愛出乎意料(一拍即合之二)】《全文完》 [列印本頁]

作者: 現在登入    時間: 2021-8-21 00:05:05     標題: 泊妊 -【戀愛出乎意料(一拍即合之二)】《全文完》

泊妊 - 戀愛出乎意料(一拍即合之二)

他酷到不行的冷臉,
在一碰上老像只無尾熊般黏人的她時,
完全沒了作用,
也因為她不斷對他露出笑顏,嬌軟的撒嬌,
融化了他的冰霜,
可是,他萬萬沒有想到,
她竟是破壞他美滿家庭的仇人之女!
他帶著怨恨離開,
多年後,以復仇者之姿出現時,
她竟還傻傻的自己送上門來!
很好,若她這麼急著要接受懲罰,
他絕對會成全她!


作者: 現在登入    時間: 2021-8-21 00:05:21

    楔子

  一九八○年的秋天——

  今天是個風和日麗的好日子,黃歷上密密麻麻寫著:宜開光、祈福、訂婚、納采、冠笄、動土……只是今天就算是再怎麼好的日子、再怎麼風和日麗的好天氣,對封裔而言,卻是一個比黑煞日還凶的日子。

  因為,在這一天……他失去了他最摯愛的母親、失去了和樂的家庭、失去了對父親的信任和尊敬……由一個不懂仇恨的人,開始背負起復仇的重責大任……

  而這一切,只因為一個女人、一段不應該發生的感情!

  最令他懊悔不已,終其一生都無法原諒自己的是,他竟是這場悲劇中的幫兇……他是幫著外人搶走自己母親的幸福,令她陷入萬劫不復的深淵,最後以自殺結束生命的壞小孩……
  

作者: 現在登入    時間: 2021-8-21 00:05:41

   第一章

    認識沈繪羽和陸可柔是在一九七七年的夏天,那是他過完十歲生日後的一個月,也是學校剛放暑假的第一天,更是他和弟弟阿憌期待已久的日子。

  早晨第一道陽光剛照進,封裔和封憌便迫不及待的從床上爬了起來,梳洗一番,因為這一天可是個大日子,難得放下工作的媽媽,早在兩個月前就被他們給預約了,準備全家一起到郊外烤肉、露營,順便慶祝封裔再一次的跳級成功。

  其實一年前,封裔就已經成功的由小二跳小四,而這一次則是由小四跳國一。

  連跳兩級耶,很厲害吧?所以當然要給他好好的慶祝一下囉!

  就在大伙準備妥當,正要出發的時候,一通電話卻破壞了他們既定的行程。

  「夫人,公司打來的電話。」僕人拿著電話急匆匆的跑出來,攔住正催促著丈夫開車的趙郁文。

  趙郁文接過電話,沒幾秒,原本喜悅的臉色便沉了下來。

  「怎麼了?」看著妻子一臉沉重的掛上電話,封紹卿隨即關心的問。

  「卿,今天我恐怕沒辦法陪你們去露營了。」郁文一臉愧疚的看著丈夫和孩子。

  「不是已經交代好了嗎?」

  「對,可是要運往美國的貨好像出了問題,我得趕快回公司處理。阿裔,阿憌,對不起,媽媽沒辦法跟你們去露營了。」摟了摟一臉失望的孩子後,深感無奈與抱歉的她,匆忙回屋裡換衣服去了。

  看著她進屋的背影,封家的三個男人心情蕩到了谷底。

  換好衣服後急著趕到公司的趙郁文,看到丈夫和孩子還站在休旅車前,心中的愧疚更深,不過她實在沒辦法再耽擱時間了。

  「帶著兩個孩子去玩吧!別讓我壞了你們的興致。」趙郁文離去前對丈夫說道。

  看著媽媽的車子從眼前緩緩消失,兩個男孩的肩膀垮了下來。

  唉,天知道,他們期待這一天多久了!少了媽媽,他們又怎麼玩得起來?又怎麼玩得高興?

  就在他們郁卒的當口,父親突然對他們說道:「既然媽媽沒辦法陪我們,那麼願不願意陪爸爸去一個地方,找爸爸小時候的玩伴和她的女兒?我們可以找她們一起烤肉喔!」

  封紹卿口中那個小時候的玩伴,是他婚外情的對象,名叫陸可柔,她有一個女兒叫沈繪羽。

  心情低落的封裔和封憌對看了看,都不吭聲。

  封紹卿於是又繼續說服他們:「媽媽沒辦法陪我們出去玩,已經覺得好愧疚了,如果我們又浪費了媽媽辛苦為我們準備的東西,媽媽心裡是不是會更加難過啊?」

  不想讓母親覺得愧疚,封裔和封憌隨即點了點頭,接受了父親的提議。

  在驅車前往陸可柔家的路上,封紹卿又告訴他們陸可柔和她女兒的遭遇,說陸可柔是多麼可憐地被拋棄,還有她們境況是多麼的窮困,及自己好心照料她們的經過等等。

  就在封紹卿挑起兩人的同情心後,他接著導入問題:「願不願意幫著爸爸一起照顧她們,像愛自己妹妹一樣的愛護繪羽,像尊敬自己親人般的尊敬陸阿姨,把她們當作一家人啊?」

  還來不及回答父親的問題,車子已經在一間日式大宅的大門前停了下來。

  才剛打開車門,一個漂亮得像芭比娃娃的小女孩便走了過來。

  好漂亮!粉雕玉琢的臉龐、靈秀的雙眸如黑夜中的星子、小巧的鼻尖微微翹起、粉紅色的雙唇微抿成一直線……她就像個發光體,很快的就攫住了封裔的視線。

  小女孩在望了他一會兒後,唇邊漾開了天真無邪的笑容,她的笑容醇如佳釀,會讓人醺醉的那種。

  「我知道你的名字。」小女孩笑覷著他,黑白分明的眼珠子轉呀轉的。

  「喔?」封裔詫異的看著她。

  「不信?」

  「當然。」才第一次見面,她會知道他的名字才有鬼咧。

  女孩臉上洋溢著得意,「你的名字叫封裔,對不對?」

  對於她一眼就看出他是封裔而不是封憌,封裔有些驚愕,因為就連自己的父母,都時常認錯他和弟弟,因為他們長得很像,唯一的不同只在身高而已。

  不過,封裔並沒有立刻承認自己的身份。

  「喔,是嗎?你怎麼知道我是封裔而不是封憌?欸,妳該不會是瞎猜的吧?」

  「才不是呢!」自己的話被質疑,繪羽不高興地噘高了嘴,「因為,你長得跟封叔叔所描述的一模一樣。」

  「我爸爸跟妳談過我?」封裔回過頭看了眼父親,又轉回頭問:「告訴我,我爸爸怎麼跟妳說我的?」

  「他說你長得帥、喜歡讀書、功課又好……」繪羽一古腦兒地把腦袋瓜裡所有好的形容詞全說出來後,接著又說:「他還說,你雖然才十歲,不過你博學多聞、沉著穩重,就像個學者一樣。封叔叔還說,你是個高材生,雖然才大我兩歲,不過已經跳級到國中了。」

  以前封叔叔曾跟她描述過封裔和封憌,不知為什麼,她竟然就將他的事情深刻記在腦海裡了,而且奇怪的是,她還曾幻想過他的長相,沒想到今天見到他本人,竟然就跟她所想像的一模一樣呢!

  「可是我弟弟也長得很帥啊,也很聰明,跟我一樣也喜歡讀書、功課又好,更何況我們長得幾乎一模一樣。」封裔指著正要步出車子的弟弟,接著又說:「妳只不過是湊巧猜中了而已。」

  「不,你們是不一樣的。」

  「怎麼說?」

  繪羽沉吟了下,「你的眼睛,是一個有聰明才智的人才會有的眼神。」

  「好虛幻的說法。」封裔輕笑著。「不過我喜歡妳的讚美詞。」好聽的話人人愛聽,不是嗎?

  「我說的是真的。」繪羽抗議道。

  「是,是,妳說的是真的。」封裔臉上的笑意更濃了。

  就這樣,才第一次見面,她就能說出他的名字,並清楚分辨他和封憌不一樣之處,這樣的聰明與慧黠,讓封裔對她產生了好奇與興趣。

  而相處過後,他發現她真的很可愛,可愛得令人無法忘懷,而且她活潑開朗的個性,就像陽光般熱力四射,讓人想不喜歡她都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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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從見過封裔這個耳聞已久的資優生後,繪羽立即就將他在心中的地位,從一個很有才華的資優生,自動晉陞為最喜歡的人了。

  而且現在一有機會,她就會黏著他、纏著他不放。

  而一向不習慣和女生有所接觸,尤其是肢體上的碰觸的封裔,在碰到沈繪羽這個超級牛皮糖後,那些禁忌與厭惡全都被丟進垃圾桶,因為她壓根不理會,而他對她也不排斥。

  她總喜歡像無尾熊似的賴在他身上,用軟甜的聲音對他撒著嬌,什麼男女授受不親在她身上根本行不通,她總有自己的說辭,輕易地就說服了他。不只如此,他那張平時用來嚇阻學校女同學接近、酷到不行的俊臉,在她的逗弄下,才短短幾個月,就長出好幾條笑紋來了。

  只是,功課方面資優的封裔,卻不知道自己和弟弟竟然成了父親幽會情婦的掩護工具,還總是興高采烈的陪著父親一起去探視她們,放假時他們還會像一家人似的一起出國旅遊。

  這一天,雖然時序已經進入秋天,但高掛在天空的太陽公公,依然熱力十足。

  一身小碎花的沈繪羽,絲毫不在意太陽的威力,和往常一般追著公園裡的蝴蝶和蜜蜂,笑得好不開心。

  喜歡安靜的封裔,在和父親來看陸阿姨和繪羽的時候,多半會靜靜的坐在一旁看書,偶爾看看充滿朝氣的繪羽在陽光下追趕跑跳。

  而同樣喜歡動的封憌,因為只大她幾個月,便成了她最好的玩伴。

  只不過男孩子心智成熟比較慢,加上繪羽從小生活在困苦的家庭中,較早熟,所以雖然一起玩耍,繪羽卻是發號施令者,而且她從不叫封憌哥哥,總是連名帶姓的叫他,甚至還常常凶他。

  不過,繪羽只要碰到封裔,就會立刻變得像個小淑女似的,還會規規矩矩的叫他「裔哥哥」。

  就像現在——

  「裔哥哥,快點幫我擋住牠。」說完,她一個轉身,一反剛剛的溫柔表情,對著不遠處的封憌大叫著:「阿憌,你沒看見蝴蝶就要飛走了嗎!?快幫我抓住牠啊!」

  「沒問題,我就來。」

  一旁正用樹枝撥弄著灌木叢尋找昆蟲的封憌聞言,立刻雙手張開,呈大字型的站著,幫繪羽擋蝴蝶。而坐在樹蔭下,正拿著文學名著讀著的封裔,只是笑著搖搖頭,又將視線轉回書本上。

  見封裔一副沒他事似的又將注意力移回書本上,繪羽生氣的嘟高嘴,不高興的跺著腳走了過去,一副興師問罪的模樣。不過她可不敢真的把氣發在他身上,誰叫她好喜歡他呢?唉!

  「裔哥哥,你為什麼不幫人家擋住蝴蝶嘛?」她噘著一張嘴,走近封裔後,二話不說地就將他手上的書本抽走,隨意的翻弄著,幾秒鐘過後,她無趣的努努嘴。「只有文字沒有半張圖,有什麼好看的?還是剛剛在空中飛舞的蝴蝶漂亮,快起來啦,起來陪人家一起抓蝴蝶啦。」

  「把書還我,我就告訴妳它有什麼好看的。」封裔笑指著一旁的位置,說:「來,先坐著吧。」

  「好。」繪羽這才心不甘情不願的將書本還給了他。

  接過書本,封裔並沒有馬上給她答案,反而從口袋中抽出面紙,仔細的擦拭著她沾滿汗水和泥沙的臉龐。「瞧妳,玩得滿身大汗的,不難受嗎?」

  繪羽搖了搖頭。

  在享受著封裔對她服務的同時,她發現封裔冰涼的手貼在她被太陽曬得發熱的臉上,感覺好舒服,最後索性整個人偎進他懷裡,撒著嬌:「裔哥哥,你的手好涼喔。」

  「既然怕熱,那麼為什麼要頂著太陽追著蝴蝶跑?」封裔語帶寵溺地輕斥著。

  「好玩啊。」繪羽邊喝著封裔遞給她的冰鎮酸梅汁,邊朝正忙著幫她抓蝴蝶的封憌揮了揮手,大叫著:「阿憌,加油,要把牠給抓住喔。」

  封裔不茍同的搖搖頭,「妳不覺得牠們很可憐嗎?嚇得拚命地飛,飛得翅膀都快斷了,這是將快樂建立在牠們的痛苦上,妳說,是我的書好看呢?還是牠的痛苦好看?」

  「可是牠好漂亮,我想把牠養在家裡,天天看著牠。」繪羽不甘心的噘著小嘴。

  「牠們是屬於大自然的,用籠子關住牠們,只會讓牠們不開心。」封裔繼續說服著她,「每個人都有他未來要走的路,蝴蝶也一樣,妳把牠們都抓起來關著,要叫牠們怎麼繁衍下一代?」

  「可是我希望我想看牠們的時候,就能看到牠們啊。」繪羽不依的搖搖頭。

  「這樣吧,妳也別抓牠們了,下次妳想看蝴蝶的時候,打個電話給我,我陪妳來這兒看,好不好?」

  繪羽一臉期待的看著他,「可以這樣嗎?可是封叔叔說,你需要時間讀書,哪有時間陪我?」

  「放心,我會利用其他時間來讀書。」封裔笑著揉揉她的頭,「再說,讀書也要注重休閒啊。」

  「裔哥哥好厲害喔!」繪羽興奮的拍手叫好。

  那一聲聲、一句句的稱讚,說得封裔不好意思起來。

  他靦腆的笑了笑。「裔哥哥不厲害,只要用對了讀書方法,就能事半功倍。」

  「既然這樣,裔哥哥可不可以教繪羽讀書?」

  「當然可以。」封裔拿起一塊早就準備好的點心,塞進繪羽的嘴裡。

  「這蛋糕做的真好,入口即化,一點也不會噎著人,真是棒極了,是我吃過最好吃的蛋糕呢!」

  說著,繪羽就要伸手拿取小提籃裡的糕點,只是手還沒碰到蛋糕,就被封裔給攔住了。

  「妳的手剛剛玩的時候弄髒了,還是我拿給妳吃吧。」

  「謝謝裔哥哥,你對我真好。」繪羽高興的笑了起來,一把圈住封裔的脖子。

  封裔被她撒嬌的舉動逗笑了,而被遺忘在一旁的書本,在微風中悄悄的翻動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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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認識封裔是繪羽這輩子最快樂的事了。

  繪羽發覺,對他的認識越深,自己就越離不開他,靜思時、上課中,甚至在吃飯的時候,腦海無時無刻不思念著他,而想他、念他、渴望見到他,幾乎已經成了她每天的例行公事。

  就像這一天——

  「繪羽,妳是不是有話要跟媽媽說?」

  繪羽在母親的身邊轉來轉去,又是幫忙擦桌子,又是幫忙分碗筷的,一張小臉藏不住心思,不時露出欲言又止的焦慌模樣,令可柔看了不覺好笑。

  繪羽一聽,興奮的跳到母親身旁,一臉希冀的看著她說:「媽咪,可不可以請封叔叔帶裔哥哥來我們家玩?」

  「這……」可柔為難著。

  「媽咪,可不可以嘛!?」繪羽抓著母親的手臂猛搖著,可憐兮兮的央求著。

  「不行,妳裔哥哥快聯考了,要讀書。」可柔退而求其次的說:「不然,我要妳封叔叔帶封憌來,讓他陪妳一起玩好不好?」

  「不要,我不要封憌,我只要裔哥哥啦。」對於封憌這個替代品,繪羽一點也不感興趣,執拗地搖搖頭。

  「為什麼?阿憌不好嗎?」

  「不好,他一天到晚就只會盯著小動物不放,要不然就是在花叢、草地裡鑽呀鑽的,像個野孩子似的,可是人家裔哥哥就不同了,他不僅長得斯文好看,功課又好,學問又棒,還會說好好聽的故事給我聽呢!」繪羽伸出手,一手數著封憌的缺點,一手數著封裔的優點。

  「咦!奇了,媽咪記得妳以前不也喜歡抓蝴蝶嗎?這跟阿憌的興趣不是很適合?」

  「誰喜歡抓蝴蝶來著!?那是因為當時沒人陪我玩,我才會跟封憌一起抓蝴蝶的啦。」繪羽執拗地盧著。「媽咪,我不管啦,我要裔哥哥來啦!」

  「繪羽,不要無理取鬧,聽媽咪說,妳裔哥哥他快要聯考了,有好多書要讀,真的很忙。」可柔蹲下身,柔聲安撫著女兒。

  「可是我只喜歡裔哥哥嘛……」繪羽蹙起眉心,噘高了嘴,低聲嘟嚷著,「要封憌那個只長肌肉不長腦袋的傢伙來陪我,我還不如去睡覺算了!」

  「繪羽,妳真那麼喜歡封裔?」可柔歎了口氣問。

  「嗯,媽咪,我告訴妳喔,長大後我要嫁給裔哥哥,當裔哥哥的新娘子。」繪羽興奮的說著長大後的心願,小臉上洋溢著期待的神情。

  「羞羞臉,小小年紀就在想嫁人。」

  「媽咪,好不好嘛?打電話要裔哥哥來嘛!」被糗得羞紅臉的繪羽,不依的將臉藏在母親懷裡。

  「好,好。」拗不過她,可柔只好點頭答應。

  「好棒喔,媽咪最好了!」聞言,繪羽高興的跳了起來,抱著可柔又親又香的。

  「妳喔。」可柔一臉拿她沒轍的表情,頻頻搖頭歎息。

  繪羽黏封裔黏得緊,三天兩頭的就纏著她打電話給紹卿,讓封裔來家裡一趟。

  這對她而言真的很為難,因為封裔就要聯考了。

  無奈的是,她實在拗不過繪羽的要求,只好打手機給紹卿了。只是手機響了大半天,他也沒接,她只好打到家裡去。

  這可是她第一次打電話到封家,幸好接電話的人是剛放學回家的封裔,否則她還真不知怎麼跟趙郁文解釋自己和紹卿的關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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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好的,我等會兒過去,陸阿姨再見。」

  這一頭,封裔掛上電話後隨即轉身回房,將上次答應要帶給繪羽的故事書放進背包中,然後跟管家交代了一聲,便朝街口的站牌走去。

  封裔知道,繪羽找他除了要看他之前答應給她的故事書外,不外是要他陪她聊聊天。其實他大可拒絕,畢竟明天要模擬考,只是當小小的身影掠過他心頭,拒絕的話就說不出口,因為他也好想見她。

  他一到陸家,早已迫不及待在門口張望的繪羽,立刻飛撲了過去,大聲喊著:「裔哥哥!裔哥哥!」

  兩人走進她房中後,封裔故意擺起一張臭臉,將繪羽在電話中說要看的故事書放在桌上。

  「裔哥哥,你在生氣喔?」自知自己理虧的繪羽,小心翼翼的問。

  「說好了的,下次見面時帶來的,為什麼突然這麼急著要?而且最近妳不是也要月考了?」

  「因為……因為……」這是兩人認識以來,封裔一次凶她,繪羽一時感到手足無措。

  「因為什麼?說話不要吞吞吐吐的。」擺出冷漠的表情,是封裔最擅長的,他都用這張撲克臉,來應付那些老是追著他跑的花癡。

  不過今天他氣的,是繪羽不該盧陸阿姨,她想他難道不會自己打電話嗎?為什麼每次都要麻煩她媽媽?

  「你說可以的……」話未說完,淚水已經從繪羽的臉上滾了下來。

  「我說什麼可以啊?」封裔挑高一眉。

  「你說過,我想見你的時候,可以要媽媽打電話給你的……還有人家數學習題不會的時候,也可以找你的嘛!」繪羽哽咽著說道。

  「那妳可以自己打電話給我啊,為什麼老是要麻煩陸阿姨?妳知道陸阿姨白天上班,晚上回來已經很累了,妳還這樣盧她,這是一個孝順的女兒該有的行為嗎?」封裔板著臉說。

  「可是……人家怕接電話的人是封憌嘛!」那個比她還番的封憌,要叫他轉個電話,很難的咧!

  「為什麼?其實妳也可以找阿憌玩啊!還有,阿憌的數學能力也不錯。」至少比有「數學白癡」之稱的繪羽好上一些。

  繪羽囁嚅地說:「他是弟弟。」他比她還好動,找他玩,到時候累慘的是自己,最重要的是,她喜歡的是他,又不是封憌。

  「他比妳還大。」封裔提醒著。

  繪羽小聲的辯解著:「老師說,男孩子長得慢。」所以他是弟弟,她是姊姊。

  「好吧,書我帶來了。不過妳最好還是等考完試再看,否則考差了,小心我打妳屁屁。還有,把妳不會的數學題目拿出來。」話才說完,他已經起身往房門口走了去。

  「裔哥哥,你要去哪裡?」見他起身,繪羽焦急的攔住他。

  封裔語帶無奈的搖搖頭說:「我去上廁所。」
  

作者: 現在登入    時間: 2021-8-21 00:05:57

     第二章

    「封紹卿,你怎麼對得起我?!」

  一道從來不曾在封家出現過的尖銳嗓音,劃破了早晨的寧靜。

  趙郁文怎麼也沒想到,她竟然犯了一個全世界女人最容易犯的錯--老公有外遇,妻子永遠是最後一個才知道。

  原來,他不再對她挑剔,不再不滿她的事業心太強,不是他已懂得體諒,而是他的心早已不在她身上!

  悲慘的是,竟然連孩子也被他帶進那個女人的懷抱!

  看著朋友用手機拍下來的畫面,除了有宛如一家人的溫馨畫面外,最令她心碎的,是一向不善於表達情感的丈夫,竟然在公共場合忘情地與人熱吻!她這才後知後覺發現,原來她的婚姻早已出現了危機。

  想當初,他說他不喜歡商場上的勾心鬥角,她這個做妻子的二話不說,一肩便幫他挑起他該盡的責任,讓他有更多的時間、更寬廣的世界去自由發揮。

  誰知道她的用心良苦,換來的竟是他的背叛!

  趙郁文苦笑,十幾年的夫妻,十幾年的甘苦與共,到頭來竟是這樣的結果?!

  恨嗎?當然恨。只是這個老公是她挑的,是她不惜與最疼愛她的父母決裂,而執意要嫁的男人,如今這個她心目中的好丈夫,竟然背著她在外頭養女人,這個恨她要找誰訴?

  在恨意與不甘讓她痛苦不堪的情況下,她當著孩子與丈夫的面,選擇了最傻卻也是最具震撼性的行為--跳樓自殺。

  而死讓趙郁文解脫了,卻從此讓封裔陷入泥沼裡,無法自拔。

  父親的外遇導致最愛的母親自殺一事,深深傷害了封裔,從此,他變了;從此,他的世界再也沒有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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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裔哥哥的媽媽死了!

  繪羽不經意聽到母親和封叔叔的談話內容,震驚得淚水不聽使喚的滑下臉龐。

  她不敢想像失去媽咪的封裔,心中會有多難過,又將如何面對往後沒有媽咪的日子。

  等不及母親掛上電話,她眼睛泛著淚光地扯著母親的衣角,小聲的在她耳朵邊說:「媽咪,我想去看裔哥哥。」

  尚未從震驚中恢復的可柔,一臉茫然的看著女兒,腦子裡嗡嗡作響的是--是自己和紹卿的婚外情,才讓不堪丈夫背叛的趙郁文跳樓自殺的。

  這輩子,她是對不起趙郁文了……可柔難過地想著。

  「媽咪。」看著視線雖落在自己身上,思緒卻不知飄到何方的母親,繪羽再次扯動她的衣服,「媽咪,我想去看裔哥哥,好不好啦?」

  拉回思緒,可柔這才聽清楚女兒說的話,她頓時顯得十分為難。繪羽並不明白自己和紹卿的真正關係,如今她想去安慰封裔,這……

  咬了咬雙唇,可柔將一臉擔憂的女兒摟進懷裡,試著找理由打消她的想法。

  「嗯……繪羽……妳裔哥哥他現在心裡一定好難過,我覺得這不是去打擾他的好時候。」

  倚在母親懷裡的繪羽,悶著聲說:「可是……我擔心裔哥哥啊!」

  「過兩天吧,等過兩天妳裔哥哥情緒平緩下來了,我再帶妳去看他好不好?」可柔安撫著。「妳現在過去,反而給妳裔哥哥添麻煩,這樣不是更不好嗎?」

  「真的?過兩天妳就帶我去找裔哥哥?」繪羽仰起頭看著母親。

  「嗯。」可柔點了點頭。「一定。」

  只是繪羽沒想到,一向信守承諾的母親,說話也會跳票,因為日子一天天的過去了,她每次問起她們哪天要去看裔哥哥,母親的回答還是那一句--「過兩天……再過兩天。」

  母親的一再拖延讓繪羽感到生氣,她不懂,媽咪不是封叔叔的朋友嗎?為什麼封叔叔的老婆死了,媽咪不去安慰他?她更不明白的是,為什麼媽咪要對她說謊?

  於是再也等不下去的繪羽,決定自己去找封裔。

  這一天,下了課,繪羽藉故說要去同學家做功課,拿著母親平時給她存下來的零用錢,偷偷的坐上計程車。

  「司機叔叔,我要到仰德大道……」繪羽對司機說出封裔曾告訴過她的住址。

  不知過了多久,計程車在一棟佔地百坪的漂亮花園別墅前停了下來。

  「小妹妹,到了喔。」司機指著一旁的大門說:「就是這裡,」

  「謝謝。」

  付了車錢,繪羽跳下車,迫不及待的走上前按電鈴。

  開門的是平時和她打打鬧鬧的封憌。

  「繪羽,妳怎麼來了?!」封憌詫異的看著她大叫,接著緊張地往門口外張望著。

  「封憌,你在看什麼啊?」對於封憌奇怪的行為,繪羽疑惑地蹙起眉心。

  「沒……沒什麼!」看不到哥哥的身影,封憌這才鬆了口氣,問:「繪羽,妳怎麼來了?有什麼事嗎?」

  繪羽的視線越過封憌,不停的往裡頭的主屋眺望。「我聽到我媽媽和封叔叔通電話,說你媽媽過世了,我想裔哥哥一定很難過,所以過來看他,不知他在不在啊?」

  不等封憌帶路,繪羽逕自往主屋走了過去。

  誰知她才剛走了幾步,手便被封憌扯住了。

  「繪羽,妳別進去了,我哥哥他不在家啦!」看看手上的腕表,封憌擔心下了課後會到殯儀館為母親上香的哥哥,就快回來了。

  由於母親自殺的事情和繪羽她媽媽有關,覺得自己被父親利用來掩飾婚外情的哥哥,在悲怒交織之下變了性子。

  原本就已經沉默寡言的他,現在幾乎半天說不到一句話,面對出軌的父親能避則避,就算沒辦法避開時,也當他是透明人。

  而今面對繪羽這個仇人的女兒,封憌實在很難想像他會有什麼樣的行為出現。

  其實對於母親的過世,封憌雖然一開始並不諒解父親和陸可柔,不過在父親聲聲的抱歉下,年紀尚小的他很快的就原諒父親了。

  加上封紹卿不停的對他灌輸,男人有外遇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是他媽咪思想太封閉、太小題大作而想不開,所以懵懂的他最後接受了封紹卿的解釋,認為媽咪的死是她自己太癡傻,根本與任何人無關。

  但是封紹卿這方法對封裔就行不通了。

  雖然封裔的年紀也不大,不過早熟的他,對事情的判斷力遠比封憌好得多,加上母親臨死前聲淚俱下的控訴,他對父親和陸可柔是完全無法原諒。

  繪羽停下腳步,一臉失望的問:「他不在家喔,你知道他去哪裡嗎?哪時候會回來?」

  封憌看著她,心中猶豫著該不該告訴她,哥哥因為母親的死,對陸阿姨很不諒解。

  歎了口氣後,他決定還是不要說好了。「我不清楚,妳是知道的,他快要聯考了,所以比較忙,加上他每天放學都會先到殯儀館陪媽媽,所以幾時會回來我也不知道,我看妳還是先回去吧。」

  「喔。」繪羽失望的垂下肩膀,一臉黯然的朝門口走去,「封憌,你哥哥最近好嗎?他是不是還很難過啊?」

  封憌微扯了扯唇角,露出一抹苦澀的笑容,用表情告訴她答案。

  繪羽心一揪,難過與不捨寫在臉上。

  「幫我好好的安慰他,好嗎?」她請求的看著他,「他快聯考了,現在又遇上這件事,我擔心他的身體會承受不了。」

  封憌點了點頭答應。「嗯。」不敢說出的是,封裔現在不僅身體的承受已經到了極限,就連心理也幾乎要崩潰了。

  「謝謝。」聞言,繪羽這才露出她來到這裡後的第一個笑容。

  封憌偷偷的又看了一下時間,發現距離封裔回來的時間越來越近,於是趕忙催促著說:「妳快點回去吧,免得陸阿姨擔心了。」

  「好,那我回去了,再見。」繪羽向他揮了揮手,往巷子外的大馬路走了過去。

  看著繪羽消失在巷子的身影,封憌這才鬆了口氣。

  只是封憌不願意看到的事情還是發生了,因為就在繪羽轉過巷子口的時候,剛好碰到正要走回家的封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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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滿懷失望心情,正要回家的繪羽,一看到封裔,立刻興奮的飛奔了過去。

  「裔哥哥!裔哥哥!」她邊跑邊喊著。

  看著朝自己跑過來的繪羽,封裔愣住了。

  喜歡繪羽,戀著她輕柔嗓音和嬌傻性子的他,曾暗暗許下要一輩子呵護她的誓言,只是隨著母親的死,這一切都變得不可能了,這份情、這份眷戀,都只能深深的埋藏在心底。

  驀然,腦子裡晃過母親自殺前傷心欲絕的控訴,和那聲聲句句要他替她討回公道的言詞,以及跳下樓後滿身滿臉鮮血,仍一臉不甘的怨懟眼神……

  母親的癡、母親的傻、母親的怨、母親的恨,讓他忍不住紅了眼眶,那股椎心蝕骨的傷痛,將他的心緊緊揪住,痛得他不得不閉上眼睛。

  是啊!陸可柔是害死母親的間接兇手,而眼前朝著他跑過來的沈繪羽,則是兇手的女兒!

  他答應過媽咪,他要恨陸可柔,他要恨沈繪羽,他要替她報仇!

  腦子裡的仇恨迅速取代了這幾年來對她的深厚情誼與愛戀,當他再次睜開眼時,眼裡只剩冷漠與無情。

  繪羽在他面前停了下來,抓著他的手臂,不停的喘著氣。「裔哥哥,你還好嗎?我聽到……」

  封裔看也沒看她一眼,冷冷甩脫她的手,話說到一半的繪羽抬起頭,看到他冷到不能再冷的表情時,愣住了。

  這樣冷漠而疏遠的封裔是她所陌生的,繪羽不禁皺起了眉頭。

  「裔哥哥,你……」不知道自己哪裡得罪了他,繪羽委屈得頓時淚水盈滿眼眶。

  「讓開!」封裔臉色難看地緊握著雙拳,看著她的黑眸就像要噴出火似的,

  「裔哥哥……你怎麼了?」不帶一絲情感的言詞冷似寒霜,令繪羽害怕地緊憋著氣,喘也不敢喘一下。

  「滾!我不想看到妳!」無視於繪羽的關懷眼神,封裔劍眉一擰,大聲咆哮著。

  「裔哥哥,是……是不是繪羽哪裡惹你不開心了?」繪羽囁嚅地問著。

  「妳叫錯了,我不是妳的裔哥哥。」封裔語調冷淡地撇清兩人的關係。

  「裔哥哥,你怎麼這麼說呢?」不明白他話中的意思,繪羽一臉茫然的低問:「是不是我哪裡惹你不高興了?如果是這樣,你罵我沒有關係,可是請你別用這樣的態度跟我說話好不好?」

  別用這樣的態度?封裔冷嗤一聲後搖搖頭。「想問我為什麼這樣,妳何不回去問問妳媽,問她為什麼要破壞我的家庭?」

  「我媽咪破壞你的家庭?」繪羽愣了一下。

  「對!」封裔斬釘截鐵的回答她。

  繪羽小小頭顱搖得像波浪鼓似的連聲否認:「不,不會的!我媽咪才不會破壞裔哥哥的家庭,因為她知道我喜歡裔哥哥啊!」

  她的話一出,立刻惹來封裔的一聲冷嗤。「不會?」

  「對。」她保證。「因為我曾告訴媽咪說,你是除了她之外,對我最好的人,我好喜歡、好喜歡你。」

  媽咪都知道她喜歡裔哥哥了,她怎麼有可能做出傷害他們兩人關係的事情來?這是不可能的嘛!

  「喜歡我?哈哈……妳以為在妳媽媽害死我媽媽後,我還會喜歡妳嗎?」狂笑後,他怒不可遏的駁斥,「我告訴妳,我不喜歡妳,永遠也不會喜歡妳!而妳,最好不要再出現在我的眼前,因為我不想看到妳,永遠也不想,聽到了嗎?」

  狠狠一瞪,封裔轉身往回家的路上走去,留下還搞不清狀況的繪羽。

  傷害她,不是他所願意,但想再和過去一樣戀她,已是不可能,那麼就讓他來承受這個痛,承擔所有的苦。

  望著帶著盛怒離去的封裔,繪羽嚇住了。她不敢喊住他,難過的心只覺得好酸、好苦,一種強烈的失落感充塞她的胸口。

  裔哥哥再也不喜歡她了……這句話不斷充斥在她的腦子裡。她不懂,怎麼才一瞬間,她的世界全變了樣?

  他……真的不再理她了嗎?不再喜歡她了?就連「裔哥哥」這三個字都不讓她叫了?為什麼?

  對了,回去問媽咪!問媽咪為什麼裔哥哥說是她害死了他媽咪?

  一個轉身,忘了家距離這兒還有一段路,小小的身子奮力的往家的方向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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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郁文的喪禮簡單而隆重。

  封紹卿想起妻子當年嫁給他時,趙家兩老極力反對,不曾給予他好臉色看,加上妻子又是因他而跳樓自殺,因此打從辦理治喪事宜到入殮下葬,一切都低調進行,更不用說主動通知趙家兩老了,故除了公司員工及有商業往來的廠商之外,知道的人並不多。

  封裔穿著一身黑出席,一臉的肅穆和怨恨,他緊握著雙拳,緊抿著薄唇,只有眼眶中閃動的水意,隱約洩露出他內心的傷痛。

  相較於母親跳樓那天的淚流滿面、情緒失控,今天的他堅強得令人訝異。

  前些日子,封裔在幫母親整理遺物的時候,不經意發現母親的日記,裡頭道盡了她心中的遺憾與愧疚,字字血淚,他這才知道原來母親不是孤女,他還有外公和外婆。

  越走進母親的內心世界,封裔越為她感到心痛,也終於明瞭為什麼母親會選擇如此激烈的手段,來了結自己的生命。

  在商場上,母親或許是個人人稱羨,集美麗與能幹於一身的女強人,但在不為人知的背後,她其實是一個內心極為脆弱、極需男人肩膀依靠的小女人。

  成功的事業對她而言,只是為了風光回家門,相較於她最重視的愛情,事業根本微不足道,因為愛情是她的全部、她的生命,沒了愛情,她就像失了根的蘭花,連活下去的力量都沒有了。

  看著逐漸被塵土封埋的母親,封裔的恨升到了最高點。

  他恨!恨父親、恨陸可柔、恨沈繪羽……恨這一切的一切,當然最恨的還是自己!他恨自己成了傷害母親的幫兇,恨自己的無能為力。

  封裔強忍著淚水,壓抑著心中的傷痛,默默的告訴自己也告訴母親,這個恨、這段用鮮血寫下的悲劇,他不會忘記,永遠都不會忘。

  在所有送母親的人都離去後,封裔依然跪在墓碑前,無視於父親和弟弟的呼喊,任冷風呼嘯而過,任冰涼的雨打濕他的衣服,即使身體傳來陣陣涼意,卻怎麼也比不上他心中的寒冷。

  傷心,藏在心底,恨,也藏在心底。封裔對自己也對母親起誓,有朝一日,他會幫她討回所有的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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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繪羽偷偷地躲在墓園的大樹幹後,看著不遠處一臉哀戚的封裔,一顆心不由得揪痛了起來。

  雨越下越大了,看著紛紛離去的人們,看著被雨淋濕了的封裔,她強忍住上前幫他遮雨、好好安慰他的衝動,因為那一天他已經說的很清楚了,他不想再看到她,永遠也不想。

  記得那一天封裔告訴她,母親是間接害死他媽咪的兇手時,她震驚得腦子一片空白。

  在跑回家的路上,她不斷的告訴自己,一定是裔哥哥誤會了,可是她萬萬沒想到,在一再的追問媽咪之後,得到的竟是她最不願相信的答案。

  從那一刻開始,她的世界崩落了,她知道自己失去他了,裔哥哥再也不會理她了。

  在傷心的同時,她看到母親滿懷愧疚的眼神,她知道她不能恨媽咪,因為媽咪很疼她、很辛苦地扶養她長大。至於她和封叔叔的感情問題,她還小,還不懂大人的世界,所以她不能也沒有資格來批評,只是她知道自己的心願--長大後要當裔哥哥的新娘子,是再也不能實現了……

  「繪羽,原諒媽咪。」看到女兒如此難過,可柔的心也跟著揪痛。

  「媽咪,一切都挽回不了了。」繪羽難過的撲進母親的懷裡,低聲啜泣著。

  可柔自責道:「對不起,都是媽咪不好,媽咪不該愛上妳封叔叔,這樣什麼事都不會發生了。」

  繪羽搖了搖頭,貼心的說:「一切都太遲了,更何況就如同媽咪妳告訴我的,我還小,大人們複雜的感情不是我這個年齡能懂得的,所以我不怪媽咪。真的,螞咪,妳別難過。」

  「繪羽,媽咪真的好高興妳能諒解媽咪,只是對於封裔可能再也不會像以前一樣對妳,這還是讓媽咪覺得很抱歉。」

  看見母親眼中滿滿的內疚,繪羽不捨的安慰道:「媽咪不是告訴過我,時間是最好的療傷劑,或許過陣子裔哥哥就會忘了也說不定啊。」

  雖然她這麼說,但她自己清楚,依照封裔的性子,這是絕對不可能會發生的。
  

作者: 現在登入    時間: 2021-8-21 00:06:17

    第三章

  趙郁文下葬後的第一個星期天,天氣晴朗。

  一大早,在封憌的拉扯下,封裔難得下樓吃早餐,只因為咋兒答應他今天要陪他一起去故宮看展覽。

  走進飯廳時,他看到父親正在用餐,下意識的,他緩下前進的腳步,雙手不由自主的微微握緊,好一會兒後他才鬆開緊握的雙手,裝作若無其事的往自己的座位走去。

  他恨,恨父親的外遇摧毀了他快樂的天堂、溫暖的家園,他無奈,無奈自己為什麼還要繼續生活在這個家庭中……

  凝滯的氣氛、堆積在胸懷的憤恨,令他幾乎要窒息,因此這一個多月來,他避開所有與父親接觸的機會,像早餐或是晚餐這兩個父親會出現的時刻,他寧可餓著肚子,也不願下樓,因為他怕自己會克制不住情緒,撲上前去狠狠地揍父親幾拳。

  看著緊繃著一張臉坐下的封裔,封紹卿眉心微微蹙起,回想著父子倆有多久不曾好好坐下來聊聊了……

  好像是從郁文跳樓的那一天開始吧?

  「哥,阿桑今天準備了你最愛吃的水煮蛋喔。」小他兩歲的封憌,體貼的將剝好的蛋對切成兩半後,放進他的盤子裡,並細心的送上放了少許醬油的小碟子。

  心思單純的他,雖然目睹母親的自殺經過,不過在封紹卿請心理醫師為他治療後,短短一個多月,他就從傷痛中走出,恢復過去那好動、愛笑的個性了。

  封紹卿突然推開面前的餐盤,對坐在一旁的封裔說道:「阿裔,你用完早餐後來書房一下,爸爸有話跟你說。」

  封裔嘴唇緊抿,微微揚高眉梢,看著緩緩朝書房走去的父親,眼中流露出怨與恨,

  「哥,你怎麼不吃?」見他久久不動刀叉,封憌伸手推了推他,「不知爸找你有什麼事?」

  「沒你的事,你還是快點吃飯吧,否則等會兒來不及看展覽可別哭喔。」封裔寵溺的揉揉他的頭髮。

  「哥,你會恨陸阿姨嗎?」看著他,封憌問出心中憋了很久的問題。

  沒想到封憌會問這個問題,封裔臉色一僵,整個人愣住了,刀叉從手中鬆脫,掉在餐盤上,發出大大的聲響。

  封憌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給嚇了一跳,整個人跳了起來,險些兒打翻面前的食物。

  「哥……」

  封裔蹙了蹙眉,雙唇抿了又抿,好一會兒才緩緩的抬起頭,推開眼前早已挑不起食憌的早餐,起身拋了句:「我去書房找他。」

  封裔用「他」取代了「爸爸」這個詞。

  自從經歷了母親的自殺,這聲「爸爸」他再也喊不出口,一個利用自己孩子來掩飾錯誤行為的人,沒資格做他的父親!

  「哥,你還沒回答我!」封憌低喊著。

  封裔緩緩的停下往前的腳步,沒有有回頭看他,一雙劍眉越擰越緊。「為什麼問這個問題?」

  「因為……因為……」封憌支吾著。

  「因為什麼?」封裔忍著心中的恨意,試圖平緩自己的語調。

  「因為我喜歡陸阿姨。」想到陸可柔比已經去世的母親還疼自己,封憌臉上不由自主的綻起笑容。

  聞言,封裔積壓在心中的怒氣,再也壓抑不住地全數出柙。

  「你忘了她是害死媽媽的兇手了嗎?!」

  「可是爸爸說媽媽是自己跳樓的,跟陸阿姨無關。」封憌急忙幫陸可柔辯解。

  封裔恍然大悟,冷哼了一聲。

  「哥……」封憌見他不吭聲,便試圖想為她說情。

  封裔立刻打斷他,厲聲的說:「別想說服我!我是不可能原諒她的,除非她能還我一個活生生的媽媽!」

  「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嘛!」封憌洩氣的皺著眉。

  「對,所以這沒什麼好說的。」

  封裔話說完,便頭也不回的朝書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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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站在書房外,封裔停了近十分鐘才伸手推開門,不是他懼於見到房內的人,而是封憌剛剛的話,攪亂了他好不容易才平靜下來的心。

  走進書房,封裔並沒有立刻走向父親,反而是朝書桌的位置走了過去。

  深邃的眸光一會兒落在書桌上的相片,一會兒移向不遠處的父親,「你會想她嗎?」

  他拿封紹卿放在書桌上母親的照片,指腹輕柔的撫過相片中的人兒,好一會兒後,他放下相片,嗤笑了一聲,「想必是不會吧!」

  「她是你母親,我的妻子,我怎麼可能不想她?」封紹卿微蹙了蹙眉回答。

  「是嗎?那這又是什麼?」封裔唇角漾起了輕蔑的冷笑,指著一旁陸可柔和沈繪羽母女相擁的照片。

  舊愛新歡全在他的書桌,只是舊愛已經從人生的舞台上退場,而眼前這個新歡,不知能留住他的心多久?幾個月?幾年?往後還會不會有另一個新歡?

  封紹卿一怔,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怎麼不回答?」封裔壓抑著想將陸可柔母女的相片,從書桌上掃落的衝動,譏諷的揚起唇。「還是你根本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阿裔,你這是對父親說話應有的態度嗎?!」惱羞成怒的封紹卿,臉色一變,語氣駭人的責問。

  封裔抬起頭,迎向父親銳利的眸子,譏笑地反問:「你真的是我的父親嗎?」

  「你身上流著的是我的血,還問我是不是你的父親?!你該不會是這陣子為了考試,讀書讀昏了頭?」封紹卿瞪著他。

  「不,你不是我父親!我父親不會是逼死我母親的劊子手!」封裔回吼著。

  聞言,封紹卿赤紅的臉,倏地褪為慘白。

  「阿裔,你媽媽的死我很遺憾,只是感情的事並不是你所看到的那麼簡單,有一天你長大了,就會明瞭。」封紹卿歎口氣說。

  「明瞭身為男人的你,是怎麼個喜新厭舊的人?」封裔冷嗤一聲,「自己風流,卻歸咎於感情是件不簡單的事,這種推卸的說詞,似乎跟你以前和我們說的不太一樣啊。」

  「阿裔,別用這種語氣跟我說話,再怎麼說我也是你的父親。」封紹卿自知心中有愧,盡量克制著脾氣、捺著性子說著。

  「我的父親不會逼死我的母親!」封裔根本不甩他,

  一再的容忍,兒子卻根本不領情,封紹卿的火氣被挑起了。

  他雙手砰地一聲,用力的拍在書桌上。「怎麼?你瞧不起我這個做父親的是不是?那好啊,有本事你就走,最好滾得遠遠的,一輩子都不要給我回來!」

  「你以為我會留戀這裡?你以為我沒有你會活不下去?」封裔回頂著。「我告訴你,我根本不屑和害死我母親的劊子手住在一起!」

  「行!有本事現在就消失在我眼前,我封紹卿就當作沒生你這個兒子!」封紹卿一時怒氣攻心,發飆著。

  「我恨你!」封裔心中積藏的憤怒,全數發洩在這一聲怒吼中。

  吼完,他跑出了書房。

  「阿……」看著兒子的背影,封紹卿想開口叫住他,只是礙於面子,他硬是將到嘴的話給收了回來。

  原本他今天找阿裔,是想談可柔搬進來的事,沒想到他話都還沒有提到,父子倆就吵成這樣。

  雖然妻子的死他要負大半的責任,可是逝者已矣,活著的人才是最重要的。更何況,他和阿憌都還小,公司雖然有他撐著,可是家中再怎麼樣也還是要有個女人來照料。

  而這件事他已經和阿憌談過了,原本就喜歡可柔的阿憌,當然是高舉雙手贊成,只是他沒想到,阿裔對他外遇的事,反應這麼激烈。

  「罷了,改天等他情緒穩定下來,再找他說好了。」封紹卿喃喃自語著。

  只是他萬萬想不到,封裔居然會真的這樣就走了,而且一走就是十幾年,無消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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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幾年後--

  「啊--」

  睡夢中的封裔,滿頭大汗的從床上彈了起來。

  回國已經一年多了,他的報仇行動也已接近尾聲,可是就在他即將成功攫取父親的一切,拿回母親辛苦的成果時,那個被他深埋在內心的夢魘又回來了。

  母親血淚的泣訴,那痛與恨交織而成的烙印,再次浮現他的腦海,一股深深的無力感和懊悔,再次侵襲著他不為人知的脆弱心靈。

  封裔喘息著,雙手無意識的耙著宛如浸過水的頭髮。

  他有多久不曾好好的睡個覺了?快一個月有了吧?就在併購案進入最後階段,他就要完成報仇之際,噩夢卻找上了他。封裔苦澀地抿了抿雙唇,輕歎。

  當年和父親吵了一架,負氣離家後,他坐著車,依循母親所留下來的資料,來到了外公住的地方。

  和外公相認後,外公深恐他會被那個人找回去,短短一星期內,便安排他到美國求學。

  獨自在美國的這十幾年中,年年都是外公和外婆到美國陪他過年過節,他未曾再踏足台灣這塊土地。

  在美求學期間,他創立了一家電腦科技公司,專營網路搜尋及拍賣服務,而這新興的科技,不僅為他賺進大把鈔票,更讓公司在短短不到三年間,就躍升為美國最賺錢的公司之一。

  直到一年前,外公心臟病發作,深感自己年歲已大,是該將自己的事業交棒給他,這才允許他回到台灣。

  而外婆對他的記憶,至今還停留在當年他找上他們的時候,根本忘了他早已長大成人,不需要她像照顧孩子般的照料著了。

  「阿裔,醒了沒?醒了就下樓吃早餐喔。」

  被惡夢驚醒的封裔,才剛從床上走下來,打算進浴室洗去一身的汗水,就聽到樓下傳來外婆的呼喚聲。

  封裔回應著:「知道了。」

  十幾分鐘後,他洗完澡,並穿戴整齊下樓。

  「外婆,肚子餓了妳就先吃嘛,別等我了。」在走到自己的座位前,封裔特地走到外婆的身邊,給了她一個熱情的擁抱。

  外婆笑瞇著眼,拍拍一旁的座位催促著:「快、快、快坐下來吃飯了,小心餓著了肚子。」

  封裔才坐定,看到眼前一座堆的像山一樣的食物,一張俊臉險些垮了下來。「外婆,妳哪時候改行做起養豬事業了呀?」

  外婆一臉疑惑的看著他,「養豬?沒有呀,我哪時候養豬來著了?」

  「哇,妳孫子是在笑妳把他當豬養了!」指著封裔面前成山的食物,外公趙名睿忍不住替他搖頭苦笑。

  「真是的。」外婆假裝生氣地鼓著嘴。

  「外婆,妳別生氣,我把它們全部吃光光就是了。」

  聞言,外婆這才又滿意的展開笑顏。

  突然,外公想起前陣子他交代封氏企業一事,於是問道:「阿裔啊,我上次交代你的事情,現在進行的怎樣了?」

  「已經著手併購了,這兩天就會派人到封氏企業洽談併購的事宜。」封裔邊吃早餐邊說道,彷彿談的是一樁普通的併購案。

  「阿裔,如果到最後階段,外公要你親自去接收封氏企業,你有沒有什麼意見?」

  雖然女兒已經死了十幾年,但趙名睿對封紹卿的背叛,仍然恨意難消。

  封裔放下手中的碗筷,一臉嚴肅的回答:「外公,這件事我本來就打算親自執行。」

  這是他為母親討回公道的第一樁,而下一個任務就是找陸可柔,她這個第三者,是該為她所造成的遺憾付出代價了。

  「唉呀,你們祖孫倆是在說什麼,我怎麼有聽沒有懂?」外婆看看外孫又看看丈夫,滿頭霧水的抗議。

  「老伴兒,我們就快替郁文報仇了。」趙名睿拍拍一旁的妻子安撫著,激動難掩地微顫抖著手。

  「替郁文報仇?」她詫異的反問。

  「對,替我們那早死的女兒報仇。」

  「那阿憌怎麼辦?」外婆第一個想到的,是另一個未曾謀面的孫兒。

  封裔回答:「阿憌他不在國內,也不經商,所以這件事不會對他有任何的影響。」

  「他不接掌自己父親的事業嗎?」外婆不放心的追問:「那他現在做什麼行業?」

  「外婆,妳別擔心。」封裔摟摟外婆的肩膀,安撫的回答道:「阿憌他現在可厲害了,是美國動植物研究中心的特聘研究員呢!」

  雖然離家十幾年,這期間他也不曾再見到弟弟,不過他對他卻從未忘懷,也一直很關心他,就連他進美國動植物研究中心任職,都還是他暗中使的力。

  對於阿憌能依照自己的興趣發展,封裔一直持著鼓勵與嘉許的態度。

  「那就好。」外婆這才放下心。

  不過,一想起封紹卿再怎麼說也是封裔的父親,如今要兒子對付老爸,併吞他的公司,她總覺得不妥。

  更何況若不是郁文的死,他們人生的最後一段路,又怎麼會有封裔這個孩子來孝順、陪伴和依靠,公司也得以有人繼承?

  就是因為這樣,所以在時間的洗滌下,她心中對封紹卿的恨,已不再似當年那麼強烈了,取而代之的,是滿足於現在有孫子陪伴的日子。

  她轉頭對丈夫說:「這樣好嗎?他畢竟是阿裔的父親,現在要他將他的公司併購了,往後他靠什麼過日子?」

  她的話立即引來趙名睿的反彈,他怒吼的駁斥道:「有什麼不好的?阿裔可不是他的兒子,他是郁文的兒子,是咱們趙家的子孫!」

  「可是若不是那件事,我們怎麼會有阿裔這個這麼好的孫子呢?」看著封裔,外婆說出心中的感激。

  「我不管。」對於老伴的老番癲,趙名睿感到惱怒、無奈卻又拿她沒轍,只能暗暗生著悶氣。

  「外公,外婆,你們別吵了,這件事情我知道怎麼做。」見兩老幾乎快吵了起來,封裔趕忙消火的轉移話題。「外婆,這醬茄子煮得不錯,妳多吃一點。外公,這丁香小魚炒得香又酥,你也嘗嘗。」

  「還是我的阿裔貼心。」鹹鹹的醬茄子吃在嘴裡卻甜入了心底,外婆滿意的忘了剛剛的爭吵。

  「哼,是我的阿裔貼心。」吃著孫子夾的丁香小魚,趙名睿隨即忘了生氣,邊品嚐還邊夾給結縭了幾十年、剛剛還生著他氣的老伴。

  看著兩個脾氣來的快也去的老人家,封裔忍不住搖頭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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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繪、羽!」

  伴隨著一聲大吼,以及使勁的一掌,沈繪羽整個人險些被打到貼上畫板了。

  「好……好痛……好痛喔……」

  纖細的身軀禁不起這粗魯的對待,手上的調色盤更禁不住如此劇烈的晃動,整個往身上倒了下來,頓時飄逸的白色洋裝,成了五顏六色的拼布。

  「封憌,你瞧你幹的好事。」皺著新月眉,一臉懊惱地看著慘不忍睹的衣服,沈繪羽氣得想扁人。

  「噢,我是因為看妳穿白衣服,像極了電影裡的女鬼,才好意幫妳添色彩的耶。」

  「什麼女鬼?你看起來才像殭屍咧!」

  噘高了嘴,她小臉氣鼓鼓地撲上前去,但是在攻擊之前,封憌從背包中掏出一盒她最喜歡吃的瑞士蓮苦巧克力。

  「停!妳最喜歡吃的瑞士蓮苦巧力。這樣妳還打得下手嗎?」

  「呿!每次都來這一套!」繪羽看著他手上的巧克力,口水都快滴下來了,

  「那……不吃還我。」封憌一臉詭笑,作勢要收回手中的巧克力,立刻引來繪羽的尖叫。

  「到手的禮物哪有平白放棄的道理!」說著,她一把搶了過來,粗魯地拆開包裝,一把抓起好幾塊巧克力薄片,丟進嘴中咀嚼。

  真是香,真是濃,真是超好吃的!繪羽一臉陶醉的表情。

  巧克力吃到了,也解了饞,繪羽這才後知後覺地看著封憌,一臉疑惑地蹙著眉心說:「欸,如果我沒記錯,老兄你這時候不是應該在美國工作的嗎?哪時候回來的?而且還特地送我我最愛的瑞士蓮苦巧克力,你該不會是有什麼事求我吧?」

  「拜託!我的記錄真的有這麼不良嗎?」

  「當然,你忘了,你第一次請我吃巧克力是我高二的時候,你要我幫你追我們班的班花。第二次請我則是我大一的時候,你看上我們學校國樂社的社長。上上上一次是看上了我們系裡的講師,還有上上一次是……」

  「好、好、好,妳就非得掀我的糗事,妳才高興是不是呀?」封憌邊舉手求饒,邊低聲嘀咕:「真是的,沒事陸阿姨給妳生個那麼好的記性做什麼?」

  天曉得,他當初會這麼做,還不是希望能引起她的醋意,誰知她竟八方吹不動,一點心痛的感覺也沒有,唉……

  兩指拎起一塊巧克力往上一丟,巧克力呈拋物線狀落入嘴中。「奇怪了,你怎麼有空回國啊?前天你打電話給我的時候怎麼沒提起呢?」

  「繪羽,妳知不知道封氏被人併購了?」封憌說出一件比美伊戰爭還令人不敢置信的事情。

  「封氏企業被併購?!」一聲尖叫後,繪羽瞠大著瞳眸,正拿著巧克力要往嘴裡塞的手,在半空中停格了。

  「對!」封憌趁勢取走她手上的巧克力,不忌諱這塊巧克力已經被她咬了一口,便往自己的嘴裡放。

  又苦又甜的滋味頓時從唇齒間綻開,讓一向不喜歡甜食的他皺起了眉心,真不知這有什麼好吃的,這小妮子居然能一片接著一片,一眨眼的工夫就吃掉一整盒。

  「所以……你是為了這事急著趕回來的?」屏著氣息,她再問道。

  他點點頭,「沒錯。」沒說出的另一個目的是--他渴望見到她。

  從小,他就喜歡繪羽,對她的感情也隨著年齡的增長,而從喜歡轉為愛戀,只可惜她的心早在他還沒發覺自己對她的情意時,就已經被填滿了,而填滿她的心的那個人,不是別人,正是他那失蹤了十幾年的哥哥--封裔。

  如果對一個活著的、看得到的、能夠面對面溝通的人,他或許還有機會和他展開一場公平的競爭,可是現在他面對的,是一個下落不明、生死未卜的人,他對此是一籌莫展。

  不過,除非他出現,而且還單身,否則他是不會就這麼死心的,永遠也不會!

  「你有解決的方法嗎?」歎氣,再歎氣。

  「沒有。」封憌誠實的搖搖頭。

  「那你回來做什麼?!」伴隨著一聲怒吼,繪羽兩眼像銅鈴般的往封憌身上瞪了過去。

  「就是因為我想不到好方法,這才來找妳呀。」封憌一臉無奈又沮喪的攤攤雙手。「妳是知道的,我學的是自然科學,要是問我這方面的問題,再大的困難我都有辦法解決,可是經商,那是我的罩門,妳也知道嘛,我和妳一樣打小時候起,就跟數字不合嘛,更何況動、植物這種東西比人好擺平多了,牠們才不會像人類那麼奸詐。」

  聞言,繪羽氣惱到想扁人。「拜託,那可是你爸爸的公司耶,虧你還是他兒子。」

  「所以我想把他們兩個接到美國住,反正那間爛公司留著只是越虧越多,現在把它賣了也好,雖然在價錢上實在是令人不滿意到了極點,不過想想,只要能讓我爸退休在家享福也就算了,更何況依我現在的收入,養你們三個人是綽綽有餘了。」

  「這方法是不錯啦,不過你不用把我算進去。雖然我那間工作室是教小朋友畫畫,可是好歹收入固定,養活我一個人沒問題。」

  封憌沒好氣的覷了她一眼。「哇,妳忘了我是哥哥,哥哥養妹妹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少來了,什麼哥哥不哥哥的,你也不過大我幾個月而已好不好?」對於兄妹這個問題,繪羽從小就很堅持,堅持兩人同年紀,沒有大小之分。

  「好,好,真是的,吃一下虧又不會少了妳半塊肉。」

  從小為了這個問題,繪羽總可以跟他辯個老半天,深恐她再來個長篇大論,封憌只好舉白旗投降,

  「你喔,現在要擔心的是怎麼說服那兩個老人家,願意跟你去美國比較要緊。你也知道,郁文阿姨的死和裔哥哥的離家出走,封叔叔和我媽媽心中都有著深深的愧疚,加上這幾年封叔叔一直都沒有找到裔哥哥,而今他連郁文阿姨一手創立的公司也都保不住了,在這愧疚與自責的雙重打擊下,你說他們有可能就此放棄尋找裔哥哥,跟你去美國嗎?」

  繪羽長歎了口氣,說出這幾年母親和封紹卿的內心煎熬,他們一心想為自己所犯下的錯贖罪。

  「說的也是,否則陸阿姨也就不會堅持這麼多年,遲遲不肯答應我老爸的求婚。」封憌神情沮喪地在一旁的石頭上坐了下來。「那妳認為呢?我該怎麼做才好?妳也知道美國人很重視時間和紀律,我又是新進的組員,不可能請太久的假,一直待在台灣不回去的。」

  「這個我知道。」

  「繪羽,妳會幫我嗎?」

  「說服你老爸和我老媽,跟你一起去美國嗎?」

  「嗯。」

  「那是當然的囉。」

  「那妳願意跟我一起去美國嗎?」封憌趁勢問道。

  「不!」這件事繪羽卻是想也不想的,就給予否定的答案。

  「為什麼?」雖然明知答案,封憌還是忍不住的問,「難道妳要這樣一直等我哥?那……如果他死了,再也不會出現了呢?」

  「呸!呸!童言無忌。」

  聞言,繪羽雙手合十向四面八方猛拜,口中喃喃念道:「眾神諸佛,請原諒封憌童言無忌,要保佑我的裔哥哥身體健康、頭好壯壯,嗯……還有事業順利。」

  封憌生氣的扯下她的手,將她的身子扳正正視他,表情嚴肅的說:「繪羽,妳清醒一點好好不好?!如果我哥還活著,十幾年了,他也應該回來看一下,而不是一點消息也沒有。」

  對於封裔的生死與否,封憌早就不抱希望,因為他認為他們兄弟情誼如此深厚,他不可能放下他,連一點消息也不給他。

  拾起眼,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後,唇角微微一癟,一抹苦得不能再苦的表情,瞬間佔據了她的臉龐,

  哽著嗓音,她氣惱地吼著:「阿類,知道嗎?你有時候真的好討厭!」明知道她想他、愛他,卻每次潑她冷水,給她重重的一擊。

  「就因為我打醒妳的夢?」他也不願意,可是那全是基於愛她,他不忍她一直活在思念中。

  「你明知道那不僅是我的夢。」還是她最大的心願。

  「繪羽,不只是我哥,我也能給妳幸福。」封憌重申道。

  「可是我不愛你啊。」愛與親情,她分得很清楚,對封裔的是愛,對他的則是親情,像兄妹、像哥兒們。

  「那如果我哥一直沒有出現呢?難道妳要孤苦無依的守著一個回憶終老一生?一面對她的固執,封憌有著深深的挫敗感。

  她搖頭,再搖頭。「不會的,只要他還活著,我相信總有一天,他一定會出現的。」

  「繪羽,讓我來照顧妳,好嗎?」封憌緊緊的握住她的手,深情告白。

  看著他,深深的抱歉出現在她早已泛紅的眼底。「阿想,對不起!一

  他讓步的說:「給我一個時間,同時也給妳一個時間,若我哥到了那個時候還沒出現,就讓我來照顧妳的未來。」

  「阿憌,你這是何苦?」他的用心良苦她知道,只是感情一事又何嘗是這麼簡單,日子一過就能拋得下,忘得了的?

  「我不管!」他拗、他堅持、他固執,一如她。

  看著他,繪羽深深地歎了口氣,心情沉重的說:「好吧,如果再十五年,裔哥哥他一直沒出現,那麼我就跟你。」

  「好,就十五年,如果這段期間我哥出現了,我無條件也無怨言的將妳送到他懷裡,不過,這期間如果他已結婚,那麼妳得到我身邊來,讓我照顧妳一輩子。」封憌伸出小指頭,等著她打勾下誓盟。

  「阿憌,這……對你不公平,你……」對於他的執著,繪羽不知該說什麼。

  二值妳不用管。」他隨即催促著:「快點啦,打個勾勾也這麼拖拖拉拉,難不成妳想反悔?」

  伸手與他打完勾勾,繪羽忍不住語重心長的說:「阿爐,你真的好笨。」

  「妳也不見得多聰明。」
  

作者: 現在登入    時間: 2021-8-21 00:06:33

     第四章

  「好,言歸正傳,你知道是誰買了封叔叔的公司嗎?」

  完成了十五年的約定後,繪羽抹了抹臉上的淚痕,雙唇抿了又抿,恢復了情緒後,才開口問道。

  「知道啊,聽說幕後老闆是美國一家知名的電腦科技公司,不過真實的身份不知道,因為一切事宜全都由他的下屬在處理。」這也是封憌追問了父親許久後,父親才透露的。「妳問這個做啥?」

  美國的公司?而且還是搞電腦的?繪羽疑惑地問道:「封憌,你能確定是哪間公司?」

  美國的電腦資訊公司竟然大老遠的跑來台灣,收並和電腦資訊完全不相關的產業?這太詭異了!

  「當然可以。」封裔將自己好不容易取得的資料拿給她看。「妳瞧,這間公司在美國還是一間有規模,有潛能,今年還列入全美十大最賺錢的公司之一呢。」

  繪羽邊看著手上的資料,邊咒罵:「都已經是這麼賺錢的公司了,怎麼?他們美國沒有公司可以買了嗎?還買到我們台灣的公司來了?」

  封憌接著氣餒的說:「妳先別生氣,如果接下來妳知道他們是用多麼低廉的價格買下封氏企業,妳才吐血呢!」

  「多少?」

  封憌舉起手,晃動五隻手指,歎聲連連。

  「五十億?」她猜測著。

  「還少。」

  「那是五億囉?」她再猜。

  「妳想得美咧。」想到父親跟他說的那個數字,封憌到現在還是覺得生氣。

  繪羽臉皺了起來,困難地說道:「封憌,你千萬別告訴我是五千萬。」

  「就是這個數目。」

  「不會吧?!」繪羽幾乎要昏倒在地。

  「說的也是,區區五千萬就想買封氏企業,那可是我媽咪辛辛苦苦創立起來的。」封憌長歎一聲接著一聲。

  想起母親在的時候,封氏企業雖然不是什麼大公司,不過一個月數千萬的業績還是跑不掉,沒想到她一死,公司的業績就直直落,這幾年更是負債纍纍,就連發放員工薪資都成問題,如今對方所開出的併購金,算算也只夠付員工的薪資而已。

  「要不是無力幫父親度過這次難關,加上自知不是經商的料,有時候還真想乾脆進公司幫父親的忙算了……唉,當年如果哥哥不負氣離家出走,依照哥哥的才華和能力,公司也不至於淪落到要賣掉的地步。」不堪回首的過去,想來還是令人心痛。

  「說的也是,裔哥哥的能力是大家有目共睹的。」繪羽霎時也洩氣的癱坐在一旁的石頭上。

  經商,不僅是封憌的罩門,也是她的死穴,誰叫她從小數學能力就不好,只怕到時候為了支票是多一個零,還是少一個零,而白了少年頭呢。

  她不禁想起過去封裔教她數學時的情景,那令她頭疼的數目字,一落入他手中,立即變得可愛又有趣,她很快就能吸收瞭解,只是他一走,再也沒人能幫她把數學搞懂,她的成績也開始從九十幾蕩到不及格,這也是後來她為什麼會跑去讀美術系的原因,至少繪畫這玩意兒她有天分,抓得住、掌控得了。

  「阿憌,你給我那間公司的地址。」她突然說。

  「妳想做什麼?」封憌一臉疑惑的看著她,好一會兒後,忍不住洩氣的說:「如果要打架,繪羽,妳一定是輸的啦。」瞧,她瘦得跟竹竿沒兩樣,只怕對方一揮拳,她就不知道飛到哪裡去了。

  「誰跟你說我要打架啦?」

  「要不然呢?」封憌對她瞧了又瞧,「如果妳是想色誘對方的話,或許是有些機會啦,不過記得不能發脾氣,否則……唉……」

  是誰說學藝術的脾氣就好?這話用在繪羽身上,簡直是笑死人了,從沒見過一個女孩子脾氣像她這麼沖的。

  瞧,她這不就咬牙切齒,掄著她那顆小饅頭似的拳頭,一副想扁人的模樣。

  繪羽一副想踹人的表情,小饅頭……噢不,是小拳頭在他面前晃了晃。「封、憌!你欠扁是不是?誰告訴你我想要去色誘啦?」

  「要不然咧?」封憌一副「妳千萬別告訴我說,妳是要去談判」的表情。

  但是,繪羽就是回給他一個「沒錯」的表情。

  「繪羽,七月半還沒到。」

  「七月半幾時到,關我啥屁事?」繪羽被他惱的,一時按捺不住出口成髒。

  喔,抓包囉!「我要告訴陸阿姨,說妳說髒話。」封憌忍不住幸災樂禍的跳了起來,誰叫爸爸打小就疼繪羽,就只有陸阿姨公平,知道疼他這個沒媽疼的苦命孩子。

  「封、憌!你真的是欠扁喔。」

  她的話才說完,一陣哀號聲隨即響起。

  「怎麼才幾個月沒見,妳的力氣就變大了,人也變得更野蠻了。」封憌邊閃邊調侃著。「我看妳還是包袱款款,跟我一起到美國去,免得我下次回來,見到的是一個比土番還番的女人。」

  「封憌,你還說!今天我不扁你,我就不姓沈!」這男人簡直欠扁到了極點!

  「我不介意封這個姓讓妳冠。」封憌不知死活的要著嘴皮子。

  「你想喔!」繪羽氣得吐舌頭駁斥。

  「呵,仔細想想喔,妳真的不想姓封?」封憌一語雙關。

  「封憌,你最討厭了啦!」明白她的意思之後,繪羽停止追打他,赧紅了臉,轉過身不理他。

  「是,我最討厭了。」為了安撫女王的怒氣,封憌討好地給了她那間公司的地址。

  「繪羽,說真的,現在我真的什麼也不想,那間爛公司他們要就給他們,這正好讓我爸能提早退休。」封憌不放心的叮嚀著。

  「嗯。」繪羽表面上點頭答應,但實際上她另有打算。

  幾天後,她查到了那家美國公司,在台灣設有分公司,她慶幸自己不用跑到美國作跨海大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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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於封憌能留在台灣的時間有限,於是他和繪羽兩人使盡了全力,說服封紹卿他們搬到美國。

  基於換個環境等於換個心境,加上封紹卿年紀也大了,而封憌對經商又一竅不通的考量,兩人的說服工作進行起來,也就格外的順利,很快的就得到封紹卿他們的答應。

  在去美國之前,封紹卿也將封氏企業後續的轉讓工作,交由信任的律師全權處理,只是他們所不知的是,那個一直勸他們看開的人,竟然還不死心的想把封氏企業給要回來。

  繪羽才送走封紹卿一行人,回頭就將工作室交由好友全權處理,然後按照封憌給的地址,來到普瑞集團台灣分公司。

  只可惜,沒有事先打電話與台灣分公司的負責人約好時間,接應訪客的接待小姐給她的答案是--

  「小姐很抱歉,我們總經理現在不在公司,請妳改天再來。」

  不肯輕易放棄的繪羽,於是天天來等他,她就不相信這樣,她還見不到他。

  一個星期後,接待小姐被她的誠心和毅力給打動,終於肯幫她的忙了。

  「小姐,我們總經理現在真的不在公司。」接待小姐在打電話上樓後,一臉抱歉的對她說。

  繪羽表明自己的身份,並說明來意後,接著問:「那我要怎樣才能見到你們總經理呢?」

  「妳梢等一下,我再幫妳聯絡看看。」接待小姐再度與總經理的機要秘書聯絡,一會後她放下電話,「沈小姐,根據機要秘書的說法,我們總經理有事回美國了,妳要見他恐怕得一個月後囉。」

  聞言,繪羽險些兒沒暈倒,「小姐,那我可以跟你們總經理的機要秘書談談嗎?」找不到負責處理併購案的人員,她也只能將希望寄托在機要秘書身上了。

  「這樣啊……」接待小姐一臉為難。

  「小姐,求求妳,這件事情對我真的很重要。」繪羽哀求著。

  「好吧。」

  繪羽在接待小姐的幫忙下,終於見到了機要秘書。

  機要秘書在聽完繪羽的來意後,一臉為難的說:「沈小姐,這件併購案牽涉到公司機密,我實在很難告訴妳現在進行得怎麼樣了。」

  「那麼可否能請問妳,這件併購案現在是誰在處理?」問不到進度雖然很失望,不過繪羽並不灰心。

  「有關公司的營運大事,都是我們總裁親自執行,如果妳有這方面的問題,可能得請妳直接找我們總裁才知道了。」

  「你們總裁?」

  「是的。」

  「那請問,我怎樣才能找到你們總裁?」難不成繞了一圈後,她還是得跑到美國才能找到人?

  「因為我不是總裁秘書,所以並不清楚,不過妳可以打電話到這裡詢問。」機要秘書抽出一張便條紙,在紙上寫了一間公司的名稱、地址和電話。

  「這是……」

  「喔,我們總裁同時也是這間公司的負責人,他在台灣的時間大部分都會在那裡工作。」知道她的疑惑,機要秘書馬上解釋道。

  「謝謝。」

  拿著機要秘書寫給她的紙條,繪羽急忙轉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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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竣揚企業--

  繪羽在普瑞的事跡,在她還沒到竣揚之前,就已經傳開來了。

  「沈小姐,不好意思,我們總裁現在不在公司。」

  這是上午十點多,總機小姐透過封裔的秘書愷芮,所取得的訊息。

  深恐失去任何一個能見到普瑞集團總裁的機會,繪羽只能跟上次一樣,在大廳一旁的休息室等候著。

  只是這一等,又過了三天。

  這一天,繪羽又一大早來到公司,早已習慣她出現的總機小姐,還主動的送上一杯熱茶和雜誌,免得她無聊。

  而時間在她默默的等待中,又到了中午。

  與同事輪流用餐回來的總機小姐,見繪羽還在等候,忍不住走上前關心的說:「沈小姐,都快一點了,妳要不要先去用個午餐再回來等呢?」

  她這樣的守株待兔法,能不能見著總裁,她可一點都不看好,因為總裁每次到公司,都是由地下室的停車場直接搭專屬電梯上樓,鮮少會從大門進來,除非有貴賓來公司。

  「不用了,我肚子還不餓,謝謝。」堅持一定要等到人的繪羽,給她一個感激的微笑。

  「沈小姐,說實在的,我覺得妳還是先跟我們總裁秘書約個時間好了,否則妳這樣等,也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才能等到我們總裁。」總機小姐好心的提醒。

  「我知道,可是剛剛秘書小姐不是說,你們總裁的時間都排滿了,要見他得等上一個星期?」繪羽重複著之前她跟她說過的話。

  「沒錯啊。」等一個星期就能見著人,已經很不錯了,有人想約時間,秘書小姐還不一定肯排呢!

  「可是事情很急迫,我實在不能等那麼久。」繪羽懊惱地微蹙起眉心,焦急之情盡在眉宇間。

  她的懊惱、無奈與心焦,落入總機小姐的眼中,讓同是女人的她看了不捨,忍不住想幫她的忙。

  好吧,看在她不像那些因為見不著總裁,就將怒氣發在她們身上的人,而且人長得美、氣質佳,又有禮貌的份上,她就好心的再幫幫她了。

  總機小姐於是說道:「不然我再打電話幫妳問問看,跟秘書小姐說個情好了,不過我可沒把握能說得動她喔。」

  何秘書的鐵面無私、冷漠無情是眾所皆知的,只要是總裁的事,管它公事,私事,除非她點頭,否則誰也見不了他。

  「謝謝。」希望隨即浮上臉龐,繪羽感激的一再鞠躬道謝。

  在總機小姐打電話後,時間又過了好一陣子,就在夕陽快要西下,繪羽又要再次失望之際,櫃檯的內線電話響了。

  「沈小姐,我們總裁有空見妳了。請妳坐電梯直上十九樓,何秘書會在那兒等妳。」

  「謝謝。」

  繪羽連聲道謝後,按照櫃檯小姐的指示搭上電梯。

  在電梯裡,她對著鏡子撩了撩頭髮,拉直身上的衣服,扯了扯唇角,將微笑掛上。

  等了十天,她終於可以見到人了,這等待是值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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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辦公室內,剛從客戶那兒回來的封裔,看完秘書呈上來這一季竣揚的收支報告表,才對長紅的業績露出滿意的笑容,隨即特別助理又送來一份資料,讓他不由得對其中慘不忍睹的赤字搖頭歎息。

  沒錯,特別助理送來的那份資料,正是封氏企業的財務報告,裡面挖東牆補西牆的資金運用,和過多的人事費用支出,離譜得令人不敢苟同。

  對於有這樣生意白癡的父親,封裔嘴角忍不住露出嘲諷的冷笑。

  其實,十幾年過去了,他對感情也有了更深一層的瞭解,雖然對於當年母親自殺一事,而對父親仍有諸多的不諒解,不過心中的恨意也在時間的洗滌下,逐漸淡去。

  而不與封家聯絡,是因為他知道陸可柔現在就住在封家,對於這個介入他的家庭,間接害他母親喪命的第三者,就算經過歲月的洗滌,他還是無法原諒她,更遑論足心平氣和的面對她,而不採取任何報復的行動。

  就在他沉思的這時候,他的秘書何愷芮突然走進來。

  愷芮是封裔創立普瑞集團之初網羅的菁英之一,在公司,他們雖是上司下屬的關係,不過私底下,封裔和每一個菁英團隊的團員都親如手足,也只有和他們在一起的時候,他才會卸下臉上那一絲不苟的嚴肅面具。

  「封,有人想見你,不過她沒有預約。」何愷芮希望他能額外撥出一點時間。

  「愷芮,別告訴我,妳忘了我的原則。」沒預約就不在他既定的行程中,所以結局只有一個--不見。

  「就破例一次吧。」愷芮笑了笑說。

  「愷芮,我應該沒有聽錯妳的語氣吧?」她居然央求他破例?有意思!

  安排行程原本就是秘書的工作,只是令他訝異的是來者何人,竟有這麼大的魅力,讓辦事一絲不苟的她為對方說項。

  「沒錯。」愷芮回答。

  「愷芮,妳千萬別告訴我,妳在學童子軍的日行一善。」封裔笑糗著。

  「日行一善的是樓下的總機小姐。」愷芮聳聳肩,撇清關係。

  「那妳呢?」沒有經過她的同意,總機小姐焉有膽量放人上來?少來了。

  「我只是覺得好奇,是怎樣的一個女人,為了見你一面,苦苦的在普瑞和竣揚的大廳守候著,一守就是十天。」

  繪羽在普瑞等候的事跡,早已傳到竣揚了。

  「妳把我當白老鼠?」

  「不!我只是好奇她是一個怎樣的女人。更何況,在這一成不變的工作中,偶爾來點不一樣的事情調劑身心,也不錯,不是嗎?」

  「是嗎?看樣子,在台灣的這段日子把妳悶壞了。」

  愷芮故意欺近他,對著他又是無奈的聳肩,又是幽怨地發出歎息,「沒辦法,誰叫我跟了一個無趣的老闆。」

  想玩?眸光一閃,封裔故作風流的摟上她的腰,語調曖昧的說:「我無不無趣,等咱們上了床後再來評斷,也不遲啊!」

  封裔輕佻的行為,惹來愷芮的一記火眼金睛,摟在腰間的手隨即被她打落下來。

  「郎無情,妹無意,封,你不覺得這遊戲太無趣?」轉個身,愷芮拉開兩人的距離,免得被吃光了豆腐。

  「無趣?怎會呢?想想這麼多年來,妳我朝夕相處,人非草木,妳又長得如此美麗動人,我怎會對妳這株幽蘭無意呢?再者,老闆跟秘書談情說愛,再適合不過了,妳說是嗎?」

  瞧她一臉嚴謹,封裔玩性大發,如惡狼般的撲上前。

  就在封裔距離她約五公分的時候,愷芮一把將他推開,表情嚴肅的說:「哼,談戀愛?你以為我認識你只是一天兩天的事嗎?」

  他們兩人要談戀愛的話,早在她進公司的時候就談了,怎還會等了這麼多年才擦出愛的火花?他想騙誰呀?!

  「愷芮,我真的那麼差?」封裔故作一臉哀怨。

  「不,你怎會這麼認為呢?說真的,你是我從出生至今所見過最優秀、最俊逸,集相貌與才華於一身的男人。」愷芮豎起拇指由衷的稱讚。

  「那妳為什麼沒愛上我?」他很好奇。

  愷芮搖搖頭,輕笑,「封,你相信愛情嗎?你需要愛情嗎?你信任愛情嗎?」

  她給了他不到兩秒的思考時間,接著說:「你不要,對不對?」

  「妳怎麼知道?」封裔很訝異她對他的瞭解。

  「封,我不知道你曾受過什麼樣的傷害,不過跟在你身邊這麼多年,也算看盡了你對愛情的態度。對那些和你有過關係的女人,與打著愛上了你的旗幟的女人,你的眼底只有輕蔑、嘲弄,卻不見一絲一毫的情意。你說,這樣的男人我能愛嗎?我敢付出感情嗎?」她臉上是打死也不願意的恐怖表情。

  「愷芮,妳的話還真毒啊。」她有需要把話說的這麼白嗎?想想還真令人洩氣啊!

  不過封裔看似受傷的表情下,隱隱流露著激賞的眼神。明著褒、暗著貶,聰明的她全做到了。

  「不,我只是不想失去你這麼好的上司。」秘書愛上自己的上司,雖是稀鬆平常的事情,只可惜她可不想到時候愛情沒了,工作也沒了。

  「妳很看得開。」

  「不,應該說我很懦弱,怕失敗、怕心碎,更怕沒工作、沒有收入的日子。」愷芮坦言道。

  「好了,你找我說這麼多,無疑是怕樓下那個來訪者,又是另一個打著愛你的旗幟的女人吧?」怕煩、嫌麻煩,是他的個性。

  「愷芮,妳真是越來越聰明了。」

  愷芮沒好氣的送上一記白眼,「我一向很聰明好不好。」只是偶爾會放一兩個上來搗亂,那也是因為這陣子工作太無聊,加上前不久封氏企業的併購案,看膩了他天天板著一張冷沉沉的臉孔,所以才會來點調味料,調劑一下身心囉。

  「那前陣子那些女人怎麼說?」封裔的唇角突然漾起一抹令人看了頭皮發麻的冷笑。

  欸,被看穿了!

  「來訪者應該快上來了。」愷芮看了一下時間,造訪者這會兒應該已經坐上電梯了,此時不閃更待何時?

  「妳最好保證來的人不是一些蒼蠅、蚊子。」他危言恐嚇。

  「保證不是。」否則在他殺她之前,樓下那個總機小姐鐵定先被她大剁八塊。

  封裔這才走回辦公桌前,坐了下來。

  他誰不好帶,竟然帶愷芮這個會調皮搗蛋的人回台灣做他的秘書,真是自作孽啊。
  
  
作者: 現在登入    時間: 2021-8-21 00:06:49

     第五章

    「請跟我來。」

  電梯門一打開,早已在電梯口等候的愷芮,即將繪羽帶到總裁室門前。

  「我們總裁就在裡面。」

  繪羽深吸了口氣,在進門之前,不忘先確認一下唇角上的微笑,是否已經掛好了,這才推開門,

  有事求人,態度要謙卑、姿態要低,這是最基本的,所以打從一進門,繪羽就低垂著頭。

  「辦公室的地板有問題嗎?」低沉中帶著性感的嗓音,在她面前響起。

  「沒有。」繪羽柔聲回答,頭還是垂得低低的。

  「那何不抬起頭來,將妳的來意說給我聽?」雖然她擁有一頭飄逸的秀髮,不過他可沒興趣對著它說話,

  「是,我今天來的目的,是為了貴公司收購封氏企業的事情……」繪羽邊說邊抬起頭,當她的視線對上眼前的人時,她驚得呆在原地,動彈不得。

  眼前這個男人,看上去就像個王者,充滿了權威感,不過令她震驚的是,他那張和失蹤了十幾年的封裔相似的臉龐。

  他和封憌有百分之九十的相似度,一樣的高、一樣的壯,同樣擁有一雙深邃的瞳眸,只不過他的眸光少了封憌的調皮,多了一份睿智與冷沉,最重要的是,這個眸光她一點也不陌生……

  是他嗎?那個失蹤了十幾年的裔哥哥?

  她好想衝上前去,確認他到底是不是她念了十幾年的封裔!

  天知道這些年來她有多想他,書桌前的小相框、抽屜中他帶給她的書籍、玩具,和一張張記錄著他和她童年的相片……她都好好留著,不肯丟棄。

  看著眼前的男子,她全身的感官細胞就像通了電似的竄動了起來。

  而封裔看見來訪者是她,除了一陣驚愕外,心中更是充滿各種複雜的情緒。

  驀然,胸口一陣尖銳的刺痛傳來,提醒著他那段血淋淋的記憶、那段被他封藏了十幾年的過去、那個愷芮口中他「曾受過的傷害」,而今造成那段悲劇的人物之一,就站在他的眼前。

  其實早在決定對封氏企業進行企業封殺的時候,他就已經想過他們會找上他,只不過他沒想到的是,來找他的竟然不是父親封紹卿、不是弟弟封憌、不是陸可柔,而是她--沈繪羽。

  十幾年前,她愛慕他,他也對她有意,但在她母親和他父親的事爆發後,他們的情誼便已劃下句點。母親自殺後,他們甚至連最起碼的朋友都當不成,因為他答應過媽媽,要替她討回一切公道……

  他閉了下眼,不讓自己再深想,當眼睛睜開時,凝起的冷漠表情已經取代心中澎湃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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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封裔嗎?」她顫抖著聲,小心翼翼的問。

  「很抱歉,我想妳是認錯人了。」封裔指著他桌前的牌子說道。

  早在十幾年前,封裔去找外公的時候,外公便已徵得他的同意,將他真實的身份隱藏起來。

  這次外公心臟病突發,緊急召回他接掌公司,並對外宣稱他是他自小就被送往美國求學的兒子。由於他的長相十分酷似母親,所以竣揚企業上上下下根本沒有人懷疑他的身份。只除了他在美國求學時的幾個好朋友,曾在無意間看到他的護照,才知道他其實姓封,而不姓趙。

  看著面前的名牌寫著「趙裔」兩個字,繪羽再度愣住了。

  「不!不是的。」她搖頭再搖頭,口裡喃喃的說:「你是封裔,你姓封,不姓趙……」

  她不會錯認的,他和裔哥哥的眸光是那麼地像……

  「小姐,我的姓氏似乎不是妳應該關心的問題,也不是妳此行的目的才對,妳何不將妳找我的目的說出來呢?」封裔看了一下時間,冷冷的提醒她時間有限。

  「不,你先告訴我你是不是封裔!」繪羽才不信那名牌,堅持一定要從他口中得到答案。

  他的手指輕桌面,微蹙了蹙眉心,深沉而銳利的目光顯示出他的不耐煩。

  「小姐,我的時間寶貴,如果沒事請回吧。」說著,他就要按內線請愷芮帶她出去。

  「不!不要趕我走!」繪羽不假思索地衝上前去,一把按住他正要按向內線電話的手。

  封裔愣了一下,視線轉向被她按住的手,緩緩的挑高一眉。

  「不管你是趙裔還是封裔,我都求求你不要這樣就趕我走。」繪羽顫抖著身子,眼底不自覺地流露脆弱。十幾年了,她無時無刻不在想念著他,她實在承受不了再次失去他的痛苦。

  看著他,腦海中稚嫩的影像,和眼前成熟穩重的模樣逐漸重迭在一起,再也壓抑不住心中澎湃的思念之情,她倏地放開按住他的手,飛快的轉過辦公桌,一舉投進他的懷裡,嚶嚶哭泣得像個孩子。

  封裔一怔,被摟住的身子動也沒動,只是靜靜的任由她的淚水,將他胸前的襯衫沾濕。這期間,他曾舉起手想擁住她纖細的身子,只是這股衝動,很快的就被理智給馴服了。

  繪羽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直到她將積壓了十幾年的思念全部發洩出來,才緩緩的回過神來。

  怔怔的看著眼前的那片水痕,她這才發覺剛才竟然毫不保留地在他面前發洩情緒。

  被自己的衝動嚇了一大跳,繪羽慌亂的退開身子,胡亂的抹去臉上的淚痕。「對……對不起……」

  失去她的體溫,他忽然有種空虛的感覺。

  小時候,他最怕她哭了,梨花帶淚的臉龐總讓他好生不捨,只是現在他無能為力,無能撫平她心中的思念,無力撫去她臉上的淚痕,只能強迫自己用最殘忍無情的言詞傷害她,就如同那一天他在巷子口見到她的時候一樣。

  他雙手微微緊握,眼神複雜地閃爍,臉上浮現一抹苦澀的笑,不過這抹苦笑很快的就被他斂起。

  「如果妳是來投懷送抱的,我想妳的目的達到了,因為妳這一抱,確實引起我的興趣了。」

  她像被甩了一記耳光,不敢相信他會說出這種話來,一股寒意頓時直竄心頭。

  「你……你為什麼變得這麼無情?為什麼?」

  「第一次見面,妳就要我對妳有情,這未免有點強人所難吧?」他冷嗤一聲後,語帶嘲諷地說。

  「你真的非得這樣?這不像你呀!」繪羽就是認定他是封裔。

  「在商言商,如果妳是為了封氏企業而來,我勸妳不用多說,因為封氏企業早已是個空殼,封紹卿還得感謝我肯出五千萬買下他那個爛公司。至於妳,軟玉溫香抱滿懷的滋味確實不錯,不過如果妳想用自己的身體來換取封氏企業,那似乎是太高估了自己。」

  繪羽走向前去,拉扯著他的手臂,仰著頭看著高她約一個頭的封裔。「告訴我,我要怎麼做才能消弭你心中的仇恨?」

  他真的不是封裔嗎?她的心在這瞬間動搖了,因為她所認識的裔哥哥,絕不會這麼說出這麼輕浮的言詞。

  只是……他真的不是封裔嗎?他和封憌長得那麼相似,眉宇問也透著她對他的熟悉。

  「仇恨?我不懂妳在說什麼。」他撇清關係。

  「不!你不會不懂!」繪羽大叫,「你還在氣我媽咪和封叔叔,氣他們害死你的母親。」

  封裔眉心一蹙,不悅地說:「停止妳對我母親的詛咒,因為她現在還活著,而且活得好好的。」

  「活著?活得好好的……不……不可能,郁文阿姨已經死了十幾年了,她不可能還活著……」她真的迷糊了。

  「為什麼不可能?我母親早睡早起,天天輕鬆愉快,又有我這個做兒子的在身旁照顧著,怎可能不長壽?我大概知道妳為什麼會誤認我了,因為我的確跟我姊姊長得很像。」封裔伸手將放在桌上的外公、外婆和母親的合照取了過來,指著相片中的人物說。

  繪羽猛搖著頭,「她是你姊姊?不,不是的,她不是你姊姊,她是你的母親!」她不想相信,也不願相信。

  「妳信也罷,不信也罷,」封裔傾下身,邪佞地笑著,「不過,這都不能讓我打消併購封氏企業的決心。」

  她生氣地指責著,「你為什麼要這麼狠?」

  好吧,就算他不是封裔,那麼封叔叔再怎麼說也是他的姊夫,哪有自家人為難自家人的道理?他實在不應該這麼狠心地對付封叔叔。

  「我狠?」封裔狂笑,久久未停。

  看著他瘋狂大笑的樣子,繪羽突然間覺得他好陌生,心中的熟悉感也消失無蹤,臉上寫滿了深深的惶恐與不安。

  「哼!」銳眸一瞇,一記冷哼自鼻息間逸出。「一間公司和一條命相比,如果我這樣的行為還算狠的話,這世界焉有公理可言?!」封裔的聲音冷得不能再冷,任何人都可聽出他心中的怨恨有多深,

  「難道無法原諒嗎?」

  「原諒?哈哈……」一陣冷笑後,封裔俯下身去,整個臉幾乎貼上她的臉,「十幾年過去了,請問他可曾想過為他的行為請求原諒?他可曾為他的出軌行為負荊請罪?沒有,他根本連來都沒來!如果妳是為他的過錯來要我放過他、放棄併購封氏企業,那麼我告訴妳--Impossib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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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一席話說得冷絕,卻又理由正當的令繪羽無法反駁。

  「總有辦法的,只要你說出你的條件。」天下無難事,只怕有心人,只要她有心、有誠意,她相信再大的困難都能克服。

  封裔嘲諷的道:「除非妳能讓死人復生。」想扮演上帝,得先衡量自己有沒有那個能力,

  「那是不可能的……」繪羽沮喪的垂下頭,「不過,除了這一樣之外,我想總有其他的辦法,來彌補那件事所造成的傷害。」

  「沒有,也不需要。」傷害已造成,現在才來說彌補為時已晚,更何況該出面的也不是她。

  她焦急的說:「你再想想,一定有其他方法……」

  「停!」他舉起手打斷她的話,「如果這是妳今天來的目的,那麼,妳請回吧!」

  封裔一副不想再討論這個問題的表情,舉起手就要按下內線,請秘書來帶走她。

  「不……不是的……」繪羽趕忙又按住他的手,無奈的妥協道:「好,我知道人死不能復生,我們暫且不談論這個話題。」

  看著她,封裔一副「我原本就不想談論,是妳自己要在上面繞圈圈」的冷漠表情。

  她歎了口氣後,問:「可是我還是想知道,要什麼樣的條件,你才肯放棄併購封氏企業?」

  「簡單,只要妳出的價碼夠讓人心動。」封裔笑了笑。

  生意人果然是生意人,三句不離錢字。繪羽歎了口氣。

  「好吧,你能否開個價?」希望這個數目字她能有概念。

  「十億。」封裔隨口說了個數目字。

  十億?天啊,那是幾個零拼湊在一起的啊?她一點概念都沒有。繪羽頭痛的蹙起眉心,下意識的扳著手指專心數著。

  這麼多年了,她還是沒啥長進,一碰到數目字就蹙眉,單純得令人搖頭。一抹笑意倏地閃過封裔的眸底。

  「八個零啊……一個月的收入是八萬……嗯……是四個零,一億就是它的……嗯……天啊……這是一百倍,還是一千倍,還是……天啊,這到底是幾倍啊?」

  這不算還好,越算腦子越是亂烘烘的,連之前封憌對她說,封氏企業是用五千萬就被併購的事,也被一個接一個的圈圈,給踢出腦袋外了。

  「怎樣?算完了嗎?」封裔敢拍胸脯保證,這小妮子雖然用手指數過了,可是一點也沒搞清楚這數目字到底有多大。

  她一臉哀怨地跟他討價還價:「一定要這麼多個零嗎?少幾個行不行?」

  她果然還沒搞清楚!一股笑意頓時在他胸口炸開,讓他險些壓抑不住,就要爆笑出聲。

  封裔強抑著會得內傷的暗笑,「妳只要告訴我,妳有沒有錢就行了。」

  繪羽懊惱的垂下頭,「沒有。」接著,她又急急的說:「不過,只要你肯行行好,不要併購封氏企業,而是挹注資金的話,你要我做什麼事,我都願意去做。」

  封叔叔養了她十幾年,這份恩情就像親生父親一樣偉大,雖然媽咪因為郁文阿姨跳樓自殺的事情,堅決反對他的求婚,不過她早已把他當成父親,如今父親有難,做女兒的哪有坐視不管的道理?

  「任何事?」

  「任何事。」她語氣堅定的點點頭。

  封裔聞言,將視線轉到繪羽的臉上,眸中閃過一絲有趣。「我是不是可以將妳的話解讀為……包括幫我暖床?」

  「你……」她簡直不敢相信,他竟會提出如此卑劣的條件。

  「看樣子,妳能為封紹卿犧牲的也很有限嘛。」封裔挺直了身子,冷嗤一聲。

  「你別強人所難好嗎?除了這一樁,我什麼都答應你。」深恐他反悔的繪羽,急忙抓住他的手。

  封裔看了她一眼,又將視線緩緩移到被她緊緊抓住的手。

  被他這麼一瞧,繪羽驀然驚覺自己的失態,趕忙將手鬆開。

  她又赧又急地解釋:「對不起,我只是……」

  「算了,妳明天到人事室報到,希望妳的決心禁得起考驗。」封裔揮了揮手,打斷她的話。

  「謝謝!謝謝!」

  堅持了這麼多天,終於有了收穫,繪羽早已忘了剛剛的不愉快,連聲道謝後,開心地離開。

  看著她離去的背影,封裔的瞳眸緩緩的閉上,放在桌上的雙拳不斷握緊再握緊。

  繪羽的到來,是他沒想過的,不過他可以預期,因為她的到來,一切的報復行動將會進行得更順利。

  不過,她不是他第一個目標,也不是他第一個想傷害的人。

  他喃喃自語的問著:「妳為什麼要出現?妳知道嗎?我最不想傷害的人就是妳,可是為什麼妳總是要第一個衝出來當炮灰?十幾年前是妳,現在也是妳,為什麼?」

  此時在他心中的,是交織著無奈的痛苦,失去母親的憤恨、久別重逢的喜悅,還有一抹濃得化不開的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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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著人事室經理分派給她的工作,繪羽臉部神經嚴重抽搐。

  她萬萬沒想到,那個可惡的趙裔給她的第一個難題,竟然是--清潔員兼泡茶、送資料的小小行政助理。

  天啊!怎麼會是這種工作?!好歹她也是大學美術系畢業的高材生,雖說打小對數目字就不怎麼靈光,成不了錙銖必較的生意人,不過也不能因為這樣,就抹煞了她其他的才華啊!

  至少,對於公司產品的設計和包裝,這種與美術相關的工作,她自認可以勝任愉快,雖說畢業後開了間教畫畫的工作室,經濟來源穩定之後,她就再也沒有靠這個賺外快,但辦公室的櫃子裡擺滿的一座座獎座,可是記錄了她輝煌的過去呢!

  好吧,做就做,誰怕誰,只要他不怕她搞亂了他的公司,那麼她又有什麼好畏懼的呢?

  只是從小就沒做過這麼辛苦的工作,一個小時下來她已經大喊吃不消,更何況她已經這樣跑了一個上午,就連午休時間也因為有工作尚未完成,只能喝杯水暫時充充飢。

  歎了口氣,抱起半個小時前,五樓業務部交代要印給客戶的宣傳資料,繪羽才剛要踏出影印室,隨即聽到內線電話響起。

  「喂,我是沈繪羽。」

  「我這兒是會計室,有些資料要麻煩妳送到各個單位。」說話的會計室的秘書小姐。

  「好的,我將手頭上的文件送到業務部後,就立刻過去。」

  「好的。」掛上電話前,秘書小姐不忘交代:「不過妳的動作可能要快點喔,因為其中有一份是要送到總裁室的,何秘書剛剛打電話來叮嚀,總裁回來就要看到這份財務報表。」

  「我知道了。」

  放下手中的電話後,繪羽抱起有十本翻譯書那麼厚的資料,捨棄等電梯的時間,加快腳步往五樓的業務部走去。

  幸好影印室在七樓,距離五樓的業務部並不遠,她送完資料後再到六樓會計室拿公文和總裁要的財經報告,然後先將報告送到總裁室,再逐層的送資料給各個單位,這樣應該不成問題。繪羽邊走邊思忖著。

  一開始事情都如她的計畫一樣,順利進行著,誰知從會計部出來,要去總裁室的途中,卻碰到了搭訕的無聊男子。

  礙於大家都是同事,繪羽不好意思拒絕,在給了好幾個虛偽又勉強的微笑,及收下他寫有私人電話的名片之後,她這才得以脫身,不過距離她從會計部拿到資料開始,已經過了半個小時了。

  暗暗喊糟的繪羽,邊小跑步跑上樓梯,邊揉著痛得幾乎要廢掉的膝蓋,一張小嘴也因疼痛而下意識地微嘟起來。

  就在她爬上最後一層樓梯,正要轉身往總裁秘書室跑去時,前方突然傳來男人的聲音,出於自然,她想急停下快速前進的步伐,無奈痛得發麻的腳,早已經不聽她的使喚。

  啊--要撞上了--

  原以為自己會撞到對方,可是預期的疼痛並沒有出現,她緩緩的睜開眼睛,沒想到卻對上一雙深不見底的黑瞳。

  雖說有心理準備,不過這麼近距離的目光相對,還是嚇了她一大跳。

  驚惶爬上了繪羽美麗的嬌顏,抽乾了臉龐上紅潤的色彩,不過那張嘟得半天高的小嘴,卻沒因驚嚇過度而鬆開,反而是手一鬆,資料落了一地。

  在這之前,封裔正好結束和愷芮的談話,才轉過身,就看到她急停在他面前,資料散落一地。

  他的眉心微微攏蹙成丘。她這是在搞什麼?跑那麼快,也不怕跌斷脖子?封裔表面上不動聲色,其實內心為她擔心不已。

  「對……對不起……」繪羽趕忙撿拾著散落一地的資料。

  喔,是昨天來找總裁的那個沈小姐,她幾時成了公司的一員了?怎麼她沒有收到他下的人事命令?

  愷芮又看了一下身旁的封裔,只見他一雙緊蹙的劍眉,像兩把劍緊緊豎插在眉宇間,很清楚的顯示--他在生氣。

  不過是不小心掉了資料而已,有需要氣成這樣子嗎?他的脾氣哪時候變得這麼不好了?

  看著看著,她發現了兩人之間潛藏的暗潮,這到底是什麼原因?愷芮滿心的疑惑。

  「我幫妳。」愷芮蹲下身想幫繪羽,卻被封裔給抓住了。

  他從鼻息間噴著氣,口氣惡劣的說:「讓她自己撿。一點小事都做不好,還妄想討回封氏企業,真是天大的笑話!還有,如果吃不了苦,做點小事就嘟著一張嘴,那妳最好立刻就滾出竣揚!」

  他話一說完,即朝著辦公室走去,留下一臉錯愕的何愷芮和身心嚴重受創的繪羽。

  打小他就知道,陸可柔疼惜她這個寶貝女兒,就像呵護奇珍異寶似的,捨不得她受寒、受凍,連家事都捨不得她做,而今他卻要她當小工友,做著搬運資料又得跑腿的粗重工作,顯然這一個早上就讓她吃盡了苦頭。

  只是,他沒有回頭的機會,因為這是他答應母親的,他要為她討回公道。

  看著眼前擦得雪亮的皮鞋,隨著主人無情的斥責聲漸漸遠去,繪羽抓著資料的手微微顫抖,委屈、難過和腳上傳來的抽痛,所引發的滾滾淚水,終於再也隱忍不住的奪眶而出。

  封裔的怒氣、超出乎尋常的冷漠態度及犀利言詞,不僅讓跟了他多年的愷芮再次傻了眼,更讓她覺得不可思議的是,她距離沈繪羽這麼近,都沒看清她有沒有嘟著嘴,他竟然看到了?!

  嘿,這下事情更有意思了!原本滿心疑惑的愷芮,這會兒賊兮兮地笑了起來。

  「那……妳自己忙吧,我回辦公室了。」

  愷芮實在等不及將這個發現告訴在美國的夥伴,匆匆拋了句,便留下仍蹲在地上撿拾資料的繪羽,回辦公室去了。

  相信平日看慣了封裔平易近人態度的夥伴們,得知她這個新發現,不僅會跌破了眼鏡,恐怕還會想飛來台灣看好戲。

  就在愷芮正要打開自己的辦公室門時,隔壁的辦公室傳出一陣咆哮:「就會磨菇,再磨下去天都黑了!」

  天啊!他竟然在大聲咆哮?!愷芮愣了一下,誰知她的愕愣尚未來得及消化,裡面又傳出聲音。

  「撿個資料也要這麼久,那不如滾回去繼續當妳的大小姐!」

  天啊!那個噴火的人,真的是她所認識,體恤又照顧下屬的老闆嗎?他……他真的是她認識了好幾年,那個溫文爾雅又帶點頑皮、喜歡捉弄人的封裔嗎?

  這次,徹底傻了眼的愷芮,震驚到連要打開門的手,也因而停在半空中了。

作者: 現在登入    時間: 2021-8-21 00:07:11

    第六章

  他好凶喔!

  繪羽拾起散落一地的資料後,便趕忙推開門,可是因為委屈與腳上的疼痛所引發的淚水,卻怎麼也控制不了。

  辦公室內,封裔已經脫下西裝,領帶也被扯落在一旁,袖子被高高的捲起,一副等著看她要磨菇到什麼時候的不耐煩神情。

  「總裁,這是會計室要我送來的財經報表。」繪羽邊抽噎著,邊將資料送到他面前。

  封裔看也不看資料一眼,睿炯的雙眼直直鎖在她哭花了的臉龐上,心頭快速閃過不捨。

  「淚水是弱者的武器。」斂起心中的不捨,封裔成功的讓臉色由關懷轉為陰沉。

  「我沒哭。」胡亂抹去臉上斑斑淚痕,繪羽不服輸地抬高下巴,「我也不是弱者。」

  他帶著挑釁的口吻說:「那麼是嫌累?再不然就是深覺委屈囉?」

  「不知道總裁是哪只耳朵聽到我喊累、喊委屈了?」想逼她放棄,門兒都沒有!

  他輕笑。「是沒聽到,不過在竣揚上班的第一守則,就是要面帶微笑,只可惜我從妳臉上,似乎看不到微笑這個東西。」

  說話的同時,封裔從位置上站起,走到她面前,一步一步的將她逼到牆角,雙手放在她身旁兩側的牆壁上,將她困在他的雙臂範圍內,然後伸出一指揩去她掛在長睫上的淚珠。「還有,妳如果沒有哭,那麼請告訴我,這個又叫作什麼?」

  封裔的視線及身軀緊鎖住她,龐大的身影和濃烈的陽剛氣息籠罩住她,她全身緊繃了起來,不過她仍力持鎮定。

  「這……」看著他指尖上的晶瑩,繪羽心中暗暗喊糟。

  「說話呀,告訴我這是什麼?」

  心緒突然一轉,她冷哼一聲,輕嘲道:「總裁身居高位,當然不知我們做下屬的辛勞,只恐怕連汗水二字代表的是什麼,都不知道吧?!」

  想看她笑話?省省吧!為了封氏企業,她是不會這麼輕易就認輸的!

  誰說他不懂得她的辛勞?打從她八點進公司到現在,她做了哪些事,他是一清二楚,只不過封氏企業他勢在必得,這是對外公的承諾,也是對母親的誓言,他不能因為她而毀了自己的諾言,所以他故意刁難她,就是要讓她知難而退。

  「是嗎?」封裔似要證實她話的真實性似的,將指尖上的淚水送到嘴邊,伸舌舔了一下,鹹中帶澀的滋味倏地在口中化了開來。

  他在吃她的眼淚!繪羽全身一震,不敢相信自己所看見的。

  「它一點也不好吃。」話雖然這麼說,可是指尖上的淚珠還是全被他舔吃到嘴裡去了。「鹹鹹澀澀的,滋味怪異到了極點。」

  鹹是淚水的原味,苦澀卻是繪羽此時的心境,封裔一語道穿了她心思。

  繪羽送上一記白眼,語氣僵硬的駁斥道:「我沒要你品嚐!」

  話才剛說完,身子就被一股強大的力道拉了過去,受到驚嚇的她還沒來得及反應,噘得半天高的唇就被狠狠的封印住。

  嚇了一跳的繪羽,慌亂問失去了冷靜,她掄起小拳頭猛捶打他,好不容易回過神,卻發現他不但沒有放開她的意思,竟然還將他的舌探入,在她的唇齒問恣情的吸吮,甚至還將她抱起,困在他充滿陽剛霸氣的懷抱裡。

  太過分了!他以為他是誰啊?!說吻就吻!這可是她悉心保留了二十幾年的初吻,打算要留給裔哥哥一個人獨享的禮物啊!

  想到自己的初吻就這麼沒了,繪羽氣極了,打他、踹他,想從他如銅牆鐵壁的懷中掙脫,但用盡全身的力量,還是掙不開他的箝制。

  不!她不要他吻她,也不准他碰她,她是裔哥哥一個人的,也唯有裔哥哥才能夠碰她、吻她!

  可是在他的強吻下,她雙腳開始發軟,原本意識清楚的腦子傳來陣陣暈眩,越來越不清楚,最後只得任他親吻,任他為所欲為……

  深陷在他的懷抱裡,她才驚覺到自己的脆弱、驚覺自己有多麼無助、驚覺原來打從自己來找他開始,她就輸了……因為他早已掌控了主控權。

  這一吻,封裔釋放了積壓心中十幾年的情感,其中有恨、有怨、有愛,也有深深的傷痛……

  好不容易從他強肆的掠奪中,得到暫時的解放,她急喘著氣,壓抑下驚慌失措與內心的無助,強板起冷嚴的臉孔,藉由冷漠的外表來武裝自己快被攻破了的脆弱內心--

  啪!清脆又響亮的聲音,響徹整個總裁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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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妳……」

  感覺擋在他胸前的手,無預警地襲上他的臉龐,封裔皺起了眉頭,沒想到十幾年不見,俏皮的她竟變得如此暴力。

  誤以為封裔蹙起眉心是因為生氣,繪羽於是揚高下巴,先聲奪人的低吼:「很痛吧?不過,這是你罪有應得。」

  誰叫他搶走屬於裔哥哥的專有權利!

  「痛是不痛,不過妳雙唇的滋味倒是讓人挺難忘的。」封裔抿唇一笑,語帶輕佻。

  「你……下流!」想到自己刻意保留的初吻,就毀在他「口中」,繪羽難掩心中的憤怒,忍不住一邊怒吼,一邊捶打他,「臭男人,可惡的壞人,把我的初吻還給我!這是我要留給裔哥哥的,你怎麼可以這樣奪走它?!」

  裔哥哥?!繪羽口中的那三個字,強烈地撼動了封裔的心,是驚?是喜?說不出的滋味霎時全湧上了心頭。

  記得最後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她曾說過她很喜歡他,沒想到在他用那麼無情的言詞傷害她之後,她不但沒有忘記他,還將他放在心中那麼重要的地位,這叫他怎能不百感交集、感動萬分?!

  不過,聽著她那句「要留給裔哥哥的」,她的吻他就要得心安理得了。

  看著他深邃黑瞳不斷閃爍著詭異的光芒,繪羽心裡直發麻,絲毫不敢掉以輕心,深恐他又要侵襲她的雙唇,於是趕忙收回原本要捶打他的手,緊密地護在被親紅了的雙唇前。

  「為什麼這樣看我?我這樣打你已經夠便宜你了。」哼,她沒有說要控告他性騷擾,就已經便宜他了,難道他還期望她一點反擊都沒有,就這麼輕鬆的放過他?別作夢了!

  「看樣子妳是不在乎封氏企業了。」

  「你……」她倒抽了口氣,氣得久久說不出話來。他……他竟然用這個來威脅她?真的是卑鄙小人!

  「妳要下手的時候,就應該想過後果的。」斜睨了她一眼,封裔鬆開對她身體的箝制,逕自走到辦公室的一隅,從擺滿各類名酒的酒櫃中取出路易老爺XO。「一個巴掌,換來我不放棄得到封氏企業的決心……吃虧的絕不是我。」

  回過神後,她怒氣衝天的衝上前,奪過他手中的酒,斥責道:「你怎麼可以這麼卑鄙?是你先欺負我的,你怎麼可以這麼小人的再拿它來要脅我?!」

  「難道妳以為光憑妳在竣揚做的這些工作,就足以換得一個封氏企業?」一聲輕哼後,他接著嘲諷的說道:「妳也未免太自抬身價了吧。」

  他怎麼可以說話不算話?這可是他昨天跟她談好的條件,他怎能才隔一天就不認帳了?!

  「趙裔,你忘了你昨天說過的話嗎?我做到了你的第一個要求,可是你竟然……」繪羽生氣的邊罵邊想舉起手捶打他,可是發現手上竟然拎著剛剛從他手上搶下來的瓶子,因為實在太生氣了,而且剛剛被他吻得口乾舌燥,所以顧不得它的內容物是什麼,拿起來就往口中猛灌,打算先潤個喉,再與他理論。

  呃……這是什麼啊?猛然發現不對勁,可是已經太慢了,滑入口中的酒早已嗆的她頭昏腦脹,咳個不停。

  「咳……咳……你……」該死的,他簡直是存心害人嘛,沒事拿酒做什麼?

  「欽,不會喝酒,就不要逞強,真是浪費了我的好酒。」

  從她微微顫抖的手上將酒瓶取下,並取來之前愷芮幫他泡的碧螺春交給她後,他轉身為自己斟了一杯酒。

  他邊看著她,邊優雅地啜飲著酒,眼神彷若在嘲笑她,只有不懂酒的人才會跟她一樣牛飲。

  「你……還不是你!沒事拿什麼酒害人。」繪羽邊喝著茶邊罵,在熱茶的幫助下,暈眩的腦子情況好轉多了。

  「是嗎?如果沒記錯,剛剛可是妳搶我的酒喝的。」

  她不甘示弱地反駁:「上班時間沒事喝什麼酒嘛,所以錯的是你。」

  該死的,頭昏的情況雖然好了一點,可是還是不能集中思考,更可惡的是,這一切都是他害的,可是他卻做賊的喊捉賊,說她搶他的酒喝,真夠奸詐狡猾的!

  驀然,她心思一轉,眼光犀利的射向他,一副瞭然的口吻說:「趙裔,你果然夠奸詐,是不是認為嗆死了我,就沒有人會來阻止你併購封氏企業了?哼,你錯了,今天縱然沒有我,也還會有一個封憌會找上你,你休想計畫得逞。」

  「是嗎?」一陣輕笑,封裔搖了搖頭。「要讓妳死,一通電話就夠了,不需要我下手。」

  「你……你……果然居心不良!」繪羽連退了好幾步,驚惶的表情彷若此時站在她對面的,是一隻會噬人的猛獸似的。

  封裔順著她的話尾說:「沒錯,我是居心不良。」因為他要的,絕不是只有一個吻這麼簡單。

  「你……你想怎樣?」

  「妳!」

  「我?」繪羽不敢置信的指著自己的臉。

  「對。」

  她冷哼一聲,眼神流露著憤怒的光芒,「趟裔,我可以屬於任何人,但絕不會屬於你,因為我討厭你!」

  她口中的任何人,其實指的是封裔一個人,不管過去還是以後,結果都一樣,除了他,她誰都不要。

  「是嗎?顯然沈小姐妳的記憶不太好,忘了我手上握的是什麼樣的籌碼。」他一個字一個字的提醒她,她今天為什麼會在竣揚的原因。

  「趙、裔!」她氣怒地大吼。

  「我沒耳聾,不需要這麼大聲。」他一副受不了噪音荼毒似的,猛掏著耳朵。

  「我恨你!恨你!恨你……」在連聲恨你之後,繪羽腳一蹬,生氣的轉身離去。

  就在她要打開辦公室大門的時候,後面傳來冷冷的一聲--

  「記得下星期一準時上班。」

  繪羽伸出手看了一下腕表,時間剛是五點三十分。

  啊--她好想殺了他!瞪了他一眼,繪羽氣呼呼地離去。

  看著她離去的背影,聽著她一路又是甩門又是踹電梯的聲音,封裔忍不住笑了起來。

  看樣子他真的惹毛她了。

  不過,這就是繪羽的真實個性,喜怒哀樂全寫在臉上,哪怕是一點點的不愉快,從她噘嘴、皺眉的表情中,就能清楚窺視出來,她就是這麼特別,一點也不做作。

  好不容易劈里啪啦的聲響終於停止了,封裔這才拉回思緒及視線,微揚的薄唇再次被他緊抿成一條線。

  每次只要看著她,那糾纏了他十幾年的傷痛與愛戀,就會浮現在他那深不見底的眸子裡。他想要對這個他曾用過心、下過情的女孩表現出關懷,但早在她母親介入他家庭的那一刻起,他們就注定不可能在一起……

  他終究會是她愛得最深,卻也是傷她最深的男人。

  封裔深深的歎了口氣,桌上那迭趕著要的財務報表,此時也變得不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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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封憌帶著母親和封叔叔到美國後,打電話向母親報告自己的情況,成了繪羽每週的大事。

  只是從到竣揚上班開始,由於工作實在太累了,常常一洗完澡,連晚餐都沒吃,就蒙頭大睡。好不容易一個星期過去了,她逐漸進入狀況了,這才想起一個星期又到了,趕忙打電話到美國。

  電話一接通,母親即焦急的詢問她是不是出了什麼事,為什麼她打了好幾次電話給她,都找不到她的人。

  本想等到事情有了進展後,才讓母親知道所有過程的繪羽,只好老實的招出自己這陣子不在工作室的原因。

  陸可柔聽完她的原因後,對於她魯莽的行為不免有些生氣。

  「妳怎麼可以一個人跑去找人家理論呢?如果發生了事情,妳叫媽咪怎麼辦?」

  「好啦,媽咪,妳看我又沒出什麼事,妳就不要生氣了啦。」撒嬌,是繪羽用來平息母親怒氣的最佳利器,從小到大,屢試不爽。

  「繪羽,這件事妳別管,好好把妳的工作室經營好,至於封氏企業,縱使對方答應只是單純的投資而不是併購,但妳封叔叔年紀也大了,實在沒有那個體力再去經營了,現在他好不容易願意和阿憌在美國長住,妳就別多事了。」

  繪羽不依的咕嚷著:「可是人家不甘心嘛。」因為那不僅是封叔叔的事業,同時也是郁文阿姨的心血,她希望有朝一日,能親眼看到裔哥哥親手接掌他母親所遺留下來的事業。

  「繪羽,妳聽媽咪說……」陸可柔試圖勸說著,只是話還沒說完,就已經被她給轉移了話題。

  「媽咪,我告訴妳喔,原來普瑞和竣揚的負責人是同一人呢。」

  「同一個負責人?」

  「對啊,媽咪也覺得很不可思議對不對?」

  「嗯。」聽完女兒的報告後,陸可柔又問:「那妳真的決定留在竣揚工作?」

  「當然,要不然我幹嘛在台北找房子住?」繪羽插起一塊水果往自己的嘴裡塞。

  「繪羽……」

  「好啦,媽咪,妳就不要再念了啦,要我看封叔叔一生的心血化為烏有,我真的做不到嘛!妳好歹也讓我試試看,真不行我立刻回去教畫畫,這總行了吧?」

  「那也是沒辦法的事啊。」陸可柔歎了口氣。「我也知道妳封叔叔捨不得,畢竟這間公司是妳郁文阿姨的心血,如今敗在他的手上,他很自責,也很愧疚,只是一切的難過總會過去的。」

  封氏企業的負債,早已超過紹卿所能負荷的了,這次有公司肯買下它,並幫他解決所有的財務問題,其實也沒什麼不好。只是沒了封氏企業、失去了封家老宅,她唯一擔心和煩惱的是,萬一哪天封裔回來了,會找不到他們。

  「所以我決定幫封叔叔的忙,請求趙裔不要併購封氏企業,轉而用投資的。」

  「這樣好嗎?」陸可柔的擔憂更深了。「憑妳一個女孩子,我怕那個趙裔是在誆妳的。」上億元的負債不是個小數目,沒有人會這麼好心。

  「他如果敢詆我,我就吵的他天翻地覆,永無寧日。」她絕對不會放棄的,哪怕他再怎麼刁難,為了封氏企業,為了裔哥哥,她都會忍耐。

  「不只是這一樣,這件事媽咪總覺得不妥當,妳要不要再好好地想一想?」

  「有什麼不妥當啊?」邊說著,小小的嘴巴又塞進了一大塊蘋果。

  「當然不妥當囉,阿怨一直希望能娶妳為妻,現在你們一個在美國,一個在台灣,這怎麼發展感情?」

  原來媽咪的不妥當是指這個啊!繪羽的額上刷地落下好幾條黑線。

  「媽咪,妳該不會跟封叔叔一樣,真的認為我和封憌適合在一起吧?」

  不是嗎?

  無須開口,陸可柔的答案已經寫在她的沉默中。

  趕忙嚥下口中的食物,繪羽長歎了口氣後,決定再次重申自己的立場。

  「媽咪,第一次看到裔哥哥的時候,我就知道,這一輩子我只屬於他一個人。雖然後來發生了很多不愉快的事,他也清楚的對我說過,他永遠也不可能喜歡我,可是我的心意還是不會變,除了他,我誰都不嫁,誰都不要,哪怕是要孤單一人走到人生的最後。」

  聞言,陸可柔身子微微一震,笑容沒了,寫在臉上的是不捨與心疼。「妳這是何苦?難道阿憌對妳不好嗎?」

  「封憌沒有不好,只是我的心裡早已有了一個人,再也容不下任何人了。」

  「可是我和妳封叔叔……」

  「媽咪,別逼我,否則我和阿憌見了面只會更尷尬。」繪羽深深歎了口氣,提醒道。

  「好吧,那麼答應媽咪,別再去竣揚了。」孩子是自己生的,她的脾氣她焉有不清楚的道理,只怕到時候她一個控制不住,受傷的絕不會只是財大氣粗的趙裔一人而已。

  「媽咪,我已經長大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繪羽撒嬌地央求著。

  其實,那天趙裔輕薄她後,她曾興起不再踏入竣揚的念頭,可是一想到他那張酷似封憌的臉,那念頭就不見了,不知道為什麼,每次看到他,她總會不自主地把他當成封裔。

  然後在回家的路上,她想著他對她的吻,撫著被吻得紅腫的唇瓣,原本應該生氣的心竟然怒氣漸消,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莫名的悸動。而想起他說他要她的時候,她的心更是悸動不已、呼吸急促……

  她是怎麼搞的?當時她曾暗暗自問。

  難道是因為太生氣?

  還是因為她太思念裔哥哥,而他的長相跟他酷似?

  不!她一定要搞清楚。

  「媽咪是怕妳吃虧。」

  「不會的,就如同媽咪妳以前說的,我這麼凶,哪有男孩子敢欺負我。」

  話是不錯,可是陸可柔總覺不妥。

  「那麼我要阿憌再回國一趟……」

  「我才不要!」她馬上否決。「而且他才剛銷假回去,這樣會害他沒了工作的。」

  「繪羽……」

  「好啦,媽妳別擔心啦,我真的沒事,時間也不早了,我明天還要上班,就不多說了。」

  深恐母親再提及她和封憌的婚事,繪羽只得趕緊結束這通親情電話。

  「那妳自己要吃飽,穿暖喔。」

  「我知道了,媽咪再見。」

  匆匆掛上電話,繪羽像打了場硬戰似的,無力癱躺在沙發上。

  不過在匆忙間,她卻忘了她想問的問題--郁文阿姨有弟弟嗎?

  唉……只能等下次找時間問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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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上午,繪羽忙的像無頭蒼蠅,又是準備報表,又是整理開會要的資料,忙的連喝口水、喘口氣的空檔都沒有。

  「真是的,這麼大的一間公司,難不成就只有我這麼一個小助理嗎?」邊整理手上的資料,繪羽邊嘀咕著,忙的根本忘了已經到了中午用餐的時間。

  「總裁好。」看了一眼不知何時出現在她面前的封裔,她面無表情的開口招呼,心裡疑惑著他出現在這裡做什麼。

  封裔拉開資料室內的小辦公椅,看著忙的幾乎雙手打結的繪羽,心中泛起一陣陣的心疼。

  其實她可以不用這樣委屈,封氏企業的未來根本與她無關,他不明白她為什麼這麼堅持。

  他……是不是該放手?是不是該放棄對她的報復?只是那又怎麼對得起無辜枉死的母親?

  唉,她為什麼要出現?他在心裡問著自己。

  就在這時,內心深處發出了小小的聲音提醒他,縱使她這次沒出現,等他處理完封氏企業後,他還是會去找她,不僅她也是他報復目標中的一個,更因為……他想念她!

  封裔拉回心思,看著她纖細的身子忙來忙去,越看越心煩,心底突然冒出無名火,燒得他焦躁不已。

  封裔的眉微微蹙了一下,「中午了,該吃午飯了。」

  呃?已經到了中午了嗎?繪羽抬頭看了一眼牆上的時鐘,原來已經快一點了,難怪她的肚子餓得咕咕叫。

  「我等會兒去吃。」邊將手邊的檔案歸檔,她邊盤算著等會兒要去吃什麼才好。

  「我的午餐呢?」看她臉上沒有半點愧疚,他索性直問。

  「你的午餐?」

  呵,她果真沒有看到他放在她桌上的便條紙。

  「對,妳沒看到我下的命令嗎?以後我的午餐妳得幫我準備好,」封裔看著她,一臉不悅地緊繃著臉。

  「我是沒看到。」她趕忙衝上前,翻開桌上的資料,果然看到一張被壓住了的便條紙,她的眼角頓時嚴重抽搐。

  該死的,這是哪時候來的命令?她怎麼不知道。

  她掙扎著想解釋,「對不起,今天的工作太多了……」

  「我不管,我現在肚子餓了要吃飯。」封裔一臉生氣的模樣。

  「好,我馬上去買。」他還真是物盡其用,有秘書不差遣,反而差遣起她這個小小助理來了。

  「再等妳買回來我都餓死了。」他發火的低吼。

  他這麼一吼,繪羽的脾氣也來了,「怕餓死,那麻煩你自己去吃。」

  誰知封裔接下來並沒有再吼她,反而像要不到糖吃的孩子似的耍賴道:「陪我一起去吃。」

  陪他一起去吃?繪羽小嘴微張,臉上淨是無法置信的表情。他是不是吃錯藥了?不怕她在用餐的時候一言不合的又跟他吵了起來?

  而且,他剛剛說話的語氣……根本不像上司對下屬的命令式語氣,反而像男女朋友間的撒嬌口吻。

  男女朋友?撒嬌口吻?繪羽呆住了。

  「那……可以走了嗎?」封裔又一反過去冷峻的表情,咧出了一道足以迷死人的淺笑。

  繪羽被嚇呆的腦子仍然空白一片,遲遲無法運轉。

  「走吧。」不等她反應,他握住了她的手,將仍處於愕愣狀態的繪羽拉出資料室。

  直到他們走出竣揚企業,坐上了車,她仍半天說不出話來。

  停擺多時的腦子,突然閃過上星期五他曾說過的一句話--他要她。

  天啊!他該不會來真的吧?!

  這一個新的震撼,又將她的腦子炸得更空白。

  於是繪羽就這樣一直看著前方,看著街頭的影像從眼前一一掠過,看著車子開上了蜿蜒的小路……

  一路上,她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呆愣著。

作者: 現在登入    時間: 2021-8-21 00:07:29

    第七章

  無視於擺滿桌上的精緻食物,她的視線一直停留在他的身上,沒有離開過半秒鐘。

  「你到底有什麼目的?」她說這句話的時間,距離上一句話已經過了一個小時了。

  「終於找回聲音啦?我還以為妳打算一直當啞巴。」封裔看著她,臉上露出一抹淺笑,

  「你才是啞巴!」她微噘著嘴,斜睨了他一眼,「你到底在玩什麼把戲?不過如果你的目的是要我放棄封氏企業,那麼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不、可、能!」

  「我沒要妳放棄封氏企業,不過我也沒打算放棄封氏企業。」他邊說著,邊夾起一塊糖醋排骨放到她的碗裡,然後用著親密伴侶問常用的寵溺口吻說:「吃吧,冷了就不好吃了。」

  糖醋排骨是繪羽最愛吃的一道菜,接著是涼拌雞絲海帶芽,至於湯呢,則是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吻仔魚莧菜湯,而這些家常小菜,在台北這處處標榜著時尚的大城市裡很難吃得到,所以封裔才會開了近一個小時的車程,來到陽明山的這間「野菜之家」。

  看著碗裡的糖醋排骨,繪羽將視線轉到桌上的菜餚,看著面前擺放的每一樣菜部是自己最愛吃的,她不禁愣住了。

  「光是看,肚子是不會飽的。」封裔邊催促著,邊夾起一塊不帶骨的排骨肉送到她的嘴邊,說:「嘗嘗看,這家店我來了好幾次,味道還不錯,很有家的感覺。」

  如果她的習慣沒變,在發愣之後她接下來的動作應該會瞇了瞇眼睛,然後再用充滿疑惑的眼光看著他。

  這是她遇到疑惑時的習慣動作。

  果然,她馬上瞇起眼,疑惑地看著他,「你到底瞭解我多少?」帶著一點負氣的意味,她一口咬下他筷子上的排骨肉,甜美的肉汁在口中化開,香氣在她唇齒間流竄。

  「哇……這肉……真是好吃。」她瞬間忘了滿心的疑惑,拿起桌上的筷子就開始大快朵頤。

  「好吃就多吃一點。」封裔眼神帶笑地又夾起一塊排骨放到她的碗中。

  看她吃得滿心開懷,封裔悄悄的歎了口氣。想起過去在沈家用餐的情景,當時只要陸可柔擺上糖醋排骨這道菜,繪羽總是貪心的霸著它不放,而他是她唯肯分讓的人。

  唉,多希望他們之間不要出現這麼多的紛紛擾擾,多希望他和她只是生活在單純家庭的兩個人,那麼他便會用他所有的愛,好好的呵護她、憐惜她:水永遠遠,而不是有計畫的在讓她卸了心防、敞開心之後,再狠狠的傷害她……

  好一會兒,繪羽在塞進了幾塊排骨肉後,才滿足地抬起頭,睜著一雙炯亮的眼,直盯著他問:「你是怎麼知道我愛吃這些菜?」

  封裔笑了笑,沒有搭腔。

  「你說話呀。」

  「要知道妳的事並不難。」他輕描淡寫地回答。

  要知道她的事並不難?繪羽眉心微微蹙攏成丘,一會兒後她大叫一聲:「我知道了,你找人調查我!」

  外頭徵信社一大堆,想知道她的過去和喜好確實不難,不過她討厭隱私被赤裸裸地攤在陽光下的感覺。

  他笑了笑,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

  「你怎麼不說話?」

  「我如果說我沒有調查妳,妳會信嗎?」他反問。

  她搖頭。「不信。」會信才有鬼咧。

  「這就對了。」他舀了一勺的吻仔魚莧菜湯進她的湯碗裡,「先吃飯吧,妳肚子不是餓了嗎?」

  也對,吃飯皇帝大,等她解決了五臟廟的問題之後,再跟他算帳也不遲。

  「那等我吃飽,你就要告訴我,你是怎麼知道我的喜好的。」

  「嗯。」他點頭答應。「吃吧。」如果她還記得問的話。就像現在,一遇到喜歡吃的菜,心思單純的她,立刻就忘了之前兩人的不愉快。

  「那你也吃。」看著封裔空無一物的碗,好心情的她替他夾了許多菜,其中還包括她最愛吃的糖醋排骨,

  看著碗裡的糖醋排骨,笑意躍上了他閻黑的瞳眸。

  她果然是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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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間才剛到十二點,繪羽便趕緊放下手邊的工作,趕著在公司其他員工下樓用餐之前,跑到地下一樓的餐廳,打包了兩份午餐上來。

  沒辦法,誰叫她吃人嘴軟,尤其是這期間,他還請她吃了許多次美味可口的午餐,所以她決定暫時不跟他計較那麼多,除非他言而無信或是又來招惹她,否則她將不會再主動挑釁他。當然啦,這也是因為封氏企業還在他手上。

  封裔一邊審查著愷芮剛剛送進來的投資報表,一面透過電腦視訊和在美國的工作團隊,研討下一季的營運成長目標。

  就在他剛宣佈散會,正要關上視訊時,繪羽進來了。

  「總裁,吃飯了。」今天員工餐廳準備的菜很豐盛,不過繪羽還是只挑了幾種自己愛吃的菜,誰叫他沒事先跟她說他愛什麼菜,她當然就挑自己愛吃的囉。

  「現在是上班時間嗎?」封裔邊收拾著桌上的公文,邊問。

  「當然不是。」現在是午休時間,他忙昏頭了嗎?

  「那妳可以叫我裔。」

  「裔?!」她聽錯了嗎?

  「對。」從呆愣的她手中接過餐盒,他打開一看,裡面果然全是她最愛吃的菜。「妳上次說的那個裔哥哥,他愛吃什麼?」

  一聽到有人提及她的最愛,恍惚的她立刻恢復正常,不過態度也變得戒慎,她聲量超乎想像的大的反問:「你問這幹嘛?」

  「好奇嘛。」他夾起一塊辣子雞丁,「嘴巴張開。」

  這是繪羽愛吃的菜之一,不過對一向不喜愛吃辣的他而言,卻是禁食。

  「啊?」

  不懂他為什麼叫她嘴巴張開,繪羽微微錯愕地張開了嘴,在她還來不及反應之前,封裔已將辣子雞丁成功的送進她嘴裡。

  「這個妳幫我吃。」他一副不喜歡吃辣的表情,然後又夾起一塊送到她唇邊。

  她吞下辣子雞丁後,他怕她辣著了,又送上一口白飯。

  吃下白飯後,繪羽怱然發覺這樣的情形似乎有點詭異與曖昧,趕忙退後一步。「這是你的午餐。」

  他大方的說:「沒關係,我可以分妳吃。」誰叫這小妮子光顧著自己,餐盒裡面滿滿都是她愛吃的菜。

  「我的在那裡。」她指著暫放在一旁的餐盒。

  「我要看妳的菜,看妳是不是偏心,把好料的都夾給自己,把辣的都留給我了。」封裔耍賴的說。

  「我才沒你那麼沒品好不好?」繪羽生氣的打開自己的餐盒,展示裡面一模一樣的菜餚,表示自己的清白。「看吧,你餐盒有的,我也有。」

  真是的,不吃辣就早說嘛,還冤枉人家,

  「我不管,妳的看起來比較好吃。」說著,他伸出筷子夾起她餐盒裡的蘆筍。

  「這樣菜,你餐盒裡也有好不好。」繪羽轉了個身,護住自己的餐盒,嘀咕著。

  「可是妳的看起來比較好吃。」封裔一臉哀怨的看著她的餐盒。

  繪羽看他,再看他,然後似乎是費了很大勁兒才說服自己似的,將護在胸前的餐盒放到他面前。

  「好啦,好啦,隨你啦。」都是一樣的菜,她就不相信她的會比他的好吃。

  「坐吧。」封裔高興得像得到糖果的孩子似的,忙著幫她拉來椅子。

  一會兒後--

  「欸,你怎麼可以這麼沒品!喔,你真的是吃在嘴裡,看在別人的餐盒裡耶!」繪羽看著被他夾去的魚,生氣的站起身子,整個臉貼向他的臉,將已經到他嘴邊的小黃瓜一口咬掉,然後一副小人得志的表情炫耀著:「呵,有本事這次你再從我嘴裡搶走啊。」

  「妳說的喔。」

  「我說的,怎樣?」不疑有他,繪羽跩跩的在他面前慢條斯理的咀嚼著。

  「可惡。」封裔話才落,唇已經印上她的,自她口中攫取食物。

  呃?這是個什麼樣的情況啊?

  繪羽原本笑著的臉,突然僵住,全身就像被十萬伏特的高壓電給電到了似的,不敢移動、不敢呼吸,不知接下來該怎麼做。

  至於封裔,倒是吃的開心,一點也不介意吃了她多少口水。

  回過神,繪羽這才發覺自己被騙了,氣得說不出話來。該死的,她就知道他不安好心眼,就跟狐狸一樣狡猾!

  「趙裔,你……可惡!」她朝著他大聲抗議。

  「妳多說了一個字。」他好心的提醒著,語氣平緩的就像是沒啥事發生似的。

  「去你的啦。」那是裔哥哥才有的特權,他姓趙,很抱歉,這個好康沒有他的份!

  「這次更慘,四個字全都說錯了。」封裔搖搖頭。

  「你……」她如果腦充血,一定是被他氣來的。

  「裔。」他不知死活的再次提醒著。

  「啊--」繪羽終於受不了了,氣得抓住他的脖子,恨不得掐死他,而這剛好順了封裔的意,他順勢將她抱進懷裡,雙唇再次封住她的,只是這次他不是從她嘴裡搶食物,而是……

  索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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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她很早就將餐盒送到封裔的辦公室,不過有了上一次的前車之鑒,這次她很聰明的先將自己的午餐放在助理室。

  一見她進門,他立刻結束手上的工作,預備再跟她來個親密的午餐。

  誰知繪羽一見他站起來,趕忙將手上的餐盒往他桌上一放,隨即迅速往後退了好幾步,與他保持五公尺以上的距離。

  「妳這是做什麼?怕我把妳當午餐吃了?」看她戒慎恐懼的模樣,封裔忍不住笑了起來。

  看他往前一步,繪羽趕忙出聲:「你……你別過來!」

  「放心,我不吃人肉。」

  「可是你會親人!」

  他走上前一步,她便退一步,不過這次她很聰明,是往辦公室的門口退去,他堵不到她的路。

  聞言,封裔大笑。「原來妳是怕我親啊。」

  她就是這麼可愛,可愛得令人心疼與不捨,無奈,他還是得將她推進地獄。

  「廢話,我又不是你的女朋友。」

  「當我的女朋友不好嗎?」

  「當然不好。」沒有半點遲疑,她語氣堅定的回答。

  「回答的這麼快,真是傷人啊。」渴望擁有他的女人不知有多少,而這小妮子竟然如此地不屑一顧,聽了真令人傷心。

  「你忘了,我早告訴過你,我只愛裔哥哥一個人,哪怕你跟他長得很像,但你仍然是你,絕不可能會變成我的裔哥哥的。」對於這一點,她很堅持的。

  「真的沒有辦法取代?」

  繪羽調皮的朝他扮了個鬼臉,「你慢慢等吧。」

  她的執著與堅持,讓封裔頓時覺得很難受,雖然知道她愛的是他,另一個身份的他,不過他還是覺得不舒服。

  輕歎了口氣,封裔突然無預警的說道:「繪羽,我喜歡妳。」

  這是他一直沒親口告訴過她的一句話,是他心底最真實的聲音,不過卻也是揭開他往後深深傷害她的序幕。

  喜歡?!這兩個字讓她措手不及,只能呆呆的怔住,心中那擋不住的強烈震撼,令她久久無法思考。

  「在想什麼?」他低沉的嗓音把她拉回現實。「最近的相處,我真的喜歡上妳了,」

  「喜……喜歡上我?」她幾乎要喘不過氣來。

  「沒錯。」封裔走上前一步。

  他的靠近、熾人的陽剛氣息,就像蜜蜂的針螫上了她,令她忙往後退。

  那專注的眼神,那酷似封裔的溫柔眼神,令她心慌意亂,無奈他卻不是他啊!繪羽心痛的想著,

  鼻頭不由自主的酸了起來,她深深的凝視他一眼後,悵然的垂下頭,低低的說:「可是…i你不是他啊。」

  封裔微蹙起眉心。就是這表情,帶著渴望與悲傷的表情,總能輕易令他折服。

  「那麼……能不能請妳將喜歡妳裔哥哥的心分一些給我?」他強擠出一抹微笑,問。

  拾起頭,看著他,約莫過了五分鐘,繪羽神色黯然的緩緩垂下頭,輕咬下唇回答:「你知道嗎?曾經我有多希望你是裔哥哥……」可惜他姓趙,不姓封……這是繪羽最懊惱的地方,也是最恨的原因。

  他皺皺眉。「我不想當替身。」當另一個自己的替身。

  再抬頭,她緊緊的凝視著他,時間又在她的凝視中悄悄飛逝,這次大約是過了十分鐘,她的唇角才緩緩揚起一抹苦澀的笑,

  「我知道,因為我跟你一樣,我也不要愛一個替身,哪怕你們是如此的相似。」

  寫在她臉上的淒楚,讓他的心緊糾成團,他有股衝動,想要緊緊的擁抱她,吻去她臉上的哀傷,並大聲的告訴她,他就是封裔,她一直深愛著的那個裔哥哥……可是他不能,因為接下來的劇本不是這麼寫的,哪怕這將是一出損人又傷己的劇本,他還是得照著演!

  「把他給忘了吧。如果他愛妳,他不會失蹤這麼久的。」

  「忘了他?他如果愛我,不會失蹤這麼久?」她喃喃的重複著他說的話。

  他加重語氣的說:「對,忘了他。」如果可以,他也忘了自己,這樣他就能好好愛她,而不用愛的如此痛苦。

  「可是我忘不了啊……」眼淚從她的眼眶翻滾而下。

  打從見到他的第一眼開始,她的心就遺落在他身上了,這十幾年來,她早已習慣了一顆心鎖住一個人,如今要她忘了他,收回那顆用「愛他」來養大的心,談何容易?!

  看著她,看著她被淚水逐漸淹沒的瞳眸,他的心在揪緊……不斷揪緊……

  驀然,驚覺掌心滲出一陣濕黏,他這才發覺,不自覺握緊的雙拳,指甲已深深嵌進肉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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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只是朋友呢?」封裔退而求其次的問。

  「朋友?」胡亂的抹去臉頰上的淚水,繪羽眨著靈靈水瞳望著他。

  「當不成戀人,總能做做朋友吧?」封裔從口袋裡拿出手帕,細心的將她臉上的淚水擦拭乾淨,就像十幾年前一樣,她哭泣的時候,他總是細心的幫她拭乾淚水。

  看著在眼前晃動的手,看著與自己僅有幾公分距離的俊逸臉龐,感受著擦拭著臉頰的溫柔,繪羽恍神了,眼前的臉龐緩緩地和記憶中的臉龐重迭在一起,她彷彿又看見他了。

  再也壓抑不住心中強烈的思念,繪羽急急伸出手,緊緊的握住那只溫柔的手,將它緊密的貼熨在自己的臉頰上,輕輕磨蹭著。

  她閉上眼,低聲呼喚著:「裔哥哥,裔哥哥……」

  向來冷靜的封裔,再也抑不住澎湃的情感,伸手將她摟進懷裡,低頭親吻她的紅唇。

  他的親吻,拉回繪羽飄離的靈魂,她一驚,倏地睜開雙眼,當映入眼簾的是他滿是柔情的臉龐,她不禁一陣怔愣。

  他……真的不是他嗎?

  如果不是,為什麼他們在言行舉止上,又是如此的相似?

  多希望他就是她的裔哥哥,無奈……為什麼他不是呀?!

  握了握雙拳,輕歎了口氣,繪羽伸手推了推他,「吻夠了嗎?如果可以,請放開我好嗎?朋友。」她故意在朋友這兩個字上加重語氣。

  有哪種普通朋友會做出這樣親密的舉動的?虧他說的出來。

  「呃……嗯……」封裔歉然的笑了笑。

  看著他,一副像是小孩子做錯事被抓到的表情,繪羽微噘了噘嘴,一副不敢苟同的頻頻搖頭。

  如果他要的是這種朋友關係,她恐怕得好好考慮考慮一下才行。

  「這種朋友,我不要。」她指著自己的雙唇,然後再指指他的唇,搖了搖頭,說。

  封裔先擺出一副「誰叫妳要誘惑我」的表情,然後才心不甘情不願的說:「好嘛,大不了下次不親妳了。」

  他的話立刻惹來她的抗議:「欸,親吻是男女朋友才會有的行為耶。」

  「行,下次不要在我面前哭,我就不親妳了。」

  他的話,再次惹來她的嚴重抗議:「我哭關你什麼事呀?」他怎麼可以老是把責任推給她?可惡的男人!

  「因為我是個憐香惜玉的男人。」言下之意,當然又是她的問題囉。

  繪羽為之氣結,哇哇大叫的抗議:「你……你無理取鬧啦!」

  一時間,她忘了先前的憂傷,現在滿腦子想的,是該怎麼駁斥他的謬論。

  「好啦,是朋友就不要計較這麼多啦。」趕走她憂傷的任務達成,封裔立刻收起嘻皮笑臉,一臉嚴肅地朝她鄭重伸出手。「我,趙裔,誠心的想與沈繪羽小姐做朋友。」

  「這還差不多。」繪羽這才伸出手握住他的。

  「那我這個朋友今天晚上可以請妳吃晚餐嗎?」

  「嗯……我考慮看看。」繪羽一副得了便宜還賣乖的表情。

  「沈繪羽!」封裔生氣的大叫。

  「幹嘛?」繪羽不甘示弱的大聲回應著。「人家要考慮看看不行喔?」

  「當然不行。」封裔一副沒得商量的老大表情。「今晚一起吃飯是為了慶祝我們化敵為友耶。」

  「化敵為友……對喔,說的也是。」繪羽這才想起她在此工作的主要目的,如今他們成了朋友,那麼,嘿嘿……是朋友是不是……

  她趕緊接著說:「既然是朋友,那麼可不可以請你這個當朋友的手下留情,不要……」

  看繪羽一副賊兮兮的表情,封裔心一震,隨即猜出她接下來可能會說的話,於是立刻先聲明:「朋友是不扯生意事的喔。」

  「哪有這樣的?」如意算盤被打落了,繪羽哇哇大叫。

  「怎麼沒有。」

  「當然沒有。」

  「我不管啦!是朋友就該幫朋友解決困難!」說到最後,繪羽忍不住要起賴來。

  「誰理妳呀!」

  「啊……哪有這樣的啦……我不管啦……」

  接下來,當然是……還有的吵囉!
  

作者: 現在登入    時間: 2021-8-21 00:07:53

   第八章

  「媽咪,妳和封叔叔認識這麼久,有沒有聽封叔叔說過郁文阿姨還有一個弟弟?」繪羽將身子蜷縮在沙發裡,邊啃著蘋果邊問。

  「郁文阿姨的弟弟?」

  「嗯。」

  可柔思索了好一會兒,回答道:「認識妳封叔叔這麼久,倒是沒聽他提起郁文還有個弟弟。」

  其實有關趙郁文的事情,紹卿根本是絕口不提。

  「媽咪,妳找個時間幫我問問看,好不好?」繪羽央求著。

  「好是好,只是媽咪怕妳封叔叔不肯說,妳也知道自從妳郁文阿姨死了、封裔離家出走後,妳封叔叔心中有多痛、多自責,加上妳封叔叔和妳郁文阿姨的娘家不和,早在他們結婚時就斷絕一切關係和往來,所以如果妳郁文阿姨真有個和封裔一樣年紀的弟弟,只怕妳封叔叔也不一定知道。」

  「喔。」

  聞言,繪羽失望地垂下頭,整個人像洩了氣的皮球似的。

  「怎麼了?立刻變得這麼沒精神,妳今天打電話來,難道就是為了跟媽咪說這件事,而不是想媽咪啊?」

  「不是啦,只是……」

  說不出口的是,不管趟裔的行為有多可惡,她內心深處還是渴望他會是那個她思念已久的裔哥哥。

  斂起失落的心情,繪羽趕忙安撫道:「媽咪妳別生氣啦,人家說母女連心,我有多想妳妳又不是不知道,對了……」

  她話還沒說完,電話的那端傳來的已不是母親的聲音,而是封憌輕快的問候。

  「繪羽,妳好不好?想不想我啊?」

  「誰想你啊,只是你怎麼到現在還沒去上班?小心被老闆給革職喔!」繪羽邊說邊朝自己的脖子比劃著,忘了在電話那一方的封態根本看不到她。

  「欸,我已經在實驗室待了一個星期沒回家了,好不容易放個假,妳也有意見喔。」

  「人家是怕你沒工作,到時候怎麼養活封叔叔和我媽咪。」

  「放心,妳未來老公我工作認真,不僅養活他們兩個老人家沒問題,還天天巴望著妳趕快到美國來讓我養呢,」封憌打趣的說。

  他話才剛說完,立刻惹來繪羽的連聲抗議:「封憌,你怎麼可以亂講啦!什麼我未來老公,天啊,這話讓我媽聽見就慘啦!」

  「放心,可柔阿姨早已經上樓了。」封憌安撫地說。

  「你喔。」繪羽這才如釋重負的吐了口氣。「拜託你說話小心一點,我媽咪會誤會的呢!」

  「那有什麼關係?反正十五年後,妳將會是我老婆。」

  「你在詛咒裔哥哥!」聞言,繪羽立刻沉下臉,語氣相當不悅。

  「我沒有。」

  「有,你就是在詛咒裔哥哥,詛咒他回不來了。」

  「誰知道他回來的時候,身邊是不是早已經有個人了,我只是要妳認清事實。」

  「封憌,你好討厭,就會欺負我,我……不理你了啦!」

  哽咽著嗓音的繪羽一說完,立刻掛斷電話,留下一臉愕然的封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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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從被封憌這麼一說後,繪羽的情緒陷入了空前的低落,這讓封裔有了很好的機會趁虛而入。

  而接下來他和繪羽之間的進展,也比預期中來得快,這讓他的計畫也有了新的突破。

  為了加速計畫的進行,他決定放愷芮的假,時間暫定為兩個月。

  而這期間,他打算讓繪羽接下愷芮的工作,讓一向迷糊成性的繪羽,在朝夕相處下失去了人和心,最後他將使出致命的一擊,狠狠的傷害她,替含怨而死的母親報仇。

  「封,我不在的這期間你怎麼辦?」愷芮看著眼前這年輕有為的上司,皺了皺眉。

  「愷芮,別把自己看的這麼重要,放心,沒有妳,地球還是會運轉,同樣的,妳不在的這段期間,我還是我,公司還是公司,妳的年終獎金和紅利還是只會多不會少。」封裔邊整理手邊的資料邊說。

  「妳就放心的回美國去玩吧,只不過有句話麻煩妳幫我帶給他們,別只想著看我出糗,記得要好好努力工作,公司在全美最佳企業排名只准進不准退,否則小心我一人送他一雙球鞋。」

  「送球鞋?」公司排名掉了還有球鞋可拿?她怎麼不知道封這麼宅心仁厚了?

  「別想歪。」一看愷芮的表情,他就知道她想偏了,封裔忍不住搖頭歎息:「唉,愷芮,看樣子,台灣養尊處優的日子,讓妳變笨了喔。」

  「哪有!」愷芮駁斥。「你幾時看到我出槌過了。」

  哼,在公司,她哪件事不是處理的井井有條的,幾時誤過他的正事來著?像她這樣的秘書,可是萬中選一,難求的呢!

  「那麼妳告訴我,等妳休假回來後,會有什麼事等著妳?」

  愷芮偏側著頭想了一下。最近公司無大事,自從「那個人」來了之後,生活似乎開始變得有趣多了。

  於是,她指著樓層下方回答:「不會有好事,不過……鐵定跟每天幫你送餐盒上來的沈繪羽有關。」

  「答對了,果然是我的好秘書。」

  「好秘書這三個字我不敢當,只要你別叫我當壞女人就好了。」愷芮一臉瞭然地看著他。

  封裔苦笑了一下,調侃道:「唉!有一個這麼聰明的秘書還真是麻煩。」如果可以,他也不希望,只是劇本就是這麼寫的。

  「封,我雖不知道你和她之間,過去曾有過什麼不愉快的事情……」愷芮頓了一下,深深地凝視了他一會後,接著說:「但我看得出,你是在意她的。」

  封裔微蹙了下眉心,然後揚高一眉看著她,一臉「我有表現得這麼明顯嗎」的表情。

  不等封裔開口,愷芮點了點頭後,接著又說:「封,如果可以,我希望用我這兩個月的休假,來抵未來那個任務。」

  果然,秘書太聰明,未必是件好事。

  唇邊漾起一抹苦澀的笑,他搖搖歎口氣。「如果我說不行呢?」

  「我不想死後下地獄。」愷芮一臉痛苦的表情。

  封裔像是安撫她,也像是說給自己聽似的喃喃自語:「放心,下地獄的,絕對不會是妳。」

  這是一個雙輸的劇本,痛苦的,絕對不會只有女主角一個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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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天,繪羽打電話給母親的時候,忍不住又問:「媽咪,妳到底有沒有幫我問問封叔叔,郁文阿姨是不是有個跟她相差了二十幾歲的弟弟?」

  「對不起,媽咪忘記了。」陸可柔一臉抱歉,然後疑惑地問:「不過,妳為什麼一直追問這個問題呢?」

  「媽咪,妳相信嗎?居然有人長得跟裔哥哥好像,就像一個模子印出來的一樣耶!」繪羽仔細的描述著「趙裔」的長相,包括他的年齡、身高和說話的態度。

  「天下居然有這麼相似的人?」繪羽這麼一描述,陸可柔心中馬上就浮現封裔十幾年前的模樣。

  「對啊,他自稱是郁文阿姨的弟弟呢,所以我才要妳幫我問問看嘛。」

  「好,媽咪一定記得幫妳問,好,那我掛了,妳自己也早點休息。」

  「嗯,謝謝媽咪。」

  就在陸可柔要掛上電話的時候,剛好封憌起床了,她趕忙說道:「繪羽,阿憌有話要跟妳講,妳稍等一下。」

  隨即,電話的那端傳來封憌關心的聲音。「妳一個人在台灣還好吧?」

  「很好啊。」

  「別學人家減肥,知不知道?」把她一個人放在台灣他實在不放心,可是繪羽的固執,讓他只有乖乖妥協的份兒。

  「我才沒有。」

  「那就好,還有,如果覺得孤單、想到美國的話,跟我說一聲,我會把機票寄過去。」

  「要去美國,我自己會有錢買機票,你只要把封叔叔和我老媽照顧好就行了。」

  封憌長歎了口氣後,說:「繪羽,我好希望妳能到美國,妳知道的,我願意養妳,照顧妳一輩子。」看不到她,他的心像缺了什麼似的,生命也失去了活力。

  「阿憌,對不起。」她沒有辦法愛他,只能對他說抱歉了。

  「那麼答應我,好好照顧自己。」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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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著日子一天天的過去,繪羽越來越覺得趙裔不是封裔。

  她不斷的回想起十幾年前,兩人最後一次見面時裔哥哥對她說的話。當年他說過,他永遠不想看到她,所以如果他是裔哥哥,他豈會對她說他愛她?

  再者,裔哥哥也絕不會像他這般輕浮,動不動就喜歡親人家,他的個性是那麼的沉穩,舉止是那麼的溫文爾雅。

  所以她可以肯定趙裔絕對不會是她的裔哥哥了……

  只是,為什麼他們兩人要長得這麼像?

  心,好難過,好想哭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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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封裔和繪羽最近在一起的機會和理由變多了。

  這一方面是封裔早就安排好的計畫,另一方面卻也是他的希望,希望在往後孤獨的歲月中,還能擁有這美好的回憶。

  他們不僅吃飯的時間多了起來,下了班封裔也總能找到理由要她陪,不論是看電影、吃消夜,或是逛街,他都有好借口讓她不能拒絕,再加上這陣子封裔放愷芮回美國休假,讓繪羽上來接替她的工作,因此兩人一天二十四小時,除了睡覺之外,大部分的時間都在一起。

  今天,當然也不例外,下了班他約她一起吃晚餐,然後以他們現在是朋友為借口,讓她沒有理由拒絕他。

  一桌子佳餚,外加幾杯美酒下肚後,讓原本就不勝酒力的繪羽很快的醉了。不該發生的、不可能發生的事情,也將因繪羽的不勝酒力而發生。這,也是封裔的計畫。

  「這個酒真是好喝,香香甜甜的,就像喝葡萄汁一樣。」繪羽邊搖晃著手上的葡萄酒杯,邊啜飲著,人早已醉在濃醇的酒香之中。

  「是,它很好喝,可是喝多了也不好。」封裔要取走她手上的酒杯,立即引來她一陣嬌嗔。

  波特酒是葡萄酒的一種,不過它比一般葡萄酒多了點甜味,比較適合女孩子喝,可是它畢竟還是酒,喝多了一樣會醉的。

  「不要,人家還要喝。」說著,她一口仰盡杯中的紫紅,還不時伸出丁香小舌舔舐著唇邊的酒漬。

  她在挑逗他!繪羽無心的動作,看在封裔的眼底,成了性感的挑逗。

  猛地,他低下頭,在她唇上落下了深吻。

  這次醉酒酣醺的繪羽沒有像之前一樣使勁的抗拒,也忘了自己曾說過的話--朋友是不可以這樣親吻的,反而不自主的伸手攀上他肩,感受著唇齒交纏的激情。

  好一會兒,兩人才結束這個長吻。

  在他的親吻下,繪羽不由自主的雙頰紅燙,眼神流露出少女的羞澀迷離,纖細的嬌軀更因激情而微微發顫。

  「奇怪了,你的嘴唇看起來跟封憌一樣,可是為什麼你的會電人呢?」微喘著氣,繪羽一臉迷惑的問道。

  一股不舒服的感覺襲上心頭,封裔必須極力克制,才能平穩說話的語調,不過心中酸酸刺刺的感覺,依然亂了他的心,忘了設防的言辭竟然就這麼脫口而出:「妳讓阿憌吻妳?」

  不過這時的繪羽已經醉得腦袋不清楚,所以並沒有察覺到什麼不對勁,

  「沒有。」她猛搖了搖手。「阿憌是弟弟,弟弟怎麼可以吻姊姊?」

  聞言,封裔釋懷了。這論調十幾年前她就這麼提了,沒想到十幾年後她還是這麼認為,看樣子是自己多心了。

  封裔輕笑地提醒她,「阿憌比妳大。」

  繪羽一本正經的解釋道:「我知道,可是等找到裔哥哥後我就要嫁給他,所以我是大嫂,他是弟弟。」

  「又是裔哥哥,妳開口閉口都是他,難道不嫌煩?」封裔又莫名其妙吃起自己的醋來了。

  打了一個酒嗝,繪羽雙手捧著他的臉頰,「當然不會囉。」因為她是這麼的愛他,哪怕一天說上一千次、一萬次,她也不嫌累的。

  「你知道嗎?你的名字叫趙裔,而我心中的那個人叫封裔,你們的名字同樣有個裔字,更糟糕的是你們又長得那麼相似,害我常常將你錯認為是裔哥哥了呢!」感受著他臉頰傳來的溫度,她忍不住說出深埋在內心的話語。

  「如果我說……我就是封裔呢?」知道她已經醉得腦袋不清楚了,封裔這才放心地試探。

  「你……」繪羽試著睜大已經醉得迷糊的眼睛,努力看清眼前的人兒,好一會兒後,她悵然地搖頭笑了笑。「趙裔,你別開玩笑了,雖然你們是長得很像,不過我的裔哥哥失蹤了,你是趙裔,才不是他呢!」

  聞言,封裔忍不住為她感到難過。因為,她愛他愛得越深,傷害也就越深。

  「妳真的這麼愛他?」

  「嗯。」繪羽不假思索地點點頭。

  「妳忘了他曾用惡毒的言語傷害妳?」想起自己過去在街角對她說的話,封裔忍不住對她的癡傻叫屈。

  她搖了搖頭。

  「哪怕他這麼傷害過我,我還是只愛他一個人,阿懇笑我癡,媽咪笑我傻,我都不在乎,因為我就是愛他。何況在那樣無奈的情況下,任何人情緒都會很激動的,我能理解他為什麼會那麼做。」

  說著說著,淚水突然不聽使喚地奪眶而出,不過她並不在意的繼續說:「其實,我一直跟你說,如果等哪天我找到裔哥哥的時候要嫁給他,說真格的,他是永遠都不可能會娶我的,不過這有什麼關係?只要我能在遠方看著他,知道他過得好,知道他幸福這就夠了。

  愛一個人又何必一定要與他長相廝守?只要知道他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縱使要我下地獄,我一樣甘之如飴,因為在思念中我得到了快樂,更何況我和裔哥哥還有許許多多的快樂可以回憶,這對我而言就已經足夠了。」

  繪羽抽哽著嗓音,在酒精的作用下,第一次對人剖析自己的感情世界。

  聽完繪羽的內心話,封裔久久不能自已,他雖然知道她愛他,卻不知道她竟愛他如此地深,她是用她全部的生命在愛著他……

  「沈繪羽,我真是服了妳了。」

  「你服我做什麼?」抹去臉上的淚水,笑靨已經取代她臉上的哀愁了。「你應該說是羨慕我,羨慕我能找到生命中最難得的愛,」

  「說的也是。」封裔完爾一笑,舉起酒杯說:「來,我敬妳。」

  「謝謝!」一舉乾掉杯中的酒,她又替自己倒了一杯,這次換她敬他,「趟裔,我敬你,敬你能找到你生命中的最愛。」

  「謝謝。」

  於是,就在你敬我,我敬你中,酒很快的見底了,沒多久,她已經徹底醉了……她的眼中出現了兩個影子,一個少年的和一個青年的,他們開始重迭在一起。

  「天啊,你是裔哥哥?」她用力的揉揉迷濛的雙眼,「真是的,你到底是我的裔哥哥還是趙裔啊?我都搞不清楚了!」

  「妳認為呢?我應該是封裔還是趙裔?」他問。

  「我不知道。」她搖了搖頭。

  「那……妳希望我是封裔嗎?」他再問。

  「嗯……」繪羽思考了很久,才說出自己渴望已久的心願:「當然,我一直都希望見到裔哥哥,哪怕是一眼都好了。」

  「那麼今晚我就是封裔,一個屬於妳的裔哥哥。」

  「你?」雖然已經醉得腦袋不清楚,不過她依稀記得她的裔哥哥不見了,她還沒找著他呢。「不,不,你不是,你是趙裔。」

  「錯了,我是封裔,妳一個人的裔哥哥。」封裔將臉貼近她,在她耳邊小小聲的說:「看清楚,我是封裔,那個妳最喜歡抱的,還曾在巷子口親口對他說最喜歡他的封裔,如今,我回來了,我回來找妳了。」不過不是回來找她敘舊,而是……復仇。

  繪羽渾身一震,僵硬的看著眼前的男人,酒意在這瞬間似乎退了些,不過腦子裡過多的酒精依然掌控了她的思考,讓她誤以為這一切都是夢,而她就在夢境中與封裔相逢了。

  一秒、兩秒、三秒……時間在她又驚又喜中流失了。

  她輕咬下唇,深吸了一口氣後,又驚又喜的臉龐開始滑下淚痕。「你真的是裔哥哥……真的是……」

  「是的。」

  吸一口氣,她試著想撐起一抹燦爛的笑容,誰知笑容到了嘴邊,競化成一聲聲的啜泣。

  原本捧著他臉頰的雙手一抽,隨即摟上了他的腰際,臉頰緊緊的埋在他懷裡,淚水決了堤。

  「哇……討厭啦,你怎麼可以這麼狠心,竟然離開人家這麼久……哇……裔哥哥最壞了啦……」

  「我很壞?」

  「嗯。」她用力的點頭。

  「真的?」

  「真的。」

  長歎一口氣,他一臉沮喪,作勢要走人。

  「裔哥哥,你要去哪裡?」繪羽焦急的問。

  他甩甩頭,苦笑。「既然妳認為我很壞,那我看我還是離開這兒,回美國去好了。」

  他才轉身,腰就被緊緊的摟住。

  「不要離開我,不要走!」不!她不想再等上另一個十幾年才能再見到他!

  他低頭,深深地凝視她。「妳不是認為我壞?那還留我做什麼?」

  繪羽噘起小嘴。「我生氣是因為你一離開就是十幾年,人家生氣嘛。」

  「那意思是說妳不生氣了?」

  「不生氣了。」現在堆在臉上的,是燦爛如花的笑容。

  「那……我可以好好吻妳了嗎?」

  沒等他低下頭吻她,繪羽已經迫不及待的踮起腳尖,主動的送上紅唇。

  長長的吻尚未結束,另一波情潮卻已經被挑起。

  「羽,不可以了。」突然,他用力將她推開。

  繪羽一臉不敢置信的看著他,「為什麼要推開我?人家喜歡你的親吻。」這個吻,她可是等了好久才等到的呢!

  「不行,再吻下去我怕會發生不可預期的事。」封裔一臉為難的別過頭。

  「什麼不可預期的事情?」繪羽嘟起紅灩灩的小嘴,不滿地問。

  看著她,封裔低下頭在她耳邊說了句,霎時引來繪羽臉上一陣緋紅。

  「這樣還會怪我嗎?」

  「不怪。」繪羽嬌羞的搖了搖頭,接著用低得不能再低的聲音說:「如果我說,我一點也不介意,那麼裔哥哥是不是願意再吻我?」

  為了他,她願意放棄所有的自尊與矜持,心甘情願成為他的女人。

  時間一秒、兩秒過去了,就在繪羽以為他可能沒聽見她的話時,一個溫柔的吻封緘住她的唇……

作者: 現在登入    時間: 2021-8-21 00:08:14

   第九章

  曙曦的微光透過窗簾,灑落一地的金黃。

  作了一夜美夢的繪羽微微顫動羽睫後,緩緩睜開雙眼。

  宿醉帶來的陣陣抽痛,此時正無情的襲擊她的腦門,她甩甩頭試圖甩去正在腦子裡不停狂歌熱舞的小精靈,忽然身旁傳來不熟悉的壓迫感和平穩的呼吸聲,將她所有的注意力攫住了。

  微微轉動了黑瞳,赫然發現一個赤裸著胸膛的男性軀體正倚著自己,一隻橫陳的手正置於自己的胸口上,而那張沉睡的臉龐正距離她的臉不到五公分,她一驚,宿醉的不適瞬間跑了大半。

  天啊!她怎麼會和他睡在一起?

  眼睛又悄悄的往下移,視線所及淨是令人臉紅心跳的畫面。

  完了!

  當這個訊息傳入她腦門時,屬於昨夜的記憶斷斷續續的回到腦海,雖然不夠完整,但已經夠她震驚了。

  怎麼會發生這種事?!昨夜不是只是作作夢而已嗎?怎麼會……

  天吶!她怎麼會這麼糊塗?竟然將保留了二十幾年,要留給裔哥哥的身子給了他!她怎麼會讓這種事發生?

  而這時躺在她身旁的封裔緩緩甦醒,深邃的黑眸一睜開正好對上繪羽驚懾的眼,看著她那被抽光了血色的臉龐,看著她眼底不斷流竄的驚惶、懊惱與悔恨,他也猜得出這件事對她的傷害有多大。

  「為什麼?」黑白分明的瞳眸剎那間覆上了一層水氣,強忍著澎湃洶湧的情緒,她低聲的問:「你明知道我的心裡只有他,你怎麼可以利用你那和他相似的臉孔引誘我?為什麼要這樣?」

  「何以見得是我引誘妳,而不是妳引誘我?」

  「我?」

  「看樣子,妳是真的忘了昨晚妳是怎麼親吻我的。」封裔邊指著自己的雙唇,邊在身上找著昨夜被她種下的草莓痕跡,最後他指著赤裸胸膛上的一抹紅點,說:「妳瞧,這就是證據。」

  「啊!」這下子真的是糗大了!繪羽雙頰紅得不能再紅,絞著雙手,眼睛一會兒瞟向他胸膛上的紅點,一會兒懊惱的閉起。

  天啊!她怎麼可以這麼糊塗。唉,都是喝酒誤了事,將她和裔哥哥最後一絲機會全扯斷了。

  一聲聲充滿懊惱的歎息聲,不斷的自她口中逸出。

  「愛上我、和我在一起……真的那麼令妳難以忍受嗎?」封裔一臉受傷的表情。

  視線緩緩轉向他,看了許久許久之後,繪羽緩緩的垂下頭,低聲的說出內心深處的恐慌:「你知道嗎?其實我好怕你,好怕陷入你的溫柔陷阱裡,好怕忘了裔哥哥,好怕迷失了小心呵護的心……」她抬起了頭,閃爍著水光的眼神無助地看著他,「告訴我,我要怎麼辦?」

  他是那麼的優秀,條件是那麼的好,好到她得時時刻刻提醒自己,她的心中已經有裔哥哥了,哪怕他們是那麼的相似,她都不能變心。

  「如果我說妳是個大笨蛋,妳根本早已經忘了妳的裔哥哥,根本就已經不愛他了呢?」她臉上恐慌的表情激怒了封裔,他抬起她的臉,讓兩人的視線成一直線後,才清楚而嚴肅的說:「其實真正留在妳心中的只是一個夢、一個妳期盼的夢想,妳根本沒有妳想像中那麼愛他,更何況他已經走了、離開了、再也不會回到妳身邊了!」

  繪羽生氣的撥開他的手,朝他大吼:「不!你胡說,我才沒有忘記裔哥哥,我沒有不愛他!你胡說,他會回來的,總有一天我一定會等到他的!」

  「是嗎?」一記冷嘲從封裔的鼻孔逸出,「那妳現在告訴我,妳的裔哥哥和我差別在哪裡?」如果本尊和分身部分不清,那她是哪來的愛?

  經他這麼一問,原本存留在腦中的影像突然像陣煙似的全散了,她再也抓不住、凝聚不了那個影像,霎時,無名的恐慌襲上了心頭。

  怎麼會這樣?!繪羽惶恐得全身發顫。

  封裔嘲諷的說:「怎麼?忘了是不是?他的影像已經從妳的腦海中消失了吧?」

  其實,從她驚慌、無措的眼神中,他大概已經看出怎麼一回事了,不過他可不想給她任何退縮的機會。

  「不……你怎麼可以這麼討厭?!怎麼可以?」心中一陣酸楚,淚水止不住的落下,她憤怒的掄起拳頭捶打他。

  封裔抓住她的手,生氣地命令道:「不准哭!」

  他討厭看她哭的模樣,十幾年前討厭,現在也一樣,因為那會讓他心疼、不捨。

  「你想做什麼?」

  他蠻橫的態度嚇到了繪羽,她身子微微瑟縮了一下,下意識的想抽回自己的手,無奈雙手被緊緊的包覆在他的掌心之中,抽不回來。

  「閉上眼睛。」他再次命令道。

  「你到底想做什麼?」繪羽雖然害怕,可是嬌拗的脾氣一來,可不會這麼乖乖的聽話。

  「該做的、能做的,我都做過了,妳說我還有什麼不能做的?」封裔將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臉上,掌心熨貼著她的手背,防止她抽走。

  「你……」繪羽怒眼瞪視著霸道蠻橫的他,一時間忘了哭泣。

  「把眼睛閉上,否則我要是做出什麼不軌的行為,可別怪我。」知道她不會乖乖照做,封裔索性出言恐嚇,說話的同時,被褥下的腳往上移了移,在她的雙腿間輕輕磨蹭著。

  驚愕中,繪羽僵直了身子,大氣不敢喘一下,更不用說是出言抗議了,於是紅著臉,趕忙把眼睛閉上。

  「我閉上了啦。」她心不甘情不願的翹高了嘴,低吼著。

  「好,那現在妳將我的影像從妳腦海中除去,然後再細細的用妳的手去感覺、用妳的心去體會,然後回答我,妳摸到了什麼、感覺到了什麼。」

  他拉著她的手,讓它在自己的臉頰上游移,指引著她用指腹感覺他臉部輪廓。

  要她不去想他的臉,實在不是普通的困難。

  「你知道這很難嗎?」她抗議。

  「我不管,總之,妳照我的話去做就對了。」她拗,他更執拗。

  「真是的。」繪羽噘高了嘴,嘀咕了聲後,開始緩緩移動她的手。

  被褥下交融的體溫已經顯得曖昧不清,現在她又這樣撫摸他的臉,更令她羞赧的不知所措,尤其是當指腹觸摸到他的嘴唇時,一股悸動像電流般竄進心中,若不是他的手還覆在她的手上,她真會忍不住抽回來。

  一會兒後,繪羽羞紅著臉,低聲回答:「一張臉,一張屬於男性才有的臉。」

  「對,我知道是一張臉,只是我要知道在妳心中所呈現的,是怎麼樣的一張臉孔?熟悉的還是陌生的?」

  是怎麼樣的一張臉孔?熟悉的還是陌生的?

  聞言,原本呈現在繪羽腦海的臉,從簡單的線條變得越來越鮮明,最後呈現在腦海的竟是眼前這男人的影像!

  不可思議的是,除了他的臉之外,緊接著出現在她腦海中的,是他生氣、詼諧幽默、蠻橫霸道……各式各樣的臉部表情,深刻的就像是用刀子一筆一劃深深的刻印上去似的。

  繪羽這才後知後覺的發現,他的影像已脫離封裔的附屬,而獨屬於他趟裔一個人的了,甚至他的影像還取代了封裔的,完全地佔據了她的腦子!

  這一驚,澎湃的情緒瞬間盈滿了心頭,讓她久久說不出話來。

  「現在張開眼睛,告訴我,妳心中的答案。」他低啞著嗓音,再次命令道,「告訴我,浮現在妳腦海中的,是那個已經消失了十幾年的他,還是在妳身旁的我?」

  繪羽緩緩的睜開雙眼,迎向他的眼神,這次她的眼中除了多到數不清的不敢置信外,還多了無法更多的疑惑。

  「為什麼是你?」她蒼白的嘴唇顫抖著,強忍著心中的悲傷。「不應該是你,不應該啊!」

  看著她蒼白的臉和難掩的憂傷,封裔也感到難過,不過他沒有心軟的權利,現在距離成功只剩一點點,他不能放棄。

  絕望了!心碎了!她沒想到自己竟然組不成裔哥哥的影像……

  這都該怪自己,不該接受他的友誼,不該常和他在一起,以致一個不小心,就將心遺落在他身上,遺落在一個和裔哥哥擁有一樣臉孔的男人身上。

  「妳肯面對自己我很高興,那也表示我成功了,我成功地將妳的裔哥哥從妳心中剷除掉。」

  「你很高興?」

  「當然。」她的身和心他都得到了,而且還是用另一個身份得到的,他哪有不開心的道理?

  「你到底想怎樣?」她似乎常常在問他這句話,只是好像沒有一次答案是她滿意的。

  「沒什麼,只是想要妳負責而已。」封裔笑著回答。

  「負責?」她錯愕的看著他,心中驚疑不定。

  「對,難道妳忘了昨夜妳是怎樣挑逗我、誘惑我的?」他刻意擺出心靈交戰的痛苦模樣,一副真的不是他的錯,責任全在她身上的表情。

  繪羽不敢置信的猛嚥了口口水。「我……我真的有挑逗你?」天啊!幾杯黃湯下肚,她竟變成豪放女了,真是羞死人了。

  看到她露出迷惑的眼神時,封裔索性以實際的行動喚醒她、組合她腦子裡零星殘破的片段。

  「別……別……好好……我相信、我知道是我錯了。」

  然而才沒一會兒的工夫,繪羽就因為受不了他親密的舉動,而嬌喘著求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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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可諱言的,趙裔是個很有情調的情人,只是他越是溫柔,越是體貼,繪羽的心中就越猶豫、越痛苦,原本崩陷一角的心也逐漸的淪陷了。

  她掙扎再掙扎,重複在心中的永遠是那幾句話--她該愛他嗎?她能愛他嗎?裔哥哥怎麼辦?真要忘了他?雖然愛他只是自己的一廂情願,可是她真的好愛他。

  一連串的問號盤據著繪羽的腦海,只是日子一天天過去,她還是沒有得到解答。

  而就在這剪不斷,理還亂的思緒糾纏中,繪羽又發現一件很嚴重的事情--她的經期已經遲了兩個月了。

  這個後知後覺的發現,震得她當場腦袋一片空白,顧不得是不是上班時間,趁著送公文到樓下的時候,焦急的離開公司,到附近的7-Eleven買了驗孕棒,然後懷著忐忑不安的心回到公司。

  「怎麼會這樣?不會這麼巧吧?天啊!她怎麼會這麼粗心?第一次是意外,可是往後的幾次……她怎麼會粗心的忘了做防護措施?!」

  看著已被她如燙手山芋般丟棄在垃圾桶,上頭還呈現陽性反應的驗孕棒,將自己鎖在廁所的繪羽,自責又懊惱的握緊雙手。

  怎麼會這樣?

  唉……想來裔哥哥和她更是遙不可及了。

  罷了……罷了……

  在一句又一句罷了的歎息聲中,繪羽決定將對封裔的思念和愛意深深藏起,好好的愛趟裔,也藉機彌補母親過去對趙家所帶來的傷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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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從懷孕後,人也變得頻尿,繪羽常常一個上午就得跑好幾次廁所。

  最近公司的業務進入旺季,加上美國總公司也有幾個企畫案,正進入緊鑼密鼓的階段,封裔天天忙到倒頭就睡,所以繪羽根本找不到機會將自己懷孕的消息告訴他。

  這一天,她正打算走出廁所的時候,一陣交談聲伴隨著高跟鞋的聲音由遠而近,而話題中的大人物,正是令她懷孕的男主角,好奇的繪羽於是悄悄的又躲回廁所。

  「妳們看到那個公告了沒?」

  「什麼公告?」

  「怎麼妳們沒看見嗎?總裁要結婚了。」

  「結婚?」

  「對啊!」

  「麻雀是誰呀?」

  「拜託,用肚臍想嘛知道。」

  「人家就是不知道嘛,快啦,快告訴人家嘛。」

  「是何秘書啦。」答案揭曉。

  「何秘書?」

  「對啊,即將麻雀變鳳凰的人,就是跟總裁從美國一起回來的何秘書啊。」

  「這有什麼好訝異的,總裁和何秘書本來就是一對的。」

  「說的也是喔!」

  「難怪喔,公司的業務進入旺季,天天有忙不完的事,何秘書卻在這個時候請假,原來是為結婚作準備,先回美國請示雙親去了啊。」

  「鐵定是。」眾人異口同聲的說。

  「那以後啊,何秘書就是我們的老闆娘了。」

  「嗯,不過放心啦,何秘書除了嚴肅一點外,人其實很好的呢。」

  「是嗎?不過我倒是希望她以後能凶一點。」

  「為什麼?」

  「這樣才不會有人覬覦總裁啊。」

  「討厭啦,這樣人家不就不能偷偷戀著總裁了嗎……」

  聲音慢慢地由廁所轉向走廊,最後消失了,繪羽這才打開門,顫抖著身子走了出來。

  剛剛女同事們的那些話,讓繪羽除了極度的震驚之外,心還像被刀剮般狠狠抽痛著。

  淚水奪眶而出,她緊咬著唇瓣,不敢出聲的一再搖著頭。她不敢相信,不敢相信昨夜還摟著她,在她身旁耳鬢廝磨的趙裔要結婚了,而對象竟然不是她!

  他怎麼可以這樣對她?!怎麼可以?就在她全心全意愛著他的時候。

  不過話說回來,趙裔雖然曾說過喜歡她,愛她,卻從不曾給過她任何的承諾--

  難道他是個玩弄感情的高手,這一切只是他的花招?追求她,是他難忍寂寞,拿她彌補愷芮不在身邊時的空虛、寂寞?

  不!她不願相信他是這種人!

  可是他要結婚的公告都已經貼出來了啊……

  「不!我要去問個清楚。」

  她快步走出廁所,往封裔的辦公室走去,可是人才剛到門口,就聽到他和愷芮的聲音從微啟的門縫中傳了出來,

  「愷芮,婚紗和攝影公司就由妳去接洽,只要妳喜歡就好,別計較費用,拍照的時間敲定了就通知我,還有,今天下班後陪我一起回去告訴外公和外婆這個消息。」

  「好啊,我也好久沒跟老總裁請安了。」

  「怎麼?我們都快結婚了,稱呼還改不過來,小心外公聽了不高興。」

  「叫習慣了嘛!」一向嚴肅的愷芮難得調皮的吐吐舌頭。

  他細心的提醒:「記得外公最喜歡吃什麼吧?」

  「當然。」愷芮點點頭。

  「交代下面的人去買就好了,剛回來別把自己累壞了。」他體貼的說。

  「我知道。」突然,愷芮語帶威脅地笑著說:「封,你知道你結婚證書一簽下,我就不可能放你走了。」

  「我有說我要走嗎?唉,妳怎麼到現在還對自己這麼沒信心?」門內傳來微微歎氣的聲音,「只怕到時候是妳覺得我這個老公太黏人了。」

  「誰怕你黏來著了?就怕你偷偷背著我偷腥。」

  「這一點妳倒不用擔心,男人不管在外面怎樣,最後總是會回家的。」

  「是嗎?那請問我不在台灣的這段期間,你和她又是怎樣一個情形啊?」

  封裔嗤笑一聲,「愷芮,怎麼連這個妳都介意?」

  「哼!」愷芮冷哼了一聲。

  「天啊!愷芮妳別傻了好不好?我如果是愛她的,又怎會跟妳求婚呢?」封裔接著又說道:「男人嘛,總是會逢場作戲,我和她只不過是玩玩而已,妳該不會是當真了吧?」

  聽到這裡,早被震撼彈炸得驚詫不已的繪羽,什麼都已聽不下去了。

  何秘書為什麼叫趙裔「封」?還有,老總裁幾時成了趙裔的外公了?記得他曾經對她說過,老總裁是他爸爸呀!

  封……外公……這兩個稱呼不斷在她腦子裡交錯著,驀然問,她豁然開朗,身子不禁一陣晃動,腳步踉艙了一下。

  天啊!他根本不姓趙,他其實是她一直念著、掛在心口十幾年的裔哥哥啊!

  還有,還有……他說他並不愛她,跟她只是玩玩、逢場作戲……天啊!他騙她!他從頭到尾都是在騙她!

  這一切是他早就策畫好的,首先卸除了她的心防,得到她的人後,再藉由種種相處的機會讓她愛上他,然後再甩了她!

  人他得到了,感情他也要到了,他是個贏家,而她卻是個徹頭徹尾的大輸家。哈!哈!

  倍受打擊的繪羽,額際傳來一陣又一陣的抽痛,心更是滴滴答答的淌著鮮血,被嚴重刺傷的她久久喘不上一口氣,只是一再地緊咬著下唇。

  他為什麼要這樣傷害她?為什麼?十幾年了,時間真的不能沖淡他心中的仇恨?難道她在他心中點意義也沒有?

  她想衝進去找他問個清楚,不過這股衝動在轉眼問又被強壓了下來,

  不!是自己太傻了,一切都是自己一廂情願,更何況他母親的死,是她永遠也彌補不了的愧疚,更是她永遠也償還不了的債,所以她根本不能奢求他會忘記過去的仇恨,而愛上她。

  她不能奢求啊!

  罷了!罷了!聲聲的罷了,讓繪羽原本悲傷靠在牆上的身子鬆弛下來,原本緊咬著唇的貝齒也緩緩鬆開。

  如果蒼天真要她走上這一遭,要她歷此劫難,那她還有什麼話說呢?更何況愛他,本來就不是要擁有,只要他幸福,哪怕這個幸福要用自己下半輩子的淚水來灌溉,她都無怨無悔……

  她和他的結局,早在他母親自殺的那一刻,就注定好了,是自己不該如此貪心的……

  「唉……」又是一聲長歎逸口而出。

  早在十幾年前,從他對她說出那些傷人的話開始,她就知道自己和他的感情夭折了,只是她不知自己為什麼還這麼癡傻,如此想不開、看不破。

  罷了,不管他是愛她還是恨她的,如今他已選擇了何秘書,她也只有寄予無限的祝福,只是……苦了她尚未出世的孩子啊!

  繪羽下意識的摸了摸還平坦的小腹,在擠下一串又一串的淚珠後,她緩緩的笑開來,挺了挺因心痛而瑟縮的身子,朝電梯走了去。

  別了,我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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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竟然真的走了!

  窸窣的聲音遠離後,愷芮這才打開門,不敢置信的眼瞳瞠得老大。

  「天啊!我從沒見過這麼笨的女人,竟然連進來理論都沒有就走了?!一切竟然跟你預料的一樣!不過,她似乎很痛苦、很難過。」

  封裔兩眼緊閉、雙手痛苦的支撐在辦公桌上,瘖啞著嗓音說:「我知道。」

  這就是繪羽,只要一牽扯到她的最愛,再大的委屈她都能承受。

  愷芮微歎了口氣,「真的要這樣?」

  匆匆結束休假趕回來當壞人,唉,她是既無奈又罪孽深重啊。

  封裔無言的點點頭。

  「封,有需要把上一代的恩怨延續下來嗎?」

  封裔深吸了口氣後,抬起頭看著她,說:「愷芮,答應妳的,我一定會做到。」他們會照預期約定結婚。

  「真要我嫁給你這個少了心的男人?」愷芮一臉為難。「守活寡的日子很痛苦耶。」

  「嫁給我,除了不能給妳一個完整的愛情外,妳下半輩子衣食無缺,妳父母也可以得到妥善的照料,這並沒有什麼不好。」

  「哇!誰跟你說這個來著?」愷芮沒好氣的斜瞪了他一眼。「我覺得你要再好好的想一想,現在追上去還來得及喔。」

  封裔苦笑的搖搖頭。如果可以,他當然會追上去,只是……他不能啊!

  愷芮扯扯他雙臂,「封,我看得出她真的很愛你,否則一般女人在這種情況下,不拿刀子砍過來才怪。真的啦,快點去追,跟她解釋一下,別拿自己的終身幸福開玩笑啦。」

  「幸福?」封裔緩緩的抬起頭看了她一眼,長歎了口氣,黯然地彷彿自言自語說道:「我的幸福早在十幾年前就沒了。」  

作者: 現在登入    時間: 2021-8-21 00:08:28

  第十章

      沒有!趙名睿只有生趙郁文這個女兒,所以……趟郁文根本沒有弟弟!

  可柔沒想到,事實竟然就跟她所擔心的一模一樣!

  她曾問過封紹卿,他說趙名睿就只有趙郁文這個女兒,所以,除非趙裔是在郁文嫁給他之後才生的,但她認為這個機率非常小,所以很快聯想到繪羽口中的趙裔,很可能就是失蹤了十幾年的封裔,而他現在回來,無疑是要來為他母親討回公道的。

  於是她趕忙委託一家台灣的徵信社調查一切,兩個月後徵信社有了結果,事實就是她所擔心的那樣。

  可柔放下手上的資料後,第一件事情便是打電話通知繪羽,誰知她撥了老半天,不管是手機還是公司電話,沒有一樣可以聯絡上她的。

  怎麼會這樣?

  心急的可柔拿著徵信社給的資料,急急忙忙地奔進書房,邊跑邊喊著:「紹卿,不好了。」

  「什麼事不好了?」封紹卿推了推眼鏡,抬起頭看著正焦急奔向自己的可柔。

  像在茫茫大海中找到浮木的可柔,緊緊抓住封紹卿的手,顫抖著聲音說:「怎麼辦?阿裔回來了,而且是回來替他母親報仇的!」

  「阿裔回來了?!」封紹卿怔愣了一下,隨即喜悅浮上他略顯蒼老的臉龐,雙手緊緊抓住可柔的手,急急的反問:「妳是在那兒看見阿裔了?」

  「我沒有見到他,可是你看……」可柔將徵信社寄來的厚厚一迭資料,攤在他面前的桌子上,顫抖著手指著相片中的人說:「他長得跟十幾年前一樣,只是變高、變壯了而已。」

  看著一張張的資料,臉上的表情由原本的驚喜,到後來的錯愕與恐懼。封紹卿瞬間像老了幾十歲似的,他顫抖著手撫著桌上的相片,喃喃說道:「他還在恨我……」

  他恨他當年外過,恨他不該欺騙他、利用他,在跟他大吵了一架後便離家出走,如今他長大了,有能力了,回來替他母親討回公道了。

  「紹卿,那該怎麼辦?現在郁文一手建立的公司,也輾轉到他手上了,只是繪羽不知情,一心想從他手中幫你將公司要回來。如今看來,阿裔的目的不僅止於要回公司而已,我真的好怕他會做出傷害繪羽的事情,怎麼辦?紹卿,你快想想辦法啊!」

  可柔焦急的催促他想辦法的同時,娓娓道出當初繪羽曾去找過封裔的事,並將其被封裔辱罵的經過大略的說了一遞,也將女兒偷偷愛了封裔十幾年的癡情說出。

  「難怪她不願意接受阿憌的感情。」封紹卿這才恍然大悟。

  「紹卿,現在最重要的是該怎麼阻止阿裔傷害繪羽。」可柔擔憂得低聲啜泣起來。

  繪羽對阿裔這麼癡情,要是他對她報復,她鐵定會受傷慘重的……當年的錯誤是他們兩人造成的,不該由他們的下一代來承擔啊!

  封紹卿長歎了口氣,「唯一的方法只有回台灣求郁文的雙親原諒了,也唯有他們兩個老人家原諒我們,才能阻止這樁報復行動。」只是他沒有那個臉去見他們老人家,畢竟當年是他對不起郁文。

  「那還等什麼?我們現在就回台灣去!」想到一直聯絡不上的女兒,可柔根本顧不得收拾行李,匆匆從抽屜中取出護照,便拉著封紹卿的手往門外走去。

  誰知才走沒幾步,他就甩開她的手。

  「不,我沒臉回台灣,更沒有有臉去見他們老人家。」封紹卿一臉退卻、為難。

  「紹卿,這時候你還顧什麼面子啊?」心急的可柔生氣的大吼。

  「可柔,原諒我,我真的沒有臉去見他們,」當年他沒有去請求趟名睿的原諒,今日他又有何顏面去見他們?!

  「紹卿,別讓我恨你!」看著他,可柔垂著淚,傷心又難過的說:「如果繪羽出了什麼事,你知道我也活不下去……」

  「可柔,我……」上一代的錯是不該讓下一代來承受,可是要叫他拿什麼臉去見郁文的雙親?他無臉面對他們啊!

  「算了,你不去我去!」

  心急於女兒的安危,可柔又氣又惱地丟下他的護照,決定自己一個人回台灣求郁文雙親的諒解。

  好一會兒,聽到車子發動的聲音,封紹卿才突然想起她並不熟悉美國的路況,只怕人回不了台灣就已經在美國迷路了,於是趕忙追了出來,無奈還是晚了一步,回應他的是車子所排出的長長煙霧……

  「可柔……」

  望著疾駛而去的車子,封紹卿奔回大廳趕忙撥電話給封憌,「阿憌,你陸阿姨開車出去了……對……我怕她會迷路……好……你現在趕去……嗯……好……我隨後就到,一切等見了面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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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搭上飛機之前,焦急的陸可柔、封紹卿和封憌一直聯絡不到繪羽,最後只能發簡訊,期待她打開手機的時候能看到。

  只是她就像從人間蒸發了似的,一點消息也沒有。

  好不容易,飛機終於抵達中正機場,封憌和陸可柔一行人便迫不及待地前往趙家,然而事情進行得並不順利。

  面對第一次見面的愛孫,趙名睿是慈祥的摟著封憌閒話家常,這其間也打了電話給正在美國處理公務的封裔,催促著他趕快回國。

  但對於封紹卿和陸可柔兩人,趙名睿可是連大門都不肯讓他們進來,還氣沖沖的直吆喝下人以棍子、木棒伺候,幸好在妻子的極力勸阻下才作罷。但是,任憑封憌和妻子說破了嘴,他就是不肯見他們一面。

  可柔對於自己十幾年前所犯下的過錯,早就有贖罪的打算,對於趙名睿的不肯原諒她能諒解,只是見不到他,她無法當面說出心中的抱歉,而感到相當的沮喪,加上沒有趙名睿的從中斡旋,封裔鐵定不會打消報復的行動,於是她雙膝一彎,不顧眾人詫異的眼光,就在大門口前跪了下來。

  而可柔這一跪,就是三天三夜,急得一邊要找繪羽,又要安撫外公情緒的封憌是滿頭大汗,無奈卻又無計可施,他只能央求外婆從中使力。

  好不容易在各方進行下,再加上可柔十足的誠意,終於打動了趙名睿的心,他終於肯見她一面了。

  沒想到他們這一見,竟然見出了好印象,因為十幾年來,趙名睿一直以為搶了女兒丈夫的是個狐狸精,沒想到事實上她不僅溫柔婉約,又識大體,更難得的是,她比疼自己的女兒還疼封憌。

  在盡釋前嫌後,趙名睿認了她當乾女兒,不過對於封紹卿,他心中的疙瘩還是無法化解開來。

  「陸阿姨,妳這是何苦?」

  封憌又是幫虛弱的可柔按摩雙腳,又是送茶水、點心的,忙得不亦樂乎,等忙完了之後才想起,這三天他不知送上多少次食物,卻次次被她給拒絕,堅持非得等到外公原諒她,她才肯起來、才肯進食,而這性子和外公是如此相似,也難怪外公不僅原諒她,還收他當乾女兒。

  「這是我欠乾爹和乾媽的,當初若不是我的關係,郁文也不會自殺。」

  「話不是這麼說,雖然我媽媽因此而過世了,可是這十幾年來,妳無怨無悔地擔起教養我和照顧我父親的責任,讓我雖然沒有母親,卻擁有滿滿的母愛。」對陸可柔,封憌除了感激還是感激,更是早已將她看成是親生母親一樣。

  「阿爐,謝謝你的諒解,如果可以,陸阿姨希望你幫我找繪羽,我真的很擔心她。」

  「我知道,只是繪羽早就沒有去公司上班,也沒回工作室,至於小套房她也早退了,現在我實在想不出她還有哪些地方可去。」

  「繪羽的生活很單純,這十幾年來除了上課、工作室,她很少跟人接觸……」

  可柔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個印象,她急急說道:「不過我好像聽她說過,她在網路上有架一個網站,專門輔導一些為情所傷的人。」

  「這就好辦了!」封憌趕忙取來電腦,連線到可柔說的那個網站。

  果然才一上線,很快的就聯絡上繪羽了,他立刻要她打電話給他。

  「天啊!妳跑哪裡去了?妳知道我和陸阿姨找妳多久了嗎?」繪羽才剛撥通電話,就傳來封憌心急如焚的聲音。

  「我沒有跑哪裡去。」

  「那妳怎麼不接電話?手機辦好玩的喔!」封憌難得發脾氣的吼道,「真是的,若不是阿姨知道妳可能會出現在那個網站上,我還真不知道怎麼聯絡上妳!」

  繪羽雙手緊絞,哽咽著嗓音,「阿恕,你別凶我好不好?我現在心裡好難過:心情也不好。」說著說著,暗暗許下諾言不要再傷心哭泣的她,淚水又嘩啦啦的落了下來。接著,她又把前陣子她和封裔的事說了一遍。

  聞言,封憌趕忙安撫道:「好,好,妳不要哭,先告訴我妳現在人在那兒?」

  繪羽走出飯店,看了看四周,這才猛然驚覺自己竟然跑到一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來療傷。「我也不知道,」

  「該死的!妳竟然不知道自己人在那兒?!」封憌揚高聲調大叫,「天啊!繪羽,妳也幫幫忙,好好的照顧自己好不好?!」

  「阿籟,你又凶我了。」從小到大,向來只有她凶他的份,他怎麼能趁她傷心難過的時候,反過來凶她?

  「好,好,我不凶妳,妳現在去櫃檯,問問櫃檯人員這裡是哪裡,然後告訴我。記住!就待在飯店裡別亂跑,還有,去給我好好吃一頓飯,我可不想待會兒見到的,是一個餓死了的沈繪羽,知道嗎?」

  「嗯,知道了。」繪羽依舊動也沒動,兩眼無神的望著天空,喃喃地回答,「可是,阿憌,我不想回去,我不想讓媽咪看到我這個樣子。」

  「該死的沈繪羽,妳長大一點好不好?我哥他不要妳又不代表世界末日!」封憌難得罵粗話。

  繪羽強顏歡笑,「我知道,傷心難過總會過,現在的我只是想出國充充電、找回失去的自我。」

  「行,到美國,妳讀書、我工作,像過去一樣,咱們一家子住在一起。」

  「阿憌,藝術的天堂在歐洲。」繪羽苦笑著提醒他。「我想去法國看看、去比利時、去英國、去……」

  「天啊!妳別再說了行不行?一個台灣妳都會迷路了,讓妳一個人到國外,不就要我和阿姨現在就去報失蹤人口嗎?」封憌沒好氣的吼了回去。

  「阿憌,我長大了,別擔心我。」繪羽提醒。

  「哼。」

  「好啦,就這樣,我媽咪和封叔叔就拜託你了。」不等封憌回答,繪羽便匆匆掛上電話。

  封憌氣得忍不住破口大罵:「該死的沈繪羽,妳最好保證妳平平安安的,否則我不扒了妳的皮,我封憌兩個字就倒過來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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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正國際機場--

  封裔風塵僕僕的走下飛機,正準備搭上前來接機的愷芮的車時,一個狠狠的拳頭卻迎面而來。

  封裔毫無防備,被打得幾乎站不住腳,他按著火辣辣的臉頰,困惑的看著十幾年不見的封憌。

  「你是誰?怎麼可以隨便打人啊?」說著,愷芮就要叫喚航警前來,卻被封裔給制止了。

  「愷芮,別忙了,他是我弟弟。」封裔定上前,揉著隱隱作疼的臉頰,舔了舔唇角鹹鹹的血腥味。「阿憌,好久不見,只是給哥哥這麼大的一個見面禮,是不是太熱情了點?」

  封憌不領情的一把撥開他的手,厲聲的詢問:「你為什麼要這樣對待繪羽?小時候你什麼都讓我,唯獨對繪羽相當執著,說什麼也不肯讓,你還記得嗎?」

  「都已經是過去的事了,你還提它做什麼?」封裔唇角漾起一抹淡笑,笑容裡有著難以察覺的苦澀。

  「這麼說,你是不知道她有多愛你囉?」

  「不!我知道,」

  聞言,封憌氣極了,大吼:「那你還這樣傷害她?!」

  對於封憌的盛怒,封裔回以一記苦笑,「她母親當年傷害媽媽,可也沒手下留情過,不是嗎?」

  「哥,你要怎樣才能放下仇恨:「拜託你正視一下你的內心,我知道你其實一點也不想傷害她的,對不對?」

  「不對!」

  「哥,拜託你醒醒好不好?連外公都肯原諒陸阿姨了,你還有什麼不能原諒的?」

  「外公他……」

  「對,外公還認了陸阿姨當乾女兒。」封憌歎了口氣,指著一旁的愷芮說:「哥,你難道真的要跟一個完全沒有感情基礎的女人結婚?」

  他的話立刻惹來愷芮的抗議,「欸,你說話小心點好不好?誰說我和封沒有感情基礎的?」

  「該死的女人,我就是知道!」封憌粗魯地回吼道。

  「你……」愷芮氣得連話都打結了。

  「愷芮,妳先回公司好了,我和我弟還有些話要講。」封裔趕忙緩頰,將愷芮推進車裡,要司機開車,然後回頭對封憌說道:「幹嘛這樣跟愷芮說話?她好歹也將成為你的嫂子了。」

  「哼,我不會承認她,除非你親口告訴我,你真的一點也不愛繪羽。」

  兩人對視,好半天了,封裔還是一句話都沒說,因為在封憌的面前,他從不掩飾自己的感情,過去這樣,現在也是。

  「你果然和過去一樣,寧可選擇沉默,也不在我面前撒謊。」

  「阿憌……」

  「你知道嗎?我曾和她有過約定,只要你沒出現,十五年後她就會嫁給我,再也不想你,為什麼……為什麼你要出現?為什麼你要這樣傷害她……」封憌的聲音變得哽咽。

  「算了,說這些都太慢了,她要走了,再也不會回來了,你要和你那個小秘書結婚就去結婚吧。不過你最好保證繪羽此行平安無事,否則我會恨你一輩子的!」

  她要走了?!封裔的世界,在封憌這句話裡停止了轉動。
  

作者: 現在登入    時間: 2021-8-21 00:08:42

   尾聲

      機場內,催促著旅客登機的廣播聲,一聲又一聲地響著。

  離開休息室,手提一袋簡便的行李,繪羽頭也不回地朝著登機門走去。這一走,不知道要幾年才會回來了……繪羽輕歎口氣,眼神閃過一抹憂傷。

  那天和封憌通過電話後,知道母親終於如願以償取得趙名睿夫妻的諒解,仇恨已消弭,這完美的結局讓她更能放心、毫無牽掛的離去。

  只是明知他們現在人都在台灣,她卻沒有勇氣見他們一面,因為她的心靈前陣子受傷太深,實在禁不起再一次離別的痛苦。

  看著前面不遠處的登機門,繪羽的腳步更不敢有所遲疑,用力地眨眨眼,努力吞下喉間湧起的酸澀。

  可是就在她要將機票和護照交給櫃檯地動人員的時候,身後突然傳來熟悉的聲音……

  「妳當真捨得下一切?」

  她愣住了,原本不敢遲緩的步伐,也因震驚過度而停滯了下來。

  「十幾年前,我的一句話,從此妳只敢遠遠的看著我,哪怕我離家出走,妳也只敢在心中默默的想念我。

  而現在,我就在妳面前,妳卻不敢面對妳心中的愛,不敢用行動去爭取,沈繪羽,妳是個不折不扣的大傻瓜、懦夫!」

  繪羽很想回頭看看他,可是她沒有勇氣,深恐剛剛的聲音只是自己的幻聽,於是挺了挺背脊,再次跨步向前走。

  沒想到她連回頭看他的勇氣都沒有,封裔生氣了,大聲吼道:「沈繪羽,妳不是很愛我?難道妳的愛全都是假的?!」

  繪羽再次停下腳步,轉回頭,對著一再質疑她愛情的「幻聽」,吼了回去:「不!我的愛不是假的!」

  可是才回頭,她就因一個傲然挺立的身影,而怔愣住了。是他?!原來剛剛的不是幻聽……

  只是,他怎麼會在這兒?

  封裔緩緩的朝她走了過來,隨著兩人越來越接近,她心裡萌起一股想撲進他懷裡的念頭,只是她的勇氣早在那天聽到那些話後,就已消失殆盡。

  「你……」

  「想問我為什麼知道妳今天離開?」他幫她把話說完,

  「嗯。」

  「沈繪羽這三個字很容易查的。」他笑了笑,眼神定定地看著她,眸裡有著隱藏不住的熾熱。

  「是嗎?可是封裔這兩個字卻很難查。」淚水在眼中逐漸暈開,模糊了她的視線,她趕緊放下手上的袋子,胡亂抹去。

  「對不起。」看著她梨花帶淚的模樣,封裔的心都揪了起來。「接下來,妳是不是想問我今天來這兒做什麼?」

  「嗯。」

  「因為我來追我的新娘。」封裔的唇角微微勾起。

  「那……追到了嗎?」她深吸了一口氣,小心翼翼的問道,只是話才一脫口,她就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

  「追到了,只不過她還沒答應和我一起回家。」他點點頭,目光緊緊的鎖在她臉上。

  「你這麼好,她一定會答應的。」繪羽強忍著心痛說。

  「是嗎?」封裔跨步走向她,朝她伸出手。「那請問我的新娘,妳願意跟我一起回家嗎?」

  這訊息來得太突然,刺激太強烈了,繪羽整個人呆住,只能傻傻的看著他,任由淚水在臉頰上恣意奔流。

  「傻繪羽。」封裔剛剛伸出的手,順勢往她腰間一攬,將她緊緊摟進懷中。「我說什麼妳就信什麼,哪怕被我傷得體無完膚,也無怨無悔……妳怎麼會這麼笨?」

  「因為我愛你啊。」

  「那就不要走,努力改變我的想法。」

  「可以嗎?我真的可以嗎?」無法壓抑的淚水如斷線的珍珠,嘩啦啦的落了下來。

  「笨繪羽。」將她摟緊再摟緊,讓她透過他的胸膛,清楚的感受他強烈怦動的心跳。

  兩人緊密的相擁,誓言永遠不分開。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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