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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小雀 -【夜闇的幽香(夜殺之三)】《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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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9-14 00:01:06
標題:
蔡小雀 -【夜闇的幽香(夜殺之三)】《全文完》
蔡小雀 -
夜闇的幽香
(夜殺之三)
他究竟是何居心?
老愛和她作對,
以為是警界能人就可以為所欲為嗎?
美其名共同打擊犯罪,也只能暗恨在心!
白天與他假扮夫妻查案就夠她怄的,
夜晚他還闖入她夢裡,害她噩夢連連……
她用冷冰冰的外表拒絕讓人接近她的心,
而他的處處挑釁讓她從冰山變成活火山,
但不得不承認他的存在具有撫慰她的力量,
就在她為他的真情告白大傷腦筋時,
前世阻斷兩人情緣的仇人,
陰魂不散地追到今生,
設下死亡陷阱,
引誘他們一步步踏入……
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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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9-14 00:02:02
序
呵呵呵,話警探
蔡小雀
耶!<夜殺>系列終於完成了,我也把杜家三兄弟全部夾去配了……呃,是配給三個美女,不知大家看了之後有沒有大快人心呢?
在這個系列裡提到了掃黑組和藍眼警探,嗯哼,聰明可愛的讀者自然知道當中另有深意,如此這般攀親帶戚,自然有雀子的打算羅。*靈狼、靈狼,快快滾出來吧!*
最近接到很多讀者朋友的信,信中不約而同「問候」到靈狼,雀子這才發現,對喔,怎麽給他脫逃這麽久咧?不行不行,一定要把他逮捕歸案才行。
所以,還請大家耐、心等待,靈狼很快就會像一枚熟透的蘋果落進你們的手裡。(前提是等我想到要給他配什麽如意佳人再說:!哎喲,不要打我!)
對了,不知大家有沒有注意到,雀子很喜歡警探的故事,所以很自然的,看電視首先要看警探影集,看電影首先要看動作斗智片,看書首先選約翰格裡遜和麥克克萊頓的法律、人性心理學全科幻小說。
當然,愛情也是我情有獨鐘的,從《紅樓夢》到《簡愛》,從《理性與感性》到《聊齋志異》,從瓊瑤小說看到外國羅曼史,一亘到現在的愛情小說百家爭嗚……有沒有發現?現在大家幸福多了,有那麽多好看的小說陪伴我們作夢、幻想,歡然度過我們的人生,雖說我們創作出小說,但小說也豐富了我們的生命,不是嗎?
不過,還是有些朋友滿腹牢騷,因為有一些小說並不符合他們的口味,怛沒關系啦,各人有各人的想法和喜好,只要用一顆澄淨、欣賞的心靈去看待各類型書籍,甚至於整個世界,這數十年的人生,豈不快活許多?
倪匡曾在《筷後秘方》一書中提到:一日快活敵千年。你想,一日的快活可抵得過千年的不快活,那麽咱們有數十年的時光,有千千萬萬種不同的方式可以讓自己快活一點,咱們何樂而不為呢?
所以舞照跳、馬照跑、書照看,開心就好,別讓復雜的世事干擾你應該快活的那顆心,別讓煩躁與無意義的批評漫罵侵擾你容易受感動的靈魂,更別讓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左右你享受佗夢的權利。世事如此嘛,只要無傷他人無損己身,偶爾沉浸在幻想愛情的玫瑰色泡泡裡,又有什麽干系呢?
現實是現實,幻想是幻想,當身在現實裡有些疲憊僵化時,潛進幻想裡放松放松自己,又有何妨呢?
無論是警探的,勵志的,愛情的,歡笑的,感動的,深沉的,只要能夠讓我們感到幸福愉快,不是「用完」之後感到更空虛痛苦可怕的事物,都該多多接觸,讓自己隨時沉浸在快樂的泡泡裡,這也是人生一大樂事呀!
所以我寫故我在,大家看故大家在,雀雀拆故人人愛……呃,意思就是,大家的快樂就是雀子的福氣,耶,福氣啦!
呵呵,咱們下本書兒。
遠處傳來白發魔女千裡傳音——
等……一……等……還……有……事……沒……講……呀呀呀呀……
「咦,屬下恭迎白發魔女。不知魔女大人千裡傳音所為何事?」毛頭雀子躬身行禮,滿面疑惑。
白發魔女迅速出現,提醒道:「笨蛋雀雀,你忘了還有很重要的事沒跟大家宣嗎??
毛頭雀子萬分惶恐,扳著手指頭算,「唔…!有哇,之前有講過了,(東方之珠)系列的左岸小圖己經畫好了,也抽出五十名幸運的可愛讀者了只等下次在序」宣怖……還有,雀子愛吃螃蟹的秘密也已經講過了,只有香港的了了讀者姊姊約我有空到香港吃大閘蟹的事還沒講,因烏怕被眾人眼紅萬人K,所以……
一記轟天雷不偏不倚地K中毛頭雀子的腦門!
「哎喲!」雀子登時慘叫一聲
「不是這個啦。恍白發魔女氣得龇牙咧嘴,「是你即將出版,由<禾馬>精心編輯大大小小裡裡外外美美封面的澎湖旅游書啦!
「啊……」有人嘴巴大張,呆在當場
居然……差點:…忘了
「大人饒命,民女不是故意的啦!民女也是心心念念這本旅游書的出版,聽說五月或六月份就要出版上市了,是不是?」毛頭雀子瞬間擺出一張谄媚的笑臉
「嗚嗚,虧咱們倆如此用心去澎湖實地采訪,還坐雀子爹的船遠征大小離島,你竟然差點忘了?」
「我……我……」
「罷了,罷了。」心腸慈悲的{口發魔女小手一揮,決定大人不記小人過。「現在記得也還來得及,快快對大家介紹你這本旅游書。
「是!」毛頭雀子立正,恭敬無比地道:「這本澎湖旅游書相當不得了又了不得,非但是由雀子這位道地澎湖女兒親筆所寫,內容豐富,好吃好玩又好看,教大家如河在時機歹歹的時候,依舊能夠省錢盡情玩澎湖。」
「怎麽個好吃好玩法?」白發魔女很配合地換上賣藝衣裳,手執一面鑼,锵地一聲。
「有簡單易懂的小地圖告訴大家怎麽游,有好吃便宜的海產小吃告訴大家怎麽吃,有好康A禮告訴大家哪裡取,還有特殊海島風情禮物告訴大家哪裡買,還有雜七雜八寶典讓大家保密防諜……啊,不是,是讓大家保命防身玩得盡興又安全,還有雀子講古篇,歷史野史說分明,嘿!恍
「還有什麽精采好料的?」
「教大家怎麽野地求生呀!教大家如何挑選好東西呀!教大家怎麽玩得精采呀!教大家怎麽滿載而歸呀!」
「此本好書哪裡買?」
金明<禾馬>標志,鎖定雀雀名字,期待上市日子,趕快幫忙掏銀子……」毛頭雀子換上阿亮打歌服,手舞足蹈的說。
白發魔女笑開懷,「喂,不錯,介紹得還算不錯,可是內容還有百分之九十沒告訴大家,大家買了以後就知道裡頭有什麽寶貝了。」
毛頭雀子一抱拳,用感激希冀的眼光望向大家
「希望各位客倌,有錢捧個錢場,沒錢捧個人場,請大家告訴大家,幫雀子敲鑼打鼓打廣告,買這本實用又好看爆笑的旅游書,保證大家買了一定不會後悔的喲!」
「毛頭雀子,白發魔女,吃新鮮香熱的螃蟹和玉米!」遠處傳來雀子娘熟悉的叫喚聲。
兩人間言大宣。
「來了、來了!大家千萬要記得捧場喔!」
「澎湖旅游書,好看好吃又好用喔……」
只見兩人相偕越走越遠……
「對了,你這本旅游書要叫什麽名字?」
「澎湖好好玩?」
「不好聽,換一個。」
「嗯,雀雀游澎湖?」
「天哪,再換一個。」
「興高采烈游澎湖?」
「扁你喔,正經一點!」
「噓,小小聲告訴你,其實名字已經取好了,就叫作……」聲音越來越低。
「……這個好、這個好,嘻。」
什麽?什麽?到底叫什麽?嘻嘻,先賣個板子,下回再宣布。
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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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9-14 00:02:22
第一章
月色深,夜色沉,遠處傳來斷斷續續的哀號聲,迥蕩在微涼的空氣裡,淒厲的聲音貓如乘著夜霧而來,若隱若現的惡魔。
倏地,模糊的影像快速地扭曲變形中,在尚未來得及觎得夏實前,火光四起,恣意吞吐燃燒灼熾起來。
冰……熱……這兩種極端不同的感覺緊緊地包圍撕扯著她,幾乎要將她整個人吞噬進冰火地獄中。
隱隱約約中,一聲尖銳哽咽的叫喚聲裂帛般劃過天際。
「不——」
聲音彷佛自好遠好遠的地方傳來,她扭動身體掙扎著,滿身大汗,卻發現那一聲慘叫是自她唇辦中逸出。
扭動如變形蟲的影像緩緩恢復原狀,火光灼熱感奇異的消失,濃濃的夜霧再起,噩夢並沒有因此好心放過她。
她感覺自已跌跌撞撞的走在怖滿尖石的小路上,光裸的腳被銳利的石子刺得鮮血淋漓,可是她渾身的顫抖並不是因為腳下的疼痛,而是四周那風,那霧啊!
這是什麽地方?她要去哪裡?
她極目四望,努力睜大眼睛想看清楚。
霧氣讓四周景致顯得模糊不清,她非常努力才看清楚自己置身在一座荒煙彌漫的小山頭。她怎麽會來到這個地方?
鮮血滴落在每一步踩過的印子上,她想停下腳步,可是她的腳自有意識地往前走,雪白的裙子隨著腳步的移動,在腳踝遑幽柔擺動。
前面究竟有什麽?
她的心髒劇烈地跳動著,件枰,呼枰,仔坪……
隱約知道前方有什麽在等著她,她很害怕,可是強烈的吸引力又教她無力抗拒的一步一步往前邁進。
前面不遠處有一口井,一棵枝葉隨風搖擺發出沙沙聲的大樹,樹後有一楝老舊的古代建築,孤獨地伫立在夜霧中。
一縷熟悉又陌生的花香味在鼻端缭繞,她抬頭想看盡早暗角落處,究竟是什麽花綻出來的香氣?又為什麽會出現在這兒?
她在作夢嗎?可是夢裡不該間得到任何味道的啊!
「殺了他……殺了他……」
恍惚中,有人在呐喊著,叫聲卻一閃而逝。
她驚悚地日頭四望,卻沒有任何人影。
她緊緊盯著籠罩在霧裡的那樹,那井,有一個黑幽幽的東西掛在樹上,隨著風飄來蕩去。
「殺了他……」又是一聲怒吼。
她的身形在夜風中微微晃動著,分不清究竟誰才是幻影,是眼前的景物?是陣陣襲來的花香?還是不時蕩在腦海中的聲音?抑或是……她?
她突然心慌了,轉身想要奔離這」切,然而那高掛在枝極上的幽黑長影卻隨著風飄晃得更厲害。
「你終於……來到這裡……」
是誰?是誰?
「我已等你好久好久……」黑暗裡傳來一縷低低的歎息聲。
她不想再聽也不敢再聽,跟蹈跌撞的往回跑。
「殺了他……殺了她……」四周迥蕩著淒厲的吼叫。
「為什麽?為什麽?」那個掛在樹上修長的黑影低沉破碎的指控。
她捂著耳朵,那滿含著痛苦的質問聲,狠狠鑽入了她的靈魂深處。
「我不知道,我什麽都不知道……這裡是哪裡?哪裡……」
任冰猛地驚醒過來,大日大口地喘息著,汗水自額頭不住地滴落,睡衣已被冷汗沁濕。
她又作那個夢了!
她喘息著望向擺在床頭的小時钟,四點半。
天知道,她究竟還要重復經歷這個噩夢多久?
她輕輕扭開床邊的綿質染花燈,量黃溫暖的光芒霎時灑落她一身,劇烈驚悸的心跳漸漸恢復平靜。
她抹了一把額上冰涼的汗珠,緩緩下了床,修長潔白的長腿踩過溫暖的地毯,恍惚間,她赤裸的腳底溜過一絲痛楚。
她低頭,怔怔地望向雪白趾尖和腳治處的淡淡淤紫。
又來了!入睡前,她的雙腳還好好的。每當她作了那個夢驚醒過來,她的腳便會出現類似淤向的淡痕。
她跌坐回床上,小臉蒼白,伸手試探地碰觸腳上的紫痕。
那像是被尖銳的石子劃破,初初凝結的傷日!
她的臉色更形慘白,在燈光映照下猶如失了色的水晶。
「為什麽?為什麽是我?」她用力咬著**,痛苦地低喊。
這種詭異的事為什麽會發生在她身上?
或許是她工作壓力太大的緣故,所以才會造成這種間歇性的噩夢和身體不適症?
她苦笑一聲。
身為一位處處講求科學與實際理論的頂尖警務人員,她這番解析也許能夠解釋那個重復出現的噩夢,卻無法平息內心的質疑和恐懼。
是,她在害怕,就連面對敵人持槍圍攻的情況下,她都沒有這麽害怕過。
任冰深深吸了一口氣,毅然挺直腰桿站了起來,走向一旁的花兒。
她執起玻璃水壺,倒了一大杯水,一仰而盡,晶瑩的水珠滾落她雪白的頸項,濡濕了柔嫩肌膚。
她粗魯地抹去唇邊的水債,低低喘息著,將水杯放下。
四點四十五分,料想再也難以入睡了;每回作了這個夢,她就會連續幾夜的難眠。
她索性拿了一本書,窩入放著柔軟綿柔墊子的籐制沙發內看了起來。
書名是「現代鑒識科學對刑案之重大影響」,作者是聞名國際的年輕法醫,這本書已被列為台灣警務人員必備的教科書之一。
可是她發現自己看了半天,目光依舊停在日前看的那一頁上……不,她根本無心閱讀,方才的噩夢已經將她所有的知覺神經系統凝結往,停留在恐懼的那一刻。
她揉了揉居心,強忍住一聲**,毫不淑女地低咒:「該死!」
再這樣下去,她勢必得去看心理醫生。
為什麽?那個噩夢已經有三年沒有纏著她了,為什麽它又回來了?
擱在床頭櫃上的行動電話蓦地響起探戈狂野奔放的曲子,她忍不住再咒了一聲,拿過行動電話。
是誰把她的行動電話改成這種古怪的钤聲?一定又是她的好友靈秀。
那個可惡的女人,總妄想讓她多接觸浪漫事物,就可以啟發她體內的浪漫因子,讓她多點女人味,讓她去找個男人來談談戀愛。
她從來就不需要這些東西來礙她的路。
男人?免了吧!
有誰聽過冰山也會浪漫的?冰山是孤傲寒冷的象徵,史上唯一與冰山牽扯上一絲絲浪漫關系的只有鐵達尼號,但結果呢?還不是依然悲慘地沉沒在冰海裡。
她冷冷的撤撇嘴角,打開行動電話,低沉有力道:「我是任冰。」
「組長,很抱歉吵醒你,在重慶路一處廢屋內發現一具屍體,請盡快趕到,地址是……」
任冰品又杏眸閃過一絲銳利,她迅速記下地址。「好,我三十分钟後到。」
掛掉電話後,她飛快換上絲白襯衫、黑色西裝外套和長褲,長發俐落地一绾,用幾枚黑色發夾夾緊。
她拉開抽屜取出槍套—檢查了下點三八裡的彈匣,而後仔細別在腰帶間,掩蓋在西裝外套下。
她大步走出房門,沒入黑夜裡。
* * *
重慶路的廢棄老屋內,怖滿了蜘蛛網和灰塵,空氣裡彌漫著一股潮濕的霉味,那具男屍就躺在角落處破爛的床上。
老鼠吱吱叫著爬過那具男屍,彷佛很厭惡眾人的到來驚擾了它。
警員們正將黃色警戒帶拉纏住四周,鑒識人員巳經開始拍照存證,搜集起裡外的可能線索。
任冰仔細檢視著男屍,他的頸項間有著明顯的淤紫勒痕,臉上神情顯得驚恐,彷佛所有的驚懼全被凝結在那一刻,死亡也無法讓他放松。
她雙眉微微一蹙,該死,從事警務工作這麽多年了,她總是沒辦法讓自己適應這一幕。
每次見到受害者的表情,她的胸口就像被石頭塞住般,幾乎快要喘不過氣來。
該死!該死!
她痛恨自已為什麽沒有辦法在事情發生前先預知這一切?為什麽總要到最後才做一些亡羊補牢的工作?
她放下手中的白布,僵硬地站起身,聲音低沉的問:「法醫來了嗎?」
「已在路上,待會就會到。」
「是誰報的案?恍她再問。
「是一個清晨起來散步的老先生,在經過這裡時恰巧內急,一走進門裡就發現那具屍體……」回答的警員搖搖頭,「老先生飽受驚嚇,打電話報案後就日家休息了。」
她點點頭,「晚點請那位先生到局裡做個筆錄,我們需要詳細詢問其他細節,絕不能放過任何一絲可能有用的線索。」
那名警員點下頭,突然驚訝的看著走進門口的身影,「杜大隊長?」
杜漸舉止優雅地走過來,雖然他身上穿著高級的黑色休閒運動服,腳下是耐吉最新款的運動慢跑鞋,他渾身上下依舊散發著奪人的氣質。
他高大,冷漠,俊美無俦,猶如好萊塢最最出色的東方男星,眉宇間有道淡淡刀痕,這刀痕無損於他的英俊,反而平添了幾絲傲然性感的氣息。
任誰也想不到,他就是中華民國警政處偵三隊的最高負責人,杜漸。
他今年三十歲,在警界攀升得相當快,在經辦過國內外幾件大案子後,從一線四星的小隊長,一亘升到現在的二線三星大隊長。
今天的案子並不是發生在他的轄區,但出事地點就在他居住的大廈附近,他向來有清晨慢跑的習慣,在聽到尖銳的警笛聲後,出自然而然趕到現場。
「情況如何?」他的聲音有如低沉帶磁性的大提琴。
任冰背部僵直了起來,她緩緩回頭,柳眉微挑。
「大隊長。」她冷冷地開日,「這似乎不是你的管轄地帶。」
「很巧,我就往附近。」他在距離她不到三步的地方停下腳步,淡淡的回答。
二線一星的女警官,現任刑事分局分隊的組長,冰雪聰明卻冷若寒霜,辦案時總是身先士卒。他曾看過她的檔案。
「你是任冰。」他微微牽動唇道。
她點頭,漠然地應道:「是的,長官。」
他就是聞名警界的杜家三兄弟之」——杜漸。他在短短幾年內就由個小警察升烏偵三隊的大隊長,破獲國內外案件不計社一數,她饴日在幾次的褒揚會」見過他。
英俊,冷漠,倨傲,強勢,自大,出奇地熟悉……
她蓦地打了個寒顫,他恨她!
她被心頭湧現的強烈念頭嚇住了,不不不,她怎麽會有這種想法?他倆分明是陌生人啊。
杜漸凝視著她突然蒼白的臉色,「有什麽問題嗎?」
她搖搖頭,勉強壓抑住內心莫名的惶恐,「大隊長,這裡由我們來處理即可,你可以日去休息了。」
「我想,我還是有必要了解一下。」說完,杜漸迳自走向屍體,一旁的警員連忙送上一副手套。
他戴上手套掀起白布審視,片刻後,神情冷峻了起來。
「沒有發現凶手作案用的繩索?」
鑒識人員搖搖頭,「應該是死後移屍到這裡。」
杜漸輕輕地碰觸了下屍體頸項處的淤紫繩痕,這像是麻繩勒過的痕跡。
以屍斑和身體僵硬的狀況看來,死者起碼在這裡躺上兩天了。
咦,他的眸光突地銳利如鷹。
死者耳垂後有一個小小的黑色烙印,不仔細看很容易會忽略過去。
那小小的烙印是一個詭異奇特的符號,像是巴字,又像是扭曲雙手朝上的蠻族圖騰。
「死者身上有任何身分證明文件嗎?」
「沒有。」
見杜漸迳自詢問起她的手下,縱使他是上司,依舊令任冰大大不快起來。
她上前一步,冷冷地道:「大隊長,請你別逾越職權,這件案子並不在偵三隊管轄范圍內。」
他並沒有回頭看她,「身為刑事偵察隊的隊長,我有權利和義務了解發生的任何一樁案子。」
「這裡不屬於偵三隊的職管范圍。」她的聲音變得尖銳。
他終於回頭,嘴角噙著一抹淡笑,「你怕我搶功?」
「我只是提醒長官要權責分明。」她淡淡地回了句。
杜漸微挑一眉,「你知道我可以將這件案子轉到偵三隊手中辦理。」
她狠狠地盯著他,臉色難看了起來,「長官,請別為難我。」
「難道你不希望早早偵破此案?」
「當然希望,但這跟你沒關」她話尚未說完便被打斷。
「應當運用一切可利用的資源辦案。,相信你的警用小冊子上寫得很明白,偵三隊有最好的法醫和鑒識人員。很抱歉,我並沒有質疑你們能力的意思,但是無可否認的,我認為此案並不單純。」他目光直視著她,「轉至偵三隊手上,對你我都是正確的選擇。」
聞言,她臉色一沉,「長官的意思是,我們沒有能力偵辦較復雜的案件?」
「你誤會了。」他的語氣依舊平淡。
兩雙眸光在半空中交會,擦撞出了火花和煙硝味。
「一八OO,送大隊長回去。」任冰沉聲下令,二八三二,一八三七,把屍體小心處理帶回去,鑒識組人員繼續留在這裡搜集線索。」
「是!」組員齊聲應道。
她轉身就走,挑戰地瞥了他一眼。
有種就質疑我的決策,更動我的命令!
杜漸優雅地聳了聳肩,微微一笑,隨即離去。
她應當有獲勝的滿足感,可是當她凝視著他高大的身形離開後,她心頭那股隱隱約約的恐懼感卻不曾稍失。
他恨你!
她閉了閉眼睛,痛恨腦中的幻音再現。
可惡!難道就連醒著的時候,她都無法擺脫那個噩夢嗎?
* * *
現在是早晨八點二十分,整個小組的成員打從清晨五點多直忙到現在。
任冰一手揉著眉心,看著手上的檢驗報告。
其他人手上也有一份法醫初步檢驗過的報告,正在皺眉研究。
叩叩!門被敲了兩下,一名組員過去打開門。
「早餐來了,」一名資淺的警員捧著大包小包走了進來,眾人立刻露出笑容。
「焦糖熱咖啡是誰的?」
「我!」一名組員伸手接了過去。
「雙層吉士貝果……冰豆漿……燒餅油條兩套……愛爾蘭咖啡……甜甜圈……」那名警員大食物交給眾人,最後剩下一杯黑咖啡。
「那是我的。」任冰淡淡地道,接了過來。
「組長,你只喝黑咖啡?要不要吃點什麽東西,我再去買。」他討好地笑道。
她冷冷地瞟他一眼,「你給我坐下,拿起自己那份資料,先告訴我你有什麽看法。」
他縮了縮脖子,苦著臉道:「是。」
組長還是那麽凶悍,冷面無私,他懷疑她手上那杯熱咖啡怎麽不會瞬間凝成黑冰砂?
一時之間,深入噤若寒蟬,屋裡的氣氛顯得有些僵凝。
任冰啜了一口醇苦濃重的黑咖啡,振作一下疲憊的精神,揮揮手道:「繼續,誰有任何看法或問題,舉手提出。」
一名組員遲疑地舉手。
「一八四六。」她點頭示意。
「組長,死者身上除了頸間的勒痕,並無其他明顯外傷,料想此處應是致命傷。」
「我們已經請同仁比對全國失蹤人口的特徵,但如果死者並沒有被列入失蹤人日的檔案裡的話,那麽我們可能要做指紋比對,以找出他的身分。」另一名組員道。
「嗯.」她低頭看著手上的資料,「法醫給我們的報告指出,他的耳垂後有一個類似宗教圖騰的烙印,查查在台灣活動的各個宗教團體資料,看看有沒有跟這個烙印一樣或相似的。」
「組長,假若這個烙印只是死者的刺青呢?」
「死者年約三十五、六歲左右,穿上好的絲質襯衫,手上沒有任何做粗活所留下的繭,指甲修剪整齊,初步判斷他是個朝九晚五的上班族,身上沒有任何的刺青,這種人不太可能故意標新立異在耳後刺青。」她眯起眼睛,「何況,烙印與刺青有極大的分別。」
「是……」那人讪讪地應道。
「目前找出他的身分最為重要,擴大搜索他的交友范圍,人際關系……」任冰遑說邊抬頭,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她、水不會錯認的身影,她立時僵住了。
「大隊長?」眾人也吃了一驚。
杜漸一頭濃密的黑發往後梳,一缯發絲垂落額際,高大英挺的身材裡著黑色西裝制服,縱然他身後幾名干員也同樣英姿飒爽,卻硬是被他的豐采給比了下去。
「你……大隊長有何要事?恍她站了起來,感覺胃似化作鐵塊沉甸甸的。
杜漸緩步走了進來,「這件案子由偵三隊和分隊特別組共同偵辦,現在我們是合作關系了。」
她聽見自已僵著聲音問:「為什麽?」
[ 自然有特殊原因。」
「這是我的案子,不需要偵三隊插手。」她的日光像千年寒冰射向他,「多謝大隊長好意。」
「這件事情已經決定了。」他定定的迎祝她的目光,氣定神間的回道。
其他人互鹿了一眼,嗅到空氣中一絲詭異的氣氛,火藥味漸漸彌漫開來。
「呃,兩位慢慢談。」
眾人識相的離開,偌大的辦公室只剩下他們兩人。
任冰深吸口氣,慢慢地坐了下來,緊捏著盛裝黑咖啡的保麗龍杯。
「大隊長,我不明白你為何要與我作對。」她開門見山地說。
杜漸拉開椅子坐下,淡淡地說:「等你聽完我的解釋,你再決定我是不是存心與你作對。」
她瞪著他,臉蛋緊繃。
他凝視著她,她美麗的吝眸周圍有淡淡的疲憊痕跡,緊绾在腦後的發髻有一絲紊亂,看得出來她很累。
但是她的腰桿依舊挺直,纖長的手指緊捏著杯子,仿佛想要藉此控制住自己的情緒。
盡管倔強倨傲,她仍然是個可敬的對手。
他難掩眼底的激賞,但臉上依然是一片淡漠。「注意到死者耳垂後的烙印了嗎?」
聞言,她的身子難以覺察地一震,他連這個也知道?「所以?」
「你對通靈學了解多少?」
她不解地瞪著他,「我不明{曰你的意思。」
他淡然一笑,「前世輪迥療法呢?」
任冰看著他的眼神,活像他頭上長出了兩支角。
「心理治療學派分尢很多種,完形治療法,催眠療法,前世今生療法,夢境療法等,有些采取科學理論方式進行,有些采取玄學說法方式進行,無論如何,可以確定的是現在的心理治療學派多不勝數,有許多國家已越來越重視、心理學方固的問題。」
她微蹙眉,還是不明白他的意思。
心理學和她接辦的案子有什麽直接關聯?為何會驚動到他這位大隊長?
杜漸看出她的質疑,頓了頓,百接切入主題,「至於我為什麽執意要介入這件案子,因烏我認得那個烙印的圖案是什麽。」
她微微一驚,詫異地盯著他。
「前世靈體教派,他們的入教儀式便是在耳垂後烙上類似已字的圖騰,這個圖騰是雙手迎向天空迎接靈體降臨,接受殘破生命重新藉由靈力和前世的改正力量而重生的意思。」
任冰怔了怔,柳眉緊蹙著,「這是什麽東西?某種奇怪的宗教嗎?」
「五年前,這個學派在美國相當流行,約有一萬名信徒,他們相信生活中所有的不如意都是由於前世和靈體的關系,藉由催眠和一些儀式可以進入所謂的前世境界,讓靈體進入身體導正體內的殘渣敗類,如此他們便能得到重生的機會。」
她沉默的聽著,眉頭蹙得更緊。
「後來連續發生了因催眠造成意外致死的案件,引起美國聯邦調查局的重視並展開調查,就在即將達到這個學派的創始人海克博士的殺人證據時,海克博士卻死於一名瘋狂信徒的手裡,屍體被拋入大海中屍骨無存,這個教派因此煙消雲散。」
「你懷疑前世靈體教派來到了台灣?」
他點點頭,「不無可能。」
「這太瘋狂了。」
「我有同感。」他似笑非笑的附和。
「我指的是你,長官。這不過是一件再普通不過的凶殺案,應該是往情殺、仇殺或財殺方向調查,而不是朝這些莫名其妙的靈學教派去調查。」任冰壓根不認同他的說法。
[你相信宗教嗎?」
「我是基督徒,相信有上帝和天使的存在,但是我沒有辦法認同自已不該為今生的一言一行負責,更無法接受萬事都歸咎於前世和靈體的說法。」
杜漸贊賞地看著她,「我相信因果循環報應,但我也贊成你方才的話,人必須尢今生的自已負責,一次活在一個世界就夠了。」
把所有的過錯和問題都推給靈界和前世是不對的,倘若原本正向的思想信仰被有心人蓄意扭曲後,天知道會變成什麽樣的邪惡主義。
騙財騙色還在宜一次,扭曲天理,曲解生命,以至於造成人格毀滅、家庭破碎,嚴軍的還足以為害社會,前世靈體教派就是其中一個最血淋淋的例子。
任冰挑高一屆,西帶寒霜,「長官,你究竟要告訴我什麽?我沒有興趣研究你的信仰問題。」
她可真是絲毫不退讓哪!
他眼底的笑意一閃而逝,隨即嚴肅道:「這很有可能是一樁假宗教學派真殺人斂財的案件。」
她沉下臉,「辦案不該先預設立場,最重要的是事實和證據,長官。」她最後的那句「長官」充滿了嘲弄。
杜漸不以為件,只是淡淡一笑,「無論你是不是心甘情願,總之,這件案子我們是合作定了。」
「這是我轄區內的刑事案件。」她堅持不讓步。
「你還是沒有弄清楚,它<現在>已經是我們共同的案子了。」他淡然道。
「我要打報告呈給陳局長!恍她咬牙切齒道。
他只是靜靜地看著她掐破保麗龍杯子,黑咖啡流淌了滿桌。
「該死!」她倏地日過神,低咒了一聲,連忙拿過面紙盒擦拭起來。
「需要幫忙嗎?」
「不用了,長官。」她自牙縫裡迸出話。
「希望我們合佗愉快,今天下午給我簡報。」他俊美的臉龐閃過一抹興味,隨即潇灑地轉身離去。
「可惡!」她握緊了手心裡的面紙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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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9-14 00:02:38
第二章
任冰望著遠處起伏的山巒,先前下了一場雨將整片大地籠上了一層陰郁的色彩,但落地窗外的陽明山卻顯得更加蒼翠。
簡報已經結束,整個會議完全由杜漸所主導,這件案子也將由他全權指揮負責。
怎麽會這樣呢?
她捂著額頭,無力地靠在涼涼的玻璃窗上。
不知道為什麽,她第一次發現自己竟在會議上思緒游離,幾次他的詢問,她都未能及時回覆,飛掉的魂魄好不容易繞了一大圈才日來。氣人的是,她竟無法控制自己的魂游天外。
該死,都是昨夜的夢擾亂了她所有的理智。
而杜漸……他的眼神、他的聲音竟然出奇的熟悉,好像他們似曾相識過。
「我一定是瘋了。」她低低**。
她究竟要被那個噩夢糾纏到幾時?打從她小時候開始,當時的夢境模模糊糊,隨著時間的流逝,那個夢就越來越清晰。
她隱隱約約感覺到自己要找到某種東西,在那條怖滿尖石的小路上,她一定要找到某樣束西。
昨晚夢裡的迷霧消散了一些,她已經看得見略微的景象,只是還不夠夠清晰。
那涸聲音的主人究竟是誰?懸掛在樹上的又是誰?
她感到胸口一陣刺痛,像是有火熊熊燃燒起來。
「你的臉色很蒼白。」一道淡漠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
任冰驚跳了一下,猛然回頭,「是你。」
杜漸雙手插在西裝褲袋裡,看起來傭懶又有種不容忽視的銳利。
獵豹縱然在靜止時,依舊充滿了致命的威脅感。
「你開會時思緒並不專注。」
「抱歉。」
「昨晚沒睡好??」他汪意到她淡淡的黑眼圈。
她胃部一緊,臉上強自漠然地說:「多謝長官關心。」
他瞧了她半晌,眼裡掠過一絲興味,「你對我並不友善,為什麽?」
她雖然站得筆直,卻准備隨時要落跑。「長官,你言重了。如果我讓你有這種感覺,是我的錯,我向你道歉。長官還有其他事嗎?」
「你需要吃束西,走!」他二話不說抓起她的手臂就往門口走去。
任冰的反應是出自於下意識,她立刻止步,被抓往的手腕翻轉擒住他的手掌,一運勁扭住他的手肘。
「小擒拿手?」杜漸反應奇怏,順著她的勢子翻掌托肘,再次牢牢握住她的手,氣定神閒地對著她微笑。
她柳眉一捧,自由的一手攻擊他的臂彎處,試圖讓他松手自保,沒想到他只是身形奇詭地一轉,讓她的攻擊落空,她不假思索的轉身用肘往後撞去
他笑吟吟沒有閃躲,她的手肘重重地撞上他的胸膛。
擊中了他,任冰蓦地一愣,有些反應不過來。
杜漸臉不紅氣不喘,她凶狠的一擊判他而言仿佛只是一記搔癢,他眸底甚至露出了一絲有趣的光芒。
「你的功夫不錯。」他稱贊道。
雖然自己擊中了他,可為什麽她沒有一絲高興得意的感覺?
「現在你可以放開我了嗎?長官。」她冷然的問。
「除非你答應陪我吃頓飯。」他冷靜地道。
「我可以告你性騷擾。」她迎視他,毫不退讓。
他突然笑了,俊美的臉龐立刻綻出一抹教人屏息的光彩來,任冰發現自己竟然看傻眼了。
「有太多人懷疑我是同性戀,你的指控正好可以替我解釋誤會。」他輕笑道。
她瞪著他,一時氣結,「長官,請自重!」
「我餓了,你也餓了,篇了避免我們倆火氣上升,當真在這裡打起架來,好好吃上一頓美食是必須的。」杜漸頓了頓,微微一笑,「何況皇帝不差餓兵,要辦案必須要有力氣,你是我親愛的屬下,我怎能餓著你?」
「不勞費心,我自曰會填飽我自己的。」
「用一噸黑咖啡嗎?」他取笑道,[我需要的是頭腦清楚、體力充沛的干員,不是光靠黑咖啡支撐體力的病美人。」
她惡狠狠地瞪著他,「你竟敢說我是病美人?」
「你的黑眼圈很明顯了!再不好好吃飯睡覺,用不了多久,你便會倒下去。」
「你以九你是大隊長就可以左右我的生活?」
「走吧,你沒有別的選擇。」他可惡地露齒一笑,「誰教我是你的上司?」
任冰渾身僵硬、滿腹怒氣地被他拖著走,如果眼神可以殺人的話,他的背早已插滿了千兒八百根的利箭。
* * *
杜漸自作主張幫她點了足夠喂飽一支軍隊的食物,但他自己只叫了個龍蝦沙拉和田圍蔬菜濃湯。
咖啡先送上來,任冰忿忿不平地瞪著他悠然喝咖啡的模樣。
「只准州官放火,不准百姓點燈。」她不齒道。
他哈哈大笑,在侍者將熏雞冷盤端上時,示意放到她面前。「隨你怎麽說,偶爾濫用職權還挺過瘾的。」
「等這件案子結束後,我一定要去政風處投訴你的惡形惡狀。」她氣憤的說。
他再喝了一口咖啡,好整以暇地看著她,「歡迎,不過你現在還是必須把食物吃完。」
侍者將一盤盤食物陸續端上來,她不敢置信地瞪著擺滿面前的食物。
熏雞冷盤,海鮮濃湯,鐵板牛排,法國田螺,黑森林蛋糕……她看起來有那麽缺乏營養嗎?
「你在開玩笑。」她老實不客氣地吼回去。
他挖挖耳朵,有意無意地瞥了附近的客人一眼,「當心,你正在破壞警察的形象。」
任冰冷冷一笑,握緊又子,「我現在想做的不只是破壞警察的形象,我還想手刀同了,血濺西餐廳。」
他摸摸脖子,覺得有點發涼,「嗯哼,你不會的,在案子辦完前你不可能殺我滅口的。」
「如果你一再考驗我的自制力,我不敢擔保自己不會做出什麽驚人舉動來。」說完,她手上銀叉重重戮著面前的熏雞肉,假裝那是他的肉。
杜漸想笑,最後還是禮貌地忍住了,直到看兒她把雞肉塞進嘴裡後,他才開口。
「好吃嗎?」
「味如嚼臘。」她打死也不肯贊美這雞肉鮮美可口。
他又想笑了,真奇怪,平常他不是這麽容易發笑的人,怎麽今天屢屢控制不住自己?
「你對今天的會議有什麽想法或意見?」說完,他吃了一口清脆甘甜的蔬菜沙拉。
她舉叉的動作頓了頓,一臉冷漠的回了句:「沒有什麽意兒。」
「那你是對我的部署和安排都很滿意?」
她又握緊了又子,該死,他就是不放棄挑*嗎?
任冰抬眼瞪著他,不甘示弱地道:「我有說話的馀地嗎?這件案子從頭到尾都由你主導,我充其量不過是個小小部屬,劉於你的<運疇帷帳>、<高瞻遠矚>,我怎敢有意見?」
杜漸手指輕支著自己的臉頰,吞下一聲笑意,「你對我還是有諸多不滿。」
「你是長官,服從長官的命令是屬下的職責。」她喝了一口濃湯,覺得胃裡溫暖了起來。
從昨晚到現在,她的身體這才真正有了幾絲暖意,不再感覺到那麽冰涼了。
她的確需要好好吃頓熱食,休息休皂了。
可是她還是不會感激他的,他毀了她的任務,毀了她的自尊心,還在她的屬下前毀了她的威信。
一想到以後鳥了辦案必須時時與他會面交手,她就覺得頭痛,可是她又無法趕走他這個長官。
她忍不住皺起了眉,舀湯的動作頓了頓,抬眼迎向他的視線,「長官,我不明白,你為什麽非介入這樁案子不可?就算它有可能會是前世靈體教派的人做的,你也不用非擔辦這案子不可,難道你真的不信任我們的能力嗎?」
她就是痛恨他的自以為是和高傲,更痛恨他讓她自覺無能,他的優秀令她備感威脅。
他聽兒她的話,眸光掠過一絲冰冷無惰,聲音低沉地說:「我自有我的原因。」
她微蹙起眉,目光直盯著他,「私人原因?」
他啜了口微溫的咖啡,「一個你沒必要知道的原因。」
「長官,若偵辦案件夾雜了私人情感,是會影響到案情的判斷,這個道理應該不用我提醒吧。」
杜漸沒有日答,只是冷冷地看著她。
任冰蓦地心頭一冷,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
這種眼神似曾相識,她好像在哪裡兒過,冰冷、防備、孤傲的眼神……
他放下白瓷杯,語氣疏離的說:「你今天也忙一整天了,明天還有很多事惰要做,吃完飯早點日家休息吧。」
任冰看著面前才吃了一半的熏雞肉沙拉,突然再無胃口了。
見他一副像要「端茶送客」的模樣,她也不想再賴著不走,迳自站了起來,冷聲道:「我吃飽了,謝謝長官今晚請的這一餐。」
他仰望著她凝霜的小臉,「你還未吃完。」除了那盤吃了一半的熏雞肉沙拉,其他菜她連動也未動過。
「我已經吃飽了。」
他挑眉,掃了眼桌上絲毫未動的食物,「你吃東西一向這麽浪費?」
聞言,她心口一股火氣往上冒,不客氣地道:「點了一大堆東西的人可不是我。」
他突然笑了,喝了口冷掉的咖啡,怡然自得地道:「要不打包帶日去吧。」
「不要。」她拿起皮包就往外走,跨出幾步後忍不住回頭道:「各人罪孽各人擔,你點的菜你自己帶回去,省得下地獄後還得喝馊水過後,長官。」
杜漸一怔,隨即莞雨一笑。
她就像只刺帽,只要有人試圖靠近她,她便會豎起防衛反擊回去。
「任冰……」他咀嚼著她的名字,嘴角噙著微笑。
* * *
任冰躺在白色大床上,黑緞般的長發散了一枕,緊閉的眼眸看得出她正陷入睡眠中,但是眉心深鎖的模樣教人一眼即可看出她正在作夢,而且是作個無法安眠的夢。
夢境裡,她又陷入一團團的霧氣中,自腳底到膝蓋,她從沒見過白霧會像雲朵飄浮在地面上。
四周冰冷潮濕,空氣中有青草清新的氣息……
不不,照科學理論來說,人在作夢時是沒有嗅覺的,可為什麽她間得到青草味?
就在她恍恍惚惚間,初綻的陽光勉強穿透樹林葉隙,落進了霧氣飄浮的草地上。
一個高大俊美的身影陡地閃現在她眼前,她先是一喜,隨即轉喜為驚。
杜漸?怎麽會是他?他怎麽會在這裡?莫非她不是在作夢?這是真的還是假的?
他身上穿著奇特的古裝衣衫,長發披肩,額前綁著一條支黑帶子,冷漠的臉龐上一點表情也沒有,背上斜背一個東西。
鋒荷葉造形,峭刻龍紋,劍眼分明……龍泉劍?!
她茫然了一下,詫異地暗忖,她怎麽會知道那是龍泉劍?
這是哪裡?杜漸怎麽會身穿古裝出現?
突然,一道迅捷的身影掠過,一閃而過,她眨了眨眼,還以為自已看錯了。
但是這飛閃的影子卻沒有逃過他的眼睛,她注意到他身軀蓦地緊繃起來,動作迅速地拔劍而出,隨即破空劃過——
一片白色衣角翩然墜地,任冰睜大了眼睛,像個觀眾傻傻瞪視著這一幕。
這……這是劍術?!抑或是劍氣?
「來者何人?」他冷冷地開口,「何必躲躲藏藏的?」
一條軟鞭猶如蛟龍般襲向他,致命地揮向他的面門。
任冰驚呼了一聲,卻發現她根本發不出聲音。
他微微一問身,堪堪避過了那條鞭子,隨即劍尖一挑,卷住了那條詭異的長鞭。
見兩入僵立的對峙,任冰這才看向攻擊的人。
她不看則已,一看整個人像是被雷電擊中般,張口結舌地呆住了。
那人有張和她一模一樣的臉!
雪白臉蛋,烏黑靈動的杏形雙眸,小巧的菱嘴……可是那個女人又跟她完全不像,因為她長發一半垂腰,一半綁成了十數條小巧的辮子,玉頸上系了個銀制的鎖片,身上的白衣也交縫了一些銀制小穗。
赤裸著雪白雙足,手上緊握著鞭子,那女子惡狠狠地瞪視著杜漸……不,是那個劍客。
她搖了搖頭,覺得腦袋更加恍惚錯亂起來。
這是怎麽回事?這兩個人怎麽那麽像她和杜漸?
「你是苗女。」他打量著她的裝扮,面無表情地說。
她咬著唇辦,用力扯動手上的鞭子,可怎麽也擺脫不掉他的劍。「放開我的鞭子!否則我要你後悔!」
他目光森冷地凝視著她,握住劍柄的手動也不動,「你是誰?」
「我叫冰娘,你擅間我們青峒的地盤,限你立刻離開,要不就留下你的一只手一條腿!」
「哈哈哈!」他大笑,眼底卻沒有任何笑意。「就憑你?」
她怒斥一聲,空著的手拋出一道黑影,疾速飛向他。
他隨手一彈,一顆石子劃過那道黑影,只聽見啾地一聲,一股惡臭味飄散開來。
她大驚,震怒道:「你殺了我的小黑?!」
掉在地上,七寸之處被劃破流出黑血來的,正是一條指寬左右的小黑蛇。
他眸光變得更加冰冷,低聲道:「原來你是蠱女。」
「我不是蠱女,我若是蠱女的話,此刻你早已七孔流血而死。」她恨恨地道:「你竟敢殺了我的小黑,我不會放過你的。」
「你本來就沒打算對我客氣,如果我沒看錯的話,你的鞭子浸過七步斷腸草,稍稍擦過肌膚就足以令人中毒斷魂。恍
「對待你這種可惡的番子,我本就毋需客氣。」她理直氣壯的說。
「去告訴你們峒玉,我此番前來苗疆,不是來踢破七十二峒的台子,我只是要到深靈泉谷找一個人。」
她臉色一白,[深靈泉谷?你要去深靈泉谷?」
「我知道深靈泉谷是你們苗疆的禁地,尋常人不得進入,可是我非進去不可,我絕不容許任何人阻攔我的行動。」他眸光閃過一絲嗜血的光芒。
她氣得七竅生煙,「你當苗疆是什麽地方,由得你來來去去?」
他沒有回答,一個運勁挑飛了她的鞭子,冰娘驚叫了一聲,躍起身就要搶奪鞭子,可是鞭子已落入他的手中。
他閃電般地揚鞭劃過她的肩頭,雪白的衫了立刻裂開一道口子,瑩潤的肌膚上也出現了一道黑色傷痕,她臉色倏地變了。
任冰臉色也變了,她瞪著這宛如武俠電影的情景,彷佛可以感覺到冰娘內心的驚惶和氣憤。
「你居然用我的鞭子對付我!」她厲叫了一聲,嘴唇已有些發紫。
他冷冷地看著她,眼眨也不眨一下。「會下毒就懂得解毒,你出口有七步斷腸草的解藥,不必惺惺作態誘騙我的同情心。」
冰娘恨恨地瞪了他一眼,山口腰間掏出一顆藥丸服下,過了半晌,泛紫的嘴唇才慢慢恢復血色。
「你這個惡魔,你到我們苗疆來做什麽?」她一臉戒備地瞪著他,「搞什麽要到深靈泉谷去?我坦白告訴你,深靈泉谷極為隱密,憑你這番子,就算你花上輩子的時間也找不著。」
他微微一笑,「你倒提醒了我,有個苗女帶路也不錯。」
「你想干什麽?」她怒斥道。
他出手如電,在她身上幾處穴道點了下。
任冰吃驚地看著她渾身僵硬動彈不得,點……點穴?
老天,她用力甩甩頭,試圖把自己弄醒……是,她在作夢,她的的確確是在作夢,可是她為什麽醒不過來?
她怎麽會作這種怪夢?
她眼睜睜看著他慢慢走近她……不,是冰娘,然後毫不憐香惜玉地往肩上一扛。
杜漸,你放手!不要抓我……不……不要抓她!
她想叫想喊,可是聲音梗在喉頭怎麽也發不出。
倏地,他別過臉來,任冰清楚看見他眉宇間那抹悲傷神色。
充滿了深沉的恨意和復雜的痛苦,雖然只是一閃而沒,他隨即又恢復成冰冷無惰,但是她千真萬確看到了那抹糾纏的痛楚。
你為什麽那麽悲傷?她亘覺想要開口問,可是她發現飄浮在腿間的霧氣突然往上升,冷冷地籠罩住了她的口鼻眼耳。
她看不見……聽不見……日鼻被冰冷潮濕的感覺緊緊裹住了,好不舒服。
她張口想呼吸,卻發現她不能呼吸了,任冰驚恐地想揮開那霧。
不要!不要!
「不要!」她尖叫了一聲,翻身坐起,大日喘著氣。
雖然渾身冷汗涔涔,但她總算可以呼吸到新鮮空氣了。她支著額頭,大口大日喘英氣。
老天,她為什麽怪夢連連?
她頹然癱倒在柔軟的枕頭上,抬起手臂壓在冰涼的額頭,全身上下充滿著激動害怕過後的酸疼反應,肌肉緊繃得快抽筋了。
再這樣下去,她有希望成為史上第一個因為作噩夢全身痙攣而死的例楣鬼!
「我怎麽會夢見杜漸?」她想破了頭也想不出答案。
而且這個夢是那麽真實,好像當經發生過一樣,她甚至感覺得出劍氣劃破空氣時,那種逼人的凌厲感,她有一刹那無法呼吸。
她該不會是精神異常?還是有妄想症?甚至精神分裂了吧?
她**了一聲,「我的天哪!」
一定是杜漸的關系,都是他在更實世界裡的威脅,搞得她連作夢都要被他欺壓。
只是……他究竟要帶她去哪裡?
[不不不,是夢裡的那個男人要帶那個女人去哪裡?」她突然坐起身,擁著被子經思起來,「奇怪,我尢什麽會作這麽奇怪的夢?七十二峒玉是什麽束西?深靈泉谷又又是什麽?還有七步斷腸草……天,我瘋了,現在給我一支筆和一叠稿紙,我立刻就能寫山一本武俠小說了。」
為什麽作夢的情景歷歷在目,好像真的發生過一樣?
一定是她曾經看過的武俠小說裡的某一個片段,又剛好出現杜漸這個人,發生了一些事,所以她才會莫名其妙將之編入夢裡的。
她緩緩地呼出一日氣,拉高子蓋住自己的臉。
睡吧、睡吧,別再作夢了。
她睡去之後,果然沒有再作那個奇怪的夢,只是那雙悲傷的眼眸一直在她眼前蕩漾著。
你為什麽那麽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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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9-14 00:02:55
第三章
拜那個怪夢之賜,她現在必須要用雙份特濃黑咖啡才嗆得起自己的精神!
當任冰帶著兩個明顯的黑眼圈出琨在會議室時,所有的人都識相的不敢去問她:你吃過早餐沒?
除非那人腦袋不清楚,或者是嫌活太久想要被剝皮拆骨。
但是世上有黑就有白,有好就有壞,有腦筋正常的,自然也會有腦筋失常的比方說那位高大英俊的杜大隊長。
杜漸一跨進會議室,瞥了眾人一眼,目光定在任冰身上,脫日問道:「你昨晚沒睡好?」
任冰的聲音像從冷凍櫃裡拿出來,冷得令人發抖,「你說呢?長官。」
「有任務時,最好要養成早睡早起的習慣。」他就是知道該怎樣激怒她。
他今天格外的神清氣爽,經過她身旁時,還能聞到一股沐浴過後的香皂味。
他看起來精神好得討人厭!
盡管任冰覺得礙眼,有種想揍他一拳的沖動,還是強自壓抑了下來。
「報告長官二她聲音平板,神情嚴肅正經,「死者的身分已經查到了,他是現年三十六歲的張承熙,台北人,在一家電腦公司上班,是個白領上班族,沒有不良嗜好。他是獨生子,家庭背景非常單純,據悉他在一個禮拜前去參加一場男女聯誼會之後就再也沒有回家,我們已經去調查那間未婚聯誼社,相信很快就會有進展。而且張家兩老已來認過屍,確定死者是他們的獨生子沒錯。」
杜漸並沒有忽略掉她蒼白的嘴唇以及不忍的眸光,他眼神一柔,身子往後靠在椅背上,十指交握,一臉的沉吟。
「還有呢?法醫詳細的解剖報告出來了嗎?」他沉聲問道。
一名組員立刻回道:「死者頸部的勒痕是致命傷,死因是窒息死亡。但是死者體內有種奇異的黏膜,化驗後發現大量的蛋白質、氨基酸和百分之十的不知名物質,日前還不知道這種黏膜對死者造成的影響為何,法醫已交由精密化驗室去了解了。」
杜漸唇畔微微一抽,臉色一沉,「該死。」
「大隊長……」任冰眯起眼睛。
他站了起來,揮手止住她的抗議,「誠如各位所見到的,一樁單純的殺人案件為什麽要由偵三隊和你們聯手調查,我想各位心中二疋很疑惑。」
眾人忍不住點點頭,顯然這是他們心中逗留許久的疑問。
任冰挑眉盯著他,他總算要說出原因了嗎?
杜漸環視眾人,沉著聲道:「幾年前,在美國發生過一樁連續殺人案件,死者都是前世靈體教派的教徒,耳垂後都有相同的圖騰烙印,死因初步判定都是意外死亡。但是這個教派有一個非常殘忍的方式,用麻繩綁住脖子藉以體驗人在瀕臨死亡前的感受,受法者會先經過催眠,然後注射某種藥劑,據說在幾乎斷氣的那一刹那可以進入前世,前世所有的罪孽統統會浮現眼前。」
眾人聽得一臉驚訝。
他淡淡地掃視他們一眼,「沒錯,在我們聽來是不可思議的靈療方式,就是有人挺樂在其中,只是有幾名教徒太心急了,硬是在最後關頭懶得呼吸,乾脆提前從前世掉進未來……死翹翹了。」
眾人噗吭一聲,忍不住笑了出來,又連忙捂住嘴巴。
任冰睜大了眼,他在說笑話?
假若他真是在說笑話,那麽這個人還真是頂尖的冷面笑匠,因為他臉上的表情一如平常的淡然優雅。
「本來各人有各人選擇心理治療或自我成長方式的權利,但是像前世靈體教派這種走火入魔,治療師本身又有偏執瘋狂的人格特質,那麽對加入他教派的教徒的殺傷力自然非常可怕。」他的聲音低沉有磁性,每個人都專心聆聽。
「後來呢?」一名組員忍不往舉手發問。
「當美國聯邦調查局介入調查之後,主導前世靈體的海克.巴博士,突然被一名陷入瘋狂的教徒所殺,屍體被拋入大海,那名教徒也隨即自焚,後來前世靈體教派就瓦解了。」
「大隊長是懷疑前世靈體教派死灰復燃,並轉移到台灣來了?」一名精悍的組員問道。
杜漸點點頭,「你猜的沒錯,我的確懷疑前世靈體教派並沒有完全瓦解,還是有人在暗處宣揚他們的教義。」
「張承照也是他們的教徒嗎?」
「不無可能,而且我想張承熙是近期才加入的。」說到這裡,他瞥向任冰,「相信任組長也看出來了。」
任冰心不甘情不願地點頭接話,「張承熙耳垂後的烙印是新的,附近的肌肉還有些微腫,他有可能是被人強行烙印上去的,也有可能是加入時自願接受烙印,但可以肯定的是,那個傷口是新傷,頂多一個多禮拜。」
「現在我們必須分幾個方向調查。」杜漸開始分配工作,「盛俊,李蒙,你們兩個負責調查那家未婚聯誼社,看是否是掛羊頭賣狗肉。江濤,寄雲,你們到張家詢問任何可能的線索。時源,孟群,你們倆調查張承熙的人際關系。我則和任組長去調查台北各個心理治療機構。」
「是!」眾人齊聲答應後才突然想到任冰。
他們小心翼翼的觎了她一眼,發現她面如寒鐵。
任冰深吸口氣,勉強自己開口道:「你們都聽大隊長的調派和命令吧。一八三二,一八三七,記住到張家時說話要小心點,必要的時候多寬慰老人家,不要紅眉毛綠眼睛的苜來直往,知道嗎?」
「是!」
待組曼們離開後,杜漸才開口。
「你叫他們的號碼,好像在叫犯人一樣。」
她胸回一緊,繃著臉道:「長官,請不要干涉我和組員的互動關系。」
「我只是不明白。」
一樣是警界女性的領導人,掃果組的韓組長和組員之間的互動就極為活潑有趣,宛若一家人,效率更是好得驚人。而她……
他看過她的資料,她在工作上的表現非常好,但是和部屬之間的相處模式太過呆板,雖然每個組員對她公正不阿、身先士卒的沖勁十分敬佩,但是和她始終只保持職務上的交集而已。
這並非不好,只是寧折勿彎,鋼鐵般的個性若少了一定程度的彈性,在面臨超過平常所能承受的壓力時,一日一崩潰所受到的傷害會超乎常人的劇烈。
他總覺得冷若冰霜的她,雖然在心房外築起一層厚厚的牆,以阻隔外人的窺探,其實內心脆弱柔軟得一碰就碎。她眼中的孤傲,落入他眼底竟化成了一抹熟悉的震動。
她仿佛孤獨很久很久了。
任冰被他若有所思的深邃眸光瞅得渾身發麻,她動了動身子,冷冷道:「長官不需要明白這些小事。」
「這不是小事,組員不是犯人,也不是一組數字,你必須尊重他們的尊嚴和感受。」他輕蹙了蹙眉頭,二八三二,一八三七……你確定他們聽得懂你是在叫他們嗎?」
一股火氣陡地自她心頭冒出,他是存心跟她過不去嗎?
[長官,你今日是專程來開批斗大會的嗎?」她站起身,沉聲問道。
她與組員如何互動干他什麽事?如果他不能接受她的方式,他大可報告署長將她調到交通隊去指揮交通,誰人不知他社大隊長是警界能人?
杜漸看出她極度的不滿,淡然一笑,「你不用生氣,我不是故意找碴,也不是存心與你過不去,純粹只是關心。」
「大隊長應該關心的是本案的進度,還有凶手幾時能落網。」她依然不給他好臉色看。
他又想笑了,她可直一是寸步不讓哪!
「好,我尊重你的行事方式,」他緩緩站了起來,「我們走吧。」
她瞪著他,「走?去哪裡?」
他微一揚眉,「我們要到各個心理治療機構做調查。」
「長官,這種小事交給我們做就好了,你毋需親自出馬。」打死她也不要跟他一同行動。
屁股後頭跟個大官「出巡」,她又不是腦袋燒壞了自找苦吃!
何況她早就對他恨得牙癢癢,每次在他蓄意挑*時,巴不得撲過去咬住他的脖子,他再如影隨形地跟著她,到最後不是她發瘋射死他,就是她飲彈出口盡。
「我說過了,這件案子由偵三隊和你們合作偵辦,身屍本案負責人之一,我怎麽能缺席?」
「你是大隊長,坐在辦公室裡等我們的報告就夠了。」總而言之,她就是不願跟他同進同出。
不理會她帶著明顯排斥意味的話,杜漸潇灑地轉身就走,「走吧。」
可惡!他壓根沒有把她的話聽進耳裡。
任冰站在原地瞪著他的背影,見他大踏步自顧自的離去,她不得不快步跟上他。
可惡!她今年必定是流年不利,煞到什麽壤柬西,否則怎麽會白天晚上都有「噩夢」纏身?
晚上夢兒和他上演詭異的武俠片也就算了,白天還要和他共事打擊犯罪,她……她是招誰惹誰了?竟然會淪落到這種地步。
* * *
坐在杜漸的黑色跑車裡,任冰眼神冷漠如冰。
他專注地凝視著前面的路況,沉聲道:「和我一同辦案有這麽痛苦嗎?」
她沒有回答。
坐得太靠近他,令她有點喘不過氣來。
他身上散發著淡淡的麝香味,袖子隨意卷到手肘處,完美的頸部線條,寬闊的男性胸膛,他穩健握著方向盤的大手,在在對她形成了一種莫名的壓力。
他是個矯健又出色的男人……她突然連呼吸都不敢大用力,免得吸入太多令人暈眩的詭異氣息。
杜漸突然側首瞥了她一眼,她的心髒枰然劇跳了起來,有種緊緊被糾纏住的怪異感覺。
「你在生氣?」
她勉強開口,「長官,你言重了。」
「叫我杜漸。」他臉上的神情平靜無波,她根本無從懷疑起他是否蓄意占自己的便宜?
「長官,這於禮不符。」她生硬地回答。
「尢了避免打草驚蛇,我們行動時最好假裝是夫妻,看是你要當那個有躁郁症的妻子,還是我要當那個有憂郁症的丈夫。」他語氣淡然的提議。
問言,任冰蹙起雙眉,「長官,有必要弄成這麽復雜嗎?我們是在辦案,不是在玩家家酒,沒必要假扮夫妻演戲吧,」
[你希望前世靈體教派知道警方已經盯上他們了?」他沒有直接回答,只是簡單地問。
「一八三二他們到張家進行調查,隨便哪個人都會知道警方已著手偵辦這件案子,現在假裝我們沒有在調查,豈不是由自欺欺人?」她對他開炮,一點都不客氣。
他瞥了她一眼,「他們到張家詢問是警方例行公事,不做的話才容易啟人疑窦,這件案子必須分明暗兩條線去進行,他們在明,我們在暗,一打聽到了前世靈體教派的消息,我們即可攻其不備。」
她的理智告訴她這是上策,但是她心底卻深深抗拒著這項安排。
和他在一起是種復雜的麻煩,她是量了頭才會答應。
「長官,既然如此,我自己去調查豈不更不容易引起他人懷疑嗎?」
「你對這種事沒有經驗。」前方路口紅燈亮起,杜漸踩下煞車,轉頭看著她,「我不同,我曾經在美國調查類似的案件,時間長達三年之久,我知道如何應付,你會需要我的。」
「我不需要任何人。」任冰只覺如坐針氈,事實上她現在就好想奪門而出,跟他,跟噩夢,跟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統統斷絕牽扯!
「辦案不能獨斷獨行,你會需要任何支援的。」他深邃的眸子望進她內心深處,「為什麽?你在害怕什麽?怕我搶了你的功?怕我窺知你的某些秘密?怕我……」
任冰睜大了眼,彷佛看見夢裡那雙熟悉的眼眸,似曾相識的低喚
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
「夠了!」她顫抖著,憤怒地打開車門沖出車外。
什麽長官,什麽任務,什麽前世靈體,什麽噩夢……統統去他的!
她受夠了,這兩天她人不像人、鬼不像鬼,連自己都快認不得自己了,再這樣下去,她遲早會毀了好不容易掙來的這一切。
杜漸被她突如其來的沖動行嚇了一下,他飛快扭轉方向盤,將車子停靠在路邊,然後下車沖向疾奔的她。
人行道上人來人往,綠樹在夏日清風吹拂下搖曳,任冰失去控制地奔跑著,連日來的緊繃壓力、震驚害怕困惑,已經將她壓得快要崩潰了,她再不下車呼吸幾日新鮮空氣,她一定會死掉的!
她抬起蒼白的小臉仰望天空,刺眼的金色光芒仿佛要將她整個人燃燒起來,就連拂面的清風也平息不了她自內而外散發的灼熱焦痛感。
倏地,一股穩健有力的力量撰住了她的手臂,攔住了她飛奔逃離的身子。
任冰緩緩地日首望著他,黑眸裡盛滿了無助與痛苦。
求求你,讓我走,讓我靜靜。她顫抖著唇辦,無聲地懇求。
杜漸被她的眼神深深震撼往,但他並沒有放開她,依舊穩穩地抓著她的手臂。
「先上車好嗎?恍他的眼光變得溫柔,聲音輕柔得仿佛害伯驚嚇到她。「正午的陽光毒辣,你受不了的。」
她只是無力的搖搖頭。
他無聲地歎了一日氣,輕輕放開了她,和聲道:「附近是大安森林公園,我們去哪裡走走。」
她依然沒有說話,臉色蒼白無血色,不過她激動的情緒總算平復下來,跟著他走向公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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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9-14 00:03:17
第三章
拜那個怪夢之賜,她現在必須要用雙份特濃黑咖啡才嗆得起自己的精神!
當任冰帶著兩個明顯的黑眼圈出琨在會議室時,所有的人都識相的不敢去問她:你吃過早餐沒?
除非那人腦袋不清楚,或者是嫌活太久想要被剝皮拆骨。
但是世上有黑就有白,有好就有壞,有腦筋正常的,自然也會有腦筋失常的比方說那位高大英俊的杜大隊長。
杜漸一跨進會議室,瞥了眾人一眼,目光定在任冰身上,脫日問道:「你昨晚沒睡好?」
任冰的聲音像從冷凍櫃裡拿出來,冷得令人發抖,「你說呢?長官。」
「有任務時,最好要養成早睡早起的習慣。」他就是知道該怎樣激怒她。
他今天格外的神清氣爽,經過她身旁時,還能聞到一股沐浴過後的香皂味。
他看起來精神好得討人厭!
盡管任冰覺得礙眼,有種想揍他一拳的沖動,還是強自壓抑了下來。
「報告長官二她聲音平板,神情嚴肅正經,「死者的身分已經查到了,他是現年三十六歲的張承熙,台北人,在一家電腦公司上班,是個白領上班族,沒有不良嗜好。他是獨生子,家庭背景非常單純,據悉他在一個禮拜前去參加一場男女聯誼會之後就再也沒有回家,我們已經去調查那間未婚聯誼社,相信很快就會有進展。而且張家兩老已來認過屍,確定死者是他們的獨生子沒錯。」
杜漸並沒有忽略掉她蒼白的嘴唇以及不忍的眸光,他眼神一柔,身子往後靠在椅背上,十指交握,一臉的沉吟。
「還有呢?法醫詳細的解剖報告出來了嗎?」他沉聲問道。
一名組員立刻回道:「死者頸部的勒痕是致命傷,死因是窒息死亡。但是死者體內有種奇異的黏膜,化驗後發現大量的蛋白質、氨基酸和百分之十的不知名物質,日前還不知道這種黏膜對死者造成的影響為何,法醫已交由精密化驗室去了解了。」
杜漸唇畔微微一抽,臉色一沉,「該死。」
「大隊長……」任冰眯起眼睛。
他站了起來,揮手止住她的抗議,「誠如各位所見到的,一樁單純的殺人案件為什麽要由偵三隊和你們聯手調查,我想各位心中二疋很疑惑。」
眾人忍不住點點頭,顯然這是他們心中逗留許久的疑問。
任冰挑眉盯著他,他總算要說出原因了嗎?
杜漸環視眾人,沉著聲道:「幾年前,在美國發生過一樁連續殺人案件,死者都是前世靈體教派的教徒,耳垂後都有相同的圖騰烙印,死因初步判定都是意外死亡。但是這個教派有一個非常殘忍的方式,用麻繩綁住脖子藉以體驗人在瀕臨死亡前的感受,受法者會先經過催眠,然後注射某種藥劑,據說在幾乎斷氣的那一刹那可以進入前世,前世所有的罪孽統統會浮現眼前。」
眾人聽得一臉驚訝。
他淡淡地掃視他們一眼,「沒錯,在我們聽來是不可思議的靈療方式,就是有人挺樂在其中,只是有幾名教徒太心急了,硬是在最後關頭懶得呼吸,乾脆提前從前世掉進未來……死翹翹了。」
眾人噗吭一聲,忍不住笑了出來,又連忙捂住嘴巴。
任冰睜大了眼,他在說笑話?
假若他真是在說笑話,那麽這個人還真是頂尖的冷面笑匠,因為他臉上的表情一如平常的淡然優雅。
「本來各人有各人選擇心理治療或自我成長方式的權利,但是像前世靈體教派這種走火入魔,治療師本身又有偏執瘋狂的人格特質,那麽對加入他教派的教徒的殺傷力自然非常可怕。」他的聲音低沉有磁性,每個人都專心聆聽。
「後來呢?」一名組員忍不往舉手發問。
「當美國聯邦調查局介入調查之後,主導前世靈體的海克.巴博士,突然被一名陷入瘋狂的教徒所殺,屍體被拋入大海,那名教徒也隨即自焚,後來前世靈體教派就瓦解了。」
「大隊長是懷疑前世靈體教派死灰復燃,並轉移到台灣來了?」一名精悍的組員問道。
杜漸點點頭,「你猜的沒錯,我的確懷疑前世靈體教派並沒有完全瓦解,還是有人在暗處宣揚他們的教義。」
「張承照也是他們的教徒嗎?」
「不無可能,而且我想張承熙是近期才加入的。」說到這裡,他瞥向任冰,「相信任組長也看出來了。」
任冰心不甘情不願地點頭接話,「張承熙耳垂後的烙印是新的,附近的肌肉還有些微腫,他有可能是被人強行烙印上去的,也有可能是加入時自願接受烙印,但可以肯定的是,那個傷口是新傷,頂多一個多禮拜。」
「現在我們必須分幾個方向調查。」杜漸開始分配工作,「盛俊,李蒙,你們兩個負責調查那家未婚聯誼社,看是否是掛羊頭賣狗肉。江濤,寄雲,你們到張家詢問任何可能的線索。時源,孟群,你們倆調查張承熙的人際關系。我則和任組長去調查台北各個心理治療機構。」
「是!」眾人齊聲答應後才突然想到任冰。
他們小心翼翼的觎了她一眼,發現她面如寒鐵。
任冰深吸口氣,勉強自己開口道:「你們都聽大隊長的調派和命令吧。一八三二,一八三七,記住到張家時說話要小心點,必要的時候多寬慰老人家,不要紅眉毛綠眼睛的苜來直往,知道嗎?」
「是!」
待組曼們離開後,杜漸才開口。
「你叫他們的號碼,好像在叫犯人一樣。」
她胸回一緊,繃著臉道:「長官,請不要干涉我和組員的互動關系。」
「我只是不明白。」
一樣是警界女性的領導人,掃果組的韓組長和組員之間的互動就極為活潑有趣,宛若一家人,效率更是好得驚人。而她……
他看過她的資料,她在工作上的表現非常好,但是和部屬之間的相處模式太過呆板,雖然每個組員對她公正不阿、身先士卒的沖勁十分敬佩,但是和她始終只保持職務上的交集而已。
這並非不好,只是寧折勿彎,鋼鐵般的個性若少了一定程度的彈性,在面臨超過平常所能承受的壓力時,一日一崩潰所受到的傷害會超乎常人的劇烈。
他總覺得冷若冰霜的她,雖然在心房外築起一層厚厚的牆,以阻隔外人的窺探,其實內心脆弱柔軟得一碰就碎。她眼中的孤傲,落入他眼底竟化成了一抹熟悉的震動。
她仿佛孤獨很久很久了。
任冰被他若有所思的深邃眸光瞅得渾身發麻,她動了動身子,冷冷道:「長官不需要明白這些小事。」
「這不是小事,組員不是犯人,也不是一組數字,你必須尊重他們的尊嚴和感受。」他輕蹙了蹙眉頭,二八三二,一八三七……你確定他們聽得懂你是在叫他們嗎?」
一股火氣陡地自她心頭冒出,他是存心跟她過不去嗎?
[長官,你今日是專程來開批斗大會的嗎?」她站起身,沉聲問道。
她與組員如何互動干他什麽事?如果他不能接受她的方式,他大可報告署長將她調到交通隊去指揮交通,誰人不知他社大隊長是警界能人?
杜漸看出她極度的不滿,淡然一笑,「你不用生氣,我不是故意找碴,也不是存心與你過不去,純粹只是關心。」
「大隊長應該關心的是本案的進度,還有凶手幾時能落網。」她依然不給他好臉色看。
他又想笑了,她可直一是寸步不讓哪!
「好,我尊重你的行事方式,」他緩緩站了起來,「我們走吧。」
她瞪著他,「走?去哪裡?」
他微一揚眉,「我們要到各個心理治療機構做調查。」
「長官,這種小事交給我們做就好了,你毋需親自出馬。」打死她也不要跟他一同行動。
屁股後頭跟個大官「出巡」,她又不是腦袋燒壞了自找苦吃!
何況她早就對他恨得牙癢癢,每次在他蓄意挑*時,巴不得撲過去咬住他的脖子,他再如影隨形地跟著她,到最後不是她發瘋射死他,就是她飲彈出口盡。
「我說過了,這件案子由偵三隊和你們合作偵辦,身屍本案負責人之一,我怎麽能缺席?」
「你是大隊長,坐在辦公室裡等我們的報告就夠了。」總而言之,她就是不願跟他同進同出。
不理會她帶著明顯排斥意味的話,杜漸潇灑地轉身就走,「走吧。」
可惡!他壓根沒有把她的話聽進耳裡。
任冰站在原地瞪著他的背影,見他大踏步自顧自的離去,她不得不快步跟上他。
可惡!她今年必定是流年不利,煞到什麽壤柬西,否則怎麽會白天晚上都有「噩夢」纏身?
晚上夢兒和他上演詭異的武俠片也就算了,白天還要和他共事打擊犯罪,她……她是招誰惹誰了?竟然會淪落到這種地步。
* * *
坐在杜漸的黑色跑車裡,任冰眼神冷漠如冰。
他專注地凝視著前面的路況,沉聲道:「和我一同辦案有這麽痛苦嗎?」
她沒有回答。
坐得太靠近他,令她有點喘不過氣來。
他身上散發著淡淡的麝香味,袖子隨意卷到手肘處,完美的頸部線條,寬闊的男性胸膛,他穩健握著方向盤的大手,在在對她形成了一種莫名的壓力。
他是個矯健又出色的男人……她突然連呼吸都不敢大用力,免得吸入太多令人暈眩的詭異氣息。
杜漸突然側首瞥了她一眼,她的心髒枰然劇跳了起來,有種緊緊被糾纏住的怪異感覺。
「你在生氣?」
她勉強開口,「長官,你言重了。」
「叫我杜漸。」他臉上的神情平靜無波,她根本無從懷疑起他是否蓄意占自己的便宜?
「長官,這於禮不符。」她生硬地回答。
「尢了避免打草驚蛇,我們行動時最好假裝是夫妻,看是你要當那個有躁郁症的妻子,還是我要當那個有憂郁症的丈夫。」他語氣淡然的提議。
問言,任冰蹙起雙眉,「長官,有必要弄成這麽復雜嗎?我們是在辦案,不是在玩家家酒,沒必要假扮夫妻演戲吧,」
[你希望前世靈體教派知道警方已經盯上他們了?」他沒有直接回答,只是簡單地問。
「一八三二他們到張家進行調查,隨便哪個人都會知道警方已著手偵辦這件案子,現在假裝我們沒有在調查,豈不是由自欺欺人?」她對他開炮,一點都不客氣。
他瞥了她一眼,「他們到張家詢問是警方例行公事,不做的話才容易啟人疑窦,這件案子必須分明暗兩條線去進行,他們在明,我們在暗,一打聽到了前世靈體教派的消息,我們即可攻其不備。」
她的理智告訴她這是上策,但是她心底卻深深抗拒著這項安排。
和他在一起是種復雜的麻煩,她是量了頭才會答應。
「長官,既然如此,我自己去調查豈不更不容易引起他人懷疑嗎?」
「你對這種事沒有經驗。」前方路口紅燈亮起,杜漸踩下煞車,轉頭看著她,「我不同,我曾經在美國調查類似的案件,時間長達三年之久,我知道如何應付,你會需要我的。」
「我不需要任何人。」任冰只覺如坐針氈,事實上她現在就好想奪門而出,跟他,跟噩夢,跟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統統斷絕牽扯!
「辦案不能獨斷獨行,你會需要任何支援的。」他深邃的眸子望進她內心深處,「為什麽?你在害怕什麽?怕我搶了你的功?怕我窺知你的某些秘密?怕我……」
任冰睜大了眼,彷佛看見夢裡那雙熟悉的眼眸,似曾相識的低喚
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
「夠了!」她顫抖著,憤怒地打開車門沖出車外。
什麽長官,什麽任務,什麽前世靈體,什麽噩夢……統統去他的!
她受夠了,這兩天她人不像人、鬼不像鬼,連自己都快認不得自己了,再這樣下去,她遲早會毀了好不容易掙來的這一切。
杜漸被她突如其來的沖動行嚇了一下,他飛快扭轉方向盤,將車子停靠在路邊,然後下車沖向疾奔的她。
人行道上人來人往,綠樹在夏日清風吹拂下搖曳,任冰失去控制地奔跑著,連日來的緊繃壓力、震驚害怕困惑,已經將她壓得快要崩潰了,她再不下車呼吸幾日新鮮空氣,她一定會死掉的!
她抬起蒼白的小臉仰望天空,刺眼的金色光芒仿佛要將她整個人燃燒起來,就連拂面的清風也平息不了她自內而外散發的灼熱焦痛感。
倏地,一股穩健有力的力量撰住了她的手臂,攔住了她飛奔逃離的身子。
任冰緩緩地日首望著他,黑眸裡盛滿了無助與痛苦。
求求你,讓我走,讓我靜靜。她顫抖著唇辦,無聲地懇求。
杜漸被她的眼神深深震撼往,但他並沒有放開她,依舊穩穩地抓著她的手臂。
「先上車好嗎?恍他的眼光變得溫柔,聲音輕柔得仿佛害伯驚嚇到她。「正午的陽光毒辣,你受不了的。」
她只是無力的搖搖頭。
他無聲地歎了一日氣,輕輕放開了她,和聲道:「附近是大安森林公園,我們去哪裡走走。」
她依然沒有說話,臉色蒼白無血色,不過她激動的情緒總算平復下來,跟著他走向公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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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9-14 00:03:33
第四章
陽光是這樣好,綠草是這樣香,公園裡四處可見一臉歡笑的孩童和優閒坐在草地上的大人,花開得份外燦爛,池子遑的嫩綠楊柳也隨風輕輕擺動,像極了莫內那幅美麗的花園睡蓮。
像是感染了四周的寧靜,任冰漸漸冷靜下來,蒼白的臉頰也有了一絲血色。
杜漸靜靜地跟隨著她走到池塘邊,看著她怔怔地坐在白色鐵椅上,凝視著她的眸光帶著一絲疑惑和憐惜。
「對不起。」他歉然道,這兩天他太沒有紳士風度了。
她失神地凝視著隨風飄蕩的柳葉,好半晌才開口道:「長官,是我失態了,這件事從頭到尾都與你無關,是我自己的問題。」
「不。恍他在她身邊坐了下來,寬闊的肩膀微向後一靠,吁了日氣這:「這幾天我確實對你造成了莫大的壓力和威脅,其實我欠你一個解釋。」
她側頭凝視著他。
「我一直沒有告訴你,為什麽我堅持要介入這件案子。」他頓了下,坦白的說:「幾年前,我最要好的朋友就是死在前世靈體教派的手中。」
任冰愣了一下,不敢實信地看著他。
「我的好友在美國從事半導體的工作,為人溫和儒雅、善良熱心,沒有什麽不良的嗜好,就是喜歡研究心理學相關的理論。在」次偶然的機會下進入前世靈體教派,一開始他相台田的熱中,還曾打電話告訴我他在教派裡得到的啟示,可是後來他就跟外界斷了聯系,直到半年後,他的屍體在舊金山海邊被發現,頸上勒痕明顯,耳垂後烙印圖騰,體內有著異常的黏膜物質。」
他的聲音裡有難掩的悲痛和憤怒,這是她頭一次深入他內心世界。
難怪他對前世靈體教派了解這麽多,這麽锲而不捨地追查,一副不抓到幕後主使者誓不罷休的樣子,原來是有這樣的原由。
她的心奇異地騷動了一下,在他眼底閃過一絲深沉的恨意和無力感時。
對於他好友的死,他該不會在怪自己吧?
「事後調查得知,他銀行的存款已被提領一空,連名下的房子和投資也統統合法地轉移到這個教派的手上。」杜漸的聲音低沉冷酷起來,「可怕的是我們竟然沒有一個人事先察覺到這些異狀。」
她看見他深刻的自責,明白他將這件事攬到自己身上,除了不讓好友死得如此淒慘冤枉外,也不想讓這樣的悲劇再度發生。
她直覺想安慰他,可是她不懂該怎麽表現出溫情的關懷,不懂該怎麽安慰人,而且她認為辦案不能融入私人情感,公權力也不能淪為報復的手段,所以她選擇沉默。
杜漸也沒有期望她會說什麽安慰話,他看著池塘裡的鳥輕啄水面上的浮游生物,撩起了一圈圈的漣漪,若有所思地道:「我知道這不符合原則,但是在台灣偵辦這類案件的經驗並不多,於公於私,我無法袖手旁觀。」
任冰看了他一眼,點點頭,「是,你說得沒錯。」
這件事是她反應太大了,她不得不承認,她反應會這麽激烈,大部分是她自己的因素。
她深深吸了一日氣,疲憊地揉了揉太陽穴。
都是那個緊緊糾纏死也不肯放開她的噩夢害的。
「那你不反對我們合作羅?」
她沉重地點頭,「雖然我不習慣有人和我同進同出的辦案,但為了早日緝拿凶手歸案,以免造成更多無辜的受害者,我唯有接受。」
「你真了不起。」
這麽快就能夠調整、心態去面對不平的事實,她的承受度比他想像中還強。
「我只不過是個普通人,盡力做好一個屬下該盡的責任和義務,長官不需要誇贊我的。」
「我是真誠的,沒有任何明褒暗貶的意思。」他微一偏頭,真心道。
「那麽依長官的意思,我們現在該怎麽做?」她轉移話題的問。
「我們假扮成夫妻,想要挽回我們瀕臨破碎的婚姻,據我所知,有很多心理機構都有這方面的、心理谘商服務。」
「好。」她爽快地回答。
他凝視著她,「你想通了?不抗拒、不排斥了?」
「不過是演一場戲,我們倆有共同的目標,就是找出那個幕後凶手。」
夢是夢,現實是現實,她不能讓那個夢干擾了她的生活和工作。
她不能忘了自己是警察的身分!
「太好了。」他高興的說。
她站了起來,「我們走吧。」
「這是我這幾日以來,看過你最有精神的時候了。」杜漸微微一笑,滿意地看著她,「你總算快復過來了。」
不知怎的,她突然沖動的脫口道:「也該把噩夢踢到腦後了。」
他腳步一頓,偏過頭低視著她,「你說什麽?噩夢?」
任冰恨不得把自己的嘴巴縫起來,「沒事。」
[就是作噩夢的緣故,才讓你看起來這麽精神不振?」他專注地盯著她。
她迥避他刺探的目光,「我沒事。」
「告訴我。」他不假思索的握住她的手。
她一頭,連忙抽回手,「長官,我真的沒事。」
杜漸仔細研究著她蒼白灰敗的臉色,「我知道你有些不對勁,告訴我,發生了什麽事?」
她避開他灼灼的目光,視線看向腳下的草地,「我只是……連續兩晚沒睡好。」
他蹙起了眉頭,[為什麽?」
見他似乎不得到答案不肯罷休,她心不甘情不願地道:「我……這幾日噩夢連連,不過這和長官沒有關系,真的。」
她的回答不啻是此地無銀三百兩,他挑起一邊的眉毛,「是嗎?是不是因篇我給你太大的壓力,才會導致你一貫作噩夢?」
「不是。」她壓著兩鬓,覺得太陽穴又隱隱抽痛起來。「長官,你不要再追問了好嗎?我的事不是重點,重要的是我們的任務,你還不准備出發嗎?」
杜漸盯視她半晌,勉強地點下頭,「好,先辦正事,但是你今天可以早點下班,回去洗個熱水澡好好睡一覺,我需要的是精神抖擻、斗志高昂的任冰。」
「是,長官。」
天知道她也想睡個好覺,可是夢境自有意識,不是她想推就推卻得掉的。
夢是最冒失的客人,總在你最茫茫然,最措手不及的時候到來,不管你要或不要,自作主張地侵入你的睡眠中。
但願她真是被壓力所影響才會作這些詭異的夢,只要壓力解除,她又能恢復以往良好的睡眠品質了。
* * *
杜漸和任冰一整天忙下來,所得的成果卻是有限。
他們打采過的心理機構都是正派經營的,除了有一兩家拚命跟他們推銷心靈音樂外,其他的都沒有可疑之處。
杜漸相信他們一定不會再用相同的名稱吸收新教徒,所以目前只能跟其他心理機構打聽有沒有類似前世靈體教義的教派出現。
不過,無論是明是暗,他們都必須打采得謹慎小、心。
「我送你回去。」他語氣溫和地說。
任冰搖搖頭,「不用了,我有車,就停在警局的停車場。」
「你現在的狀況自己開車日去妥當嗎?」她的黑眼圈好明顯,臉上疲憊的線條怎麽也掩不住。
她的臉蛋小小的,卻有兩道俊秀的眉毛,散發著淡淡的英氣,而滿頭鳥絲一絲不苟地绾在腦後,黑色吝眸漾著疲倦之色,若是平時精神極好的時候,必定是靈動輕巧,綻放著奪人的光彩。
他發現自己竟然專心地打量著她,視線怎麽也轉不開。
任冰察覺到他打量的眸光,心下一慌,急忙咬了一聲,「要不、讓我在這裡下車吧,我可以坐計程車回去。」
「何必這麽麻煩?我送你。」說完,他方向盤一轉,往另一條路駛去。
「你怎麽知道我住哪裡?」這話一問出口,她不禁暗尾自已笨。
他是她的上司,自然看過她的資料,稍微有心就知道她住哪裡了。
可惡,她現在完全不像平常精明干練的自己,唉,為什麽她的舊時夢魇要選在她最忙的時候回來糾纏她,而且還添了新的情節?
「我不但知道你住在哪裡,我還知道你是獨生女,雙親定居在美國,你在美國聯邦調查局待了兩年後,自願回台灣服務。」他爾雅一笑,「國家正需要你這樣的人才。」
「若要說人才,長官家一門三傑,才是國家的楝梁吧!」她話裡沒有嘲諷也沒有巴結的意味,她只是老實的說出心裡話。
誰人不知杜家三兄弟都在警界服務,老大杜漸是偵三隊大隊長,老二杜維是偵二隊組長,老三杜豫是有名的法醫,兄弟各擅一方還可相互幫助。
她羨慕有手足的人,身尢獨生女,她雖然擁有父母所有的愛,但是也相對減少了許多的樂趣,所以她不懂得該怎麽和人相處,因為她從沒有嘗過兄弟姊妹斗嘴、嘻笑,同心協力的滋味。
她的女同學們總有和姊妹說悄悄話的經驗,可是對她而言,這是不可能的事。所以她越來越孤僻,越來越不知道該如何和人相處。
任冰甩甩頭,拒絕讓寂寞再次湧上心頭。
難道她琨在還不夠淒慘倒楣嗎?
一提起他的家人,杜漸俊美的臉龐上不禁浮起一抹心滿意足的笑意,「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們兄弟蛇鼠一窩,利用職權幫家人A了多少好處,天知道當年我二弟要進入警察大學時,他還故意不讓人知道我是他哥哥,好像讓人知道有我這個哥哥有多丟臉似的。」
她想著那情景,眼神不禁變得溫柔,唇角噙著一絲忍俊不住的笑意,「社組長也是警界的菁英,他的能力是大家有日共睹的。」
「你也見過他?」
「不,我只見過你,你兩位弟弟我神交已久,至今還無緣相見。」她是真的覺得遺憾。
杜漸眸子一亮,提議道:「那麽你今晚跟我回去吃晚飯吧,我兩位弟弟和弟妹都在,他們非常好相處,你一定會喜歡他們的。」
聞言,她的心差點漏跳好幾拍。這話怎麽這麽耳熟?愛情連續劇進行到某一階段時,男主角就會對女主角說這句話……天哪!她在胡思亂想什麽。
「長官,你說錯話也弄錯镯象了,你這句話應該是對你的女朋友說吧。」
他目光貢視著她說:「我沒有女朋友。」
她突然發現自己打心裡頭笑起來了……天!要死了,她高興什麽啊?他有沒有女朋友與她無關。
任冰連忙斂起嘴角莫名其妙冒出來的笑紋,努力保持一臉的漠然。
「如何?願意賞臉到寒捨吃個晚飯嗎?」
她搖搖頭,「謝謝長官,但我還有事。」
他沒有不忱,更沒有失望的表情,「這樣,那就不勉強你了。」
由於下班時間人車壅塞,他們被堵在路上,杜漸絲毫沒有煩躁的表情,依舊是一貫的平靜,他靠在椅背上,揿下了車內Cd按鈕。
辦案時精神繃得緊緊的,有時開車還得研究案情,所以任冰也難得有如此優閒時刻,她半靠在真皮座椅上聆聽著悠揚的音樂,直到「艾莉的異想世界」裡,那聲音傭懶中顯得輕快的女歌手芳達.夏普唱著抒情、略帶淡淡憂傷的「 You Belong To Me」時,她陡地怔愣住了。
這首曲子原是 CarlySimon在一九七八年所演唱的知名歌曲,曲風帶著淡淡的爵士藍調,有著女人低語輕喟的感歎,在沙啞動人的韻味外,還帶著微微的滄桑和某種溫柔的渴望。
她在美國也時常聽,只是回到台灣的這些年,也許是習慣孤獨了吧,再加上公務繁忙,日到家時已沒有閒情逸致好好聽首歌,細細咀嚼自己的心情,此時聽到這首歌,感觸份外深刻。
她情不自禁地輕吁了一口氣,娆首輕靠在椅背上,車外的煩擾喧囂,統統在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你也聽芳達.夏普的歌?」她好奇的問。
杜漸微笑的看她一眼,眼底有一絲詫異。「你也是?她的歌聲好得沒話說,我是上次到美國出差時,雷慕硬塞給我的,誰知一聽就上瘾了,我很喜歡她那種自然情懶暢快的爵士風味,並不刻意營造,卻渾然天成。」
「你也喜歡爵士樂?」
「對,我的房間裡擺滿了兩大櫃的爵士樂CD,從路易士.阿姆斯壯到納京高,從艾拉費斯潔拉到羅拉費琪。」他自我調侃,「以後不做警察,還可以改行當擺地攤賣CD的歐吉桑。」
歐吉桑?他?
一個長相酷似「駭客任務」男主角的英俊男人會變成擺地攤賣CD的歐吉桑?
他也太「高估」自己了。
「我真羨慕你。」她突然道。
他奇怪地瞥她一眼,「以你的薪俸,要做到這點應該也不難。」
「不,我只是羨慕你有這種閒情逸致。」任冰忍不往低喟,「忙裡偷閒也不容易,一樣偵辦刑事案件,為什麽我會有這麽深的無力感?」
「怎麽說?」他溫和地問。
她很訝異自已篇什麽會沖口而出,她從不獨人訴苦的,更別說對方是個談不上有交情的長官。
也許是這音樂,也許是這氣氛,她發琨自己有些話如骨便在喉,不吐不快。
她深吸了一日氣,澀澀道:「謀殺,血腥,殘酷,毫無人忱……所有你能想像的人性可悲可怕的一面,在執法的時候統統可以窺見,我在美國聯邦調查局的那兩年,幾乎精神崩潰,會回台灣也是我父母親的要求。既然不能夠放棄警務工作,那麽至少到一個淳樸點,安全點的地方做事,而且有什麽地方比自己的家鄉更好,更不容易受到種族和性別。」
杜漸深深凝視著她,她美麗白蜇的瓜子臉透著堅毅與一絲疲憊,他心知肚明,盡管在台灣沒有種族歧視的困擾,但是性別歧視方面……
他苦笑一聲,還是和理想日標差距甚遠吧。
有些同事總把女檠當作花瓶,雖然這種人不多,但一日逼上了還是令人氣憤。
他是不是也曾無意中做過這種事?杜漸暗忖著。
「你怎麽會選擇投身警務工作?」以她美麗的外表和聰慧,做任何工作想必都能如魚得水,可是她卻選擇警務工作,他除了敬佩之外,還有著許多的好奇。
老天,他這樣該不至於也有性別歧視吧?
任冰只是瞥了他一眼,語氣嚴肅的日答,「我一直在為自已找一個定位與歸屬感,我不想當花瓶,也不想做純粹以美色取勝的工作,當我發現我的運動神經和邏輯思考還不錯,又愛管閒事,所以就理所當然進入警察學院,然後一步一步走到現在。」
還有一個最最重要的原因因為受害者需要她!
她從孩提時代開始,就清楚覺察到她的小小世界裡的人並不怎麽需要她,獨立的父母親教育孩子要為自已負責,雖然疼籠,但是父母親和她始終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母親高雅動人大方,父親是個儒雅的學者,他們獨立自主,愛女兒的方式就是栽培她有高學歷,而女兒回報給他們的愛也是一張張第一名的獎狀和成績單,可是她莫名地感到失落和空虛。
母親從不曾抱抱她,聽她細訴心事。父親則是告訴她,她必須像個男孩子般驕傲堅強,為任家爭光。
記憶中,她從沒有對任何人訴過苦,因為父母不允許,他們甚至在她最難過的時候,告訴她要獨立,千萬別倚靠任河人,別以為旁人撫慰得了你的傷痛。
自己站起來!爸爸總是這麽說。
她一直聽他們的話去做,有苦不敢訴,有痛不敢喊,可是她好累、好孤獨。
若說夢是隱喻,那麽連日來的噩夢就是來自她孤獨的投射嗎?
「你的能力非常好,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
任冰詫異地別了他一眼,心底陡地升起一絲奇異的溫暖。
「謝謝你。」雖然她確信自己並不需要旁人的肯定。「我並非缺乏自信,我只是……偶爾會有職業倦怠。」
說到這裡,她突然覺得自己透露太多了。老天,她今天是怎麽了?竟然忘記父母的教誨,對一個陌生人挖心掏肺?
見她臉上出現一抹防御之色,杜漸看出她又退回高聳的心牆裡,連忙道:「我也是。」
她愣了一下,「什麽?」
他微微一笑,「我也有過無力感,也有過職業倦怠症,我甚至有一度想要拋下一切到歐洲流浪。」
她驚異地看著他深沉黑亮的眼眸,「是嗎?」
「是,可是每當我准備打谇呈報告,案子又進來了,看著無辜、沉冤待雪的受害者躺在冰冷的陳屍地點,我憤怒與渴望追緝到凶手的血液又沸騰起來,知道我不能就此撒手不管。氐說到這裡,他輕吁了日氣,「我從來沒有對別人說過這種內心交戰的滋味,連社維他們也不曾。」
他居然和她在車上分享起心事,這種滋味挺……好的。
她總算覺得心底好過了些,他的坦白相告讓她不再自覺愚蠢了。
「我也有相同的感受。雖然我最近的日子過得有些混亂,但是我怎麽也沒有辦法拋下我的工作。」
就算累慘了,心底倦透了,她依然會撐著最後一日氣做到該畫的責任。
[介意告訴我嗎?」
「介意!」她答得非常快,滿臉戒慎。
杜漸輕踩油門,跟隨前頭的車子緩緩移動,車內的音樂轉成溫淒惆怅的「楊朵」,淒美的小提琴聲流洩在車裡。
她就像一把紅色小提琴,美妙高雅特殊,琴音幽揚寬廣,琴身卻脆弱易傷,雖然她將自己偽裝得非常堅強。
「生命本身就是一種深沉的能量,有的吸引來單純,有的吸引來沉重,但是無論簡單抑或是復雜,學會適時放下,才是長久之道。」他溫柔地說。
「生命中有很多東西,不是你想放就放得掉的。」任冰幽幽回道,「而且總是來得措手不及。」
「我承認。人生不滿百,常懷千歲憂,昨日青絲仍滿頭,今夕華白似暮雪。煩惱的事情永遠比你該做的事情還多,人生不過短短數十年,一次活在一個世界,一次做好一件事,其他的都看開、看淡吧,背得動就背,背不動就放,壓死了自己就什麽都做不了了。」
她瞪大美麗的吝眸,有些诠異,「這不太像你會說的話。」她印象中的杜漸是個高傲出色,堅毅果敢的警官,能力卓絕超強,無論多艱難的案子到他手中總能順利偵破。
她一直覺得他是那種「冷笑問,罪犯手到擒來」的狠角色。
天知道他竟然會抱持著這種近乎禅學的心態和意境為人行事?
人是多面化的,她總算相信這一點了。
「我以為我看起來已經很與世無爭了,難道不像嗎?」他輕挑眉的問,見她猛搖頭,他不禁笑了起來。
任冰被他唇畔那抹好看的笑容揪扯了下心。
她低下頭來,突然覺得害怕一種惶恐無知又渴望的害怕,她搞不懂壅塞在心頭亂七八糟理不出頭緒的感覺是什麽,但是本能感覺到危險。
小提琴聲缭繞在車裡,如泣如訴,她不能自己地陷入了異常感懷的心緒裡。
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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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
2021-9-14 00:03:44
第五章
直到車子駛向一條並非通往她家的道路時,任冰這才回過神。
「這裡是哪裡?」透過初降的夜幕,她隱約可見車子駛近一楝花園洋房。
只見典雅的洋房內透出溫暖暈黃的燈光,她像自冰天雪地跋涉而來的旅人,癡癡地望著屋內的溫馨氣息。
「我想天色也不早了,你一定又餓又累,不如到捨下吃個便飯再回去吧。」
「什麽?你把我載到你家來?!」她忍不住提高聲音。
「沒錯。」杜漸開門下車,繞到另一側想為她開門。
老天!
任冰連忙自己開門下車,有些酒豫的說:「長官,這樣不太好吧?我並不認識……」
「我母親煮得一手好菜,生平最大的願望便是盼望兒子能夠帶女朋友回家品嘗。」他輕笑道。
她還以為他在開玩笑,可是他的眼神卻是再認真不過。
「可是……」她不由自主地心慌起來。
她從來沒有到過別人家裡吃過飯,尤其又是在這麽突然的情況下。
天,她該怎麽稱呼他的家人?
她往後退了一步,「呃,我看還是算了吧,我自己坐車回去。」
他明亮的眸子在暮色裡顯得更加深邃迷人,還來不及說話,大門已打開,一股歡樂溫馨的氣氛流洩出來。
一個高高瘦瘦,英俊開朗的年輕男人跑了出來,對著他們笑道:「大哥,快快快,正等著你切蛋糕呢!咦,這位是……我的天啊!媽!老媽,你會樂瘋的……大哥帶一個女孩子回家來了!」
任冰張嘴想要解釋,卻又不知該從哪裡解釋起,而且門口突然沖出一票人,直朝她跑了過來。
為首的是一位兩鬓微白,風韻猶存的中年美婦,在任冰還未搞清楚情況前,她已經緊緊握住了她的手。
「我真是高興極了,原先我還以為這輩子是兒不到阿漸帶女朋友回來呢。」杜母咧嘴驚喜笑道。「可憐的孩子,怎麽瘦成這樣?一定是阿漸沒有好好照顧你,對不對?來來來,快進來吃飯,讓伯母替你補補。」
任冰有些慌亂地望了杜漸一眼。
杜漸眼底有一抹難得的尴尬之色,他輕咳了一聲,聲音低沉道:「媽,你嚇到人家了,她是我的部屬,不是我的女朋友,你先別急著對我興師問罪——」
「你這愣頭青!」杜母沖口罵道,「就是不曉得怎麽照顧女孩子,所以才會到現在都三十歲了還是個王老五。這個女孩兒這麽好,你再搞砸,我一定擰掉你的頭,真是氣死我了,一點都不像我的兒子。」
聞言,任冰只覺羞窘不已,但她還是忍不住笑了出來。
「來,咱們快進去,大家都等著你們吃飯呢!」
「杜伯母,我不能打擾你們家庭聚會。」任冰盡管心動,仍是出聲婉拒了。
杜母豪爽地拍了拍她的背,親熱道:「傻丫頭,說什麽打擾不打擾,肚子餓了吧?今天做的都是我的拿手好菜,梨子和丁丁也愛吃,你一定要捧捧場,我做了滿滿一桌呢!」
梨子?丁丁?
雖然一頭霧水,但任冰仍舊被她的熱情融化了,「伯母,謝謝你,但是我……」
一個大腹便便,容貌秀麗的少婦走了過來,微笑道:「你好,我是嚴玉梨,老二社維的妻子。今天是大哥的生日,很高興你過來跟我們一道慶祝,快點進來吧。」
她就是杜維的妻子。任冰凝視著她,唇畔不禁漾起一抹溫暖的笑意。
「你好,我是任冰。」她看著孕味十足,散發著幸福光彩的玉梨,忍不住關心地問:一幾個月了?」
「八個月……」
「小梨子!」」名高大漢子突然沖出來,口裡喳呼著,「你挺著大肚子擠在這裡做什麽?當心我們的女兒——」
「兒子!」玉梨和杜母異日同聲截口道。
杜維一臉保護地箍住妻子的腰,略顯不悅道:「你竟然沒等我扶就自己走下樓,你……」
玉梨忍不住翻了翻白眼,無可奈何地對任冰說:「唉,自從他知道我懷孕的那一天起,他就是這樣神經兮兮的,搞得我也快瘋了。」
任冰想笑,卻不禁羨慕道:「他是個好丈夫,你是幸福的。」
「說得也是。」王梨甜甜笑了,她朝她擠眉弄眼,促狹道:「你呢?也差不多了吧?」
任冰小臉莫名地滾燙起來,「不,你們都誤會了,我真的不是杜隊長的女朋友,我只是他的屬下。」
一心全放在妻子身上的杜維總算發現多了一張陌生臉孔,「咦?你是?」
「她姓任,單名一個冰字,是大哥的同事。」玉梨為他介紹。
「任冰?刑事分局的組長是吧,我曾聽過有關你的事跡,任組長是個出色的警務人員。」杜維瞥了兄長一眼,突然笑得很暧昧,「大哥也知道的,是吧?」
任冰回頭望了杜漸一眼,隨即臉紅心跳起來。他們統統都誤會了,杜漸應該會解釋吧?
只見杜漸回她一個溫柔的目光,雖然淡然的臉龐看不出什麽異樣,但是她有種奇怪的感覺,好像……他對這一幕也挺高興的。
「大家究竟要在外頭站到什麽時候?」杜父輕咳一聲,微笑道:「咱們全堵在門日,叫任小姐怎麽進來呢?」
一群人隨即移步進屋,一走進屋裡,任冰看兒一名身材嬌小,清秀可愛的女孩子,在迎上她的眸光時,給了她一抹溫暖的笑容。
「這位是……」她的心被那朵笑花吹軟了,她望向杜漸尋求答案。
「她是丁丁,是……」
「是我可愛的老婆。」杜豫眼裡充滿疼籠的愛意,「她叫丁紫陌,我們一家人都喚她丁丁。丁丁來,見過未來的大嫂。」
紫陌走到丈夫身邊,臉上有著羞澀和溫婉之色。「你好。」
「你好。」她可愛得像一只小貓咪。
老天,杜家人都是這麽教人情不自禁就會喜歡上的嗎?
杜漸指著樓著紫陌的年輕男人道:「他就是我三弟社豫。」
「我知道,馳名國際的年輕法醫。」
* * *
雖然被桌上美食的香味逗引得饑腸輔輔,然而在看到杜漸一屁股坐在她身旁時,任冰還是嚇了一跳。
「你……」他干嘛坐到她身邊?
杜漸無奈地攤攤手,「我們沒有選擇馀地。」
果不其然,其他人都雙雙對對地坐下,她總不能厚著臉皮硬要坐在人家夫妻中間吧,任冰只好認命的坐在他身邊。
「你該不會是怕我吧?」
她的反應迅速巨激烈,「開玩笑,我伯你做什麽?」
「那就好。」他的笑容有一絲可惡。
她忍不住瞪他一眼,總覺得有種被拐上賊船跟賊走的感覺。
杜母看著滿桌「子孝媳美孫賢」,滿意得嘴巴都要合不攏。就連這個問葫蘆似的老大都帶了個標致女孩子回家,看樣子離她希望子孫滿堂的美夢已經不遠了。
「老伴,你嘴巴張這麽久,不酸嗎?」杜父好心提醒,夾了一塊巨酥厝魚放進愛妻碗裡。
「是啊,媽,你的手……」杜維暗笑,「一直抓著任小姐的手,你叫她要怎麽吃飯呢?」
杜母這才醒覺,呵呵歉笑道:「哎呀,我真是老胡塗了。來,任小姐,千萬別客氣啊,想吃什麽就多吃點,菜合不合胃日呀?」
「伯母,非常好吃。」她碗裡已放滿各式菜肴,眾人還熱心的頻頻為她夾菜。
這家人怎麽這樣熱情?
他們甚至還不了解她,為什麽就有辦法對她這麽好呢?
看著他們幸福無比其樂融融的模樣,任冰打心底深深羨慕起來。
這種感覺她從未有過。
餐桌上,每個人都自在地聊天談笑,幽默笑語不斷,更隨時將她納入話題裡,不讓她覺得不自在。
杜豫說了個法醫界發生的爛笑話,逗得大家又是笑又是罵,杜維更是笑到連筷子都掉了。
「拜托你—大家在吃飯,你講驗屍的笑話干嘛?」紫陌白了他一眼,「你害我以後不敢啃雞爪了。」
杜豫寵愛地看著妻子,「是是是,不說驗屍,那說我們第一次認識時的笑話給任小姐聽好了。」
「不要!」紫陌忍不往臉紅了,「你已經講過幾百次了。」
任冰忍俊不住,她冷若冰霜的神情已經完完全全被杜家這股春風薰暖,解凍了。
見大家吃得差不多了,杜家的老傭人李媽捧著一個鮮奶油車莓蛋糕走過來,放在桌子正中央,雪白的蛋糕上頭是嬌艷欲滴的草莓,看起來令人食指大動。
「是我最喜歡的草莓蛋糕。」杜漸十分感動。
「蛋糕是我烤的。恍杜母自豪道。
「鮮奶油是我抹的。」社維比了比自己,一臉得意。
「看得出來。」杜漸噗晴一笑,看兒蛋糕上的鮮奶油抹得有些不平,「不過還是很漂亮。」
「草莓是我們早上才到大湖摘的。」紫陌偎著杜豫,嬌羞地說。
玉梨歡然笑道:「臘燭是我和寶寶挑的,是特殊草莓香味的,我拿起這對臘燭時,寶寶在肚子裡踢得不亦樂乎,我想他也中意這個。」
「謝謝你,小梨子。」杜漸劉著她微笑,疼愛地道:「還有小BABY。」
「上頭的字是我寫的。」杜父搖頭晃腦道:「祝吾兒杜漸生辰快樂,永保安康。」
「爸,你好像寫給剛滿周歲的小寶寶。」
「我在預習啊。」杜父眼裡有著掩不住的期待,「等小孫子生出來後,我也要在他的彌月蛋糕上這麽寫:祝吾孫社集湎彌月快樂,永保安康。」
「爸,我女兒才不要叫<肚臍兒>,難聽得要命。」杜維立刻出聲抗議。
「兒子!」玉梨糾正他。
「老婆,現在已是二十一世紀了,你還重男輕女?」
玉梨翻翻白眼,「老公,接受事實吧,我懷的是個兒子。」
「醫生只說疑似兒子,還是有百分之五十的機會是個女兒的。」
杜漸一手支著額頭—失笑道:「老天,是男是女有什麽關系?健康就好了,不是嗎?」
杜維滿臉的堅持,「我希望有一個長得像小梨子的親親小女兒。」
「我懷的是兒子啦,笨蛋。」
「你不要生氣、不要大吼,免得動了胎氣。」他連忙抱住老婆,小心翼翼呵護著。
杜漸笑著看向身旁的任冰,沒想到卻看到自她眼角滾落一串淚水。
他大驚失色,「老天,你怎麽了?」她的淚水讓他的心狠狠地揪疼了。
所有的目光登時投射向任冰,滿面關懷但不敢問出口,深怕無意中刺痛她的傷日。
任冰這才知道自己不知何時哭了,她窘然地抹去淚水,哽咽笑道:「對不起……我失態了……我沒事,我只是……覺得很溫暖、很感動,我從來沒有這麽快樂過。」
杜漸揪緊的心這才緩緩松開,他伸手取過一張面紙,溫柔地擦拭她的臉頰,「你嚇死我了,現在呢?覺得好過些了嗎?」
她忍不住漲紅了臉,吸了吸鼻子,直想找個地洞鑽進去。「對不起,我從來沒有這麽失態過,嚇到你們了。」
老天,她竟然當著大家的面落淚,她可以想見爸媽若是知道必定會覺得丟臉。
她的自制力是跑到哪兒去了?
「不會。」玉梨柔聲道:「我很了解你的心情。」
「我也是。」紫陌點點頭,「這是很自然的,其實久了你便會習慣,人與人之間本來就是這麽溫馨,尤其我們是一家人。」
任冰感激地望著她們,心底滋味又甜又酸,又苦又澀。
她們和她最大的不同在於,她們是杜家人,而她只不過是一個誤闖溫暖家庭的外人,稍事歇息後又得踏」漫漫長路。
世上有許多東西,並不是她想要,就能得到的。
更何況她什麽也不是,怎麽能夠因為一次意外的相逢就想融入他們家呢?
雖然今晚美麗得猶如施了魔法,讓她快要忘記自己是誰了,可是現實面依舊冷硬地杵在那兒,是任何魔力都無法改變的。
這只是一頓晚餐,如此而已。
杜漸怕她覺得尴尬!微笑解圍道:「謝謝你們親手為我做了這個蛋糕,這是我所收過最棒的生日禮物了。」
他幾乎忘了今天是他的生日,沒想到全家人如此用心地給了他這樣的驚喜。
「不只,你以為我們會這麽小氣嗎?」杜維壤壤地一笑,「我們當然還准備了其他禮物要給你。恍
他對杜豫點了點頭,杜豫旋即走出餐廳,不一會兒,捧來了一堆大大小小包裝美麗的禮物盒子。
「往年沒有這麽熱鬧的戲碼呀!」
「今年咱們家添了三個人……」杜維望向任冰,又笑得有些嗳昧,「不對,是四個人,所以自然要熱鬧些。我先說好,我們家送的這一份是我老婆挑的,跟我沒關系。恍
杜漸似笑非笑地盯著他,「不要把責任推到小梨子身上,如果我收到的是怪禮物,捶的還是你。」
「生日快樂!」杜維咧嘴一笑,遞上一只大盒子。
其他人也獻上自己准備的禮物,他謝過大家之後,開始拆禮物。
「古龍水?」杜漸哼了一聲,笑瞥向社豫夫婦,「謝謝,想讓我更有男性魅力?」
「草莓味道的。」杜豫笑嘻嘻的補充了句,伸手搜了樓老婆。
杜漸暗自**了一聲,看來他堂堂男子漢喜歡吃草莓的秘密已被洩漏光光,他懷疑現在還有誰不知道的。
「一百種找到如意佳人的方法?」他打開另一個盒子,看著靜躺在裡頭的書,好笑道:「媽,我就知道。」
杜母扮了個鬼臉,看了任冰一眼,「看樣子你是不需要了。」
「金筆。」他拆開另一個小盒子,拿出裡頭亮閃閃的瑞士名筆,「爸,謝謝你。」
杜父很是滿意地點頭。
「現在……」杜漸心下有些志下心,打開社維送的禮物,他瞪著裡頭的東西發呆了一瞬,「這是……」
「草早莓口味特殊顆粒的保險……」他的嘴巴被紅著臉的王梨捂住。
「不用說出來啦!」她笑罵道。
杜漸嗆咬了一下,俊臉不禁微微一紅,「天哪,你真的欠扁。」
任冰瞅著他們,臉也跟著羞紅了,雖然他收到保險套跟她又沒什麽干系,但她還是忍不住想笑。
他們一家都是寶!天,怎麽辦?她已經倩不自禁愛上他們了。
她內心激蕩不已,不過還是很快冷靜下來,露齒一笑道:「今天是社隊長的生日,我事先不知道,也沒准備什麽禮物,真是不好意思。」
「不要緊,獻吻就好了……哎喲!你謀殺親弟啊?」杜維被海K一拳。
任冰雙頰配紅,讪讪道:「我想,那我就表演」個馀興節目好了,勉強充作禮物吧。」
大家充滿期待地看著她,杜漸黑瞳炯然有神,彷佛要望入她靈魂深處。
她深吸一口氣,笑道:「這項手藝是以前在學校時學的,已經有好幾年沒做過了,如果動作太生澀笨拙,還請大家海涵。」
「怎麽會呢?」大家已經歡然鼓起掌來了。
任冰不好意思地笑笑,站了起來,「呃,我要請大家合上眼睛五秒钟。」
大家相當配合地閉上眼睛,杜豫還自動數數兒。
「五、四、三、二、」。」
當大家睜開眼睛的那一刹那,只聽見一聲驚呼。
任冰滿手的鮮奶油,閉上眼睛的杜漸整張臉沾上一大蛇鮮奶油,冰涼涼的觸感嚇了他一跳。
大家爆笑出聲,任冰大笑著拔腿就逃。
杜漸起身就追,現場開始陷入一團混亂,眼見鮮奶油大戰開始,李媽趕緊躲進廚房裡,卻被社母一記奶油飛彈攻擊,正中額心。
現場尖叫歡笑聲不斷,年高德酌的社父下巴也被甩上一培奶油,登時變成白胡子老公公。
等到一個鮮奶油草莓蛋糕被挖得差不多了,全家人也笑鬧到體力不支,累癱得束倒西歪,可是笑聲依舊沒間斷。
任冰躺在沙發上,杜漸歪著身子倒在她身旁,兩個人都變成白色大花貓了,仍捧著肚子笑。
「老天,幾百年沒這麽瘋狂過了。」她的笑容好美麗,神情好開朗。
杜漸笑望著她,眼神溫柔若水,「我們也是,全拜你所賜。」
她日望著他笑,漸漸地,笑容裡多了一抹羞澀。
她的心,又開始亂跳了。
今晚就像一場撒了精靈亮粉的美夢,如果可以的話,她真希望這個美夢永透永遠不要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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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9-14 00:04:01
第六章
當天晚上杜漸送她回去,在門回兩人眸光情不自禁交會,感覺像被凝結在某種美妙的氣氛當中。
有一刹那,任冰以為他就要吻他了。
可是他還是溫雅禮貌地退後一步,結束了教人癡迷、心跳加速的那一瞬。
「早點睡。恍他的笑容柔若春風。
她雖然有點失望,也有點松口氣,心情復雜地點點頭,「我會記得明天早上的會議。」
「明天見。」杜漸投給她深深的一眼,「但願你今晚有個美好的夢境。」
她怔了怔,隨即扯了下嘴角,「但願如此。」
他轉身上車,她卻還呆呆地伫立在門日不忍進去。
直到車子駛離她視線外,她這才吁了日氣,開門走進屋裡。
鎖上大門,揿開電燈,她走向客廳的絲絨沙發,整個人窩了進去。
今晚好美、好美。
有種自由暢快,好像自籠中飛出來的翱翔自在感覺,有點瘋狂、有點失控,卻好快樂、好快樂!
她窩在沙發裡出神了好一會兒,才滿足地輕歎一聲。
只是當她自醺然欲醉中醒來時,滿室的冷冷清清卻提醒著她,今晚美好的一切已經像風卷白雪過去了。
她的屋子明亮舒適,可少了溫暖的家庭氣息,這裡就像一間裝演精美高雅的實品屋,但缺乏了人氣。
她撇唇苦笑,「為什麽我的家這麽冷清?」
冷清,無聲,寂然,寂寞得一如沙漠……
這也是她會作噩夢的原因嗎?
一想到這個,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這兩天她開始害怕夜晚的到來,害怕睡著以後噩夢再度入侵她的世界,她無力抗拒更無力反擊。
她痛恨這樣無能的自已。
突然問,她想到了什麽,匆匆起身到書房翻箱倒櫃起來,最後終於翻到了幾片從美國帶回來,卻一頁沒有時間聽的CD。
看著法蘭克辛納屈和比莉哈樂黛的CD,她心底蓦地湧現異樣的期待感,揿下CD唱盤,放進了一片。
「我愛巴黎」的愉悅音色悠然響起,比莉哈樂黛特殊甜軟低沉的嗓音緩緩訴畫己黎情韻,整個屋子的冷清空氣也因音樂聲顯得活潑浪漫了起來。
任冰踩著輕快的腳步走進浴室。
她有預感,今晚噩夢將不會再來侵擾她。
* * *
任冰的手下找到張承熙遇害前赴約的那一家未婚聯誼社,並把社長帶回答局協助調查、厘清案情。
那名胖胖的婦女滿臉惶恐,緊張地絞扭著自己的手,低頭坐在椅上宛如受罰的小學生。
這也不能怪她,活了幾十年,從沒見過這麽大的陣仗,幾名身材高大的警察伫立在一旁,一對英俊美麗卻冷若寒冰的男女坐在她對面,好似三堂會審。
她忍不住吞了日口水。
杜漸一眼就看穿這名婦女涉案的可能性極低。
她滿臉茫然無辜,雖然害怕,卻只是面對無知的未來而恐懼,並非是做了壞事被抓來警局的懼意。
「你是董太太?」
「小姐。」她縮了縮,矜持了一下,「我是董小姐。」
杜漸點點頭,低沉道:「董小姐,你可認識這人?恍
她看了照片一眼,蹙眉想了一下,「他是張先生啊!」
「這麽說他確實是你們聯誼社的會員?」
「沒錯。」童小姐快怯地問:「請問一下,你們是怅疑……」
「我們只是請你協助調查,澄清一些疑問。」開口說話的是任冰,「案發前一個禮拜,張先生告訴家人要到聯誼社去參加活動,然後就失蹤了,一直到他被發現陳屍在一間廢棄屋內。他在八月十號那天,確實到聯誼社了嗎?你能否把當時惰形說一遍?」
董小姐努力回憶著,「張先生那一天……啊,他的確有來,因為他跟另一名會昌江小姐感覺不錯,他們兩個好像挺聊得來,那天我們正好舉辦新舊會員交誼活動,可是他們兩個匆匆忙忙來了一下,又一起走了。」
杜漸和任冰互觎一眼,在彼此眼中看到了一抹精光閃過。
看來,那位江小姐就是最後和張承熙一起出現過的入了?
「那位小姐叫什麽?」他們異口同聲問。
「好像叫江……」董小姐搔了搔頭,「對,她叫江媚。」
「方便給我們她的聯絡電話和地址嗎?」
「可是我們會員的資料都是保密的……」董小姐被他們倆的眼光嚇住了,連忙改口,「呃,當然,我們也有義務與警方合作。」
任冰想笑,雪白芳頰浮起一抹配紅。
杜漸沒有錯過她臉上這抹美麗的紅暈,他胸口一熱,連忙抑下內心奇異的悸動,正顏看向往一他人。
「你們還等什麽?」
其中一人向前一步,「這小姐這邊請,請協助我們做個筆錄。」
待他們離開之後,任冰望向杜漸,「你跟我想的一樣嗎?」
他緩緩點頭,「沒錯。」
「萬一我們猜錯了呢?」畢竟這只是閃過他們心頭的一個靈感,若那只是個再普通不過的巧合呢?
「每一條線索都值得去追查。」杜漸給她一個微笑,「我們今天還要到另外幾家心理咨詢機構,走吧!」
任冰點頭,與他相偕離開。
坐在舒適寬敞的沙發上,任冰盡量扮演好自己的角色,一名女心理治療師坐在她和杜漸的對面。
「……就是因為那樣,我太太一直相信我前世謀殺了她,她的脾氣變得暴躁易怒,我們想既然這一切是從前世催眠療法開始,所以我們希望能從這方面去做改善。」杜漸一臉苦惱的說。
「其實我並不鼓勵你們再用相同的方法去調整你們之間的問題,畢竟前世催眠療法是一種危險性較大的方式,如果你們願意的話,用科學一點的方法對你們的婚姻狀況做了解與協助,這樣會好些。」
「可是我太太只願意接受催眠療法。」他無奈地睨了任冰一眼。
任冰連忙扮成倔強的樣子,眯起眼睛,「我已經知道我的前世被他害得這麽慘,我這輩子是不可能再跟他做夫妻了,要我跟仇人在一起,我做不到!」
她扮演著她的角色,說著這個角色的台詞,可是不知怎地,她的胸日一肩,腦袋有些量眩,好像有某種熟悉感不請自來地闖入了她的腦裡。
仇人……仇人……
她臉色倏地蒼白起來。
杜漸瞥了她一眼,佩服她的演技如此精湛,簡亘跟真的一樣。
「杜太太,你先不用這麽緊張,前世發生過的事情是直甚假,尚未獲得證實。」女心理治療師柔聲安撫她,「對了,你之前的心理醫生呢?他沒有針對這一點深入挖掘嗎?」
她恨慢地道:「什麽都不用說了,我恨他,今天如果不是他強拖著我來,我死也不要跟他再同進同出,做什麽婚姻咨商,根本什麽都不用談了!恍
「杜太太,請你先冷靜一下,我覺得有必要了解那位心理醫生是用什麽方式和你咨商輔導的,是全程用催眠的方式嗎?恍
「對,他讓我看清楚這個衣冠禽獸的真面日……」任冰憤慨道。
女心理治療師有些為難,「杜太太,或許你應該先排除前一段錯誤治療帶給你的影響,你的婚姻會出狀況並不在於前世的關系,我們」
任冰開始尖叫起來,「不要,不要,你是幫著他的,我知道你們又胥疋串通了來騙我,故意要讓我再跟他在一起,對不對?」
她表演得太歇斯底理了,有些嚇住了那個女心理治療師。
「社先生,我想社太太需要到精神科醫師那兒看看,或許服些鎮定的藥,讓她的情緒平復一些百子再說。」
「陳老師,你對心理治療這方西比較熟悉,你可以告訴我們哪裡有專門用前世催眠治療方式的機構嗎?我太太需要了解我前世不是她的仇人,我也沒有殺她,拜托!」杜漸懇求道,「就算是讓她安心也好,求求你。」
「可是……」
「如果真的沒有辦法,我想也只有把我太太送到療養院了。」他語氣痛苦地說:「我不希望走到這一步,我相信她沒瘋,她只是誤會我了。恍
「這樣吧,我聽說北投那裡有一家心理治療機構,他們標榜使用催眠可以治療心理各項病症,或許你們可以到那裡試試。只是從科學和專業的角度來說,我依舊要勸你們,還是選擇正統的心理治療方式會好一點。」
「謝謝你,請問你有那兒的聯絡方法嗎?恍杜漸殷切地問道。
* * *
待走出這家心理谘商中心的大門後,杜漸笑看著身邊的人。
「總算有進展了。」
任冰一臉若有所思,沒有回答他。
「怎麽了?」他注意到她的沉默。
她恍然回過神,「我沒事。」
「你看起來不像沒事。」他幫她打開車門,目光直瞅著她。
她勉強一笑,「我只是在想一些事情。走吧,我們去找那家心理治療機構。」
「你確定你真的沒事?」
「為什麽一再追問我?」
「因為你的臉色好蒼白。」
她換了模臉頰,怔怔地問:「是嗎?」
「昨晚又作噩夢了?」他關心地問。
「沒有。」她搖搖頭,「我昨晚大開心了,沒有什麽壓力,所以沒有再作噩夢。」
昨晚是她這些日子以來,睡過最香甜的一覺。
聞言,杜漸眼神變得溫柔,「那就好。」
「走吧。」
他們隨即坐上車,駛往北投。
* * *
杜漸和任冰的目的地是一家位於山腳下的華宅。
原來做心理治療也能賺這麽多錢?
他們倆一下車,看著面前的豪宅,一時之間還以為那位陳老師給錯地址了呢。
任冰看了杜漸一眼,「是這裡沒錯?」
「地址寫的是這裡。」他眸光冷若寒月,「我有預感,我們轉好運了。」
「謝謝老天吧!」說完,她率先走向那扇鋼鑄大門,揿下一旁的門钤。
過了一會兒,門緩緩被打開,露出了一張甜美妩媚的臉蛋。
「你們要找誰?」女子穿著富邊疆民族風情的衣裳,雲曲的長發用一把銀簪別住,耳垂掛著小巧的銀钤耳環。
「請問這裡是輪迥靈修中心嗎?」任冰問道。
女子甜甜一笑,「是的,兩位是要報名我們這一期靈修課嗎?」
任冰回頭望著杜漸,眼裡閃著詢問。
杜漸舉步向前,伸手榄住她的柳腰笑道:「是啊,我們夫妻是聽人家說輪迥靈修中心的苗老師很厲害。事實」,我們對這方因極有興趣,不知道你們額滿了沒有?我們還可以參加嗎?」
「當然可以,請進。」女子熱情地說。
他們走了進去,放眼望去盡是俗麗昂貴的骨董擺飾,偌大的客廳裡掛了一幅西藏十怫補畫,旁邊供著日本武士刀,牆上還掛了顆熊頭,另外一邊還有一尊白玉觀音。
不中不西,不三不四,宗教的聖物簡亘被他們給亵渎了。
任冰微微挑眉,淡聲地問:「可以幫我們介紹一下貴中心嗎?」
「當然。」女子目光柔媚地瞅著杜漸,像要把他的魂給勾走似的。
任冰見狀,只覺胸口問塞了起來,有股不舒服直冒出來。杜漸察覺到她的僵硬,手勁微吐地摟緊她。
他的觸碰像是種無言的撫慰,她出奇地平靜了下來。
「兩位請這邊坐,我們樓上正有學員在上課,老師在上課時是完全聚精會神的,所以很抱歉,不能帶兩位上去旁聽參觀,就由我先來介紹一下。」
女子故意打他身畔走過,手肘輕輕碰了他的腰間一下,然後硬是擠坐在杜漸身旁,熱切地笑著。
任冰眸光似飛箭射向她,這廳裡沒別的沙發了嗎?她非得跟他們擠成一團不可?
女子有一刹那的驚跳,但是她隨即綻出笑容,甜蜜地說:「這是我們課程的宗旨和進度表,藉由催眠進入前世,讓你們看清楚自己在上輩子所有的恩恩怨怨,然後老師會用一種淨化升華的方式引導你們進入性靈的世界,這樣的過程端看每個人的慧根如何,有快有慢,所以同時間入會的會員,會有不同的時間悟道。」
「悟道?」任冰椰榆道:「我們只是想要讓我們的婚姻更融洽美滿,我們不是來修煉做神仙的。」
女子微笑一笑,語氣神秘地說:「相信我,到最後你一定能夠感受到老師的神奇,他簡直就像神一樣,帶領我們穿過時間與空間的阻隔,進入一個完全的真善美世界。」
一派胡言!
任冰冷笑,正想再反駁,杜漸樓著她腰肢的手臂微一用力,示意她不要再說。
他咧嘴一笑,客氣的問:「小姐,那我們上課時要准備什麽嗎?學費又是怎麽算?」
「一堂課是一整天,費用是一入一堂五萬塊台幣,我們收現金或支票,但不接受刷卡。」
五萬塊?!簡直就是斂財,
任冰臉色越發冰冷。
「其實我們常常被金錢所縛綁住,適當的解脫才是無礙於修行最好的方法,心無銅臭雯礙才是直一。」
瞧她說得充滿玄機的樣子,任冰陡地有股沖動,想要立刻將她铐回警局。
可是她多年的辦案經驗和在美國聯邦調查局接受過的磨練,總讓她能夠在最危急緊張的時候鎮定下來。
任冰眼裡的鄙視和憤怒瞬間消失,她裝出一副茫然和崇拜的表情,怯怯地道:「我從來沒有想過這一點。」
女子安撫地一笑,「放心,在上過苗老師的課之後,你會發現重生之路不遠。」
「可是一堂課五萬元,畢竟不是筆小數目。」杜漸遲疑的說。
「值得的,你們夫妻花個十萬塊先來上一堂看看,我保證你們會立刻愛上這個課程。」女子語氣熱烈道:「宇宙中充滿了游離的靈體和能量,只要能夠掌握前世的力量和今生的力道,我們必定會發揮出最大的潛能,不單生活會獲得極大的安祥和改善,還有機會進入非輪的天堂境地中。」
任冰臉上是向往的表情,心底飛閃過好幾項刑責藉宗教斂財、違反社會善良風俗、蓄意詐欺……
「我和內人回去考慮一下好了,方便留下電話號碼給我們嗎?等我們商量好之後再打電話告訴你。」
「沒問題,這是我的名片。還有,兩位可以留下基本資料給我嗎?」
「當然可以。」杜漸接過名片略微掃了一眼,臉上表情顯得很自然,可是內心卻微微一震,名片上清楚寫著「江媚」兩字。
原來她就是江媚。他暗暗冷笑,鎖鏈一環一環扣起來了。
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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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
2021-9-14 00:04:24
第七章
杜漸和任冰起身正要告辭時,樓上響起了沉重的腳步聲,好似那人是拖著另一只腳吃力的走著。
「苗老師下來了。」江媚驚喜地站了起來。
他們兩人不約而同望向下樓的那名男子。
不知怎地,任冰心頭突然有種不祥的預兆,還有一種奇特的感覺流竄入四肢百骸內,心髒砰砰砰地狂跳著,腦子裡感到一絲量眩。
那熟悉得像夜霧即將籠罩住她的感覺……
她有點不能喘息。
杜漸靜靜地看著那位「神通廣大」的苗老師出現。
他是個身材高瘦黝黑的男人,年紀約莫在五六十歲上下,可是精神瞿铄,肌肉結實有力。他身上穿著件唐裝,脖子上掛著一條蜜臘鏈子,一耳戴了一只形狀怪異的銀耳環,樣式很是眼熟。
杜漸冷然一笑。
前世靈體教派的圖騰,絕對沒錯,那曾深深烙印在好友浮腫身軀上的圖騰,他一輩子也忘不掉。
苗老師望向他們,一雙陰森深沉的眸子問著幽幽的青光,任冰突然打了個冷顫,這種眼光像是在哪裡見過。
「媚媚,這兩位是?」苗老師在看到他們倆時震動了一下,隨即恢復冷靜。
「這是社先生,杜太太,他們想要加入我們的團體靈修,我已經讓他們把簡章拿回去了。」江媚甜笑道,「他們說考慮之後會通知我們。杜先生、杜太太,這位就是苗老師。」
杜漸伸手與他握了握,任冰臉色大變,來不及阻止他們。可是……可是她又為什麽要阻止他們握手?
她只是本能覺得……危險。
「你好,我是苗巴侈。」
「我是杜漸,很高興認識苗老師。恍杜漸若有若無地瞥了眼他行動不便的右腳。
苗巴俾轉頭別有深意的瞥了任冰一眼。
呵,都到了。
他笑著要和任冰握手,但她本能縮了縮,躲到杜漸的背後。
她害怕,她退縮?天哪,這是她從來沒有過的反應。
可是她就是情不自禁地顫抖,尤其在看到那隱隱含恨怒的雙眸時,她的一顆心更是止不住地發涼。
「兩位對我們的課程有任何的意見和疑問,盡管可以發問。」苗已傳笑道。
「我們對老師的教義還有些不了解,不知道老師可否跟我們詳細解釋?還有,我們的課程上會有什麽?」
聞言,苗巴恪笑了,笑容詭谲。「我會幫助你們看清楚前世,有仇報仇,有怨報怨,世世代代的輪和再相遇都有其深意,我們可以穿越時空去看個清楚。恍
又是一個把自己當成無所不能的救世主的瘋子!杜漸在心中冷諷。
「然後呢?看清楚前世後又有什麽好處?」
「這是一段漫長的路,有的人很快就可以進入前世,有的人資質比較驽鈍會慢一點,可是當你們對前世的恩怨有所了解後,就可以安排淨靈忏悔升華的儀式了。」說到這裡,他詭秘一笑。
「會有危險嗎?」
「不不不,過程絕對安全無慮,事後你會覺得受用無窮的。」
「真的嗎?」杜漸扮演一個較多疑擔心的丈夫,他皺著眉頭道:「我這樣問是冒昧了點,請問老師有沒有執照或者是學歷證明?你知道現在社會上的騙子不少,尤其是宗教斂財事情層出不窮。」
「當然有,這點你放心,我是真正有實力的人,所謂真金不恰火煉,又怎麽會怪你呢?我們到樓上去,我來給你介紹我的資歷和相關證書。」
杜漸點點頭,舉步就要跟在他身後,任冰突然臉色發白,緊緊揪住他的手臂。
「老公……老公,我的胸口痛……我的心髒病好像又……又發作了……」她語氣虛弱的說。
杜漸被她嚇了一跳,這一段台詞是劇本裡沒有的吧?
但見她的臉色真的好蒼白,他急急擁住她,心疼的低喊道:「你怎麽了?」
她乘機在他耳旁輕聲道:「快離開,先離開再說。」
她的聲音充滿驚惶和脆弱,杜漸富機立斷,一把抱起了她,滿臉歉意地看著被搞得一頭霧水的兩人。
「很抱歉,我太太的心髒不好,今天出門前必定是忘了吃藥,我先帶她回去休息,上課的事我會再過來跟老師研究。」說完,他匆匆抱著她出門。
任冰小臉緊緊埋在他懷裡,卻依然感覺得到那兩道陰冷的眸光。
杜漸可以感覺到懷裡的她緊繃顫抖,他強抑下焦灼之情,動作輕柔的將她放進車裡,隨即繞過車子坐人駕駛座。
「快走,我覺得……快喘不過氣來了……」她額上沁出顆顆冷汗,腦中量眩不已。
他依言發動車子踩下油門,將車子駛上大馬路,他擔心的說:「你還好嗎?我送你到醫院去好嗎?」
她吃力地搖搖頭,狂跳的心髒緩緩地平靜下來,她吞了口口水,內疚道:「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別傻了。」
「是直一的,我搞砸了一切。」她自責不已。
「傻瓜,你的臉色都由成那樣,不斷冒冷汗,一定有事,我又怎會怪你?」
他低沉的聲音奇異地撫慰了她緊張的心緒。「我好像……見過這個人。」
「你也有這種感覺?」
「長官?」她驚訝地望著他。
他歎了口氣,「別再叫我長官好嗎?叫我杜漸,叫長官大生疏也大別扭了,我聽著全身就不舒服。」
任冰輕垂眼睫,掩住了一絲痛苦,「對不起。」
他溫柔地看著她,「傻瓜,篇什麽要一亘跟我道歉?你沒有做錯什麽。現在我要你把一切的禮節規范統統丟到一邊,先深呼吸一日氣,慢慢吐出來,然後告訴我你發生了什麽事。」
她的心髒在剛剛幾乎麻痺,渾身冰冷得貓如身處巨大的冷凍櫃裡,她方才發生的異常不是平常的她會有的行為,她好像在瞬間被人用力拋向空中,又重重地跌落在地上,所有的冷靜理智、思考能力統統跌成粉碎,這種失控的感覺,就像她被迫進入可怕的夢魇一樣,她完全無招架防御自己的能力。
杜漸將車子停靠在路邊,他轉過身來,握住她的手揉搓著,試圖讓冰冷的她溫暖起來。
「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任冰牙齒猛打顫,幾乎語不成句,「我……我不知道,我只是……覺得那個苗巴佟很……危險,好像會……會……」
「會怎樣?」他鼓勵她說下去。
「他會摧毀掉一切。」她無法抑止聲音裡的顫抖,雖然小手漸漸溫暖,可是這股暖意依舊傳達不到她冰冷的心裡。
他怔了一下,沉聲道:「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他會再一次毀了我們兩個!」她叫了出來,旋即被自己的話嚇住了。
杜漸蹙起了眉頭,「再一次?他以前曹經傷害過我們嗎?」
「我不知道。」她用力搖著頭,「我不知道為什麽會有這種感覺,我甚至不知道我為什麽會這麽說,我什麽都不知道……我的頭好痛,我什麽都沒辦法思考,」
他連忙將她攬人懷裡,心疼地察覺到她渾身冰冷發抖,他幾時兒過精干聰穎的任冰這麽脆弱無依過?一股心痛的感覺緊緊搜住了他。
「別再想了。恍他低沉有力地說:「什麽都別想了,我送你回家,今天我們就進行到這裡,其他的明天再說。你很冷嗎?我車裡有毯子,你等等。」
察覺到他要放開她,她死命地拉著他,「不要,不要放開我,不要再離開我……」
閻劍,別離開我,求求你別走……
任冰腦海突然蕩過聲嘶力竭的淒厲哭喊,她登時僵住了,整個人動也不敢動。
是誰?
「任冰,你別嚇我!」杜漸低咒了一聲,一手打開前頭實物櫃取出一條毛毯,緊緊地裹住她。「不行,我一定要帶你去看醫生,你坐好,抓住毯子,我送你到醫院上他踩下油門,方向盤一轉,飛快駛上大馬路。
* * *
「她沒事,只是精神比較衰弱,有些營養失調。」醫生診斷過後,安撫道:「好好地睡一覺,休息休息就沒事了。最近別給她太大的壓力,多吃點營養的食物,別熬夜或喝咖啡等刺激性的東西。」
「醫生,謝謝你。」杜漸糾結的眉頭並未因聽見她沒事而松開。「可是她的臉色為何還是這樣蒼白?她說她很冷,是什麽原因造成的?」
「你別太緊張,她的身體狀況很好,也許是心理因素造成的吧。安排她住院幾天,讓我們仔細幫她做過檢查再說。」
杜漸才要點頭,任冰已經坐起身,語氣堅決地說:「不,我沒事,我不需要住院。」
「任冰……」
「我的問題不是出在身體上,醫生,不用檢查了,我每年的健康檢查都是滿分過關。」
「可是你的臉色還是很蒼白。」他不贊成,也不放心。
她望向他,祈諒地道:「杜漸,謝謝你,但我現在只想回家好好休息,你可以送我回去嗎?」
他輕柔地撫摸著她氣色不佳的臉蛋,無奈的歎了一口氣,「唉,好吧,我送你回去。」
* * *
「到了。」杜漸停好車子,看著她說:「我陪你進去。」
任冰本想拒絕,可她真的太累了,沒有力氣反駁,而且在她內心深處的確也渴望他的陪伴。
這些日子以來,她的生活亂成了一團,現在才想到要顧及形象問題也已來不及了。
他體貼地將她抱出車子,無視於她的羞窘抗拒,逐自走到大門前,「鑰匙呢?」
她只得打開皮包拿出鑰匙遞給他,他輕易地騰出一手開了門,然後將她抱進屋內。
「你的臥房在哪裡?」他環顧乾淨整齊的客廳,不帶一絲邪念地問。
聞言,她的臉微紅,「左轉那扇門就是了。」
杜漸依言往左邊走,推開一扇雕花木門,映入眼簾的是柔和清雅又舒適的臥房,整理得乾乾淨淨、清清爽爽。
果然屋如其人,他咧嘴低頭對她一笑。
她的臉更紅了,「你可以放我下來了嗎?」
他搖搖頭,「不行,我只能把你放在床上。」說著,他動作輕柔的將她放在床上,拉起被子蓋住了她。「對了,你需要喝杯熱茶。你什麽也別動,讓我來就行了。」
「我又不是病人,你讓我起來。」她再也忍不住的抗議。
他橫眉豎目的瞪著她,「不行,我是長官,我說了算。」
任冰心窩湧起一股甜絲絲的暖流,輕笑道:「現在又擺出長官的架子了,你到底要我叫你長官還是杜漸?快快決定好嗎?」
「叫我杜漸。」他俯下身輕吻下她的額頭,在她尚未反應過來前又挺亘身子,微笑道:「你躺好,我到廚房去幫你沖杯熱茶。」
「可是你不知道茶葉放在哪裡!」她怔怔地撫著額頭,陡然醒覺叫道。
「放心,我找東西的功夫一流。」說完,他迳自走出房門。
她心跳得好快好快,臉頰滾燙起來。老天,他剛剛……吻了她?
雖然只是個蜻蜓點水的吻,但是她整個人彷若觸電,她不能自抑地臉紅心跳,連腦袋瓜也糊成一團了。
他為什麽要吻她?是單純的關懷撫慰嗎?還是……
就在她胡思亂想問,杜漸提著一壺茶香四溢的茶壺和兩只杯子走進來,放在床頭櫃上,伸手拉過一張沙發椅坐下。
「來,喝口香片。」
「我想喝咖啡。」她著貢想念香濃馥郁的咖啡。
「醫生交代你不能喝刺激性飲料。」
任冰接過一杯茶,深深吸了一口淡淡的茉莉花香,「謝謝你,這種感覺真好。」
「這麽大的房子,只有你一個人住?」
「嗯。」她啜了一口熱茶,「我爸媽在美國,我沒有兄弟姊妹,這裡自然只有我一個人住。」
「你沒有朋友嗎?」杜漸也喝口茶,疑惑地問,「據我所知,女孩子總會有三五好友來往。」
「我工作忙,生性又不懂得交際,僅有的幾個朋友都在美國,我在這裡沒有朋友。」對於這一點,她不是不感慨的。
「如果你願意的話,可以和紫陌和王梨多聯絡,她們很喜歡你。」
「我也很喜歡她們,但是……」她偷觎了他一眼,「不方便。」
「怎麽不方便?」
「就是不方便、何況我已經獨處太久了,不習慣和人交心交談。」她的話裡有著淡淡的苦澀。
「凡事都是開始較困難,習慣就好了。」杜漸輕笑一聲,「其實我也沒資格這麽說,我出自己也很孤僻。」
她抬頭瞥他一眼,「怎麽這樣說自己?」
「我說的是實話,以前我只和家人和少數幾個朋友打成一片,很少理會外人,後來我兩個弟弟陸續娶妻後,我也逐漸習慣了和她們相處。」
任冰微微一笑,「她們真的很好,讓人不喜歡都難。」
「你可以將她們當成你的朋友,她們會很願意的。」
「等這件案子忙完以後吧。」她還不習慣和外人那麽親密,她需要一段適應的時間。
說到案子,她的心又莫名焦躁起來。
杜漸看出了她的異樣,柔聲道:「你還是在家裡靜養兩天,這件案子交給我們就好了。」
「不。」即使害怕,她也不願輕易認輸,語氣堅定地說:「這是我們的案子,我一定要將它偵辦終結,無論會發生什麽事,無論……會面對什麽。」
「你今天被那個苗巴佟嚇著了,你曾經見過他嗎?」
「我肯定我沒有見過他,但是對他卻有種可怕的熟悉感,好像上輩子跟他有什麽淵源似的。恍她的語氣家在說笑,可是卻笑不出來。
他沉吟著,「我也有相同的感覺,很詭異。」
「你相信人有前世嗎?」
她的話讓他有些訝異,「怎麽突然提到這個?」
她的眼神帶著迷惑和苦惱,「告訴我。」
他輕蹙眉頭,「我相信輪迥,也相信人必然有前世今生未來,但是這絲毫不會影響我對今生的看法,真的,一次活在一個世界裡就夠了。人只要活在當下,這輩子活得精不精采最重要,其他的不過是幻夢一場罷了。」
任冰凝視著他,內心波濤洶湧,被他的話深深感動著。她也好想把那些亂七八糟的田心緒拋向九重天外,好好地過自己今生的日子,可是噩夢緊追不捨,好像逼她要完成某種使命才願放過她。
她心底深處有種奇異的感應,只要她看清夢裡那個掛在樹上的人,了解這一切的來龍去脈後,她就能獲得解脫。
看來,她必須要去正視那個噩夢。
「你在想什麽?」
她豁然醒覺,朝他綻開了一朵勇敢的笑容,「我想通了,知道該怎麽做了。」
「想通什麽?」他不解地問道。
「噢,等我處理完之後,我再告訴你。」她有預感,她以後會和他分享更多更多的心事。
莫非……她喜歡上他了?
杜漸靜靜地凝視著她半晌,「好,但你要答應我一件事。」
「什麽?」
「無論發生什麽事,千萬記著,」他的眸子合著隱約深情,「我永遠在你身邊。」
她深深震撼了,一時之間,神魂皆醉,渾然不知身在河處。
* * *
「媚媚,」苗巴侈撫摸著她雪白柔嫩的大腿,陰恻恻地道:「我要你去做一件事。」
江媚像條水蛇纏在他光棵黝黑的胸膛上,小手挑逗地撩撥著他的胯下,「嗯,再來一次嘛,」
他猛然拉開她的手,語氣陰森道:「我再重復一次,你去幫我做一件事。」
江媚嚇了一跳,驚懼地點點頭,「好……好。」
「今天來的那對杜姓夫婦,無論你用什麽方法,一定要讓他們再到這裡來,如果可以的話,讓他們」課。」他露出一抹嗜血的笑意,「我已經……等待他們好幾輩子了。」
江媚茫然地望著他,可是她聰明的不去追問任何事。
好奇心會殺死貓,更會殺死一個活生生的女人!
她想起了曾經見過的情景,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想要在他身邊一輩子吃香喝辣,她就必須要做個啞子,必要的時候還要當個睜眼瞎子。
「是。」
苗巴佟滿意的點頭,細瘦如鷹爪的手指探入她的雙腿間,「現在,再取悅我一次吧,哈哈哈哈……」
他的笑聲在黑夜中宛如夜枭尖啼,江媚忍不住心一顫,可是她依舊笑著迎向他的碰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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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9-14 00:04:44
第八章
冷月懸空,夜枭在林子裡啼叫著,平添了幾許淒涼寒冷氣息。
一身雪白衣裳,身上掛滿銀飾的冰娘狠狠地瞪著西前的男人,她的雙手雙腳被結實的籐蔓緊纏著,令她怎麽也掙脫不開。
「喂,番子,你到底想把我怎樣?」她氣惱地叫道。
閻劍面無表情地撥弄著柴火堆,黑發東在肩後,卻有一缙不聽話地落在臉頰邊。
他雙眉輕蹙,聽而不聞一動也不動。
「你是不是聾子啊?」她的漢語略帶苗音,聲音輕脆動人,生氣發怒的模樣依然那麽嬌俏美麗。
他只是冷冷地瞥了她一眼,繼續撥弄著柴火,將架在上頭的一只野雁烤得香味四溢。
她偷偷地吞了口口水,肚子不爭氣的咕噜了一聲。
「如果你不逃走,我可以給你東西吃。」
她惱羞成怒地哼了一聲。「誰要吃你的柬西?臭番子,賊番子,早知道你們番子都不是好人!」
「你這量女又好到哪裡去?」他手中的樹枝再撥了下通紅的火堆,野雁已烤得差不多可以吃了。
他仿佛對熾燙的溫度毫無感覺,伸手取下野雁,撕了一只雁腿。
冰娘別過頭去,努力忍住饑腸輔輸的感覺。
她死也不會向這番子投降,他算什麽束西?擅闖七十二峒的禁區內,還要去苗入的禁地深靈泉谷。
難道他不知道深靈泉谷裡都是一些蠱主嗎?那是連七十二峒王也不敢輕易踏入的可怕地方,那也是她……
她搖了搖頭,咬牙道:「死番子,你不知道你在做什麽?你定是昏頭了,才要去深靈泉谷。」
「你當真不吃?」
她無視於肚子餓得咕噜亂叫,固執地回以一聲冷哼。
閻劍也不理會她,自顧自吃了起來,臉龐無表情一如石雕。
她餓得要命,那烤野雁又該死的香得要命……她深吸了一日氣,氣得想破口大罵。
她怎麽會落到這步田地的?
腹餓加上滿肚子憤怒委屈和氣惱,她憋著氣,不爭氣的淚水卻滾落雙頰。
該死!她哭什麽呀?她怎麽可以輸給這個死番子呢?
冰娘想要抹去頰上的淚,可是她雙手被綁緊了,這讓她更加想哭。
就在她忍不住快要痛哭失聲的時候,一只香噴噴的雁腿陡地出現在她眼前,她不禁怔住了。
「吃。」他聲音低沉地說,手上抓著那只雁腿,遞到她嘴邊。
她猛地抬頭望向他,心底閃過一抹又酸又甜又惱的復雜滋味。
不,不可以輸給這個臭番子!她骨子裡的傲氣再次冒了出來,絕對不可以輸給這個臭番子,他只是拿只雁腿就想要收買她嗎?
她死也不可能篇他帶路,她是堂堂苗族女兒,才不會敗給一個冷得跟九溝池底的石子沒兩樣的臭番子。
爹說過,大明番子都不是好人!
「吃吧,吃完才有力氣罵人,也才有力氣反抗我。」合劍凝視著她,深黝的黑眸裡看不出他在想些什麽。
冰娘被他這種深沉憂郁的眼神給撼動了,就連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她不假思索的張口咬不那香嫩的烤肉。
他眼底掠過一抹欣慰,一閃而逝,隨即又恢復了冷冷的樣子。
可是她瞧見了,這一抹流光般的眼神深深烙入了她的心底。
原來他沒有自己想像中的那樣冰冷無情。
這番子……還不算大奧嘛!
她突然胃口大開,就著他的手啃完一整只雁腿,也不管這樣的舉動是否有點親昵暧昧。
她告訴自己,那是因為不吃白不吃,餓死了自己就逃不掉了。
冰娘一張小嘴油油的,意猶未盡地說:「我還要再吃。」
他深沉無波的黑眸總算激起了一絲訝然的漣漪,不過他什麽也沒說,只是又撕了一大片雁肉。
「我解開你的手,你自己吃。」
「不要,」她偏著頭拒絕。
他挑高一屆,「為什麽?」
「誰讓你把我抓來?抓了我就得負責喂飽我。」她臉上的淚痕猶未乾,整個人卻笑嘻嘻的,「我真的餓了,我要吃。」
他邊喂著她,冷然的表情有絲納悶,「你……不怕我殺了你?」
「如果你要殺我,早就動手了,干嘛還要這般費事,喂一個就要死的人吃東西呢?」她倒是對他極有信、心。
閻劍一怔,迅速抽回手,迳自轉過身,丟了幾根枯枝到火堆裡。
眼看著到嘴的烤肉又沒了,她又氣又惱,險些哭出來。
「你這個臭番子!臭番子、臭番子……」她咬牙切齒地大罵,氣得不得了。
他聲音裡已沒有溫情,只是冷淡地說:「我再問你一次,深靈泉谷要如何去?」
「我就算是死也不會告訴你的!」
他漠然地點頭,「好,你就繼續捆在這兒過夜吧。」
她瞠大吝眸瞪著他,「你是什麽意思?」
閻劍沒有回答,只是用玄黑色披風裡往自己,斜倚在樹干上,閉上雙眸休息。
她氣憤地瞪著他,沒想到他真的不理會她的睡去。
等她的雙手雙腳自由後,她一定要抓一千只一萬只黑寡婦放在他身上啃咬。
臭番子!死番子!等到爹發覺她不見之後,他一定會來找她的,到時候這番子連自己怎麽死的都不知道,哼!
只是……爹從來不肯在人前承認她是他的女兒,他有可能大遺教眾來找她嗎?
爹從不在乎她,他曾對她說:「我要的是兒子,你的出生是個錯誤!」
在冰娘刁蠻強悍的面具下,其實是一顆比誰都孤寂的心。
她靜靜地流著淚,默默忍受推心的痛楚,連自己也不敢驚擾了自己。
黑暗中,有一雙寒如冷星的眸子微微閃動著,目光鎖住了那兩行清淚。
* * *
任冰醒了過來,在黑暗中,有一刹那的怔仲。
臉頰冰涼的淚痕提醒著她方才的夢境,一時之間,她分不情此刻是在夢裡還是在現實世界中。
床頭的電話突然響起,她撐起上半身,伸手拿起話筒,舔舔乾燥的**。
「喂?我是任冰。」
「你睡了嗎?」電話那頭傳來低沉沙啞的熟悉聲音。
她沒來由地松了口氣,「剛剛醒過來。」
「是我吵醒你。」杜漸有些懊惱。
「不。」她的心兒柔軟至極,仿佛蕩漾在春水裡。「我正需要你……呃,我的意思是你……你沒有打擾到我。」
他的聲音對大夢初醒後的她,具有某種奇妙的撫慰力量。
呵,她怎能如此不知羞?
杜漸聞言松了口氣,「睡得好嗎?又作夢了嗎?」
她的臉微微躁熱,「是。」
「願意跟我談談你的夢境嗎?」
「不。」
「為什麽?」
「沒什麽好說的。」那個糾纏她多年的詭異夢境連她自己都理不清了,又要如何告訴他?
「或許我能幫你解夢。」
「我的夢……只是一些亂七八糟的夢,並不重要。」
「你的夢已經擾亂了你的生活作息,甚至造成你身體的負擔。」他的口吻變得嚴肅,「我不能再坐視不理。」
任冰在心底幽幽歎了一日氣,「我的夢很詭異無稽,說出來只是平添笑柄,杜漸,請別逼我再回頭檢視。」
「你需要去看心理醫生。」
「別傻了,我沒事,只不過是容易作噩夢罷了,腦神經衰弱的人經常如此,沒有什麽大不了的,頂多我找精神科醫師拿些抗憂郁的藥。」
杜漸在電話那頭沉默了半晌,突然間間地道:「任冰,我很擔心你。」
她心頭一震,「你……」
他的語氣裡有某種濃烈的情感彷佛正形成風暴頁朝她襲來。
任冰心髒狂跳,握著話筒的手忍不住顫動了,她害怕自己會聽到什麽更驚人的話。
「我喜歡你。」他直截了當地說出藏在心底許久的話。
他說得並不大聲,但聽在任冰耳裡,不啻是轟轟雷聲。
這……這怎麽可能?
「長官,你這個玩笑開大了。」驚慌失措下,她回了這麽一句。
「任冰,我不是說笑。」他的聲音裡連一絲說笑的成分也沒有。
她的心亂成一團,腦袋瞬間化為漿糊,好半天才結結巴巴道:「為什麽……為什麽是我?」
他輕笑出聲,低低的笑聲好聽得幾可醉人。「為什麽不是你?」
「可是……」她還是不敢相信他會喜歡她。
「傻瓜,你這麽優秀出色,善良又富有正義感,是每個男人心目中夢寐以求的佳人,就連我家人都被你吸引住了,更何況是我?」
任冰愣住了,想笑,淚冰卻沖進了眼底。
原來……是他的家人喜歡她,所以迫使他非得表白不可。
她的心莫名抽痛了,滿嘴苦澀,「長官,我很高興你們。全家人。都喜歡我,但是我不能接受。」
這下換杜漸愣了一下,沖口問道:「為什麽?」
「感情的事勉強不來,你我心知肚明。」她含淚微笑的回答。
他在電話那頭僵硬了一瞬,隨即吁了口氣,「我早該知道你不會立刻接受我的。」
她心痛地閉上眼睛,努力吞咽下梗在喉頭的硬塊。
「我永這不會接受。」她怎能接受感情的施捨?
她再怎麽孤獨寂寞,也不可能去要一份不屬於她的幸福。她雖然喜歡他,卻不能容忍自己變成愛情的乞兒。
喜……喜歡他?!
她陡地一震,自已怎麽可能喜歡他?
「不要說永道好嗎?」杜漸聲音沙啞地說,「你給我時間讓我表現我的貢摯,請不要在一開始就宣判我死刑。」
「不值得的,我不是你命裡的那個人,我們永遠不可能會有交集的。」她語氣蕭瑟的說。
「我們已經交集了,經過這段日子的相處,你不要告訴我你依舊厭惡我,因為我看得出來,你的眼底眉間——」
「住口!」任冰驚恐地想著,難道她的眼底眉間曾經洩漏了什麽嗎?
不不不,不可能,就算他的身形已經深深烙印在心頭上,她死也不肯吐露半點情意。
她習慣了孤獨,早已忘了該如何和人相處,她更沒學習過該如何愛人。
愛這簇火苗只能放在心底,稍微一個呵氣就會吹熄了,她不要那種好美的感覺變了質,不要再看兒生命中的美好走了樣。
他不會愛她的,她太冷大效大冰大無趣,一點也不像杜家其他的媳婦那麽美麗生動又溫暖。
她只是一具冰鑿出的機器,從來沒有散發過溫暖和熱力。
不不不,她不要毀了這一切,她不要跟他連」司屬下的關系都做不成!
「你在怕什麽?冰兒。」他的語氣溫柔而危險,還帶著一股致命的吸引力。
冰兒?從沒人叫過她冰兒!
她驚徨憤怒著,「住口,你只是我的上司,你沒有權利這樣對待我,」
「你究竟在怕什麽?」他依舊一迳地溫柔若水,卻帶著不容反駁的力量。
「怕……」她差點說出日,總算及時咬住**。「我什麽都不怕,我只是痛恨你對我性騷擾。」
「連性騷擾都說出來了。」他不以為意地笑了。
她從來不知道,冷漠堅毅的杜漸竟會有這麽傭懶的好聽聲音,可是他的傭懶卻令她打了個寒顫,仿佛一頭懶洋洋的睡獅醒了過來,正斜睨著它的獵物一般。
「你到底想做什麽?」
「我要你。」他坦白說出目的。
聞言,她的臉倏地炸紅了,連耳朵都滾燙得幾可灼傷人。「你……你……」
「冰兒,」杜漸輕聲誘哄,「答應我考慮考慮。」
她像是被他的聲音蠱惑,茫茫然地呓語,「考……考慮?」
「是,考慮做我的女入,我的妻子。」他的聲音依舊是那麽的輕柔。
任冰咬著下唇,吉眸茫然迷惘了」瞬,隨即驚醒,「不!我不能!」
「冰兒?」
她像被火燙傷般,猛地掛上電話,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電話鈴聲又起,她瞪著那具響個不停的電話,就像在看一條毒蛇。
每一聲钤響都是在摧人心肝,她一顆心不禁揪緊了。
「不要再響了!」她痛楚地**一聲,用力拔掉電話線。
電話鈴聲戛然而止,恢復一室寧靜。
可是為什麽她心裡沒有覺得好過些呢?她的心還是怎麽也平靜不下來。
* * *
第二天到分局裡,任冰刻意戴上太陽眼鏡,籍以遮掩昨夜無眠的痕跡。
她來得很早,篇的是趁杜漸來之前簽好報到簿,然後出門辦案;在經過昨晚的事件後,她不認尢她還能冷靜面對他。
無論是掐住他的脖子使勁搖晃,還是把槍指向他太陽穴,這兩種發洩怒氣的方式都是下下之策。
她判他又憤怒又害怕,既不願兒到他,也是怕見到他。
任冰迅速簽好名字,拎起黑色西裝外套轉身就走,卻一頭撞進一具堅硬溫熱的胸膛裡。
她驚跳了一下,愕然抬頭,望人一雙深情的眸子裡。
「長官……早……」她一低頭,僵硬著身子就要側身問人。
她慶幸自已戴著墨鏡,他無法看穿她眼底的震動和驚嚇。
杜漸長臂一伸,牢牢地箝住了她的柳腰,另一手摘下她的太陽眼鏡,「為什麽見了我就要走?」
她用力一掙沒掙開,臉蛋不禁氣紅了,「長官請放手,請自重!」
「我就知道你一定會迫不及待要逃。」他黑色的眼眸漾著濃濃的深情和隱約怒氣,低吼道:「我是毒蛇猛獸嗎?接近我有這麽危險嚇人嗎?」
任冰緩緩抬起頭仰視著他,語氣痛楚道:「放開我!」
杜漸被她哀愁的眼神擊倒了,蓦地一震,手臂一松。
她立時離得他遠遠的,「杜漸……你知道我們永這是不可能的。」
「誰告訴你我們不可能?」他咬牙切齒的問,她的模樣讓他看了又心疼又氣憤。
她搖著頭,「你的世界距離我有數萬光年,我們怎麽也沒有辦法在一起。」
別說他只是應家人要求而對她示愛,就算他是真心喜愛她的,他們之間也橫亘了許多荊棘。而且她潛意識裡隱約察覺到,就算是上輩子、這輩子、下輩子,他們倆也不可能在一起。
為什麽……為什麽……
夢裡那個沉痛悲哀的呼喚漸漸和他的聲音結合起來,竟是那麽的熟悉。
為什麽她會夢見他?篇什麽在夢裡,他們是以這麽奇特的方式相識?他們究竟對彼此做了什麽?
任冰打了個冷顫,她有種不祥的預感。
「你究竟怎麽了?」他緊緊鎖住她的眼眸,「你我的世界有何不同?我不明白你為何要抗拒我。」
「你不明白,我也不明白。」她垂下頭,痛苦的低語。
那種感覺日漸清晰,夢境和現實慢慢融合在一塊,她突然害怕起來。
每晚奇怪的夢境,是不是就是她前世破碎的記憶?
這個夢到底要告訴她什麽?而且,自從他出現在她的生命後,她所作的夢和小時候的那個噩夢有某種奇異的關聯。
她真的怕極了。
見她臉色蒼白若紙,杜漸忍不住朝她跨進一步,「你的臉色好難看,是發生了什麽事?你昨晚又作噩夢了?」
「你就是我的噩夢!」她的背緊貼靠著牆壁,絕望地喊著,「不要過來,求你,給我一點時間,一點空氣。」
他欲伸出的手掌只得無奈收回,緊緊握緊拳頭,忿忿道:「究竟發生了什麽事,你為什麽總不讓我知道?為什麽總要把我推開?」
「你走。」她蒼白的嘴唇不住地顫抖著,「離開我的生活,我的生命,我不想再見到你,我不能再兒到你。」
某種恐怖的預感像暴風雨前的烏雲緊緊籠罩住她的心頭,她努力抗拒著不讓噩夢成真。
「我怎能離開你?太晚了,我已經沒有辦法抽身離開。你是這麽孤獨,這麽憂郁,你連笑起來都這麽不快樂。」
任冰的心像被千斤重錘擊中,震撼地道:「往口,我不孤獨,我也不憂郁,你以為你是誰?你憑什麽這樣剖析我?」
「就憑我是關心你的男人。恍他深沉郁然地道,「是個希望每天能看兒你笑靥的男人。」
不知何時開始,他已經將她的一低颦一輕蹙一淺笑視作生命中最重要的美麗事物,事到如今,教他怎能放手?
不,在他的生命中從不懂得什麽叫作「放手」,對於她,他更是一生一世都不會放!
「關心我?我不需要人關心我,長官,你已經逾越界線了。」
「我們兩個早已超越上司與國下的界線了。」他深深凝視著她,「我相信你也知道。」
她戚然地搖搖頭,「沒有,我什麽都不知道。」
「冰兒……」他欺近了她,單手抵著牆壁,將她因在懷裡。
氣氛霎時親密危險起來,她全身緊繃,呼吸急促,心跳加速。
「你想做什麽?」她倨傲地一揚首,不甘示弱地迎視他。
杜漸沒有回答,他蓦地低下頭攫住她冰涼柔軟的唇辦。
任冰一驚,本能想逃開,可是她背後緊抵著牆,前面又是他結實堅硬的胸膛,她無處可逃!
無計可施之下,她握拳就往他胸口捶去,杜漸大掌一張,包住了她的拳頭往胸膛一貼。
她的手被迫緊貼在他溫熱的胸膛上,在他雙唇輾轉吮吻著她時,她的手還想用勁,可是唇上傳來陣陣觸電的感覺,瞬間席卷了她的腦子。
暈眩感一陣陣襲來,任冰完全無法思考了。
她的身體不由自主地放軟,**自有意識地迎向他的狂熱攫取,她本能閉上了眼眸,低低**了一聲。
杜漸輕輕地**著她嬌嫩的唇辦,愛憐不捨著那溫柔寧馨的香津。
此刻任冰已不再是座冰山,她化成了一池春水,一波綠柳,軟軟地飄蕩在他春風般的撫吻中。
就在此時,門外人聲笑語和腳步聲由遠至近,打破了他們魔幻甜美的一刻。
她悚然驚覺,用力推開了他,驚駭地喘息著。
他怎麽可以?怎麽可以?
任冰低喊了一聲,憤怒地沖出辦公室。
門外的人險些被她撞上,他們吃驚地看著她頭也不回地沖出大門。
杜漸站在原地,望著她逃離的身影,怔件恍惚著,不知在思索些什麽。
「大隊長,組長是怎麽了?」
他望向詫異詢問的組員們,澀澀一笑,「沒事,她……有事去辦。正好,你們都來了,我們開會。」
「不等組長嗎?」
他失神了一下,勉強道:「不了,她一時半刻趕不日來的。對了,查出江媚的住址了嗎?」
「是的……」
在組員們報告時,他耳朵雖然在聽,可是神魂卻已飛離,情不自禁牽系著她。
高貴勇敢,美麗漠然,他的冰兒……
* * *
任冰坐在大安森林公園裡,惶惶然地捧著頭,整個人陷入了迷亂之中。
他吻了她,老天!而她竟然滿心歡喜、恬不知恥的沉醉其中!
早晨的空氣清新,微風清涼,一點也沒有夏日的煥熱,周圍的人或聊天,或做運動、或散步,沒有人知道她內心的波濤洶湧,沒有人知道她的世界瀕臨崩潰瓦解。
她纖細雪白的手指撥撥頭發,一頭黑緞般的長發迎風飄揚,她整個人顯得美麗而脆弱。
為什麽?篇什麽她會把事情搞成這樣?
「杜太太。」一個陰森又不掩興奮的男聲在她身後響起。
縱然心裡一片混亂,任冰依然立刻警覺起來,她低頭飛快摘掉別在胸口的證件,匆忙塞入皮包裡。
多虧了她一頭長發做遮掩,當她日過頭來時,臉上露出了柔弱怯人的小女入神情,不知道她身分的人絕對相心不到她是別*察。
「你是?」她故意睜大眼睛,不解的問。
「你知道我是誰。」苗巴恪那雙閃著幽光的眼眸緊緊盯著她。
她退後了一步,適時表現出害怕,「你……你是哪裡來的無聊男子?」
他匆忙攔住她,換上一抹笑容,「不不不,你誤會了,我是苗老師,你還記得嗎?就是上回在北投……」
她蹙眉想了想,恍然大悟的說:「是是,我都給忘了。怎麽這麽巧,在這裡遇見你?」
「我剛好到附近看一個學生,經過這裡時,看見你一個人坐在這裡發呆,怎麽了,有什麽是我能幫忙你的嗎?」
這是個可以混進靈修中心臥底的大好機會!
任冰搖了搖頭,悲傷的神情不須假裝即自然流露,「沒有人幫得了的,老師,謝謝你的好意二
「願意談談嗎?」他的聲音變得低柔。
他的低語彷佛有種催眠的能力,她頭一量,差點就將真正的情感困擾據實以告。
她察覺到了,連忙凝神靜下心來,幽幽地歎了一口氣,「我……我懷疑我丈夫在前世殺了我……老師,你一定會覺得這很可笑,但是我真的有這種感覺。」
「怎麽說?」他眸光閃著熱切的光芒,「你怎會懷疑你丈夫前世殺了你?曾發生過什麽事情嗎?」
她搖頭,「不,這一世是沒有,可是我曾經接受過催眠,我進入前世看見我丈夫拿把劍,不由分說就殺死我……我醒過來之後嚇死了,我發現我再也不能跟他好好相處。老師,你說,我怎能跟一個殺我的凶手結婚,跟他一輩子呢?」
苗巴佟突然眯起了眼睛,有一刹那的恍惚失神,「殺你?他?凶手?」
不不不,情況不是這樣的……呵呵,也該是讓她知道真相的時候了。
「你一定要到中心來。」他難掩熱切地說,需必要解開這一切,唯有到中、心去做催眠療法,你願意嗎?」
任冰眸光一閃,怯怯地道:「可是……只有我一個人嗎?這麽快?我還沒決定要不要參加靈修。」
他古怪地笑著,「如果你信得過我,你一定要立刻跟我到靈修中心去,我有感覺,這一次的催眠一定能夠帶給你莫大的幫助和啟示。」
她絞扭著手指想了想,遲疑地點了下頭,「那……好吧。」
「你開車或是坐車?還是讓我送你吧,一道去也方便些。」
「我是坐車來的。」她笑了笑,「老師,坐你的車好了。更是不好意思,還要這樣麻煩你。」
「別客氣,這個世界已經夠混亂了,我只是盡一己之力多多制造一些美好。」說到這裡,他慨然道:「人的世界多麽渺小,唯有藉由靈修才能達到、水恆不朽的境界,眾生愚昧啊,究竟何時才能悔悟?」
這種言論異常熟悉,任冰心中掀起了一股莫名的反感,好像打從內心深處,她就驚恐厭惡這個人、這種言論。
「老師,我想我這次真的找對人了。恍她語帶雙開的說。
苗巴佟只是對著她笑,笑容顯得莫測高深。
「我們走吧。」
任冰點點頭,隨即又羞澀地說:「對不起,我可以打個電話嗎?我想跟我先生說一下,我跟老師到靈修中心。」
他臉色變了變,笑道:「先不要讓他知道,我感覺到你先生對於靈修和前世之事並不信服,他的反應只會對你造成阻礙。」
「真的嗎?可是……」
「沒有可是,相信我,如果你先生夏是前世殺你的凶手,他這一世定會有某種凶殘的記憶殘留,在我們還未解開這一切時,你最好先別驚動你先生。」
他的語氣裡有著明顯的侗喝,陰森的聲音教她忍不住起了一陣雞皮疙瘩。
為什麽他這麽急?
她在腦中迅速地分析著,最後找出個答案
他迫不及待要對她進行某種行動,所以才不希望有任何人知道她的去處。
她不禁有一絲焦慮,她該如何通知杜漸?
她有預感,最後決戰時刻即將來臨,所有的真相都會大白。
自己真的要兵行險招,隨他到靈修中心去嗎?或者該先日去擬好對策再行動?
不,她不能再遲疑猶豫了,苗已傳的眼神裡閃著異常亢奮的光芒,如果他正是那個精神失常的變態殺手,那麽他現在很有可能即將發病了。
這種證據哪裡找去?她不能錯失!
任冰迅速地下了個決定,毅然道:「好,我們走。」
她受過多年專業訓練,偵辦過無數案件,不可能對付不了一個年老的變態殺人凶手!
縱然是龍潭虎穴她也要闖它一闖。
作者:
現在登入
時間:
2021-9-14 00:04:59
第九章
杜漸心頭蓦地閃過一抹狂烈的悸動。
好像……有什麽事要發生了。
他緊緊握著文件,臉色瞬間變得蒼白,怎麽了?究竟是怎麽了?他的心為何莫名地狂跳?極度的不舒服?
「大隊長,你怎麽了?」一名組員正在報告,見狀忍不住關心的問。
他咬著牙,緩緩搖了搖頭,腦中有一絲量眩,「我沒事,我只是……」
話尚未說完,他的胸日又強烈地闖痛起來,好像就要失去某種珍貴的東西。
他倏地站起來,再也坐不住。
其他人都跟著站起來,異口同聲地喚道:「大隊長?」
他揮了揮手,「我沒事,你們繼續。」
那名組員繼續報告,「江媚是華僑,曾念過美國哥倫比亞大學,但未畢業,據校方說她是心理學系的高材生,在五年前突然辦理休學,她的教授非常訝異,可是幾經勸導都沒用,她還是堅持休學,此後她的同學就再也沒有見過她了。」
他微蹙起眉,「五年前?」
「是,我們致電到美國向聯邦調查局詢問當年前世靈體教派的一些教徒電話,他們現在都有正常的工作、家庭,也都很迷惑為何當時會這麽瘋狂。我們從他們的日中得知江媚曾是海克博士身邊的重要干部。」
所有的線索都銜接起來了!
杜漸眉宇一舒,迅速下令,「江濤,寄雲,你們去找檢察官申請搜索票,我要徹底搜查靈修中心。盛俊,李蒙,雲豪,你們則跟我到江媚的住處,她有得解釋了。」
「是。」組員們意氣飛揚,轟然應道。
就在大家腳步急促魚貫走出門時,杜漸腦海蓦地掠過任冰的臉,他立刻掏出行動電話撥號,可是撥了老半天依舊是語音信箱。
該死,她到哪裡去了?為什麽連行動電話都不開?
倏地,他有種可怕的危險感漸漸襲上心頭,她該不會出事了吧?
* * *
靈修中心裡什麽人都沒有,空空蕩蕩的,甚至連江媚也不見人影。
任冰手腳微微發冷,腳步有一絲絲遲疑。她這樣做真的對嗎?萬一出了什麽事,她有個三長兩短不要緊,若是打草驚蛇搞砸了任務,她就算死也無法原諒自己。
她突然想起,「杜太太」應該對這種詭異的情況表示害怕恐懼。
「老師,」她吞了口口水,怯怯地問:「為什麽中心裡沒有其他人?」
苗巴佟回頭看她一眼,眼神幽然,詭異一笑,「我們即將進入一個神聖的殿堂,要和前世的你見面,通常這時候,絕對禁止有第三者來打擾的。」
任冰似懂非懂地點點頭,「是嗎?可是我覺得有點怪怪的。」
「放心,老師不會把你吃掉的。」說完,他帶著她走上二樓。
恍若是生死門就伫立在眼前,她手心突然變得冰涼,胃糾成一團,在一步一步走上樓梯的同時,她的腦袋漸漸量眩起來。
破碎的畫面問進了她腦海,那種恍若在夢境裡出現過的呼喊聲,那種滿室的花香味
殺了他,殺了他……
她的頭更量了,一時之間,分不清真實和幻覺。
她呼吸急促困難起來,勉強用最大的意志力壓抑下那種打心底深處湧現的狂亂。
隨著門開啟,夢境中的那種奇異花香飄散在空氣中,任冰瞪大了雙眼,這怎麽可能?這下子不是她在作夢了。
這裡有著寬敞的空間,地上鋪著澤木地板,擺了幾張坐墊,四周角落處各擺放了一盆奇異的蘭花,爪形的白色**有著紫色邊緣,散發出她並不陌生的香氣。
「那是只有在苗疆最深的山谷裡才有的一種花,叫閻蘭。」苗巴傳聲音低沉的說。
閻蘭?閻劍?有何關聯?
她的意識穿梭在現實與夢境之間,紛雜混亂,努力睜大了眼,勉強道:「很香……也很美。」
「閻蘭具有忘魂解憂的功效,它的汁液可以讓人產生飄飄然的感覺,釋放外界加諸在我們身上的壓力,而且合蘭也有豐富的植物性蛋白質,它可以提供人體某些需求。」他露齒一笑,看在她眼裡卻是一陣寒意竄起。「啊,對了,等會我會為你注射由閻蘭汁液提煉出來的一種藥劑,它有助於你放松精神和身體,這對我們待會要進行的催眠有莫大的幫助。」
任冰一臉防備地看著他,「可是我怕打針,我不要注射,不能直接催眠嗎,」
他臉上失去了笑意,嚴肅地道:「杜太太,你是不相信我嗎?靈修中心有近百名的學員,都曾經歷過這種奇妙的催眠方式,他們在醒過來之後對生命有了更新更好的啟示,如果你不相信的話,我可以安排你跟他們談談,等你的疑惑釋盡之後,我們再來進行催眠。」
她不能再等了!
天知道在這段時間裡,他還會再傷害多少人?
他現在若對她進行催眠,那麽她就可以以現行犯的法令逮捕他了。
她堅定地點點頭,「我相信老師,我們開始吧!」
苗巴佟贊許地點下頭,吩咐她盤腿坐下,然後打開一旁的櫥櫃門,取出了一管針筒。
老天,為什麽那些接受催眠的學員不懂得抗拒?在他們還清醒時候,看兒需要用打針這種詭異的方法進行催眠時,就應該警覺的呀!
他們在事前還有機會可逃,篇什麽不逃?篇什麽還要相信?
為什麽要搞到最後人財兩失性命不保,毫無尊嚴的死去?
「來,卷起袖子。」
她冰冷的手指慢慢將袖子卷高,露出了雪白的手臂。
她注意到未完全合緊的櫥櫃門裡,有一捆麻繩,她已經可以確定他就是那個變態殺人凶手了!
就在任冰要掏出證件宣怖逮捕他時,苗巴佟手上的針個已經戮入肌肉裡,冰涼的液體注入到她體內。
那種感覺很可怕,她突然失去了抗拒力,整個人松弛了下來。
「現在,讓你的意識進入最深層的感覺裡……進去……進去……經過一道光亮的**……」他的聲音低沉而緩慢,充滿詭異的蠱惑感。
任冰情不自禁地閉上眼睛,身體虛軟無力!不知不覺的照著他的話做。
不,不,不可以!
她腦海裡有另一道聲音緊緊拉住她的意識,不讓她墜入那迷蒙虛幻的境地裡。
可是她已經看到那充滿光亮的**了,前面有一扇門……
「你看到門了嗎?」見她點頭,苗巴傳滿意一笑,「別走進去,先回答我幾個問題。」
她點點頭。
「你叫什麽名字?」
她努力抗拒著,過了片刻,才勉強回道:「任……冰。」
「你的銀行戶頭裡有多少存款?」
他開始要刺探斂財了!
任冰強自掙扎著,擠出了一句:「五……五萬塊。」
苗巴佟愣了一下,臉上有一抹詫異和氣惱。
怎麽這麽少?
「那你的銀行帳戶幾號?」
她照實說了,聽到他拿筆在紙上寫下來的聲音。
「你還有其他的帳戶嗎?」
她咬著唇,拚命抗拒著那股全回席卷她意識的聲音,她用力搖了搖頭,「沒了。」
聽見他不滿意的哼聲,她想笑,可是那種量眩感又捉住了她。
「好了,現在把那扇門打開,你便會看見前世的自己,撥開雲霧,專心看。」
任冰放棄了掙扎,讓自己墜入那一個迷幻的世界裡。
門開啟後,她看見身著苗族服飾的她……不,是冰娘。
難道冰婊就是她?
苗巴佟危險地盯著她,他全身上下穿著奇異的苗服,還有幾條小青蛇纏繞在他的頸項問,任冰聽見他開口說話
「賤丫頭,你讓開。」
「爹,我求你別殺他!」冰娘微微一顫,卻怎麽也不肯稍退半步。
閻劍已經被她點中穴道,此刻正緊閉雙眸斜倚著大樹。
他們相處了七天七夜,從一開始的冷漠仇視,一直到最後的情根深重不能自己,她慢慢了解到,合劍尢什麽眉宇間總深籠著愁意,冰冷得不願讓人接近他的心。
因為他的未婚妻在婚禮的前半個月,被她爹偶然遇見,在驚鳥天人之後就下了情蠱,纏綿燕好了一夜,之後她爹便回到苗疆,那女子清醒後,知道自己清白已毀,傷心的在閻劍面前忏悔,然後咬舌自盡。
閻劍大受打擊,發誓死也要尋到深靈泉谷,找到苗已終報此血海大仇!
冰娘在知道一切後大驚失色,她也痛苦極了。那女子的遭遇跟她娘好像,只不過她娘還被帶回深靈泉谷,生下她之後才悲傷的病逝。
她雖然篇娘抱不平,可他總是她的爹啊,她在世上唯一的親人了。
冰娘不敢讓合劍知道她就是苗巴侈的女兒,雖然隱瞞他讓她好自責,可是她死也不敢告訴他事實。
他怎麽承受得了自已竟然愛上殺妻仇人的女兒?
而這一夜,爹終於找到了她。
她在聽到夜枭的啼叫聲後,心知是她爹來了,便趁閻劍不注意時出手點了他的睡穴。
她一定要保護他,如果讓他見到了爹,後果不堪設想。
「爹,請你不要殺他!」冰娘哀求道。
苗巴佟神色漠然地看著她,「你知道他是誰嗎?他叫閻劍,他是……」
「他是你害死的那個女子的未婚夫婿,」她痛苦地低喊,「爹,你怎能這樣做,你是咱們青峒的法師啊,你怎麽可以這樣做?」
他眯起眼睛,「你這是在教訓我?」
「不,爹,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再造孽、再傷人了。」
「我就知道你跟你那個賤人娘親一樣,吃裡扒外!」他惡狠狠地瞪著她。
冰娘心痛如絞,強忍著內心的痛楚說:「爹,不管你怎麽說,畢竟是你害死了他的妻子,我絕不許你再傷害他!」
「你以為你擋得住我?」
淚水滑落她的臉頰,「我知道你並不在乎我這個女兒,可是我心裡永遠記得你是我的親爹……」
他眸光微微一動,咬牙道:「你頁的要護著他?不惜跟我撕破臉?」
「爹,我們已經欠他太多太多了,又怎能再傷害他呢?」
他一瞬也不瞬地瞪著她,半晌後,陰沉地點了點頭,「好,就看在你的份上,我不殺她。」
冰娘不敢實信地看著他,怔怔地道:「是真的嗎?」
苗巴傳走近她,拍了拍她的肩,「女兒大了呀,我也不能管了,罷了、罷了,就給你個面子吧!」
她心中充滿了感激,爹總算明白她一片孺慕之情,將她視作更正的兒女了嗎?
「爹,謝謝你。」她太激動了,所以沒有發現一抹綠光自他的指甲彈到她的肩頭。
站在遠處望著這一切的任冰一震,她睜大了眼睛,張嘴想叫,卻怎麽也叫不出聲。
緊接著,她眼前的影像改變了,那個熟悉的夢境再度出現。
依舊是走在那條怖滿尖石的小路上!她腳下鮮血淋漓,可是她沖得好快好快。
就在前面,閻劍在前面!
任冰驚震地望著這一切。
冰娘——也就是她——跌跌撞撞地奔向那棵大樹,樹上有一道修長身影微微晃動著。
她不忍見,淚留滿固,可是這一次她一定要看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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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9-14 00:05:30
尾 聲
冰娘緊了心,痛苦地睜大眼睛,眼見自己一步步奔近——
深靈泉谷裡所有的苗人大聲呼喊著:「殺了他,殺了他!」
「不……不!!」她口乾舌燥,喉嚨好似有火在燃燒,「不!」
閻劍因中了蠱而功力盡失,任由眾人將他的頭頸套入繩圈中,在他們放開手的那一剎那,他整個人被懸尿在半空中。
在越束越緊的痛苦中,他怖滿仇恨的眸光射向跟艙奔來的她。
你總算來了……為什麼………為什麼你要陷害我……要在我身上下蠱……為什麼……峯
「不——」她淒厲地尖叫出聲。
她眼睜睜的看著繩索束緊,不一會兒他便斷氣了,可是他滿悲痛的黑眸仍緊緊盯著她——
「不!」
任冰醒了過來,淚流滿面悲慟萬分。
「是你,是你陷害我,讓我害死了他!」她全身癱軟無力動彈,可是眼裡的憤怒火焰能熊燃燒。
「冰娘,我等你五年了。」苗巴傳凝視著她,突然露齒微笑。
她瞪著他,全部部瞭解了,「前世……前世你是我爹,閻劍……也就是杜漸,就是你害死的!」
「不,是你害死的。」他搖搖手,閒閒地說:「蠱自你身上傳到他身上,所以是你害死他的。」
任冰間言一震,哺喃低語,「是我……是……是我……」
沒錯,是她害死了他,讓他孤零零地死在荒山野嶺中,魂魄四處飄蕩無所歸依,他尚未報仇,就含恨而終。
他被仇人的女兒害死,這對他的打擊何其大?
可是為什麼杜漸在這一世卻沒有任河感覺呢?難道是前世的記憶太過痛苦,所以他寧願選擇遺忘,忘得徹徹底底、一乾二淨。
而她這個兇手背負著深深的自責,就算輪迥了,喝了孟婆湯,依舊也忘不了,
時空雖已轉換,記憶卻殘存在夢境裡,從她很小很小的時候就開始了。
她隱約感覺自己在尋找某樣束西,感覺自己的內心空虛,原來是她在前世早就遺失掉了那顆愛人的心。
「可是為什麼你也記得?」
「五年前,我還在美國,安安穩穩地做我的海克博士。」苗已傳瞇起了眼睛,恨恨地道:「若不是聯邦調查局逼得緊,我也不至於要我的教徒。殺了我。,可是沒想到他竟然真的把我推入大海,幸虧我命大沒死,只是弄傷了一條腿被人打撈起來。在經過那生死交關的一刻,前世的記憶突然間進我的腦海,剎那間我什麼都記起來了,我的身份,我的能力,我的女兒……」
她狠狠地瞪著他,「我不是你的女兒。」
「你是,而且女兒啊,看來你這輩子又遇到相同的男人,合劍可真是鍥而不捨啊!」他高聲大笑,笑聲有如黑夜裡的夜梟那麼驚悚駭人。「你們居然還結了婚,哈哈哈……」
任冰乘機取出皮包內的槍,虛軟的手指勉力扣著扳機,「不要動,你被逮捕了!」
苗巴傳的笑容陡地僵住,他臉上閃過一絲驚恐,但隨即鎮定下來,「你說什麼?」
「我是任冰,台北市刑事分局的組長,負責偵辦靈修中心殺人案件。」她公怖自已的真實身份。
「你是警察?!」他憤怒地吐出了一串髒話。
「沒錯!」她冷冷地看著他,「而且你被捕了,不要動,否則我的子彈會毫不留情地射進你身體裡。」
他總算恢愎了冷靜,哼了一聲,「你敢殺我?你還得靠我化去仇恨呢,否則你要怎麼面對那個上輩子被你害死的男人?」
她臉色倏地一白,「這不用你管。」
「你和他永遠不可能在一起的,縱然再相愛也不可能在一起,因為你們注定被仇恨分離,哈哈哈!」
「住口!」她厲聲叫道。
「你害死了他,你欠他的命要怎麼還?」他繼續刺激著她脆弱的神經。
任冰閉了閉眼睛,痛苦地叫道:「住口住口住口!」
苗巴侈見機不可失,飛撲過來奪過她的槍,就在電光石火問,房間門被撞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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