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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亞 -【西門三少(西門傳說之四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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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10-19 00:18: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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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亞 -【西門三少(西門傳說之四 )】《全文完》
卡亞 -
西門三少
(西門傳說之四)
他喜歡她!?
這……怎麼可能?
他是堂堂西門家的少爺,
而她只是微不足道的小女子,
哪配得上他?
他肯定是鬧著她玩的!
「我不是開玩笑!」
他說這話時的表情好認真……
不!就算他是真心的又如何?
就算她跟他是同樣的心意又怎樣?
他們倆的身分還是萬分懸殊啊!
就算他誓言永不放棄追求,
她還是懂得掂自己的斤兩,
西門三少奶奶的位置絕不是她坐得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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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10-19 00:19:28
序
為了稿子的事情,不得不花長途電話費用撥給如菁編。
你們或許不知道那小妮子有多壞!
「我本來想下午打電話給你。」
那得意的笑聲——說有多壞就有多壞。
看來我要去參加靈修,看看能不能修到提早洞察對方行動和心思。歡迎各方大德能提供這一方面的資訊,好讓我能省下長途電話費。
「有一個地方,希望你能稍稍補強。」如菁笑嘻嘻說著。
「什麼地方?」
我的腦子是一片茫然,因為我有一個非常好的毛病,通常完成一本書後,我會很用力、很用力地忘記它。
所以……我忘了寫什麼。
如菁與我相處時間不長,可是她知道我有這方面的間接性失憶症,「就是西門洌和花嬌的故事。」
「嗯……」還是想不起來。
「西門洌是開武術館,花嬌是紅樓的媽媽桑……」
「哎……」不得不佩服自己速忘的本事,一點印象都沒有,「算了,你也別說了,等一下我會察看存檔。」
萬分無奈下只好重新打開存檔——
我偷懶,從第八章開始看,倏然躍在眼前的人物,讓我愣了一下。
有些配角人物我都忘了,逼得我不得不再往前跳兩章重新回想……到了第九章,感覺慢慢回來了,看到第十章,感覺貫穿全身。
對!就是這一幕,我記得是噙著淚寫下去的。
人說看戲的是傻子,演戲的是瘋子,那我呢?
傻子、瘋子、笨蛋、蠢蛋、驢蛋……集於一身。
也希望我這個傻子、瘋子、笨蛋、蠢蛋、驢蛋能感動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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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10-19 00:19:41
楔 子
西門家是以花街生意崛起、發達,現今由四大少合力接掌這事業。
所謂花街,是令許多女人傷心、恨得牙癢癢的地方,但卻是男人的天堂,賭場、酒家……只要能將男人口袋掏空的生意盡在此,男人總對這裏流連忘返,即使一擲千金、甚至身敗名裂都在所不惜。
西門澈,西門大少,在花街專營酒類生意,表面上他專賣酒,實際上他什麼都賣,而且在他手上沒有賣不掉的東西,他自己則是最愛中外古今的古董。
西門深,西門二少,在花街開賭場,但他卻是最恨賭,因為從小到大逢賭必輸,連最簡單的剪刀、石頭、布都能讓他輸掉身上的褲子。
西門洌,西門三少,擁有一身好武藝,十幾個大漢都無法靠近他的身體,專門訓練打手、保鑣,不管出租或是外借,口碑一級棒!
西門沁,西門四少,花街最火紅、最傳奇的人物,開了一問聞名遐邇的「紅樓」酒家,除了美豔動人媽媽桑花嬌之外,手下有十一位極品名花,個個令男人垂涎欲滴,縱使如此,他依然有著遺憾,他繼續在人海中尋覓第十二位花中之最。
而西門家除了四大少之外,還有一個受眾人疼愛的小妹妹,西門瀅。
由於父母從小雙亡,西門家五兄妹全是由西門奶奶撫養長大的,當五個孩子逐漸長大茁壯後,最令她擔憂的便是他們的婚事。
盼了許久,最小的西門瀅,和她的未婚夫鞏季澤幾經波折,兩人終於有情人終成眷屬,西門奶奶縱使萬分不捨,但也感到萬分欣慰。
而今,西門澈身邊有了金時蘿,西門深身邊也有了李晨曦,他們的感情如膠似漆,西門奶奶笑在眼裏,樂在心裏。
現在,只剩下兩個孫子迄今仍毫無動靜。
西門奶奶一心只盼望他們能和西門澈、西門深和西門瀅一樣,覓得愛侶共度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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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10-19 00:19:56
第一章
「喝——」
名震八方的西門三少功夫館,傳出陣陣強而有力的丹田吐氣聲。
這家功夫館在這一帶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只要有需要,西門三少功夫館的學生無論是論件計酬還是包月,無論是出租還是外借,口碑絕對一級棒,許多大企業的老闆紛紛指名這裏的學生當保鑣。
「手要直。」
「腰要挺。」
西門洌嚴厲的一一指導學生,毫不馬虎。
「再來。」厲聲令下。
「喝——」
「不行,你們這樣子哪有辦法保護客戶?萬一遇上歹徒,不被對方擊倒才怪,要這樣,喝!」一拳隨著雄厚聲音揮出,虎虎生風。
西門洌收回拳,剛烈的眼神直盯著學生,「看清楚了嗎?揮出去的是拳,不是棉花糖。」
「是,懂了。」學生紛紛點頭。
「再練。」西門洌朗聲道,「幹保鑣這一行不是混飯吃,靠的是真材實料,說是保護客戶,最重要也是保護自己,知道嗎?」
「知道!」
學生齊聲回答。
「還有一點,不准你們砸了我西門三少的招牌。」
「是!」
學生齊聲回應。
沒有人能料到保鑣這個冷門行業,今日拜電影所賜,竟成了新興的熱門行業。
西門洌原來只想訓練幾個身子骨佳的學生,保護其他三個兄弟在花街的店,沒想到慕名而來的學生,多得令他驚訝。
還好經由他訓練之後的學生,個個很爭氣,出去都沒丟他的臉。
一名學生氣喘吁吁揮著汗來到他跟前,「三少,四少來找你。」
西門沁!?
按理說這時間他應該埋在軟玉溫香中,怎麼會有空跑來?
西門洌甩甩頭,冷著俊容繼續監視學生練拳,看也不看一眼前來通報的學生,說道:「跟他說,我知道,讓他等一下。」
「是。」通報的學生立即轉身前去知會西門沁。
「你們今天沒吃飯啊?聲音太小了!」西門洌神色肅然地咆哮。
「喝!」
聲如洪鐘,響徹雲霄。
** ** **
西門沁站在掛滿錦旗和獎盃的牆前,欣賞西門洌這些年來的輝煌成果。
西門四個兄弟中,獨獨西門洌異於其他兄弟,不過還好有他這個異類,讓他和西門澈、西門深能安心地經營他們的生意,就算有些不長眼的人上門找麻煩,只要報上西門洌的名字,就可以省去許多沒必要的麻煩。
剛淋過浴的西門洌緩緩走進來,抓起掛在脖頸的毛巾一角擦著汗,「你這時候怎麼有空過來?」
西門沁旋身,面帶笑容瞥西門洌,「剛才回家看奶奶,路過這裏,所以進來瞧瞧。」眼神越過西門洌的身子,看著外面,「學生愈來愈多喔。」
「有的是練武的料,但是有的……」西門洌唇邊咧出一抹淡笑,「只是想擺譜。」
「擺譜?」西門沁忍不住噗哧一笑,「這種人八成是活得不耐煩,拿這行擺譜。」
西門洌走到飲水機前,為自己倒了一大杯水,仰頭咕嚕咕嚕灌下去。
「說了你也許不信,全都拜電影所賜。」
說到電影,西門沁不得不深信地點頭,「你說得也對,最近上映的一窩蜂全都是有關保鑣的電影,相信有許多人誤以為保鑣是個很威風的工作。」
西門洌完全贊同西門沁的說詞,不語,抿著嘴淡笑,走到衣櫃前,拉開衣櫃,從裏頭拎出一套西裝。
西門沁倏然提議:「今晚有沒有空?」
「什麼事?」他面對著鏡子打領帶。
「來店裏坐一坐。」西門沁若無其事說著。
西門洌怔怔地回頭瞅著西門沁,「紅樓最近有麻煩嗎?」
該不會有人找花嬌的麻煩吧?
花嬌,紅樓的媽媽桑,一個如謎的女人,唯一令他怦然心動的女人。
「沒有。」西門沁回應。
「沒有?」西門洌緊擰著眉頭,「如果沒事,你怎麼突然提議要我去紅樓?」
「奇了,沒事就不能來坐坐?再說,我們兄弟很久沒喝一杯。」西門沁俊臉乍現一抹笑意。
西門洌瞥他一眼,不著痕跡地籲口氣,彎下腰套上鞋子,然後站直偉岸高大的身子,「好,等我有空就過去。」
高大魁梧的西門洌,渾身充滿元龍豪氣,即使是親兄弟,西門沁對他仍是既羨慕又嫉妒,「你要出去?」
「見客戶。」套上西裝外套,抓起擱在桌上的車鑰匙,「要不要一起走?」
擺明是下逐客令,聰明的西門沁哪聽不出來?
「走吧,這時候是我睡眠時間。」
西門洌笑了笑,勾著西門沁的肩膀走出功夫館。
他一定會去紅樓,因為花嬌在那裏……
** ** **
平時酒店的生意就很好,昨天特別好,好到她累得像狗一樣的喘,直到淩晨打烊時,還有兩桌死賴著不肯離開的客人,讓她簡直快氣瘋了。
要不是西門沁出面,她不知道要拖到何時才能脫身。
說起西門沁,她不知道要感激他還是埋怨他,因為他大膽起用她,並給她豐厚的薪水,讓她做紅樓的媽媽桑,她才能幫助弟弟花建元出國深造,圓了花建元的夢。
可是……
如果當時西門沁不用她,她可以自私的圓自己的夢,她的夢比起弟弟就簡單多了,她只想在一個小公司裏當一名主管,過著平凡的生活,但要是真的過這樣的生活,對弟弟,她就會滿懷愧疚和歉意。
不過話說回來,她無法自私地只顧自己,因為在這世上,僅有他是她的親人,做姊姊的不幫他,誰能幫他呢?
唉!
泡了一個澡,花嬌拉攏浴袍,坐在梳粧檯前,望著鏡子反映的那張清純的臉蛋,她不禁要問,那個人是她嗎?
上班時她必須化著大濃妝,刻意將自己打扮得豔光四射、嫵媚動人,但事實;上,她還是最喜歡此刻沒有化學品侵蝕的臉。
她輕撫自己的臉龐,充滿不捨與心疼。
驀地,刺耳電話鈴聲驚醒了花嬌,她甩甩頭,伸手接起旁邊的電話。
「姊,是我,你睡醒了嗎?」
親人就是親人,才剛想著他,電話就來了。
「怎麼?你是不是耳朵在癢?不然怎麼我正想著你,你就打電話來?」花嬌笑譫。
「你真的在想我?」花建元興奮地說著。
「是呀,是呀,小鬼,一大清早打電話是有什麼事?」花嬌愉快地說著。
「怕你睡不著,所以特地打電話跟你聊天。」花建元呵呵地笑。
「少來了,你不知道國際長途電話很貴嗎?」心疼歸心疼,但是他的聲音能撫慰她愁緒。
「好,長話短說,姊,你聽好了,下個月我就要回臺灣了。」
轟——
「你……你說……你要回臺灣?」握著話筒的手不由自主顫抖。
花建元似乎感覺到花嬌的異樣,隨即哈哈大笑。「姊,你怎麼了?真的嚇傻了?」
花嬌深深抽口氣,斷然厲聲:「為什麼要回臺灣?你的學業怎麼辦?準備棄而不顧嗎?」
花建元斂起笑聲,轉為正經,「姊,我沒有放棄,我已經完成碩士論文,而且接受矽穀一家半導體公司的聘書,將來可能在這裏定居,所以我要先回臺灣見你。」
花嬌聞言,眼眶泛起晶瑩的淚光,「原來你已經完成碩士論文……」伸手抽取一張面紙擰一擰鼻子,「既然有公司聘請你,那你就留在那裏好了。」
「可是……姊,我希望你也能過來,現在只剩下我們姊弟倆,我不想再跟你分開。」
「再說吧。」花嬌擦乾眼角說著。
「不行,這次回去,我要幫你辦理前來美國的簽證,這些年全靠你辛苦工作,才能有今天的我,我不能丟下你一個獨自在臺灣。」花建元的聲音顯得急躁。
「建元,冷靜一下。」
「嗯。」聲音不情願地從鼻中噴出來。
「我知道你不是一個忘恩負義的人,但是你終究有成家的一天……」
「我不管,如果將來我的老婆嫌棄姊姊,我會毫不考慮休妻!」好堅硬且安撫人心的話。
花嬌勉強擠出笑聲,「別傻了,哪有人為了姊姊而休妻?」
「我說的可是真話。」花建元加重語氣。
「好好好,我信。」
「姊,請你辭掉酒店的工作好嗎?」花建元語氣近乎哀求。
「我目前還不想辭掉工作。」
「為什麼?當初說好,只要我完成學業,你就不做……」花建元著急詰問。
「沒錯,我始終記得這約定,可是你有沒有想過,一旦決定住在美國,就表示要在美國置產,這需要多少錢……」
「錢,我可以慢慢賺。」
花嬌噗哧一笑,「在你賺到這筆錢之前,我們姊弟倆是不是要睡在馬路邊?傻瓜,我不會忘記我們之間的約定,但是去美國之前,我一定要賺進一筆可以讓我倆安心住下的錢才行。」
「姊……」他說不過花嬌,頓時語塞。
「好了,不要再說了,就這樣決定吧。」花嬌頑固地說著。
「可是……」
「沒有可是,我好累又好困,今天就說到這裏。」伺機打住話。
「姊、姊……」花建元急喚。
「不要像女人一樣婆婆媽媽的,別忘了,你已經是個大男人。」花嬌頓了一下,「對了,我還是那一句,恭喜你,建元,要好好把握機會,就這樣,拜拜。」
花嬌掛斷電話,眼眶的淚水再也忍不住流下來。
建元,總算沒讓她這個姊姊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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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10-19 00:20:14
第二章
霓虹燈閃閃閃,花街的夜景變變變。
花街是男人的天堂,紅樓更是男人流連忘返的地方,尤其紅樓裏有個美麗的媽媽桑——花嬌。
正如其名,人比花嬌,風情萬種,妖嬈嫵媚,她手下的四大金釵——探春、迎春、惜春、憐春,更是嬌媚得惹人憐愛。
而紅樓酒店背後的大老闆,正是西門四少——西門沁。
西門沁手握一杯黃澄澄的威士卡,站在辦公室的玻璃窗前,監視店裏的營運情形。
這片玻璃窗經過特殊處理,從外面絕對看不到辦公室,但是從辦公室裏卻可盡收窗外的動靜,任何一絲風吹草動絕逃不出他的眼睛。
西門沁雙眼盯著窗外,淺嘗一口手中的威士卡,滿意地輕輕搖晃手裏的酒杯。
外面一切安然無事,即使偶爾出現客人因爭奪小姐而失控的場面,但只要場內有花嬌在,一切都會趨於平靜,所以酒店之事他大可高枕無憂。
辦公室的門驀地從外面往裏面推開,西門沁揣疑地回頭,「誰?」
西門洌的身影隨著聲音閃了進來,「是我。」
西門洌遵守承諾過來了。
「可等到你,我無聊到快抓狂。」西門沁松緩地微笑,逕自走到酒櫃旁斟了一杯威士卡,踅至他面前,「這是澈剛送到,說是新引進來的威士卡,喝起來蠻順口的,嘗一嘗。」
西門洌接過西門沁手中的酒,淺嘗一口,咂咂嘴,「還不錯。」
西門沁走回玻璃窗前,執著酒杯的手比著窗外,竭盡揶揄嘲諷,「每個人嘴裏嚷著經濟不景氣,可是在我這似乎看不到所謂不景氣。」
一點都沒錯,燈紅酒綠,紙醉金迷,哪看得到所謂不景氣?
西門洌握著酒杯來到窗前,眼睛盯著窗外動靜,又喝了一口酒,「這倒也是真的。」
西門沁莞爾一笑,瞥了眼西門洌,「你從哪兒來?」
「我剛才去了深的賭場,那裏我派了幾個學生守著,說是幫忙看場子,其實一點事也沒有,答應你要過來,所以繞道過來瞧瞧,我駐守這裏的學生還可以吧?」西門洌的嘴角微微上揚,露出隱隱的微笑。
「你比誰都清楚,我這兒雖然掛名酒店,但是絕不設包廂,完全開放式,又不像時下的PUB吵鬧,所以我這裏……」西門沁得意的笑了笑。
「這也倒是實話。」西門洌不得不承認。
又喝了一口威士卡,他的眼神不經意飄向窗外,飛向那條纖細身影。打從她第一次出現紅樓時,他就驚為天人,這兩年來,他一直默默地注意著她……
西門沁似有所覺地觀察西門洌的眼神,發現他的眼神異於平常。
他來到西門洌的身邊,「洌,你的神情很詭異,該不會看上我店裏某位小姐吧?」
西門洌的神魂早已飄向窗外,根本沒聽見西門沁說的話,迷戀的眼神僵凝在一個點上。
西門沁訝異地瞥他一眼,用手肘輕撞西門洌的手臂,「喂,你在看什麼?」好奇的眼神也飄向窗外,盲目的搜尋。
西門洌驚慌地收回目光,「沒什麼。」
「沒什麼?」西門沁質疑。
「是真的沒什麼。」西門洌逃避什麼似的,躲開西門沁揣疑的眼神,轉身將手中的杯子擱在桌上,「沒什麼事,我先回去。」
「回去?」西門沁覺得西門洌的神情頗異,連忙追上來橫在他面前,「喂,你現在就要回去休息?」
西門洌不解地直視著西門沁,「有什麼問題嗎?」
「好歹也留下來陪陪我啊!你不知道一個人守在辦公室裏挺無聊的嗎?」西門沁皺著眉,一副不開心的樣子。
西門洌見狀,訝然失笑,「你有沒有搞錯,這是你的生意,你不顧著誰幫你顧?」
「我有說,我不顧生意嗎?」西門沁說得挺理直氣壯,一轉眼,臉色沉了下來,「我只是想找個聊天的伴。」
瞧他把自己說得好可憐的樣子,西門洌於心不忍,「行了,別再擺出那死樣子,我陪你就是了。」
「太好了,等一下我吩咐下面幫我們弄點小菜,我們就開懷暢飲幾杯。」西門沁開心地投給他一瞥。
西門洌拿他沒轍,澀澀一笑,「真服了你。」
其實他的心裏何嘗不想多留一會兒,只有這裏、這時候,他才能看到她——花嬌。
** ** **
安撫妥七號桌的客人,花嬌呼了一口氣,執著酒杯正要前往下桌招呼客人。
「花嬌。」五號桌的客人朝花嬌搖手。
花嬌回眸一笑,「葉董,等一下我再過去。」舉起手中的酒杯致意,轉身,咬著牙,微蹙細眉,不著痕跡地努了一下嘴,「自以為是的傢伙。」
反正會來這裏的男人,哪個不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她早就看透!
「花嬌姊、花嬌姊……」惜春穿過人牆,急巴巴地望著花嬌。
花嬌怔了半秒,訝異的眼睛在惜春的臉上打轉,「瞧你急的!發生什麼事?」
「我剛才接到武老大的電話,他說今天非要帶我出場,這怎麼辦?」惜春不安的聲音摻上一絲無助。
武老大?
花嬌的眼珠子往上一翻,刹那間仿佛記起什麼似的,「你說的武老大,該不會是那個自稱什麼鐵雁幫的那個莽夫吧?」
惜春哀歎一聲,「就是那個傢伙。」
「哼!那個自大的傢伙。」花嬌滿臉鄙夷不屑冷然道,「別怕,只要你不願意,他也拿你沒轍。」
惜春重重地洩口氣,「問題是他放話,今天我不跟他出場,他就帶人砸場子。」
「想砸場子?」花嬌冷嗤一聲,手緊握著手中的杯子,彷佛手中捏的就是這號傢伙,而不是酒杯,「他也不打聽打聽這是誰的店,有本事就放馬過來,不必隔空放話。」
花嬌一番話並沒有讓惜春安心,她的臉色愈加凝重,「萬一他真的帶人過來……」
花嬌看出小妮子臉上的煩擾,不忍心地伸手輕拍她的肩膀,安撫她焦急不安的情緒。
「放心,有我在,諒他也不敢輕舉妄動。」
「花嬌姊……」這話還是無法抹去惜春臉上的焦慮。
花嬌儘量擠出一抹足以安撫她的微笑,「你就放一百二十個心,他不敢對你怎樣,反正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你別忘了,這是西門四少的店,況且還有西門三少撐著。」
說起西門三少魁梧的體格和他一身好武藝,相信武老大會畏懼三分。
「這……」惜春還是有幾分擔心。
「行了,別再這兒、那兒……」
「花嬌。」五號桌客人又搖手叫喚。
花嬌回頭,秋波微轉,盈盈淺笑拋向五號桌客人,「來了。」隨即輕拍惜春的肩膀,「別擔心,跟我到五號桌招待客人。」
「對不起,花嬌姊,給你惹麻煩。」惜春有幾分愧疚。
「傻瓜,說什麼傻話,既然我手下的小姐遇到問題,我怎能袖手旁觀?」會來這裏上班的女孩背後,幾乎都有自己的辛酸與無奈,她怎能置之不理?
「謝謝你,花嬌姊。」
「別淨說廢話,再不過去,五號桌的葉董又會發飆。」她笑了笑,領著惜春走向五號桌。
惜春稍稍吐口氣,她相信花嬌會有辦法應付麻煩。
以花嬌圓滑高明的交際手腕,總是有辦法將這群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客人治得服服貼貼,令酒店所有小姐佩服的五體投地,倘若再不行,就如花嬌所說,還有西門三少,相信西門三少會挺身而出,為她們解決棘手問題。
花嬌輕摟著惜春,穿過人群,走向五號桌。
「對不起,葉董。」花嬌眼波流轉,含嗔帶媚,順帶地將惜春安排在葉董身旁坐下,「今天讓惜春陪你,相信你應該認識惜春吧,她可是我的寶貝,你不會欺負她吧?」
花嬌的美俏性感名震酒國,但是她的潑辣豪邁也是眾所周知,葉董可不想招惹這只火鳳凰。
「不會、不會。」葉董涎著臉笑說。
「那就好。」花嬌彎下腰在惜春耳邊叮嚀,音調高揚,分明故意讓葉董聽到,「惜春,葉董的為人你是知道,不僅風度好、人風趣,對小姐更是疼愛有加,葉董會善待你。」
「我知道。」惜春赧然回應。
「光是知道不行,你也要好好招待葉董。」保護小姐的動作做到,客人的面子也顧到,一舉兩得。
「是,我懂。」真不愧是花嬌手下大將,一點就通。
花嬌眨了眨嫵媚大眼嫣然一笑,「葉董,你可要好好疼惜惜春喔!」
「會、會。」葉董哪能說不。
「那我就不打攪,我還得應付下一桌客人。」花嬌欲要轉身。
「花嬌——」葉董急急喚住她。
花嬌嫵媚笑靨僵了一下,隨即恢復媚笑,回眸瞅著葉董,「還有什麼事嗎?」
葉董一瞬也不瞬地緊盯著花嬌,欲言又止,「不、不跟我喝杯酒嗎?」
花嬌意會地笑了笑,她的笑靨不知會迷死多少男人的心。
「是我不對,自罰一杯。」拿起桌上的酒,斟滿手中的酒杯,二話不說豪邁地飲盡杯中的酒,繼而又斟滿一杯,舉起酒杯敬葉董,「借花獻佛,敬你一杯。」
葉董喜笑顏開地端起面前的酒杯,「乾。」
「乾。」花嬌一口飲盡。
又安撫了一個客人,花嬌堆著令人酥麻的笑靨,握著酒杯繼續下一桌……
** ** **
「惜春——」
平地倏然一聲雷響,令場子裏的客人紛紛將訝異的目光轉向大門入口處。
兩名面目兇惡的彪形大漢,雙手環在胸前,神情冷峻地護衛著站在他二人之間的男子,男子鬼祟的眼神掃視場內,似乎在搜尋獵物。
正在招呼葉董的惜春臉色瞬間一片慘白,全身不由自主地顫抖。
武老大來了……
縱使四周嘈雜不堪,花嬌還是清楚地聽到那道獅吼,隨即從容不迫地穿過人群,笑盈盈走向武雄,「武老大,你來了。」
既然花嬌現身,武雄自然要給她幾分薄面,再怎麼說花嬌也是紅樓的媽媽桑。 「惜春呢?我跟她說過,今天要帶她出場。」
「武老大,有話好說嘛!」花嬌嬌嗔地白他一眼,轉身安撫場內其他的客人,「沒事,大家繼續。」目光很快回到武雄的臉上,「武老大,有必要嚇著其他的客人嗎?」
武雄睨著花嬌,「叫惜春出來。」
「武老大,惜春是跟我提過,你要帶她出場……」
「既然說了,現在就叫她出來!」武雄氣焰囂張地低吼。
說帶走就帶走?你算哪根蔥、哪根蒜?花嬌鄙夷地瞟他一眼,嘴裏低聲嗤了一聲。
「惜春今天不能跟你出場。」花嬌軟中帶硬地拒絕。
她竟然膽敢當他的面拒絕?!當真想找死。
武雄齜著牙,惡眼瞪著花嬌,「你再說一遍!」
誰怕誰?不要說一遞,就算十遍、一百遍,她都照說不誤。
花嬌悍然無畏地盯著他的臉,笑嘻嘻,直截了當地拒絕,「惜春今天不能出場。」
無名火高起八丈。
無端被激怒的武雄,悻悻然瞪大雙眼,「花嬌,你是想要跟我作對?」
「跟你作對?」花嬌嫵媚嬌笑,試圖融化武雄的怒氣,「我為什麼要跟你作對?武老大在道上可是響叮噹的人物,跟你作對,敢情我是老壽星吃砒霜?」
「知道就好,快去叫惜春出來!」武雄自以為是地揚高聲音命令花嬌。
花嬌瞅著他的惡形惡狀,冷諷地撇一撇嘴,「武老大,今天有人包了惜春全場,所以她現在不能離開。」
「哼——」武雄緊擰著眉,冷冽地看著花嬌,「是誰包了她全場?」
「是我!」
西門洌雄厚的嗓音驀地闖了進來。
站在西門沁的辦公室,透著玻璃窗,他似乎警覺可能會出事,所以匆匆撇下西門沁,走進場內一探究竟,恰巧被他碰上有人正為難花嬌。
武雄怔了三秒鐘,奸猾的眼神逸出幾絲興趣的光彩,「原來是西門三少。」嘲諷地冷笑,緩步靠近西門洌,「據我所知,西門洌是西門四少中唯一不近女色的人,你怎麼可能會包惜春全場?」
分明在耍他!
西門洌冷著俊顏,眼瞪武雄,「天底下沒有不可能的事。」
武雄的神色丕變,一簇怒火掠過他的眼睛,手在西門洌的臉前緊握成拳,「西門洌——當真要跟我作對?」
西門洌冷嗤一聲,用手撥開眼前的拳頭,「武雄,好歹你在道上也是一哥,有必要為了一個女人動怒?」
一句「一哥」壓得武雄強抑著怒氣。
「你說的不無道理,何必要為一個女人動怒,你說是吧?」武雄狡獪地瞥西門洌,目光隨即轉移花嬌臉上,「既然惜春有人包了她全場,我不如就帶你出場。」
武雄的轉變令花嬌當下一怔,「我?!」
西門洌的心倏然一抽。
「武老大,我花嬌向來不與客人出場。」花嬌斷然拒絕武雄的癡心妄想。
「你以為能由得了你嗎?」
武雄手一舉,身後的彪形大漢立即跳出來,「老大。」
「帶走。」武雄一聲令下。
「是。」
花嬌花般的笑靨瞬問僵住,「你、你們……」
沒想自己也有惹火上身的一天。
此時倏然一隻大手往花嬌的腰上一攬,將她拉到一旁,「有我在。」
一股暖流竄進她的體內,讓凍結的身體有了溫度,她看他一眼,驚訝地發現他滿臉關愛的神情。
「西門洌——」
西門洌沒有忽略武雄語氣中的怒火,她冷漠不語,只是用尖銳的眼神凝視著他。
「你西門洌擺明要跟我作對!」武雄氣勢盛不可遏。
「不准你動花嬌。」西門洌簡潔有力道。
花嬌杏眼圓睜,愕然的眼神在他臉上遊移。
「你說你包了惜春全場,那也就罷,我現在要帶花嬌出場,你又出面阻攔,你這是什麼意思?」那聲音就像獅子怒吼一般。
「不准動花嬌,誰都不准!」西門洌始終就此一句。
「不准動?!哼!我武雄偏偏要動!」嘲諷嗤笑,「來人,帶走!」
「是。」
武雄的手下向前,伸出手試著抓住站在西門洌身後的花嬌,花嬌當下嚇得花容失色,揮動著手尖叫,「不要,走開!」
西門洌徒手劈向偷襲花嬌的手,頓時那傢伙痛得哀叫一聲抽回手。
另一人見狀,乾脆直接襲擊西門洌。
西門洌的腳跟一旋,靈巧的閃過對方的攻擊,那人憤怒地瞪著西門洌,繼續揮起第二拳,西門洌眼明手快地以手握住那人憤怒的鐵拳,一扭轉——
只見那人的身體瞬間矮了半截,彎膝單腳跪在地上哀叫。
剛剛被劈中手腕的大漢見狀,急急用身體沖向西門洌,西門洌不慌不忙抬起右腿,狠狠地往那人的肚子一踹,只見那人雙手抱著肚子嘶叫,連連退了好幾步,甚至撞翻了旁邊的桌子,桌上的酒瓶、玻璃杯乒乒乓乓落到地上,碎片四處飛散。
西門洌放開手中的敗將,面露不快之色連吼帶咆:「滾出紅樓!」
武雄怒瞪西門洌,「西門洌,我會記住你!」
西門洌不屑地冷哼,「最好記住我,以後不准再上紅樓!」
武雄瞥身邊兩個沒用的傢伙,「走。」
一行三人灰頭土臉走出紅樓。
災厄總算平安度過。
望進那張威風凜凜的俊顏,花嬌的朱唇綻放一朵眩人的笑,「三少,謝謝你。」
「別客氣。」西門洌近乎無聲低語。
惜春喜笑顏開沖了過來,「三少,你好棒!」
西門洌低頭瞅了惜春一眼,「以後遇到這種客人,不要隨便答應人家出場。」
「噢。」惜春委屈地垂下頭,「我根本不想跟他出場,在電話裏全都是他一廂情願自說自話。」
「惜春早就跟我提這檔事,她也是百般不樂意,所以我才會出面幫惜春拒絕,哼,誰知道那種人還真自大,真以為自己是什麼一哥,我呸!」花嬌跳出來幫惜春澄清。
「花嬌,不管怎麼說,開門做生意來者是客。」西門洌溫和糾正。
「這種客人不接也罷,相信四少會同意,也不會為難我。」花嬌攪著娥眉惡惡地冷笑。
「我完全同意,這種客人不接也罷。」西門沁如同鬼魅靜悄悄飄到他們身後。
「四少……」花嬌感到十分歉意。
「花嬌,我贊成你的作法,下次遇到這種澳客,直接請他離開,我這裏不歡迎這種人。」西門沁說得更明白,抬眼瞅著西門洌,「麻煩你吩咐你的人,下次看到這種人就直接擋在門外,不要放他們進來搗亂。」
西門洌很高興西門沁有此想法,「有你一句話,我相信我的人一定會照辦。」
西門沁笑了笑,眼神瞟向辦公室,「走吧,我倆的酒還沒喝完。」
「走。」西門洌欣然點頭。
西門沁笑呵呵地勾著西門洌的肩膀,轉身走向辦公室,「幸虧有你在,不然面對這種失控場面,我一定會受傷。」
「怎麼會呢?」
「我這三腳貓的功夫,就算不受傷也會臉青鼻腫……」
望著兩兄弟哈哈大笑的背影,花嬌忍不住抿嘴莞爾微笑,不過西門洌的一句「不准動她」,激得沉寂已久的心皺起層層漣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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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10-19 00:20:33
第三章
回到西門沁的辦公室,西門洌又回到玻璃窗前,凝視窗外的動靜,不經意瞥見場內花嬌的身影,他的眼睛不由自主緊鎖不栘。
「洌。」
西門洌愕然地拉回晃神,「什麼事?」
西門沁信步來到西門洌的身旁,眼睛望著外面的場子,「謝謝你。」
西門洌咧嘴一笑,「有必要這麼客氣嗎?這不像你西門沁的作風。」
「你這次挺身而出,雖然是應該,但是也讓我感到訝異,尤其當你說出不准動花嬌時的表情,可是我從未見過。」西門沁沉靜的語氣不似調侃。
「是嗎?」心虛閃過。
「你對花嬌有什麼看法?」西門沁小心地詢問。
「花嬌?」西門洌的心莫名悸動了一下,但很快地恢復平靜,「她是一個很特別的媽媽桑。」
「特別?!」西門沁難以置信地稍稍揚高聲音。
「望眼一般酒店的媽媽桑都幾乎是有點歲數,但是花嬌……」
「你是嫌她太嫩,還是暗指她經驗不足?」質疑的語氣隱含著不贊同。
「都不是。」
「那你的意思……」西門沁猜不透他的心思。
西門洌神色深沉地望著窗外,「假如我沒記錯,花嬌是擁有學士學位的女孩,她為什麼會正當工作不做,而跑來做媽媽桑?」
西門沁淡然淺笑,「之前我也懷疑過她的動機,但是經過這三年觀察,花嬌似乎有著不為人知的苦衷,我也曾經試著從旁套話,但是她總是很聰明地閃過。」
「為家人嗎?」這多半是去酒店上班的理由。
西門沁搖搖頭,「不知道。」
「還是在養小白臉?」這是最糟、最糟的理由,也是他最不想聽到的理由。
「花嬌不是那種人。」西門沁推翻他的理論。
「你怎麼知道?」一顆大石莫名其妙壓在他的胸口。
「根據其他小姐的描述,花嬌是一個人住,沒有男人、沒有室友。」
西門沁的話,讓他悄悄地舒口氣,壓在胸口的大石瞬間消逝無蹤。
「原來你曾經暗中調查過花嬌。」
「不得不這麼做,紅樓內部的場子幾乎全靠花嬌,萬一她哪天一使性子不幹了,又帶走我一票小姐和客人,那我的紅樓還要不要做?所以有些事、有些人,我必須要知道得清清楚楚。」
真不知道西門沁是真知灼見,還是膽小防範。
西門洌板著臉,努力憋著笑,「你還真是煞費苦心。」
「洌,你對花嬌……」西門沁將話題轉回主題。
西門洌板起僵硬的面孔,「我對她沒有任何意思,剛才純粹只是解圍。」
西門沁不語。
他看得出來,西門洌心裏想的可是和嘴上說的不一樣,兄弟二十幾年,他會看不出西門洌不小心流露出的關愛表情嗎?
騙別人還可以,想騙過他西門沁?
還早咧!
** ** **
整晚下來,就算都只是淺酌,她也喝下不少的酒,沒有半打也有三四瓶。
每天面對不同面孔的男人,卻是應付相同的事……
這種生活她早巳感到厭煩、厭倦,她曾經暗暗發誓,等完成責任的那一天,絕對滴酒不沾,不會再去碰令她倒足胃口的酒。
惜春肩上背著皮包準備離開,看著呆坐的花嬌,不禁困惑地悄然接近,「花嬌姊,你還不走?」
花嬌微笑瞥她虛應:「準備回家?」
「嗯,今天又喝多了,想回家好好睡上一覺。」惜春沉著臉,甩著頭。
這就是上班小姐的痛苦,在別人的眼裏,上班的小姐又有酒喝又能賺錢,是一兼二顧的工作,天曉得,身心所受的煎熬絕不是外人能體會。
花嬌溫柔地拍拍惜春的手臂,「累了就快回去吧!」
她還真羨慕惜春,若是她也能安穩地、安心地好好睡上一覺,不知道有多好……
惜春沉默片刻,凝視花嬌,「花嬌姊,我非常感激你今天挺身替我解圍。」
花嬌一臉倦意,強擠出一抹微笑,「小傻瓜,怎麼到現在還念著這件事?再說你是我的小姐,我本來就有義務幫你。」
「可是……」惜春面有難色地瞅著花嬌,「不知道會不會給你帶來不可預知的麻煩……」
「麻煩?」花嬌強笑,「會有什麼麻煩?你想太多了,快回去休息吧!」
惜春神色黯然,「花嬌姊……」
「哎呀!」花嬌起身,雙手按在惜春的肩上,硬是將她的身體扳向大門,「哪來這麼多廢話?門在那裏,快回去!」
「花嬌姊……」
「回去休息!」花嬌不由得提高嗓門命令。
惜春偏著頭望她一眼,「花嬌姊……」
花嬌蹙眉瞪著惜春,「你很清楚我是一個沒耐性的人,你要是再多說一句,我可是……」
威脅奏效。
「好了,好了,你別生氣,我馬上回家睡覺。」惜春立即拔腿離開。
看著惜春匆匆離開,花嬌撇著嘴澀笑,「算你識趣。」
又坐回位子上,凝視面前半杯的酒,伸手想握住酒杯,又畏怯地收回手猶豫不決。
一個輕淺沉穩的腳步聲走來,絲毫沒驚動她。
西門洌拎了半瓶的威士卡和一隻空杯放在桌上,「能不能陪我喝一杯?」
花嬌抬頭溫溫微笑,「當然可以,不過我的坐台費可是比一般小姐高喔!」
一眼即看出她蓄意激他,他笑了。
黑眸在她的俏臉搜尋幾遍,最後與她的視線相遇,「看你的樣子,好像還不想回家休息。」
花嬌心頭微微一怔,極少人能一眼看透她的心,然而他望著她的眼神,犀利得令她有些不安,「誰說我不想回家休息?只是想晚一點……」
「為什麼?難道你擔心今天來鬧場的傢伙,真的會找你麻煩?」尖銳的眼神掃射倏然欲言又止的她。
心裏才想他能一眼看透她的心思……唉!弄了半天,她會錯意。
她澀澀地苦笑,「我才不怕那種人找麻煩,我只是想靜靜地多坐一會兒。」
原來她只是想沉靜。
「那我不該打攪你。」
西門洌欲要起身之際,花嬌連忙開口:「你不是要我陪你喝一杯嗎?」
西門洌納悶地頓住腳步,「你不是想靜一靜?」
「但是這會兒我想找你喝一杯。」算是邀請吧。
西門洌又坐回椅子上,為自己的空杯斟上酒,「謝謝你肯跟我喝一杯。」
「不,我應該要謝謝你,今晚要不是你,我不知道該如何應付前來鬧場的武雄。」花嬌舉起面前的酒杯,「敬你。」
她只是啜飲一小口。
西門洌喝了一口,放下杯子,他的眼神很快地拂過她的臉,她的臉上沒了上班時的嬌柔媚態,縱使臉上隱現一絲淺笑,眉心卻有著一縷抑鬱。
「你有心事?」
她啞然失笑,「我哪有什麼心事?」
「當一個人說謊時,眼睛是絕不會說謊,你的眼裏有一分不想讓人探索的憂愁。」儘管他輕描淡寫說著,心思卻深沉得讓人見不到底。
花嬌霍然發現,原來他是個心思縝密的男人。
「我身上沒有你想知道的憂愁。」堅定推翻他的理論。
西門洌覺得好笑地抿著嘴,「我並不想探索你的隱私,你又何必緊張?」
花嬌連忙收回視線低下頭。
黑眸洞悉她的困惑,西門洌試著鼓舞她的心情,「想不想出去散散心?」
散心?
有多久她沒有想到這名詞……
「想紆解壓力不一定要靠酒,其實散心不失好方法,有時候當我覺得心情鬱悶時,我寧可選擇散心。」西門洌委婉地、極有耐性地試著開導她。
花嬌凝思,軟嫩的雙唇張了又閉、閉了又張,猶疑片刻。
黑眸倒映遲疑茫然的小臉,他嘴角漾起一絲微笑,「不勉強,只是一個建議。」
「不,這個建議不錯,散心不失一個紆解壓力的好方法。」抑鬱的嬌容慢慢擠出一絲笑意。
她終於承認有心事。
西門測炯然銳利的眸光一閃,毫不思索地起身,「既然決定就馬上行動,免得等一下你又後悔。」
此刻就算後侮也來不及,花嬌溫柔微笑,雙手往桌面上一撐,站起身,「走吧。」
走了兩步,她的腳步略顯淩亂,西門洲連忙伸手攙住她,體貼地補上一句:「行嗎?」
她嬌俏地笑了一笑,掙開溫柔支柱,深深抽口氣,「還難不倒我。」
真是個倔強的女人。
被拒絕不令他難過,反而更加敬重她的倔強,「走吧。」
** ** **
既然是散心,當然要找一個可以讓心情沉靜的地方,西門洲帶花嬌來到一間空屋前,花嬌感到莫名其妙,甚至還有一絲恐慌,三更半夜他怎麼帶她來到一間空屋?
他想幹什麼?
環顧四下,除了一盞暈黃的路燈外,壓根兒看不到任何人影,甚至看不到一條野狗。
花嬌忍不住涼涼抽口氣,要是真的出了什麼狀況,她真是哭訴無門。
這是哪門子的散心?
西門洌站在空屋前,用力將緊閉的鐵門拉起,「進來吧。」
花嬌躊躇地站在門邊探頭望了一下,一片黑漆抹烏的,伸手不見五指,肅靜無嘩……
西門洌看出她的遲疑,眼瞳乍地閃過興味,「通常我是不會讓女人踏進來一步。」
花嬌又驚又慌地斜睨他一眼。
她是該慶倖,還是該哀悼自己是第一個踏進來的女人?
西門洌先走了進去,不一會兒聽見啪的聲響,屋裏隨即一片燈火通明。
在猝然的光線照射下,她眯起雙眼,直到逐漸適應,她才睜開雙眼。環視四周,中間有一塊鋪著榻榻米的空地,四周淨是健身器材。
「這裏應該是個健身房吧?」她還挺聰明的。
「很接近。」西門洌扯開領帶,褪去身上的外套,解開袖子上的衣扣,「這裏是我私人練功的地方。」
「你私人……這麼說,你不是在這裏訓練學生?」花嬌頗感驚訝,心裏還有些許的惴惴不安。
西門洌將襯衫從褲子裡拉出,脫去身上的襯衫,「我練功時,不喜歡有人打攪,再說人多嘈雜,無法專心。」
瞬間眼前出現健美的體魄,她的目光自然地瞅著他身體的每一塊結實。
他——魁梧、俊美,並散發陽剛氣息。
她不是沒見過裸男,有時在店裏小姐起哄下,一票女人會跑去觀賞猛男秀,那些男人在她眼裏也只不過爾爾,然而這一刻的她居然會感到臉紅心跳。
他走到沙包前,雙手先扶正沙包,然後拳拳擊向沙包,隨著沙包的晃動,敏捷地移動腳步,「每當我心情鬱悶時,我會回來這裏舒緩壓力,直到汗流浹背。」
他是這樣發洩心情。
「原來你所說散心,就是這樣散心?」花嬌為自己剛才的揣疑而感到好笑。
「這也是散心的一種,只要能散發心中的鬱悶就是散心。」
「我以為你會帶我去散步或是看海。」花嬌靦腆笑譫。
西門洌似有所悟地扶住晃動的沙包,愣愣地看著她,「原來你只是想散步和看海?」
「沒關係,我只是原以為……」花嬌莞爾聳聳肩。
「原來是這樣。」西門洌刹那間恍然大悟,立即撇開沙包,抓起擱在一旁的襯衫,「我現在就帶你去散步和看海。」
不不不不……花嬌一個箭步沖向前攔住他,「其實這樣也不錯。」
「如果你想……」
「我都說沒關係了。」花嬌再次仔細環看四周,「這裏很安靜,是個不錯的沉靜地方。」
西門洌手裏握著襯衫,站在她的身旁,凝視她輕盈旋轉身體,空氣中彌漫她身上散發的淡雅香氣。
停止兜旋的腳步,她面對著他,迷霧般的眼眸深深凝入他的眼底,「我在一旁靜靜地看你練功。」
「不,這樣太委屈你。」他有著不捨。
「一點也不會。」她勾起唇辦。
既然如此——
西門洌轉身沖到角落邊搬出一張椅子,將椅子靠在牆邊,體貼地將外套鋪在椅子上,還特地用手拍乎,「那你就坐在這裏。」
瞅著他一連串溫馨的動作,花嬌忍不住嫣然一笑,坐在他用心為她準備的椅子上,「好,我坐在這裏。」
西門洌露出難得的稚氣笑容,轉身走回沙包前繼續練習,沙包隨著他淩厲的攻擊左右擺蕩,看得花嬌眼花撩亂。
不行!不行,不行……
她的眼睛隨著沙包的晃動,彷佛進入催眠狀態,眼皮愈來愈沉重,重得她無力撐起,逐漸垂下……
** ** **
西門洌不知道自己練了多久,汗水如雨般滴落,他停下來用手拭去臉上的汗珠,猛然記起坐在牆邊的花嬌。
頭扭向牆邊,才發現花嬌的頭倚在牆上一動也不動,西門洌放輕腳步來到她面前,蹲下來凝視那張沉睡的嬌容。
她身上有著迷人的特質,她的傲慢令人傾心,她的任性令人著迷,擁有驕傲且優美微翹小嘴,還有嬌柔動人的微笑,那分狂態與傭懶相容的氣質,在在牽引他的心與所有神魂,就是這分特質深深吸引他兩年。
情不自禁伸出手指,想要輕撫那白嫩如冰的肌膚……
她從嘴裏輕輕淺淺地逸出一聲低吟,他驚得連忙抽回手,輕聲低喚:「花嬌,花嬌。」
「嗯……呃……」花嬌眨了眨眼睛,朦朧中看見眼前那張彷佛被水淋濕的俊臉,想也沒想地伸出手輕摸他的臉,「你怎麼濕答答?」
她的小手好柔軟,在她輕撫下他整個人變得敏感而脆弱,小腹間悶燒著一團火,「我、我……」
她迷糊中打了一個呵欠,頭倚回牆上,「讓我再睡一下,一下、一下就好……」捺不住睡魔的催逼,她又閉上雙眼。
他不禁莞爾一笑,一手伸到她背後,另一手則伸入腿下,毫不費勁地將她抱起。她的頭很自然地倚在他的脖間,明顯地感受到她輕淺的氣息正柔柔地灑在他臉上,他的心陡地加速。
輕輕地將她放在榻榻米上,盡可能地幫她調出最理想、最舒服的姿勢,接著轉身奔到牆邊從椅上抽起外套回到她身邊,小心翼翼為她覆蓋。
守在她的身旁,癡望著那張令他心動的小臉,他的唇邊勾起一縷滿足的微笑,這樣的幸福對他來說足夠了,他不需要激烈似火的愛情,他要的就是這種淡淡的、含蓄的感情。
驀地一條玉臂襲上他的腿,來回磨蹭輕撫,不經意的小動作竟讓他有刹那的失神眩惑,他錯愕地瞪大雙眼。
不能再往上,再往上就是禁區……
「乖乖睡喔。」她嘴裏呢喃似地輕哼著曲子。
西門洌心頭一震,他可不想在這時候侵犯她。於是他慢慢地、緩緩地平躺在她身旁,這時他才聽清楚,她嘴裏哼著催眠曲,他不禁啞然失笑,她居然把他當成三歲娃娃。
輕聲柔語愈來愈淺、愈來愈細,最後她像貓兒般靠上他的胸側。
他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悸動,細柔的氣息直撲他的身體,她的心跳隔著皮膚穩健地振動,這樣肢體的接觸,挑撥著他向來駑鈍的神經,他只覺得全身的血液在奔騰,讓他的體溫上升,全身燥熱。
一隻手緊握著拳頭,強抑這股欲要進裂而出的熱力,另一隻手熱潮難熄地摟住她,讓她更靠近自己,兩種極端的情緒在心裏翻騰、激蕩。
「一定要乖乖的睡……」纖細的小手侵犯到他臉上,在他的臉龐磨蹭。
要命!這哪能讓他乖乖地睡?
她在不知情下,已觸動他排山倒海而來的情緒,激得他心狂意亂,他的情欲已像匹脫韁野馬,不受駕馭。
側了身,凝視她安詳的睡顏,即使在翻滾的欲潮中,良心仍不放過他。
「不能這麼做!」喃喃咒一聲。
放開了花嬌,仰躺,一手覆住眼睛,另一隻手握成拳,刹那間空蕩蕩的屋子裏只聽見他濁重的呼吸聲。
真是痛苦難熬的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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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10-19 00:20:50
第四章
這是怎麼一回事?
她居然睡著了,還是偎在他的身邊睡著I:
花嬌半起身,凝視著身邊熟睡的西門洌。
他是一個什麼樣的男人?
花街著名四少中,唯有他西門洌是個不苟言笑、正直不阿的男人。
他的剛烈是四位西門少爺中僅見,不過冷冽的外表下,卻隱藏一顆熾熱的心。
花嬌怔怔地看著他近乎出神,自從進入燈紅酒綠的世界後,每天所見的男人目光無一不是帶著異色,能有多少男人是真心相待?
幾乎尋不到一個!
試問,前來紅樓捧場的男人,哪個不是抱著花錢是大爺的心態?哪個貓兒不偷腥?
然而他——西門洌,不算是前來紅樓尋春的客人,他是紅樓老闆西門沁的兄長,也是負責紅樓保全的人,每當她的眼神不經意迎上他的刹那,她發現他凝視她的眼神不同一般男人,在他的目光裏,她彷佛看到一絲真摯。
「嗯……嗯。」
西門洌突地逸出一聲,花嬌驚慌地抽了一口氣,屏著氣端視沉睡的他,他緊閉著的眼瞼顫了一下,沒張開的意思。
她安然地、悄悄地坐起身子,俯首笑看那張沉睡中的俊臉——
睡得很沉、很香,冷峻中隱現幾分稚氣,清俊的面頰留下淺淺的笑靨,可愛極了。
她抿著嘴微笑,纖纖手指輕輕戳戳赤裸的胸膛,柔聲喚醒他:「三少,三少。」
沉睡中的西門洌愕然地火速醒來,眼前乍現的儷人讓他心頭先是一驚,很快地恢復過來。
怎麼突然忘了她就在他身邊?
乍地安然呼口氣,「你怎麼醒了?是不是我讓你感到不舒服?」
「沒有不舒服。」花嬌嫣然一笑,嬌容有絲羞澀,「我是怕你著涼,所以才叫醒你。」
「著涼?」
大手摸摸自己的胸膛,面頰霎時一片彤紅,慌忙跳起來,伸手抓起擱置一旁的衣服匆匆套上,不經意瞄了一下時間,喃喃:「才五點。」抬頭面帶微笑注視那張惺忪嫵媚的嬌容,「時間還早,送你回去,你還可以再睡一會兒。」
他還挺會自作主張。
「你現在要送我回去?」她挪揄地挑動一下蛾眉。
「你還不想回家嗎?」
縱使感到訝異,心裏卻有絲絲欣喜。
「還不想回家。」她倒是坦白。
他沉沉地笑了笑,「那你想去哪裡?」
花嬌雙腿盤坐,手托著美麗下巴,詭異的眼神在他身上上下游走,微歪的小腦袋凝視著他、輕甩著頭,朱唇綻放一朵嬌美的笑容,「哪都不想去。」
笑容太可疑……他頓了一下,愕視那純摯無邪的稚態,「你該不會還想看我練功吧?」
「有何不可?」故意說道。
她只是想在他身邊多留一會兒,哪怕只有幾分鐘也好,因為他是個令人看不膩的男人。
「我不想練。」回答挺乾脆。
「唉」。
花嬌失望地歎口氣,隨即露出可人的笑靨,「既然你不想練,我也不能勉強你。」敏捷地從榻榻米上跳起來,雙手俏皮地拍拍屁股,「昨晚迷迷糊糊的,一定錯失些許精采片段,現在清醒了,只想補足昨天的遺漏,既然你不願意那就當我沒說。」
西門洌怔怔且質疑地斜睨著她,「你當真想看我練功?」
看他此刻臉上半信半疑的表情,她知道他會遂其所願。
「嗯。」她用力點頭。
「那……我再練一遞。」神色尷尬又無力拒絕。
花嬌不亦樂乎席地而坐,收起笑容,一本正經看著他,「開始吧!」
他拿她沒轍,溫溫地笑。
穿上的衣服又褪了下來,走回練習場上,深深吸口氣,雙手扶正沙袋,然後一拳揮出,沙袋應著攻擊力道開始晃動搖擺,西門洌屏氣凝神專注於蕩回的沙袋,一拳又一拳地出擊,動作迅速敏捷如同閃電。
不可否認,專注認真的男人最帥。花嬌微笑欣賞那輕巧移動的腳步。
不一會兒汗水浸濕了頭髮,他甩著頭,汗水像潑灑的水珠四處飄落。
「你為什麼要對我百依百順?」
驀地沖口而出的一句話,令西門洌登時傻愣一秒,蕩回的沙袋不留情地撞上身體,他撫胸悶哼一聲。
花嬌驚慌地從榻楊米上彈起來,跑向他,「你怎麼樣?很痛嗎?」
西門洌一手扶住沉重的沙袋,一手撫著胸,搖頭。
「對不起,剛才那句話是我無心脫口而出,請你不要放在心上。」花嬌歉疚地半斂眼瞼。
花嬌十分尷尬,也許是她會錯意,此時她恨不得趕緊從他眼前逃開……
她才轉身,倏怱一隻大手攫住她的手臂,遏阻她。
「我喜歡你。」
轟!
他喜歡她!?
腦子被這句突如其來的告白震得呆住。
怎麼可能?花街三少會喜歡上一個煙花女郎!?
「洌少爺,你別耍我,你怎麼可能會喜歡……」
「我是真的喜歡你!」不等她說完,強悍地截斷她的疑惑。
花嬌不能置信地直視佇立眼前一臉誠懇的男人,那雙黑亮的眸子閃爍著不容置 喙的堅定光芒。
天啊,她快暈了!
「花嬌,我是真心的,我喜歡你。」
這是什麼意思?
重申一遍,她就能深信不移嗎?
花嬌撥開手臂上的大手,玩味地嗤笑,「洌少爺,你是位正人君子,你怎能開我的玩笑?」
「我是認真,不是開玩笑。」西門測執著地加重語氣。
花嬌以為自己還在睡夢中沒醒,拍拍自己的臉,會痛!
既然是醒著,就別作白日夢。
「洌少爺,我倆身分、背景簡直是天差地別,請你不要再拿我開玩笑。」
「我從來沒想過這些,我只是憑著自己的感覺。」
他的固執比茅坑的石頭還臭、還硬,真不知道是該樂還是該惱。
花嬌伸出食指在他面前像鐘擺左右擺動,為了掩飾內心的紊亂,而刻意擠出俏皮的嬌笑,「玩笑只能到此為止,再說下去就過分嘍!」
坦然對她表明心意,她居然說他過分?
西門洌氣憤地伸手握住眼前搖晃的手指,「我不是開玩笑!」
倔強中帶著一絲憤怒的聲音朝她咆哮,花嬌感到一股冷意從腳底直竄腦門,全身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刹那間她宛如受驚的兔子,試圖從獵人的手中掙脫逃命。
花嬌抽回手指,「夠了!這種遊戲不是我這種人玩得起,而且我也不想玩。」
轉身欲逃離之際,高大身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來到她面前,儼如一座堅定穩固的大山,擋住她的去路。
「你不想玩,也玩不起,我更不想玩,更玩不起!」
他這番言論,逼得花嬌幾乎無法喘息,不得不重新面對他。她發現那雙烏亮清澈的眸子裏,正跳動一團誠摯熱烈的火焰。
她非常清楚,一個不小心碰上那團火焰,她便永遠無法忘懷……
花嬌突然的默不作聲,令他心發慌。
西門洌握住花嬌的柔荑,溢滿深情的眸子凝視著她,但願一片真情能打動那顆堅硬的心。他壓低嗓子,盡可能的放柔音調:「我不會表達對你的感情,我只希望你能瞭解,我對你的一片真心意。」
暖暖的情意在眸底潺潺流動,緩緩地熨燙著她的心……
花嬌傻傻地望著他,「可是……」
瞬間紛亂的腦子閃進一道理智,她的臉色丕變,從溫暖的大手中抽回手,「不行,不管你說什麼,我花嬌只想說,我根本配不上你!」
西門洌忿忿地用力抿一抿嘴,強硬的眸光直射著她,「你要我說幾遍才聽得懂?我、喜、歡、你!」咬著牙怒吼。
他的倔強早有所聞,只是沒想到他的脾氣是這麼硬。
花嬌直勾勾地瞪著他看,好一會兒,掩嘴哂笑,嫵媚的眼角一瞥——
「別生氣,我們不要再在這話題上打轉好嗎?」
儘管那雙晶亮眸中的嘲弄紮痛了他,但他強迫自己不去在意,繼續為自己的愛辯白,「有一天你會明白。」
這是威脅,還是承諾……
花嬌驚愕地睜大雙眼,先前的害怕、紊亂又回來了。
西門家算得上大富大貴之家,不必等人家掂她的分量,她也知道自己有幾兩重。
她不想再爭辯,別開頭望著陽光觸角探進的窗戶,「天已經亮,我該回家了。」
西門洌直直地凝視刻意躲避的花嬌,眼中有著不捨與失落,「我送你回去。」
「謝謝。」花嬌冒險地看他一眼,驚異地發現他臉上一閃而逝的悵然若失。
西門洌回頭抓起衣服往身上一套,「走吧。」
不需等他開口,花嬌早已迫不及待站在門邊等候他。
她眷戀地環顧這裏的一切,不是不喜歡這裏、不喜歡他,只是……她瞭解自己的身分,也只能默默的、深深的將這裏和他收藏在內心深處,永遠牢豐深印記憶裏。
** ** **
西門洌駕著車,在花嬌的帶領下,遠離繁亂的街道,駛過了高級地段的住宅區。
一路上兩人靜默不語,沉悶的空氣在車內凝聚。
「我家就在前面。」終於有人打破僵凝的空氣。
專心駕車的西門洌問:「前面!?」
前方根本找不到一間足以匹配花嬌的住宅……
「前面那間有著紅色木門的就是我家。」
西門洌無法接受也無法置信地擰起雙層。
怎麼可能?
那是一問懷舊的日式平房。
西門洌有點不敢確定的將車子停靠房子前,花嬌卻毫不思索地推開車門,跳下車,站在木門前,雙手輕輕往裏一推,木門輕鬆地推開。
西門洌傻眼地看著她,她家大門不上鎖:
花嬌微笑,回眸瞅住車內的西門洌,「既然來了,要不要進來坐坐?我可是從不邀朋友到家裏。」
他帶她到練習場時,對她曾經說出相同的話。
西門洌不自覺地笑了笑,「你竊用我的話。」
對於她的邀請,他自然樂於從命,不假思索拔下車鑰匙,跨出車外。
花嬌又一次失算,沒想到他會爽快回應,她只不過是基於禮貌隨口問問,心裏可是千百個不願意,她不想做一隻撲火找死的飛蛾,躲避都唯恐不及了,怎麼會好心相邀?怪只怪管不住自己的嘴巴!
「請進。」花嬌緊繃著神經,擠出一抹莫可奈何的笑。
西門洌昂首闊步跨進木門,映人眼簾的是一小塊勉強稱得上花園的院子,花園裏種有嬌豔動人的紅玫瑰,和嬌柔惹人憐愛的白色小雛菊,花園一隅有個小小池塘,池塘裏有幾條喚不出名稱的魚。
「這裏的環境很清幽、典雅。」
他猛然轉身面對她,令她霎時間來不及防備,急急跳開,「別諷刺我。」信步來到池塘邊,伸手探進擱在架上的鐵罐裏,抓了一把飼料撒入池中,魚兒瞬間湧上爭食。
花嬌吃吃的笑,專注凝視池中爭食的魚兒,迷蒙的眼神彷佛在勾勒一個奇妙美麗屬於她的世界。
西門洌逕自環視四下,花園雖小,卻整理得井然有序。
「平時請人整理?」
「都是我一手整理。」不知何時她已站在他身旁。
「你!?」很訝異。
她看穿他的質疑,捺不住噗哧一笑,「你一定想說,通常我們這種女人睡覺、逛街的時間都不夠,哪有時問和精神整理?我沒說錯吧!」
西門洌頗感驚訝地看著能一眼洞穿他心思的花嬌,「我確實是這麼想。」不想扯謊,也沒這必要。
花嬌低聲輕笑,露出一口漂亮的貝齒,然後兩手交抱在胸前,「你心裏的好奇不只這片花園,還有許多疑惑,以四少給我的薪水,足以住華屋,為什麼我會住在一個不起眼又簡陋的平房?」
「不否認,你說中我的疑惑。」他實話實說。
他的坦然令她激賞,心裏更加了幾分好感,「進屋裏坐。」
這可是她頭一次邀請朋友進屋裏,而且還是一個男人。
領著他踏進屋內,西門洌佇立略顯黑暗的客廳中,花嬌敏捷地打開客廳裏每一扇窗戶,讓屋外溫暖的陽光順暢無阻地射進來。
陽光照亮了屋內,西門洌驚歎地欣賞屋內的陳設,幾張桂枝太師椅,簡單且思古的傢俱,牆上的幾幅潑墨山水增添幾分雅致,透出屋主文藝典雅的氣質。
西門洌暗喜能有機會窺探花嬌不為人知的另一面。
花嬌沏了一壺茶,端至走廊上的一個矮茶幾上,「坐這裏吧!一方面可以享受微風,一方面可以欣賞花園裏的花。」隨性地盤腿席地而坐。
西門洌不在意地學著她盤起腿坐下來,看著她執起茶壺慢條斯理斟了兩杯茶,優雅的舉止讓他眷戀的目光鎖在一個定點上。
花嬌將一杯斟滿了茶的茶杯,輕輕推到他面前,「請用。」
西門洌端起面前的茶杯,一股清香淡雅香氣襲人鼻中,「這是什麼茶嗎?好香。」
「是我自親手醃漬的茉莉花。」花嬌笑了笑。
又是另一個讚歎,「你醃漬?」
「嗯。」點頭,算是回答。
眼前這個女人身上有著太多等著被發掘的奇跡,她到底還有多少不為人知的驚歎?
「你是個很奇怪的女人。」
「會嗎?」一記緩慢悠的微笑掛上她的唇,更添她的嫵媚,「其實我是一個很簡單的女人,我只想做一個平凡知是的女人。」
「好一個平凡知是的女人。」絕不是諷刺,而是由衷讚賞。
花嬌偷偷地打量他。
英武中透著儒雅,端重中含著俊逸,總之那是一種說不出,卻能從他內在氣質中感覺得出的高貴氣息。
「你想從我身上發掘什麼?」
啊!被發現了。
她慌張地斂回目光移向屋外的花園,「我不想從你身上發掘任何東西,你是你,我是我。」矢口否認。
好倔強的女人,她的倔強絕不亞於他。
西門洌淡淡地嗤笑,「花嬌,你怕我嗎?」
「怕?!」花嬌覺得好笑,在風塵中打滾三年,她早巳忘記什麼叫怕,「我為什麼會怕你?再說,我沒必要怕你。」
西門洌輕笑,「可是我感覺到你似乎有意躲我。」
之前沒有,但是今天他有深切的感受。
「躲你?更沒那種必要!」
她的反應很突兀,而且那一派防禦的口氣,讓西門洌感覺好像無意間又觸及不該談的話題,「你在花街已經有段時間,相信你應該瞭解我的為人。」他頓了一下,睿智的眸底可窺探一絲柔情,「我雖狂狷,但絕不是輕浮無實的登徒子。」
花嬌微微一愣,抬頭看著他。
他反常的不斷暗示她,難道他真的有意與她交往?
不!
她不想研究他話裏的含義,「洌少爺,我累了想休息,你請回吧,謝謝你陪了我一晚又送我回家。」
西門洌很識趣地起身,「既然你累了,我就不再打攪你。」
「我送你到門口。」身為主人,理應盡主人之責。
花嬌從地上爬起來,正當她與他擦身而過,西門測出其不意一把將她拉進懷裏,在她驚愕未回神之際,溫熱的唇瓣已襲上她的唇,封住她的愕然,奪去她的呼吸。
雙手抵著他的胸前,試著想忽略手掌下怦怦的心跳、炙熱的身體和堅硬的肌肉,但一切都足枉然。
唇上的溫熱柔軟,讓她彷佛置身夢境中,整個人飄飄然,四肢無力,像被勾去了魂魄,所有的感覺彙聚到唇瓣上,其他的全部掏空了。
他緩緩鬆開雙臂,雙手輕柔地捧住她的臉,望進那雙迷亂無法回神的眸子,他突然瞭解那股渴望碰她、抱她的需要,已經直達內心最深處,就像水或空氣一樣的重要,沒有了就活不下去。
他眼睛晶亮的俯視她,「我認定你是我的,這輩子休想從我眼前逃開。」拇指輕撫細嫩的臉頰,隨即收回手,毅然轉身離去。
花嬌五臟六腑揪緊,猛喘著氣望著堅定的背影,呆呆傻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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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10-19 00:21:07
第五章
花嬌,花嬌,花嬌……
他翻身下床,這已是第二次了。
從花嬌的住處回來之後,他的大腦不停地轉呀轉,她在他的心上已經烙下無法抹滅的印記。
過去幾個小時,他不斷責備自己是個大傻瓜,在心儀已久的花嬌面前,明明想多留片刻,為什麼還要裝酷執意離開?
他大聲歎氣,正在這一刻,電話響了。
「洌,聽說昨天你是和花嬌一起離開……」西門沁在另一端調侃的笑著。
「關你什麼事!」忿忿兇惡叫吼。
「喂,喂,別這麼大的怒氣,我沒惡意,只是隨口問問。」西門沁立即改變為柔順語氣,他可沒本事惹惱高大剽悍的西門洌。
既然西門沁退了一步,他也沒理由咄咄逼人,西門洌強抑著怒火,「你這會兒打電話過來有什麼事?」
西門沁努力地激蕩著腦袋,說穿了他找西門洌根本沒事,他只是好奇西門洌與花嬌之間是否會發生什麼好事。
西門洌太瞭解西門沁愛聽八卦的性子,倘若沒猜錯,這小子打電話過來吵他,就只是想知道八卦。
「沒有你想知道的事,我和花嬌就像朋友一樣,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西門沁聞言驚愕一下,西門洌外表看似大老粗,沒想到心思如此細密,一語道破他的心思。
「你又誤會了,我根本沒有那意思……」
「別說了,我要去跑步。」
跟這種人壓根兒不需要囉嗦,西門洌悍然地掛斷電話。
沖了澡,換上舒適的運動服,他出門開始慢跑。
看到蹲在路邊摺報紙的老頭,「早,陳伯伯。」
陳伯伯揚高笑聲,「洌少爺,今天好像晚了一點。」
「嗯,是晚了一點兒,再見。」
繼續向前跑,經過公園看到正在甩手練外丹功的長輩,「叔叔、阿姨們,早。」
這條路上他早已習慣這些熟面孔,不需要刻意停下腳步,於是他繼續他的慢跑。
拐個彎來到下一個路口,巷子裏驀地竄出四個看似小混混的小弟,手執著木棒,一臉挑釁地朝著他冷笑,堵住他的去路。
「西門洌是吧?」其中一人拿著木棒指向他。
西門洌濃眉一挑,眼底透出一抹令人顫慄的寒光,「我就是西門洌,請問有何指教?」
對方個個明擺著是不懷好意,但總是要先禮後兵。
「據說昨天是你傷了武老大?」
原來是武雄手下的嘍羅。
西門洌不屑地鄙笑,對眼前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們,投以一抹陰惻的眼神,「你們想替武雄討公道?」
「沒錯!」那小子仰高下巴,嗤聲回應。
西門洌彷佛聽到天方夜譚似的大笑,「就憑你們這幾個?」馬上收起笑,橫眉冷對,「勸你們最好離開,別招惹我。」
「哇!乖乖,好大的口氣。」對方語帶譏諷,「兄弟,他居然瞧不起我們,不給他一點顏色瞧瞧,他不知道我們的厲害。」
四個人手握著木棒,以攻擊之姿逼近他,「今天不打斷一條胳臂,也至少廢你一條腿!」
居然敢在他西門洌的面前口出狂言?
西門洌冷漠鄙笑,「找死。」
一個墊步轉身,瞄準接近他的小子,狠狠一腳踹中腹部,只見那小子在半空劃出一道弧線,然後便動也不動地像團爛泥趴在地上,發出要死不活的呻吟。
一腳就撂倒一個?
其他三人訝異瞟著躺在地上的同伴,頓時怒氣衝天地執著木棒沖向西門洌,「可惡——」
西門洌無聲地勾唇冷笑,「不知死活的傢伙。」
握住襲擊他的一根木棒,徒手劈斷,強悍勁道看得另外兩人目瞪口呆,嚇得不敢再貿然欺近。
「不想討皮疼就滾!」西門洌發出虎吼。
三人見形勢不對,緊握手中的木棒,不是向前跟西門洌拚個你死我活,而是緩緩怯懼往後退,攙起躺在地上的同伴。
「西門洌,你給我們記住,我們還會找你算這筆帳!」
「技不如人,孬種的只會撂出狠話。」西門洌不層放在心上,「隨時奉陪。」
不過這群小混混曾經說過,他們是替武雄討回公道,只怕他們心有不甘拿西門沁的紅樓開刀,若是如此,花嬌必定遭受波及……
** ** **
為了守護他今生認定的女人,西門洌決定親自駐留紅樓,以防突發事情發生。
西門沁濃眉往上一挑,揣疑地瞅著背對著他的西門洌,「你今天來得特別早。你已經去過澈和深的店嗎?」
「今天我哪都沒去,我打算從今天起駐守紅樓。」頭也不回,文風不動地站在原地,黑亮的眼眸目不轉睛地緊盯著窗外。
「駐守紅樓?」西門沁錯愕驚呼。
西門洌冷漠地將目光移向西門沁的臉,「不好嗎?」
一定有鬼!
管他有什麼事,只要西門洌在,就算天塌下來,也會有他頂著,而且這尊菩薩可是請都請不動,所以他要駐守紅樓當然好!
西門沁很快地斂起臉上的驚訝,報以微笑,「當然好,我求之不得。」
西門洌將目光挪回窗外,繼續追逐場內那好似蝴蝶飛舞的身影。
西門沁發現他的眸光專注凝視著一個地方出神,最令人疑惑的是,那雙桀騖不馴的眸子怎麼會射出柔柔情意的光亮?
不著痕跡地跟隨著西門洌的目光,望著窗外的富奢喧囂,西門沁猜不出是什麼吸引著西門洌,直到一道窈窕身影從眼前掠過,西門洌的眉不自覺地顫了一下,西門沁才頓悟,露出怡情的笑意。
「你正為伊人癡守牽掛。」西門沁輕笑靠近西門洌的身邊。
西門洌傲慢的瞪著他,「閉上你的嘴!」
西門沁才不會把他的威脅當一回事,毫不在意地聳聳肩,莞爾微笑,「喜歡就喜歡,還怕人家說。」
西門洌懶得理他的譏諷,轉身走到西門沁收藏美酒的櫃子前,隨手抓了一瓶酒。
西門沁突地睜大眼睛,「喂喂喂喂——那瓶……」
啵!
清脆的開瓶聲,差點沒逼得西門沁的眼珠子進出來,他的心咚地彈了一下,又見西門洌倒了滿滿一杯,就直接往嘴裏灌,咕嚕咕嚕兩口便飲盡,接著又倒了一杯,像蠻牛飲水似的灌進喉嚨,然後又一杯……
西門沁的心已經痛得扭曲,捺不住沖上前奪下西門洌手中的酒,寶貝似的抱在懷裏,「別這樣糟蹋這瓶好酒,你知不知道,我好不容易從澈那搶下來,這可是窖藏百年的上好威士卡?」
西門洌眼裏冒火,怒衝衝深吸口氣,「一輩子的兄弟抵不上一瓶酒?」
啊……嗯……啊……
西門沁噤聲,西門洌說的沒錯,一輩子的兄弟怎能與一瓶酒相比……剛才的舉動是真的有些過分。
「你說的沒錯,一瓶酒哪抵得了一輩子的兄弟情,只是讓你這麼喝,真的有點可惜。」
說有多疼就有多疼。
西門洌雖然不懂酒價的高低,不過光是看西門沁臉上那種心疼又痛苦的表情,大致猜得出來這瓶酒的價碼,「不喝了,收起來吧。」
西門沁一陣愕然,暗喜道:「你真的不喝?」
「叫你收起來,就收起來,哪來那麼多廢話?」西門洌面無表情說道。
西門沁如獲天大恩典般急急收起。
場內怎麼會群人聚集!?西門洌突然似有所覺地半眯眼瞼,注視窗外,窗外的動靜有些不尋常,雙眉一擰,黑眸綻放淩厲的目光,他急如星火地沖出西門沁的辦公室。
砰!
門撞上牆那驚心動魄的聲音,嚇了西門沁一跳,又見西門洌寒著臉沖出去,西門沁立即感覺外面狀況有異,隨即邁開腳步跟了出去。
西門洌才沖出辦公室,就見惜春神色焦急地小跑步迎面而來,「糟糟糟……花嬌出事了。」
西門洌臉色丕變,難不成被他料到,武雄的手下真的找上花嬌?
「可惡。」暗啞低罵,撇開惜春沖進人群。
乍見一名男子的豬手伸向花嬌——
「拿開你的手!」一聲如雷般吼聲劈向該男子。
該男子嚇得連忙抽回手,膽戰心驚地斜睨西門洌,手指著斜躺沙發上臉色慘白的花嬌,「花嬌她……花嬌她……」
西門洌這才發現斜躺在沙發上,臉色發白、嘴裏急喘的花嬌。
撥開所有擋住去路的客人,沖到花嬌的面前,輕拍著蒼白的小臉,「花嬌,花嬌,醒醒。」
「剛剛還好好的,不知道怎麼突然倒下去。」
「我發現花嬌今天手一直搗著肚子……」
圍觀的客人一人一句,攪得西門洌的心更加紊亂。
花嬌吃力地半張著眼,看清楚眼前的俊臉,安心的吐口氣,喃喃喁噥:「帶……帶我去……醫院……」
儘管聲音細如蚊蚋,他還是聽見了。
西門洌把癱在沙發上的花嬌抱起來,什麼都無法細想,拋下傻住的客人飛快沖出紅樓,來到他的座車,打開車門小心翼翼將她放在前座,為她拉上安全帶,在她耳畔輕柔安撫:「再忍一下,我馬上送你到醫院。」
她相信他。
花嬌忍痛而緊抿著的朱唇,微微往上揚了一下,安心的窩在座位上。
** ** **
「情況怎麼樣?」西門洌一把抓住從診療室走出來的醫生,向來冷冽疏離的面具仿佛被人撕裂般,已不見了。
「還好送來的快,那位小姐是得了胃潰瘍。」
「胃潰瘍?!」西門洌震驚地張大眼睛。
「剛才在診療時發現那位小姐身上還有濃濃的酒味,一個胃不好的人怎能喝酒?」
西門洌垂下眼瞼,避開醫生的疑問。
「你是她什麼人?」醫生突地問道。
西門洌抬起頭,「我……我是……」
醫生仿佛有所覺,扯嘴輕笑,「暫時不管你和那位元小姐什麼關係,最重要的是,你願意幫她辦住院手續嗎?」
西門洌感激醫生的大慈大悲不再追問,「當然可以。」
醫生微笑地瞅著西門洌,「要住到可以控制病況才能出院,還有……如果你是她的朋友,請你勸勸她,不要再喝酒,萬一再犯,就不能像現在只是住院醫治就行,到時可就要進行切除手術,為了自己的健康,請她一定要忌酒。」
「好,我一定會轉告她,不知道我現在可以進去看她嗎?」西門洌心裏掛念的還是她。
「她已經由護士轉送普通病房,你可以由電梯上去,六樓的108病房。」
「嗅,好,謝謝。」
轉身立即奔向電梯,只想看到她真的安然無恙。
找到108病房後,西門洌輕輕推開房門,瞧見躺在白色床鋪上嬌弱的形影,他心如刀割,輕淺移動腳步來到床邊。
拉了一張椅子坐在床邊,情不自禁將手伸向攤在白色被單外纖細的柔荑,緊緊地握在手裏。他想喚醒她,可是嘴唇劇烈哆嗦,喉頭像被什麼東西堵住,沒能發出一點聲音,目光幽幽閃著憂鬱的光,默默地凝眸而視。
對她,他想要的不多,只想靜靜地看著她,靜靜地陪著她,靜靜地守著她。
** ** **
好強、好烈的光線。
她緩緩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個穿著白色制服的護士。
護士露出笑容,站在床邊看著她,「你終於醒了。」
終於醒了?這是什麼意思!?
花嬌睜著一雙茫然的眼睛看著護士,想說話,可是喉嚨乾燥得幾乎快裂開。
護士似乎看出她的疑惑,「你已經睡了兩天。」
兩天?
「一般人打了鎮定劑只會睡十幾個小時,了不起一天,你卻睡了兩天。」護士靠近她咧嘴一笑,「由此可見你平時太緊繃了,打了鎮定劑讓你徹底放鬆。」
是這樣嗎……
花嬌緩緩籲口氣。
「對了,你男朋友對你真好!」
男朋友?!
花嬌一怔。
護士繼續說著:「這兩天都是他守在你身邊。」
「他……」花嬌不顧喉嚨的撕裂疼痛,發出聲音。她想知道他是誰。
護士溫柔地淺淺微笑,「他剛離開,說去買一些東西,馬上就回來。」
花嬌睜大眼睛看著會錯意的護士,她並不是想問他去哪,她想知道是誰自稱是她的男朋友!
倏忽,門從外面推開,一個熟悉高大的身影踏步入內。
護士掩嘴呵呵地笑,「說曹操、曹操到,你男朋友回來了。」
西門洌關上房門,回頭瞅著正張著一雙大眼猛盯著他瞧的花嬌,他驚喜快步來到床邊,「你醒了。」
原來護士嘴裏的男朋友就是西門洌!
花嬌眨了眨眼,猛盯著他看,兩天前的事情一點一點回到腦海,是他抱著她到醫院,之後她完全沒了印象。
護士笑看西門洌,「女朋友醒了,你大可放心了。」她說完轉身走出病房。
西門洌的手顫抖地撫摸她蒼白的臉頰,「你終於醒了,我差點以為會失去你。」
只不過過了兩天,他的臉頰已凹陷,那雙充滿了血絲的雙眸卻依舊明亮,「你……」
「什麼都不要說,只要好好靜下心養病。」想到她倒下的那一刻,他的心口驀地發疼。
他的聲音輕輕柔柔好似在安撫小孩,花嬌無法分神領會,一心只惦記在喉嚨裏燃燒的火炬,再不熄滅只怕這輩子都休想再開口。
花嬌側著頭瞄見旁邊桌子上的礦泉水,手指著礦泉水,「我……要……」
「你想喝水?」
花嬌用力點頭。
西門洌倒了一杯水湊在她嘴邊,花嬌等不及扶住杯子灌著水,因為喝太急嗆著了,於是一片咳喘。
他焦急地輕拍著她的背,「慢慢喝,別急。」
「謝謝你。」乾燥的喉嚨有了水的潤澤,舒服多了。
西門洌坐在床邊看著那張令人心疼的容顏,「你知不知道自己得了胃潰瘍?」
「只是胃潰瘍,沒什麼大礙。」無所顧忌嬌笑。
聽她的口氣,好似早知道自己患了胃潰瘍……
「都已經不支倒下,還說沒什麼大凝?」西門洌氣得一陣頭暈目眩。
花嬌用了吃奶的力氣,試著撐起身子坐起來。
西門洌見狀,立即伸出手幫著她坐起來,體貼地將枕頭豎在她背後,讓她舒服地倚靠床邊,「不舒服就躺著,幹嘛硬要坐起來?」
責怪歸責怪,語氣卻是充滿不捨與心疼。
花嬌定定神,直視著他,「聽護士說,你一直守在我身邊。」
西門洌不語。
「你一直在這裏,那你的武館由誰管理?還有花街的保全……」花嬌一臉歉意地低下頭。
那些都不及她的健康重要。
「這些你都別管,你只要安心地養好自己身體。」醇厚的嗓音有著溫柔體貼。
沮喪的心情像塊大石頭壓在胸口,「可是你不能……」
「又來了,那些全都是我的事,你就別管,武館裏的學生沒有我,他們會自己練習,至於花街的保全,少了我一兩天也不會天翻地覆。」他側著身子坐在她面前,握住無力的小手,「別趕我走」我只想陪在你身邊。」
「你?!」驚訝的眼睛看了他一眼,隨即垂下,「我已經說得很清楚,我們之間……」
「我也說得夠明白,只要我認定,這輩子你休想甩掉我。」
又是這句話!
她抬眼望著那堅挺的五宮,他緩緩釋出一絲微笑,那笑容攪得她心狂意亂,簡直喘不過氣。
看來她是逃不了了,聳聳肩屈服,「說不過你,隨便你。」
西門洌驚喜得臉色彤紅,雙手圈住她孱弱的身體,「放心,我會用心去疼你,愛你。」
「洌少爺……」她深吸口氣,無聲地吐出來。
「不要再叫少爺,只要喊我洌,我希望我的愛能得到你的回報,我也需要你的愛,嬌。」愉悅的歎口氣,愛憐的凝視她。
愛?!
以為自己住傺坎坷的人生,將是無盡的悲涼,沒想到這一生她還能有機會聽到這個字,莫非是老天的悲憫,讓她的人生不再寂寞,那顆沒著落、無法安頓的心不再孤獨?
他俯首舔舐她的下唇,她低沉的呻吟。
「嬌,不要再逃避……」在她的唇上印下更多細膩、點水般的細吻。
她的眼眶濕潤了,淚水漸漸地盈滿了眼眶,一陣暖人的熱浪湧上心頭,然後緩緩地浸漫了全身,那是一種從未有過的舒展、踏實、幸福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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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10-19 00:21:26
第六章
這是一份什麼樣的幸福?
花嬌終於體會什麼是愛情,愛情就是心裏放不下對方,不見面時多了一分帶著甜蜜的期待,又有點折磨人的思念。
自從出院之後,西門洌堅持要她在家休養,不讓她踏入紅樓,甚至不惜撂下狠話,如果她再踏入紅樓一步,他勢將紅樓鏟為平地。
紅樓可是他親兄弟西門沁的財產,他居然……唉!
男人的霸道她見多了,不過他的霸道透出癡情與執著,令她甜沁人心。
「好了,好了。」霸道的男人身上兜著圍裙,手裏端著一碗稀飯走進她的房間。
斜倚在躺椅上的花嬌,撐起身子坐了起來,瞅著他令人發噱的模樣,忍不住噗哧一笑,「你這是做什麼?」
「快來嘗嘗我煮的豬肝瘦肉粥。」他不理會她臉上的笑謔,將忙了一上午的成品端在她面前,「醫生說你現在最好吃稀飯,所以我弄了一上午……快嘗嘗。」
「這是你煮的?」她詫異地看著他。
多稀奇,堂堂西門三少居然會下廚?!
「當然是我煮的,外面煮的東西我不放心,萬一是死豬肉那怎麼辦?還有外面的味精放太多,對人體也是一種負擔,所以還是自己煮才放心。」
花嬌傻眼盯著他。
這是她所知道的西門洌?西門三少?
「別淨發呆,快吃呀!冷了不好吃又會傷胃。」西門洌一個勁催她吃。
「我不知道你會煮東西,而且你會下廚?」
「這年頭有樣東西可以數人煮東西,就是食譜!」手指在她面前一彈,「而且更令人傻眼的是,現在的食譜多的令人眼花撩亂,你不知道分得有多細,中西餐甚至義大利面,還有分海鮮類、肉類、豆腐類,簡直是應有盡有。」
一股暖甜的氣息包圍著她,花嬌低頭瞅著面前的豬肝瘦肉粥,眼眶逐地泛紅,淚水一滴一滴沿著臉頰滑落。
西門測愕然止住長篇大論,怔怔地凝視眼角邊淌下淚的她,「你怎麼了?不喜歡豬肝瘦肉粥嗎?」
花嬌用力吸一下鼻子,眨眨眼抑住奪眶而出的淚,盈盈微笑,「我怎麼會不喜歡,只是……」淚水再次不爭氣的滑出,「長這麼大,第一次有人為我煮東西……」
「傻瓜。」疼愛地拭去她臉上的淚,「這有什麼好哭?只要你喜歡,我可以每天抽空煮東西給你吃。」
溫柔的手指輕拂著她的臉龐,她感到一股暖流撫著她的心。
花嬌愣愣地、懷疑地望著他。
可能嗎?
原以為像他這種英悍威武,還是出自飯來張口的家庭的男人,多多少少有著大男人主義,沒想到他非但沒有富家子弟的陋習,還體貼入微,不過話說回來,像他這樣的多金帥哥,肯定有一卡車的女人搶破頭要俘虜他,他怎麼偏偏會看上她?
「那個……呃……洌。」雖然硬性強迫她要喚他的名字,但是仍然感到不順口。
「不要說了,快點吃吧。」他的唇邊勾起溫柔的淺笑。
他的溫柔與貼心讓她粉唇漾出甜美的笑,拿起湯匙一勺一勺送進嘴裏。
「好吃嗎?」
「很好吃。」綻開笑容,熱切地點頭。
看著她很給面子的吃下一大碗的粥,他開心的一個勁的笑著。
倏然房間外的電話聲打斷他們的笑顏。
花嬌納悶地皺起蛾眉,「會是誰?」
他更想知道是哪個程咬金這時候打電話來。
「我去接。」轉身走出花嬌的房間,走到依然尖聲不斷的電話前,拿起電話,「哪位元?」
對方半響沒出聲。
西門洌本來想開口罵人,霎時頓了一下,想清楚——這裏不是他家而是花嬌家,對方可能被他的聲音嚇住。
「對不起,這裏是花嬌小姐家,她現在人不舒服無法接聽電話,請問你是哪一位?」
這樣詳細解說,應該沒問題了吧?
「你……是洌?」對方終於有聲音。
雖然才短短幾個字,他卻認得出來這聲音。
「沁?」眉頭瞬間打了褶。
西門沁訝然驚呼:「真的是你,洌!」
那又怎樣?需要這麼大驚小怪嗎?!
「是我,你打電話過來有什麼事?」語氣不耐。
「你怎麼會在花嬌家?」西門沁懷疑的問。
「我為什麼不能在花嬌家?你打電話來到底有什麼事?」語氣冷得像冰柱。
西門沁有自知之明,哪敢觸怒這頭獅子?他還想多過幾年安逸的好日子。
「花嬌在嗎?」小心的試探。
「我剛才說過,她現在人不舒服無法接聽電話。」說得還不夠明白嗎?蠢弟弟!
「洌,就算花嬌不舒服,你也好歹讓她接一下電話嘛。」西門沁放低身段哀求。
「不行!有什麼話就直接跟我說。」強硬拒絕西門沁的哀求。
面對強硬的西門洌,西門沁無奈地歎口氣,「我想問問花嬌,她打算什麼時候進紅樓,紅樓少不了她……」
「她不打算再進紅樓。」他極為不悅地緊鎖著眉頭。
「不進紅樓?!」西門沁驚慌大叫,「那怎麼成?她想跳槽嗎?」
西門洌眯起眼,眉頭緊擰,「她不是跳槽,她不再上班。」
「不再上班?她什麼時候決定的?」西門沁訝異地抽口氣。
「是我不讓花嬌再上班,有什麼問題嗎?」眉頭皺得更緊,眸底瞬間烏雲密佈。
「你?!」西門沁驚疑。
縱使早已察覺西門測對花嬌有著一抹令人訝異的情愫,可是還沒發覺他們有交往的跡象,怎麼這會兒他已經能堂而皇之為她作決定了?,
「你還是趁早物色一個可以代替花嬌的媽媽桑。」兄弟一場,提醒他另謀他人。
「好歹要讓花嬌做到我找到新的媽媽桑。」這樣不過分吧?
「不行!我不答應。」
沒商量的餘地,西門沁不由得惱怒,「洌,這種事怎能你說了算!」
「就是我說了算,你再胡鬧,當心我會撤掉駐守紅樓裏的學生。」嚴厲警告。
西門沁愣了一下,為了花嬌居然不顧兄弟情?
「好吧,那能不能告訴我,你幹嘛這麼護著花嬌?」威脅奏效,西門沁的語氣緩和。
「她是我這輩子唯一要守護的女人。」
一句話證實了他的揣測,西門沁震驚得噤聲好久好久,驀地喜極而大叫一聲:「是真的嗎?」
西門測聽出西門沁喜不可抑的笑聲,他的怒氣也隨之一掃而空,「是真的。」
「好好好,就沖你這句話,放心,我不會再讓花嬌到紅樓上班,也不會再催花嬌。」西門沁笑顏逐開保證。
「謝了。」
「對了,你說花嬌人不舒服,是不是和前幾天在紅樓裏暈倒有關?」西門沁這會兒關心起花嬌。
「醫生診斷她犯了胃潰瘍,是因喝酒過量引起,所以我不想讓她再去紅樓上班。」西門洌放寬心地說出原因。
「嗅,原來是這樣。」西門沁應了一聲,「我懂了,我會儘快物色新的媽媽桑,不過請你轉告花嬌,恭喜她擄住你的心。」
西門洌登時臉上浮現一片暗紅,對著話筒怒吼:「好了啦,哪來那麼多廢話!」
喀嚓——慌忙掛斷電話。
望著電話,彷佛看見西門沁由衷的祝福,他的心裏盈滿幸福的甜滋味。
轉身踅回花嬌的房間。
「是誰打來的電話?」花嬌探詢。
「是沁。」擺在她面前的豬肝瘦肉粥幾乎見底,薄唇漾起一抹笑,「看來你不排斥我的手藝。」
「四少?」花嬌感到愕然,「他找我有什麼事?」
「現在已經沒事。」他不想多說。
「沒事?沒事四少不會打電話來的……」
「他問你什麼時候要回紅樓。」不想隱瞞。
「噢。」花嬌幽幽地吐口氣。
「我已經替你回絕並告訴他,你不再回紅樓上班。」
當——
湯匙從顫抖抖的手中滑落地上。
不再去紅樓上班!?
那建元在美國的生活費哪來?她甚至還想幫建元在美國買間房子定居,沒了工作,這些錢要從哪裡掉下來?
可惡!居然沒徵詢她的意思,就擅自做主辭去她的工作I:
柔美的臉龐轉眼變成冰冷、嚴厲,碗往旁邊一擱,霍地從椅子上彈起來,「誰告訴你,我不再去紅樓上班!?」
凝視瞬間轉變的容顏,他依然不改強硬的作風,「是我說的。」
「你說的——」花嬌的眼裏冒著火,氣衝衝咬著牙,「你以為你是我什麼人!?我什麼時候說了不去紅樓上班!」
對她的怒氣,西門洌視而不見,「我就是不想讓你去紅樓上班,還特別囑咐沁儘快找新的媽媽桑。」
「新的媽媽桑……」花嬌被震得全身不由自主地顫抖。
不安的種子在內心逐地發芽,先前累積的幸福感一點一點消失,她感到前所未有的驚恐。
「從現在起,你只要安心的在家裏養好身體……」
怒火中燒的花嬌哪聽得進他的好意,捺不住滿胸的怒氣沖上前——
啪!
西門洌忍著臉上火辣辣的刺痛,站在原地動也不動地瞪大雙眼,愕視她的怒氣。
花嬌驚訝自己抑不住的怒氣,握住隱隱作痛的手掌,「我……」
她沒想到自己居然會動手打西門洌,摑了一個用心去疼愛她的男人。
「這麼做全都是為你好,我不懂你為什麼會這麼生氣?難道你眷戀那種紙醉金迷的生活?」他用著令人凍結的目光冷冷瞪著她。
「不,不,不是……」搖著頭,蒼白著臉往後退。
「如果不是,你為什麼要發脾氣?」充滿柔情的眼神化為寒冰。
一個出生富貴人家的公子哥,根本不知道人間疾苦,他當然無法體會錢對她的重要。
忽然消失的怨與怒又沖上腦門,「對!對!對!我就是眷戀那種紙醉金迷的日子!」
「你——」他的表情一僵,攫住她的上臂,雙眼冒出怒火,粗嘎的叫吼:「再說一遍!有種再說一遍!」
「不要說一遍,再說一百遍也是一樣,我不能沒有這工作!」她吼回去。
他很受傷地放開她的手臂,「我看錯了你,我以為你不是一個如蠅逐臭的女人,原來我錯了。」
不!
她心裏痛苦地呐喊辯解——我本來就不是!我也知道錢不是萬能,但是沒有錢卻是萬萬不能……
她顫抖地抽著氣,「幸虧你發現得早,現在後侮還來得及。」
西門洌傷痛得全身顫抖,瞪著她的臉,好像從不認識一樣,「沒想到你是一個喜歡作踐自己的女人。」
作踐——
這字眼深深地刺痛了她,悲痛地輕搖著頭,強迫自己面對他、「隨你怎麼說都行,我就是不能沒紅樓這份工作。」
「你已經註定失去這份工作。」他發出忿忿的嘶吼聲。
花嬌駭然地張大雙眼,「你……」
他冷冷的瞪著花嬌,「沁已經說了,不會再讓你回紅樓,如果你堅決要繼續做媽媽桑,最好另起爐灶。」
「你你你你……」花嬌氣憤得說不出話。
「該說的我都說了。」憎惡地撂下話,轉身準備離開這裏。
花嬌一臉驚慌,茫然、無助地跌坐在地板上。
沒了工作,接下來的日子和一大堆需要錢解決的問題該怎麼辦?
西門洌極力想做到鐵石心腸,但是心如刀割地走了兩步,又有一絲不捨與不安,稍梢別了頭,瞅著跌坐地板上的花嬌,她低垂著頭,飄逸及肩的長髮散亂在臉上,茫然空洞的眼神凝視在一個點上,眼角淌下一串淚珠。
她惶恐無助的模樣,不禁令他心疼,欲要回頭……
不!
心底有個聲音怒吼。
她是一個不值得同情的女人,她承認眷戀紙醉金迷的生活,她是一個自作踐的女人。
當他極力壓抑那股恨不得掐死她的強烈欲望,再度轉身欲要逃離這裏的刹那,腳步突然變得重如千斤,幾乎抬不起來。
慢慢地回復自製,開始回想她說話時每個眼神,那每個充滿怒火的眸底,似乎有著痛苦、驚懼還有焦慮。
他在氣急敗壞中忽略了,她到底在擔心什麼?
走回她的面前蹲下來,伸出手指撥開散在臉上的散發——
她沒想到他會再踅回,抬起眼,異常嚴肅地直視著他,「為什麼又回頭?」
「告訴我,為什麼在乎紅樓的工作?」沉重陰鬱地問。
她痛苦地閉上眼睛,搖著頭,甩掉纏在發絲上的手指,「沒什麼好說……」
她的閃避突然令他無名火三丈高,粗暴的怒吼:「該死!明明有原因為什麼不說?難道你感覺不出來我對你的愛嗎?」
「愛我又怎樣?就因為愛,我就應該將自己透明化嗎?」她也怒吼。
「除非你不愛我,當我只是一個自作多情的傻子。」額頭皺起深深的紋路。
她搖著頭,汩汩而下的淚水浸濕臉龐,任由悲傷的情緒撕扯她的心。
「嬌,求求你,我受不了眼睜睜看著你悲傷受苦,告訴我是什麼事,好讓我幫忙。」
他知道現在追問,也是無濟於事,因為她根本恍若未聞,他只好摟住她,讓她哭完為止,才抬起她淚痕斑斑的臉,「好了,怎麼了?」
她避開他的眼睛,推開他,「沒有什麼……對不起……有時候女人會鬧情緒,我可能是湊巧碰上最軟弱的時刻,呃……或許是……我無法應付你的溫柔。」
她又逃避問題。
他忿忿地握住她的雙臂搖晃著,頑固低吼:「我不想見你一人獨自哀傷,我只是想知道你難過的原因。」
眼淚又一次氾濫而出,「我……」
天啊!他無法忍受自己看到強隱著悲痛的她,他把她摟向自己,掬起她的臉,他的唇溫暖需索……
她輕聲啜泣,鹹鹹的淚水沾濕了他們的唇。
半晌過後,他捧住她的臉,用拇指擦拭她的臉頰,「世上沒有解決不了的事,我願意分擔你的苦。」
她還是一直掉著淚,伸出手摸著他臉部的線條,每一個動作都帶著款款柔情。
他感覺到她的撫摸裏有愛,這令他的心悸動,她分明愛著他,為什麼不能說出來?
「你不是一個會受紅塵誘惑的人,一定有什麼原因讓你不得不深陷其間。」
她緩緩地挨進他的胸前,淚水宛如纏綿的雨絲,浙浙瀝瀝下個不停,絲絲點點浸漚著她苦不堪言的心。
「我有一個弟弟……目前在美國留學,我之所以甘願墜入紅塵中,全因為弟弟,家裏只剩下我和他相依為命。日前他告訴我,他接受矽穀一家公司的聘書,決定要住在美國,我想多賺點錢讓他在美國無後顧之憂。」
終於知道原因。
她凜然的傲骨深深吸引著、震撼著他,「讓我幫你。」
她用力推開他,「不!我不需要任何幫助!」
他粗重的喘著氣,握住她的肩膀,「任何人你都可以婉拒,唯有我,你不能!」
「不,不……」她對他猛烈搖頭,「我不能因為你愛我,就自私地將擔子分給你。」
他再度把她摟進懷裏,將她的頭倚在他的胸前,「這不是自私,完全出自我心甘情願。」
「洌……」她嗚咽地深吸口氣,無聲地吐出來,一顆淚珠滲出眼角。
「如果要說自私,我比你還自私,之所以不讓你回紅樓上班,全出自於自私,我無法忍受你周旋在男人之間,更無法忍受我以外的男人碰你,這輩子你只屬於我一個人的。」
忽地她笑了,眼中還有淚光,雙臂緊緊擁住這個醋勁強大的男人。
她含淚、明豔的笑容令他屏住呼吸,她緊緊的擁抱使他心頭的暖意漲得幾乎滿溢,「答應我不要再想回紅樓。」
「好,我答應你不再回紅樓,可是你也得答應我一件事。」她飛快地看他一眼。
「說來聽聽。」他微笑以對。
「我可以不去紅樓,但是你不能阻止我去找其他的工作。」她堅定表示。
「其他的工作!?」他誤解,嚴肅地凝視她。
聽出他話中的擔憂,她半惱半笑地看著他,手指調皮地劃過他的鼻尖,「放心,不會再找讓你擔憂的工作,我會找一份正當又正經的工作。」
西門洌放心地長長吐口氣,苦澀地笑,「可以答應,不過找工作的事要留到養好身體之後。」
花嬌想了一下,淡然一笑,「好吧,等身體復原再找工作。」
他詭譎的竊笑。
就算她身體復原後,他也絕不可能輕易放她出去找工作,除了無法忍受其他男人碰她外,就連多看一眼他也會受不了。
這就是愛吧,愛本來就是自私!
** ** **
幾天後。
西門洌在廚房裏忙著為她燉補品,花嬌則無所事事地坐在走廊上,觀賞院子裏的花。
聽見廚房傳出菜刀嚏嚏落在砧板上的聲音,花嬌將目光移向廚房,抿著玫瑰花瓣似的嘴唇微笑。
不知道今天又燉什麼樣的雞湯?
「嬌,你有沒有看到我買回來的枸杞?」在廚房直接扯著喉嚨問。
「枸杞?」她思索,猛地抬起頭回應:「在冰箱的冷凍庫。」
接著聽見像大象狂奔急促的腳步聲,「有,找到了。」
看著一個一百九十幾公分高的大男人,穿著圍裙在廚房裏打轉的樣子,花嬌覺得好好笑,不過看他為了她的身體健康,心甘情願窩在廚房裏,還刻意擺出一副自得其樂的樣子,花嬌覺得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女人,試問世上有幾個男人肯為女人進廚房?
光憑這一點,若是要以分數來評定,他是一百分。
倏然,屋裏的電話拔尖響起——
「嬌,接一下電話,我的手油油的。」他從廚房門邊探出頭喚著花嬌。
「好,我來接。」她立即從地板上跳起來,沖到電話旁,「喂。」
「花嬌?好難得你會接電話,洌在不在?」西門沁不改逢人調侃的毛病。
「他在,只不過他正在廚房裏忙。」
「廚房?」西門沁頓了一下,遲疑半晌,「在廚房裏幹什麼?」
「嗯……不太清楚,好像忙著燉雞湯。」
「燉雞湯?」西門沁無法置信地驚呼。
「有什麼不對嗎?」聽到那口氣,花嬌心裏有數,細眉一挑。
「一個向來飯來張口、茶來伸手的大男人,居然會下廚燉雞湯?」他真的很懷疑。
西門洌雙手往圍裙上一抹,低著頭從廚房走出來,看見花嬌仍拿著話筒,「是誰打來?」
「是四少。」花嬌仲長著手將話筒遞出去,「找你。」
西門洌從花嬌手裏接過電話,花嬌從他身邊而過,倏忽一條強而有力的手臂圈住她的腰,攔阻她的去路,她順勢伏進他的懷裏,西門洌將嘴湊在她的臉上趁機香了一口。
「什麼事?」雖然問著西門沁,卻用著柔情的眼神愛撫著花嬌。
「你還真行,為了替美人燉湯就不捨得開手機。」西門沁極盡譏諷的語氣劈頭傳來。
他才不理會西門沁的嘲諷,用臉頰磨蹭她的發絲,吸取她的發香,「到底有什麼事?」
奇了!這樣糗他,他都沒生氣,若是以往他早就翻臉,破口大駡了!
西門沁納悶地愣了一秒,「你的學生找不到你,所以找上我,要我通知你,成達傳播公司說過兩天有位韓國天後要來臺灣做宣傳,他們指名要你負責天後的保全。」
他對著她盈盈一笑,看到她額前落下一繒發絲,大手輕柔地為她撥開,「噢。」
暖暖的微笑,體貼甜蜜的舉動,觸動她那股排山倒海而來的情緒,刹那間激得她心狂意亂,踮起腳尖摟住他的脖頸,在他臉頰上回報深情的一吻。
她的主動惑亂他的心,縮緊腰上的手臂,用力往上一提,親吻她的唇……
「喂,喂,你有沒有聽我說話?」西門沁頓覺怪異,疾吼。
溫柔的大手在她背部遊走,他的手像會魔法般,在她身上撩起驚濤駭浪的激情
「洌,你說句話,好歹我可以轉告你學生要怎麼應對……」
不對呀,西門沁發現電話的彼端傳來似嬌吟的喘聲……
「洌,你們在幹嘛?嘿咻嗎?」
「拜託你也幫幫忙,要嘿咻至少跟我講完電話。」
「喂喂喂……你這個見色忘義的傢伙……」
隨即他聽見電話落下撞地的聲音。
「算了,算了,等你們辦完事再打電話給我,拜。」
西門沁認栽,死心的掛斷電話;躺在地上的電話,發出無奈的嘟嘟嘟聲;聖於這對戀人,早已將電話之事拋到九霄雲外,衣服淩亂地散在一地,兩人火熱地緊緊糾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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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10-19 00:21:47
第七章
連著幾天,電視不斷打出預告,說韓國影視歌三棲天後金荷莉將為她的新戲來臺灣宣傳。
「又在宣傳,真搞不懂,現在大家怎麼都瘋狂欣賞韓國人?只要打開電視,韓國的連續劇幾乎占去所有頻道。」花嬌斜倚在西門洌的肩上,無聊地說著。
「嗯。」西門洌翻閱經紀公司送來的行程表。
「你這次工作對象就是她嗎?」眼睛鎖著電視畫面撇著嘴。
「嗯。」心不在焉地敷衍回應。
「她明天就到臺灣是嗎?」又問。
「嗯。」
她斜看他一眼,瞧他眾精會神翻閱手上那本快翻爛的行程表,「你看起來好像很擔心?」
「嗯。」微皺著眉,目不轉睛盯著手中的行程表。
她蹙著眉瞥他一眼,「這工作對你來說應該是駕輕就熟,可是你看起來一副憂心仲仲的樣子。」
「嗯。」
又是這種敷衍的回應聲!花嬌火大地怒哼了一聲,「嗯嗯嗯嗯,敷衍我?」
她從他身旁跳開,腳還沒跨出沙發,腰上突然多了一隻大手,硬是將她拉回了沙發。
他將頭貼上她的粉頸,清楚感受到憤怒跳躍的脈動,「生氣了?」
「當然生氣。」花嬌氣嘟嘟地將雙臂環在胸前,鼻子裏故意噴著氣。
他雙手環住她的腰,將她整個人貼進他的胸前,「我在想明天要注意哪些事隋,所以一時忽略了你,我又不是故意,好了嘛,別生氣。」
像哄小孩似的哄著她。
花嬌轉了身子面對著他,「你想事情不希望我打攪你,你大可明講,幹什麼要用冷漠的態度敷衍我?」
西門洌微微吃驚,「我的態度很冷漠嗎?」
「何止是冷漠,我好像對著一面牆講話!」她揚高聲音表明自己的怒氣。
「牆!?」他摸摸自己的臉,「假如有人將牆做成我的臉,我也不得不佩服這師傅的工藝。」
「你——」她氣得瞪他一眼。
「好了,別氣了。」將她拉進懷裏,用極溫柔的聲音寵著她。
「不行,哪能這麼輕易饒了你!」趴在懷裏嬌嗔。
「那你打算怎麼懲罰我?」扮了一個無辜的表情。
「嗯……這個嘛……讓我想想……」她翹起嘴,故意刁難。
「不行,你想得太久。」西門洌抗議。
她挺直肩膀,直直地看著他,「受懲罰的人是你耶,怎麼可以抗議?」
他詭譎的邪邪一笑,貼近她耳邊低語:「要不這樣懲罰……」
當她明白他的意思,要抽身時,鋼鐵般的臂膀倏怱攫住她的纖腰,饑渴的唇磨蹭柔軟的唇瓣,用最美妙的柔情蜜意愛她。
「洌,金荷莉她好美。」她在他的唇上低語。
「是很漂亮。」
她訝然推開他,胸口隨著喘氣不斷起伏,「你真的認為她很漂亮嗎?」
那雙美眸正在傳達一抹疑猜。
「你想說什麼?」他的表情好嚴肅,但是那雙黑眸洩露了淘氣。
「在你的眼裏,她長得很美嗎?」她仰起頭直視著他,眼裏激動得燃起火光。
瞧她咄咄逼人,毫不退讓之姿,他有著爆笑的衝動,但還是暫時忍了下來,「你在擔心,還是吃醋?」
「我才不是擔心也不吃醋。」她說謊。
「是嗎?你臉上寫了……」他兩眼閃爍,不懷好意的手指點著她的額頭,「說謊,兩個字。」
「才沒有,你胡說!」她哇哇地激動大叫。
他的雙手早已緊緊環住她的肩膀,溫柔地揉搓著、按摩著她緊繃的肌肉,為她撫去所有的不安,「不要胡思亂想,你是知道,我的心裏只有你。」
在他的眼裏,她看到溫柔的笑意,原本想掙脫他的她,又無力反抗了,「你真的不會變心嗎?」
「不會的,放心。」輕聲地立下保證。
可是疑慮依舊在她心裏激蕩,這世上能有多少男人會實踐自己許下的承諾,真心真意只愛一個女人?
** ** **
當金荷莉踏上臺灣土地的那一秒起,西門洌便開始執行保全的任務,他寸步不離地守在金荷莉的身旁,就連記者會上都不難看到他英挺的身影。
電視裏的西門洌穿著深藍色西裝,臉上掛著雷朋飛行員墨鏡,高挺魁梧的體格、氣宇軒昂的氣勢、無與倫比的高貴氣質……他太帥了,帥極了!跟著他一起執行任務的學生,站在他身邊都顯得黯然失色。
花嬌的雙眼晶亮,嘴角不由自主地往上揚起,甜滋滋地微笑著緊盯電視螢幕。
鏡頭倏忽出現金荷莉貼著西門洌說話的畫面,花嬌斂起笑容,眼睛逐地睜大、睜大,氣呼呼地跳到電視前,對著螢幕飄怒,「喂,你這個高麗妹,離洌遠一點!」吃味地噘起小嘴。
愈想愈惱!
事後想了一想,拿電視出氣也是無濟於事。
雙手往腰上一擦,朝著電視嗤哼,「只是暫時讓你借用幾天,你最好別打他的主意,哼!」
關掉電視,轉身走到走廊上望著院子,不安的思緒逐地沉澱,頹然地深深吐口氣,「我是怎麼了?」
沒接受西門洌的愛時,她的心是沉靜的,儘管身陷紅燈綠酒中,但是她的心絕不會有一絲不安與牽掛,然而現在的她完全不同。
他的愛在她心中烙印深刻的痕跡,永難磨滅。
回頭環視屋裏,靜悄悄的……
以前她從來不覺得一個人是孤獨寂寞的,但自從西門洌為這個家注入了幸福與甜蜜後,今天突然少了他,她感覺好怪,甚至有點害怕,害怕孤寂從四面八方夾擊。
** ** **
每一個踏上臺灣土地的外國明星,都要走上一趟鼎泰豐,鼎泰豐儼然成了臺灣的觀光景點之一。
金荷莉也不例外,今晚的晚餐她就選上鼎泰豐的小籠包。
為了不讓她用餐時受到影迷的騷擾,經紀公司特地包下二樓的貴賓室,讓她能安靜地享用晚餐。
西門洌心裏掛念著花嬌,思念如潮奔湧又如烈火灼心,整整一天,一顆心在半空中懸宕。
金荷莉手握著茶杯,面露一貫的嬌柔微笑,「西門先生,讓你辛苦一天。」
西門洌微微一怔,瞅著突然說出字正腔圓的國語的金荷莉,「你怎麼……」
整整一天包括記者會,她似乎都是靠著翻譯為她解說……
「很訝異嗎?其實經紀公司知道我會聽、會說,甚至還會寫中文。」金荷莉毫不介意實話實說。
掩嘴呵呵地竊笑,彷佛在笑他後知後覺。
「噢。」西門洌淡然莞爾,「幸好我和我的學生沒說你一句壞話。」
「那也沒關係,一個公眾人物本來就要有接受批評的肚量。」金荷莉坦率聳聳肩。
西門洌默然不語。
金荷莉以一抹研究的眼神掃過那張俊顏,「西門先生,你結婚了嗎?」
「這跟我的職責有關嗎?」西門洌以冷漠的口吻反詰。
「你別誤會,我只是隨口問問,絕無惡意。」金荷莉連忙澄清。
低頭喝握在手中的茶,偷偷地用眼角餘光掃視這個男人,十足的冷靜與自信,高大的身軀散發無限的壓迫感。
西門洌突地起身離座,低頭與在一旁的服務生耳語,只見服務生頻頻點頭。
金荷莉的身體偏靠身邊經紀人,「西門先生看起來好酷。」
經紀人斜睨身後高大身影,隱隱笑著,「他不僅大有來頭,名氣也絕不亞於你,不過我可是醜話先撂在前面,你最好不要招惹他。」
「招惹他?」金荷莉連忙坐直身體,壓低聲音反擊:「我幹嘛要去招惹他!」
「最好是這樣,你在臺灣的時間只有短短二天,我可不想在這三天內出現任何不利你的新聞。」經紀人語帶威脅警告她。
金荷莉不悅地低下頭,啜飲手中的茶。
西門洌坐回位置,偏著頭,目光越過金荷莉直掃經紀人,「今天的行程就到此結束,等一下我會派學生護送金小姐回飯店……」
「你不陪我去飯店?」金荷莉訝異打岔。
西門洌的目光剛烈地轉至金荷莉的身上,「飯店我都安排好了,絕對沒有任何問題,明天一早我就會去飯店接你。」
「可是……萬一……」金荷莉眉頭微蹙,尋求他的垂憐。
「沒有可是,也不可能會有萬一。」西門洌語氣冷冽地打斷她所有假想。
金荷莉感覺受到莫大的羞辱,失望地抽口冷氣。
不論在韓國或其他國家,從未遭受隨扈冷酷的拒絕,他是頭一個。
經紀人似乎沒將她的失望看進眼裏,一味對著西門洌咧著嘴笑嘻嘻,「既然西門先生你都安排好了,你也該回去休息,明天飯店見。」
金荷莉詫異地瞥經紀人一眼,今天應該是以她為主,可是經紀人諂媚阿諛的模樣,不禁讓她覺得西門洌篡奪了她的角色。
西門洌傲然起身,推開椅子,「那我先離開。」
金荷莉傻眼,一股怒氣在全身蔓延,「不准離開!」
西門洌蹙緊著眉,瞅著發號命令的女人,「你是在跟我說話?」
「我當然是在跟你說話!」金荷莉惱羞成怒地從椅子上彈起來,以挑釁之姿面對著他,「既然你接下這份工作,你就要忠於職守,怎麼可以半途撇下雇主離席?」
他的眼神如鷹梟般銳利地注視著她,然後徐徐地掀動唇瓣,「金小姐,我並沒有半途撇下雇主離席,不如我現在跟你說明,你臺灣之行,隨扈中並沒有我西門洌的名字,我今天之所以會出現在這裏,全是因為你的經紀人再三懇求我,你沒理由要求我留下來。」
「這……」金荷莉當場愣了一下,狐疑的眼神瞥向經紀人求證,「這是真的嗎?」
經紀人緊抿著嘴,無奈點頭,「沒錯,因為我們擔心影迷的秩序大亂,所以懇請西門先生出面。」
金荷莉挫敗地跌回椅子上,「好吧,你請回吧。」
西門洌拉開椅子,轉身——
「你明天真的會到飯店接我嗎?」
身後不安焦慮的嬌聲拉住他的腳步,他回頭冷冷一笑,「既然我答應你,我就會做到。」隨即昂首闊步離開貴賓室。
金荷莉臉上的失望瞬間散去,嘴角彎起一抹詭譎的笑意。
** ** **
西門洌拎著剛才吩咐服務生準備的外帶,迫不及待駕著車,奔回花嬌的住所。
車子緩緩駛靠大門前,西門洌訝異地蹙緊眉頭,屋裏一片漆黑……
花嬌去哪兒?
西門洌納悶地跨出車外,大手輕易地推開大門,惴惴不安的心緊揪成一團,她該不會又暈倒?三步並兩步奔向屋內——
「嬌!嬌,你在哪裡?」朝著烏漆抹黑的屋裏嘶叫。
屋裏突然出現一絲氣弱回聲,「我在這兒。」
西門洌急煞地伸手摸向牆壁,將屋裏的燈全都開啟,瞬間的明亮讓他找到她,蜷縮在椅上的她睡眼惺忪地揉著眼睛,「你回來了。」
原來她是睡著,他重重地釋出一口氣。
「嚇我一跳,我還以為你出了什麼事!」坐在椅子邊,凝視那張剛睡醒的容顏。
花嬌不解地皺起眉頭,「你怎麼會以為我出事?」
「一回來只見屋裏屋外一片漆黑,任誰都會擔心。」溫柔地輕撫她的臉,將她從椅子拉起,「你一定還沒吃飯。」
「還沒……」她皺起鼻子用力吸口氣,「是什麼東西?好香。」
「你的嗅覺愈來愈厲害。」他將買回來的小籠包放在桌上,「我從鼎泰豐帶回來的,快趁熱吃。」
哪需要他催,饑腸轆轆的她聞到香味,早已不禁食指大動,伸手抓起一粒,「哇,好燙。」又連忙丟掉手中的小籠包,燙到的手指捏住耳朵,「不燙、不燙。」
那俏皮可愛的模樣,讓他忍不住縱聲大笑,「是誰告訴你燙到要捏耳朵?」
「我媽媽說的,燙到手指時馬上捏著耳朵就不燙。」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
西門洌一笑,「是哪只手燙到?」
花嬌的右手放開右耳,憨直地伸出來,「這只。」
他的唇湊近她的手指輕輕吹拂,呼呼呼呼呼——
「還痛嗎?」
從他嘴裏呼出的暖氣彷佛春風般輕輕柔柔的,搔得她心癢難耐,靦腆不安地抽回手指,「不痛了。」
「我去拿雙筷子給你。」隨即起身奔進廚房,很快地拿著一雙筷子出來,「快吃吧。」
她握著筷子瞅他一眼,「你不吃嗎?」
「我已經吃過,我特地吩咐服務生另外準備。」他連忙解釋。
花嬌突地噗哧笑出聲,「你以為我會認為這些是吃剩下的嗎?」
「當然要說清楚。」他理直氣壯揚高聲音。
花嬌仰頭露出嬌柔笑靨,伸手輕輕撫上他的臉龐,「不管是另外買的或是你們吃剩的,我都很高興,至少證明你的心裏有我。」
他微微偏著頭,輕吻撫上臉頰的柔荑,「我的心裏始終都有你。」
性感誘哄的輕語化為一股甜蜜,湧上她心頭,嬌美的眸子盛滿歡愉,收回手,「愈來愈油腔滑調。」
癡癡地凝視令他魂牽夢縈的俏臉,「這些話我只會對你說。」
「哦,我應該感到萬分榮幸嘍。」嬌俏地斜睨他。
他的微笑溫柔甜蜜,「不要萬分,只要一顆心就行了。」
花嬌忍不住仰頭大笑,笑聲宛如銀鈐般清脆迷人。
倏然,西門洌感覺口袋裏傳來陣陣震動,不由得蹙緊眉頭,從口袋裏掏出手機,「什麼事?」
花嬌戛然止住笑聲,屏氣凝神直視著西門洌。
「不見了?」西門洌驚怒地從沙發上彈起。
誰不見?花嬌仰起頭盯著他臉上的怒氣,發現他的神情裏有一絲急躁。
「分頭找!」西門洌怒不可遏地關上手機,「可惡,第一次出差錯。」
「洌,誰不見?」花嬌小心地輕問。
西門洌迅速收起怒氣,眉宇問卻釋不了一分憂慮,「就是那位韓國天後金荷莉。」
忿忿的語氣隱含冷諷。
「金荷莉不見?」
雇主不見這還得了?!花嬌頓覺事態嚴重,神色惶然地從沙發上跳起來,「她會去哪?」
「誰知道她會去哪裡?她就像被寵壞的女孩一樣。」西門洌憤怒、焦急齊集於心。
「洌。」花嬌溫柔握住他氣得顫抖的手臂,「先不要急,或許她只是一時好奇,偷偷溜出去,她應該知道自己這趟來台的目的,她不會笨得斷送自己的演藝事業。」
緊繃的下顎逐地和緩,「也許你說的對,可是她應該要顧及其他隨扈的心情,她的舉動太自私。」
她依稀記得電視上出現的那張姣美臉孔,「或許是她太年輕。」
「這與年輕無關。」他諷刺。
「你的主觀意識太強。」
驀地從屋外傳來一陣拍打木門的響聲,花嬌和西門洌面面相對,莫不感到疑惑,目光不約而同栘向屋外。
「這麼晚,會是誰?」花嬌納悶地瞥著和她一樣滿頭霧水的西門洌。
「我去看看。」
西門洌穿過走廊走到大門——
** ** **
「你真的在這裏?」金荷莉仰起被棒球帽遮去大半的臉。
「是你?你怎麼會找到這裏?」西門洌錯愕地看著驀然出現門前的金荷莉。
「你前腳一走,我就偷偷溜出來,一路上尾隨你的車……」
大手突地拽住她的手臂,怒氣衝衝地連吼帶咆:「我送你回去!」
「我不要!我不想回去!」金荷莉心急地揚聲叫嚷,試圖掙脫箝住她的手臂。
「洌。」
花嬌的喚聲從背後響起,西門洌微微低哼,放開手。
金荷莉臉上的表情,好像被雷擊中似的僵住。
這屋裏竟出現女人!?
越過西門洌,瞅著迎面而來的花嬌,她的美令金荷莉倉皇的眼神忽上忽下地偷覷她。
花嬌靠近西門洌的身邊,雙眼緊盯著訪客,「這位小姐是……」
縱使被帽子掩去半張臉,花嬌仍可以很確定她是個女孩,因為她無法隱藏那婀娜多姿的身材。
西門洌很快地伸出手圈住花嬌的肩膀,態度冷漠地介紹:「她就是金荷莉。」
金荷莉?就是在電視上不時貼著西門洌說話的高麗妹!?
「是你!」花嬌惱在心底,臉上卻掛著笑,擺脫西門洌走向金荷莉,「你怎麼會找到這裏?」突然問若有所思了一會兒,「我怎麼忘了,你是韓國人,聽不懂我說的話。」
「她聽得懂。」西門洌怒瞪金荷莉。
「哦,原來你聽得懂。」花嬌漾起甜美笑意,心裏的酸澀只有自己知道,不過看在她現在是西門洌的雇主份上,她該以禮相待,「既然來了就進來坐坐。」
「不,我馬上送她回飯店。」西門洌雙唇緊抿,露出一臉厭惡。
「我還不想回去。」金荷莉急忙尖吼。
看來不僅年輕,還挺鴨霸……花嬌抿嘴溫淺一笑,輕撫西門洌強壯臂膀,輕聲細語說道:「就讓她進來坐一下。」
「可是……」西門洌百般不願意。
「記得打個電話給你的學生們,讓他們安心。」眼神暗示西門洌。
西門洌五官憤怒地緊繃著,刺耳地喘口氣,「我知道。」
他們之間的互動,全看進金荷莉的眼裏,同時也發現剽悍、不可一世的西門洌,似乎完全臣服於他身旁那個柔弱的女人。
花嬌微笑地邀請金荷莉,「請進。」
西門洌感覺好似一盆冷水潑下,掙扎了好半天才擠出聲音:「只能坐半小時,你就必須乖乖回飯店。」
金荷莉開心地欣然接受,「答應你。」
「進去吧。」花嬌再度邀請。
金荷莉喜笑顏開地走進屋裏。
「她簡直被寵壞了!」西門洌既生氣又無奈地低罵。
從他尖澀的語氣中,花嬌知道他極度不高興,可是人家已經到了家門口,又怎能讓對方難堪呢?
「來者是客,做主人的就大方點。」花嬌極力安撫他的怒氣。
西門洌關上大門,摟著花嬌一起走進屋裏,只見金荷莉站在屋子中央,梭巡四周。
「你們家看起來好簡單喔。」
「是簡陋一點,請坐。」花嬌毫不在意地露出微笑。
金荷莉摘掉頭上的帽子,手指輕輕撥弄頭髮,「我還以為他會住在高級住宅區,沒想到會住在……」不屑的眼神往上一翻,抖動肩膀。
花嬌依然不以為意,倒了一杯茶放在她面前,「請用茶。」
金荷莉端起茶杯輕啜一口,瞬間皺起眉頭,「這是什麼茶?我不喜歡這味道,能不能換別的?」
花嬌微怔,「很抱歉,我家只有……」
居然挑剔她的茶!?
「噢,那就算了。」金荷莉立即截斷她的歉意。
在一旁的西門洌已經捺不住滿腔的怒火,多看那張狂妄的小臉一眼,心裏的氣憤愈強烈,真想一把抓起她丟出這個家。
「你說夠了嗎?今天我沒邀請你,是你不請自來……」
太棒!
罵,罵,罵,多罵幾句,還是西門洌懂她的心,替她出口鳥氣。
「洌。」
花嬌嬌聲一起,西門洌立刻閉口不語,生著悶氣撇開視線。
金荷莉頗感訝異,他之前在餐廳不可一世的氣勢哪裡去了?
花嬌面帶微笑看著金荷莉,「別在意他的話。」
「你能告訴我,你是怎麼征服他的嗎?」金荷莉好奇地問。
聽到征服兩個字,西門洌馬上轉回頭。
「我和洌之間沒有所謂的征服,我們只是很用心的對待對方,他知道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他好,而他所做的一切也都是為我好。」花嬌深情的眸子不顧外人質疑的目光,深深看進他的瞳孔裏。
她的眼神和語氣使他無法別開視線,那種深刻悸動的感覺在體內湧起,無聲地吟唱一次又一次:花嬌,花嬌,花嬌……
長長地、深情地凝視著花嬌,「謝謝你。」
金荷莉這一刻才恍然大悟,她不該來這裏,本以為有機會可以接近他,但是見到他們之間鶼蝶情深,她已經知道自己不能對西門洌心存一絲妄想。
金荷莉長長地吐口氣,「我想我該離開了。」
突如其來的一句話,讓花嬌和西門洌驚訝。
「才來就要離開?」花嬌訝然地瞅著金荷莉。
「沒什麼意思,我還是回飯店好了。」金荷莉抓起帽子往頭上一戴,小心翼翼地將散在帽子外面的頭髮塞進帽裏。
「你怎麼突然想要回飯店?」花嬌睜大眼睛盯著她不放。
「我本來想接近西門先生,最好能順利色誘他,因為之前在餐廳他讓我難堪,我想報一箭之仇,但現在看來我已經沒機會,所以又何必留在此地自取其辱?」金荷莉起身,坦然面對花嬌。
她只是想調戲西門洌!?
花嬌又驚又惱地看著她,「你竟有這種想法?」
「其實我也沒別的惡意,只是想戲弄他。」這種事在她的眼裏沒什麼大不了。
「可惡!居然厚著臉皮說沒惡意?」西門洌的眼神冷如北海,表情僵硬像北極的冬天。
這個女人豈止是被寵壞,簡直可惡到了極點!
別說西門洌發火,花嬌也忍不住打顫,在她的目光深處有股怒火蠢蠢欲動,她兩手撐著桌面,傾身逼向金荷莉,「你真是個被寵壞的女人,你怎麼可以拿自己的美貌戲弄男人?」
金荷莉不由得愣住。
柔弱的女人轉眼間競變成兇猛的老虎……
「洌,馬上把這個女人帶離這裏!」花嬌斷然轉身走進臥室,砰地摔上門。
「你可以走了。」西門洌毫不客氣地下逐客令。
金荷莉當場傻眼,說實話竟會惹惱了花嬌?
「你會送我回飯店嗎?」她毫無把握。
「我會送你回去,從今天起我不想再看到你。」西門洌將一肚子的怒氣爆吼出來。
金荷莉完全傻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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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10-19 00:22:05
第八章
金荷莉鑽進西門洌的座車,一臉不解地瞅著盛怒的西門洌,「我真的很過分嗎?」
西門洌懶得理她,發動引擎,只想快速地將她送回飯店。
金荷莉微慍地斜睨對她不理不睬的西門洌,「你聽見我說的話嗎?」
西門洌忿忿從鼻子裏噴氣,粗暴地將手肘橫在方向盤上,生氣而厭惡地回視金荷莉,「你到底想知道什麼?」
眸光如銳劍般射向她。
「我……」金荷莉抵不住他的怒氣,畏怯得語塞。
西門洌不語,啟動車子,將目光移回前方。
金荷莉不時用眼角餘光,偷偷斜覦沉默不語的西門洌,他下巴堅毅,雙唇緊抿,表情冷漠,宛如一具大理石雕像,讓人感覺遙遠而疏離。
「我希望能做你的朋友。」她怯怯地說著。
西門洌充耳不聞,專注眼前路況,冷峻的臉上看不出絲毫情緒。
他的不理不睬深深刺傷了她,「我到底哪裡做錯了?」耐性耗光,忿忿地連吼帶咆。
他的腳用力踩住煞車,車子猝然煞住——
帶著怒氣的雙眼瞪著金荷莉,「你鬧夠了嗎?」
咆叫聲嚇壞了金荷莉,她一臉驚懼,「我哪有鬧……」
西門洌的黑眸瞬間瞪得好大好大,「你今天來此只是做客,請你保持一個客人應有的風度。」
他可以批評她的行為,但是不能抹黑她的風度!
「我一直很有風度。」金荷莉捺不住怨怒,扯著喉嚨為自己辯駁。
「很有風度的女人絕不會說出不得體的話。」西門洌面露不快之色。
這更荒謬,不得體的話?
她冷冷地嗤笑,「我說了哪些不得體的話?」
西門洌發出一連串嘲諷的笑聲,「真是沒家教的女人,竟然不知道自己說的話是否得體?」
他一再羞辱她的人格、風度和自尊,金荷莉整個肺快炸開,「你不要太過分。」
西門洌鐵青著臉瞪著她,「你自私的只顧自己,而忽略身邊每個人的自尊心,別以為自己處於高峰就可以目中無人,當有一天你跌落穀底,我敢說絕不會有人對你伸出援手。」
金荷莉驀然沉靜不語,低垂著頭。
「哼,默認?算你還有點羞恥心。」
突地聽見細微啜泣聲。她哭了?
西門洌訝異地斜睨低垂著頭的她,「你哭了?」
金荷莉搖著頭手擦乾淚,堅強地抬起頭,「我沒哭!」
西門洌嗤笑一聲,「其實你的個性和花嬌幾乎一樣,只是花嬌會處處為別人想,而你只會為拿別人取悅自己。」
「我才沒有!」金荷莉堅決否認。
「是不是、有沒有,你自己最清楚。」西門洌發出一記像輕笑又像歎息的聲音。
金荷莉刹那間迷惘……
是嗎?她真的就如他所形容的,是一個自私自利的女人,凡事以我為尊?
「飯店到了。」
西門洌在飯店大門前煞了車,撥了電話知會學生們下樓接她進飯店。
金荷莉坐在車裏雙手緊握,「我真的跟……她很像嗎?」
西門洌一時沒會意她話中之意,「她?!你是指……」
「就是我在你家看到的那位小姐。」
「你是說花嬌。」西門洌刹那問頓悟,「很像。」
金荷莉困窘地緩緩抬起頭,「我可以跟她做朋友嗎?」
西門洌不由一怔。
跟花嬌做朋友?她在打什麼王意?
「你為什麼突然說想跟她做朋友?」他想問個清楚,即使她不說真話。
金荷莉表情一僵,眉峰微皺,「我是出生於一個富裕的家庭,從小沒有兄弟姊妹,我一直渴望身邊有個兄弟姊妹可以聊天說話,出道後又倍受關注,我的生活一直是媒體的注目焦點,沒有私人的空間……」
「你很寂寞?」西門洌一語道穿她的苦悶。
「不僅寂寞,還很空虛。」
「是嗎?」以他的家庭背景,他無法想像她的寂寞與空虛。
此刻西門洌的學生來到車門邊——
金荷莉似乎不願放棄最後一刻,「可以嗎?」
西門洌重重地吐口氣,「我無法回答你,這問題必須要看花嬌自己意願,不過我會轉達你的意思。」
「謝謝你,請你轉達我的歉意,剛才我太失禮。」金荷莉深吸口氣靜靜地說。
「我會。」西門洌強擠笑意。
金荷莉推開車門,在西門洌學生護送下走進電梯。
西門洌的心裏突然有一絲憐憫,絢麗燦爛外表下的金荷莉,竟有著不為人知的酸苦。
** ** **
「嬌,嬌。」
西門洌輕叩花嬌的房門。
房門緩緩打開,花嬌站在門邊瞅著西門洌,「那個自大的女人回飯店了?」
「我已經將她送到學生們那邊。」
花嬌微慍地沉沉吐口氣,「我從來沒見過這麼恣意妄為的女人。」
「我早說了,她是個被寵壞又沒有同情心的女人。」
花嬌無意間瞄了一下時間,「怎麼去那麼久?」
「跟她在車裏聊了一下。」毫不隱瞞實話實說。
「噢。」花嬌從鼻子哼著氣,「跟那種女人有什麼好聊?」
西門洌莞爾一笑,「其實她跟你有點像。」
「跟我有點像?」花嬌忿忿。
「我是說個性。」他溫柔解釋。
「我的個性會像她?」花嬌冷冷嗤一聲,「一點都不像!」
她氣呼呼一副不服氣的樣子,惹得西門洌忍不住縱聲大笑,「還說不像,簡直一模一樣。」
「什麼?」怒氣在她心胸激蕩,「你再說一遍,我哪裡跟那自大的女人一樣?」
女人哪,絕不能惹她發怒,除非不想活了。
西門洌面帶笑容解釋:「沒有,沒有,你一點兒都不像。」
這還差不多!
花嬌依然氣呼呼、喘著氣。
西門洌好笑地將她摟進胸前,「你真的那麼討厭她?」
她吸吸鼻子,別開眼不理他。
西門洌抱緊她,將頭頂在她的頭頂上,吸取發絲上的香氣,「想想她在車上跟我說的一番話,其實她是一個值得同情的女人。」
同情?那女人全身上下根本找不到一絲值得同情的地方。
花嬌睜大含著怒氣的大眼,掙脫他的懷抱,「打從你送她回來之後,你對她的印象似乎完全改觀。」
「並不是完全,而是如果設身處地想一想,她是一個值得同情的人。」
花嬌無法接受,冷哼,「她如果值得同情,全天下的女人都值得同情,她已經擁有天下女人夢寐以求的頭銜和金錢,試問她有什麼地方值得同情?」
「親情和友情。」
花嬌擰著雙眉逼視他,「她是孤兒?」
西門洌怔了怔,「應該不是吧?不清楚。」
花嬌不屑地冷哼,「排除親情,那友情就甭說,她身邊有多少人圍繞著她,她怎可能缺少友情?」
面對花嬌的咄咄逼人,西門洌沉下臉,「我是指真正的友情。」
那張嚇死人的冷臉又出現。
花嬌用力扭曲嘴唇,「就憑她的態度,我深信她難找到真正的友情。」
「所以她想跟你做朋友。」
「跟我做朋友?」她聽到今年度最荒謬的笑話。
「她說出此話時,態度非常誠懇。」
西門洌繼續幫金荷莉說話,讓花嬌氣得頭頂冒煙,他居然當起金荷莉的說客!
花嬌雙頰怒紅,尖銳的抽氣聲接連響起,「既然你欣賞她,那你去當她的好朋友。」
「花嬌!」西門洌目光淩厲,定定地凝視她。
幹嘛!好像她非要跟那個自大的女人做朋友似的。
不,偏不受他擺佈!
一把火直燒腦門,她卯起來嘶吼:「我就是不想跟那種女人做朋友,你如果認為我不講理,那就請便,你知道大門在哪裡。」
西門洌不敢相信,為了一個不相干的女人,她竟然開口趕他?
「我會走!」西門洌一肚子不爽,怒衝衝轉身就走。
花嬌傻住。自己只是逞一時之快脫口而出,沒想到他竟然當真頭也不回走了出去!望著怒氣衝天的背影,她的心頓時墜入穀底深淵……
她是真情摯意地為他付出,他卻為了另一個女人離她而去,忘了他曾給予的承諾。
她終於看清了,世上根本沒有真情真意的男人,天下烏鴉一般黑!
** ** **
好不容易擺脫了寂寞,因為有他陪伴,但如今再度面對寂寞,她居然有著恐懼。
所有的夢想在她腳底崩潰,她有著被遺棄的感覺。蜷坐地上,雙臂環抱著膝,發現自己正擁抱一個虛空,她的手在發抖,淚水如泉湧般流下。
他好殘忍……
一個微弱而絕望的聲音在她心底哭喊。
顧影自憐,悲不自勝,「什麼只愛我一個,全都是狗屁,天底下哪個男人不是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又不如偷不著。」
悲恨交織嘩嘩地大哭起來,淚水就像止不住的水龍頭。
倏然屋裏的電話鈴聲尖銳地大作。
花嬌以為自己錯覺,止住哭聲,豎起耳朵仔細聆聽。
鈐——鈴——鈴聲繼續響著。
一定是西門洌!
花嬌確定自己的聽力沒問題,立即拭去眼角的淚,「還算有良心,會打電話來道歉。」
起身沖向電話,抓起話筒劈頭就下馬威,「不管你說什麼,我的心意不變,還是那句話,我不可能跟那種人做朋友!」
彼端默不作聲。
以為不出聲就行了?
花嬌又繼續開罵:「別以為不出聲我就不知道你是誰,少跟我裝神弄鬼,我的決定不會改變!」
「是……姊嗎?」那端顫顫巍巍出聲。
花嬌登時一怔,她弄錯對象,罵錯人了。
「建建……建元。」
「姊,你剛才把我當作誰?」
這一問可把她問呆,她怎能告訴他,姊姊剛才被男人拋棄?
「不關你的事,你怎麼會挑這時候打電話?」論時差,現在美國是淩晨。
「你猜我現在在哪裡?」
花嬌又是一怔,再笨的人也能感覺這是捉弄語氣,「你在哪裡?」
「我在桃園中正機場。」
「你再說一遍,你現在在哪裡?」又驚又喜。
「我、在、台、灣。」花建元似乎感受到花嬌的震驚和訝異,快樂地說,「我已經出海關,等一下包車直奔家裏,你等我唷!」
「傻弟弟,姊姊當然會在家裏等你。」
「我馬上到。」花建元喜孜孜掛斷電話。
話筒傳來嘟嘟聲,花嬌愣了半晌,「建元回來了,建元回來了——」開心地大叫,急忙掛上電話,沖回房問整理自己的儀容。
三年來姊弟倆靠著電話維繫感情,她已經三年沒見到弟弟,不知道他現在是胖了還是瘦了?是不是比以前成熟了?
她已經迫不及待想看到建元,他此刻回來正是時候,她可以趁機將稍早之前的鬱悶、寂寞、空虛暫時丟到一邊,她的腦子暫時沒有空餘的地方,裝下那些無奈。
花嬌坐在走廊上,將身子半邊倚靠柱子上,目不轉睛望著大門,一心只盼花建元抵家門。
兩道燈光逐地在門前擴展,花嬌的心情登時為之一振,起身奔向大門,拉開木門——
一個清瘦的身影從車裏跨出來,溫文有禮地低著頭,跟著車內司機說道:「謝謝。」
當他挺直身子轉身面對花嬌,面露微笑輕喚:「姊。」
是建元,真是她的弟弟。
花嬌愣了足足有三秒,心情過於激動,乾澀的喉嚨竟發不出聲音。
花建元丟掉手裏的行李沖向花嬌,緊緊地擁住花嬌,「姊,我是建元,你不認識我了嗎?」
「認認……我當然認識你。」哇一聲哭了起來,緊緊摟住花建元,「姊姊好想你。」
「我也是。」
畢竟血濃於水,親情是永遠不變。
花建元抑不住三年的思念之情,微微拉開花嬌,輕輕抹去花嬌臉上的淚水,仔細審視她,「姊,你比以前更漂亮了。」
花嬌倏地臉紅,嗔了一聲,「你人不但變得英俊,連嘴也變甜。」伸手勾住花建元的手臂,「有話進屋裏說。」
花建元拎起行李,隨著花嬌踏進屋裏。
站在院子裏,他忍不住深深吸口氣,汲取彌漫空氣中的花香與家的氣味,「家就是家,就是不一樣,回家真好。」
花嬌寬慰地露出笑容,踏上走廊,回頭笑瞅著花建元,「你這趟回來準備住多久?」
花建元坐在走廊的邊沿,彎下腰脫去腳上的鞋子,「至少兩個月。」小心翼翼將鞋子擺正。
三年了,他依然沒變,花嬌捺不住掩嘴嬌笑,「還是跟以前一樣龜毛。」
花建元起身,調皮的眼神一閃,「這是好習慣,不叫龜毛。」
花嬌被逗得忍不住呵呵地笑,「說不過你。」伸手牽住花建元的手,「快進來,我泡茶給你喝。」
「什麼茶我都不要,我只要你釀的茉莉花茶。」
花嬌喜不可抑地瞅著花建元,「你還記得我釀的榮莉花茶?」
「當然記得,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那股清香。」花建元輕閉上雙眼,陶醉在記憶中的香味裏。
花嬌甜笑,「我馬上去泡。」
花建元睜開眼睛,微笑看著花嬌掩不住喜悅奔去廚房的背影,到底是親姊弟,只有姊姊會真心的去疼他。
不消一會兒,花嬌雙手端著茶盤走進客廳,「饞鬼,快來解饞。」
花嬌將茶盤端放在茶幾上,熟練地為花建元斟了一杯,「快嘗嘗。」
花建元端起面前冒著香氣的茶杯,低啜一口,滿足地咂咂嘴,「好香。」
花嬌喝了一口,放下杯子,一臉納悶地瞅著花建元,「你不是說要去矽穀上班,怎麼會有兩個月的長假?」
「是我跟公司要求的,理由很簡單,就是回來看你。」花建元率直地道出。
「這種理由就讓你放兩個月的假?」花嬌懷疑地眨眨眼。美國人也真好唬弄。
「不,先以一年的假日抵這兩個月,也就說我用掉了一年的假期。」
「什麼?那你一年都沒有假,豈不是要累死了!」花嬌不捨地驚呼。
「每個星期還是有周休二日,你放心,你弟弟我不會累死自己。」花建元微笑。
花嬌終於安然地吐口氣,「那就好。」端起茶杯湊到嘴邊。
「姊,這三年你沒交男朋友嗎?」
突來的話題害花嬌差點讓嘴裏的茶嗆到,小臉瞬間漲紅,用力咳了兩聲,連忙以手掩嘴。
花建元急急從椅子上跳起來,輕拍她的背,「好一點了嗎?」
花嬌點頭如搗蒜,「可、可以了……我沒事。」又咳了兩聲。
花建元不放心地蹲在花嬌面前,詳細審視,「你真的沒事?」
「我真的沒事。」為了安撫花建元,花嬌極力露出安然的嬌笑,手掌輕撫弟弟的臉,「只是不小心被水噎到。」
花嬌安然無事,花建元釋然露齒一笑,「沒事就好。」起身坐回椅子上,仍然好奇地回到原先的話題,」這三年你真的沒找到一個可以倚靠的男人嗎?」
花嬌無法再掩飾心裏的憂悒,輕輕地冷哼,「本來是有一個,可是……」頓了一下,思索自己到底該不該說出來。
「可是什麼?」花建元死咬話題不放。
花嬌無力地抬眼,瞅著為她焦急的弟弟,為了掩飾內心傷痛,強笑著無所謂地聳聳肩,「可是你回家前一個小時,我把他趕走了。」
花建元一怔。這麼巧,就在他回家的前一小時……
「難道說因為我回來……」花建元不安地胡亂猜測。
「唉!別亂猜,根本與你無關,別把責任往自己身上攬,他壓根兒不知道你會回來。」
花嬌不知道自己的臉上不經意流露出一抹黯然,令花建元的心為之一怔。
「他是一個什麼樣的人?」這是花建元所關心的。
「他呀……」花嬌無聲地倒抽口氣,「在我眼裏他是正義的化身,在我心裏卻是溫柔、呵護的守護神。」
花建元一臉不解的看著花嬌,「依你的形容看來,他在你心中應該是個完美無缺的男人,那你又為什麼把他趕走?」
「因為另一個女人。」花嬌的神情刹那間消沉、萎靡。
這個男人是劈腿族!?
花建元無法置信地張大眼睛,氣呼呼地看著花嬌,「這種會劈腿的男人,你竟然說他是正義的化身,溫柔呵護的守護神?姊,拜託你清醒點,這種男人根本不值得你愛!」
花嬌重重地歎口氣,即使真的分手,她也不能在背後醜化西門洌,「你又誤會了,他不是劈腿的男人。」
花建元見著花嬌極力維護那個男人,擔心地看著花嬌,「我雖然沒見過,但是你都說了,你們是為了另一個女人起爭執,你又何苦要執迷不悟?」
花嬌驚見花建元從未有過的怒火,不禁感到些許畏怯,「我和洌爭吵,確實是為了一個女人,但那女人與他無任何瓜葛,而且只是他三天的雇主。」
她前言不搭後語,花建元聽得一頭霧水,「姊,我很想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而不是其中一小段。」
花嬌洩氣地輕吐一聲,「是這樣……」
** ** **
花嬌將事情一五一十地和盤托出。
花建元聞言,一切了然於胸,黑眸不禁閃起一抹訕笑光芒,「姊,你不是小心眼的人,為什麼獨獨排斥這位韓國天後?」
「不是我故意排擠她,她那跋扈、不可一世的樣子,你是沒瞧見,如果哪天被你瞧見,不上去呼她兩巴掌,我跟你姓!」
倔強的個性依然沒變。
花建元忍不住縱聲大笑,「姊,你還是一樣,一生起氣來說話完全不經大腦。」
花嬌氣得抽著氣,狠狠地瞪著花建元,「我哪句話不經大腦?」
「請問你跟我不同姓嗎?」花建元噴笑。
連大老遠回來的弟弟都笑她!花嬌委屈地緊抿著雙唇。
「姊,你害怕那位天後會搶走他?」
花嬌心頭猛然一抽,是嗎?真是這樣嗎?
「要不然以你大剌剌的個性,你怎麼會拒絕一個想跟你做朋友的人?」
花建元的剖析,讓她不知所措地低下頭,「我我我……」
花建元雙手按在花嬌的肩上,「如果他在你心裏依然完美,你又何必為了一點芝麻小事,為難他也為難自己?」
她真的在為難他,也為難自己嗎?
她用力吸口氣,思路完全一團亂,「難道要我低聲下氣跟他賠不是?」
不可能的,她絕不會委屈自己。
「為了自己將來的幸福,又有何不可?」
花嬌聞言用力抽口氣,微怒地撥掉肩上的雙手,「你是我弟弟,你怎麼可以胳臂往外彎?」
花建元無奈地撇一撇嘴,看著微怒的花嬌,「就因為你是我姊姊,我才會為你著想。」
「為我著想?為我想就不會要我對他卑躬屈膝。」花嬌依舊氣不過地強辯。
面對頑抗倔強的姊姊,花建元莫可奈何地聳聳肩,「我只是就事論事,聽不聽在你,我累了,想休息。」拎起旁邊的行李,走了兩步回頭瞅著花嬌,「我的房間不變吧?」
「嗯。」她氣得連話都懶得說,只是氣嘟嘟地應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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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10-19 00:22:24
第九章
負氣離開花嬌的住處,西門洌的心情惡劣到了極點,他不想回去自己的住所,於是轉往西門沁的紅樓。
紅樓少了交際手腕一流的媽媽桑,西門沁無奈只得親自下場招呼客人,只見他忙得不可開交,酒也喝了不少,所以當他見著西門洌出現在紅樓,不免開始抱怨:
「都是你拐走我的一流媽媽桑,害我現在都快變成酒桶。」
西門洌沉著臉,逕自找了一張臺子坐下,「拿一瓶酒給我!」
西門沁研究他的表情,感興趣地問:「你跟誰生悶氣?」
「叫你拿瓶酒,哪來這麼多廢話?」臉上幾乎看不到一絲表情。
西門沁挑一挑眉,「想喝酒還不簡單。」舉手喚著吧台小弟,「拿一瓶威士卡過來。」
吧台小弟飛快送上一瓶威士卡。
西門沁為他斟了一杯,西門洌迅捷地執起酒杯,咕嚕咕嚕往嘴裏倒。
西門沁不禁傻了眼,「老兄,別以為顏色一樣,你就分不清是酒還是茶!」
西門洌惡狠狠瞥他一眼,「再倒!」
聲音中的權威不容置疑,西門沁無奈卻又不得不妥協地再為他斟一杯。
看著他又一次重複牛飲的舉動,西門沁為之氣結,索性將酒瓶放在他面前。「有本事你整瓶灌!」
西門洌眼也不眨地抓起瓶子,當真放在嘴裏灌下去。
西門沁錯愕地看著他失常的舉動,身子驚慌地越過桌面,一手搶下他手中的酒瓶,「夠了!就算心情不好,也不能拿酒出氣,拿身體嘔氣。」
西門洌惱火地又伸手搶回酒瓶。
「我不知道你為什麼生氣,不過我會打電話通知花嬌前來紅樓領你。」
花嬌!
西門洌懊惱地將酒瓶放回桌上。
威脅奏效,西門沁心裏暗自偷笑,鐵漢始終過不了柔情美人關。
「說吧,為什麼事生悶氣?」小心刺探。
「沒什麼!」堅持不說。
「跟花嬌鬧彆扭?」
「沒有!」
「沒有才怪!通常這時間你應該會在花嬌家。」西門沁不信找不出原因。
「沒什麼事!」嘴緊得宛如銅牆鐵壁,找不到一絲縫隙。
「唉。」西門沁深深歎一聲,雙臂倚在腦後,雙眼在他臉上打轉,「大家兄弟二十幾年,有什麼不能說,幹嘛要一個人苦惱?」
「跟你說沒事就是沒事,你哪來那麼多廢話!這麼喜歡挖八卦,為什麼不關掉紅樓,去八卦雜誌上班?」
剛剛是緊閉著嘴不說話,現在開了尊口卻是一大串譏諷。
西門沁仍然一派悠閒地看著他,「你肯定跟花嬌鬧彆扭。」
休想騙得了他的眼睛和敏銳的直覺!
西門洌不語,抓起酒瓶往嘴裏灌了一大口,手抹去沾在嘴邊的酒,「她分明不是小心眼的女人。」
還是露餡!西門沁不著痕跡地偷笑,憨直就是憨直,自己洩了底還不自知。
西門洌口中的女人應該是指花嬌吧?
「花嬌不是小心眼的女人啊!」西門沁細心揣著他臉上表情。
「你也認為她不是小心眼的女人。」西門洌想徵求西門沁的認同,「可是她獨獨不肯跟金荷莉妥協。」
這會兒又扯上金荷莉?
西門沁暗暗吃驚抽口氣,疑雲大起,「你是指這次來臺灣的金荷莉?」
「就是她。」西門洌終於肯敞開心房,鬆懈心中的防衛。
「金荷莉不是你這次的雇主嗎?怎麼可能跟花嬌扯上關係?」一片紊亂的西門沁,試著小心理出頭緒。
西門洌難掩心中的無助與悵然,「今晚在鼎泰豐用完晚餐後,我就回花嬌家,沒想到金荷莉竟然偷偷尾隨我到花嬌家,起先花嬌還有禮招待,但金荷莉的目中無人得罪了花嬌,花嬌一氣之下將金荷莉趕走。」
西門沁突地打了岔,「花嬌就是這個性,只要不順她的眼,就會毫不客氣趕人走。」
「是啊,是啊,你以為只有你瞭解她個性?」西門洌的態度從裏到外徹底冰冷。
「既然你知道她個性,你又何必為這種事跟她嘔氣?」
「我不是為了她趕走金荷莉而跟她嘔氣,當時送金荷莉回飯店的途中,她曾經表示自己的歉意,希望能和花嬌重新認識做朋友。」
「嗯,不錯,好事一樁,至少金荷莉認錯。」西門沁平心靜氣說。
「可是在花嬌不認為金荷莉是值得做朋友的人,不僅如此,還一怒之下把我趕出來。」說得他心頭一把怒火正慢慢地燃燒。
西門沁聞言,忍不住噗哧狂笑,「你被花嬌趕出家門?」
真是天下一大奇聞,西門洌會被一個女人趕出門!?
「很好笑嗎?」語氣中有明顯的怒火。
西門沁緊閉上嘴,隱去笑聲,心裏卻忍不住想爆笑,「這種小事也值得你們動怒?」
西門洌冷冷的眼神更加深沉,「她太不可理喻!」氣惱得無以復加,抓起酒瓶又灌了幾口。
西門沁一把奪下西門洌手中的酒瓶,「你以為借酒澆愁就可以解決問題嗎?錯!只會愁更愁。」
儘管西門洌氣惱花嬌,但是他感覺得出來,西門洌已陷入愛情的漩渦,甚至已到了不可自拔的地步,遇到一點挫折就不堪一擊。
西門洌神情沮喪,頭兒低垂,雙手抱著頭,「不然我該怎麼做?」
西門沁愕然看著西門洌。
他也有不知所措的時候?平時一夫當關,萬夫莫敵的神勇跑哪去?
「洌,你累壞了,我送你回去休息。」
西門洌低著頭,默不作聲。
西門沁輕推西門洌,輕喚:「洌。」
西門洌咚一聲趴在桌上呼呼大睡。
西門沁登時傻了眼,前一秒頹喪得不知該如何,這一秒他已經趴在桌上睡著了?
唉,或許他真的累壞。
** ** **
西門沁幾乎使出了吃奶的力氣,才將西門洌扛出紅樓,又費了好大的勁,才能順利地將他塞進車裏。
西門沁坐在車裏盤算,應該將這個巨無霸載往何處?
他自己的家?
他已經多久沒回自己的住處,只怕屋裏一團亂……
還是奶奶家?
驚動奶奶!?除非跟老天借了膽子……
還是花嬌家?
這這這這這……西門洌剛被趕出來啊!
唉,夫妻床頭打、床尾和,相信花嬌還不至於狠心置之不理。
對!就這麼辦。
可是等西門洌酒醒之後,不拆了他的骨頭才怪!
西門沁左思右想,「管不了這麼多,搞不好醒來對我感激涕零。」
拿定主意,西門沁決定將西門洌送至花嬌家,花嬌平時不願紅樓的女孩到她家,可是對於西門沁就特別寬容,原因不外就是西門沁是她的老闆。
西門沁將車子停靠花嬌的門前,用力拍打木門。
「花嬌,花嬌。」
花嬌神情沮喪走出來,開門,乍見站在門前的西門沁,心頭不覺一驚,「怎麼是你?」
西門沁詫異地掃了花嬌一眼,無神的眼睛透出血絲,可見她昨晚也不好過。
「聽洌說,你們吵架?」言詞簡潔,單刀直入。
「嗯。」
「為了金荷莉?」
花嬌驚愕地睜大眼睛盯著西門沁,「洌全告訴你?」
西門沁點頭。
「唉……」花嬌深深地歎口氣。
「你們沒必要為一個不相干的女人而吵架,再說那女人來臺灣也只不過三天,花嬌,你就看在洌對你一片癡情的份上,別計較。」西門沁極力勸說。
花嬌抬眼注視西門沁,「是洌請你來當說客?」
西門沁呵笑兩聲,「洌那種人你還不清楚嗎?他會請我當說客!?他要是知道我雞婆跑來幫他排解,他不拆了我全身骨頭,他就不是西門洌。」
「明知道你還來當說客?」
「沒辦法,誰教他是我的兄弟,再說我看得出來洌對你是真心真意,你該不會告訴我完全沒感覺到吧?」
西門洌的一片真心她當然感到深刻,「這一切我全都明白,我對他又何嘗不是?」
西門沁驀地笑顏逐開,「既然你這麼關心他,我現在就將他交給你。」
花嬌登時一怔。
現在?莫非他人就在附近?那他自己為什麼不現身?
西門沁轉身走回車旁,手指著車內,「他就在裏面。」
「他在你車裏?」
他若是真的在西門沁的車裏,他怎麼能捺得住氣讓西門沁出面?這不是他的作風。
花嬌半信半疑地移步來到西門沁的車旁,往車裏一探——他真的就在車裏,不僅如此,還睡得沉穩。
花嬌頓時怒氣衝衝地轉身,「睡得著還不錯嘛,我可是一夜都沒合眼。」
「他是喝醉了。」西門沁連忙解釋。
「喝醉?他還有心情去喝酒!?」花嬌氣極地叫吼。
西門沁極為無奈地垮下臉,「就是心情不好才去喝酒。」
花嬌氣呼呼地緊握粉拳,「藉口!」
「你在紅樓也不是一天兩天,你認識洌也不是一年兩年,你什麼時候看過洌喝醉,而且還是為了一個女人灌醉自己?」
花嬌的表情像是被雷擊中般僵住。
「廢話少說,快幫我扛他進屋。」西門沁不理會花嬌臉上的愕然,逕自走到車旁,開啟車門,回頭瞅著呆立驚愕的花嬌,「你不會想置之不理吧?」
花嬌轉眼拉回晃神,來到車旁和西門沁合力將西門洌拉出車外。
他太龐大、太重,西門沁和她只是將他拖出車外,就已經累得喘吁吁。
花嬌倏然想起花建元,「你先扶好洌,我去喊我弟弟出來幫忙。」
「你弟弟?」西門沁嚇了一跳。
「我弟弟昨晚從美國剛回來,我去叫他幫忙。」花嬌三步並兩步火速沖回屋裏急喚花建元。
花建元雙眼朦朧地被花嬌強拉走出屋外,乍見屋外兩個陌生男人,花建元的睡蟲瞬間消失。
「姊,他們是……」
花嬌指著狀極狼狽的西門沁,「他是我之前的老闆,西門沁。」
花建元伸出手,「你好,我叫花建元。」
西門沁用整個身體撐著爛醉如泥的龐然大物,「對不起,我沒辦法跟你握手。」
花嬌指著幾乎壓垮西門沁的西門洌,「他就是我說的男朋友。」
花建元瞧了西門洌,「他!?」
他就是姊姊情有獨鍾的男人?
「拜託,快幫幫忙,我快被壓扁了。」西門沁急聲求救。
花嬌向前扶住西門洌,「建元,幫忙將洌扛進屋裏。」
西門洌在三人齊力下,被扛進屋裏,放在沙發上。花嬌溫柔地為他解開襯衫衣扣,又扭了一條濕毛巾輕拭他的臉。
西門洌彷佛回到令他安心的地方,沉沉入睡了。
花嬌安然地淺笑,回頭瞅著癱在另一張椅子上的西門沁,「謝謝你把他送回來。」
西門沁扯了扯脖頸上的領帶,「你也是個明理的女人,我真不懂你們居然會為一個不相干的女人鬧彆扭?」順手解開襯衫的鈕扣。
「洌離開後,我也非常懊悔,我不知道自己的心眼怎麼會變得這麼小?」
西門沁微笑,「情人眼裏容不下一粒沙。」雙手往椅把上一拍,起身,「我也該回去了,紅樓沒人帶領不行。」
花嬌錯愕地看著西門沁,「還沒找到接替的人嗎?」
「難啦。」將領帶拉回原處,「我走了,洌就拜託你了。」瀟灑轉身離開花家。
花嬌旋回身,瞅見正凝視西門洌的花建元,「建元,你可以回房間繼續睡,洌有我照顧就行了。」
花建元感覺得出花嬌對西門洌的摯情,只是第一次見到姊姊心儀的對象,對方竟醉得像灘爛泥,不禁質疑道:「他真的有你說的那麼好嗎?」
花嬌溫柔地看著西門洌,「我對他的好,不及他對我的十分之一。」
「是嗎?」無意間瞥見花嬌濃情蜜意的眼神,他心裏有數。
躺在椅子上的西門洌,淺淺地囈語:「嬌……嬌……我愛你。」
花嬌嫣然一笑,蹲在西門洌的身旁,輕撫他的臉,嬌聲細語:「我也是一樣,傻瓜。」
花建元刹那間似乎明白了一切,他微笑,默不作聲地從客廳撤出。
** ** **
西門洌的酒漸漸退了,頭痛欲裂的他睜不開眼睛,抱著頭坐起身子。
「元,幫我端一下湯。」
他不是在作夢吧?怎麼會有花嬌的聲音?他現在在哪裡?
「噢,我來了。」
男人的聲音?一絲震驚閃過他的臉,一股怒火如浪潮卷來,逼自己火速清醒,環視四周。
每一個傢俱都很熟悉……
這是花嬌家!
他怒不可遏地起身走向餐桌——
花建元小心翼翼地端著湯從廚房出來,赫然發現橫在面前的巨無霸,先是一驚,隨即不在意地露齒一笑。
他居然能面不改色跟他打招呼!?西門洌的眼神兇惡地逼視花建元。
「酒醒了,你好,我……」
話還沒來得及說完,扎扎實實的一拳毫無預警地吻上他的臉。
「啊!」
一記驚聲尖叫,建元踉踉蹌蹌退了好幾步,手裏的湯碗匡當砸在地上,湯水灑在他的身上……
花嬌聽見異聲,立即放下手邊的工作,沖出廚房,見狀不由得驚呼,奔向倒在地上的花建元,「建元!」神情焦急,雙手撥弄被湯濺濕的衣服,「你有沒有受傷?」
花建元用手觸碰被擊中的臉頰,五宮立即痛得揪成一團,「好痛。」
西門洌又驚又惱地張大眼睛,看著花嬌對另一個男人付出關懷。
花嬌發現花建元腫脹通紅的臉頰,怒不可遏地跳起來面對西門洌,「你憑什麼打人?」
「他是誰?」西門洌怒衝衝地質問。
他要知道那個男人到底是何方神聖,竟然在他和她吵架幾個小時後,堂而皇之拐走了她!
「他是我弟弟!」花嬌憤怒咆哮。
她弟弟!?
所有的怒氣瞬間消失,他矍然失措地看著花嬌,「他是你弟弟?」
「嗯!」花嬌幾乎用鼻音回應,憤怒瞪視西門洌。
花建元一手搗著臉頰,一手伸向西門洌,「我是花建元。」
西門洌驚慌失措地連忙握住他的手,一把將花建元拉起,「對不起,對不起,沒問個青紅皂白就打傷了你。」
花建元抿著嘴苦笑,扭動被打傷的臉頰,「你的手勁真大。」
「對不起。」羞赧摸著頭髮,一道暗紅快速染紅西門洌的脖頸。
這可是頭一次看到西門洌驚慌失措的模樣,花嬌真的很想大笑,卻極力地忍住。
「你平時不是個莽撞的人,今天你是撞邪了?是不是昨天的怒氣還沒消?」花嬌故意譏諷。
西門洌冷漠地站挺身子,眉心糾得緊緊的,「你又想說,我知道大門在哪裡嗎?」重複昨天她的話後,轉身——
花嬌擔心他又當真,急匆匆一把拽住他的手臂,「昨天一次不夠,還打算再鬧一回!?」
她挽留他。
西門洌開心無聲地笑,視線無法離開她片刻,「我也禁不起再一次。」
高大的身體遮住她所有的視線,讓她眼裏只容得下他寬闊的肩膀和陽光般的笑臉。
四目相接,所有甜情蜜意盡在其中。
倏然屋外響起拍打大門的聲音——
「有沒有人在家?」清脆尖銳的嗓音竄入。
是金荷莉!
花嬌一語未發,緊抿著雙唇。
西門洌平靜地注視慍怒的嬌容,「還生氣?不值得吧?」
一句不值得吧,消除了花嬌所有怒氣,重重地吐口氣,露出嬌美一笑,「是不值得。」
大門被拍得喀喀響。
花建元狐疑的目光在他二人之間徘徊,「到底要不要開門?」
「開!」
兩人不約而同說著,之問的默契讓兩人忍不住一笑。
花建元走出屋外,開門——
金荷莉心浮氣躁地走進屋裏,乍見花嬌,頓時一臉歉意,「昨天的事……我很抱歉。」
「沒事,你別掛在心上。」花嬌坦然微笑。
金荷莉轉身直視西門洌,埋怨道:「我們不是說好,你今天要到飯店接我的嗎?」
西門洌頓時驚悟,手拍著額頭,「我忘了,我的學生們都應該還在吧?」
「他們都在。」
「他們都在?」西門洌詫異的目光瞟向屋外,靜悄悄沒有一絲動靜。
金荷莉察覺西門洌的疑惑,「他們不知道我出來。」
「什麼?」西門洌嘴角因憤怒而抽動,「你不是答應我,不會再故技重施?」
「你都沒有守信,怎能怪我不守信?」金荷莉理直氣壯地回話。
西門洌曾經說過,金荷莉的個性與她幾分神似,以此觀來似乎真有點相似。
花嬌忍不住掩嘴笑,「好了,既然都出來了,你就知會學生一聲,免得他們著急。」
金荷莉發現身邊有了靠山,毫不考慮挨近花嬌,撒嬌似的黏住她,「對嘛,你快打電話通知他們。」
西門洌見她二人一搭一唱,自己又苦無對策,於是忿忿道:「你真是有史以來我遇過最狡猾,也是最麻煩的雇主。」
西門測走到屋外,掏出手機,聯絡被要還不知情的學生。
金荷莉開心極了,「謝謝你。」
「不客氣。」金荷莉的俏皮只為貪玩,花嬌發現她也不是不好相處的女孩。
金荷莉突地發現這屋裏還多了一位昨天沒見過的清瘦男子,好奇地張大眼睛看著花建元,詢問身旁的花嬌:「那個人也是西門洌的學生嗎?」
花嬌隨著金荷莉的目光瞥見花建元,「你誤會了,他不是洌的學生,他是我弟弟,花建元。」
「你弟弟?」金荷莉驚呼,隨後露出一抹嬌俏笑容,「他長得蠻帥。」
「只是蠻帥?」花嬌故意逗她。
金荷莉靦腆露齒一笑,壓低聲音:「很帥。」
女孩的嬌赧她一眼即懂,牽住金荷莉,信步來到花建元的面前,「建元,我介紹一個女孩給你認識,她叫金荷莉。」低頭瞅著金荷莉,「他是我弟弟花建元。」
建元禮貌地伸出手,「你好。」
「我弟弟昨晚剛從美國回來,這一趟他是特地回來看我,將到矽穀一家公司擔任工程師。」花嬌詳盡地介紹自己的弟弟。
「你好,我叫金荷莉。」金荷莉握住花建元的手,溫婉回禮。
「建元,你可不能小覷荷莉,她可是目前紅透東南亞的韓國天後。」
花建元不由一驚,「你是韓國人?」
「嗯。」不知情的人臉上的訝異,她早已習以為常。
「可是你的國語……」
金荷莉秋波微轉,巧笑倩兮,「我不僅會說,還會寫也看得懂漢字。」
花建元露出燦爛的笑容,金荷莉也跟著笑出來。
這種情形明眼人一眼即了然於胸,花嬌也樂見其成,閃至一旁,不打擾他們。 西門洌交代學生後,才走進屋裏,就被花嬌拉至一旁。
「怎麼了?」西門洌疑惑。
「你沒瞧出來嗎?建元和金荷莉看對眼了。」花嬌笑道。
「是嗎?」駑鈍的西門洌目不轉睛地直盯他們。
「牛就是牛,牽到北京還是牛。」花嬌無奈又沒轍地搖頭。
西門洌伸手摟住她的腰,含情脈脈地凝視她,「不管這些,我肚子有點餓。」
花嬌抱怨:「本來想好好弄桌菜,才燉好一碗湯,被你那一揮,都孝敬了土地公。」
「沒關係,我們出去吃。」西門洌揚聲喚著另一對:「我們一塊出去用餐。」
花建元沒意見。
金荷莉困窘地皺起眉頭,「不妥當吧……」
擔心影迷會認出她,屆時對突發的情況她將會手足無措。
她的擔憂不無道理,西門洌不得不仔細思索,「不如我們找一間比較不起眼又好吃的餐廳。」
「對,巷口邊有間餐廳不大,但是東西新鮮又好吃,不如我們就去那間。」花嬌提議。
「好,就那家吧。」西門洌附和。
金荷莉和花建元點頭贊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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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10-19 00:22:40
第十章
在紅樓裏出糗一回的武雄,始終咽不下那口鳥氣,手下小弟揚言要幫他扳回面子,沒想到又栽了一個大筋斗,現在可好,不僅顏面沒討回,此事還在道上傳了開來,令他顏面不只無光,簡直掃地。
為了討回失去的所有顏面,武雄決定親自出馬,不讓手下參與。
這一次他不僅要討回面子,還要贏回手下的信賴,並且讓道上的人刮目相看。
多日來他積極探查西門洌的行蹤,發現他自從紅樓那件事情之後,便與花嬌交往甚密,不僅亦步亦趨,甚至搬進花嬌的住處。
花嬌的住處位於較偏僻的市郊,這對他來說利大於弊。
今天,武雄又悄悄來到花嬌住處附近,慎選一個隱蔽處,伺機而動……
金荷莉一如往常,刻意壓低帽沿,跟在花建元的身後,兩人先步出花家大門,花嬌和西門洌隨後走出大門。
花嬌小心翼翼鎖上大門,面帶微笑轉身勾住西門洌的手臂,親密地走在金荷莉和花建元身後。
倏然西門洌感覺不對勁。
憑著幾年的功夫底子,他感覺周遭透出一股詭異氣息,眼耳靈敏宛如黑豹的他雙眼半眯,環伺四周。為了不讓花嬌敗興,他伸手摟住花嬌,用他的身體做賭注,掩護著最愛的女人,他可以受傷甚至付出生命,但絕不能讓花嬌受到一丁點兒的傷害。
就要走出巷子,花建元回頭望著後面的花嬌和西門洌,「姊,那家餐廳有名字嗎?」
在陽光下,西門洌發現不遠處透著刺眼的一道光——
不妙!
他一把猛力推開身旁的花嬌。
花嬌第一個反應是憤吼:「西門洌!」
話剛說完,她耳邊傳來砰砰如鞭炮的爆炸聲,轉眼間,她看見西門洌手撫著胸口,緊揪著眉頭,整張臉幾乎扭曲變形,目光直視發出亮光處。
「在那……」西門洌話未完,便嘴角抽搐,應聲倒地。
猝不及防的狀況驚嚇到了花嬌,她雙手懸在半空,顫抖地瘋狂嘶叫:「洌!洌——」
花建元張大著嘴震驚呆立,倏然腦子閃過一道直覺,眼睛循著西門洌倒地前所注視的方向,果然發現一條鬼祟人影,驚慌地逃竄。
「站住!不准跑!」拔腿追逐那條影子。
花嬌沖到西門洌的身邊,抱起他的頭,焦急凝視那雙緊閉的眼睛,嘴唇顫抖狂吼:「洌,洌,你你你……」
金荷莉驚見紅色的血液從西門洌的胸口不斷湧出,駭然心驚地瞠大眼睛,「血……血……」
一陣如巨浪般的恐懼席捲花嬌,倉皇失措地按住他胸口,「不要,不要……」抬頭看著金荷莉,「快叫救護車,快叫救護車。」
「叫救護車,叫救護車。」金荷莉慌亂地在原地兜轉,「到哪叫救護車?」好一陣,她才急奔出巷子大叫:「救命,救命。」
「洌,你不能死,絕不能留下我一個人,你說你要疼我,你說你要愛我。」淚水像斷了線的珍珠汩汩而落,用力壓住西門洌的胸口,喑啞哭號,「不要再流,不要再流……我求你不要再流……」
他的血幾乎撕裂她的心,啃蝕她的靈魂。
** ** **
花嬌神思恍惚地望著開刀房上的紅燈。
又是紅色,現在一見紅色,她就柔腸百結、肝腸寸斷。可是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悽楚的、無奈的、悲痛的在那冷漠的門外徘徊。
眼前一片模糊,淚水順著面頰放肆地往下淌……
終於,經過十幾個小時的搶救,西門洌被送進加護病房觀察,據醫生解釋,西門洌身中兩槍,其中一發子彈卡在心臟邊,另一顆子彈雖沒傷及要害,卻傷了神經,導致昏迷不醒,至於他何時會醒,醫生也無法做出絕對的保證,只能默默地等待。
難道他……
不不不不不!
她使勁地甩了甩頭,想把突然跳進腦子裏的可怕念頭趕跑,可是那念頭卻死死地纏住她,壓迫她,讓她的心一點一點往下沉……
** ** **
金荷莉礙於是公眾人物,再說眼看離台時間逼近,無論從任何角度她都無法留下,因此在西門沁的指示下,她由花建元悄悄地送回飯店,撇開與這件槍擊事情的關連。
花建元在送金荷莉回飯店之後,急忙趕回醫院安撫花嬌。
而西門沁則立即通知西門家其他成員。
西門澈與西門深聞訊後,撇下手邊生意,十萬火急地趕到醫院。
西門奶奶在西門瀅和其夫婿鞏季澤的陪同下,匆匆趕至醫院。
西門奶奶走進醫院劈頭第一句:「洌現在怎麼樣?」
「奶奶,洌送進了加護病房。」西門沁立即向前對奶奶報告。
西門奶奶用力猛吸幾口氣,「我想知道他現在到底怎麼樣!」
「奶奶……」西門沁頓時語塞,眼眶泛起薄光。
花嬌倏然回神,迅速起身,快步來到西門奶奶面前,雙腿一彎,跪在西門奶奶面前,淚如雨下乞求寬恕:「奶奶,請你怪我,一切都是我的錯……」
西門奶奶微微一怔,然後才看清楚跪在面前的是花嬌,「是你!快起來。」只手拉著花嬌,「傻孩子,洌受傷我怎能怪你?」
花嬌用力甩著頭,抽噎哭泣,「要不是我,洌絕不會受傷。」跪在地上,一下又一下磕頭,「奶奶,是我對不起你,是我對不起你。」
句句聲聲痛不欲生在沉悶的走廊上回蕩,與她內心的悽楚和成一片,令在場所有人莫不一掬同情之淚。
奶奶的心又何嘗不痛?
「花嬌,起來,我真的不怪你。」奶奶的眼裏充滿痛苦、茫然無奈。
看著花嬌依然跪地不起,奶奶心焦急喚其他孫兒:「你們幾個還不趕緊將花嬌拉起來。」
西門深、西門沁和西門澈,七手八腳強拉起花嬌。
西門奶奶伸出皺巴巴的手,撫住花嬌淚涔涔的臉龐,「不要蠢到硬將所有的罪過往身上攬。我知道洌現在跟你在一起,洌會喜歡的女孩,絕不是遇事就軟弱,基於我對你的瞭解,你應該是比我想像中還要堅強的女孩才對,所以,擦乾眼淚。」
花嬌傻愣。
原來西門奶奶知道她和西門洌的事,她非但沒有因為她的貧窮背景而否決她,反而鼓勵她。
花嬌感激地用力吸著鼻子,「奶奶,我不會讓你失望。」
「這才對嘛,要做西門家的媳婦就要有堅強的毅力和耐性,我不放棄我的孫子,你呢?」縱使有著揪心般的悲痛,西門奶奶仍強忍著痛,打起精神勸勉花嬌。
「我更不會放棄,因為今生我是他的人。」花嬌全身透著強硬與不屈。
「這才對,洌沒看錯人,選對了人。」西門奶奶欣慰地頻頻點頭。
奶奶一句「洌沒看錯人,選對了人」,霍地解開花嬌無法解脫的死結。
** ** **
離開加護病房,西門洌轉到普通病房,這並不是他的傷勢已好轉,而是應家屬的要求,因為這樣較方便守護他。
面對每一位前來探視西門洌的家人,花嬌總是強擠著微笑迎接他們,但暗地裏她的淚早已流成河。
坐在床邊,花嬌顫巍巍地伸出手,一把將那手握在自己手中,兩行熱淚撲簌簌地淌下來。過去的愛情生活是多麼甘美如飴,但現在回味咀嚼起來,卻是多麼痛苦不堪。
半晌,她才強壓住嗚咽,費力地說:「洌,你可不能先棄我而去,倘若如此,我會恨你一輩子唷。」
花建元每天從家裏前來醫院陪伴花嬌,他看得出來,在西門家族面前表現出來的堅強只是假像,她內心所受的折磨,絕不是外人可以窺探。
花建元站在門邊往裏探望,每一回他都瞥見花嬌深情凝視西門洌,嘴裏不斷地輕喚著他的名字,一聲聲呼喚,是那麼執拗、頑強,就好像真能把他喚醒再回到她身邊似的。
花建元眨去眼眶裏打轉的淚水,強擠著笑,神采奕奕地跨進病房,「姊,西門洌好一點嗎?」
花嬌不語,只是笑了笑。
這樣的表情,這陣子他已見慣,不用說他也知道答案,「姊,荷莉說了,過兩天她會再返回臺灣。」
「她剛回韓國不久,怎麼有時間抽空來臺灣?」
「荷莉說了,回韓國之後會重新安排行程,她擔心西門洌也擔心你的身體。」花建元轉述金荷莉的心意。
淡渺的眼神從西門洌的臉上移向花建元,刻意以一抹微笑掩飾內心的悽楚,「口口聲聲喊著荷莉,看來你們之間有進一步發展的跡象。」
花建元臉上驀地一片彤紅,「只是彼此存有好感。」
「你要考慮清楚,荷莉可是高高在上的巨星。」不忘提醒他。
「我知道,我們會協調之間的時間和相處。」花建元羞怯地解釋。
看著弟弟的感情有了著落,做姊姊的自然替他高興,「那我沒別的話,只有祝福你和荷莉美滿幸福。」
「謝謝姊。」
美滿幸福……她和西門洌共同生活的那段時光,是有情有意、知心知己,是你泥中有我、我泥中有你,像詩一樣如夢如幻。
然而她的幸福卻是如此短暫,她曾怨憤地問蒼天,但天不語,也曾悲憤地問大地,大地也無音,最悲慘的是,這充滿胸口的怨恨卻不知發洩何處。
「姊、姊,你看……」花建元突地驚喊,手指著床上的西門洌。
「看什麼?」花嬌不解的眼神隨著花建元所指的方向看去,然後她的眼睛驟然大睜。
西門洌緊閉多日的眼皮在顫動!
花嬌懷疑自己的眼睛,趕緊趴到他眼前,鼻尖幾乎碰上鼻尖,屏氣凝神緊盯他的眼瞼。
輕輕地,顫動一下、兩下、三下……為他細數。
花嬌掩不住驚喜,伏近他耳邊輕喚:「洌,你已經睡很久,醒醒吧,為我張開你的眼睛。」
又顫動兩下。
證明他聽見她的聲音,花嬌不放棄繼續喚著:「洌,求你快張開眼睛,再不張開眼睛,我的心會痛,難道你捨得我難過嗎?」手顫抖地撫摸他蒼白的臉。
昏昏沉沉中,西門洌彷聽到她的呼喚。不不不不不……他不能讓她難過。
「嬌……嬌……」費了全身之力,困難地吐出細微聲音。
「醒了,終於醒了。」花嬌狂喜驚呼。
她的眼眶濕潤,淚水迅速盈滿了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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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10-19 00:22:54
尾聲
西門洌在極短的時間內醒來,他的奇跡震驚了醫生與西門家,大家都將一切都歸功於花嬌的細心照料和真情的呼喚。
花嬌推著暫且以輪椅代步的西門洌,來到醫院的花園裏透氣。
「嬌,這陣子辛苦你了。」西門洌由衷地感激花嬌。
花嬌微笑,「不辛苦,我只是回報你之前照顧我的那份情。」
「那件事哪能跟這事相提並論?再說我照顧你是應該,我又沒有要求回報。」
花嬌笑了笑,彎下腰笑看腦筋不會轉彎的他,「你認為照顧我是天經地義,那我照顧你不也是一樣?」
西門洌握住放在輪椅把手上的柔荑,「可是害你擔心那麼久,我實在過意不去。」
花嬌蹲在他面前,將臉伏在他腿上笑譫:「如果不想讓我擔心,要記得以後不要睡太久。」
「不會了,以後每天最多睡八小時,多一小時都不行。」大手輕輕柔柔地撫摸她的頭,傾注滿懷的溫柔。
「這是你說的,不能反悔。」她甜甜地微笑。
「放心,絕不反悔。」低頭撫弄她的發絲,不經意抬起頭,發現西門沁一派悠閒地朝他們的方向趨近,他隨即低頭告訴花嬌:「沁來了。」
「沁來了?」花嬌立刻從地上彈起來。
「嗨!」西門沁揮著手,喜笑顏開快步而來。
花嬌面帶微笑,迎視西門沁,「你今天來的真早。」
「當然早,還沒回家就先到這裏報到。」西門沁不改嘻笑的態度說道。俯視坐在輪椅上的西門洌,「好一點了嗎?奶奶規定我,每天回家得跟她老人家報告你的狀況。」
西門洌無聲地笑了笑,「回家轉告奶奶,請她老人家放心,我有花嬌照顧,一切都很好。」
「你以為奶奶在擔心花嬌照顧你,照顧得不好嗎?錯了!」西門沁一臉詭譎地笑,「奶奶在計畫該什麼時候幫你們辦婚事。」
婚事?
花嬌的臉不覺地一陣羞紅,靦腆地低下頭。
西門洌興奮地喜形於色,「是真的嗎?奶奶要幫我和花嬌辦婚事!?」
西門沁裝模作樣地嗤一聲,「儘管我西門沁給人家的感覺吊兒郎當,可是我從不說假話,這真是奶奶親口說的,現在奶奶三不五時都在贊佩花嬌。」
花嬌又驚又喜抬頭看著西門沁,「真的嗎?奶奶真的不嫌棄我的家世背景?」
西門沁邪氣十足地笑,「不單是奶奶,整個西門家的人都沒這麼想,拿我來說,就巴不得你能儘快進門做我嫂子,或許你會看在一家人的份上,再回紅樓幫忙。」
「休想!我不答應!」西門洌想也不想地斷然回絕。
西門沁失望地臉一沉,「真沒同情心,幫一下又不會讓你少塊肉。」
「這不是幫不幫的問題,我可不想將來我的孩子還沒出世,就與酒為伍。」西門洌說的振振有詞。
八字還沒一撇,他就已經想到孩子。
花嬌羞窘地滿臉通紅。
「對了,武雄已經逮到。」西門沁突然話題一轉。
逮到武雄?
花嬌關心地緊盯著西門沁,「你是聽誰說?」
「是瀅瀅,據說是季澤下的通緝令,還是武雄手下的小弟通風報信,才能順利逮到他,現在已經移送法院。」西門沁將所知的和盤托出。
「太好了,真是大快人心。」花嬌至今仍然氣憤難消。
「話都傳到,我要回去休息,明天再來看你。」西門沁揉了揉額頭。
西門洌握著花嬌的手,發出愉悅的笑聲,「好吧,你回去吧,記得轉告奶奶,請她放心,要不了多久就會讓她老人家幫我和花嬌證婚。」
「好,我一定轉達。」西門沁笑嘻嘻。
「趕快回去休息。」西門洌體貼地催促。
「走了,拜。」
西門沁走了沒多遠,花嬌意外發現花建元牽著金荷莉的手,走向他們。
「看到了嗎?荷莉來了。」花嬌對著西門洌說道。
「我看到了,只是……荷莉怎麼會又來臺灣?」西門洌納悶。
「姊。」
花建元大老遠即露出陽光般的微笑呼喚花嬌,倒是金荷莉就顯得有些靦腆。
花嬌不訝異花建元的出現,只是訝異金荷莉的驀然來訪,「荷莉,你怎麼又返回臺灣?該不會又是偷溜的吧?」
上次建元說荷莉又要來台,她本來還認為不可能。
金荷莉羞赧低頭不語,握著花建元的手甩呀甩,「你說話。」
花嬌訝異他們之間的親昵,「你們是有什麼事瞞我?」
「對呀,你們快說,急死人。」最有耐性的西門洌也憋不住。
花建元看了金荷莉一眼,兩人默默地交換一個眼神,花建元深深吸口氣,「姊,我和荷莉打算先到法院註冊結婚。」
「註冊結婚?」
西門洌和花嬌登時被這消息震愣。
「因為我身上還有一年的合約,所以只能先註冊,等一年後合約期滿,我就會前往美國與建元共組家庭。」金荷莉宛如溫柔妻子般,緊緊依偎在花建元的身旁。
「這是誰決定的?」花嬌有點心驚。
之前她還因金荷莉的目中無人和西門洌幾近決裂,她可不想委屈弟弟將就這自大的女孩。
「是我決定的。」金荷莉爆出驚人之語。
「你決定!?」花嬌不敢相信,以金荷莉的地位會看上建元?
金荷莉深情瞥花建元,「因為我認定建元是我今生的真命天子,這件事我是認真的。」目光移向花嬌,眼底淨是誠懇請求,「我和建元希望能得到你的祝福。」
事情的轉變,真是出乎人意料之外。
西門洌突地揚聲大笑,「放心,你們一定會得到我們的祝福,不過在這之前,你們要先給予我們祝福。」
他們!?
花建元頓了一下,隨即露出大微笑,「姊,你和洌……」
「老奶奶會親自幫我和洌辦婚禮。」泉湧而出的喜悅霎時讓花嬌紅了臉。
花建元乍聞花嬌的喜訊,喜笑顏開傾身摟抱花嬌,「恭喜你。」低頭笑看西門列,「恭喜你,姊姊以後拜託你。」
「這事不用你拜託,我一定會疼愛嬌,只是你是不是該改口叫我一聲姊夫?」西門洌笑譫。
「洌。」稍稍褪去的紅潮又一下爬滿臉。
「這是遲早的事,我只想先聽聽過過癮。」西門洌的眼裏難得閃出一抹俏皮。
「喔,你好壞。」花嬌紅著臉,舉起右手作勢打他。
「要打人,趕緊溜。」
西門洌雙手滑動輪椅的輪子逃之夭夭,花嬌在後面一面叫嚷一面追趕,「你給我停住!」
畫面讓人不禁露出會心一笑。
「姊夫,加油!」花建元雙手放在嘴邊呐喊助陣。
「謝了,小舅子。」
「你還跑,還不趕快停下來。」
花建元摟著金荷莉,看著花嬌和西門洌之問的追逐戰,除了叫嚷還有幸福的笑聲。
一全書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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