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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晴 -【偷心迷情(火男之一)】《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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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10-21 00:20:41
標題:
高晴 -【偷心迷情(火男之一)】《全文完》
偷心迷情
(火男之一) 作者:高晴
黑蠍盟的龍頭老大……黑熾,竟也會為情所困,身陷情網
他從不正眼瞧女人一下,但這個被父賣身的美麗女子卻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卯上了她的處子之身,強要了她,金屋藏嬌
而她……一個來自倫敦,優雅而神秘的女子,化身舞女勾引黑熾
成為他的情婦,夜夜伺寢於他的床榻之上
他動了情,她動了心,他深深迷戀,無法自拔,她款款柔情,卻居心不軌……
當真相揭開,一場風暴也隨之展開,這場偷心迷情究竟情歸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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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10-21 00:20:53
楔子
黑蠍盟。
詭譎的黑蠍盟是道上令人聞之色變的龐大組織,在這塊美麗的福爾摩沙島上擁有八個堂口,分別為八個冷酷的男子所掌管。
黑蠍盟的幫主——褚黑蠍,他是二十年前在黑道崛起的傳奇人物,他身無分文闖蕩江湖,爾後一手締造了屬於他的黑暗王國,資金雄厚、富可敵國,現在連政商兩界都得禮遇他幾分。據傳,黑蠍年輕之時與其弟夜蠍愛上同一個女人,那個女人名叫白清荷,她人如其名,清如蓮荷,風姿楚楚,高雅動人。
然而白清荷卻沒有選擇對她一往情深的黑蠍,她投向一直傾慕不已的褚夜蠍的懷抱,從此黑蠍便對夜蠍懷恨在心,對白清荷也因愛生恨。他倆兄弟情斷,弄得誓不兩立。
失去了白清荷,黑蠍變得絕情斷愛,他終身未娶,收養四名義子,並教養他的義子們成為無情無愛的絕情男子。
現今,黑蠍在道上的行蹤神秘,年屆五十的他,在五年前已退隱江湖,雖然黑蠍盟的幫主仍是他,但操縱黑蠍盟的幕後黑手卻早已換成了他的義子們。
黑蠍的義子分別是二十九歲的黑熾,二十八歲的黑燃,二十六歲的黑灼,二十五歲的黑烙。
他們四人因附著黑蠍對愛絕望的熊熊怒火,因而黑蠍當年在盛怒中收養他們之時,都讓他們名帶火字,江湖上稱他們為「火男」。
這四名「火男」是在褚黑蠍斷情絕愛後所收養的,當時他的世界一片黑暗,不見光明,因此他的義子們不隨他姓褚,而乾脆姓黑。
「火男」們在黑道上所擁有的力量已不遜於他們的義父了,他們四人分庭抗禮,誰也不讓誰佔上風,他們個性迥異,性格也不同,但唯一相同的一點是,他們都不愛女人,也都對女人絕緣。
這是自小黑蠍對他們的教育,也是對他們的要求,沒有人能打破,也沒有人能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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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10-21 00:21:30
第01節
清晨六點,黑熾懶洋洋地從他黑色雙人床上起身,他隨意披上繡著金蠍子的晨褸,修長的雙腿行走幾步之遙,推開落地玻璃門。站在露台上,點起他熟悉的雪茄,煙味瀰漫著清晨的露台。
這是一棟位於台北郊區的豪宅,佔地廣闊,宅邸華麗,所有建材都是意大利進口,所有傢具也都價值不凡,而黑熾他本人更是這些昂貴中的翹楚,他是「黑蠍盟」的龍頭老大,黑道裡最有價值的單身漢。
輕緩的叩門聲響在黑熾抽完一根雪茄後響起,時間剛好,這是經年累月培養出來的默契。
「進來。」黑熾直接在鐵製的黑色護欄上捻熄煙蒂,冷淡地應了聲。
須臾,宅邸的管家進入了房門,他手中捧著男主人今天要穿的衣服,還有一隻銀黑色的精巧煙灰缸。
「熾少爺,該更衣了。」管家魏遠將衣物放在床沿,對於這個他自小看到大的少爺,或許別人都有些敬畏,但他倒是不會。
「嗯。」黑熾由露台進入屋內,他不關上落地窗,也不拉上窗簾,他毫不避諱地直接當著魏遠的面脫下晨褸,換上條紋黑襯衫與黑長褲。
對於這一幕,魏遠早就習慣了,黑熾自小就是如此,他不在乎旁人的眼光,即使是裸露他自己的軀體也一樣。
「熾少爺,請下樓用早餐。」魏遠收拾起晨褸,準備待會兒送洗。
黑熾的衣服全部送洗,從裡到外,連貼身衣服也不例外,這是他的怪癖之一。
兩主僕一前一後到達明亮的餐廳,裡面已有傭人在準備著早餐——男傭。
沒錯,這座美麗的豪華大宅裡全都是男人,從男主人到管家、司機、廚子、傭人都是男的,陽剛味極重,全然沒有一絲女性氣息。
為何會如此?原因無它,只因黑熾已厭惡女人到了極點,他不喜歡他生活的地方有女人的存在,那會破壞他的心情。
魏遠明白為何黑熾會變成現在這個模樣,他是他們的老爺——褚黑蠍最早收養的義子,因此他受黑蠍的影響也最深,深得無法自拔,深得不能控制,他對女人深惡痛絕。
「熾少爺,您的咖啡。」男傭將黑咖啡端上,咖啡還冒著熱氣呢,不過這是黑熾最鍾意的喝咖啡方式。
「也給我一杯吧。」黑熾的手下蓋天文笑吟吟地走進餐廳,他跟在黑熾身邊有五、六年了,可以很自由地出入黑宅。
「這麼早來?」黑熾斜睨了蓋天文一眼,對於手下這麼早來報到,他通常認為不會有什麼好事。
「昨晚陽明山上的場子被人砸了。」蓋天文雲淡風清地說,拿起男傭送來的黑咖啡啜了一口。
「是嗎?」黑熾語氣平淡地道。「是什麼人幹的?」
江湖總有這些恩怨,他在道上立足多年,對這些事情早就習以為常了,若不是特別大的事,很少能令他皺一下眉頭的。
「大概是青虎門的人。」蓋天文不經意地聳了聳肩,續道:「你知道的,他們一向對我們的賭場很不滿,認識我們賭得太大了,又有俱樂部滿足那些賭客的需求,砸場子、滅我們的威風,這是他們老早就想做的事。」
黑熾淡淡地撇了撇唇。「幼稚,那些不成氣候的傢伙,我不想把時間花在與他們爭鬥上。」
蓋天文露齒一笑。「我早就知道你會這麼說,所以早上我已經派人去青虎門踢館了。」
黑熾不悅地挑起眉毛。「你總是喜歡先斬後奏。」
「這不是很好嗎?」蓋天文聳肩一笑。
黑熾名下產業多得數不清,他日理萬機,對於砸場這等小事,他通常不會放在心上;然而他蓋天文卻不同,他喜歡有恩報恩、有仇報仇,就算是小仇,他也非報不可。
「還有什麼事?」黑熾叉起一片火腿入口問。
「『金寶石』來了一個很漂亮的舞小姐,大概已經風靡了全台北的男人,不過,我想你對這個不會有興趣。」蓋天文胡謅著。
「金寶石」是黑熾旗下的夜總會,裡頭的舞小姐有上百名之多,每晚的營業額高得嚇人。
黑熾看了他的得力手下一眼。「如果你對她有興趣的話,我可以把她賞賜給你。」
黑熾對他的手下向來大方,不吝嗇是他的優點之一。
「謝了。」蓋天文露出一個敬謝不敏的表情。「我還不想死在倩倩手下,你的大方我心領了。」
倩倩是他交往多年的同居女友,他們正打算明年步入禮堂,黑熾明知這點還故意這麼大方,根本就是想陷害他嘛!
「上次要你辦的事,進行得怎麼樣了?」黑熾轉了個話題,他不喜歡話題繞著女人打轉。
蓋天文揚揚眉梢。「很順利。」
黑熾要他向澳門黑道購買私槍,每月交易數目極大,另外還要夥同澳門黑道併吞香港黑道的勢力,這件事都已和澳門黑道允諾合作了。
「事情不要拖延,我不希望看到別的幫派捷足先登。」黑熾冷然地吩咐。
在他黑熾的黑道王國裡,是沒有什麼仁義道德可講的,既然已涉足黑道之中,他就黑個徹底,就算出賣自己的良心也無所謂。
魏遠歎了口氣,他知道這兩個人一談起公事就沒完沒了,尤其是黑熾,他眼中幾乎沒有別的,全心都投入在他的事業上。
其實他知道黑熾是個本性善良的孩子,他只是被褚黑蠍的仇恨給蒙蔽了,他是褚黑蠍私心下的犧牲品,若可以選擇,相信沒人願意過這種沒有情愛的枯躁日子。
如果再這麼繼續下去,他真怕黑熾會跟褚黑蠍一樣,孤獨一輩子。
英國•倫敦
三個年輕女孩子正悠閒地在陽台上喝著下午茶,這是英國人的習慣,搭配著香濃奶茶的通常是極為精緻烘焙的蛋糕或手工餅乾。
「墨兒,你烤餅乾的功力真是越來越強了。」研卿一口伯爵奶花、一口餅乾,毫不保留地稱讚著。
「還有,沖調奶花的功力也進步神速哦。」方舞笑著啜著口奶茶,她清麗的臉孔上,是任何男人都會為之神魂顛倒的淡淡笑靨。
「你們喜歡的話,我改天再做其他口味的餅乾讓你們嘗嘗。」朱墨兒羞紅的臉頰帶著笑意,雖然她們三人都已經熟得不能再熟了,她對她們的讚美還是會感到不好意思。
「有你在,難怪我的廚藝老是停留在不進則退的階級。」研卿揚揚眉梢說,今年才十八的她,老實說對下廚並不是那麼有興趣;既然有朱墨兒這個喜歡切切煮煮的夥伴,她便樂得吃現成的。
「墨兒,我喜歡你新發明的奶油餅乾,吃起來口感極佳,我看呀,你真可以去開班授課了。」方舞笑吟吟地說。
聽到方舞的話,朱墨兒立即垂下眼瞼。「秦姨不會准的。」
研卿輕揚起眉梢,不以為然地說:「秦姨也真是奇怪,當烹飪老師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職業,為什麼要限制你的愛好呢?」
「哦,卿卿,不可以這樣說秦姨!」朱墨兒慌張地左顧右盼,生怕她們的秦姨會突然出現似的。
方舞跟著嚴肅地點頭。「墨兒說得對,不准你批評秦姨。」
研卿撇撇唇。「我並非在批評秦姨,我只是在陳述事實罷了,你們不必如此大驚小怪。」
「陳述什麼事實?」
詢問聲才落,她們即看見秦芷商風姿綽地掀開落地窗簾走出陽台,她步履極輕,她們都沒聽見她開大門的聲音。
「秦姨!」三人異口同聲的叫,方舞沉穩,朱墨兒容顏失色,研卿則是調皮吐吐舌頭。
秦芷商風韻猶存的美麗面孔上掛著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年過四十的她,依舊看得出年輕時候的風采。
「在聊什麼?」秦芷商主動坐下,朱墨兒立即為她倒了杯熱果茶。
「在聊墨兒呀。」研卿直視著秦芷商,直截了當地問:「秦姨,墨兒今年也大學畢業了,為什麼您就是不准她去找工作呢?」
即使當著秦芷商的面,秦研卿仍然毫不畏懼,或許是年紀小吧,她只有十七歲,正是所謂「初生之犢不畏虎」。
秦芷商啜了口熱茶,輕描淡寫地說:「讓你們讀書,並不是為了要讓你們去做那些一個月只有那麼一點薪酬的卑賤工作,錢,秦姨有的是,你們只要好好讀書,變化氣質,把頭腦磨得精幹一點,再把我要你們學的才藝學好就夠了,其餘的不要多想。」
十幾年來帶大她們三個女孩,秦芷商一直就是用專制的方法,她覺得這個方法很好,沒有改變的必要。
「秦姨,我們照您的安排做又如何?我真不知道我們這麼做的用處何在。」研卿又頂撞地說。
「很快你們就會知道用處何在了。」秦芷商微微一笑,不疾不徐地道。「我今天來,就是要告訴你們,你們償還我恩情的時候到了。」
聞言,方舞、朱墨兒、研卿皆皺起眉宇,而秦芷商仍繼續微笑著,這是十幾年來她對她們三人一貫不變的表情:和善,但生疏。
回溯過往,在十一年前,方家、朱家、研家都是商場上舉足輕重的成功企業家,他們皆擁有雄的資產及敏銳的眼光,而方、朱、研三家的男主人更是生死之交的好友。
然而,就在一次合作的併購案中,他們三人被合作對像用高明的手段欺騙了,在一夕之間,他們全破了產。
接受不了打擊的三對夫妻仰藥自盡,留下三名孤苦無依、身無分文的小女孩,她們分別是十三歲的方舞、十一歲的朱墨兒,以及六歲的研卿。
就在她們三人面臨被送進孤兒院的命運之時,與她們三人非親非故的秦芷商出現了。她辦理了認養手續,將她們三人帶往英國,接受最好的教育,並令其居住在最好的環境之中。
如今,她們三人已長大成人。方舞大學畢業後,由秦芷商出資,目前經營一家舶來精品店;朱墨兒今年剛剛大學畢業,而研卿則準備進入大學。
秦芷商對她們三人來說,非但有收養之恩,更有為親人報仇之情。
當年收養她們三人之後,秦芷商斥資與陷害她們三人雙親的仇人使用,她中途退資,令對方也蒙受破產之難,令其子女也無家可歸。
這些恩情,方舞、朱墨兒、研卿都銘記在心,且不敢或忘。
「秦姨,您是什麼意思?」看著秦芷商的笑容,最年長的方舞率先開口,她知道若她不開口,研卿肯定又會出言不遜,她可不希望惹得秦芷商不快。
「記得我跟你們提過的褚黑蠍吧?」秦芷商輪流將眼光在她們三人臉上逗留,依然勾勒著詭譎的笑容。
「他是秦姨最恨的男人!」研卿立即接口。
「沒錯。」秦芷商緩緩點了點頭,美麗的臉孔漸漸瀰漫一股恨意。「當年他玩弄我的感情,對我始亂終棄,害我直到如今孤寂一人。」
她還記得當年褚黑蠍最愛的女人名叫白清荷,但是白清荷不愛他,白清荷選擇了褚黑蠍的弟弟——褚夜蠍。
當時,她乘虛而入,對褚黑蠍百般安慰、柔情萬千,她以為她的真情可以感動褚黑蠍。
但,她錯了,就在她獻身給褚黑蠍,且懷了他孩子之時,他居然要她拿掉孩子,並且親口告訴她,他不愛她,他從來就沒愛過她!他仍在癡心等待白清荷能回心轉意,他最愛的女人還是白清荷。
受不了這個打擊,她失足滑下樓梯流產了。在那段痛不欲生的時間裡,褚黑蠍對她不聞不問,連句安慰探望都沒有。
自此之後她心灰意冷,對褚黑蠍由愛生恨,帶著三名養女遠居英國,這一生她都不想再見到褚黑蠍那個薄情寡義的男子,但,她要報復,她一定要報復!
「秦姨……」看見秦芷商鮮少流露的恨意,朱墨兒擔心的看著她。
「我沒事。」秦芷商恢復了尋常模樣,她的美眸直視著方舞,用堅定的語氣道:「小舞,我要你為我復仇?」
「我?」方舞一愣,她只是一介弱女子,既無背影也無勢力,她如何可以為秦芷商復仇?
「你已經出社會二年了,我相信你有這個能力可以為秦姨完成復仇計劃。」秦芷商露出得意的笑意道。
「秦姨,我不懂。」方舞蹙起眉心。
秦芷商盯著方舞道:「我要你去勾引褚黑蠍最長的義子——黑熾。得手後,再狠狠把他甩掉。」
研卿嗤笑一聲問:「秦姨,小舞姐這樣做,就算替您復仇了嗎?」如果這是成人世界的理論,那麼她覺得很可笑。
秦芷商勾勒起嘴角,緩緩地道:「據我所知,褚黑蠍有八名義子,而他對他義子們的要求均是絕情斷愛,截至目前為止,他們也都做到了,但,如果你們能令他們其中之一動了真情,那麼……」「我知道。黑蠍就會嘗到被他的義子背叛之苦!」研卿眸光一閃。
「你很聰明,卿卿,不過,這只是其中之一。」秦芷商似笑非笑地道。「當小舞得到黑熾的心,把他甩掉,再告訴他真相,非但褚黑蠍痛苦,黑熾也會痛苦,然而褚黑蠍的痛苦會加倍,因為他非但要嘗到被黑熾背叛之苦,還要眼睜睜的看著黑熾為愛痛苦,而這些痛苦全是因他而來,如果他當年不是那麼狠心對我,今天他的義子也不必承受他的孽報!」
「秦姨,十惡不赦的褚黑蠍縱然該死,但他的義子們是無辜的呵……」朱墨兒怯怯地說。
秦芷商嚴厲地掃了朱墨兒一眼,她半瞇起眼睛,挑了挑細眉。「墨兒,記住,不要同情你的敵人,否則你的下場會很慘,就跟你們三個的父親一樣,都是被婦人之仁所害。」
「秦姨……」提起這個,朱墨兒便無言以對了,她們三人的父親確實都是因為對別人太仁慈了,才會落得自殺的地步。
「小舞,你願意為秦姨這麼做吧?」秦芷商問得直接而肯定,她有把握方舞會答應的,畢竟她養了方舞十一年。
方舞柔順地點頭,她沒有一絲猶豫。「當然,秦姨,我願意為您做任何事。」
此言她發自肺腑,秦芷商對她有再造之恩,只要在她能力範圍之內,她什麼都可以答應。
秦芷商滿意地點點頭。「我就知道我沒有白疼了你們。」
她從皮包裡拿出三張機票來,看著她們三人道:「這是下禮拜一飛往台灣的機票,我要你們三人結伴同行,也好有個照應,另外,這是我在台灣房子的鑰匙,就作為你們落腳連絡的地方,順便你們也可以去你們父母的墳上祭拜祭拜。」
秦芷商刻意輕描淡寫地提起她們雙親的亡墳,當然是為了要她們三人不要忘了她對她們的恩情。
方舞接過機票和鑰匙。「但是,秦姨,我根本不認識黑熾,連他的長相我都不認得,我要怎麼接近他呢?」
「這個我早就安排好了。」秦芷商一笑,她再拿出一個公文夾來,直接推到方舞的面前。「所有的計劃,我都詳細寫在裡頭了,你只要照著我的計劃執行即可,你一定可以成功擄獲黑熾。」
秦芷商翩然離去後,朱墨兒第一個無奈的歎了口氣,她清澈的大眼睛裡閃著憂鬱。「秦姨這麼做,是不是太缺德了一點?」
「是又如何?她對我們有恩,我們就要聽她的。」研卿挺識相地說。
朱墨兒憂心忡忡地說:「如果小舞姐真的成功了,到時候那個黑熾也想對小舞姐報復怎麼辦?冤冤相報何時了?」
「別杞人憂天了吧,墨兒,船到橋頭自然直,現在想太多也沒有用。」研卿樂觀地說。
就在她們兩人一問一答間,方舞一直沉默不語著,她一言不發,陷入沉思之中,沒有人知道她在想些什麼。
因為要回台灣執行秦芷商復仇計劃的關係,方舞必須暫時結束她的精品店。
這家精品店是秦芷商出資讓她經營的,二年來,她既是店長也是店員,秦芷商多次要她多雇個人幫忙,她都拒絕了。
她的店面不大,但由於位於倫敦市中心的鬧區,所以租金頗高。雖然每月的業績穩定成長中,但方舞認為她自己一個人可以應付得來,不必多花錢再請個人手;秦芷商為她付出的金錢已經夠多了,不想再增加秦芷商的麻煩。
正午十二時過十分,精巧木質大門上的風鈴聲響後,一名頎長的俊朗男子推門而入。
「小舞,還沒吃午飯吧,我在卡桑亞訂了位子。」甯維毅斯文的臉上帶著薄薄的笑意道。
他在附近的商業大廈工作,是廣告公司的總經理,華裔英籍,十五年前隨家人移民英國,今年二十八歲,廣告公司是他的家族產業。
他與方舞結識於半年前,當時,他來她的精品店為女朋友購生日禮物,對方舞絕麗的臉孔與優雅的氣質留下深刻印象。
接著他便開始經常光顧她的精品店,熟稔之後,對方舞的談吐與見識更為傾心不已。
他管不住自己的心,也控制不住天天想見方舞的慾望,縱然他已有一名親密女友,但在四個月前,他終於與女友分手,光明正大地對方舞展開了追求。
方舞是他見過最迷人的女子。她優雅、神秘,縱然交往至今,他們依然停留在牽手談心的階段,但他有信心,只要再給他時間,他可以征服她的。
方舞伸了伸懶腰,面有倦容地道:「也好,一早上收拾這些東西我也餓了。」
再者,卡桑亞是她喜歡的餐廳,在那裡用餐是種無上的享受,回台灣後,恐怕就不會有這份閒情逸致了。
看著店裡一片凌亂的情形,甯維毅不解。「你不是前天才進過貨的嗎,怎麼今天又進貨?」
方舞笑了笑。「我不是在進貨,我在打包,打算結束營業。」
「結束營業?」甯維毅被這毫無預警的消息嚇了一跳。
「是啊,這裡要暫時歇業一陣子。」方舞淡淡地道。「秦姨要我陪她去北歐旅行,她在那裡有親戚,我們可能會住上一段時日。」
甯維毅急了。「怎麼這麼突然?」
他知道方舞沒有家人,只有一個自小照顧她長大的阿姨,她口中的秦姨——秦芷商,也是商場上赫赫有名的人物。
「這是秦姨的決定。」她把一切都推到秦芷商身上,這是秦芷商交代她的。
「你們要去多久?」他們的交往好不容易略有進展,如果這時候分隔兩地,對他很不利。
「不一定,要看秦姨的心情而定。」她簡單地以四兩撥千金略過,對於甯維毅對她的心,她不是不知道,但此刻的她,實在沒有心情談這些。
「那麼,我可以去看你吧,小舞?」他轉而要求道。
他是公司的最高主管,雖然不見得有時間可以走得開,但時間比較自由是一定的,要挪出些假期北歐應該不是難事。
方舞啜了口一旁涼掉的紅茶,淡淡地道:「維毅,秦姨度假的時候,一向不喜歡有人打擾,況且我們此行只是純度假,很快就會回來,你實在不必特意抽空去看我。」
「你確定你們會很快回來?」萬一她們一時高興,在北歐住個一年半載,那他就功虧一簣了。
「等我知道了確定日期再告訴你好嗎?」方舞綻露一抹笑。「維毅,我餓了,我們出去吃東西吧。」
縱然無奈,甯維毅也只有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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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10-21 00:21:44
第02節
華山賭場。
位於天母的這坐大型賭場,誰都是知道是「黑蠍盟」的地盤,也是黑蠍盟下眾多賭場設備最豪華、賭金最龐大的賭場之一。
這裡賭的項目很多,舉凡可以賭的這裡都有,素有「東方小賭城」之稱,每天均吸引上千賭客來聚賭。
好賭是人的天性,更是中國人的天性,就是看準了這一點,所以黑熾才會開設這麼多賭場來吸金。
「熾少爺,您的酒。」賭場經理古曜生親自捧著一杯伏特加過來,大老闆親自駕臨視察,他當然不得怠慢。
「嗯。」在舒適的牛皮椅上交叉著雙腿,黑熾接過高腳水晶杯,緩緩啜了一口酒。
他居高臨下,位於二樓一處極為隱密的包廂中,場內所有的情況都一目瞭然。
場子裡,一名服裝不整的老頭正在豪賭,他賭的金額令人咋舌,一看就知道是個永遠戒不了賭的爛賭鬼。
「那個老頭子賭的金額很高。」黑熾挑了挑眉道。
雖說人不可貌相,但他實在看不出來那個糟老頭有那麼多家當可賭,看他一擲千金的姿態,籌碼起碼超過百萬台幣。
古曜生笑吟吟地道:「是很高,不過熾少爺您放心,如果他付不出賭資,就算逃到天涯海角,我們的保鏢也會將他給找出來。」
「我不想看到我的賭場虧錢。」黑熾淡淡地說。
「絕對不會,熾少爺。」古曜生陪笑著。「據這個老頭說,他有個很漂亮的女兒,如果他把錢輸光了,還有女人可以替他還債……」
那名被黑熾與古曜生談論的糟老頭還在繼續狂賭著,驀地,一名年輕女郎便如風般闖了進來,她臉色蒼白,看起來憤怒無比——
「爸爸!」方舞朝糟老頭奔過去,氣急敗壞的拉住他手臂。「你不要賭了!」
老頭瞧了她一眼,很快地撥開她的手。「臭丫頭,別擋老子的財路!」
方舞眼中閃著怒氣。「爸,你已經賭了二天,你該回家了吧?媽生病還躺在床上呢!」
老頭啐了一口。「那婆娘生病關我什麼事?她是個掃帚星,就是娶了她我才會那麼倒楣,兒子都沒生一個,蠢!」
緊握著拳頭,方舞開始顫抖著。「爸,你太過分了,你怎麼可以這樣說媽?媽好歹也跟了你二十幾年。」
老頭撇撇唇,一臉不耐煩。「別嗦了,你也是個賠錢貨,每個月賺那麼一點點錢,哪裡夠老子花用?沒用的東西!」
「爸,你沒良心,我每個月賺的錢,全數被你拿來賭了,你還想怎麼樣?」方舞眼中蒙上一層淚氣,「你想逼我跟媽走絕路嗎?」
老頭嘿笑兩聲,猥瑣地說:「女兒,逼你走上絕路,我沒那麼狠,不過只是想你替我還還賭債罷了,否則我的雙手就不保嘍,你也不忍心看你老子我這樣吧!」
方舞睜大了漆黑如星的眼睛。「爸,你這是什麼意思……」
老頭不理她,他逕自熱切地叫住一名體型驃悍的保鏢,笑容滿面的說:「城哥,她就是我女兒,我跟您提過的,您看,真的是有幾分姿色吧?」
「爸!」方舞簡直快崩潰了。
「確實漂亮。」城哥色迷迷地打量了方舞兩眼,眉開眼笑。
老頭毫無廉恥地道:「城哥,您要她做舞女、做妓女,什麼都行,這麼一個活色生香的美人兒,總抵得過我欠的賭債吧?」
「爸,你瘋了!」方舞無法置信,傷心與憤怒交織,淚水滑過她的臉頰,她的模樣楚楚動人,更是引起旁人的唏噓。
老頭轉身賞了方舞一巴掌。「你老子我沒有瘋,我頭腦清楚得很,就是清楚,今天才把你這個忤逆的丫頭給賣了,教教你什麼叫孝心、什麼叫反哺!」
方舞被那重重的一巴掌打得眼冒金星,她摔倒在地,臉頰上還有五指爪印。
城哥扯扯嘴角,挑了挑眉。「方老頭,你當真要賣女兒?」
對於這種事,他早就司空見慣了,在賭場裡多得是虎毒食子的人,賣老婆、賣女兒的大有人在。
「當然嘍,城哥。」老頭立即變出一張卑微的笑臉來。「如果您不嫌棄的話,就帶走吧,隨便您怎麼玩。」
清淚滑下方舞絕美的面孔,她的長髮半掩著雪白的面孔,長長彎彎的睫毛還沾著淚珠,分外惹人憐惜。
城哥不悅了。「方老頭,你是真不懂這裡的規矩還是假不懂?凡是因親人欠賭資被賣來這裡的女人,都要送到我們的酒店去當小姐,哪輪得到我碰啊?」
老頭誠惶誠恐了起來,他陪著小心。「這樣……城哥,我實在不知道哇,您大人有大量,就原諒我的疏忽吧。」
「算了。」城哥揮揮手,唇際揚起一抹邪惡的笑來。「你女兒長得美,或許酒店經理一高興,或給我什麼好處也說不定,我就不跟你這個粗人計較啦!」
說著,他微微一笑,彎身扛起跌坐在地的方舞。
「你要做什麼?」方舞驚恐地看著他。
城哥笑了笑。「帶你去吃香的、喝辣的、穿好的!」力大無窮的他,輕易的就將方舞給舉了起來。
「放開我,放開我!」方舞在城哥的肩上掙扎著,她揮動著雙手,踢著雙腿,妄想逃離箝制。
「小美人,乖點!」城哥輕佻地拍了一記她挺俏的臀部,咧開嘴笑。
對於這個,賭場裡的人早已司空見慣了,所以絕對沒有人會那麼不識趣的出來見義勇為、主持公道。
「爸!救我、救我!」方舞淚眼婆娑,她幽黑的大眼睛滿是恐懼,神情幾近瘋狂。
「爸也幫不上你,丫頭,你好自為之吧!」老頭貓哭耗子的說完,理也不理要被推入火坑的女兒,逕自轉身繼續賭。
城哥扛著方舞走出了華山賭場,場內恢復了平靜,四方吆喝的賭聲又起,適才那些事,就像沒有發生過一樣……
黑熾看著這一幕,他半瞇起了眼睛。
活生生地被自己的親生父親給賣掉,還有什麼比這個更悲慘的嗎?
可是,黑熾是不會同情人的,尤其是同情女人!
陽明山高級住宅區。
傍晚時分,一棟仿古的歐式別墅裡傳出了陣陣烘烤蛋糕的香味,香氣撩人,引人饞涎不已。
「好了沒呀,墨兒,我的口水已經流滿地了。」研卿正盤腿坐在客廳的厚地毯上看照片,她餓扁了,而朱墨兒在廚房已經忙了一個小時。
「好了。」朱墨兒淺笑盈盈的端著托盤出來,上面有個圓型的巧克力蛋糕,這是所有女孩子都會喜歡的口味。
「太好了。」研卿馬上丟下照片圍到餐桌旁去,看著一桌子佳餚,她頻頻露出欽佩的眼光。
鋪著綠色格子桌布的餐桌上,有朱墨兒精心烹調的五菜一湯,還有剛剛才烘烤好的蛋糕。
「我們開動吧!」研卿一屁股坐下,舉起筷子就要挾菜。
「等等!」朱墨兒阻止了她。「小舞姐還沒有回來,我們等她回來再吃嘛!」
研卿蹙起眉心。「可是小舞姐已經二天沒有回來了,如果她今天再不回來,我們豈不是要餓死?」
才說著,玄關就傳來鑰匙轉動的聲音,方舞一臉疲倦地進門。她脫下高跟鞋,看起來累極了。
「小舞姐!」朱墨兒立即迎了上去,接過方舞的大衣擱在一旁。
這陣子,她們三人都穿起了大衣,原先她還以為台灣不冷呢,沒想到台灣的雨季和倫敦一樣,又濕又冷。
研卿也走了過去。「小舞姐,你沒事吧?你的臉色很差。」
朱墨兒馬上體貼地倒了杯熱茶過來。「喏,小舞姐,喝杯熱茶,外面很冷吧,你的手都凍僵了。」
方舞擠出一抹笑容,看著情同姐妹的好夥伴。「我沒事,你們別擔心。」
「事情進行得怎麼樣了?」研卿問。
方舞啜了口熱茶,以杯緣暖著手心。「很順利,我已經進入黑蠍盟旗下的酒店了,明天開始上班。」
「那麼你這兩天去了哪裡?真是急死我和卿卿了。」朱墨兒忐忑不安地問。
「在華山賭場演了秦姨計劃中的那場戲後,我就被扣留在酒店裡。」方舞淡淡地道。「他們在替我洗腦,告訴我做酒女這行的好處,以及警告我別妄想逃走,因為我的『父親』欠了他們一大筆錢。」
研卿笑道:「看來那個老頭演技還滿好的嘛,真不知秦姨是從哪裡找來的。」
相較於研卿的樂觀,朱墨兒就多慮得多,她握住方舞的手,擔心地看著方舞。「小舞姐,他們沒有欺負你吧?」
方舞搖搖頭。「沒有。」
大概是把她當成未來的搖錢樹吧,那些人對她還算客氣。
不過,就算他們欺負了她,她也不會告訴墨兒和研卿,她不想她們替她煩惱。
「太好了,我們吃飯吧。」研卿開心地宣佈,她拉著方舞到飯桌上去,替她挾了一大碗滿滿的菜。
「快嘗嘗吧,小舞姐,這些都是你喜歡吃的菜。」墨兒貼心地說,雖然方舞沒有告訴她們這二天來她遭遇了什麼,不過想來不會太好過就是,秦姨賦予她們的任務可不簡單。
這頓飯在溫馨和愉快的氣氛下結束了。飯後,朱墨兒煮了咖啡,三人品嚐她烤的蛋糕。
方舞不禁感喟地想,如此平凡的幸福,她真想永遠擁有,但那是不可能的,她的命運早已被注定了,從她父母雙亡的那一刻開始,秦芷商收養了她,她的命就是屬於秦芷商的,這是改變不了的。
「這些照片是——」方舞看著桌上凌亂的照片。
「秦姨今天寄來的。」研卿撇撇唇道。「這是褚黑蠍那些義子們的『玉照』,秦姨要我跟墨兒選喜歡的『下手』。」
方舞皺皺眉。「這麼快?」
她的任務才剛開始,秦芷商就迫不及待地要墨兒和研卿也加入復仇計劃,她有種不好的預感。
「怎麼會快?」研卿嘿嘿一笑。「秦姨等這一天都已經等了二十年,她恨不得立刻將褚黑蠍碎屍萬段,又怎麼會在乎我們的感受?」
研卿六歲沒了父母,雖然秦芷商收養了她,讓她衣食無虞,但秦芷商也從沒給過她關心。她一直在缺乏愛的環境中長大,如果不是有方舞和朱墨兒,她會變得很孤僻。
「卿卿,別這麼說秦姨,她還是很關心我們的,很愛護我們的。」朱墨兒善良地替秦芷商講話。
「是嗎?」研卿揚起眉。「如果我們是秦姨的親生女兒,她還會要我們做這麼危險又沒有人性的事嗎?」
「卿卿!」方舞不贊同地喝止,她斂起臉色道。「不管秦姨現在怎麼對我們,她都幫我們報了雙親的大仇,光憑這一點,我們就不該有怨言。」
研卿輕笑一記。「小舞姐,你太迂腐了,報恩有很多方法,不一定要用這種手段,不過你對了,我們欠秦姨的確實很多,我不該有怨言的。」
「卿卿,你能這麼想就太好了。」朱墨兒吁出一口氣來,笑了。
她天性純良,他人的一點兒小恩都銘記在心,因此秦芷商對她來說,就仿如神祇般可敬,她對秦芷商絲毫沒有不恭敬之情。
「別高興得太早,我們的痛苦就要來了。」研卿將那疊照片遞給朱墨兒。「選吧,幸好他們幾個都長得人模人樣的,否則我們可就虧大了。」
方舞沒有看那疊照片,她悄然的上樓去了。
用熱水舒服的梳洗過後,她累極的躺在床上,雖累,但她睡不著,睜著疲倦的雙眼看著天花板。
僅僅兩天而已,她已感覺到這份差事是多麼痛苦。
酒店裡那種燈紅酒綠的生活實在不適合她,酒店小姐的姿態與手段也是她所陌生的,這一切,她在倫敦時從不曾接觸過。
黑熾——一個不愛女人的男人。
那天在華南山賭場裡,他一直居高臨下的看著發生在她身上的事,他沒有任何表情,連挑挑眉都不曾,充分顯示了他的冷血。
黑熾是沒有感情的,這點秦芷商早就告訴過她了。
但,他冷然的眼光令她心驚、令她害怕,真的害怕會失心於黑熾那個俊美無比的冷酷男子。
她是不能有感情的,若有感情,非但是輸掉了她自己,更會賠上秦芷商苦經營的復仇大計。
她既要報恩,就要做一個最好的報恩者,她不能半調子,不能讓秦芷商後悔養育了她。
方舞,你要成功,你必須成功!她堅定地告訴自己。
「黑蠍盟」旗下有許多賭場、俱樂部、酒店與夜總會,舉凡高消費的夜生活,它都包辦了。
黑蠍盟的地盤不需要黑白兩道護航,它本身就是法則的化身,只要稍為識相的,沒有人敢動黑蠍盟的主意,不識相的,就等著進棺材好了。
「熾少爺,煙。」玫瑰大酒店的經理鞠躬哈腰的為黑熾服務,每當大老闆駕臨,就是他們這些狗腿一族表現的時候。
「這個月的業績不錯。」黑熾坐在米蘭進口的黑絲絨沙發裡,他翹著修長的雙腿,閒散地翻閱酒店報表。
「謝謝熾少爺的誇獎。」經理眉飛色舞地說。「最近酒店來了幾個漂亮小姐,很多大老闆都趨之若鶩,紛紛帶客人來捧場。」
「是嗎?」黑熾淡淡回應。
「熾少爺,上禮拜有個賭鬼把女兒賣到這裡來,查過了,還是處子之身,要不要安排她伺候熾少爺?」經理討好的說。
眾所皆知,黑熾只要處女,而且只要二十五歲以內的漂亮處女,超過二十五歲的,一概無法上他的床。
至今,他玩過的處女很多,也就是說,他摧毀的女人很多,多不可數;而他認為,這是污辱女人最徹底的方法。
每個處女他只玩一次,他完全遵從了褚黑蠍給他的教育。
黑熾睜了酒店經理一眼。「你看著辦。」
「是!」酒店經理微微一笑,他知道當大老闆這麼回答時,便是默許,他又狗腿成功了。
酒店經理退下後,把玩著酒杯,蓋天文玩味地看著黑熾。「老大,你這樣是不是太病態了一點?那些純潔的女孩可是很無辜的。」
跟了黑熾這麼久,他們早就亦僕亦友,因此很多別人不敢講的話,他都敢直言不諱。
黑熾大剌剌的冷笑。「既然投身這個行業,就跟『純潔』兩字沾不上邊,女人對我來說,什麼都不是。」
蓋天文歎息一聲。「那是因為你不知道什麼叫愛情。」
黑熾懶洋洋地說:「愛情?我不需要那種沒營養的東西,看到我義父了嗎?他就是被愛情玩弄最好的例子。」
「你中黑蠍子的毒太深啦!」蓋天文也莫可奈何,感情生活甜蜜蜜的他,實在無法想像黑熾的心態。
黑熾啜了口酒。「就算沒有我義父,我對女子也沒興趣。」
他看女人不順眼,沒有任何理由。
蓋天文好笑地問:「那你又找女人上床?」
「那只是發洩。」黑熾撇撇唇。「女人除了當洩慾的工具,沒有別的用處,只有傻子才會把感情放在女人身上。」
「嘖嘖,你把女人講得好廉價。」蓋天文不敢恭維地說,他覺得黑熾的理論太偏激了,這對女人不公平嘛!
黑熾嘴角帶著邪笑。「她們對我沒感情,還能和我上床,任由身體被我玩弄,你說,她們是不是很下賤?」
「但是,別忘了,你天天在這些你所謂很下賤的女人身上找尋快感。」蓋天文調侃道。
黑熾性慾之強是公開的秘密,因為那些與他一夜激情的女人都會忍不住主動向周圍的人宣傳。
黑熾抬起一道濃眉。「那是她們的榮幸。」
他一點都不覺得自己過分,因為他從不戀棧女人,他的憩息處也不會是溫柔鄉,任何人都可以一眼從他眸中解讀出不屑女人的訊息。
蓋天文看著黑熾,不由得打從心裡歎息一聲。
唉,黑熾那雙不馴的濃眉和直挺的鼻樑不知勾走了多少女人的心,平時,他慵慵懶懶的,總像對什麼事都不經意,但,他這只叢林捷豹一旦發作起來,可是六親不認的。
他衷心的希望有一個女人可以征服黑熾,雖然他知道那希望很渺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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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10-21 00:22:00
第03節
玫瑰大酒店。
方舞在酒店當陪酒小姐已經半個月了,據說,這是黑蠍盟旗下最賺錢的酒店,也是黑熾最常來的酒店,然而這十幾天,她並沒有見到黑熾,反而憑她的美麗與一絲倔傲之氣成為酒店裡最受歡迎的小姐。
這該說是男人本賤,還是她真的很吸引人?總而言之,算是闖出名聲了,只用了短短的十五天,可謂創下酒店的新紀錄。
「小舞,二號包廂的陳董指定要你坐台。」領班貴姐進來,她是個三十餘歲的風騷女人,婀娜多姿、媚眼如絲。
「知道了。」方舞閒散地點點頭,她拿起蜜粉撲撲臉頰,再塗點暗色口紅便算完全補妝。
沒有用藝名,她用的就是她的本名——方舞,那些莉莉、露露之類的,反倒不如她用本名來得有個性,也來得讓人容易記住她。
方舞婷婷裊裊的站起來,身上是一襲淺紫色的紗裙,擁有一頭烏黑長髮的她,紫色更令她顯得神秘誘人。
她知道自己適合紫色,紫色那種優雅含蓄的誘惑,比起白色的純,或是黑色的冷更迷人。
貴姐滿意地看著她,笑盈盈地說:「小舞呀,我看陳董是真的很喜歡你,這禮拜都來捧三次場了,如果你真對他笑一笑,小費一定不會少給你。」
方舞淡淡地笑了笑。「貴姐,你不必再說了,我有我的做法,或許這樣正是客人喜歡我的原因,如果我太風騷,那就不值錢了。」
「也對,我們快出去吧,不要讓陳董等太久了。」貴姐爽快地說。
她喜歡方舞,雖然冷漠了點,但很懂事。幹這行的,最忌諱不成熟、不懂事,那樣的話,客人絕不會來第二次。
方舞一直拿捏得很好,她與客人之間的分寸恰到好處,即讓客人愛得牙癢癢的,又搔不到癢處,也不會讓他們太難堪。
她的冷總是適可而止,因而慕她的名而來的客人才會越來越多,現在好呀,簡直已經是玫瑰店的紅招牌了。
貴姐笑吟吟地將方舞領到包廂裡去,包廂裡氣氛正熱絡著,幾名西裝革履的男人喝酒正喝得盡興,而裡頭也早已有了四名陪酒小姐在跟他們劃拳閒聊。
「小舞呀,快過來。」陳董一見到方舞,眼睛立刻放亮。
他在聲色場合出入也有數十年了,從年輕到現在都快五十歲了,從來沒見過像方舞這麼標緻的女子,簡直就是酒國奇葩。
「陳董。」方舞淡淡叫了聲,便優雅地坐到了陳董的身邊。
「來,我跟你介紹,這是我們公司的大客戶,新加坡凱星集團的楊總裁。」陳董笑吟吟地為方舞引薦坐在她左邊的貴客。
「楊總裁。」方舞的聲調跟剛才一樣徐緩,並沒有因楊凱元的赫赫大名而稍稍提高聲調。
「方小姐是吧?」楊凱元極感興趣地盯著方舞看。「方小姐果然艷麗無雙,難怪可以把陳董迷得團團轉,直嚷著一定要上你的床哩!」
他色迷迷的眼光從方舞美麗的臉孔游移到了她半裸的酥胸前,這是酒店為她們訂製的禮服,每一件都春光乍洩、若隱若現。
陳董不以為忤的舉起酒杯。「楊總裁,你真是會開玩笑,這裡誰都知道小舞小姐是賣藝不賣身的,來,我敬你一杯,我先乾為敬。」
「賣藝不賣身嗎?」楊凱元的淫手順勢摟上方舞的腰。「好細、好柔軟的腰,這麼迷人的水蛇腰,不賣身多可惜?」
方舞皺起眉宇,她不客氣地撥開楊凱元的手。「請你自重,楊總裁。」
陳董連忙打圓場道:「呀——有話好好說,楊總裁,這裡漂亮小姐很多,我再多叫幾個……」
「不必了!自重什麼?」楊凱元惱羞成怒,他指著方舞的鼻子叫道:「你這婊子,在這種地方還裝什麼清高?我今晚就要你陪我睡!」
「楊總裁——」陳董傻眼了,他沒想到他這個新加坡來的大客戶會對方舞「另眼相看」,非要她陪宿不可。
「抱歉,你找別人吧,我沒興趣。」方舞站起來要走。
楊凱元面子掛不住,他粗魯地一把拉住方舞,將她跌到他懷裡。「別想走,今天我要你要定了!」
他湊過唇去,硬要強吻方舞。
「走開!」方舞死命避開他的狼吻,但他已經開始不規矩的手上下其手上了,似乎巴不得撕破她衣裳似的。
一名小姐跑出去通風報信,貴姐驚急萬分地趕了過來。
「哎呀,楊總裁,有話好說嘛!」貴姐又好氣、又好笑的看著這一幕霸王硬上弓。「您先放了我們小舞,我讓她向您道歉,這裡人多,這樣不好看。」
「放了她也可以。」楊凱元鬆了手,看著貴姐。「我要帶她出場,多少錢都沒關係。」
貴姐為難的看著這位大金主。「楊總裁,你喜歡小舞,這是她的榮幸,可是小舞向來是不出場的,希望您能諒解。」
適才楊凱元一鬆手,方舞張於得到逃脫魔掌,從那肥厚的討厭身軀逃到貴姐身後。
「貴姐!」方舞的臉色異常難看,來這裡半個月了,她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蠻不講理的客人。
貴姐拍拍她的手背安撫著,小聲地說:「別怕,有我在。」
在風塵裡打滾數十年了,她經驗老到,深諳如何應付各種狀況,她是不會讓她的人吃虧的。
「嘿,我由不得她不出場!」楊凱元站了起來,咧著嘴道。「我在道上有很多熟人,只要我開口,你們這家酒店就混不下去,想不想嘗嘗關門大吉的滋味呀?不想的話,就讓這個小騷貨陪我一晚!」
「是誰想讓我的地盤關門大吉?」
冷漠的聲音平板無波,黑熾推門而入,他身後跟著蓋天文,蓋天文身後則是酒店經理及一群保鏢與打手。
「熾——熾少爺——」楊凱元聲音發著抖。
他當然知道黑熾,這個人非但在黑道引領風騷,在東南亞商界更是囂張,他行事冷酷無情到了極點,只做對他自己有利的事,傷天害理也無妨,他就曾透過管道向黑熾旗下的集團買過大批黑槍。
黑熾盯著顫抖中的楊凱元。「就是你要我的酒店關門大吉?」
方舞看著他——黑熾,他終於出現了。
她在心中泛起一抹笑容。
「不……不敢。」楊凱元的聲音仿若蚊蚋,誰要是跟黑熾作對,誰就死定了,他可不想太早進棺材。
「不敢就好。」黑熾轉身,他態度冷漠,睥睨地掃了方舞一眼。「你,跟我到辦公室來。」
一場風波看似已平息,實則剛要開始。
黑色系的辦公室,就跟他的人一樣,這是方舞的第一個感覺。
沒有人會將一個自己每天都要來的地方佈置得那麼沒有人味,但黑熾打破了慣例,他就是那麼沒有人味。
進入這間董事長辦公室之後,黑熾沒理會她,他逕自點了支雪茄抽,隨興地坐在偌大辦公桌的桌沿上。
「你似乎不該拒絕客人的要求。」他把玩著桌上的水晶紙鎮,眼角餘光有一搭沒一搭的掃過方舞。
「我不出場。」她淡淡地答。
他不記得她了嗎?難道她在華山賭場演的那場戲全白費了?他根本對她這個為父償債的苦命女沒有記憶,她想。
「你沒有資格選擇你要,或者不要出場。」他以一種「你是妓女」的眼光看著她。「你最好認清這一點。」
他記得她,不久前在華山賭場,她被她那個賭鬼老爸給賣掉了,賣到他的酒店來當陪酒小姐。黑熾面無表情地盯著她。
但,被迫墮入污流又如何?反正女人就是這麼沒尊嚴,既然來到這種地方,不管理由是什麼,她都該服從男人的指示。
「總而言之,我不出場。」她答得堅決。
太好了,他們開始針鋒相對了,有來有往,秦芷商賦予她的計劃才有可能成功,一個人的獨腳戲是演不起來的,方舞心中暗暗喝采。
「這恐怕由不得你。」他嘿聲冷笑。「每份職業都要有它的職業道德,就算是妓女也一樣,難道這點小小的道理你不懂嗎?」
他對女人說話向來是不留餘地的,可以說是極盡所能的羞辱,他喜歡看她們受辱的樣子,十分喜歡。
「讓我陪酒,可以,其餘免談。」方舞的眸光閃了閃,黑熾果然如秦芷商給她的資料上所寫的,他對女人很無情。
「是嗎?」他挑了挑眉。
他原是對她沒興趣的,但她的倔強興起了他糟蹋她的念頭,他突然想看看她在床上呻吟的樣子。
他按了電話上一個鍵。
「熾少爺,有什麼吩咐?」免持聽筒的彼方傳來酒店經理恭謹的聲音。
他盯著方舞,微微一笑。「今晚,讓方舞到飯店陪我。」
遠東國際大飯店的總統套房。
方舞環顧著四周,燈架與花瓶擺飾都仿宋的瓷器,乳白色與咖啡色搭配而成的房間設計,顯示出不凡的品味與清雅簡單的風格。
這是一間十分豪華、奢侈的套房,傳聞,黑熾要女人的時候,都是在各大飯店的總統套房要的。
那一夜,陪同他的女人會以為自己是皇妃,被他捧在手心中,高高在上的,備受尊榮。
然而過了一夜,黑熾便會一腳將前一夜纏綿床榻的女人給踢開,讓她深深跌落谷底。
每個女人只有一次處子之夜,黑熾只要處子,因此他不會與同一個女人做愛第二次。
黑熾不會要同一個女人第二次,這件事早已有太多前車之鑒,被他要過的女人,都是帶著破碎的心離去的。
然而方舞並不害怕,她是為了秦芷商而來,她的身體早就不屬於她的了。獻身,她當成是計劃的一部分,也在她的犧牲範圍之中。
雖然說女人的第一次要與一個完全沒有感情的男人做,是有點遺憾,但若是這樣能令復仇計劃順利執行,倒是無可厚非。
她願意為秦芷商做任何事。
她得祈禱今夜她能擄獲黑熾的心,如果黑熾對她沒興趣,同樣玩完了就一腳踢開,那麼她就什麼戲都別唱了,黑熾不會是個容易對付的男人。
方舞坐在床沿上,想到黑熾冷然的雙眼,以及不可預知的夜晚,她不禁打了個寒顫,深思起來。
夜晚十點,黑熾推開總統套房的門,門內一片漆黑,窗簾緊拉著,不透一點光亮。
他打開室內所有的燈,很快的,他發現方舞和衣躺在床上,她的膝蓋弓曲著,明顯是等累睡著了。
他嘴角泛起一抹獰笑,很快就可以看到她身為女人的脆弱,她會在他身下扭曲吟叫,被他玩弄得無可招架。
他筆直地走過去,脫下大衣,摔到她身上。
「起來。」
好夢被擾的方舞,感覺身上被重物擊打到,她倏然驚醒。
「你——」她睜著漆黑的大眼看著站在床邊的黑熾,他的樣子看起來很鄙夷。
「到浴室去沖洗,我不喜歡不乾不淨的女人。」他命令她。
方舞垂下眼眸,她二話不說,起身往浴室走去。
無所謂,盡量羞辱她吧,她可以忍受,反正她又不愛他,他的睥睨算得了什麼呢?
只要能完成秦芷商的計劃,她便能回倫敦,恢復她精品店老闆的身份,過她的平凡生活,她不會在乎黑熾此刻怎麼對她。
拉開浴室的門,紫色、黑綠色與黑色構成的大理石出華麗感,巨大的浴缸旁是一面巨大的玻璃,從玻璃窗望而示,可以看到敦化南路上車流與車燈,十分美麗。
在浴缸旁設玻璃窗的用意,大概是要讓客人邊洗澡、邊欣賞台北市的夜景吧,享受泡浴的浪漫。
她進入單獨的沐浴間,裡頭從地板到牆壁都是大理石鋪成的,豪華無比,還設了一個座椅可讓使用者休息。
脫光衣物,方舞開始沖淋身體,沐浴乳的香味充斥在她鼻息之間,這是風雨前的寧靜,就讓她好好享受這一刻吧……
驀地,浴室的門被拉開,黑熾竟然渾身赤裸地走了進來。
她的驚訝全寫在臉上。
黑熾微微一笑。「不必那麼驚訝,你早晚都會看到的。」
他抽著雪茄,很大方地讓她欣賞他的軀體。
看著他赤裸的男性身軀,饒是她再如何故作鎮定,也不由得雙頰燒紅起來,因為他的男性特徵已經明顯的挺立,這傳送了她一個明確的訊息,待會兒她必須幫他發洩那些慾望。
她想起貴姐對她說過,黑熾的性慾很旺盛,他可以一個晚上在女人身上找快感,隔天還可以精神奕奕的出現在黑蠍盟。
倏然,他將未抽完的雪茄擲落於地,讓蓮蓬頭的水流沖走。他單手伸向她纖腰,將她攬向自己,她高縱的乳房霎時摩搓著他肌肉結實的胸膛。
「啊!」地板的水流很急,她差點滑倒。
他捏了捏她右乳,獰笑。「彈性很好。」
她渾圓雪白的誘人雙峰勾起了他更深層的慾望,他的眼光滑過她平坦的小腹,來到她的幽叢。
他伸出手扣住她的臀部,讓她的敏感處貼著他的挺立處。
他看著她,突然一笑,驀然間,他抬高她的腳,一個挺立的動作,他直直穿透她處女的薄膜。
她的指甲陷進了黑熾手臂的肌肉裡,痛楚全寫在她的臉上,她沒想到他居然這麼快就會佔有她,還是在淋浴間裡。
她的身體承受不住,幾乎癱軟。「放開……放開我……」
他笑著開始律動,根本不理她的死活。
接下來是無數的痛楚,根本沒有一絲快感,方舞咬著牙,忍受身體像要被撕開一樣的屈辱。
不知過多久,她以為她會死,黑熾終於在她體內發洩完他的精力,放開了她。
方舞立即跌坐在地,她渾身一點力氣都沒有,她的理智已淹沒在適才的痛楚中,全然不知道此刻自己該如何是好。
黑熾臉上沒什麼表情,只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沖乾淨,出來。」
方舞由浴間走出來時,身上圍著白浴巾,臉色是蒼白的,長髮則是濕秀著,飄散著洗髮精的香氣。
她光著腳走在地毯上,雪白勻稱的小腿極為動人,光裸的雪肩也迷人極了。
黑熾已經躺在床上,他拉開了所有的窗簾,讓星光與室內粉光交織成一片明亮的世界,他手裡捧著一杯酒,被單則蓋在他的腰際以下。
「過來。」他懶洋洋地啜了口酒道。
方舞放心的走向他,剛才他已經發洩完了,她才洗了十幾分鐘的澡,這麼短的時間他不會再動她的。
「上來。」他對停駐在床邊的她命令。
方舞蹙著眉心,依言上了床,這詭譎的氣氛讓她有點心驚,黑熾手中的酒已經被他一仰而盡,他丟開酒杯……
黑熾很熟練把她拉到自己身下,方舞看見他穿了件黑色的內褲。她還以為他又一絲不掛。
「剛才你表現得很差。」他挑起眉毛告訴她。
她勇敢地回視著他不屑一顧的眼光。「我可以走了吧?」當然,她並非真的想離開黑熾的床,離開了,就沒機會親近他了。
「當然不可以。」
他笑了笑,突然一把扯開她的白浴巾,她玲瓏有致的胴體立即活色生香的展現在他眼前。
方舞鎮定了許多,經過了剛才,她已經可以控制自己的雙頰,讓耳子不再燒紅。
黑熾湊上唇去,在她美好挺立的蓓蕾上逗留。
「你做什麼!」她驚呼一聲,下意識逃。
「沒做什麼。」他含住她硬挺的乳尖,吮著、舔著、逗弄著。
他們一體交融,陷入強烈的風暴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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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10-21 00:22:14
第04節
一早,方舞地冷冷清清的總統套房醒來,破曉前,她似乎聽到黑熾穿衣的動靜,但她沒有睜開眼睛,只是繼續睡她的。
空氣裡都是黑熾的味道,他的陽剛味極重,就跟他的身軀一樣,充滿了成熟的男人的魅力。
被單下的她一絲不掛,但渾身都惡魔般的黑熾留下的烙印。昨夜他瘋狂地啃吮她的嬌軀,留下一處處的瘀青紫色。
她直覺的看向床頭,連張鈔票也沒有,這顯示出她的多麼卑賤,他玩弄她是不需要代價的,他甚至沒把她當應召女郎看待,一點報酬也沒留下。
無所謂,反正她不在乎這個,她與黑熾已經發生關係了,這就是她成功的第一步,接下來就要看黑熾會不會再找她了,這是需要賭注的。
他不會留戀同一個女人,他不會要一個不是處子的女人。
她已經不是處子了,雖然她的處子之身是在他手中失去的,但黑熾不會顧念這一點,他對每個他玩弄過的女人都絕情。
他們晚夜的纏綿已不復見……哦,那不能叫纏綿,他對她根本沒有憐愛,他只是一逕的發洩他的慾望。
她淡淡地露出一抹笑容。幸而男人是獸性的動物,有其生理上一定的需要,如果黑熾太感性,她反而不知道該如何接近他。
方舞起身,裸身走到浴室去泡澡。
沒有黑熾在的總統套房令她自在許多,壓迫感消失後,她愉快的在巨型浴缸中泡起澡來。
晚上她仍然要照常到玫瑰酒店上班,這是她的計劃之一,不是因為黑熾與她的親密關係而改變任何現狀,她與黑熾之間,她希望一切都是黑熾主動,而非她。
泡澡令她神情氣爽,她叫了客房服務。
「方小姐,黑先生已經為你預付了所有費用,請你盡情點餐。」服務生恭敬地說。
「謝謝。」她接過服務生交給她的點菜單。
她點了一份意大利海鮮面和一份沙拉,一杯曼特寧。
「就這樣。」她合上MENU交給服務生。
接著她撥了通長途電話到倫敦,秦芷商吩咐過,只要事情稍有進展都必須向她報告,不必計算時差,任何時間都可以打擾她。
接通後,傳來秦芷商的聲音。這是她的專線,只有她與朱墨兒、研卿才知道的專線。
她清了清喉嚨。「秦姨,是我,小舞。」
「你已經接近黑熾了?」秦芷商聲音是期待的,對於方舞,她一向認為方舞聰明夠冷靜,應該成功的機會比墨兒、研卿大得多。
「是的。」方舞輕描淡寫地說。「我跟黑熾上了床。」
她相信秦芷商知道,跟黑熾上床並不代表什麼,黑熾對女人是沒有感情的,他只是糟蹋女人——這也是秦芷商告訴她的。
「很好!」秦芷商興奮不已,完全沒有詢問方舞的失身過程,她只關心她的計劃。「小舞,加快你的腳步,快點讓黑熾墮入你的情網。」她愉快地笑了起來。「我迫不及待想看看黑熾痛苦的樣子了。」
「我知道,秦姨。」方舞的聲音除了平淡之外,沒有流露出一絲不對勁。「有什麼進展,我會再向您報告。」
「小舞,我等你的好消息。」秦芷商切掉了線。
掛掉電話之後,方舞突然有一股濃厚的失落感,對於秦芷商的麻木不仁,她突然想問,自己的犧牲真的值得嗎?
值得吧!她自問自答著。
她不該懷疑自己對秦芷商的忠誠度,她該一心一意的對秦芷商的復仇計劃貢獻她的力量才對,她不能有私心。
秦芷商對她的恩情太大了,如果不執行這個復仇計劃,她怕自己永生都難以償還這份恩情。
雙親會贊同她這麼做吧,他們在天之靈會庇佑她的。
叩門聲響起。
「方小姐,您的餐點送來了。」服務生推著餐車而入,食物的香味霎時盈滿室內,帶來溫馨的感覺。
「請您慢用。」服務生退下後,她扭開音樂,在美妙的鋼琴樂聲中,細細品嚐名廚烹調的佳餚。
麵條又滑又順口,海鮮新鮮極了,沙拉的配色別緻可口,咖啡更是香得暖和了她的心。
喝完最後一口咖啡,她緩緩走到浴室,拉出可伸縮的女用化妝鏡,再度扭開浴間的音樂。
設備如此完善,不愧為總統套房,難怪被黑熾寵過的女人都不可自拔,在當晚她們確實會以為自己高高在上,但過了夜晚,卻什麼也不是了。
重新洗臉後,方舞為自己上了個精緻的妝。
她不喜歡濃妝,她知道淡妝適合她,因為她本身的型已經很冷艷了,如果再上個大濃妝,恐怕流於俗套。
精細的描著眉型、口紅,噴完雅詩蘭黛香水後,她穿上來時的衣服,帶上房門,昂首闊步地走出飯店大門。
黑色加長型勞斯萊斯。
黑熾在車內抽著雪茄,他看見方舞一臉雲淡風清的步出飯店,她隨意叫了輛計程車,往市區的方向駛去。
其實他並沒有離開遠東飯店,他一直待在餐廳裡用早餐,直到監視方舞的手下回報方舞出了總統套房,他才進入車內觀看。
她還叫了午餐吃,她還真有閒情逸致,彷彿昨夜被他折騰一夜的女人不是她似的。
「熾少爺,追蹤到了,方小姐的計程車停在環亞百貨門口,她在裡面購物。」手下報告。
「嗯。」他淡淡地點了點頭,非但吃了午飯,還有心情逛百貨公司?
過去,被他玩弄過踢開的女人無一不痛哭流涕,要不然就是死纏著要金錢,但方舞的表現截然不同,她似乎沒把他們的昨夜當一回事;在乎的,倒變成了黑熾。
笑話,黑熾是那麼容易讓女人擺佈的嗎?
他從不讓女人好過,太瀟灑的女人他不欣賞。
他嘲笑般的揚起嘴角,她越是如此,他越不會放過她。
傷女人的心是他的專長,既沒有傷到方舞,他便不會輕易放手,他要她,要到讓她心碎為止!
方舞回到陽明山的住宅。雖然她已經換上在百貨公司買的高領薄毛衣,但細心的朱墨兒仍然發現了她的異狀。
「小舞姐,你臉色很差。」朱墨兒一臉憂心。
研卿世故地盯著她看。「你獻身了對不對,小舞姐?」
朱墨兒大驚失色,責備研卿。「卿卿,你怎麼可以說這種話?小舞姐不會做那種事的!」
「墨兒。」方舞阻止了朱墨兒,她緩緩點了點頭。「卿卿說得沒有錯,我確實獻身了,獻給黑熾。」
「小舞姐!」朱墨兒驚得睜大了眼睛。
「這沒什麼。」方舞輕輕勾起笑容。「能夠為秦姨做點事,我很高興,你們什麼都別說。」
「高興?」研卿撇撇唇,「跟一個你一點都不愛的男人上床會高興?小舞姐,別自欺欺人了。」
研卿同樣也是願意為秦芷商做事沒錯,但要犧牲自己的純潔,她萬萬不會做到那種地步。
「如果這麼做能偷到黑熾的心,那很值得。」方舞一再的說服自己,像說給她們兩人聽,也像說給自己的心聽。
朱墨兒急道:「但是,萬一這麼做還是無法換來黑熾對你一顧呢,小舞姐,到時候怎麼辦才好?」
「自認倒楣嘍。」研卿很快地接口。
「我有分寸,別替我煩惱。」方舞站了起來。「我去收拾行李,酒店給了我宿捨住,我要搬去那裡,再說,住在這裡也太危險了,萬一被黑熾察覺就前功盡棄了。」
「小舞姐,你一個人……」朱墨兒不捨地跟著上樓。
方舞拍拍她的手。「我會照顧好自己,也會定時給你電話,把卿卿照顧好,知道嗎?」
朱墨兒無奈地點了點頭。
方舞一笑,進房收拾行李去了。
明天會是全新的開始嗎?她不知道,但她可以確定的是,她必須回到玫瑰酒店去,唯有在酒店時,她有才有機會看見黑熾,也才有機會讓黑熾看見她。
至於她會不會失掉自己的心?她向天主保證她不會,不管她現在對黑熾是否已經有了微妙的感覺,她都不會讓自己失心,因為,她是來偷心的。
銀荷酒廊。
黑熾與蓋天文正在淺酌,這也是黑蠍盟旗下的產業,生意興隆,捧場的都是熟客。
「聽說你昨天破了先例?」蓋天文調侃地問。
黑熾的司機阿伍告訴他,黑熾昨天和女人春宵一度後,居然在車裡等著看那個女人離去,真是奇也怪哉。
「又是阿伍多嘴?」他想也知道他的司機口風不會那麼緊,尤其是面對精明的蓋天文,幾乎什麼話都會被套出來。
「是哪個女人那麼特別,居然能令我們的熾少爺破例?」他很好奇黑熾昨夜的床伴。
「只是個酒女。」黑熾啜了口酒。
「只是?」蓋天文揚揚眉梢。「那麼你為什麼對她如此特別?」
「我做事需要理由嗎?要不要我寫份報告書給你?」他發現今天的蓋天文似乎不怎麼討他喜歡。
「好沖!」蓋天文不以為忤的一笑,他太瞭解黑熾了,平時喜怒不形於色,只有在他心煩時才會如此。
「因此我認為你的意思是,我愛上了一個女人。」黑熾彈了彈煙灰。「而這正好是我最不喜歡聽到的話。」
「更正,」蓋天文皮皮地一笑。「這正好是你二十九年來都最不喜歡聽到的話。」
黑熾挑起眉。「蓋天文——」三個字足以強烈地表達了他的不滿。
蓋天文聳聳肩。「我只是實話實說,你被老幫主影響太深了,你知道的,這真的不是什麼好事。」
敢對黑熾直言不諱的,也真的只有他了。
「熾少爺,蓋先生。」風騷的銀姐走了進來,她是銀荷酒廊的主事,負責酒廊的大小事務。
這家銀荷酒廊原本是她的,但她嗜賭成性,將丈夫留給她唯一值錢的產業給輸掉了,於是銀荷酒廊便成了黑蠍盟的。
由於經驗老到的關係,她被黑蠍盟聘雇,仍繼續打理酒廊,只不過現在的她由發人薪水的角色,對調成了拿人薪水的角色而已。
對於銀姐,黑熾當然是照例的不屑一顧,蓋天文對她就客套多了。
「銀姐,你越來越漂亮了。」蓋天文胡亂恭維,其實這位銀姐不只已經老了,由於長期過夜生活的關係,她整個人十分憔悴。
銀姐馬上笑得花枝亂顫。「蓋先生,您真愛開玩笑。」
說完,她知道誰是這裡的主子,很知趣的馬上把眼光轉向黑熾,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笑臉。
「熾少爺,不介意的話,我跟您介紹個人兒。」
說完,她不等黑熾回答,逕自招手叫了名少女過來,她把少女往黑熾面前推,笑得很曖昧。「熾少爺,這是我女兒,叫西娃,才十兒歲,今年剛剛高中畢業而已喲!」
黑熾沒什麼興趣,只是淡淡地掃了白淨可人的西娃一眼,倒是蓋天文饒富興趣地看著這一幕,憑他的直覺,他知道銀姐在打什麼主意。
銀姐又是風情萬種地一笑。「熾少爺,是這樣的,如果您不嫌棄的話,西娃今晚就跟您去了。」
她講得很含糊,但意思很明瞭,她要女兒陪黑熾共度一夜。
為了把女兒獻給黑熾,她可是花了許多工夫;又是牛奶,又送西娃上健身房去擴胸、瘦腰,緊實臀部。
做了這些準備工夫,加上西娃年輕,肌膚彈性原本就好,一張臉就算素素淨淨也清秀可人,她擔保黑熾會喜歡西娃。
聽到銀姐這天外飛來一筆的提議,黑熾掃了西娃一眼。
很漂亮、很清秀,雖然沒有女人的成熟美,但另有一番生澀的動人之處,眼眸不家少女的嬌羞之氣。
經過昨天方舞的「瀟灑」,他似乎更需要個女人來幫他確定他對女人依舊無情,否則他會以為他變了,而他並不喜歡自己的改變。
他竟會在飯店外等一個他玩過的女人出現,他真是瘋了,有病。
「嗯。」思索後,他應允了。
銀姐雀躍地笑了起來,平常並不怎麼到外頭打探消息的她,以為自己挖到金礦了,也以為自己即將成為黑熾的丈母娘。
太好了,西娃還是處女,這點很值錢,黑熾一定會滿意,也會益加憐惜她的寶貝女兒……
哎哎,她不知道的是,黑熾對女人根本一點「愛」的興趣都沒有,尤其是處女,他最不在乎的便是處女。
希爾頓酒店。
華美的大床上,兩具火熱的軀體交纏著,西娃嬌喘的呻吟聲不斷從門縫中飄出去,黑熾實在太強了,精力旺盛的他,她這個沒經驗的小女生根本應付不來,才一回合就已癱軟在他身下。
看著裸身半合著眼的西娃,黑熾瞇起了精銳的眸子。
確實迷人。
西娃像個小妖精似的,才十七歲的她,已經擁有D罩杯的好身材,雙峰圓潤誘人,蓓蕾粉紅逗趣,皮膚白裡透紅的她,任何男人看了都會血脈僨張。
「熾少爺。」西娃摩挲著他的胸膛,輕輕喚他。
她偎在黑熾懷中,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幸福向她襲近,她要牢牢抓住這份幸福,也要牢牢捉住黑熾。
從十四歲那年第一眼見到黑熾,她就愛上了他。
當時她媽媽的酒廊變成別人的,黑熾首度光臨酒廊之時,以主人的身份,他冷酷、傲然,很鄙視女人。
然而也卻深深迷戀上他的冷。所以當她媽媽想出這個計謀,要將她獻給黑熾時,她非但沒有哭鬧反對,反而十分合作配合。
為了要讓黑熾迷戀上她,她做了許多努力,平時三餐清淡,維護好身材,也絕不沾腥,保持肌膚的透明度。
她要讓黑熾愛上她吹彈可破的肌膚,對她的性愛技巧刮目相看——為了這個,她買了許多A片研究。
現在,她終於登上黑熾的床,變成他的女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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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10-21 00:22:29
第05節
在「玫瑰酒店」更衣室的穿衣鏡前,方舞換上一襲淡銀色的曳地洋裝,V字型的低叉露背設計,讓她優美的背脊線條展露無遺。
這是冠擎建設的何總經理送給她的禮物,還有她頸上那串晶瑩的珍珠項鏈也是何總對她示愛的見面禮。
在玫瑰酒店的這一個月以來,類似這種昂貴的禮物她已經收不勝收,每個來這裡的有錢男人都想用金錢打動她,甚至還有直接向貴姐挑明,要包養她!
那些想包養她、佔有她的更闊氣了,名貴轎車的鑰匙、洋房地契一一捧到她面前任她選擇,還有個有婦之夫直接用她的名字買了棟在加拿大的別墅來獻給她,妄想把她金屋藏嬌,天高皇帝遠地佔為己有。
當然,這些都不是她想要的。
錢,她不缺;秦芷商對她與墨兒、研卿最不吝嗇的就是錢。富太太的頭銜她更是不屑一顧,所以那些打著要跟妻子離婚與她廝守的男人也不必作白日夢了,她對他們開出的優渥條件一點感覺都沒有。
眼前,她最重要的任務是征服黑熾,偷到黑熾的心!
但——
對著鏡子,她輕輕蹙起眉宇。
黑熾果然像傳聞中所說的,他不會碰同一個女人第二次。
自那夜在遠東飯店一別之後,她沒再見過他,他沒來玫瑰酒店;當然,他或許有去別的酒店,但她無從得知。
看樣子她似乎該去做個處女膜再造,這或許能讓黑熾再碰她——她自我嘲解的想。
現在她只能靜心等,等黑熾出現,如果他一直不出現,表示他對她一點感覺都沒有,她必須再謀對策。
她苦笑,這果然不是件好差事,如果黑熾的心防是那麼好攻的,那麼秦姨就不必要她千裡迢迢跑這一趟了,秦芷商大可在台灣隨便收買個女人去對付黑熾,也不必用到她了。
但,為什麼她感覺她的生命至此已一團混亂?為了偷得黑熾的心,最終,她究竟會付出多少代價?
她搖了搖頭,這是未可知的。
她對黑熾沒有一點感覺嗎?那夜他在佔有她時,她並非全然的冷漠呀,如此,她已違反了這項遊戲規則。
事成之後,如果她想全身而退,她就必須對黑熾沒有一絲感情,若有情,她會失去自己,迷失掉自己……
「小舞!」貴姐擺著柳腰進來,金亮片的緊身洋裝令她很有「媽媽桑」樣子。
這些日子以來,貴姐待她一直很好,或許因為她現在是玫瑰酒店的招牌搖錢樹吧,不論如何,她感覺到一種過去從未感受到的溫暖。
貴姐對她,與秦芷商對她是全然不同的,貴姐像個親人般的真心關心她,而秦芷商卻一直嚴厲地要求她。
「有個好消息告訴你。」貴姐笑瞇瞇地走過。
方舞一臉平靜。「有什麼好消息?」該不會又是哪個富商想包她,開出的條件優渥,貴姐在代她高興吧。
「小舞,你父親用一百萬把你賣給熾少爺了。」貴姐欽羨不已地說。
霎時,方舞睜大眼睛。「什麼?」
她震驚得並非是她「父親」將她賣了這回事,而是——黑熾居然會買她,這太叫她意外了。
她曾經吩咐過她「父親」,若黑熾這邊對她有興趣,不必經過她同意,他可以直接與黑熾交易。
然而沒想到事情來得這麼快,就在她以為黑熾不會過問她的任何事時,她被賣給了黑熾。
也就是說,她是他的女人了。
「熾少爺從來沒有這樣對待一個女人。」貴姐喜孜孜地說。「雖然一百萬是少了點,但你若跟了熾少爺,你就不必這麼辛苦到酒店來上班了。」
從微怔中回神,方舞蹙起眉心。
一百萬——黑熾真是欺人太甚,他是打從心裡看不起女人,收買一個女人的肉體,他只肯花一百萬元,比起那些富商開給她的條件,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
無妨,隨便他高興怎麼糟蹋她,藐視女人也好、輕視也罷,總之他買了她,表示他對她有意思,在這一刻,贏的人是她!
方舞揚揚眉。「貴姐,你的意思是,以後我不必來酒店了?」
她終於可以脫離苦海了,每天喝下的大量酒精已經使她的胃負荷不了,黑熾若再沒有行動,她怕會因酒精中毒而死。
「當然嘍!」貴姐捏捏她手掌心,語氣裡透著輕微的溺愛譴責。「傻丫頭,你都熾少爺的人了,還到酒店來做什麼呢?」
方舞的黑眸瞇起。「那麼,貴姐,我現在該去哪裡?」
既然她已經是黑熾的女人了,就該去見黑熾才對。
「美麗的小姐,請你跟著我走,我會帶你去你該去的地方。」朗朗笑意之後,蓋天文走了進來,他是奉黑熾之命來的,另一方面當然他也對黑熾買下的女人充滿了好奇之心嘍。
「蓋先生!」貴姐已經露出笑意。「既然來了,那你們慢慢談,我就不打擾你們了。」
貴姐搖曳生姿的走了出去,方舞看著來人,這個人是誰?
看出的疑問,蓋天文微微一笑。「你好,方小姐,我是蓋天文,黑熾的助手。」
方舞點了點頭。「幸會。」
原來他就是蓋天文,秦芷商給她的檔案資料裡有提到這個人,嚴格說起來,他是黑熾的貼身保鏢兼軍師,非常聰明。
蓋天文哂然一笑。「我也很幸會。」
太美了,一種全然成熟的美,眼前這名女子美得不可方物,無怪乎連向來麻木不仁的黑熾也會動情。
「蓋先生,聽說黑熾買了我。」她直接陳述事實。
「如果你不介意的說,叫我名字就可以了。」他喜歡與美女拉近距離。
「天文。」她從善如流地叫他,與黑熾身邊的人拉攏關係,這點有好無壞,她樂得配合。
帶著點雅痞味,蓋天文很紳士的微微弓身對她伸出手。「方小姐,我現在陪你回宿捨收拾行李,然後你得住到另個地方去。」
在心中漾起一朵冷笑,她瞭解,黑熾想必已經準備好了一幢屋子,預備將她藏嬌了。
秦芷商會喜歡這個新消息的。
方舞被蓋天文送到一棟市區華廈的樓中樓宅邸來,開門的是鐘點女傭,她負責煮食與打掃,平時不用她的時候,她不會出現在層子裡,也就是說,絕大部分的時候,方舞是絕對自由的。
「滿意嗎?」蓋天文微笑問她,屋裡飄散著淡淡茶香,剛剛鐘點傭將茶沏好才離開。
方舞點了點頭。「很滿意。」
這是幢相當漂亮的屋子,挑高設計,清雅的鵝黃窗簾營造出高貴感,米黃色的絨布沙發,玻璃鑲金邊的圓桌,考究的鑲黃銅吧台,玻璃櫃內陳列著許多名品水晶飾品,玻璃天花板的燈飾柔和無比,整體的氣氛相當輝煌華麗。
蓋天文笑了笑道:「滿意就好,這是我負責找人設計的。」
方舞走到窗邊,將窗簾敞開。
視野非常好,可以看到玻璃窗外的萬家燈火及霓虹閃耀的車水馬龍,但又有絕對的隱密感,這是一棟隱身於市區的優雅宅邸,看得出挑屋者的細心。
不過,她也知道黑熾不會為女人花這種心思的,無論是地點、裝潢,大抵都蓋天文的主意吧,對於她,黑熾只需撂下區區一百萬便了事。
蓋天文走過去,他將鑰匙交給冥思中的方舞。「我們那位老大晚一點或許會來,或許不會,你知道的,他對女人從不守時。」
蓋天文離去了,約莫七十坪的屋子只剩下她一個人,空蕩蕩的,因此她將整個屋子的燈全部打開,讓明亮直透出窗外。
方舞走到樓上的主臥室,一絲啼笑皆非揚上她嘴角。
看來黑熾對女人的要求,除了慾望之外就沒有其他了,這間主臥室裡就只有一張床,一張雪白大床,一張任兩個人怎麼翻雲覆雨都不會掉下去的雪白大床。
在這裡和黑熾做愛嗎?
她的心弦微微動盪一下,激情的畫面立即浮現在她腦海之中,她下腹熱了起來,那夜的感覺又回到她身體裡。
黑熾的勇猛無庸置疑,像他這麼一個體力充沛的男人,是不會只甘於她一個女人就滿足的。
她是黑熾買來的女人,難道他就沒有眷養著別的女人嗎?那些女人,何嘗不是夜夜在對他翹首引盼呢?
她的身體足以讓他一心一意嗎?如果不能的話,她不算成功,如果別的女人也可以吸引黑熾的觸碰,那她……
「在想什麼?」
一雙修長的大手由後抱住了她的腰身,大手順著她纖纖的細腰而上,罩住了她高挺的雙峰。
「你——」她喉嚨不由得發出一聲似乎呻吟的淺囈聲,這觸碰來得突然,黑熾每次都來得如此無聲無息。
「好柔軟。」他搓揉著她的胸部,緩緩解開她的衣裳鈕扣直接拉高她的內衣。
她渾身火熱了起來,她的酥胸已經全裸,在他雙手的掌控之下,她只能任由他捏弄著。
他的身體緊貼著她,濕潤的唇搔著她的耳根,在她耳中不停吸吮、急舔。
「啊……」方舞叫了起來,她不知道耳朵也能如此敏感,黑熾吻得她快瘋了。
「喜歡這樣?」黑熾殘忍地微笑,他放開了她被他吻得受不了的耳朵,將她推倒在床上。
她一倒下,他立即撲了上去。
他緊緊壓住她的雙腿不讓她動彈,並拉高她的雙手,將她整個人呈大字型固定住。
「你要做什麼?」她軟弱無力地問。
他扯扯嘴角,俯下頭去將她左邊硬起的蓓蕾整個含入口中,他靈活地用舌尖揉弄著,戲耐完一邊,又換另一邊。
方舞她幾乎要承受不他這樣的對待,她緊閉著雙眼,唇瓣微微張開著。
他撫著她柔嫩的肌膚,他的唇還在她渾圓的雙峰上遊走著,他呼著熱氣,反覆地愛撫著她。
方舞控制不住自己了,她的身體像要爆炸,她竟伸手抱住正在吸吮她雙乳的黑熾,她抱著他的頭,手指插入他濃濃的發間,不由得吟叫了一聲。
他要征服她的瀟灑,讓她瞭解身為女人的卑賤,女人在男人發洩完後就是無用的生物——
思及此,他馳騁得更加猛烈了。
她的皮膚像著了火般的燙,她的呻吟則是男人的奪命丹,她不知道黑熾何時才會放了她,然,她卻已經不像她自己了。
就這樣,黑熾連續每晚都在方舞的床上要她,但一到破曉,他就毫不留情的走了。方舞不在乎,只要黑熾上還會來找她即可,若他貪戀她的體溫,那麼她已成功了一半。
夜晚,她是他的情婦,而白天,她則是他的棄婦。
但,黑熾從不會要同一個女人第二次——她方舞已打破了這項慣例。
接下來,她還會打破更多慣例,她要對他索討真心,要他在她身上把心掏空,要他愛上她。
「小姐,蛋糕烤好了。」鐘點女傭進來報告,她雖然在這裡的時間不多,但灑掃、廚藝樣樣都行,領的也是黑蠍盟的全職薪水。
「嗯。」方舞脫下睡衣,換了件尋常的家居服,清爽地將長髮紮在腦後,臉上則上了淡淡的妝,看起來神采奕奕。
現在才早上十點而已,適才她突然想吃墨兒做過的一種綜合水果蛋糕,因此叫鐘點女傭試著烘烤看看。
「小姐,甜度可以嗎?」女傭問得恭敬,她看得出來這位小姐在他們大老闆心中的地位不一樣,因此她特別嚴謹。
「很恰好,謝謝你。」方舞煮了咖啡,讓咖啡的香味充斥了整座屋子,再將窗簾全部拉開,讓陽光透進來。
她扭開音樂,流洩出違瓦第的演奏音樂,在水晶花瓶插上女傭出去買的黃色向日葵。
切開一小塊蛋糕,她獨自品嚐,面前是一本精品雜誌,這原就是她的興趣,待會兒該打個電話給墨兒她們,要她們別擔心自己……
「小姐,蓋先生來了。」女傭進來報告。
從雜誌裡抬頭,方舞流露出欣喜。「快請他進來。」
太好了,她必須從蓋天文那兒知道黑熾的行蹤,她要知道黑熾白天都在哪裡,他是否也擁有另一個女人呢?
「方小姐,你看起來十分悠閒。」蓋天文走了進來,他看著餐廳裡的這一幕,不用說,訝然已浮現在他臉上。
看來他與黑熾都估錯了。
以為黑熾離去的時間,方舞都會一逕的懶洋洋躺在床上,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然後開始等待夜晚,只等黑熾一個人來到。她翹首引盼,像個閨中怨婦,充滿了悲情……
然而事實卻不是如此,她看起來似乎挺好的嘛。
方舞很會排遣時間,她將自己打理得很好,非但沒有怨婦樣,反而像個悠閒的家庭主婦。
「我可以要杯咖啡嗎?」蓋天文拉開椅子坐了。
「當然可以。」方舞一笑,她倒了杯咖啡給他,也切了塊香軟的蛋糕推到他面前。
「知不知道我今天為什麼來?」啜了口咖啡,蓋天文問,老天保佑,她千萬別回答他是來監視她的,雖然事實確實是如此。
這十幾天來,黑熾每早從方舞這裡離開,回到黑蠍盟後,他經常煙一抽就是一天,量又多又驚人。
「來看我?」她嫣然一笑。
她喜歡與蓋天文相處,與黑熾相處時,她每每感覺要透不過氣來,但蓋天文不會,他總是給她輕鬆自在的感覺。
「我還想多活幾年呢。」蓋天文也笑了,黑熾鮮少這麼重視一個女人,如果他專程來看方舞,不被黑熾砍才怪哩。
「你的意思是,黑熾重視我?」她淡淡地問,問得漫不經心,實則心驚膽戰。
主啊,千萬別讓答案是否定,她背負著秦芷商的仇恨,她非成功不可……然,捫心自問,她不能聽到否定答案的原因真的只有如此嗎?
除卻秦芷商賦予她的任務,她對黑熾沒有別的渴望嗎?
「他當然重視你。」蓋天文笑了笑。「否則就不會叫我帶來這個了。」
說著,他拿出一本厚厚的雜地MENU遞給方舞,這當然只是個藉口而已,黑熾派他來,是來看看方舞的日常起居生活為何。
方舞接過雜誌。「這是——」
「精品店的時裝目錄。」蓋天文解釋。「挑選你喜歡的衣服,我會派人送來給你試穿。」
「他的意思?」修長的手指閒閒地翻著目錄,她問。
「沒錯,他的意思。」他承認得很爽快,縱然黑熾一再交代不能牽扯到他,蓋天文仍然決定出賣他那個嘴硬的大老闆。
「衣服都很漂亮。」她勾了幾款喜歡的,將目錄還給蓋天文。
「另外還有這些。」他又拿出一隻長型紅絲絨盒子,一打開,立即金光閃閃,裡頭滿是鑽石首飾。
「挑我喜歡的?」她是聰明人。
「如果你全部喜歡的話,這些全都是你的了。」他等於在告訴她,她可以全數要了這些首飾,據為己有。
方舞笑了笑,她先添了杯咖啡,才緩緩一件一件拿出那些精巧奪目的首飾來欣賞。
最後,她挑了一套秀氣的碎鑽首飾出來,包括一條銀鏈子的碎鑽項鏈,一條碎鑽手鏈,以及兩隻小巧的鑽石耳環。
「我要這一套。」她笑。
「它並不是這裡面最有價值的,而且,其實你可以全部都要的。」蓋天文提醒她。
「這個就夠了。」她把屬於她的那套首飾收了起來。「不喜歡的,留太多在身上也沒用,是不是?」
蓋天文微微一笑。「方小姐,實話實說,如果黑熾不要你的時候,最起碼你可以拿這些首飾去變賣,若你現在不要,或許你就什麼也沒有了。」
他欣賞這個不矯情做作的小姐,因此他好心的一再提醒他,不希望看到她落到身無分文的境界。
「沒有也無所謂,我原就是一無所有。」她雲淡風清地說。
她不是屬於黑熾,黑熾也不是屬於她,他們都是上一代恩怨的犧牲品,墨兒說得對,他們都是無辜的受害者。
然而已無路可退了,無路可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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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10-21 00:22:44
第06節
對著落地玻璃窗,黑熾手中的湮沒有停過。
他平時的慵懶閒散換成了些時的凝重,他緊抿著唇線,像是有煩心事似的,手腕上的表已經被他盯看了N次了。
蓋天文那傢伙怎麼還不回來?他叫蓋天文去看看方舞在做什麼,卻一去大半天,都已經下午三點,還不見人影回來。
「熾少爺,您還沒用午飯……」一陣叩門聲響起後,黑宅的管家魏遠走進了書房,他端著只托盤,上面有一盤燴飯。
書房——這裡是黑熾的禁地,除了少數幾個人之外,未得到黑熾的允許不得擅入。
「出去,我不餓。」他揮揮手,深沉危險的表情叫人戰慄。
「不餓?都一整天了……」魏遠嘀咕著走去,他不知道他這位少爺是犯了什麼毛病,十幾天來,他每晚都不回來,而每早回來了卻都緊鎖著眉頭,看起來奇怪極了。
終於,叩門聲再度響起時,已經是下午四點了。
「我說了我不餓。」黑熾不耐煩地告訴來人。
「我沒說你餓呀,」蓋天文笑吟吟地地踏進來了。「怎麼了,你看起來心情似乎很糟。」
聽到蓋天文的聲音,黑熾倏然轉身。「知道回來了。」他的語氣是尖酸的、冷漠的。
「很晚了嗎?」蓋天文不怕死地佯裝看表,他笑嘻嘻地道:「才四點而已嘛,你不會從早上就一直等我等到現在吧?」
天要下紅雨嘍,黑熾居然為了一個女人在對他發脾氣,這真是前所未見的案例呀!
「事情辦好了吧?」黑熾懶得理蓋天文耍嘴皮子,他踅身在沙發坐下,將一旁的涼掉的黑咖啡喝完。
「喏。」蓋天文把衣服目錄與首飾盒子遞給黑熾,自己也悠閒的坐下。
黑熾隨意翻了翻目錄,方舞選的幾款時裝都很有特色,也很準確的抓住了流行的訊息,更難得的是,她選的款式都適合她,而顏色也不易褪流行,相當優雅。
「你那位方小姐的眼光不錯。」蓋天文笑了笑,續道:「我到的時候,她正在看雜誌、喝咖啡、吃早餐,加上優美的音樂與她清爽的裝束,我看她過得很自在,也很愉快。」
黑熾皺了皺眉毛。
愉快嗎?原本他不在屋子裡的時候,她竟然是愉快的?
「你們聊了很多?」黑熾撇撇唇。
「也沒有很多,一個下午而已。」其實下午他根本沒和方舞在一起,他在倩倩的店裡,之所以這麼說,是想引起黑熾的妒意。
一個有妒意是好的,否則就太冷血了,對於黑熾和方舞,他是樂觀其成的,或許這個世紀能喝到黑熾的喜酒,那就太勁爆了。
「是嗎?」黑熾打開首飾盒子,發現裡頭幾乎一件不少後,他臉色微變。「她不要嗎?」
為了凸顯女人的卑賤,他通常會給女人一些用金錢就可以買得到的東西,反正女人都貪婪的,她們不會有錢不拿。
「她只挑了一套碎鑽首飾,包括一條項鏈,一條手鏈和一對耳環。」
黑熾哼了哼。「碎鑽?那不值錢。」
「所以嘍,你該知道她不是一個拜金女郎。」蓋天文故意表現出一副跟方舞很熟的樣子。
「你怎麼知道她不是想要更大的——車子、房子、逾千萬的存款。」不知道怎麼搞的,他今天對蓋天文說出的話特別反感。
「如果你那麼想的話,那麼歡迎你拿那些東西去試煉她,我想,她不會令你失望的,因為她絕不會要。」他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敢在老虎面前捋虎鬚,不過為了不讓黑熾變成孤單老人,他也只有犧牲自己了。
「我要你去查查方舞的底。」
如果她環境差到要被親生父親賣到酒店的地步,她怎麼可能有好的教養?而她挑選衣服的好眼光,更是一個專業人士才有的品味。
蓋天文說,當他不在那幢屋子裡時,她怡然自得而優雅,蓋天文看的畫面像幅畫般的優美,如此這般太可疑了。
「我沒聽錯吧。」蓋天文揚揚眉毛,隨即啼笑皆非地問。「方小姐會有什麼所謂的『底』?你太多慮了吧。」
「我要你調查。」黑熾的語氣已經不佳了。
蓋天文聳聳肩。「好吧,如果你堅持的話。」
他真不知道黑熾在彆扭什麼,只不過要他去愛一個人嘛,有這麼恐怖嗎?他也太小題大作了吧。
一陣腳步聲傳來,步伐越來越清晰,沒多久,一名頎長的男子出現在門扉處,他穿著皮衣皮褲,發亮的登山短靴,留著一頭披肩長髮。
「大老遠已經聽到你們的爭辯了。」黑燃微揚起嘴角。「有沒有興趣,上陽明山吃野味去。」
他是「火男」中排行第二的黑燃,黑蠍盟的二當家,二十八歲,他從來就是個浪子,過去是,現在是,未來也將是。
浪子有浪子的魅力,對他投懷送抱的女人不計其數,但他從未想過安定下來,這點不全然是因為褚黑蠍絕愛教養的關係,而是他天性使然。
「到陽明山吃野味?哇,這個提議太好了。」蓋天文調侃地道。「燃少爺,除了享受生活之外,我想老幫主會更希望看你振作幫務的。」
黑燃的「浪」是眾所皆知,凡在他旗下的黑蠍盟產業,大凡都得不到他的照顧。
黑燃不以為意,勾出一抹性感的笑容。「天文,有時候你實在像個超級保母,真不懂倩倩怎麼受得了你。」
「這就不是你們這些不愛女人的男人所能瞭解的。」蓋天文一臉幸福的回答。
黑燃直視著一直沉默不言的黑熾,開門見山地道:「老大,江湖傳言,你收了一名小情婦。」
「二十四歲,不小了。」黑熾撇撇唇,他早知道這種事瞞不久的,或許他義父也已知道了。
「總而言之,你把一個女人安排地身邊。」黑燃加重語氣道。「而且是一個固定的女人。」
「火男」不愛女人,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黑熾大概是中了降頭,否則怎麼會無緣無故去養個情婦?
「我的事,我心裡有數。」黑熾又點起一根煙,顯示他對黑燃的話感到很不耐煩。
黑燃不認同地看著黑熾。「我只是要提醒你,女人的心機與心眼是很恐怖的,她們絕情的時候,比撒旦還殘忍。」
黑熾沒有回答,他站了起來,拿起披掛在衣勾上的外套。「不是要去陽明山吃野味嗎?走吧!」
他不想再討論方舞了,他才不過「要」了她幾回罷了,居然就把她刻在心版上,女人果然是很麻煩的,誠如他義父所教誨的,女人沾染不得,萬萬沾染不得!
從陽明山下來之後,黑熾遣走了司機,他獨自駕著車在公路上漫遊,夜已經很深了,星月淹沒,這是一個沒有星子的夜。
他降下車窗,點了根煙抽,讓煙灰飄散在夜晚的空氣中。
大腦下達了命令,他要直接回黑宅去;但行動卻不受他所控制,方向盤轉了個方向,車身立即朝另一個方向疾馳而去。
抵達目的地之後,黑熾直接將車駛入車位。
他該上去嗎?已經過了十二點,方舞在做什麼?她歡迎他嗎?她會想見到他嗎?……
思及此,他突然覺得自己的想法可笑極了。
笑話!房子是他的,她的生活費是他所供給的,他儼然就是她的主人,她本就該滿足他的需要,他來找她是天經地義,何必管她歡迎還是不歡迎?
出電梯門後,黑熾拿出備份鑰匙插進鎖孔,大門立即在他面前敞開。
全黑。
屋內是一片漆黑,除了窗子隱隱透地進一點霓虹的光亮之外,屋子裡黑靜得像空屋一般。
他打開燈,樓上樓下全巡視了一遍,方舞果然不在。
一股惱怒之意在他心中粗暴的繁榮昌盛起,她好大的膽子,居然敢乘他沒來的時候溜出去?
她是他的女人,難道她還妄想可以跟別人幽會嗎?
他真後悔從前二天開始已經撤掉監視她的人,否則他現在就可以去捉姦,定她的罪,要她在他面前懺悔……不,不對!他既非方舞的丈夫,又何來捉姦的資格?
該死!他怎麼會在潛意識裡不知不覺的用了這個詞?太荒謬了。
然而她究竟去了哪裡?他的情婦未得他允許就私自外出,她到底懂不懂做人情婦的規矩?
等她回來,他非好好教訓她不可!
午夜一點,方舞進門後,見到的就是黑熾坐在沙發抽著煙,鐵青著臉的畫面。
「捨得回來了?」他用嘲諷的語氣說。
方舞一襲紫色的瀟灑褲裝,頸上圍著條毛絨絨的白色羽毛圍巾,有點俏皮,但又不失秀麗。
打扮得這麼時髦漂亮,她一定不是自己單獨一個人。
她約了誰?或許,是誰約了她?
「什麼時候來的?」方舞順手關上大門,脫下黑色短靴,將皮包擱在沙發上。
「你偷歡的時候。」他冷冷地說。
「我沒有偷歡。」她平鋪地敘地說。「我只是找了家餐廳吃飯,然後去PUB坐一下而已。」
其實是和朱墨兒、研卿相約在一家高級意大利餐館用餐,吃完飯,三個人又繞去PUB閒聊了許多,所以才這麼晚回家。
「這麼簡單?」他根本不相信她的話,如果只是自己去吃頓飯,去PUB坐坐,她會看起來這麼神采飛揚?
「就是這麼簡單。」
她從他面前走過去,準備上樓洗澡、睡覺,跟她們廝混了一晚上,她了累了,尤其是PUB她又喝了點酒,因此更覺疲倦。
「站住。」黑熾低沉的嗓音透著威脅。
她太藐視他了,他來找她,而她是他的情婦,不好好伺候他也就罷了,居然還擺出一副沒空理他的樣子,過分極了。
她扭頭看他。「有什麼吩咐嗎?熾少爺?」
她尾音微微上揚,充滿了懶得理他的味道。
「當然有吩咐。」他昂起下巴,冷冷地道。「把我的褲子脫掉。」
她皺起眉宇,難道他想在這裡……
好吧,如果他真是要這樣,那麼她奉陪,反正她也不是什麼羞澀的處女了,在他的「磨練」之下,她的功力簡直進步神速。
「挑逗我。」他的聲音比冰還冷,但他的身體比火還熱,他的內心更是澎湃洶湧不已。
他幾乎是屏息的看著她,她的肌膚如象牙白般光滑,烏黑的秀髮誘人無比,她真美!
豐滿的乳峰誘惑著他的目光,纖纖細腰叫他想摟握,雪白勻稱的美腿更令他想寸寸佔有。
她吸引了他所有的視線。
他抱起了她。
她輕輕哼了一聲。「哦……黑……黑熾……」
情慾佔滿了方舞的心頭,不求什麼,只求此刻的結合,此時她心中連一絲執行計劃的念頭都沒有,這是她心甘情願的結合。
他拉下她的頭,粗魯的堵住她的嘴唇。
他亢奮地吻著她,眼中燃燒著慾望。
他的舌不斷地在她的口中探索,當他的唇終於決定放開她時,他改而用雙手托住她的乳房,捏揉著她渾圓的酥胸。
她低聲呻吟,然後叫了起來,她閉上雙眸,彷彿置向海浪裡,一浮一沉的,都任由他的控制。
黑熾微微一笑,是時候了。
剎然的,他停止了。
從激情中乍然停止,她雙頰酡紅,渾身還發著熱,她難以置信的一愣,眼開眼睛看他。
「還想要,對吧?」黑熾的眼光充滿置身事外的笑意。「可惜我不要了,今天我沒興趣。」她咬住嘴唇,二話不說。
她當著黑熾的面穿上自己的衣物,一件一件的穿上,縱使她的膝蓋還發著軟,她不會讓他知道。
他又是撇唇一笑,他已經處罰到她了,敢出去偷歡,他會在情慾這點上讓她受盡苦楚。
「我可以上樓了嗎?」她面無表情的問,喉嚨乾澀至極,淚水沒有溢出她的眼眸,但也快了。
「當然可以,反正我也正要離開。」他愜意地回答她,他必須學著對她動人的樣子免疫。
方舞什麼都沒說,也沒再多看他一眼,旋身上樓。
不知道為了什麼,她覺得好累,心的疲累。
方舞把皮包丟在床上,她聽到大門「砰」的一聲,顯然是黑熾離開了,這點他剛剛已經告訴過她了。
她知道黑熾是故意的,在她情正濃的激情處撒手而去,他故意讓她不好過,或者他要她求他,但她沒有。
一個男人沒有要一個女人到最後,那代表他可以控制對她的情慾,也代表他並不在很在乎她。
黑熾對她就是如此。
她沒有偷到他的心,反倒讓他偷走了她的心嗎?否則,為何她現在沒有任務失敗的挫折感,心中湧起的反而是濃濃的酸楚。
細思,黑熾會對她懲罰、會對她如此,不也是因為他對她的佔有慾而引起的嗎?他,肯定是有幾分在乎她的吧。
思及此,她沒有高興的感覺,黑熾的動心,只讓她有罪惡感,她利用了他那一點僅有的感情,不敢想像若他知道了真相,那……
進入淋浴室,方舞開始用冷水沖澡,希望用冷水澆息她的熱情,也澆息心中暗燃的愛苗。
沖完冷水澡,她倒了杯酒獨飲,站在敞開的落地窗前,清涼的晚風誘人,微風撫觸著她的肌膚,她的視線落在窗外的萬家燈火上。
驀地,電話鈴響。
她心驚了一下,身軀猛然一僵,心跳立刻加速跳動。
會是誰打來的?黑熾嗎?知道這裡電話的沒有幾個人,如果是黑熾的話,他打來想跟她說些什麼呢——
不由的,她的臉頰燒紅了起來。
方舞緩緩拿起話筒。「喂。」
「小舞。」秦芷商的聲音傳了過來。「黑熾在不在?」她很小心,只是接電話的不是方舞本人,她就掛掉電話。
「剛走。」聽到秦芷商的聲音,她鬆了口氣的同時,一陣失落感向她湧進。
不是黑熾,她早該知道黑熾不會做這種事。
「他沒有留下來過夜嗎?」秦芷商的語氣裡有指責的意味。
「今天沒有。」或者,他明天也不會來了,因為她知道她得罪了他,今夜的懲罰就是個證明。
聽到這裡,秦芷商有些緊張。「難道他有別的女人陪他過夜?」
方舞潛意識的搖頭。「秦姨,據我所知,沒有。」
「那就好。」秦芷商顯得滿意了。「小舞,好好抓牢黑熾,你一定要成功,給墨兒和卿卿做個好榜樣。」
「我知道,秦姨。」
與秦芷商通完電話之後,方舞便慣性的心情低落,苦惱糾結著她。
她又走到了落地窗前,讓風吹散她的燥熱。
秦芷商的存在,無時無刻不提醒著她,她對黑熾的感情出發點是出於利用,她對黑熾並沒有深仇大恨,卻得因為秦芷商的緣故,面對他做出如此過分的事。
她在擔心什麼?擔心黑熾的反應嗎?為何她不瀟灑一點想,如果事情揭穿了,她大可回倫敦去,永生不再與他見面。
但只要想到這裡,她就覺得心絞痛,不是和他只有肉體關係嗎?怎麼現在連感情關係都有了?
事情越來越難解了,她又啜了酒,覺得她的頭好疼,好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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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10-21 00:22:59
第07節
黑熾有好幾天都沒有去看方舞,一方面,他不願見是因為不想加深對她的感覺,另一方面,適巧日本天羽流的幫主來訪,所以他便以這個理由留在黑蠍盟。
「熾少爺,田中幫主對我們的槍械彈藥很感興趣,若他開口要合作,那——」
他手下的得力堂主向榮正在報告著。
天羽流的幫主田中孝木似乎對黑蠍盟的黑槍來源非常關切,雖然天羽流也是勢力極大的黑道幫派,但對於黑蠍盟,他們也禮讓三分,只因褚黑蠍在道上的名聲實在太響亮了。
「可以,只要價碼合理。」他不反對和日本黑道合作,反正都是賺錢,賺美金與賺日幣沒有差別。
「依屬下之見,田中幫主的意願很高。」向榮道。
「交給你全權處理。」他喜歡充分授權,唯有如此,他才不會累死自己,將權力全部綁在自己身上是沒有意義的。
「是!屬下告退。」向榮退下了,他知道黑熾的習慣,不做多餘無謂的會議,黑熾不喜歡浪費時間紙上談兵。
蓋天文在向榮離去之後走了進來。
「田中孝木很滿意此次的台灣行。」蓋天文笑吟吟地說,他順道為黑熾拎了飯盒來,因為他實在看不慣黑熾這幾天來不正常的飲食,所以特意叫倩倩做了一份開胃便當。
哎,他還真像黑燃所說的,像個超級保母,非但在幫務上必須負一定的責任,連黑熾有沒有吃飯他都要擔心,真是太扯了。
「那是意料中事。」黑熾答得自信,他對黑蠍盟的事業向來有信心,這是他義父一手打造出來的王國,他只會承接得更好,不會更差。
「那麼,方小姐這幾天來足不出戶,這是否也是你的意料中事呢?」他把飯盒擱在黑熾辦公桌上,還替他將蓋子打開,就不信這樣他還不動筷子。
「你這是什麼意思?」他瞪著蓋天文。
方舞足不出戶嗎?他已經撤掉監視她的人,所以他根本不知道,然而蓋天文又為什麼知道?難道他去監視方舞?
「看來方舞已經被你打入冷宮了。」蓋天文一臉的可惜。
「你對她似乎很關心。」黑熾冷哼一聲。
蓋天文微笑。「我只是比你懂得憐香惜玉罷了。」
黑熾冷冷地道:「你可以多疼疼倩倩,我想她會很樂意接受,至於別人,你還是少疼為妙,否則小心惹來殺身之禍。」
蓋天文皮皮地揚揚眉。「看來你還在挺在意她的嘛,那很好呀,我建議你最好去看看她,一個單身女子自己住,那個鐘點女傭又剛好請了幾天假,我怕她遇到什麼不測……」
「不關你的事。」他不喜歡蓋天文對方舞好像比他還熟。
但這晚,他還是去看了方舞,是他讓她一個人住到那幢屋子裡去,如果她有什麼意外,他也不樂見。
他按電鈴,但沒人回應。
黑熾挑起劍眉,難道她又跟上回一樣,私自跑出去尋歡作樂?抑或,這幾天來,她根本就不在房子裡。
想到這,他又心浮氣躁了。
拿出鑰匙開門,玄機處的壁燈亮著,客廳的夜燈也開著,他往樓上主臥室走,在走廊便聽到了咳嗽聲。
她在!
他的腳步加快了,推開房門,室內一盞幽幽黃黃的台燈亮著,落地玻璃門窗也敞開,窗簾隨風飛揚,從紗門吹進陣陣沁涼的晚風。
「方舞!」他走到床前,看到她縮在被子裡,似乎不勝寒冷。
方舞抬起眼瞼。「是你……咳!」
黑熾在床沿坐下,他直覺的的伸出手撫她額頭,接著他的眉心很快的打了結,她實在太燙了。
她臉色極差,但嘴唇嫣紅乾燥,病容明顯,一旁有些用過的衛生紙,她不知道已經病了多久。
「發燒還開著窗子,你真不要命了!」他斥責她,很快的走過去將落地窗關了起來。
「我熱……咳……咳……」她咳得很嚴重,簡直語不成句。
他撇唇。「廢話,燒成這樣不熱才怪。」
他用薄被包裹住她,將她整個人抱了起來。
「你……你做什麼……咳咳……」她掙扎著,沒病時就掙扎不過他了,現在病了,她當然更無法逃脫他的箝制。
「救你的命!」
黑熾直接驅車到醫院為方舞掛了急診,在醫生幫她吊了點滴之後,她終於感到舒適了一點。
她發燒到三十九度半,且連續燒了好幾天,咳嗽、流鼻水、喉嚨痛,感冒症狀全有,連醫生都責備他照顧不周。
笑話,關他什麼事了?他又不是她的貼身保母,她病了又沒有通知他,他怎麼會知道?
「你很愚昧,難道你連發燒要看醫生都不知道?」急診室裡,她繼續吊另一支補充體能的點滴,他拿了把椅子坐在她床邊。
「我沒有力氣出門。」她辯解。
那晚她喝了酒,又洗了冷水澡,還站在落地窗前吹了好久的夜風,當她發現不舒服的時候,她已經只剩躺在床上的力氣。
「你可以打電話通知我。」他駁斥。
「我——」她揉著額角,頭還有點暈。「我根本不知道你的電話。」「你——」
「這位先生。」護士小姐開口了。「你的女朋友需要休息,而且這裡還有別的病人,請你小聲一點,不要妨礙他人。」
看到黑熾瞬間鐵青著臉,方舞在心中湧起一陣笑意。
哈,沒想到堂堂黑蠍盟的龍頭老大也會被削,還是被個小護士削,實在太有趣了。
黑熾終於安靜了,但他不想留在急診室裡,所以跑到外頭抽煙。
方舞吊完點滴之後,領了藥,黑熾將她送回家。
從地下停車場到入門、上門,他一直抱著她。「我明天會把那個女傭找回來,想吃什麼就吩咐她做。」
她點點頭。
他要走了嗎?是吧!他不可能留下來的,送她去醫院不過是略盡道義罷了,他又怎麼會留下來陪病中體弱的她……
說時遲,那時快,黑熾竟脫了衣服,自若的掀起被子,躺進被窩與她同榻而眠。
「你要過夜?」她很驚詫他的舉動。
「難道我不會累?」他白她一眼。「天都快亮了,你浪費了我整晚的時間,我在這裡睡一下也不過分。」
「我不是這個意思。」她搖頭。
「不是就快睡吧,別忘了你的病才好一點點,不要浪費我的醫藥費了。」他哼著,不再看他,閉起眼睛入睡。
看著他合眼的側臉,她簡直無法移開視線。
她緩緩向他靠去,她以為他不會有反應,然後,他仍然閉著眼睛,卻伸手擁住了她的肩膀。
她微笑了,安心地閉上了眼睛,享受這寧靜甜蜜的一刻。
早上從方舞那裡出來後,黑熾直接到機場去,今天「天羽流」的田中孝木要搭早班飛機回日本,他代表黑蠍盟送這位在日本黑道勢力強勁的角頭老大。
田中孝木登機後,由於黑熾待會兒還要趕往南部主持幫務例行會議,因此他與蓋天文前往過境旅館的餐廳用早餐,他的一干手下站兩排守在餐廳門口,氣勢滿嚇人。
「咦,我怎麼感覺你今天慈眉善目的。」蓋天文揚了揚眉梢。
他看了看蓋天文一眼。「難道平常我很凶神惡煞嗎?」
「也不是。」蓋天文笑著,故意對他左右端詳的。「怎麼說呢?好像多了點感情在你身上。」
「別拐彎抹角了,想說什麼就直說。」
蓋天文立即微微趨身向前,笑問:「昨天去看方小姐啦?」
黑熾挑起眉。「你跟蹤我?」
「那就是承認嘍?」蓋天文不疾不徐地道:「我沒有跟蹤你,我只是照一般常理推論。」
黑熾哼了哼。「那又如何?她是我的情婦,我看她天經地義,不需要理由。」
「我沒說你不對呀?」蓋天文笑了,有些人就是這樣,明明喜歡還故作高姿態。「對了,你要我調查方舞的底,已經有結果了。」
黑熾的精神緊繃了起來,奇怪,他現在竟然後悔要蓋天文調查方舞了,萬一結果是不好的,那他——
「我可以說了嗎?」蓋天文故弄玄虛的道。
「嗯。」黑熾一個不置可否的表情。
「咳!」蓋天文清了清喉嚨,緩緩地道。「方舞的父親是名爛賭鬼,從十年前已經沒有職業,她母親是名柔弱的女子,當初嫁時的一時嫁妝,也都被她父親狂賭殆盡。」
「她的身世是真的?」他緊繃的神經稍稍鬆懈了些。
「非但是真的,而且還相當堪憐。」蓋天文加油添醋的說。「她有對很不負責任的父母,她從國中就開始半工半讀,大學學費還是靠借貸及獎學金而來,未被她父親賣掉之前,她在一家服飾店工作。」
黑熾點點頭,這也能解釋為什麼她挑選衣物的眼光頗高了。
「想必她賣身的那些錢已經被她父親給賭光了。」黑熾思索。
「當然。」蓋天文答得肯定,跟在黑熾身邊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他很清楚在想什麼。「是不是要安排人去照顧黑熾的母親?」
「你這個提議不錯。」
蓋天文啼笑皆非。「我的提議。」
哎哎,黑熾還真會打蛇隨棍上呀!
不可思議,一向對女人沒有感情的黑熾轉性了,非但對方舞關心過了頭,還照顧到人家媽媽去,方舞的魔力可真不小!
在台部處理完黑蠍盟的例行會議之後,黑熾沒有與他的手下同行,直接搭機返回台北。
黑熾沒有回黑宅,他去看方舞,一整天的會議他都心不在焉,一直想著她的病況,擔心她有沒有吃藥,身體如何……
首度他會為一個女人買花與水果,看到這些,他不知道她會有什麼反應,雖然他也認為自己這樣做很蠢,但他還是做了。
這便是愛嗎?原來愛上一個人的感覺是這樣奇妙。
他直接開鎖進去,顯然鐘點女傭來過了,室內飄著熬肉湯的味道,四處打掃過了,顯得窗明幾淨。
他走上二樓,方舞正在裡頭對鏡梳發,她換了睡袍,身上有沐浴精的香味,氣色好了許多。
他把花送到她面前,她由鏡中看到他向她靠近。
她微微一愣,睜大明眸。「你送我的?」看著他手上的花和水果,她很驚訝,非常非常驚訝。
早上他離去時,她還以為他會像上次一樣,不會再來了呢,沒想到非但再來看她,還帶來花束。
「沒什麼,只是對病人的一點問候。」她眼中的驚訝的表情叫他不自在,可見她早已聽聞他對女人的偏見。
「謝謝!」她欣然接過花束。
她的笑顏居然令他剛鐵般堅硬的心一動。「吃過藥了嗎?」
她嫣然一笑。「我還沒吃晚飯呢!」
「那麼,我們出去吃。」他脫口而出的話連自己都驚訝。
「何必浪費那個時間。」她執起他的手,往樓下走。「阿玉熬了湯,也燉了肉,我們就在家裡吃不也挺好嗎?」
被她柔軟的纖手握著,黑熾心中突然漾起一股異樣的感受。
家裡——她用的言語讓他感覺他們好像是一對夫妻,一對結婚很久了、感情也十分融洽的夫妻。
飯桌上,她溫柔地為他盛飯、盛湯、挾菜。
他看著她,如果能一生有她相陪,那會是件美好的事,他不由得這麼想。
「為什麼這樣看我?」她揚起笑意。
上帝!此刻她對他是真心真意,並非為著秦芷商的復仇大計,然而黑熾會懂嗎?當有一天,他發現她的真面目,恐怕他會以偏概全,不會原諒她的。
他禁不住將她拉到懷裡,深深堵住了她的唇,他要把她留在身邊,永遠留在身邊。
他知道他已經背棄了對褚黑蠍的誓言,他會萬劫不復,而他也只好孤注一擲了,誰讓他愛上了她,讓她把心給偷去了呢!
日子在瞬間豐富了起來,變得精采,起了變化,雖然風平浪靜,但卻有著平凡的幸福。
黑熾從不知道愛一個人的感覺會那麼甜美,現在的他,全心全意地在方舞身上了。
白天,他們相偕遊玩,由黑熾親自駕車,他總是一手扶著駕駛盤,一手與她十指交纏,去任何方舞都想去的地方。
夜晚,他們纏綿床榻,他不停地愛她,在她美麗的胴體烙下無數他的印記,在她唇齒間留下他的氣味。
一切都美好極了。
「小舞,我愛你!」他吻遍她每一寸他所熟悉的玉膚,他甚至認真的考慮要給她一個名分。
畢竟他已經快三十了,他可以擁有一個家庭,也有那種能力,然而在他心中的結是——
褚黑蠍。
他不能忘卻褚黑蠍的養育之恩,每當他與方舞耳鬢廝磨之際,他總是會想起褚黑蠍自小到大對他的教誨。
如果褚黑蠍知道他現在如此深戀一個女人,完全將他的話拋諸腦後,那麼後果絕對不堪設想。
「我也愛你!熾!」方舞在他身下承受他愛的雨露,只有他可以滋潤她的心。
她知道黑熾愛她,然而他的矛盾也全落在她的眼底了。
黑熾這一生最敬重的人是褚黑蠍,而褚黑蠍對他的訓誡便是不能愛女人,現在他違反了這項訓誡,褚黑蠍想必不會放過他。
「你真的愛我嗎?」他親吮著她美麗的頸子,喃喃問道。
面對愛,他總有幾分不確定,也沒有安全感,因為他從未曾愛過人,所以才會如此患得患失。
「熾,我可以對天發誓,我真的愛你!」她說的都是真心話。「如果我背叛你,我將五馬分屍而死!」
她的心在流淚、在沒血,她真的會被五馬分屍,因為她正在背叛他,背叛一個真心愛她的男人。
想到這裡她不寒而慄。
她將會是他生命中最後一個處女,他再也不要別人了,只要她,只要有她在身邊就夠了。她狂亂了,她的臉頰顯出淡淡的玫瑰色,唇際則發出醉人的嬌喘聲。
「我愛你……」
激情過後,他緊摟住她,像要將她嵌在身體裡去似的,他的手指纏繞著她一綹髮絲,表達了對她的眷戀。
「熾。」被他抱得好緊好緊,幾乎快不能呼吸了。
他抱著她,然後將臉埋進她的肩窩。「我願意用一切來交換這幸福……」他輕喃著。
她心疼滿溢的撫著他濃密的發,手指微微抖動,這洩漏了她的不安與感情。
她知道他在掙扎,如果不是為了她,他就不必如此痛苦。他愛她,但他又不能背棄褚黑蠍,難怪他愁眉不展。
她的恐懼感逐漸加重,如果能夠重新再選擇一次,她不會答應秦芷商的,她願意用死來向黑熾贖罪。
原諒我吧,黑熾!她在心中沉痛地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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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10-21 00:23:16
第08節
方舞再度來到玫瑰酒店時,已不是昔日紅牌陪酒小姐的身份,她陪著黑熾而來,身著一襲美麗的晚裝,氣勢仿如黑蠍盟未來的女主人;他們待會兒還要去天母的俱樂部出席一個舞會呢!
貴姐笑咪咪地遞給她一杯紅葡萄酒,她們在開放的前場坐著閒聊,黑熾在裡頭開會,大概三十分鐘後就可以走。
「小舞,我就知道你可以令熾少爺傾心,果然吧,我看他對你好得很。」貴姐由衷的替她感到高興。
方舞露出一抹笑容。「黑熾確實對我很好。」
前兩天,他還送了她一隻鑽戒,雖然他沒有開口向她求婚,但她知道他的心意就夠了。
「你們——」貴姐頓了頓,小心翼翼地看了看旁邊,這才壓低聲音問。「你們有沒有結婚的打算?」
「結婚?」方舞一怔,隨即笑了,她撥了撥頭髮。「我還沒想以那麼遠,我們也不曾商量過這個問題。」
貴姐立刻顯現出一絲擔心來。「我要提醒你,熾少爺是不能結婚的,你最好不要對婚姻抱太大希望,因為褚老幫主不會讓他的義子們結婚,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
「我知道。」方舞淡淡地回答,心虛的潛意識作祟下,她一口飲盡杯裡的紅色液體。
如果她對黑熾沒有存在任何目的,那麼她或許會因為這個不合理的要示而對他翻臉。
但,她背負著為秦芷商復仇的私心而來,對於黑熾不能結婚這件事,她半絲怨言都沒有,相反,也只有她可心深刻瞭解他為可不能結婚的理由。
「你知道就好。」貴姐鬆了口氣。「我想除了不能給你名分之外,熾少爺什麼都可以給你,你可要好好把握呵!」
貴姐與她閒聊了十幾分鐘,包廂裡的小姐有擺不平的客人,叫了招待小弟來請她,她這枝辣姜才親自出馬去了。
方舞又向吧台要了杯紅葡萄酒,她獨自坐飲。
黑熾開完會了吧?待會兒他們要去參加「深水幫」二幫主千金的訂婚酒會,人家親自送帖子來,他們若遲到了就不好……
「小舞!」一聲雜著驚訝與欣喜的叫聲傳到方舞耳裡。
她身體一僵,來不及否認與迴避,甯維毅已經衝到她面前了。
「小舞!真的是你!」甯維毅欣喜若狂。「你怎麼會在台灣?我找你找了好久,沒想到你會在這裡!」
如果不是他剛好到台灣來開會,而他那些生意上的朋友又執意來酒家談生意的話,他就不會碰到他朝思暮想的方舞了。
自從方舞告訴他要到北歐旅行,一失蹤就是四個多月沒有消息,他遍尋不著她,連她出入境北歐的資料都沒有,真是急死了。
方舞的表情幾乎凝結,她萬萬想不到會在台北碰見甯維毅。「我——」
她該找個什麼理由搪塞甯維毅好呢?他們這副久別重逢的畫面已經引起旁人的注意了,黑熾說不定很快就會出來,她得快點擺脫他才行。
「你不是和秦小姐去北歐了嗎?」甯維毅有一肚子疑問。「可是,我上禮拜還在一項慈善活動裡看到秦小姐來做捐款嘉賓,這是怎麼回事?」
她清了清喉嚨,強迫自己鎮定下一下。「維毅,大概是你看錯了,我和秦姨是臨時決定來台灣探親的,所以不可能出現在倫敦。」
表面上故作鎮定,實則她冷汗直冒,當初離開倫敦時,她並沒有和秦芷商串供,秦芷商也不知道在她的世界裡還有甯維毅這號人物,因此她現在才會如此狼狽的站在他面前無話可說。
「怎麼會呢?」甯維毅搖頭。「秦小姐這麼有名,我不可能看錯,小舞,事有蹊蹺,你告訴我,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沒錯,我也想知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黑熾冷然的聲音在她頭頂上方揚起,充滿了森冷殘酷的意味。
方舞的臉刷地變白。
不知道什麼時候,黑熾已經站在她身後。
老天!她但願現在可以立即死掉,立即死掉!
「小舞,這位是——」甯維毅根本不曉得現在是什麼情況,他只覺得氣氛很不對勁,很僵而已。
「我……」她不敢看黑熾,她知道他有多憤怒。
「小舞!」甯維毅終於意識到他好像做錯了。
「跟我來!」黑熾拉起她,他將她帶離場子,帶進他的私人辦公室。
「砰」的一聲,黑熾將門給甩上,甩門聲訴說了他的不滿、怒火,他冷冷的黑眸直盯住她。
「說,這是怎麼回事!」看來,他是被這女人給耍了。
方舞踉蹌地往後退,他渾身要著火的氣息叫人膽怯,他會殺了她!他一定會殺了她!
「其實……我不是有心要騙你的。」她根本不知該從何解釋,而他冷然的抬著下巴,也擺明了根本不想聽她的解釋。
他半瞇起眼睛。「方舞,你究竟是什麼來歷?」
適才與她在場外相認的男子是誰?而那名男子口中的秦小姐、方舞口中的秦姨又是何方人物?
「相信我,我只是個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她苦澀地說。
若非秦芷商的復仇計劃,她這一生不會結識黑熾,她在倫敦,他在台灣,根本是毫無交集。
「不要跟我打啞謎!」他吼著。
他恨她那張臉、恨她的偽善、恨她欺騙他的感情,因為他已初步認定,她根本就不是什麼賭鬼的女兒。
也就是說,他上當了!他傻得上當了。
她抬起下巴,決定面對她鑄下的錯,她迎視著他瀕臨爆發邊緣的面容。「我可以告訴你一切,說完你不必趕我,我自己會走。」
於是她將一切都告訴了黑熾,其中最重要的是褚黑蠍與白清荷、秦芷商之間的愛怨情仇,但她卻沒有提秦芷商對她父母及她的恩情,她認為提不提這個已經無所謂了。
「所以,為了那個姓秦的女人,你甘心來傷害我?打擊我?」
此時,在他的腦海裡,時空已經完全紊亂了,他認為她是先結識他,而後才受命來對付他的。
「是的。」方舞的臉色一黯,事已至此,發她只有承認,反正他已經不聽她說了,她百口莫辯。
黑熾閉了閉眼再睜開,他雙手緊握成拳。
賤人!枉費還曾想背叛他的義父帶她去天涯海角,看來他是高估了他自己,他忘了他義父的訓誡,女人都是無情狠心的東西!
他,再也不會忘記這個了。
剎那間,黑熾氣急攻心,舉起手來,狠狠甩了方舞兩巴掌。
「黑熾……」扶著臉頰,那兩巴掌打得她眼冒金星,一瞬間,天旋地轉。
「你滾!我永遠不要再見到你這個下賤的女人。」他朝她大吼,並且如風般的打開大門。
淚,流進心裡,方舞挺直背脊,她站起身,在黑熾如炬目光的監視下,一步一步離開他的視線。
結束了,一切都結束了!
帶著一身風雨飄搖的軟弱,方舞回到陽明山秦芷商的住宅。
「小舞姐!」來開門的朱墨兒見著臉色蒼白的她,簡直嚇壞了。「卿卿,快來幫忙!」
研卿奔出來之時,方舞正好昏倒在朱墨兒的懷裡。
「老天!這是怎麼回事?」研卿也被這一幕嚇了一跳。
兩人合力將方舞扶進屋內,朱墨兒立即幫她換了件乾淨的衣服,又放了冰枕在她頭上。
「方舞姐在發燒。」朱墨兒擔憂地說。
現在正逢台灣雨季,天氣又濕又悶,稍不注意就會染上風寒,更何況剛才方舞來的時候不還下著小雨,她沒披外套,連把傘都沒打,難怪會感冒發澆了。
「她的臉頰紅腫,這點不像發燒的症狀。」研卿很有科學精神地說。
聞言,朱墨兒趕忙又去扭了條熱毛巾來為方舞敷臉消腫。「不知道小舞姐被誰給欺負了?你看她,整個人好憔悴。」
這個問題是研卿所無法回答的。
就這樣,兩人直守到天亮,方舞這才悠悠轉醒。
「小舞姐,你醒啦!真是太好了。」朱墨兒將熬好的稀飯端過來,上面還有預備的退燒藥。
「我回來了。」方舞自言自語,神情恍惚。
朱墨兒扶她坐起。「來,吃點稀飯,待會兒再把藥吃了,喝些開水你就會舒服一點。」
方舞沒有抗拒,她將一碗稀飯全數吃了,又乖乖地吞了藥片,最後還灌了兩大杯溫開水。
這令她想起了上次她發燒的時候,黑熾時常來陪她的情形,他也總是要鐘點女傭熬稀飯給她吃,擔心她又要吃藥但又吃不下東西,黑熾……
朱墨兒看著她。「小舞姐,究竟是怎麼了?你不是在黑熾那兒過得好好的嗎,怎麼會……」
「墨兒,拿電話給我好嗎?」方舞打斷了朱墨兒的詢問,將話題一轉。
她現在最怕被問的話就是「究竟怎麼了」,她無法解釋她究竟怎麼了,因為一切的計劃都失策了。秦芷商很聰明,她一切都安排得好好的,而她的計劃也應該要成功才對。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秦芷商再怎麼會算,也算不出她方舞居然會愛上黑熾,以至於讓這場偷心遊戲變得撲逆迷離。
電話接通後,她清了清喉嚨。「秦姨。」
「小舞。」秦芷商何等精明,隱隱約約之間,她已聽出方舞的聲音不對勁。「有事嗎?」
「秦姨,黑熾發現我真正身份了。」方舞讓自己的唇舌重複這個令她傷心的訊息。「他知道我接近他是有目的的。」
一旁的朱墨兒聞言,驚詫地瞪大了眼睛。「小舞姐——」原來是如此,難怪方舞如此怪異了。
秦芷商的訝異不亞於朱墨兒,除此之外,她還多了計劃失敗的煩躁,她皺起眉頭,直截了當的責備道:「小舞,你也太不小心了。」
方舞咬著唇。「對不起,秦姨。」
「現在道歉也無事無補。」秦芷商思索了二秒,她簡捷有力地說。「即使任務已經失敗,你也沒必要留在台灣。你立刻回來,讓墨兒和卿卿執行下一步。」
其實,方舞這樣也算成功了一半,黑熾既已愛上方舞,無論如何他都已經背叛了褚黑蠍。
依她的計劃,原本是要讓方舞甩黑熾的,現在黑熾自己發現了,他趕走了方舞,雖然過程不甚完美,不過,黑熾此刻的痛苦正是她秦芷商想要的,想必褚黑蠍也正在為他的義子心疼吧!
「是的,秦姨。」方舞將電話掛掉,面對的是朱墨兒的關切與疑惑。「墨兒,我想休息一下,晚上再叫我起來好嗎?」
如此軟弱的要求,朱墨兒也只有答應,她沒有再追究。
看方舞的樣子,她不僅身理上生病,連心理上,恐怕也病了,而且病得不輕。這病,沒藥可醫,要醫,還要心藥才能醫哩。
方舞離去之後黑熾開始夜夜藉酒燒愁,但無奈酒入愁腸愁更愁,每過一天對他來說,都是一種煎熬。
他不知道方舞去了哪裡,他也毋須探究,對這樣城府深藏的一個女子,他根本沒必要留戀。
是的,沒有必要留戀。
沒想到,他第一次付出真心就遭受到摧毀,他恨自己當初為什麼沒有聽褚黑蠍的訓誡,他偏偏違反了褚黑蠍對他的期望,去貪戀一個女人,去要一個女人對他也交出真心……
「熾少爺,您不能再喝啦!」銀荷酒廊的銀姐端著酒過來,嘴裡一邊嚷嚷著勸黑熾。
「少嗦!」他奪過銀姐手中的酒,又是一仰而盡。
「哎呀,再這樣喝下去,這怎麼得了哦……」銀姐向自己坐在吧台的女兒西娃使了個眼色,要她過來。
西娃會意,立即飛也似的朝黑熾奔過去。
「熾少爺,您要喝,就讓西娃陪您喝好了,你們盡興啊!」銀姐說完,搖著柳腰美臀走了,將機會留給苦戀不已的西娃。
西娃心疼的看著黑熾,哦!她最愛的一個男人,他怎麼會把他自己弄得這樣狼狽?太叫她心痛了。
自從與黑熾上過床之後,她一直無法忘記那種甜美,她想再嘗試一次,但,黑熾太無情,他根本就不記得還有她這號人物。
「熾少爺!」西娃熱情地喚了聲,她嬌媚的手臂纏了上去。
「滾!」黑熾大吼,隨便什麼生物靠近他都好,就中唯有女人不行,現在他最討厭的,就是女人!
「熾少爺……」西娃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黑熾居然這樣對她?幸而已經打烊拉下鐵門,否則她可要丟臉死了。
「滾下去。」一個深沉的、蒼老沙啞的聲音在西娃耳旁響起,那聲音乾澀無比,但自有一股威嚴。
西娃討了個沒趣,她撇撇唇走了,懶得理這突然冒出來的老頭子是何方神聖。
「知道了吧,孩子,這就是女人。」褚黑蠍冷笑,他的冷笑總是透著一股叫人不寒而慄。
「義父……」黑熾怔然。
褚黑蠍會來找他,那麼代表義父什麼都知道了。
褚黑蠍緩緩走向黑熾走近。「熾,聽好,女人都是下賤的、絕情的、無情的,你毋須痛苦,更毋須留戀。」
看著他自小收養的黑熾痛苦,他也跟著痛苦,黑熾此時心中所嘗到的苦,就跟當年他眼睜睜看著白清荷投入褚夜蠍的懷抱一樣。
但,他知道這份痛苦早晚會過去,黑熾會堅強起來的,女人不過是玩物,他會要黑熾明白這一點,並且永生不再犯相同的錯。
黑熾痛楚地灌著烈酒道:「義父,我對不起你,我沒有遵從你的訓誡,我該死……」
褚黑蠍一定對他失望極了,身為「火男」之首,他居然受不住誘惑,中了方舞那婊子的計謀,他是萬死都不足惜。
「熾,去殺了害你如此痛苦的女人。」褚黑蠍的聲音如魔魅般傳來。「只要將她殺了,她便無法再傷害你。」
黑熾的眸光半上瞇了起來。
沒錯,他義父說得沒錯,只要殺了方舞,這個世界沒有方舞,就不能再傷害他。
「孩子,斷絕對女人產生愛慾的念頭,否則你將會受苦一輩子。」褚黑蠍就像個傳教士般,將他那套似是而非的觀念再度灌輸到黑熾的頭腦裡去。
「真是這樣?」在養育他長大的褚黑蠍面前,黑熾毫無保留的流露了他的疑惑及恐懼。
為什麼?為什麼一想到要殺了方舞,這世上再無方舞這個人,他就覺得心痛萬分?難道他被她傷得還不夠嗎?
不,不!今生今世他不要再受這種椎心之苦,他的痛,他要讓方舞知道!親手殺了她是最好的方法,屆時,殺她的那一刻,她一定可以感受到他對她的憤怒之意,以及他狂燃的熊熊恨火。
然後,他會將自己封鎖起來,不再對女人動情,永遠不再!
倫敦
方舞回到倫敦之後,她的精品店在她的整理下進了些新貨,擇期重新開張,而朱墨兒和研卿還留在台灣,因此她的生活乍然變得冷清。
自從回到英國之後,她便沒有見到秦芷商,她回國的那天,秦芷商也沒有到機場去接她,或許秦芷商還在怪她辦事不力吧,因此不願意見她。
時間會淡化一切的,養育了她這些年,秦芷商不會不理她的,過些時候她再登門去向秦芷商道歉,或許就沒事了。
門上的風鈴響了起來,說曹操,曹操到,秦芷商翩然推門而入。
「小舞。」秦芷商提著盒蛋糕,友善之意表露在她臉上。
「秦姨!」方舞有一絲激動,適才她還無精打采,這一刻,她美麗的臉上已有了光澤。
秦芷商在椅中坐下,一笑。「不會怪秦姨沒去接機吧?公司最近很忙,我抽不出時間來。」
「只要您能原諒我,我就已經很高興了。」她垂下眼瞼,打開盒子切了二塊蛋糕。
她覺得她愧對秦芷商,雖然這是黑熾自己發現她身份而趕她走的,但她一直不敢告訴秦芷商的是,她也深愛黑熾。
哦,如果秦芷商知道這個,她非崩潰不可。
「這不是你的錯,秦姨又怎麼會怪你呢?」秦芷商笑了笑。「倒是你,好像很沒精神的樣子,要不要到國外度個假放鬆心情?我讓秘書陪你去夏威夷走走。」
「謝謝你,秦姨,我暫時沒有出國的打算,先把精品店搞好再說吧。」她淡淡地說。
此刻的她,只想待在她所熟悉的地方,她需要一些安全感來調適心情,逃避到國外去,不見得對她有幫助。
「也好。」秦芷商沒有勉強她。
方舞察言觀色,乘著秦芷商心情頗佳的樣子,她想為朱墨兒和研卿求情。「秦姨,墨兒和卿卿……」
秦芷商一笑。「說到墨兒和卿卿,你別擔心,她們兩個已經開始執行計劃了,有了你的前車之鑒,她們會更小心,成功的機會也就更大,小舞,我等不及要看褚黑蠍痛苦的樣子了。」
方舞蹙起眉心,沒用,秦芷商根本就沒有放棄她的大計,即使她失敗了,秦芷商還是對墨兒和研卿寄予厚望。
她真的擔心墨兒和研卿和她一樣,想設計對方,反而愛上了對方,那麼那種痛不欲生的痛苦是會加倍的。
傷害黑熾的痛還深深烙在她心底,她愧對黑熾,她沒有資格要求黑熾什麼,更不希冀他會掛念她。
可是,她真的好想念他,既使是他要她滾的,她仍對他有著依戀,這份依戀濃得化解不開。
她多想勸秦芷商放棄她的計謀,然,她知道秦芷商不會聽她的勸,她已經被仇恨蒙蔽,這份仇恨之深,可能至死也不會消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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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10-21 00:23:32
第09節
夜晚,方舞獨自一人走出商業廣場,夜涼如水,她拉緊黑色大衣,但仍抵擋不住向她襲來的陣陣夜風。
其實她的精品店很早就打烊休息了,但她留在店裡清點存貨,又買了三明治當晚餐吃才離開。
反正墨兒和研卿不在,她一個人回去也是面對空蕩蕩的屋子,倒不如待在店裡,起碼還有事可做。
回來倫敦已經半個月了,她每天都是過著自己跟自己說話的日子,她終於知道過去她有多孤僻,因為她連半個朋友都沒有。
秦芷商不喜歡她們交朋友,她常告訴她們,人不需要有朋友,她們只要有她這個秦姨就夠了,她會永遠保護她們。
因此,秦芷商限制她們交友的自由,久而久之,她們也習慣了,習慣了在小圈圈生活,習慣了只見彼此。
現在方舞才知道,她們這樣是不健康的,是違反心理需求的,人怎麼可能不需要朋友呢?像她,墨兒和研卿一不在,就像被孤立在這個世界似的。
她倦然一笑,秦芷商不過是想綁住她們,不想讓她們接觸外界罷了……
驀地,嘎吱一聲劃破夜空的寧靜,一部拉風的黑色保時捷乍然緊急煞車停在她身旁。
方舞悚然一驚,她下意識的抓緊皮包,最近倫敦的治安不太好,動不動就發生搶案,尤其是夜晚,更是歹徒下手的好時機。
車窗搖下了,黑熾沒有表情的臉孔映入她眼簾,她迎上他的冷冷注視。
「上車。」他冷然開口。「你最好聽話,這是你欠我的。」
一陣尖銳的情感在她全身上下竄動著,毫無預警,她一點也沒想到黑熾會在倫敦出現。
看著他,不想讓矛盾與慚愧交織成的情感表達出來,她選擇輕輕攏眉,以及沉默以對。
黑熾控制著他的聲音,他要自己毫無情感。「方舞,別裝出一副不認識我的嘴臉,上車,不要讓我開口第三次。」
她依從他的指令上車。
如果她不遵從,她知道他會有手段令她上車的,強擄、威迫,或許乾脆將她扔上車。
總之,他不會再尊重她,在他的心目中,她已經不值得他尊重了。
方舞上車之後,黑熾立即踩了油門,車身疾駛而去,而車內的氣氛則是詭譎得嚇人。
「你要帶我去哪裡?」她終於開口了,她的聲音很緊繃,因為黑熾來得實在及突然了。
他嘲弄的掃了她一眼,沒有回答她的回答,反而卷高了嘴角,露出一抹揶揄的笑容。「扮憔悴?」
他知道她的憔悴都是偽裝的,都已經成功地打擊了他,她又怎麼會憔悴呢?現在的她,該去大肆慶功才對呀!
「我知道在你心中,我已經一文不值。」她淡淡地道。「如果你來只是想來污辱我,那麼你可以盡情污辱,我無話可說。」
「我當然會盡情污辱你!」他趾高氣昂地回答她。
沒多久,他將車子駛入一家汽車賓館的大門,方舞立即睜大眼睛。
「你——」
他偏頭對她一笑。「害怕了嗎?玩弄黑熾的下場不會太好過,關於這點,你最好有心理準備。」
「我不要跟你上床!」她拉開車門,她想下車,她可以想像得到黑熾會怎麼折磨她,他會讓她的肉體只成為他洩慾的工具,不帶任何一絲情感的洩慾工具。
他強硬地扳回她的身子,用安全帶將她扣回座位。
「安分點!」他警告她。「你最好還我這一次,否則你後患無窮。」
方舞安靜了,她知道黑熾的警告不是說說而已,他是認真的,如果她不聽從他,他肯定不會輕易饒過她。
她閉了閉眼睛再張開,好吧,她認了,她早晚要為她所做的事付出代價,早跟晚沒有什麼分別,就今天吧,今天做一個了斷,從此不再相見,他是他,她是她,今後不再有任何瓜葛……
黑熾將車子駛入車庫,他打了空檔,然後熄火。按下車庫的電動門,他率先進入房門,而方舞也跟了上去。
當他們進入房間之後,那張鋪著粉紅色床單的水床立即讓方舞耳根燥熱了起來,她難以猜測黑熾想怎麼樣,但她知道絕不會是單純的性愛一場就是。
驀地,他一把扣住她的臉,將她鎖在胸膛,單手脫她的衣服。
「回來沒有讓別人碰你吧?」他邪惡地問。
她攏起眉宇,難道在他的心目中,她是那麼不堪的女人嗎?
「不回答?」黑熾已將她的衣物褪至腰部,她半裸的嬌軀吸引住他灼熱的目光,這一個月來,他同樣沒碰過別的女人。
「我沒有什麼好回答的,反正你已決意污辱我到底。」她認命地閉起了眼睛,她不想看到他輕蔑的眼神。
「因為你不值得被珍惜。」他冷然地說。
接著,她被黑熾抱了起來,他粗魯地將她扔到粉紅色水床上。
儘管口頭上再怎麼損她,然而他已抵擋不住思念的狂潮,方舞無時無刻不佔據他腦海,即使褚黑蠍沒有命令他來殺她,他最終也還是一定會忍不住背叛自己的自尊而來的。
驀地,一把冰冷的槍管抵住方舞的腦袋,在她無預警之時,黑熾竟要她的命!
「黑熾——」一陣絕望從她胸口湧起,她並不怕死,但她卻覺得心好痛,心痛黑熾如此對她。
「我要你死在我手下。」他一個字、一個字清楚地說,他再也不讓自己有半點感情,只有讓方舞死,他才不會感到被背叛的痛苦。
總之,方舞不能留在這世上——這是褚黑蠍一再告誡他的。
「你動手吧,死在你手上,我甘願。」她平靜地說。
這是她欠黑熾的,她沒有怨言,這或許是最好的結局,反正黑熾也不可能原諒她了,而她,就用命來償還他曾經給她的真心吧!
黑熾扣下扳機,在一剎那間,他腦中突然浮現他第一次見到方舞的畫面,他首度佔有她的畫面,她發高燒,他急著送她去醫院的畫面,以及每一個清晨的熱吻、及夜晚的纏綿……
老天!完全不可否認,他還愛著她,深深地愛著她。縱使褚黑蠍的殷殷告誡猶在他耳邊,他仍不能背叛他自己的心。
他心驚地丟下槍枝,迅速離床。
黑熾穿起自己的衣物,他丟下方舞轉身奪門而去,他不能再待在這裡,連一秒都不能,他怕他會控制不住自己,控制不住自己再愛她一次。
霧都的氣候總是這樣灰的,整座城市無時無刻都像染著憂鬱的紫色,讓人心境無法開朗。
方舞坐在精品店中,整個早上,她已經喝了三杯咖啡,但她的精神依然無法振作,她的心就像窗外的天氣一樣,陰暗無光。
甯維毅出現的時候,方舞正在啜飲她的第四杯咖啡,希冀咖啡因能稍為振作她的精神。
「維毅?」方舞心中打著問號,她都回來一個月了,甯維毅怎會現在才想到要來找她?
「小舞,我是特意來向你道歉的。」甯維毅遞上一束鮮花,眼中寫著濃濃的歉意。
在台灣開完會後,他又和生意上的夥伴到日本打高爾夫,藉此結識日方名流,回倫敦後,他又忙了幾天,昨天無意中從他秘書口中得知方舞的精品店已經重新營業,因此今天早上他一處理完公事,便迫不及待地趕來看方舞。
「你根本沒有錯,又何來道歉之說呢?」方舞收下花束,淡淡地道。「我請你到『魯曼濃』喝咖啡。」
方舞翩然拿起擱在椅背的大衣,鎖了大門。
「小舞——」甯維毅有絲怔然,他以為方舞會很激動,畢竟是他在無心中害了她,但她卻是那麼平靜,這份平靜讓他感覺到極為不尋常。
他們步行到「魯曼濃」,那是一家頗有風味的意式咖啡坊,不是假日,客人不多,氣氛寧靜。
「小舞,你為什麼會在玫瑰酒店上班?是不是有什麼不得已的苦衷?你告訴我,或許我能幫幫你。」甯維毅真誠地說。
那天方舞被那個冷酷的男人帶走之後,他曾向酒店裡的人打聽,而後得知那名男人是酒店負責人,而方舞則是那名男子的現任情婦。
當時他震驚不已,然而更叫他難以置信的是,他們告訴他,方舞居然是玫瑰酒店不久前最紅的陪酒小姐。
他萬萬沒有想到對他宣稱要到北歐去旅行的方舞,會輾轉跑到台灣當酒店小姐,因此他一定要弄清楚這是怎麼回事,如果方舞遭遇到什麼困難,他絕對會盡他所能幫忙的。
「現在說這些都已經沒有意義了。」方舞攪動著咖啡,美麗的星眸微有苦澀。「我現在生活很平靜,那些事我不想再提。」
看著她,甯維毅直截了當道:「小舞,如果你不告訴我,那麼我會去追問秦小姐,直到我知道事情真相為止。」
甯維毅展現了一股他平時少有的強悍之氣,因為他認為事端因他而起,他就該想辦法解決,他不願做個不負責任的男人。
「你……」方舞沒轍的看著甯維毅,她不願告訴他真相,但她更不願他去找秦芷商。
「告訴我吧,小舞,我是真的想幫你。」甯維毅懇切地道。「我想,我闖下了無法彌補的大禍,如果你什麼都不對我說,我會更難過的。」
她垂下眼瞼,緩緩地道:「其實秦姨並不是我的親阿姨,她是收養我的人,也就是所謂的義母。」
此時對甯維毅吐露實情,對她來說是困難的,但,現在的她真的很脆弱,她需要個人來聽她講講話,否則她怕自己會崩潰在昨晚黑熾那瘋狂的行徑裡,也怕自己會因為太思念黑熾而失心。
「難怪我覺得你們之間並不親。」甯維毅恍然大悟,他雖然時常聽方舞提起秦芷商,但她所流露出的語氣卻和秦芷商很生疏,是尊敬,但不親暱,總有著遠遠的距離感。
方舞輕聲道:「秦姨非但收養了我,也為我報了父母的大仇,因此我很敬重秦姨,她也是我這一生最感謝的人。」
「你父母的大仇?」甯維毅挑起眉毛。「這話怎麼說?」他有絲驚訝,他真不知道加諸在方舞身上還有這些恩怨情仇。
「是的,我父母的仇。」她緩緩點頭,想起早逝的雙親,她不由得有絲喟然。「當年我父母被合夥人所害,破產自殺而死,而淪為孤兒的我,幸好有秦姨收養,否則現在我只是孤兒院那不受注目的一名小孤女罷了,絕不會有現在這般的好日子可過。」
「秦小姐確實仁善,一個年輕女人居然願意收養一個孩子,負起撫育的責任。很令人欽佩。」甯維毅地讚許地說。
「也正是因為如此,我很敬重秦姨。」她看著甯維毅。「況且,秦姨非但只收養了我,她還布計將陷害我父母破產自殺的奸人也逼至絕境,讓他的兒女也無家可歸,這份恩我無以為報。」
「你能遇到秦小姐,那真是你的幸運。」他可以想像當年的方舞有多淒慘,在一夕之間失去了對她呵護備至的雙親,那份痛楚幸而有秦芷商的愛心來化解,否則,小小的心靈肯定受不了。
她苦笑了下。「雖然是我的幸運,但也正是我痛苦與矛盾的開始。」
甯維毅不解的看著她。
方舞半瞇起了眼,她微微將頭抬高了一點。「秦姨有一個她至死都不會原諒仇人,他叫褚黑蠍,而褚黑蠍有四個義子,其中一個最年長的叫黑熾,就是那天在酒店裡,你看到的那個男人。」
於是,她將秦芷商和褚黑蠍之間的愛恨情仇對甯維毅傾吐,說出她不得不受命親近黑熾的事,因為她欠秦芷商的太多了,她無以為報,這是她唯一可以償還恩情的辦法。
聽完,甯維毅的神情凝重起來。「你還愛著他——黑熾,對不對?」
他終於知道他在玫瑰酒店裡叫住方舞是替她惹了什麼麻煩了,他真的自責死了,都是乍然相逢的喜悅沖昏了他的頭,為什麼當時他就不會稍稍察言觀色些呢?害得方舞如今痛苦。
「愛有什麼用?」方舞搖頭。「在黑熾心中,我是個不可饒恕的壞女人,他只會記得我的壞,其餘的什麼都沒有了。」
這也正是她最痛苦的地方,一場孽愛,竟會弄到兩敗俱傷,她不好過,她相信黑熾也不好過,否則他昨夜就不會來找她了。
「你可以找他解釋……」他想說服方舞去尋求真愛。
「沒有用的,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她笑了,笑得怏怏的。「反正我跟他不會再見面了。」
想到昨夜抵住她腦門的槍枝,她突然打了下個寒顫。
黑熾要殺死她,他恨她恨得想殺死她!
她的心,立即揪成一團。
「小舞……」他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他想安慰她,想擁她入懷,然而他知道此刻方舞需要的不是他,是黑熾。
「走吧,我該開店了。」她打起精神來,對著甯維毅一笑。「別為我擔心,我會好好生活,真的,相信我。」
他們相偕離去了。
此時,咖啡廳角落座位上的一位黑衣男子突然放下正在閱讀中的報紙,他聳起眉毛,凝視落地玻璃窗外方舞與甯維毅的身影。
那名男子,赫然就是黑熾!
昨晚任務失敗,他原想到精品店找方舞的,卻無間間在這裡碰上了方舞和那個姓甯的。
她愛著他……他全聽見了。
然而,是真的嗎?他該相信她嗎?雖然她狠狠地欺騙過他,然而適才她並不知道他在這裡,她沒有必要說謊才對。
而,原來她不得不來接近他的理由當中還卡著一個秦芷商對她的浩大恩情,為什麼她不對他說明白,而要獨自承受那些痛苦?他的決絕姿態,竟然陰烈得叫她無從開口嗎?
他是黑熾,是褚黑蠍最鍾愛、最得意的義子,他不該對女人動情的,他不可以傷了褚黑蠍的心,他該忘愛,他該斷情,是的,該忘愛,該斷情……
他的面孔微微扭曲,理智與感情在他腦中熊熊交戰起來!
夜風沁涼,方舞獨自駕車往回家的路上,她已經習慣晚歸了,反正空蕩蕩的屋子也沒有人會等她,早回去、晚回去都一樣。
黑熾還在倫敦嗎?二天了,這二天來她過著平靜無波的生活,然而在平靜之中,卻隱隱像是快發生什麼似的,她的心很不安,非常的不安。
是女人的第六感作祟嗎?
哦,她但願是,在感情的路上她已經跌了好大一跤,現在她只祈望過平靜點的生活,對於獲得黑熾的原諒,她已經不敢期盼了……
驀地,一輛黑色積架突然打橫衝出來。
「啊!」方舞驚呼一聲,完全沒預警會有如此狂焰的人。
積架駕駛座的門開了,一名身材修長勁瘦的男子從裡面走了出來,他神情冷峻,還流露著幾分睥睨的神態。
方舞皺起眉宇,這種神情她似曾相識,他像她初識的黑熾,一樣的冷,那雙眼冷冽懾人。
黑灼嘴角一場,盯著方舞。「你是方舞?」
褚黑蠍閱厲甚豐,知道黑熾不可能狠得下心殺方舞,因此派黑灼來完成這項任務,他今天的任務便是除掉眼前這個礙眼的女人,讓黑熾重歸絕恨斷愛的行列。
「你是——」方舞皺起眉宇,她的手肘骨處隱隱作痛,剛才緊急煞車對她造成的影響不小。黑灼直接打開車門,將方舞拉下車。
「你做什麼?」方舞驚訝得無以復加,她掙扎著,這個人瘋了嗎?他居然強要她下車。
「你很快就會知道。」黑灼笑得不懷好意。
接著,他很快掏出槍,那把銀黑色的槍技指著方舞心臟,在這人煙甚少的公路上,方舞倏然驚出一身冷汗。
方舞心思飛快地轉動。「你要殺我?」她約略猜出這名男子的來歷,這種樣式的槍,她曾在黑熾身上見過。
黑灼牽動嘴角,一種統御者的氣質在他身上立現。「是黑熾要我來殺你的,你很該死,非常、非常地該死。」
在瞬間,方舞怔然了。
黑熾要這人來殺她?雖然那夜他沒殺她,但他現在卻派了個殺手來殺她,如果是這樣的話,她情願死在黑熾手裡。
「他為什麼不親自動手?」她問得淒然。
黑灼撇撇唇。「因為你不配。」
這女人何必流露出一副傷心欲絕的樣子,是她利用了黑熾、背叛了黑熾,不是嗎?
無論真相如何,至少褚黑蠍是這麼告訴他的。
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人能夠驅動得了他黑灼,除了褚黑蠍之外,他不會聽第二個人的話。
方舞絕望地點了點頭。「確實,我是不配。」她看著黑灼,露出哀求的眼光。「請你讓我見黑熾最後一面。」
黑灼嘲諷地笑了起來。「他不想見你,你受死吧!」
他半瞇起眼睛,即將扣下扳機,他的槍法極準,向來是百發百中的,方舞就是他的紅心鏢靶,她絕對逃不掉。
方舞閉上眼睛,她不想反抗準備受死,這索然無味的人生,她不想再貪戀。
黑灼扣下扳機,在千鈞一髮之際,驀然間,有個人影衝了出來,他硬生生的替方舞擋了一槍。
「黑熾!」方舞衝過去扶起黑熾,他渾身都得血,她則是臉色慘白,黑夜中冷得發抖,她完全沒想到黑熾會出現,還會幫她擋了子彈。
「媽的,該死!」黑灼破口怒吼,黑熾的出現更令他意外,這一槍居然會打中黑熾,打在他親如兄弟的黑熾身上,他更加氣血難平。
「灼……別……別殺她……」黑熾氣若游絲地為方舞求情。
他知道褚黑蠍要做的事,沒有半途而廢的,而黑灼奉命要殺方舞,也就一定要完成,要黑灼放過方舞,除非他代方舞受死。
「女人果然都禍水。」黑灼重哼一聲。「熾,你好自為之!」
再也不看黑熾一眼,黑灼回黑色積架離去。
「黑熾——」方舞淚水奔流,看著血不斷地從他身上湧出,她幾乎要休克了。
你不能死!你不能死!黑熾!你千萬不能死!
方舞一遍遍在心中吶喊著,但願蒼天有靈,可以聽到她的吶喊聲,也但願蒼天有情,不要讓他們這對有情人天人永隔。
但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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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10-21 00:23:49
第10節
黑熾被送進手術室已經三個鐘頭了,方舞等得憂心如焚,她不要他有事,他也不能有事,絕不能!
這一切的禍端都是她造成的,如果她沒去親近黑熾就沒事了,他就不會躺在手術台上,不會為她擋那一槍,也不會血流成河……
驀地,手術室的燈「啪」地一聲熄了,方舞驚跳起來,她奔向被醫護人員推出手術室的黑熾。
「醫生,他怎麼樣?」她紅著眼眶,焦急地看著主治醫師,剛才她已經哭了很久了。
「沒有大礙。」醫生淡淡地道。「沒傷及心臟,子彈已經取出來,多休養些時候就沒事了,沒有意外的話,麻藥退了他就會醒。」
方舞終於放下心中大石,她淚水漣漣,頻道:「謝謝你!醫生,謝謝你!真的很感謝你……」
黑熾被推往病房,方舞亦步亦趨地跟上去,她小心翼翼地守在他床前,一步都不敢離開。
凝視著他平靜的面孔,她從來沒看過黑熾像此刻般的平靜,過去他總是冷著一張臉,否則便是一副懾人的面孔,叫旁人不敢親近。
她沒想到黑熾會替她擋了那一槍,她可以妄自解釋為,他也還愛著她嗎?可以嗎?
哦,她不敢回答,也不敢聽黑熾的回答,他一直是那麼冷酷的人,又怎麼會對她有餘情;況且,她還傷害了他,將他傷得體無完膚,他不可能寬宏大量地原諒她對他做過的事。
方舞守在黑熾床邊,她一逕地流淚,回想她蓄意親近他的一幕幕:他所受到的傷害,她更是心如刀割,豆大的眼淚模糊了她的視線。
「答答」的高跟鞋聲響在長廊外由遠而近,驀地,病房的門被推開了,秦芷商走了進來。
「小舞?」秦芷商疑惑地看著完好無恙的方舞。「你不是出車禍嗎?有沒受傷?」
晚上秦芷商參加一個重要的商業聚會,突然接獲秘書的通知,秘書轉告她,警方在無人公路發展方舞的車,且有緊急煞車及撞擦的痕跡,他們循線直到方舞已被救護車送進醫院,因此她匆匆趕來。
方舞擦掉眼淚。「秦姨,別擔心,我沒有車禍,只是出了點小意外。」
「他是——」秦芷商看著床上裹著紗布的男人,那刀削似的俊挺側臉令她覺得眼熟。
「黑熾。」方舞接口。
秦芷商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他怎麼會在這裡?」
「他——」緊緊咬住唇,方舞再度哽咽。「有個人在公路中間攔住我,要殺我,黑熾替我擋了一槍。」
「哦,是嗎?原來是如此。」秦芷商露出一抹笑容,讚許地緩緩點了點頭。「能令黑熾甘心為你死,小舞,你做得很好。」
秦芷商誤解了她,她認為方舞正將功贖罪,在戴罪立功,她也認為方舞直到現在仍是站在她這邊的。
「秦姨……」方舞蹙起眉心,在考慮該用什麼字句告訴秦芷商才好,她愛黑熾,但她同樣不願讓秦芷商不快。
「什麼都別說。」秦芷商冷笑兩聲。「小舞,等他醒來之後就離開他,讓他痛苦,讓他萬念俱灰,讓他痛苦地走上絕路。」
「我不能這樣做,秦姨!」方舞拚命搖頭,如果她在這個時候離開黑熾,他肯定沒有存活的勇氣。
秦芷商皺起眉頭,她不悅了。「你這是怎麼回事?」
難道方舞想背叛她嗎?不,不會的,方舞是她自小養大的,方舞很聽她的話,方舞不會背叛她。
「秦姨,我不會離開黑熾,我要永遠跟他在一起。」她不能再拖了,她只能直接表態,否則秦芷商會派別人對黑熾不利的。
秦芷商難以相信這種轉變。「難道讓他幫你擋子彈不是你設計好的計劃?不是你在將功贖罪幫秦姨?」
「不是,這一切都是意外。」方舞看著秦芷商,勇敢地道。「奏姨,對不起,我辜負了你的期望,我要和黑熾在一起。」
「你愛他?」瞪視著方舞,秦芷商平靜的詢問裡潛藏著深沉的火氣,這該死的丫頭,她居然敢說她愛黑熾!
「是的,我愛他。」方舞深吸了一口氣,她知道開口告訴秦芷商這個是很困難的。「雖然一開始是有目的性的親近他,現在,秦姨,我已愛上了他,我不願離開他,求你成全我。」
「小舞,我對你很失望。」秦芷商半瞇起眸光,勾了下唇角,她已經動怒了。
「我知道。」方舞看了一眼病床上的黑熾,他是她今生最愛的男人,她已傷了他一次,她不會再傷他第二次。
秦芷商抬起一道秀眉。「你當真要跟黑熾在一起?」看來她這次的計劃已徹底失敗,非但沒能讓褚黑蠍痛苦,反而還賠上自己的義女。
「秦姨,原諒我。」其實,她知道秦芷商不會原諒她,更甚的,秦芷商可能永遠不再見她了。
「我不會原諒你的。」秦芷商嗤笑一聲,冷冷地道。「沒想到養你卻是來打擊我的,如果早知道你會這樣,當初我就不會收養你,也不會費盡苦心幫你父母報仇,方舞,算我看走了眼,你就是這樣來報答我的!」
秦芷商的一字一句都打中方舞的心,她知道現在她萬死也不能換得秦芷商的諒解。
她的心直往下沉。
「我對你的栽培都白費了。」秦芷商傲然抬頭,滿腔的怒火在她胸口揚起,她冷然地道:「方舞,從今以後我跟你沒有任何關係,我不再是你的義母,你也不再是我的義女,我們恩斷義絕!」
秦芷商拂袖離去後,方舞趴在床緣,她獨自怔然許久。
雖說秦芷商向來對她們三人冷淡,但她養育她們,供她們吃住溫飽卻是不爭的事實,而今天她卻做了如此傷害秦芷商的事,她真的該死!真的很該死!
然而她無法丟開黑熾,只要想到往後的日子裡沒有黑熾,的心就痛得好難受,她不要這種感覺。
但,一想到小時候秦芷商對她的照顧有加,她的淚水就無法停止,因為她背叛了如此相信她的一個人,又是對她恩情最大的人。
情義兩難,這太難抉擇了,況且,現在她雖然選擇了黑熾,黑熾卻未必會選擇她,她只是在一廂情願罷了。
驀然地,有人在輕撫她髮際,那溫柔的指掌像在安慰她的痛楚似的,很輕緩也很溫柔。
是黑熾。病房裡只有兩個人——她與黑熾。
「你醒了。」她趕忙將淚水擦乾,急急站起來。「我知道你不想看到我,我馬上走,立即就走!」
瞪著她,黑熾露出複雜的眼神,牽動傷口他一陣痛,他的眉頭蹙成一團。「你敢走?」
怎麼剛剛才聽到她對那個指使她來親近他的女人說愛他,現在他睜開眼睛,她卻又忙不迭的要逃開他,他那麼可怕嗎?
「我——」她停住腳步,他的語氣那麼兇惡,然而他的眼神卻又盈著感情,她真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做才好。
「告訴我,剛才你對那個女人說的話,都是真心的嗎?」他直截了當地問,經過這些日子以來的風雨波折,他對她不需要迂迴了。
她胸口一緊。「你都聽到了?」
老天,他聽到她親口說她愛他,還說要永遠跟他在一起,他不會看得起她的,因為她是那麼不害臊呀!
黑熾對女人是沒有感情的,他不會因為她單方面的表白就要她,他只會益加瞧不起她而已。
「我都聽到了。」他淡淡地道。「過來我身邊坐下。」
如果不是受槍傷,他真想狠狠地親吻她,他不會再讓他從手中溜走,不會了,這份得來不易的感情,他會好好珍惜。
方舞走回他床邊,在床沿坐了下來。
黑熾突然伸出手去握住她的手,她的眼眸瞬間閃過一陣不確定的喜悅,這份主動來得太突然了,她猶在夢中。
「我們還要這樣折磨彼此嗎?」他淡淡地問,故作的淡然中,已蘊含了無數感情。
方舞的眼中泛出淚水,但她不確定黑熾的意思,他的意思會是……會是他要她嗎?
「要我講得明白一些嗎?」黑熾將她的手包在自己的掌心中,暖暖地包著。「無論還會遇到什麼困難,我都要你陪在我身邊。」
換言之,要她做他的妻子,只是他沒直接挑明而已。
「黑熾……」她激動難抑,不知說什麼才好。
他伸手攬近她,輕啄她的唇,然後他熾烈地吻住她的唇,圈著她、吻著她,一直眷戀身上的氣息。
這一記繾綣無比的熱吻一掃這些日子以來兩人的苦悶,黑熾越吻越深入,直吻到兩人都喘息不已,快把持不住了。
一聲冷笑在他們熱吻正纏綿時響起,那沉重的步伐聲是黑熾所熟悉的,這聲音他聽了二十年。
他們迅速的分開,方舞率先接觸到一對極為不友善的精銳眸子,那上揚的濃眉更是不懷好意。
方舞心下一驚,褚黑蠍!來人居然是褚黑蠍。她見過他的照片,在秦芷商的辦公桌上有他的照片。
「義父!」黑熾皺起眉宇,褚黑蠍的出現往往代表著沒有好事,他對任何人是不留情的。
方舞看著褚黑蠍,她沒想到可以在這裡見到他,這些年來,褚黑蠍已完全沒有在江湖走動了,見過他的人少之又少。
不可否認的,褚黑蠍雖然年過五十,仍是英俊又瀟灑,成熟男性的魅力在他身上一覽無遺,合身的西裝,整齊後梳的濃密黑髮,歲月待他很優渥,絲毫沒有在他身上留下痕跡。
幸而適才秦芷商已先一步離去,否則若讓她見到褚黑蠍,方舞真不敢想像會發生什麼驚天動地的事。
「沒想到你還是執迷不悟。」褚黑蠍挑挑眉。「你背叛了我的教養,黑熾。」
黑熾看著褚黑蠍,他知道是黑灼通知褚黑蠍來的,事已至此,他沒什麼可解釋的。
「你欠我一條命,黑熾。」褚黑蠍獰笑著道。
「要怎麼樣,您說吧。」黑熾沒半絲猶豫,褚黑蠍不是好招惹的,他既然背叛了他,就得由他處置。
「很好!」褚黑蠍輪流審視著黑熾與方舞,最後他的目光鎖在方舞身上。「黑熾,你只可以選擇你活下來或者她活下來,我給你三十秒的時間考慮,一、二、三、四……」
「不必考慮了,我馬上可以回答。」黑熾打斷褚黑蠍。「讓方舞走,我願意死在您手下。」
「黑熾!」方舞心急地喚道。好不容易他們才兩心表白,沒想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褚黑蠍居然追到了倫敦。
褚黑蠍嘲弄地撇撇唇,他的臉色越來越鐵青,他半瞇起眼眸。「看來,你中毒不輕。」
既然願意為女人而死,黑熾已經無藥可救了,就算他回頭也已無岸,他不需要留這樣的人在身邊。
「褚黑蠍,要這個女人,你就必須脫離黑蠍盟。」褚黑蠍冷然地道,除了初時的一瞥之外,他對方舞根本不屑一顧。
方舞的心陡然一跳,為了她,黑熾將犧牲他黑蠍盟崇高的地位,他將會一無所有。
「我會把封印交出。」那只封印是他的代幫主印,象徵著他在黑蠍盟的崇高地位。
「原本你將是黑蠍盟的下一任幫主。」褚黑蠍提醒黑熾,黑熾這麼做無非是斷了他自己的後路。
「當不當幫主,已不是我心目中最重要的了。」他看著方舞,只要有方舞,他可以放棄幫主。
「你會後悔的!」冷然地扔下這句話,褚黑蠍旋身而去,門口的保鏢立即成列的跟上去,很快的大隊人馬消失在黑熾和方舞面前。
她擔心地看著他,如此一來,他在黑道將不再有任何地位,沒有人會再聽命於他。
黑熾圈住她淡淡一笑。「別擔心,我沒事。」
「可是你義父已經不認你——」她希望他的內心真的跟他的外表一樣平靜,否則她會很內疚,非常非常地內疚。
「那不是很好嗎?你的義母不要你,而我義父也不認我,我們剛好湊成一對,組成一個家庭。」黑熾反過來安慰她,還展現了難得的輕鬆。
「都是因為我,你才會什麼都沒有了。」她自責得不得了。
「我現在什麼都沒有了,你還願意成為黑夫人嗎?」他打趣地問。
她驟然紅了臉。
「不回答?」他故意問道。「你不願意?」
她湊上唇去,主動封住了他的唇,在清晨的第一道黎明破曉時,許下了她對他終身的承諾。
清幽的湖泊邊,一間小巧莊嚴的白色教堂正在舉行婚禮,這個婚禮簡單,但隆重,觀禮的人不多,只有三人,但他們心中都滿溢著祝福。
黑熾挽著方舞站在神壇前,神父正在主持婚禮,沒有雙方家長出席的這個婚禮,全權則神父充當了。
「小舞姐好美!」朱墨兒讚歎著,方舞的婚妙是她親自設計縫製的,這是她送給方舞的結婚禮物。
「新郎倌也不賴呀,挺帥的,而且臉一點都不黑。」研卿湊趣地道。
她們兩人原是不能回英國參加這場婚禮的,因為秦芷商還沒原諒方舞,她也不許她們兩人和方舞連絡,因此這次回英國,她們都是在暗中秘密的進行。幸而婚禮選在這僻靜又隱密的小教堂舉行,時至今日,秦芷商不知她們已飛回英國。
「他們是一對郎才女貌的璧人。」甯維毅也來參加婚禮了,他帶著衷心的祝福,看這對有情人終成眷屬。
「雖然經過許多波折,但他們還是一一克服了,小舞姐從以前就是個有毅力的人,所以現在才能這麼幸福。」朱墨兒艷羨地說,自小沒有家庭的她,在內心深處也冀盼著這樣的幸福。
研卿聳聳肩。「只可惜秦姨無法諒解,她真是太古板了。」
「卿卿!」朱墨兒連忙阻止。
想不到甯維毅居然點了點頭。「研小姐說得沒錯,如果秦小姐能來為小舞祝福,這場婚禮才算完美。」
研卿一笑。「放心吧,那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講也是白搭,秦姨現在恨死小舞姐了,她又怎麼會來呢?」
當然,秦芷商是斷然不可能會出現的,但在神父的見證下,黑熾與方舞已完成了儀式,他們成為夫婦了。
「恭喜你,小舞姐!」朱墨兒他們迎了上去。
方舞眼波盈盈,微微一笑。「謝謝你們來參加我的婚禮。」
現在的她,真是個再幸福不過的小女人了。
她與黑熾定居在倫敦郊區。黑熾積蓄頗豐,即使不工作,他們的生活也不成問題,但他仍在一間武術館兼課,閒暇便教教小朋友打拳踢腿,順便自己也可以鍛煉身體。
而她呢,則在住家附近開了家純泡茶的清雅茶藝館,做那些英國人的生意,要他們改喝有提神醒腦功效的茶葉,不要喝會致胖的奶茶。
總之,她現在是個愉快的少婦,黑熾待她的溫柔體貼證明她沒有選錯人,她慶幸自己過去的執著換來如今的幸福。
接下來就等添個小寶寶了。
他們各自都沒有其餘的家人,多個小寶寶,想必會為他們的家多添幾許溫暖和笑聲,而陽台上,也一定會掛滿小寶寶的衣物,哈,黑熾還曾開口要求她生四個哩,真是貪心……她不知不覺的漾出笑意。
「在想什麼?」黑熾發動引擎偏頭問他的嬌妻,順道吻了吻她的鼻尖和嘴唇。
那唯一僅有的三名賓客已經先出發去餐廳了,他們這廂由新郎倌黑熾親自駕車,要載美麗的新娘到喜宴會場。
「沒什麼。」方舞笑著搖頭。
黑道上從此少了黑熾這名風雲人物,但她可以肯定的是,他一定會是個好爸爸!一個愛她,又愛孩子的好爸爸!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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