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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煙 -【放電美人】《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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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11-14 00:23: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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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煙 -【放電美人】《全文完》
夕煙 -
放電美人
為了籌措弟弟的學費和生活費
許巒吟日夜兼差,就差沒有賣身下海
她忙得沒空談戀愛,只想低調埋首工作
無奈~天生麗質難自棄,還是招惹了不少狂蜂浪蝶……
要他堂堂一個大男人當紅娘?真是高難度的挑戰!
竹籐波礙於欠好友人情,只好硬著頭皮上場~~
咦?目標物出現,他趕緊用笑容“放電”,探一探虛實
夠冷淡!不愧是“冰山美人”……大傷他的男性自尊
既然明的不行,就來“暗”的吧!
只要把握“不期而遇”的契機,這護花使者他是做定啦!
……發展至此,難不成男主角得“換人做做看”??……
許巒吟無賴見得多了,這麼厚臉皮的還是頭一個!
才見過幾次面,這男人就毛遂自薦上演“溫馨接送情”
還像牛皮糖似的如影隨形、噓寒問暖,她拿他莫可奈何
甚至偷偷芳心暗許,他卻殘忍的告訴她:你搞錯對象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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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11-14 00:23:56
楔子
杜朗抄起滿滿一大杯啤酒,抑頭大口大口地吞咽,一口氣喝得幾乎見底,隨後打一個飽嗝,粗魯地抹抹嘴。“籐波,你說氣不氣人,那妞對我置之不理就算了,還侮辱我!”
他還在為一小時前的事情忿忿不平。
竹籐波的臉上升起一抹幸災樂禍的壞笑,“人家侮辱你什麼讓你這樣氣憤?”
“她竟然說我是無賴!”
因為正在氣頭上,杜朗不假思索地大喊出來,話音一落,發現餐廳內無數雙眼睛像鎂光燈一樣瞄準他。他與那些鎂光燈冷眼相對,方正的臉上露出兇相,才使自己擺脫窘境。
“你是不是沒完沒了地糾纏人家,所以才會挨罵?”竹籐波太了解好友的個性,每次一見到喜歡的東西便恨不得立即刻上自己的名字,當然,女人也不例外,只要看上眼的,一定會想納入囊中。
杜朗深深嘆氣,“那妞真是漂亮,可惜就是太冷了,都不正眼瞧我,一點面子都不給!”
“她是哪個院係的?說不定我認識呢!”
“你絕對不認識,她不在任何一個院係,是圖書館閱覽室的管理員。要不是我去找有關補考的資料的話,肯定不會遇見她。”
竹籐波無奈地笑了笑,自己在這所大學待了三年多,進入圖書館的次數不超過五次,而且每次都是路過借用廁所,對那裏自然也不是很清楚。
“我說你這小子怎麼會看上圖書館的大姐呢?”
既然是閱覽室的管理員,怎麼說都應該比他們這幫學生大吧!
杜朗白他一眼,“什麼大姐呀!我肯定那妞的年齡不會比咱們大,不信你自己去看看。”
“你說那女的很漂亮?”竹籐波劍眉一挑。
“絕對!”杜朗打保證地把胸脯拍得砰砰響,“比我以前交往過的那些妞都漂亮!”
“冰山美人?”
“唉,是呀。”一想到對方的態度,他就沒轍。
“沒興趣。”竹籐波無趣地擺擺手,“我喜歡熱情似火的。”
“我也沒讓你有興趣呀!”
他搖搖頭,“那你還要挑戰?”
“當然,不追到手就太可惜了!”他又幹掉一杯啤酒。
“喂,別喝了,下午還有課呢!滿身都是酒氣,像什麼樣子。”
杜朗沒理會好友的勸告,心中頓生一個主意,“籐波,咱們是不是好兄弟?”
“是啊,怎麼了?”竹籐波已經料到他有事求他。
杜朗主動與他碰杯。“說真的,在應付女人這方面你的手段比我高明多了,不是我恭維你,你確實比我有女人緣!”
“你想說什麼就直說吧,不要給我帶高帽子。”竹籐波輕聲一笑,對於好友的讚美怎麼聽都覺得有些怪,把他說得像採花大盜似的。
“既然你對那妞沒興趣,就幫我搞定她吧!記住,是幫我!你別幫著幫著就私吞了。”
好友的話令竹籐波先是一愣,繼而哭笑不得,“這個忙也太過分了吧!這不是存心讓我騙人嗎?”
“喂,你這就太沒義氣了吧!上次是誰因為打架進了警局,又是誰冒著危險利用他老爸的身分幫那個誰擺平事情的?”
這次竹籐波被杜朗打敗了,因為好友嘴裏的“那個誰”正是他!
一個月前竹籐波和一夥朋友在酒吧喝酒時,一個醉漢向他挑釁,結果兩人大打出手,他因為用酒瓶將對方的額頭和手臂弄花了,導致矛盾升級,最後演變成打群架。後來,所有肇事者全被帶往警局,當警察要他們打電話通知家人時,他自然想起了杜朗,因為杜朗的老爸很有來頭,和當地警局的上層很熟。
杜朗一聽此事,便利用父親的關係疏通了一下,最後竹籐波才免於被拘留。
正因為這件事,竹籐波欠下了杜朗一個人情。
“喂,那個誰,想好了嗎?”
杜朗那副痞痞的樣子令竹籐波毫無辦法,誰讓自己欠他人情呢!
“好吧好吧,我去試試看,不過不管成功與否我都不欠你了啊!”
在他看來,與其被父母剝奪自由,不如將人情還一還,雖然這個人情有點損人不利己。
“沒問題,只要你想方設法讓那妞對我改觀就行啦!”
“老杜,你是真的看上人家了嗎?”竹籐波疑惑地看著他。
“嗯,這次是非常非常認真的,否則我早就放棄了,何必求你幫忙呢!”杜朗一本正經地說,“那妞……不,那女孩看起來幹幹凈凈的,像泉水一樣清澈,我告訴你啊,她的眼睛特別亮,鼻子呢……”
看到好友一臉癡迷的樣子,竹籐波那稜角分明的俊容上漾出一個不以為然的笑。像泉水的女孩?他倒是很想見識見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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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11-14 00:24:19
第一章
竹籐波在進入大學的第四個年頭,首次來到位於圖書館三層的閱覽室。
本來杜朗是想跟他一起來,但被竹籐波拒絕了,理由是,如果他想扭轉形象的話,兩人必須劃清界線,否則怕節外生枝。
竹籐波一跨進閱覽室,就像個好奇寶寶般東看西看,尋找目標。終於,他在兩個書架之間發現了疑似目標。小心謹慎地觀察了下,確定眼前的女孩應該就是杜朗所說的那個女孩。
女孩正在整理圖書,烏黑的長發編成一條粗發辮鋪在胸前,從側面看去只能看到她白皙的皮膚和嬌小的身形。竹籐波假裝找書緩緩向女孩靠近。在兩人幾乎要碰到的時候,女孩忽然側頭看向他,而他也正好迎上她的目光,一剎那間,他明白杜朗為什麼說這女孩像泉水。她那明亮的雙眸就像兩汪泉水,水汪汪的,卷翹的睫毛又長又密,而且左眼角下還有一顆小小的黑痣,教人忍不住想多看幾眼。她的美不單單在於那雙眼睛,那張姣好的瓜子臉上還有俏麗的鼻子和櫻紅而性感的嘴唇,這精致的五官讓他為之驚傃。
“對不起。”女孩輕輕道歉,以為自己擋住了別人的路便往後退一步,空出地方讓他過去。
“沒關係。”竹籐波回過神,對女孩禮貌一笑,“謝謝。”
他從她的身前跨過,繼續假裝翻閱圖書,女孩則在旁邊認真地整理圖書。
不一會兒,她搬來一個半人高的梯子,抱著一疊圖書一階一階的踩上去。
“我幫你吧!”竹籐波放下手中的書去扶梯子,“你下來,我幫你放。”
“不用,我可以的,謝謝你。”女孩站在高處對他輕輕一笑,繼續擺放圖書。
既然人家不需要幫忙,他也不好勉強,只好站在一旁扶著梯子,眼睛一不留神就瞄向她那及膝長裙下的白嫩嫩小腿,纖細而圓潤,看起來很有質感,讓他忍不住想要摸摸看。
等等!他甩甩頭,意識到自己竟有此邪念,真是該死!
“小心。”他看到女孩正一階一階地步下梯子。
“謝謝。”安全著地後,女孩微微牽動一下嘴角給他一個笑容,晶瑩的大眼透出她的文靜和秀氣,“妨礙你看書了,抱歉。”說完,女孩便收起梯子離開。
望著她的背影,竹籐波的心中一陣感慨,多麼清純的女孩呀!可惜就是表情太冷淡,讓人想靠近卻不知該如何做。
看來他要好好研究一下對策,否則恐怕無法向好友交差。
瞄到女孩正在閱覽室出口處負責辦理借閱手續,他挑選了幾本小說,直奔服務臺。輪到他時,他不忘對女孩露出一個得體的笑容,而女孩只是淡淡一笑,徑自為他辦理手續,不禁讓他有些失望。
“截止日期是下個月的今天。”女孩公事化地對他說。
“好,我知道了。謝謝!”
“不客氣。”女孩用招牌似的眼睛望了他一眼後,示意下一位同學辦理手續。
竹籐波暗自嘆氣,沒想到自己那一直被女生追捧的容貌,在這個女孩面前竟一點吸引也也沒有。
帶著些許不甘離開,一踏出圖書館,便看到杜朗坐在石階上一邊抽坦邊向他招手。
“怎麼沒去上課?”他走過去把借來的書仍在好友懷中。
“等你唄!怎麼樣?漂不漂亮?”
“漂亮,貨真價實的漂亮,但就是不太好接近。”
竹籐波從好友的上衣口袋中取出煙盒,從中抽出一根點燃。
“她給你臉色了?”
“那倒沒有。”他吐出一口煙,腦海中浮現女孩的容貌,“還好,不是我喜歡的類型。”他慶幸的嘆口氣。
“打算怎麼辦?”杜朗拿過懷中的書隨意翻著。
“慢慢來吧,以我的經驗,那女孩在短時間之內是很難搞定的。”
杜朗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唉,你說我要是常去借書的話,會不會改變一下形象,至少沾點書卷氣?”
竹籐波側過臉對他魁梧的身材上下打量一番,無奈地笑笑,“就你那一副紅衣教主的模樣,怎麼看都是一身的匪氣和殺氣!我勸你別用借書做幌子了,省得人家再送你兩個字!”
“什麼?”杜朗掐滅香煙,不服氣地瞪著好友。
“草包!”
聞言,杜朗用書砸他的頭,“我看我還是把你進警局的事情全盤告訴你老爸好了,省得你這小子在這裏得意忘形!”
“千萬別這樣,不然我會被家法伺候。”
天不怕地不怕的竹籐波有個弱點,就是家裏那位頗為嚴厲的老爸!為了躲避老爸那不茍言笑的臉,他從上大學開始便告別富麗氣派的家,一個人住在外面的公寓,過著他自由自在的生活。
“知道怕就好。”杜朗得意一笑,“對了,那女孩叫什麼名字?”
“不知道。”他搖搖頭,“有機會再問吧,凡事不能操之過急,慢慢來,來日方長嘛!不過我得提醒你,如果人家已經有男朋友的話,咱們這件事可就不能繼續下去了。”
“好吧,雖然很不甘心,但我也不能強搶民女啊,是吧?”
兩人相視而笑。
“喂,你看那小子!”說著,竹籐波指向不遠處一個瘦瘦高高的男孩,“認識他嗎?”
杜朗瞇起眼睛看著那個正步向圖書館的男孩,“不認識,但是好像見過。我想想……對了,兩周前的新老舊籃球對抗賽時,那小子代表新生隊,挺受女孩歡迎的。怎麼了?”
在兩人的注視下,男孩從他們身邊走過,進入了圖書館。
“我也見過那小子,以前不覺得怎樣,但現在突然覺得他看起來特別面熟!”
竹籐波在腦海中搜索,卻徒勞無功。
“這小子魅力挺大的,不僅年紀小的妞對他有興趣,就連年紀大的妞也爭先恐後的想要認識他呢!”杜朗不屑地撇撇嘴。
“看來咱們這種硬漢吃不開了,眼下流行斯文可愛的小男孩。”竹籐波輕聲一哼,“老杜,說正經的,一周後的補考你準備好沒有?”
“臨陣磨槍,不亮也光!”杜朗嘿嘿一笑,完全不把補考這回事放在心上。
“如果咱們同班就好了,考試時還能相互幫助!唉,哪怕是相同科係也好,至少還能交換一下考試信息,你就不至於參加補考了。”
杜朗有意無意地聽著好友的話,忽然,他透過圖書館的落地大窗瞥到一幕不可思議的景象,低喊一聲不好,丟下書和竹籐波就倉皇跑開了。
竹籐波一頭霧水,看著好友越來越遠的身影,心中充滿問號。掐滅香煙,抱起書剛要離開便看到那個女孩和剛才那個男孩一同步出圖書館。
現在,他終於明白好友突然跑走的原因了!
這時,他剛好和女孩碰個正著,不慌不忙地對她一笑,“你好,我們又見面了。”
他的眼神在他們之間兜過一圈,發現了些端倪,意味深長地瞄了男孩一眼。
女孩對他欠欠身,微微一笑,輕聲道出一聲再見就和身旁的男孩離開了。
這次,竹籐波可算徹底領教了女孩惜字如金的個性,對著他們的背影無奈地笑了笑,跟在他們身後不遠處。
忽然,他聽到從前方傳來的聲音──
“姐,我們晚上吃什麼?”
“聽你的。”
“那就吃牛肉咖哩吧。”
“好。”
後面的話竹籐波就聽不清楚,也聽不進了。現在,他終於可以肯定自己剛才的想法,前面的一男一女果真是一對姐弟。
看來他這個知情人應該第一時間通知杜朗!
*** *** *** ***
午餐時,竹籐波、杜朗和其它幾個朋友圍坐在一起邊吃邊聊。
“喂,你們快看!”
其中一個女孩聲音興奮的示意夥伴看向餐廳入口的方向,緊接著其它兩個女孩也變得異常激動。
“是巒智!”
三個女孩立即呈現一副花癡樣,看得一旁的幾個男生莫名其妙。
不過竹籐波和杜朗倒是十分有興趣,因為她們癡迷的對象正是昨日那個泉水女孩的弟弟!
“你們剛才說那小子叫什麼?”杜朗迫不及待地問。
“許巒智!山巒的巒,智能的智。”
女孩們異口同聲的對男孩的名字加以解釋。
“他有女朋友嗎?”竹籐波隨意問道。
“好像沒有,不然怎麼會有那麼多女孩圍著他呢,巒智看起來既帥氣又可愛。”
幾個女孩又開始嘰嘰喳喳的討論她們心目中的小帥哥。
“繡花枕頭!”其中一個男孩不服氣地說。
“胡說!巒智的入學成績可是英語係的第一名呢!”
女孩們紛紛反駁。
“英文係?這麼說他和我是同一係的。”竹籐波輕聲一笑,“老杜,人家有這麼一個文武雙全的弟弟,你可要加油嘍!”
杜朗瞥他一眼。
“你們在說什麼?什麼弟弟?不過說到弟弟,我從小學妹們那裏聽說巒智的姐姐也在咱們學校,是閱覽室的管理員。”其中一個女孩一本正經地說,“因此我還特地去看過一次呢!”
“怎麼樣,怎麼樣?”另外兩個男孩興致勃勃的追問。
“像!姐弟兩人非常像!”女孩一邊觀望著許巒智一邊說。
“美女?”
兩個男孩立即激動起來。
“美女!是那種男人喜歡,女人也不反感的美女。”
聽到這裏,一直沒吭聲的竹籐波和杜朗互望一眼,眼中藏著淺淺的笑意。
“她叫什麼名字?”兩個男孩繼續追問。
“聽說叫許巒吟。”女孩道出從那些善搞調查的學妹們那裏打探來的消息。
許巒吟……竹籐波在心中默念一遍。
“他們姐弟兩人的感情很好呢!”女孩繼續廣播。
“你們這群女生真是能幹,才開學幾天呀,就快要把一個新生查了個底朝天。”竹籐波大嘆,“還有啊,你們都已經是四年級的學生了,還對一個一年級的小男孩動心啊?”
話音一落,三個女孩齊刷刷的送給他一個白眼。
“籐波!”杜朗喚他,做出一個抽煙的姿勢。
兩人和朋友們告別之後離開了餐廳。
*** *** *** ***
在教學樓的陽臺上,杜朗點燃一根煙,用力一吸,緩緩一吐,白煙從嘴裏噴了出來,“你打算怎麼辦?”說著,他遞給好友一根煙,但被拒絕了。
“什麼怎麼辦?”
“幫我的事情啊!”杜朗提醒他。
“哦。”他若有所思地眺望遠方的景色,腦海中浮現一張秀麗的面孔,凝滯的表情突然閃過一個亦邪亦正的笑,“從她弟弟那裏摸門路吧。”
杜朗讚同的點點頭,“籐波,你說她為什麼要做圖書管理員呢?像她那樣年輕漂亮的女孩,就算沒有上大學,也不應該做這種枯燥無味的工作呀!”
竹籐波微微一笑,聳聳肩。
“喂,難道你一點想法都沒有嗎?”
“有。”
“是什麼?”
“我在想那個許巒智剛剛在餐廳裏為什麼要把菜放進便當盒裏。”竹籐波擰著眉頭。
“吃不完帶回去唄!”杜朗不假思索地回答,繼續吐著煙霧。
竹籐波搖搖頭,“換作是你會這樣做嗎?再說,你覺得學校餐廳提供的飯菜真的多得讓人吃不完嗎?”
“那你說呢!”
他長嘆一口氣,“我也不知道,反正感覺很怪。”
“嘿,別亂想了。你看,那小子又去圖書館了,手裏好像還提著剛才那個便當盒呢!”杜朗指向圖書館的方向,“他該不會是去給他姐姐送飯吧!”
好友無意間的話令竹籐波突然想到了什麼,拍拍杜朗的肩膀,“老杜,說不定真的就是你說的那樣。”
杜朗迅速做出反應,扔掉煙頭,賊兮兮地笑了,“籐波,我突然很想去閱覽室看書,我得為一周後的補考做準備呀!”
竹籐波送給他一個白眼,“隨便你吧,醉翁!”
“那我走了,隨時聯係!”
“裝得像一點啊!”
望著好友離去的背影,竹籐波心中湧上一股衝動,很想和他一起去閱覽室看看那張幹凈漂亮的面孔。
*** *** *** ***
“姐,我又找到了一份家教工作。”晚上,許巒智一邊幫姐姐洗菜一邊說:
“這次我很走運,碰上一個出手大方的富裕家庭,每小時的薪水是原來的兩倍。”
正在炒菜的許巒吟微微一笑,“不管多少錢,你都要認真教課。”
“你放心啦!”許巒智那帥氣的臉上展露一個笑容,“姐,你不要再去酒吧打工了,我現在有三份家教工作,你不用再那麼賣命的工作了。”
許巒吟擦去額頭上沁出的汗珠,望了眼弟弟,欣慰的笑了,“沒關係,我不累。反倒是你,可別因為打工而耽誤學業,到時候像姐姐這樣就……”她的話沒有說完,美麗的臉蒙上一層無奈。
許巒智當然明白姐姐未說完的話是什麼,心中酸酸澀澀的,非常不是滋味。
“姐,對不起,是我拖累了你……”
“笨蛋,姐是心甘情願的。”她把一盤炒好的香噴噴的菜塞給弟弟,“只要你今後有所作為我就滿足啦!”
許巒智重重地點頭,“姐,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端出去吧,還有一個菜就好了。”
她露出一個極為罕見、可以稱之為燦爛的笑容,顯得十分迷人。
晚飯過後,許巒吟簡單整理一下就匆忙出門了,因為她必須在八點之前趕到 Blue……Night酒吧。
*** *** *** ***
竹籐波突然覺得地球竟然這麼小!
此時此刻,他的目光完全落在前方不遠處的吧臺後的女孩身上,他記得她的名字叫──許巒吟。
和中學同學約在這裏小聚的他,萬萬沒想到會在這種地方遇見她,而更出乎他意料的是,她竟然在這裏做服務生!
“籐波,你看什麼呢?都看呆了!”身旁的夥伴捅捅目不轉睛的他。
他緩過神,無奈的笑了笑,“沒看什麼,唉,可惜呀。”
“可惜什麼?”
“我在替一個朋友感到可惜。”竹籐波為杜朗的缺場感到遺憾,同時也覺得自己和好友心中喜歡的女孩倒是頗有緣分。
雖然和朋友們坐在一起,但他的心思卻完全不在其中,視線怎麼都無法從那個忙來忙去的嬌小身影上移開。
他知道並不是因為那個身影太過吸引人,而是他覺得自己有責任保護她,不管是幫杜朗,或是其它原因也好,他就是想保護她。
之所以有這樣奇怪的念頭,也許是因為他們曾說過話的緣故吧!他努力為自己找了一個合情合理的解釋。
就這樣,他的目光整晚跟著許巒吟,直到她下班。他看看表,都已經淩晨一點了。
看到她背著背包離開,竹籐波再也坐不住了,對越聊越起勁的朋友們編造了一個理由便匆匆離開。
當他衝出酒吧時,剛好看到許巒吟推著自行車從身旁走過。
“許巒吟。”他朝著她的背影輕喊,跑了過去。
許巒吟聽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心頭一怔,隨即回頭看去,只見一個有些面熟的男孩子向自己跑來,不過雖然面熟,但她仍沒有放松警惕,畢竟現在已經是淩晨時分。
“你好,還記得我嗎?我們前幾天在閱覽室見過面,我叫竹籐波。”他露出柔和的笑容,生怕對方把他當成不良份子。
經他一提醒,她徹底想起來了。雖然不知道他是如何知道自己的名字,但她稍稍放心了些,對他點點頭,算是響應。
“我送你回家吧,一個女孩走夜路很不安全。”
“沒關係,我已經習慣了。”
“習慣了?”他驚訝地望著她,“不行,我還是要送你回去,如果今天我沒有遇到你就算了,既然遇到了,就一定要送你回去。”說完,他從她手中搶過車把,一屁股跨坐在車子座墊上,“請吧!”他示意她坐在後面。
許巒吟不知所措地看著他,“謝謝你的好意,我可以自己回去。”
竹籐波無奈一笑,“如果你執意不肯上車的話,我就要騎著它回家了。”
面對這種情況,許巒吟微微皺眉,不情不願地坐上了後車座。
“雖然不是機車,但你最好還是要抱緊我。”
他回頭對她粲然一笑,許巒吟尷尬地單手輕輕環上他的腰。
看她一副為難的樣子,他幹脆抓起她的兩只手向前一帶,固定在自己的腰間。
“這樣才叫抱緊!”
語畢,凝視她那驚慌失措的樣子,他的嘴角微微上揚,扯出一個邪氣而又得意的笑,讓許巒吟異常困窘。
一路上,竹籐波哼著歌,時不時向身後不大說話的許巒吟詢問路線。
在這期間,許巒吟有很多次都想松開環抱在他腰部的雙臂,但都被阻止,並且重新固定回原處。
很快地,平時需要花費三十分鐘的回家路程,在竹籐波的賣力下只花了十五分鐘。
“到了,我送你上去吧!”
在住宅樓下,竹籐波把自行車交給她,打算好人做到底。
“不用了,已經很感謝你了,真的。”許巒吟停放好自行車,對他禮貌一笑,實在不想再接受對方的好意。
她的婉言拒絕令他有些躊躇,“你有筆和紙嗎?”
“有。”
“借我。”
“你等一下。”
雖然不知道他想做什麼,但她還是從背包中取出筆和便條紙給他。
只見他刷刷幾筆在白紙上寫下他的名字和一串數字,“這是我的電話,一會兒你平安到家之後給我打個電話,這樣我就放心了。”
她拿著寫有電話號碼的便條紙,疑惑地注視著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我們算是朋友了嗎?”他劍眉一挑,反問她。
在白蒙蒙的路燈下,她那雙清亮的眸子泛起一層閃閃的亮光,令他的心不禁一悸。他發誓,這是他二十三年來所見過最動人的眼睛。
她一時語塞,無法回答他。
面對她的沉默不語,他輕輕一笑,“快上去吧,我等你的電話。”
“嗯,再見。”
她收起便條紙,快速跑進住宅樓裏。
在她走後,他掏出手機等待來電。果然,兩三分鐘之後手機響起了歡快的鈴聲,他迫不及待地按下接聽鍵,“喂,安全到家了吧?”
(嗯,今天謝謝你。)
“不客氣。”
之後,兩人之間出現了幾秒鐘的沉默,好像都在等待對方開口似的。
(那麼,再見了。)等不到對方的聲音,許巒吟打破沉默。
“不,先不要掛斷電話!”他脫口而出。
(還有什麼事?)
他稍作停頓才緩緩開口:“明天,我們還能見面嗎?”剛說完,他就覺得自己的話有些突兀,立刻做出修正,“我是指天亮之後你會去閱覽室上班嗎?”
(嗯,我當然會去。)
“好吧,我們到時候見。晚安!”
(晚安,路上小心。)
聽到對方掛斷電話,他的心情豁然開朗。
仰頭望向黑漆漆的夜空,點點星光閃爍,不禁令他聯想到那雙水汪汪的眼睛,他忍不住會心一笑,開始期待太陽的升起。
*** *** *** ***
許巒吟再次見到竹籐波是在她午休前一刻,他來還書,她負責辦理手續。
“如果可以的話,我們一會兒能談一下嗎?只佔用你一點時間。”她把閱覽卡還給他,不慍不火的聲音中透出認真。
“那就一起吃午餐吧。”他倒是很高興接受這樣的邀請,哪怕佔用整個下午都無所謂。
“那倒不必,我五分鐘之後休息,麻煩你再等一下好嗎?”
“沒問題,我在走廊等你。”
她微微一笑,看著他邁著輕松的腳步離開。
站在走廊,竹籐波無所事事地望向窗外,腦海中反復出現一個問題,那就是她到底要和他談什麼?難道是為了淩晨時分的事情想向他道謝嗎?想著想著,耳旁響起一個輕柔的聲音。
“很抱歉耽誤你吃午餐。”
此時的許巒吟脫去工作服,淡綠色短袖為她那有些清冷的面容增添幾分柔和,黑色的長發辮依然垂在胸前,在炎熱的夏日裏,她整個人看起來顯得十分清爽。
“沒關係,不如我們一起去吃午餐吧。”
“不了,我還要等人。”
“你弟弟嗎?”他脫口而出。
對方那突如其來的話令她一愣,“你怎麼知道?”
“前幾天我們不是在圖書館門前見過面嗎?我聽到他叫你姐姐。”
她微微點頭,“嗯,他是我弟弟。”
“說來也巧,我和你弟弟是相同科係,不僅如此,我還知道他的名字!”
“那你又是如何知道我的名字的呢?”對於這一點,她一直摸不透。
他莞爾一笑,“有一件事不知你是否知道,你弟弟許巒智在學校可是相當出名的,是眾女孩心中的白馬王子,就連高年級的女孩都很喜歡他。我的女同學中就有這樣的花癡,她們老是巒智巒智的叫著,我想要不知道也不可能,而你是許巒智姐姐這個消息也被那些女同學們打探得一清二楚。換句話說,你的名字常常會伴隨著許巒智這個名字一同出現。”
“原來是這樣。”她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對了,你要和我談什麼事?”
她小心翼翼地注視他,“我想知道,昨晚我們是碰巧遇見的對不對?”
“嗯,昨晚我和幾個中學同學在你工作的那間酒吧聚會,所以才會看到你在那裏工作。怎麼了?”
“那麼,你有沒有告訴別人這件事呢?”她的神情更加小心。
“沒有。”
“真的?”
“我發誓,絕對沒有!”他鄭重其事地說。其實昨晚他本想把這個意外發現告訴杜朗,但轉念一想還是算了。雖然答應幫好友扭轉無賴的形象,可不知怎的,他無法控制地就想把這個消息隱藏起來。
看到他嚴肅而認真的神情,她松了一口氣,“謝謝你。”
“怎麼,你不希望被人知道?”
她面向窗外,露出一個淺笑,“我不希望被認識巒智的人知道。”
“為什麼?你做的又不是見不得人的工作。”他疑惑地看著她。
她笑著搖搖頭,“我不想讓別人知道巒智的姐姐在酒吧打工,否則會有人在他背後說三道四。雖然我做的是正經的工作,但話一旦經過口頭傳述就會變質,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他點點頭,停頓片刻才開口:“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問吧。”
“你是為你弟弟而活嗎?”
他的話好似拳擊手打出的一計重拳,不偏不倚的打在她的心上。迎上他那專注的目光,她忍住心口的疼痛,眼中盛滿沉靜,“我會有為自己而活的那一天,但我不知何時才開始。”
凝視她冷靜的神情,細致的眉目中隱含著一抹折磨人的悵然,令他的心中忍不住升起絲絲憐憫,情不自禁的想要保護她,或是說……解救她。
“巒吟,我可以這樣叫你嗎?”他輕柔地問。
她微笑著點頭。
“我們算是朋友了嗎?昨晚你沒有回答我這個問題,我現在很想知道答案。”
“是了。”
“那麼,從今以後我會時常出現在你的視線中,我要幫你找到為自己而活的那一天!”
此刻,竹籐波像宣誓一樣注視著愕然的許巒吟,眼中的認真與誠懇不容她質疑,也不容她忽視。有那麼一刻,她的心竟然為他的言語而顫抖,只是她搞不懂這顫抖究竟來自子驚訝還是感動。
面對她的呆愣,他輕柔一笑,其實連他自己也不知為何會說出這樣驚天動地的話。不過有一點他是確定的,他想接近她!不是因為受杜朗的委托,而是覺得冥冥之中好像被一股力量牽引著。
“你弟弟來了!”他看到許巒智正朝他們走來。
許巒吟回過頭,看到弟弟已經來在身後,輕柔而笑,“巒智,給你介紹一個朋友,竹籐波。”
許巒智用那雙和姐姐同樣漂亮的眼睛注視著竹籐波,繼而粲然一笑,“你好,很高興認識你,我叫許巒智,英文係一年級。”
“你好,竹籐波,英文係四年級。”他同樣禮貌地微笑著,細細觀察面前的這對姐弟。雖然他們容貌相似,但弟弟的眼中多了姐姐沒有的活潑。
“這麼說,我是你的學弟嘍!”許巒智滿目驚喜。
“的確如此。”
“那以後就請多多指教、傳授經驗了!”
“不敢當!論學習,我肯定不如你,但如果說逃課的經驗我倒是有一籮筐。”
兩人相視而笑。
突然,許巒智想起了正經事,“姐,給你午餐,是你喜歡的糖醋魚。”
接過便當,許巒吟也意識到一件事情,轉向竹籐波,“很抱歉,耽誤你吃午餐,真的很抱歉!”她接二連三的賠不是。
“沒關係,我本來就不太餓。”
“學長還沒吃嗎?我也沒吃呢!”
許巒吟有些訝異,“巒智,你沒吃飯就跑來了?”
“是啊,因為看到今天有姐姐愛吃的菜,所以買完就立即給你送來了。”
“巒吟,幹脆我們三個人一起去餐廳吃吧。”竹籐波提議。
她拿著熱騰騰的便當,笑著搖了搖頭,“你們去吧,一會兒我還要工作。”
說完,她徑自向閱覽室走去。
目送她嬌小的背影離去,竹籐波心中不僅有些遺憾,還有說不清的酸澀。
許巒智嘆了口氣,“學長,還是我們兩個人去吃吧。”
“好吧。”他無奈地撇撇嘴,“對了,你還是改口叫我籐波吧,不然我會有壓力。”
“什麼壓力?”
“有種和為人師表差不多的壓力。”
言下之意就是說他竹籐波不是那種人家眼中的好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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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11-14 00:24:45
第二章
杜朗走出補考考場之後立即給竹籐波打了通電話,相約晚上痛飲幾杯,以發洩因準備補考而積壓在心的鬱悶和疲勞。對於像他這樣一個不把學業當回事的學生來說,能夠安安分分地看三天書是一件何等不尋常的事情。
太陽下山後,杜朗提著一箱啤酒來到好友的公寓。
“怎麼買這麼多啤酒?”一開門,竹籐波便看到他手中的東西。
“當然是要喝的,下酒菜準備了嗎?”
“嗯,考得怎麼樣?”
“差不多吧。”杜朗洗過手後迫不及待地坐在桌旁,“在我準備考試的這幾天事情有沒有什麼進展?”
竹籐波當然明白好友暗示的事情是什麼,稍作思考,決定隱瞞其中一些細節, “我認識許巒智了。”
“真的?這麼快,這你小子真有兩下子!”杜朗有點喜出望外,“已經打入對方內部了。”
竹籐波輕微一笑,沒說什麼,自顧自地喝酒,心中泛起幾許因對好友隱瞞所生的歉疚。
“什麼時候正式把我介紹給許巒吟認識?”他有點等不及了,“前幾天我去閱覽室借書的時候,那妞連白眼都不肯給我一個,看來我在她心中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無賴。”
“那女孩心事重重。”這是竹籐波進一步接觸許巒吟之後得出的結論,“你確定自己真的喜歡她?絕不是玩玩而已?”
直覺告訴他,許巒吟不同於其它女孩,她擁有超乎年齡的冷靜和決然,如果真的想和她交往的話,就一定要真心誠意,否則會被傷得很慘,形同玩火自焚!
“你怎麼了?怎麼像她的護花使者似的?”杜朗疑惑地看著他。
忽然,竹籐波那嚴肅的表情中進出一個笑,“我怕你引火上身!”
“謝謝你的關心,但我寧願被火燒上一回也不願錯過。”杜朗一臉無所謂的大笑起來,“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小心謹慎了?這可不像你啊!再怎麼說你也算久經沙場的老將!”
“那是因為沒遇上真正的挑戰!你覺得那些自動送上門的鶯鶯燕燕,和那些禁不起三兩句甜言蜜語就自動倒在懷裏的女人有意思嗎?”竹籐波說出了自己曾經接觸過的女性,不由得感到乏味不堪。
杜朗痛飲一口,打了一個乃喘,大嘆,“那些容易上鉤的女人只不過是我無聊之時的娛樂而已。”
“說實話,我真的懷疑你有沒有真的愛過人。”竹籐波覺得好友的思想正在向淫魔靠近。
“你怎麼跟個娘兒們似的,說什麼愛不愛的。”他有些嗤之以鼻,“我問你,你有嗎?”
“有啊!不過已經給我的幼稚園老師了。”
“放屁!和沒說一樣,我問你現在或者將來。”
“有,一定會有的!”他換上嚴肅而認真的神情,腦海中忽然閃過一雙觸動他的晶瑩雙眸,雖然不知為什麼,但這雙眼睛確確實實在腦海中出現了。
“那我就預祝你早日如願了!”
兩人碰杯對飲。
“言歸正傳,你到底什麼時候把我介紹給那妞?”杜朗現在是三句離不開許巒吟。
“別急,不出兩個月肯定介紹你們認識。”竹籐波打下包票,“但是你要保證絕對不能傷害她。”
杜朗意味深長的看他一眼,“我現在才知道你竟然如此憐香惜玉,怎麼,你覺得我真是無賴不成?”
“沒那回事!”他輕聲哼笑,“我還是覺得自己像在行騙。”
在騙了許巒吟和好友的同時,好像也騙了自己似的。當然,這種感覺他是無論如何都不能說出口的。
“你就想自己是在幫助人不就得了,萬一那妞對我改觀之後愛上我,那你豈不是做了件成人之美的好事。”
杜朗已經開始憧憬自己和許巒吟交往的情景了,臉上不禁浮現出得意的笑容,而這笑容在竹籐波看來卻有些礙眼,心中很不是滋味,有點酸,有點失落。
“說真的,你和那妞認識到什麼程度了”。”
“一般的程度。”他不慌不忙地呷口啤酒,輕輕一笑,“放心吧,她不是我喜歡的類型。”這句話像是說給好友聽,又像是在提醒自己,但這個提醒連他自己都覺得有些勉強。
杜朗嘴角一揚,有點教父的感覺,“怕就怕那妞會看上你。”
竹籐波舉起雙手,“我坦白,我可沒有勾引她。”
“和你開玩笑呢!”
“一點都不好笑。”
接著兩人又天南地北的扯了一堆,大約接近淩晨,走路搖搖晃晃的杜朗被清醒的竹籐波送上計程車。目送好友離開,他嘆口氣,不覺得有絲毫睡意,看看表,已經淩晨,既然不想睡覺就應該做點什麼。應該做什麼呢?想了想,他有了主意,攔下一輛計程車,奔向目標——Blue Night。
走進酒吧,穿過舞池,他直接看向吧臺,還好,她在。他並沒有打擾她,而是獨自坐在角落默默注視她的一舉一動,倣佛這是他的使命一般。
先後拒絕了幾個搭訕的女孩,他仍舊目不轉睛地盯著不停工作的許巒吟。在這期間,他發現很多男性客人要求她斟酒,而她的表情則是一如既往的沉靜,即便有笑容也是那種職業性的淺淺笑容,立刻讓人頓生只可遠觀不可褻玩的感覺,無形中也算是一種自我保護。但他也捕捉到一件有趣的事情,那就是他發現她和一個氣質桀驁不馴的年輕調酒師相處融洽,他們兩人之間的笑容是真誠的,絕非應付或是客套。
默默觀察了半個多小時,她終於下班了,竹籐波也立即起身離開。
在酒吧外,沒等他開口許巒吟已經意識到身後有人跟隨,回過頭,頓時愣在原地。
他走近她,眼中滿含笑意,“我說過會時常出現在你的視線中,不要大驚小怪。”
“又是巧遇?”她疑惑地盯著他。
“不是。”
“那是?!”
“特地來護送你回家。”他坦白心中的想法。
他的話令她心頭一顫,為難地笑了,“你真的不必這麼做,我一個人沒關係的,而且有時會有順路的朋友。”
“那麼今天呢?我怎麼沒看到和你順路的人?”
“今天是我一個人,但是……”
“別說了,把車鑰匙給我。”他打斷她的話,向她伸出手等待那串鑰匙。
許巒吟因此感到左右為難,思忖了幾秒鐘,平靜地注視他,“竹籐波,謝謝你的好意,但是我並不需要你的過分關心。”
她的聲音在寧靜的淩晨時分顯得輕飄飄涼絲絲的,但絕不含糊,所以他聽得清清楚楚,心口也因她的話而猛然一縮。
“你覺得我是在多管閒事?”他的表情變得凝重起來,心裏有些不高興。
“我不是這個意思,你不要誤會!”
“那是什麼意思?”
她的眉頭微微揪起,不知該如何解釋才好。
“你還是不把我當朋友。”想到這裏,竹籐波感到一陣不快。
“不是的,我完全沒有那個意思!”她立即糾正,“我想說的是你不必這樣照顧我,我有能力保護自己。”
“有能力保護自己?!”他不以為然的笑了。“我問你,如果半路上殺出幾個流氓你怎麼辦?難道你有能力和他們搏鬥?”
“我有防色狼用的辣椒粉。”她小聲回答,聲音中透著幾分尷尬。
話音一落,他控制不住的哈哈大笑,笑聲在黑夜中格外響亮。“大小姐,你不要這麼搞笑行不行,真到關鍵的時候,還沒等你拿小武器就被壞人制伏了。”
“那你也不用笑得這麼大聲啊。”她被他嘲笑得羞紅了臉。
“好了,把車鑰匙給我吧。”
他收起笑意,再次向她伸出手,她猶猶豫豫的把鑰匙交給他。
“記住,這是最後一次!”她重重提醒他。
他把她的話當成耳邊風,隨意一笑,“我才不管,我只按照自己的意願和原則行事。上來吧!”
許巒吟不太情願的坐上後車座,雙手遲疑一下,還是乖乖環在他的腰際。她覺得與其被他固定雙手,不如自動一點好。
竹籐波低頭看到腰間的小手,揚起一個頗為滿意的笑容。
“出發!”
竹籐波的聲音一落,小小的自行車在空曠的大街上輕快的跑了起來。為了使行程變得有趣,他故意騎車如畫龍,令身後的許巒吟提心吊膽,不時倒抽涼氣,最後竟被他嚇出了咯咯的笑聲。
*** *** *** ***
“巒智,在看書嗎?”
周末下午,許巒吟敲開弟弟的房門。
“沒有啊,姐,有事嗎?”許巒智放下手中的雜志。
“幫我復習一下英文吧。”她把書本攤在書桌上,拉過一張椅子坐在弟弟的身旁。
“好啊!”
接著,時間就在姐弟兩人的復習中走過。
“姐,你想好報考哪所大學了嗎?”
復習結束後,許巒智纏著姐姐聊天。
“還沒決定,反正離考試還有一段時間,到時候再說吧。”
“不過姐姐這麼聰明,肯定沒問題的啦!”他粲然一笑,看起來可愛得像個孩子。
她輕聲一哼,“你嘴巴抹蜜啦!”只有和弟弟在一起的時候,她才有心情開玩笑。
“姐,說心裏話,我真的很佩服你。”
“佩服我什麼?”
“你不但堅強,又很聰明。”他雋永地望著她,“如果爸媽還在的話,姐姐也該是大學四年級的學生了?!”說著說著,他的心情不由得沉重起來。
許巒吟知道弟弟又在自責了,撫上他的黑發安慰他,“傻瓜,不要胡思亂想,還是為我祈禱到時可以順利通過考試吧!”
他收拾起黯然的心情,對她頑皮一笑,“姐,我突然覺得應該為你祈禱盡快找到心上人。”
弟弟的話令她感到好氣又好笑,“你這小子,竟敢消遣我。”語畢,她朝滿臉壞笑的弟弟砸去一個枕頭。
許巒智眼捷手快地接住飛來的枕頭抱在胸前,“姐,你真的應該找一個男朋友了。二十二歲……不小了喲!”
“喂,許巒智,你是不是喝醉了?”
“我清醒得很,姐,你這麼漂亮,又有那麼多追求者,選一個合適的吧!調劑一下生活,不要總把自己埋在工作中,不然人會很快變老的。”他半開玩笑地說。平心而論,他真的很想讓姐姐過那種女孩們在青春時期本該擁有的絢爛生活,而他也正為此努力賺錢,以減輕姐姐的負擔。
“那你說說看,什麼樣的男孩適合我?”她饒富興致地打量著他,沒想到這個小自己三歲的弟弟還會為她操心感情的事情。。
他認真思索起來,“好難啊!雖然追求你的男孩很多,但都被你拒絕了,你的交際圈又那麼小,所以候補人選實在是少得可憐。”他為難地撇撇嘴,“到目前為止,我能想到的人選只有兩個。”
“誰?”
“刺 哥和籐波哥嘍!”他理所當然地說,“雖然他們沒對你表示過什麼,但都很照顧你啊!如果你喜歡他們其中一個,也可以主動向他們告白啊!”
“許巒智,我看你是腦子進水了!”她簡直快要被巒智那沒頭沒腦的話氣昏了,“我和他們只不過是普通朋友而已。”
“你先別急嘛,我只不過是稍梢提醒你一下要留意身邊的人。”他笑嘻嘻地看著她,“刺 哥雖然脾氣壞了些,但對你很好啊!而籐波哥呢,雖然看起來個性有些輕浮,但對你卻很有心,不然怎麼會三番五次的去酒吧接你下班呢!”
此刻,許巒吟已經被弟弟說得無言以對,整理半天思緒才開口:“許巒智,你好像個女人。”
“為什麼?”他不解地問。
“多嘴,多心,多疑,還愛幻想。”
說完,她用細長的食指不輕不重地點了下他的額頭,拿起書本告別了這個感性的大男孩。
*** *** *** ***
刺 ,一個二十三歲男孩的綽號,原名韓寶寶。因曾被取笑名字沒有男子氣概,所以在十三歲那年便擅自更改為刺 ,原因只有一個,他喜歡飼養刺 。刺 刺 的被這樣一叫就叫到了現在,以至於很多人根本不知道他的真實姓名。即便是少數知情人也不會叫他的真實姓名,就怕惹他不高興。
刺 在當地的年輕人中,尤其是喜歡過夜生活的年輕人中是非常有名的,一是因為他的調酒技術高超,他從十四歲開始學習調酒,為此還特地去國外學習過幾年。二是因為打架不要命,如果說他是流氓地痞,那是不對的,因為他從不嫖不賭不偷不欺負人;如果說他是良民,那麼這個良民打起架來下手就未免太重了些,通常都會讓對方在醫院躺一個月或者更長時間。不過他的兇狠是原因的,他絕不會刻意去挑釁滋事。可也不知怎的,總有人找他的麻煩,或是找他想要保護的人的麻煩,而這個要保護的人就是許巒吟。
一年前,他和許巒吟在Blue Night相識,他是調酒師,她是新來的服務生。之所以要保護她是因為見不得她被那些流裏流氣的男人糾纏,也就是因為這個原因,他才和酒吧老板商量,要求把她安排在吧臺,也就是在他的身旁工作,這樣就可以及時為她趕走不必要的麻煩。
許巒吟曾問過他為什麼要如此關照她,他支支吾吾地說保護女孩是每一個男人應盡的義務。話雖然沒錯,但他心裏卻十分明白,酒吧內有那麼多女服務生,為什麼偏偏他就只保護許巒吟呢?還不是因為兩個字——喜歡!喜歡她的素凈與沉穩。可是他並沒有勇氣說出來,因為他不確定她會接受一個連高中都沒有畢業,而且三天兩頭就打架的人。
每天,他都在期盼晚上八點這個時刻,因為從那時起他就可以和她一起工作到淩晨。可在最近的半個多月中,他卻發現一件不太爽的事情,那就是他常常看到一個與自己年齡相倣的男孩在淩晨左右便會出現在酒吧內,具體地說是出現在許巒吟的身旁。有一回三人碰面,經過許巒吟的介紹,他知道那個人叫竹籐波,是一個大學生,而且還是她上班的那所大學的學生。無形當中,他感到了巨大的壓力。
“巒吟,今晚他會來接你嗎?”快到下班的時候,刺 問她。雖然心裏很不舒服,但轉念一想有那個男人護送她回家總也算是安全的。唉,只要她好,就什麼都無所謂。
許巒吟整理著背包,對他尷尬一笑,“是啊,正在外面等呢!我說過不要他來接的,可是他把我的話當成耳邊風,搞得我一點辦法都沒有。”
雖然對竹籐波的任性行為感到無可奈何,但她也承認,自從有了他的陪伴,讓她在淩晨時分的歸途中有了一份安全感和輕松感。因為不管是言語也好,行為也好,他總是能讓她情不自禁的笑開來。
刺 那張冷酷的面容上閃過一個勉強的笑,“到家給我傳個訊息。”
因為工作時間的關係他無法送她回家,所以只能用這個辦法確定她的安全,而這句話也成了他這一年來每日必對她說的話。
“嗯。明天見!”她對他揮手告別,背起背包離開。
剛踏出酒吧的大門,許巒吟就看到那個近來日漸熟悉的身影坐在她的自行車後車座上。無奈一笑,朝那個身影走去。
看到她走來,竹籐波關掉手機遊戲,從車籃裏拿過一個塑膠袋子遞到她面前,對她笑了笑。“喏,吃吧。”
她疑惑地看看他又看看袋子,“什麼東西?”
“夜宵,八寶粥。”
“你吃吧,我不餓。”她沒有接受他的好意。
看她一副不肯接受的樣子,他倒是不急不躁,慢慢從袋子中取出食物,打開蓋子用小湯匙輕輕一挖湊到她的嘴邊,“難道還想讓我掰開你的嘴巴嗎?”
嘴邊突然伸來的小湯匙讓她下意識的後退,一時亂了手腳,“喂,你幹嘛?”
“既然你自己不肯乖乖地吃,只好勞駕我喂你嘍!”說著,他上前一步,把小湯匙湊近她的嘴邊,不以為意地看著她,不過心裏早為她那尷尬的神情笑翻了。
這時的許巒吟已經被他逼得無計可施,如果她繼續後退,她知道他一定會跟上前來。
“好啦、好啦,我吃就是了,你不要這樣。”她被迫從他手裏接過食物和湯匙,真是被他搞得毫無辦法。
看到她舉起了白旗,竹籐波那英氣勃發的臉上揚起一個得意的笑容,心想,原來這個外表清冷的女孩也有如此可愛的一面。
他笑望著她。“好吃嗎?”
“嗯,謝謝。”她難為情地吃著,不敢拾眼看他。
“唉,你應該多愛護自己的身體。明明工作量那麼大,還不及時補充營養。經過前一陣子的觀察與了解,他發現她晚餐之後就不再吃東西,如果說她晚上不打工的話應該沒有問題,但事實並不是這漾。
“我的胃不太好,如果太晚吃東西的話會很疼。”
“我知道,巒智對我說過。所以我才買粥給你,多少吃一些吧。美容營養又健康。”他忍不住撫上她那垂在胸前的長發辮,“你的頭發很漂亮!”
“謝謝。”她感到肚子已飽,扣上蓋子,擦擦嘴巴看向他,“吃不了了。”
“那就別勉強了。”
手中繼續玩弄著她的發辮,忽然,他拿下綁在發尾的橡皮筋,她那又粗又黑的發辮就這樣散了開來,烏黑柔滑的長發像是得到釋放一般隨意披散在腦後。
竹籐波先是驚訝於她此時的柔美,繼而像著了魔似的撫上她那如黑色綢緞般的長發,無所顧忌地吸聞著發絲問的清香;而許巒吟完全被他弄得手足無措,感到面頰浮上陣陣燥熱,接著又倣佛聽到自己心跳的聲音。
她想推開他那漸漸貼近的身體,可卻使不出力來,手一軟,外賣盒從她手中滑落到地上,而這聲音敲醒了竹籐波,他立即回過神來,迅速抽回埋在她發絲中的手。
他幹咳幾聲,緩和一下尷尬的氣氛,“我們走吧。”
“哦,嗯。”
她放低視線,面紅耳赤的繞開他過去打開車鎖,把車交給了他。他長腿一跨便坐在車座上,等待腰間的那雙小手。
這次她的雙臂沒有環上他的腰,而是雙手抓住他腰際兩側的衣服,可即便是這樣一個輕微的接觸,她都能感到自己的窘迫。
竹籐波無奈一笑,沒再強迫她,單腳用力一蹬便上路。
路上,兩人都沉默不語,不是他不想說話,而是不知該說些什麼。一想到自己剛才的失態,他就感到不可思議。明明說過她不是自己喜歡的類型,可為什麼還會沉醉於她的美麗之中呢?
竹籐波啊竹籐波,此刻你身後那個女孩不是你喜歡的類型,退一步講,就算她會成為你喜歡的類型,你也不能就此而迷戀上她,你不能忘記和朋友之間的約定!
他甩甩頭,拋開那些復雜的情緒,只保留他和杜朗之間的那份承諾:他要把許巒吟介紹給杜朗,就算心中有千萬個不願,他也不能自私的把她留在身邊。
畢竟,如果不是因為杜朗,他也不會認識她。
做人,總要有點良心,不是嗎?
*** *** *** ***
“媽,最近老頭子沒嘮叨我什麼吧?”
周末,竹籐波例行每月至少四次回家探親的任務。然而今天不單單是回家。他還要向廚藝了得的母親學習做糖醋魚。
而此時,他正在母親的身旁一邊觀摩一邊記錄,廚房中除了做菜的聲音外,還有母子兩人如朋友般的對話。
“嘮叨了。”
竹母親切一笑,但這個笑容卻讓竹籐波感到頭皮發麻。
“說什麼了?”他小心翼翼地問,不由得緊張起來。
“你爸爸他有些感慨,說我們這個兒子不知何時才能成材呀!”竹母一邊模倣丈夫嘆氣時的神情和語氣,一邊睨視兒子的表情。
“唉,又是這種恨鐵不成鋼的口氣。”對於嚴父的慣有態度,他早已見怪不怪。“媽,在你們眼中我就真的那麼差勁嗎?”
竹母雋永一笑,從那風韻猶存的姿態中,還能看到年輕時的視麗。“籐波,你覺得自己是一個怎樣的人?”
“絕對的好人!”他毫不猶豫地說。
竹母被兒子那理所當然的神態逗笑了,“嗯,媽媽也認為你是一個好孩子。不過你現在已經成人了,肩上的責任也就隨之增大,你應該學做一個好男人。”
他若有所思地微微點頭,忍不住想到一個問題,“媽,你有沒有想過你將來的兒媳婦會是一個怎樣的女孩?”
“有教養懂規矩的女孩。”
聽到媽媽的話,他長舒一口氣,“嚇死我了,我還以為你會說是哪家的千金小姐呢!” 。
“有教養的千金小姐也不錯呀!門當戶對不是挺好的嗎?你看,我和你爸不就是?!”
“又來了!我說你們兩個人呀,就是放不下姿態。就算咱們家生活富裕些,也不能因此而自視高人一等吧!”他打斷媽媽的話,坦白自己的想法。
兒子那說教似的語氣令竹母無奈一笑,“好啦,隨便你吧,只要別帶一個瘋丫頭回來就行了!把盤子拿過來,魚做好了。步驟都記清楚了嗎?”
“記清楚了。”他用力吸氣。飯菜的香氣令他來了興致,“媽,老頭子今晚回來吃飯嗎?”
話音剛落,他就聽見廚房外傳來聲聲沉重的腳步聲,他一怔,心想:壞了。
“誰是老頭子啊?”竹父走進廚房,聲音中透著一家之主的威嚴。
在一旁的竹母似笑非笑地看著神情不自然的兒子,然後轉向丈夫,“回來了。”
“嗯,你怎麼下廚了?張姨呢?”竹父口中的張姨是家裏專門負責做飯的傭人。
“兒子要學做糖醋魚,要我親自下廚教他。”
這時,竹籐波沒等父親轉過眼就端著盤子迅速逃出了廚房,連他自己都不明白為什麼每次一看見父親就像老鼠見了貓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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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11-14 00:25:04
第三章
晚餐時,竹籐波小心翼翼的吃著飯,在這種情況下,就算是神仙果子也嘗不出味道來。
“籐波,最近學業方面怎麼樣?”竹父首先發話。
“老樣子。”他所說的老樣子就是不好也不壞。
“那怎麼行,以你現在這點水平以後如何在社會上立足?如何繼承家業?”
竹家從竹父的父輩開始就是成功的商人,直到現在家族生意仍舊興旺,所以他不能容忍後代吊兒郎當的過日子。換句話說,他絕不允許這個不知道用功讀書的小子丟盡竹家的頭面。
聽到父親包含貶意的質問,竹籐波心裏犯起嘀咕,難道他就真的一點用處都沒有?再怎麼說他也是知名大學的學生,聰明多少還是有一些的;再者,憑他的英文水平,雖然做同聲傳譯是有點困難,但做筆譯還是沒問題的。
“爸,我對繼承家業沒興趣,就算有興趣,條件也不允許,因為我沒有繼承家業的這份資質。我看你還是把目光轉向你那兩個具有經濟頭腦的侄子吧!”
竹父有些惱火,板起面孔。他覺得兒子絲毫不具備一個大家庭成員應有的魄力與雄心,怎麼看都像一個不思進取的紈 子弟!
“你總要有所作為吧!”竹父嗔怒。
“爸,你是不是看我很不順眼?”
“籐波,你爸是關心你。”竹母及時出聲替這對父子圓場。
竹籐波識趣,沒再說什麼,悶頭吃飯。
“籐波,最近沒有打架吧?”竹母若有所思地注視著兒子。在她看來,兒子雖然皮了一些,而且有時容易衝動,但本質並不壞。
“沒有。”他扒著飯,心想兩個月前被抓進警局那次應該不算在“最近”的範圍吧!
“你這小子要是敢在外面惹是生非,看我不教訓你!”竹父給他警告。
竹籐波心裏打了個顫,瞄到父親嚴厲的表情,他只能在心中默念南無阿彌陀佛!如果真讓老頭子知道他打架進警局的事情,鐵定被判終生監禁。
所以,為了打贏這場自由保衛戰,他務必要堵住杜朗的嘴。
“爸,你看你把我想成什麼人了,難道你兒子是街邊的小混混嗎?”媽媽也真是的,問什麼不好非要問這個!
“你以為自己是老實人嗎?別忘了,你可是有前科的!”竹父抓住兒子的小辮子不放。
聽到這裏,竹籐波心虛得幾乎快把臉埋到碗裏。這個老頭子,都是八百年前的事情了,還提它做什麼!再說了,有哪個男人在成長的過程中沒打過幾場架呀!
“好啦好啦,兒子難得回來一趟,你就不要再說他了,吃飯吧!”竹母總是以和平大使的身分登場,幫忙給他們找臺階下。
“你就會護著他!”竹父無可奈何地看著妻子,然後又轉向兒子,“你這渾小子,有沒有在外面亂交女朋友?”
這個問題倒是讓竹籐波在氣勢上扳回一城,他抬起頭看向父親,“女朋友是有過,但目前回歸單身啦!女人嘛,接觸多了也就那麼回事。”說完,他嘿嘿一笑,看起來邪裏邪氣的。
兒子頗為老到的語氣和神態讓一旁的夫妻目瞪口呆,竹父朝兒子的腦袋揚了一巴掌,“你這個混賬小子!”
竹籐波笑得更加得意忘形,摸摸被父親“撫摸”過的腦袋,一副不疼不癢的樣子。
晚餐,對竹籐波來說,就像在上一場愛的教育課。
*** *** *** ***
“籐波哥!”
午餐時,許巒智在餐廳看到竹籐波,朝他走去。
“巒智,過來一起吃吧!”
竹籐波拉他坐下,令坐在對面的杜朗有些不知所措。要知道來者可是許巒吟的親弟弟呀!
竹籐波看出杜朗的不自在,對他使了個眼色,“來,介紹你們認識!巒智,這位是我的好兄弟杜朗,資訊係;杜朗,這位是我的直係學弟許巒智。”
“學長好。”許巒智主動伸出手,“很高興認識你。”
“你好,叫我杜朗就行了。”杜朗握上他的手,大方一笑。在他看來,這一握似乎拉近了自己和許巒吟的距離。
“籐波哥,下午四點有場籃球賽,要不要看?”
“你上場嗎?”
“上啊,所以才叫你來呀,”
“那好,杜朗,咱們一起去捧捧場。”
“沒問題,就算是曠課我也去。”自從上大學之後,杜朗早已把曠課當成家常便飯,就算去上課也是抱著一堆電玩遊戲的雜志去看。雖然不熱愛專業課的學習,但他可是相當熱中子遊戲軟體。
“太棒啦!咱們英文係必勝!好啦,我要走了,你們慢慢吃吧,下午見!”
“一起吃完再走吧!”杜朗叫住欲離開的許巒智。
“不了,我要去給姐姐送飯。再見!”他笑了笑拿著便當走了。
看到許巒智走遠,杜朗不解地問;“籐波,許巒吟為什麼不來餐廳吃飯啊?”
竹籐波聳聳肩,“不知道,先別管這些了。”
“那妞真難搞。”
“欲速則不達!”他提醒好友,“不過你離巒吟又近了一步。”
“巒吟?”杜朗疑惑地盯著他,“什麼時候叫得這麼親切了?”
他先是一頓,繼而不以為然地笑了,“叫習慣了嘛!”
杜朗意味深長地看他一眼,之後便岔開了話題。
下午四點的籃球場人聲鼎沸,竹籐波和杜朗還沒靠近球場,就已經聽見女生們高喊許巒智的名字,聲音此起彼伏,猶如漲潮一般。
站在球場外,竹籐波和杜朗的加油助威聲遠遠比不過那群振臂高呼的女生,兩人只好從女人堆中抽離,和幾個相對冷靜的男同學站在一起觀看比賽。
“嘿,想不到巒智這小子還真有兩下子。”竹籐波關注著許巒智的一舉一動,不禁讚嘆地道。
“嗯,不錯不錯。”杜朗在一旁附和,雙眼始終盯住許巒智,“籐波,我怎麼覺得那小子的臉色不太對勁。”
經他這麼一提醒,竹籐波也發現了端倪,“體力不支?”
“不像,你看他眉頭都擰起了,說不定是肚子疼。”
正當兩人憂心忡忡地討論許巒智的異常狀態,賽場外突然響起刺耳的驚叫聲,引起了兩人的注意,這時他們才發現許巒智已經蜷縮著躺在地上,從那痛苦的表情可以得知他正在忍受著劇烈的疼痛。
兩人迅速衝上前去,撥開圍在許巒智周圍的人群。
“巒智,你怎麼了?”竹籐波焦急地詢問,將他從地上抱超。
“疼……這裏很疼……”他費力地指著劇烈疼痛的肚子,臉色慘白如紙,額頭淌下豆大的汗珠,就連T恤都被汗水浸溼了。
“我知道了,一定是急性盲腸炎,必須盡快送醫,如果闌尾穿孔的話就遭了。”動過盲腸手術的杜朗十分明白許巒智此時此刻的痛苦。
“快送到校醫院!”周圍的人大喊大叫,亂成一團。
“胡扯!那個屁大的校醫院能做手術嗎?籐波,你在這裏等我,我去把車開過來!”
說完,杜朗立即向校國內的停車場飛快跑去。
*** *** *** ***
手術室外坐著三個心神不寧的年輕人,竹籐波、杜朗和許巒吟。
“巒吟,別擔心,只不過是一個小手術而已,醫生每天都要做很多切除闌尾的手術。”竹籐波安慰身旁一言不發暗暗焦急的許巒吟。
許巒吟沒有說話,雖然知道弟弟會沒事,可她就是無法控制的擔心。
“許巒吟,你放心吧,手術再過一會兒就好了。”這是杜朗第一次這麼正經的和許巒吟說話,但看到她無動於衷的樣子,反而把他搞得更加緊張。
夾在兩人中間的許巒吟並不是沒有聽見他們的安慰,也並不是沒有認出坐在右手邊的人就是不久前曾和她耍過無賴的人,但她的心思根本不在這裏,只有當許巒智平安無恙的離開手術房,她才能恢復平靜的心情,才能好好感謝身旁的兩個人,盡管對右手邊的那個人印象不太好,但人家終究也是救命恩人。
又過了一會兒,醫生從手術室出來,並告知病人安然無恙,這才讓在場的三個人徹底松一口氣,隨即趕往病房。
“姐,你怎麼也來了?”躺在病床上的許巒智為姐姐的出現感到驚訝。
“是籐波打電話告訴我的。”她坐在弟弟的床邊,“現在怎麼樣?”
“傷口有點疼。”他忍受著局部麻醉過後的疼痛,“籐波哥,杜朗哥,這次真的謝謝你們。”
“沒什麼,沒什麼。”兩人異口同聲地回答。
“其實這次還真虧了杜朗,要不是他駕駛技術好及時把你送進醫院,你的闌尾恐怕就要穿孔了。”竹籐波說此話的目的一方面是講述事實,另一方面是想在許巒吟面前幫好友樹立形象,讓她對好友改觀。
說來也怪,他一直都在琢磨如何才能把杜朗正式介紹給許巒吟,為此還苦惱過一陣子,設想過很多場景,但萬萬沒有料到許巒智的腹痛竟成了契機,真所謂人算不如天算。
聽到這番話,許巒吟立即越身面向他們,深深鞠了一躬,“謝謝你們。”
“不用謝,大家都是朋友嘛!”竹籐波可受不起她的大禮。
“就算巒智是過路的陌生人我們也會幫忙的。”杜朗努力為自己扭轉形象。
許巒吟對他們微微一笑,“我真沒想到你們兩人是朋友。”
竹籐波和杜朗對望一眼,各自笑了。
“我們兩人是不打不相識。”竹籐波想起和好友相識的那天,也就是他們當初新生到學校報到的那一天。
“是啊,那天我們兩人在學校餐廳為爭奪一張椅子而大打出手。”杜朗嘿嘿傻笑起來,“不過這一打就打成兄弟了,是能共妻的那種兄弟。”
兩人的一唱一和令姐弟倆也笑了起來。
“兩位大哥,不要再逗我笑啦,傷口很疼耶!”許巒智笑得齜牙咧嘴,忍受著傷口傳來的疼痛。
“對了,杜朗你留下來陪他們吧,我回學校去報平安!巒智,你的Fans們還在等你的消息呢!”竹籐波盡可能的讓好友和許巒吟接觸,雖然心裏有些別扭,隱約有種拱手相讓的感覺,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誰讓他要答應杜朗的請求呢!
“好吧,我送你出去。”杜朗對好友的意思心領神會。
“巒吟、巒智,那麼我先回去了,明天見。”
“我也送你出去。”許巒吟也打算跟出去。
“巒吟,你留下來照顧巒智吧。”竹籐波對她輕柔一笑。
她點點頭,留戀似的望著他,“謝謝你。”
看到她如此明亮動人的雙眼,他的心一陣疼痛,勉強擠出一個笑容。“回去吧,今天哪裏也不要去了。明天見!”
她明白他的暗示,他是讓她晚上不要再去酒吧打工。
“嗯,明天見。”語畢,她隨即走回病房。
“喂,走吧,我送你下去。”杜朗攬上好友的肩膀,心中有一種異樣感覺泛生。他不傻,剛才的情景逃不過他的眼睛。
*** *** *** ***
當晚,竹籐波獨自一人奔往Blue Night,倣佛這已經成了一個習慣。點一杯酒,坐在角落默默注視著吧臺,但今天吧臺處沒有他想見的那個身影。
“來啦。”刺 看他端著酒坐了過來,輕描淡寫的打一個招呼。對於眼前這個男孩,他談不上討厭,但也確實不喜歡。
“嗯,你忙吧。”看到對方忙碌的為客人調酒,他即便有話講也得先放著。
片刻之後,刺 終於找到空閒梢事休息,“巒吟說她今晚不來了。”
“我知道,她在照顧弟弟,是我和朋友送巒智去醫院的。”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加上最後一句,好像在向對方暗示什麼。
“既然知道,你還來這裏做什麼?”
他深深看了對方一眼,輕聲哼笑,“鬱悶,來這裏喝喝酒也不行嗎?”
自從離開醫院之後,他確實感到鬱悶。總覺得好像親手弄丟了什麼東西似的。
“喂,給我調杯酒吧,什麼都行。”
刺 那透著桀驁不馴的雙眼中閃過一絲嘲弄,“算了,你喝什麼都喝不出味道,浪費我的時間和精力。”
“哼,你小子挺狂的嘛!”
刺 冷笑一聲,沒說什麼。
“你喜歡巒吟吧?”
竹籐波定神觀察對方的表情,發現這男人真是厲害,絲毫不為他的話而動容,臉上仍是一貫的冷酷。在這一點上,他覺得這個男人和許巒吟有異曲同工之妙。
“和你沒關係。”刺 白了他一眼,聲音中不帶有一絲一毫的溫度。
對方的不友善並沒有讓竹籐波感到退縮,他喝完最後一滴啤酒,抹抹嘴巴,不以為然地笑了。“你一定是把我當成情敵了,看你那眼神,像要殺了我似的。”
突然,刺 一把揪住他的衣領,寒若冰霜的臉上蒙上一層兇狠,“我警告你,如果你敢欺負她,小心我要你的命!”
這樣不大不小的騷動引得幾個服務生上前勸阻,他們並不是勸刺 放手,而是勸竹籐波消消氣別計較。這裏的人有哪個敢惹刺 的?又有哪個能勸得動刺 ?
竹籐波畢竟不是被嚇大的,雖然比拳頭可能拼不過眼前這位殺氣騰騰的老兄,但他也算是歷經千錘百煉的老江湖了。
他對身旁的服務生們笑了笑,示意他們不要擔心,然後不慌不忙地掰開對方掐在自己喉部的有力雙手,松了松衣領,喘口氣,又對刺 笑了笑。“你放心吧,我竹籐波從不欺負女孩!而且……我想保護她的欲望並不遜於你。”
他不知道這番話算不算得上是挑釁,但這確實是他的心意。而且從對方的眼中他清楚地看到這份心意給刺 帶來了很大的壓力,和一種亟欲爆發的惱怒。
“好了,我該回去了,你繼續忙吧。”語畢,他放下酒錢便離開了。
*** *** *** ***
“郊遊?”
正在值班室午餐的許巒吟疑惑地看向前來通告的杜朗。
“是啊,我和幾個朋友商量好這個周末去野外郊遊,你和巒智也一起去吧!”杜朗興匆匆地說。昨天當他和朋友們聊天的時候,聊著聊著就扯到郊遊上來了,並且個個興致勃勃的,所以大家全票通過利用周末進行一次兩天一夜的郊遊。
“很抱歉,我沒有時間,不過巒智應該沒有問題。”許巒吟想都沒想就拒絕,一方面是沒有時間,另一方面是沒有興趣。
“為什麼?這個周末也要工作嗎?請個假嘛!”
“周末我不用來學校上班,但是……”她眉頭微蹙,頗感為難。
“但是什麼?怕生?沒關係,籐波也去的。”
“真的很抱歉,我有其它的事情要做。”她不能說出自己晚上打工的事情,只得閃爍其詞的拒絕。
杜朗失望地嘆氣,“好吧,那就不難為你了,我再去問問巒智。”
“對不起。”她抱歉地看著他,對於眼前這個人,她總是有些客套。雖然他之前給她的無賴形象已經不那麼鮮明,但仍覺得有些憋扭,不像他的那位好兄弟。能讓人在不經意間感到心頭暖烘烘的。
他遺憾地憋憋嘴角,“對了,你怎麼不去餐廳吃飯?要巒智給你送來?”
她對他指了指一旁的書本,“我要復習功課,這裏比較安靜。”
“復習功課?”他狐疑,拿起其中一本書看了看,是他最頭疼的數學,“你要參加考試嗎?”
她點點頭,秀氣地吃著飯菜。
“考大學?”
她又點點頭,喝下一口熱茶,“我必須抓緊所有的時間念書。”
“哦。”他不知道該說什麼,“你吃飯吧,我先走了。再見!”
不知道怎麼回事,他覺得和她單獨說話時總是緊張兮兮的,有種無所適從的感覺。最後,他下了個總結,可能是自己心裏有鬼的緣故,所以講話時就不能放輕松。在這方面,他不得不服竹籐波,那小子在女人面前總能收放自如。
“再見。”她輕微一笑,起身目送他離開。
*** *** *** ***
同樣的時間、同樣的地點,下班後的許巒吟在酒吧門口看到了坐在自行車後座上抽煙的竹籐波。
看到她走來,他掐滅香煙,反射性的笑了笑。
“怎麼沒進去?”
“裏面亂轟轟的。”
“現在嫌酒吧裏面亂了?”她打趣地凝視著他,經過將近兩個月的接觸,她和他的交流漸漸多了些,也從容了些。
“也不是,我今天想安靜安靜。”
自從把杜朗正式介紹給她之後,他時常感到鬱悶,然而這種鬱悶又不能對誰傾訴,只能積在心裏。不過,好在他還能在淩晨和她碰面,想到這裏,他無奈一笑,總感覺自己像背著好友去偷情似的。
掠過眼前那些色彩斑斕而令人目眩的霓虹燈,視線最終落在她美麗的臉龐上,幾乎是在同時,他又想解開她的發辮了,他喜歡看她散開頭發時柔美動人的樣子,然而她的嬌小也在引誘他,教他忍不住想將她擁進懷裏好好寵愛一番。
此時竹籐波那火熱的眼神令許巒吟有些心猿意馬,迅速做出回避,“我們……我們走吧。”
他逗弄似的刮了下她微微泛紅的臉蛋,“你幹嘛臉紅?”
說完,他哈哈大笑起來,令許巒吟感到無地自容。是啊,連她自己都搞不明白為何要臉紅?
路上,她被問及白天拒絕郊遊的事情,結果給出了相同的回答。
“我不答應。”他一邊騎車一邊扭過頭大聲地對她說,“你必須去!”
當他從杜朗那裏得知她不打算參加郊遊時感到一陣失望,同時也下定決心,說什麼也要帶她去,不然他會覺得心裏空蕩蕩的。
“喂,看前面,你不要命啦?”她用力拍打他的背,“我真的沒有時間玩。”
“那就擠時間,我知道你是因為晚上打工所以沒時間,但……”
她打斷他的話。“既然知道還勉強我幹什麼?”
“但是你應該給自己休息的時間,你是人,不是機器,也不是春耕的牛,應該有休閒娛樂的時間。”他幹脆把車停在路邊和她好好理論一番。
她自知說不過他,沉默著搖搖頭。
“去不去?”他用力扳住她的肩膀。
她搖搖頭,盡量不去看他的眼睛,因為他的眼神就像一把架在她脖子上的刀。
“去不去?”他的雙手轉而固定住她的臉,強迫她面向自己。
這下教她想搖頭都不成了,繃起小臉不情不願地看向他,“不去!”
話音一落,她看到他的臉上勾起一個很邪氣的笑。
“你若是再說不去的話,我可就要吻下去嘍!”
“你威脅我?”她警覺起來,開始掙脫他雙手的束縛。
“那你怕不怕呢?”他笑得更邪了。
面對他無禮又無賴的挑釁,她並沒有原本該有的氣惱,有的是滿腔的心悸, “你放開我!放開我!”
“我問你去不去?”他加重語氣,整顆心也隨之澎湃起來。現在,他真想毫無顧慮地吻上她那櫻紅潤澤的唇瓣,品嘗那是怎樣的味道。
她不知是氣極了還是害怕,竟然顫抖得說不出話,拼命想扳開那兩只捧住她臉龐的大手,但卻無濟子事。
“不回答是吧!那我可當你說‘不去’嘍!”
語畢,他壞笑著緩緩貼近她的臉,那誘人的唇瓣已經近在咫尺。此刻,他期盼她不要開口說去,不然眼前的傃福可就要化為烏有啦!可他終究沒能達成願望,在最關鍵的一刻,也就是四片唇瓣即將碰觸之際,許巒吟突然大喊一聲——
“我去!”
他垂頭喪氣地笑了笑,松開鉗制她的雙手,迎上她那布滿驚恐的眼眸。像哄孩子似的摸摸她的頭。“這才乖嘛,早說去不就沒事了,不許反悔啊!”
“原來?!”驚恐過後,她氣急敗壞地喘著粗氣,真恨不得痛痛快快甩他幾個耳光。
“原來什麼?”他笑吟吟地靠近她的臉,眨著那雙令無數女孩陶醉的眼睛。
“原來你也是這麼混蛋!”她咬牙切齒地說著,隨之毫不客氣地擰住他的耳朵。唉,伸手不打笑臉人。只好減輕對他的懲罰了。
“哎喲——我那好歹也是急中生智嘛!”
盡管耳朵被她擰得很疼,但他心裏卻是高興的,真懷疑自己是不是被虐待狂。
淩晨,通往回家的路上被兩人鬧得歡騰騰的,倣佛累積了一天的歡聲笑語就在這段不太長的路途中得到了釋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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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11-14 00:25:23
第四章
乘著夏季末那絲絲涼爽的微風,竹籐波、杜朗一夥男女暫別城市的喧囂,來到郊外享受他們的兩天一夜遊。他們的目的地是一處被山水環繞的綠色景點。
一路上最高興的要算是幾個迷戀許巒智的女孩,因為她們可以近距離接觸心目中的小帥哥。在交際這方面,許巒智比姐姐更會應付,雖然有時會被那些窮追不捨的女孩子們搞得哭笑不得,甚至是有些焦頭爛額,但他總能用那孩子般燦爛的笑容解決問題,既不影響自己的形象,又不傷對方的自尊心。
到達目的地後,他們選擇一幢坐落在山問的大別墅樣式的旅館投宿。
天黑後,他們在別墅前燃起一堆篝火準備燒烤。
幾個女孩子圍坐在一起邊聊天邊串食物。
“巒吟,說真的,你是無可爭議的美女,不知你注意到了沒,剛才在路上那幾個男生一直在偷瞄你呢!”一個女孩指了指那幾個男生。
許巒吟莞爾一笑,沒說什麼。對於這些新朋友,她雖然沒有排斥心理,但仍不知如何才能更順暢的與他們交流,所以她只得被動的回答問題或是聽別人聊天。
“巒智喜歡吃什麼呢?我要給他多串一些。”
另外一個女孩把話題轉到許巒智的身上,她的一番話也引起了其它幾個女孩的興趣,紛紛加入話題中。
“喂,你們這些花癡,怎麼就不知道給我們幾個多串一些。”
竹籐波和杜朗聞聲走來。
“美死你們!”
除了許巒吟之外,其它女孩們一同拋給他們兩人一個大白眼。
“巒吟,你喜歡吃什麼?我給你多串一些。”
杜朗嘻嘻哈哈的擠入女孩們中間,直接坐在許巒吟的身旁,準備大獻殷勤。本來對於她參加郊遊的事情已經不抱希望了,但沒想到在好友的說服下她竟然改變了心意,真是上天給他的最大恩賜。
許巒吟抿嘴而笑,“還是我給你們多串一些吧。”
見到他們那麼開心的樣子,竹籐波心裏忽然湧現一股落寞,沉甸甸的,沒了說話的興致,轉身去找其它男同學。
燒烤開始了,果不其然,女孩們紛紛簇擁著許巒智,而男孩們,除了竹籐波,則把燒烤成品不斷遞向許巒吟,令姐弟兩人應接不暇。
大家暢快地吃著喝著聊著笑著唱著跳著,每張面孔都被火苗映得紅通通的,不禁讓人懷疑是不是集體醉酒。
“給你。”
突然,竹籐波看到從身後伸來一串剛烤好的雞翅膀,然後就是許巒吟那張靈秀的面容。
她坐在他的身旁,“你怎麼了?不舒服嗎?”
她看出了他的消沉,在她看來,他屬於那種能帶動氣氛的關鍵角色,但他現在看起來卻像個可有可無的小角色。
“我以為你把我忘了呢!”他接過燒烤,對她慵懶一笑。
“嗯?”她聽不懂他的話。
“沒什麼。”他勉強地笑了笑,吃超雞翅膀。“嗯,味道不錯。”
看他吃得開心,她忽然感到非常滿足,“還想吃什麼嗎?我烤給你。”
“什麼都行,我不挑食。”他嘿嘿傻笑。
現在,他終於有了說話和吃東西的心情。
*** *** *** ***
燒烤過後,其中幾對鴛鴦追不及待地去享受二人世界,剩下的單身男女則三五成群的各玩各的。
獨自在長廊休息的許巒吟突然接到竹籐波打來的電話。
(巒吟,你在哪?)
“別墅後上方的長廊上。”
(一個人嗎?)
“嗯。”
(等我。)
她還來不及拒絕,竹籐波就把電話掛斷了。
不一會兒,他喘著粗氣出現在她的面前。
“你怎麼一個人跑到這裏來了?多不安全啊,周圍除了樹就是樹,連個人影都沒有。”他剛剛去房間找過她,卻不見她的人影。
“沒人才更安全,巒智呢?”見到他來,她收起剛才有些慵懶的坐姿。
“和杜朗他們熱火朝天地談論電腦遊戲呢!”他緊挨在她的身旁,就像剛才燒烤時杜朗挨著她時那樣。
“你怎麼沒有加入他們?”她下意識地往旁邊挪了挪,有意和他保持距離。
“你看看手表,現在幾點了?”他沒有回答她的問題。
“快十二點了,怎麼了?”
他凝視著她,笑得意味深長,“每天這個時間,我們都在一起,不是嗎?”
經他這麼一說,她不禁尷尬起來,避開他的炯炯目光,轉而看向夜空中的那輪霄。
伴隨著草叢中的蟲兒們的輕聲演奏,兩人陷入了沉默。
忽然,他抬起手臂攬上她的肩膀,不顧她反對的執意將她拉入懷中,身體向後一靠靠在木柱子上,結結實實的溫香軟玉抱滿陵。
緊貼在他胸前的許巒吟感到很別扭,想要掙脫他的束縛,可她越是掙扎他就越加重力道,令她束手無策。
“你就不要再亂動了,我是不會松手的。”他得意地看向她發窘的小臉。
“好吧,我投降,但是你能不能讓我轉一個方向。”她無可奈何地說。
他頑皮一笑。“請自便。”
得到批準後,她在他的懷裏移了個方向,背靠著他,全身僵硬的坐著,她可不想讓他看到自己臉紅窘迫的樣子。
“今天開心嗎?”他隨意問著,情不自禁地解開她的發辮,鼻子埋在她的發絲中汲取著植物香精的芬芳。
“嗯,還好。”她的心跳隨著頭頂傳來的熱度又加快了。
“幹嘛不待在房間裏聊天,非要一個人跑來這裏看月亮?”抱著她軟軟的嬌小身體,他感到一陣心神蕩漾,恨不得在這裏和她發生一些順理成章的事情。但是他十分清楚自己不能這麼做,他和她的身體接觸只能停留在這種程度。
“我喜歡靜悄悄的感覺,對我來說只有這樣才算是休息,才能想一些事情。”
“想什麼?將來嗎?”
“不,是過去。”
她輕緩的聲音讓他猛然意識到一個問題,那就是他對她的過去根本一無所知。“可以告訴我嗎?”
“不值得一提。”她覺得那些瑣碎的回憶對外人來講根本毫無意義,只有她和巒智才能體會其中的酸甜苦辣。
他微微一笑,在她的頭頂印下一個吻,“那麼,我給你想要的靜悄悄。”
他那低沉輕柔的聲音在耳畔響起,猶如一股暖流沁入她的心間,由背部傳來的體溫讓她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安全。此時,她的整個人被他的氣息所包圍,她並不討厭,反而從中獲得了可以稱之為安逸的感覺。全身一軟,就這麼任由自己在他的懷中放縱身心。
竹籐波靜靜地抱著她,不禁望向夜空,總覺得月亮所散發出的光輝與寒氣同陵裏的小女人的氣質頗為相似。
巒吟,我不想放開你,一刻也不想?!
他默默對自己說,心口不由得一緊,他該怎樣做才能真正擁有她呢?
杜朗,很抱歉,我沒能堅守住自己的意志,愛上了這個你喜歡的女孩?!
*** *** *** ***
“請問,許巒吟今晚來上班了嗎?”
淩晨前,竹籐波照常來到Blue Night了卻沒有看見許巒吟的身影,而且給她打電話也沒有接聽,這讓他很不放心,不得不向服務生詢問。
“巒吟啊,她和刺 剛才被警察帶走了。”服務生心有餘悸地說。
“什麼?”他驚得瞪大了眼睛,“到底是怎麼回事?”
“剛才有一個客人對巒吟動手動腳,結果就被刺 狠狠修理了一頓,對方傷勢不輕,報了警。”
“哪個警局?”
“就是這個街區的警局。”
“謝謝!”竹籐波匆忙離開酒吧,奔向警局,心裏七上八下的。
到了警局之後,他見到了錄完口供的許巒吟,稍稍松了口氣。
“巒吟,你怎麼樣?”
“我沒事,可是刺 他……”看到他的出現,讓她像看到救兵到來一樣,滿目焦急,整顆心都係在仍在錄口供的刺 身上。“籐波,我該怎麼做才能幫他?他把那個人打得很慘,所以他一定會吃官司的,說不定還要坐牢。”
她那一副快要急哭的樣子令他也跟著心急起來,腦海中飛快思索。一剎那間,他突然想到一個人——杜朗,更進一步的說是杜朗的老爸。
“巒吟,你先別急,我去給杜朗打個電話,他可能會有辦法。”
“好,那就麻煩你了。”
此時的她心神不寧,已經焦急到有些亂了心思。如果刺 真的因她而坐牢的話,那麼她欠他的就太多了,這份人情是她一輩子都無法償還的。
“對了,警方聯係他的家人了嗎?”
“恐怕聯係不到,他一個人在這裏生活?”
“這樣啊,那我現在先給杜朗打電話吧。”
他撥打好友的電話,快速將事情大致說了一遍,杜朗二話不說便應下此事。
“怎麼樣?”許巒吟上前追問。
“杜朗答應幫助刺 。”
“他真的能幫忙?我的意思是他有什麼好辦法嗎?”
竹籐波笑了笑,“他沒有,但是他的老爸應該可以。”
“是嗎?”她的心裏還足有點不安。
“我們等杜朗的電話吧,不過在這之前可能要委屈一下刺 了。”
許巒吟有氣無力地點點頭,疲倦的雙眼中失去了往日的光澤,“但願一切順利。”
他扶她坐在走廊內的椅子上,讓她靠著自己的肩膀,“那個無賴傷得怎麼樣?”
“還在醫院裏呢,聽說肋骨斷了很多根,手指骨也斷了幾根,口鼻冒血,還有輕微的腦震蕩,恐怕也受了內傷。”許巒吟一想到刺 毆打那個中年男子時的狠勁就感到一陣驚悸。有那麼一刻,當她看到那個男人躺在地上一動也不動時,還以為他一命嗚呼了!
聽到這裏,竹籐波心裏重重打了一個冷顫,雖然他早就看出刺 那小子對於打架很有一手,但也未曾料到他出手竟如此兇狠,想必他當時是異常憤怒。不過,如果自己當時也在場的話,毫無疑問會和刺 聯手出擊。
啐,那個不識好歹、活該挨打的無賴。
“巒吟,我先送你回家吧。”
“不,我要在這裏等,我要見到刺 平安無事。”
“沒用的,他現在正被隔離審問,我們能做的只有等杜朗那邊的消息。”
她思忖片刻,同意了他的想法,“那好吧,我們回去等消息。”
臨走時,她向關著刺 的那個房間深深望了一眼,看到他正用一副無所畏懼的神態面對審問的警察。然而他的這種不以為然令她的心疼了又疼,歉疚如同洶湧翻滾的海浪一般朝她襲來。顯然,他根本不把自己的安危放在心上,可他這又是為什麼呢?為了她這樣做根本劃不來呀!
*** *** *** ***
次日上午,在焦急中等待的許巒吟終於盼來了一線希望。
在杜朗連夜的央求下,杜父終於耐不住兒子的央求,同意出面幫忙解決刺 的事情。
為此,許巒吟向學校請假一天,竹籐波和杜朗也蹺課一天,三個人外加杜父的律師朋友一同奔向警局。到達警局以後,律師便急忙去和警方交涉,之後又和刺 本人談話,表明來意,但出乎意料的是刺 竟然拒絕了他的幫助,這令律師感到非常為難。
“能讓我見見他嗎?”許巒吟深知刺 的脾氣,但不管他再怎麼倔強她都要說服他。
“可以,我帶你去。”律師帶她走進了刺 所在的拘留室。
當她見到刺 的一剎那,心擰得又緊又疼,淚水險些衝出眼眶,但她知道現在不是哭的時候。她努力平復激動的心情,隔著桌子坐在他的對面。
她的出現令刺 柔和了冷峻的神情,“巒吟?!”
“笨蛋!”她氣急地打斷他的話。
“你怎麼生氣了?”
“刺 ,你別再讓我擔心了好不好?”她幾乎是在懇求他,好似他們的幫助是那麼的廉價。
他輕輕一笑,“巒吟,別為我擔心,我沒事的。砍頭就當風吹帽,更何況事情還沒有嚴重到那個地步。”
他的從容及不以為然令許巒吟一陣沉默,她找不到合適而有效的詞語說服他,但她絕對不能認輸。
“巒吟,回去吧,別擔心。”
“你是不是在懲罰我?你是不是想讓我自責一輩子?”她哽咽起來,難過的迎上他的目光,“你可以不擔心自己,但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你為我而受苦。刺 ,你怎麼一點都不理解我的心情呢?為了你的事,我、籐波和杜朗一夜都沒有睡,而你卻……該死的!”說著說著,眼淚管不住的跑了出來,一滴滴落在光滑的桌面上。
“巒吟,別哭了,為我掉眼淚……不值得的。”帶著手銬的雙手輕輕覆在她柔軟的手背上,溫柔地笑了,笑容在他的臉上格外的罕見,卻也格外的漂亮,其中更有一種說不出的灑脫。“我不想看到你為我哭,巒吟不是最堅強的嗎?”
“刺 ,你是我最重要也是最值得珍惜的朋友,如果你也當我是朋友的話就聽我的,把事情交給陳律師來處理。”
巒吟啊巒吟,我豈止把你看作是朋友呢?你簡直就是我的命!對啊,你就是我的命!如果我把自己囚禁在這間陰冷潮溼的小房間內,又該如何繼續保護你呢?
“好吧……”他緩緩吐出這兩個字。他不是膽怯,也不是逃避,而是想繼續履行自己的義務,他要守在她身旁,默默的守護著她。
他低沉而又略帶沙啞的聲音令許巒吟為之一振,抹去淚水,欣慰地笑了。“那你可要積極配合陳律師,不可以再任性了。”
他笑著點點頭。
“陳律師,剩下的事情就拜托您了。謝謝!”
她對陳律師投去信任的目光,年逾不惑之年的陳律師應允地笑了笑。
暫別刺 ,許巒吟匆忙去找還在外面等消息的竹籐波和杜朗。一見到他們兩人她就忍不住笑了起來,而他們也心領神會,長舒一口氣。
三人來到警局外,呼吸著新鮮空氣,放松放松心情。
“杜朗,你是用什麼辦法說服你爸爸幫忙的呢?”
此時,許巒吟對杜朗是心懷無限感激。
杜朗的臉上露出一個略微尷尬的笑,“巒吟,在這件事上我很對不住你?!”
“對不住我?怎麼了?”
她疑惑地看著他,又看了看竹籐波,後者雖然已經知道原因,但並沒有開口。
“我對老爸說一個朋友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相助……”
“然後呢”。”
“唉,這麼說吧!巒吟,我對我爸說你是我的女朋友,在工作中遇到無賴想欺侮你,然後你的朋友就挺身而出將那男人痛揍一頓,哪知下手過重就惹出了點小麻煩。我就說我這個做男朋友的怎麼能袖手旁觀呢?所以,我老爸就幫我聯係陳律師了。巒吟,我很抱歉給你扣上‘我的女朋友’的這頂帽子,但總要有個可以說服我老爸的理由。”說完,杜朗長嘆一口氣。
聽後,許巒吟沉吟片刻,隨後一笑,“我明白,杜朗,謝謝你和你的父親,籐波,我也要謝謝你。非常感謝你們的幫忙,如果沒有你們,我真不知該怎麼辦。”
“對了,光看見咱們幾個人在這裏,刺 的父母呢?為什麼沒有來?”杜朗忽然間意識到這一點。
許巒吟的眼中蒙上一層無奈與悵然,“刺 他有難處?!”
雖然她沒有正面回答問題,但那六個字和深深的嘆息也足以形成某種暗示。
“放心吧,刺 肯定不會有事的,我爸會和警方說一聲,而且陳律師是非常出色的律師,這種案子對他來講是小意思。”
“是啊,巒吟,你就放心吧。”竹籐波安慰她。現在,他心裏很不好受,覺得自己毫無用處,一點忙都幫不上她。他既不是為她解圍的刺 ,也不是出力的杜家父子,更不是能夠解決問題的陳律師。他,只能像個陪襯似的杵在這裏說一些真心的?!但聽起來卻有些冠冕堂皇的話。
“謝謝,謝謝。”此時,許巒吟只能用這兩個字來彌補語言的空白,“我也代刺 謝謝你們。”
“別客氣。”杜朗發現自己現在在她面前變成了一個謙謙君子,沒有粗口,沒有任何不文明的舉動,反而感到有那麼一些不習慣,或是說不自在。
“巒吟,到時候別忘了把刺 介紹給我認識,這位兄弟實在太猛了。”杜朗在心中對這個未曾謀面的男人感到幾分敬佩。雖然打架並不值得稱許,但也絕對是一種本事,一種能體現強弱之分的本事。
許巒吟莞爾一笑,“刺 他不善言詞,卻是一位靠得住的朋友。”
“就憑你為他盡的這份心,我也能猜出他是一個講義氣的人。籐波,你認識這個刺 嗎?”
經過今天的事情,杜朗已經知道了許巒吟在酒吧打工的事情,自然也知道了好友幾乎每晚去接她下班的事情。對此他感到有些不滿,但他不想在許巒吟面前暴露一點蛛絲馬跡,因為那是他們兩個人的事情。不過,現在看來有些事情是有必要說一說了!
“認識是認識,但不太熟,他不太愛講話。”
竹籐波不是傻子,他能感到出現在自己和好友之間的陰霾。他不把這看作是誤會,因為這根本不是誤會。雖然許巒吟曾求他不要對任何人提起她在酒吧打工的事情,他也答應了,但他不得不承認自己欺騙了好友,畢竟他的確產生了想一個人佔有她的念頭,越來越想了!
杜朗深深看了好友一眼,竹籐波因為愧疚而避開了他的眸光,看向許巒吟。
“巒吟,我突然有點事,先走了。杜朗,有什麼我能幫上的就給我打電話。”
既然待在這裏也是多餘,不如自己識相一些,主動退出的好。
語畢,他轉身離開,都沒等他們說一聲再見。
他感覺身後足一條理智與情感匯成的洪流,朝他急速翻滾湧來,而他自己就像是慌不擇路的逃難者。
杜朗望著好友漸漸遠去的背影,眼神愈發深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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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11-14 00:25:42
第五章
三天之後,刺 的事情在杜朗父親的暗中幹預和陳律師的幫助下順利解決了,他們和傷者達成私下解決的協定,由刺 賠償對方的醫藥費,至於其它責任受害一方就不再追究了。
就在刺 離開警局的當晚,他Blue Night遇見了杜朗,不過與其說遇見還不如說是杜朗自己找上門來的。在許巒吟的介紹下,兩個男人相互點點頭輕笑一下,算是認識了。
“謝謝。”刺 雖然對這個男人感到陌生,但畢竟欠了人家一個不小的人情。
“沒什麼,大家都是巒吟的朋友,就應當相互幫助。”杜朗坐在吧臺前,點燃一根煙,“雖然我經常泡吧,卻是第一次來這裏。”
眼前的刺 在杜朗看來絕對是一條漢子,渾身散發著一股生硬的冷峻氣息,有種讓人望而生畏的感覺。
“想喝什麼?我給你調。”
“別麻煩了,來杯生啤就行了,我這個人不講究。”
刺 給他端來杯生啤,“算我請客。”
“你不喝嗎?”他像喝白開水一樣痛痛快快地灌下生啤。
刺 搖搖頭,“現在是上班時間。”
杜朗恍然大悟,“你忙吧,我自己喝。”
“那個人呢?沒和你一起來?”從許巒吟那裏他得知竹籐波和杜朗是朋友。
“誰?”
“竹籐波。”
杜朗無奈一笑,搖搖頭什麼都沒說,可心裏卻不怎麼好受,他和竹籐波已經三天沒有見面了。
刺 不再說什麼,又給他端來啤酒後便去忙了。
“巒吟,你什麼時候下班?”杜朗趁許巒吟得空時間道。
“還有一個小時,怎麼了?”
“我等你。”
“不用了,我沒問題。”雖然她今天收到竹籐波的簡訊說不能來接她下班,但她獨自回家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
“我要等你。”他再次強調,意味深長地望著她。這個女孩啊,為了這個漂亮到讓人心疼的女孩,所有人都變得不對勁了。
看到對方堅持不肯讓步,她只好接受,並且隱約感到一絲不安。
許巒吟下班後,杜朗把她的自行車放在自己那輛H2的後車廂內。
“你喝酒了還開車?”
“沒事,那麼一點酒精麻痺不了我的神經。”
“萬一被警察發現怎麼辦”。”
他嘿嘿一笑,“有我老爸呢!”
兩人一邊笑一邊係好安全帶,杜朗隨即開車上路。
“巒吟,你在這裏工作多久了?”
“一年多了。”
“白天在閱覽室工作,晚上還要來這裏,真的太辛苦了。”
她的眼神探向窗外,疲倦地笑了笑,“我已經習慣了。”
杜朗本想繼續問她究竟為何要這般辛苦的工作,但轉念一想還是算了,因為他們兩人還不適合談論這樣的話題,換句話說,他覺得自己還沒有資格這樣問她。
“杜朗,現在想想真的很抱歉,我原本以為你是個……”她尷尬地對他笑笑。
“唉,這不怪你,誰讓我以前那麼失態呢?現在呢,還是無賴嗎?”。她笑著搖搖頭,“好人,你們都是大好人。”
“我們是好人?”他從不認為自己是一個品行端正的好人,不然又怎麼會做出讓好友幫忙追女孩的事情呢?
“你和籐波都是好人。雖然你們有時有點壞壞的,但卻無傷大雅。”
聽到她提及竹籐波,令他本來輕松的表情一僵,“你覺得籐波怎麼樣?我的意思是你對他是何種感覺?”
他的問題結結實實的撞到許巒吟的心口上,也把她從疲憊中暫時拉了出來,頭腦猛然一醒,“何種感覺?”
“對,何種感覺。”
普通朋友的感覺?她在心裏搖搖頭,絕對不是!她沒有在刺 面前臉紅過,面對杜朗時也沒有怦然心動的感覺,所以,對竹籐波絕不是普通朋友那麼簡單!可那又是什麼呢?是喜歡嗎?更嚴重地說是愛嗎?不!絕對不是愛!這個字眼太沉重、也太敏感了。那麼是什麼呢,是什麼呢?她飛速搜索合適的辭匯想表達心意,直到車子停在樓下才猛然醒悟。
“杜朗,你問我對籐波的感覺,我來告訴你,但請你不要告訴他,好嗎?”
“嗯,我不說。”為了等待她的答案,他的手已經布滿汗水。
“籐波對於我來說有時像一條警犬,有時像一張按摩椅,有時還像一顆速效救心丸。明白嗎?”
“不明白,但感覺挺奇特的。”
她微微一笑,沒有解釋什麼。其實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該如何解釋此種心情,有點亂。但亂得似乎很甜蜜。“好了,不談這個了。我有件事想跟你說,我和刺 應該當面謝謝你的父親,哪怕通個電話也好,不然就太沒有禮貌了。”
“這個啊?!”他思忖起來,“我替你捎口信好了,如果見面的話,我老爸肯定會拉著你不放。”
“為什麼?”
“我不是對他說你是我的女朋友嗎?說不定到時我老媽會當場認下你這個兒媳婦呢!”
“啊?不會這麼嚴重吧!”
他撇撇嘴,“會的,我老爸老媽急著要抱孫子呢!”
他的話讓她忍不住笑了起來,“好可愛的父母啊!”
“其實我能理解他們的心情,告訴你一個秘密,我媽生我的時候已經四十歲了,所以他們才這麼急著想當爺爺奶奶。”
這下她理解了,“那好吧,代我和刺 向你父親表達謝意。”
杜朗爽快一笑,“好了,快回去休息吧。晚安!”
“晚安,路上小心。”
*** *** *** ***
“巒吟,今天還是一個人回家?”在許巒吟臨下班前刺 問道。
雖然並不樂於見到竹籐波護送她回家,但基於安全考慮,只好勉強接受。不過這三個多月下來,他倒是把這件事看成了習慣,如果那個情敵不來送她回家的話,他反而感到不安。
“是啊。”她的笑容中蘊含著不易察覺的失望,自從刺 打架事件解決以後,竹籐波就再也沒來過Blue Night,這讓她不免有些失落,回家的路似乎變得很漫長、很寂靜。
“路上小心,到家給我簡訊。”
“嗯,明天見!你也要小心,不可以再打架了。”現在她真的害怕他再出事,這家夥打起架來簡直不要命。
“放心吧,你不在,打不起來。”他嘴角一揚,勾出一個漂亮而幹脆的笑容。除了她,他不知該對誰笑,也不知該如何笑。
兩人揮揮手,微笑告別。
踏出酒吧,許巒吟被眼前的人嚇了一跳。訥訥地看著他。“你怎麼來了?”
竹籐波向她走去,臉上掛著疲倦的笑容,“很意外嗎?”
她點點頭,迎上他的目光,他的眼神不像之前那麼有神,整個人看上去很沒有精神。“你怎麼了?生病了嗎?”其實,她更想問這些天他都去哪裏了?
“明天是周末,不用去閱覽室上班吧?”他並不想回答她的問題。
“嗯。”他這是怎麼了?為什麼一個禮拜多沒見之後就像個受難者似的出現在她的面前?平時不都是很開朗的嗎?她百思不得其解。
“那麼,今晚把時間交給我吧!”
“嗄?”她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他微微一笑,臉上仍是布滿憔悴,“我是說,今晚你把自己交給我吧!不可以拒絕。”
她愣住了,在腦海中分析著他的話,終於懂了,他是要她陪他!
“好吧,但是我要和巒智講一下,不然他會擔心。”
“我已經告訴他了。”
她大驚,“你早有預謀。”
“是辦事周到,你還有什麼要準備的嗎?”
“有,但不是現在。三十分鐘之後我要對刺 撒一個謊,說我到家了。”唉,想想真是對不起好友的一番好心。
“那咱們走吧!”
“去哪裏?”
“我家,天氣很涼了,我不會帶你去吹冷風的。”
兩人一前一後坐在自行車上,向竹籐波的公寓前進。
今夜的路,似乎又不那麼沉寂了。
*** *** *** ***
“請進。”竹籐波很紳士地邀她進屋。
許巒吟小心蠶羹一地走進屋內,又小心翼翼一地環視四周,這是她第一次進入弟弟以外的男性的房間,家具不多,很幹凈整齊,她最不喜歡生活邁遢的男人了。
“隨便坐,想喝點什麼嗎?”
“開水就好。”她拘謹地坐在沙發上,“你一個人住在這裏?”
“嗯,快四年了。”他端來一杯熱牛奶,“用白開水招待客人好像不太禮貌。
“喝吧,可以消除疲勞的。”說著,便坐在她的身旁。
“謝謝。”她接過熱氣騰騰的牛奶,喝下一小口,香濃的味道令她感到很舒服。“你怎麼了?為什麼看起來很頹喪?”
他還是不想回答她的問題,“巒吟,這些天晚上你都是一個人回家的嗎?”
“差不多吧,有兩次是和同事一起,杜朗也來過一次。”
他沉默了,在過去一周內,他一直都在扮演思想家的角色,上課時思考,吃飯時思考,洗澡時也在思考?!他是病了。而且是神經病。
“籐波,你到底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情嗎?為什麼那麼消沉?”她忐忑不安地望著委靡不振的他。
他緩緩抬起頭看向她,忽略她的關心,“巒吟,我們認識多久了?”
“三個多月了。”
“你覺得我們應該相識嗎?”說這話時,他深邃的眼中流露出些許不忍和些許感傷。
她被他的話搞得一時語塞,狐疑地盯著他,“什麼應該不應該的,我們不是已經認識了嗎?”
他知道她沒聽懂他的意思,不禁一笑,“我們也可以選擇不認識。”
“可以選擇嗎?一切都是天意,我相信天意。”
“我不相信,至少這次不相信。”
她又不懂了,今天他是怎麼了?怎麼總說一些讓她摸不著頭緒的話呢?
“籐波,我有點不懂你了。”她放下未喝完的牛奶,疑惑地望著他,迷人的大眼如寶石般日陽瑩透亮。
“沒關係,只要我懂就行了。”說著,他抓住她的手握在手中,軟軟的、暖暖的,感覺妙極了。
她下意識地想抽回自己的手,可當實實在在的被他的大手包住的時候,她的心底好像有一個泉眼似的,汩汩湧上甜泉,教她不那麼想逃開。
他執起她的手輕放在自己的唇邊,深深凝視她愈發窘困的臉龐。他看出了她的難為情,卻不想放開她。他記得自己曾說過,她不是他喜歡的類型,但現在看來他錯了,而且錯得很徹底。
輕柔地在她的手掌心印下一個吻,順勢一帶將她拉進懷裏,解開她的發辮,將自己的臉埋在發絲中。巒吟,我不想就此放手,但是我做了一件錯事,我傷害了你,傷害了杜朗,也傷到了自己。為了我們大家,我必須放手,不再去做一個感情騙子!
許巒吟在他的懷中僵硬著身體,她不僅感到害羞,而且還非常恐慌,她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樣的事情。
“巒吟,你討厭我嗎?”
他的低語把她推向進一步的恐慌之中,她從沒如此親近過一個異性,此刻顯得心亂如麻,完全掌控不了自己的神經,避開他帥氣的臉龐和深沉的雙眼,抽筋似的搖搖頭,窘得連話都不會說了。
他為她的局促感到好笑,愈發覺得她很美好,不僅外表很幹凈純潔,就連內心也是凈如白紙。而他,卻玷污了這份美好。
“你,會愛上我嗎?”這次他問得很小心,捧著緊張的心情細細觀察她神情的變化,可是她的反應卻令他無比失落。
她對他搖了搖頭,搖了很多回,什麼都沒有說。
此時,許巒吟不敢面對他,心思完全被他擾亂了,心臟狂跳不止。他竟然對她提起“愛”這個字,這個字她不是沒有想過,而那時也已經給了自己答案:她不愛他!可是現在呢?她怎麼覺得自己的搖頭卻像是在說“不知道”呢?
她察覺到他的雙臂放松了力氣,她很自然的從他的懷裏退了出來,竭力平復紊亂的呼吸和劇烈的心跳,她從沒如此這般的狼狽過。
“很晚了,你去睡我的床吧。”他看了看時間,已經臨近半夜,就算自己不想睡也不能耗著她呀!
“你怎麼辦?”
“我還不困。”
她沒再說什麼,垂下了眼,任由他拉著走向臥室。
“籐波,這是你的父母吧?看起來好登對呀!”她在床頭發現了一張全家福,上面的他約摸七、八歲,看起來是一個頑皮的孩子。
“我們家是典型的男主外、女主內,我家老頭子總說我給他丟臉!”
許巒吟忍不住咯咯笑起來,“你一點也不差勁,做父母的都是這樣,總希望自己的孩子是最棒的。”說著說著,她想到了自己的父母,傷感油然而生。她真的很想念他們?!
“睡吧。”
“哦。”她躺上大床,看著他為自己蓋好被子,立刻就被他的味道包圍得嚴嚴實實,心底癢癢的、甜甜的。“籐波,給我講講你小時候的事情吧。”
他輕松一笑,坐在地板上,背靠床沿,“你想聽什麼?”
“隨便什麼都好。”
她非常想了解他,這種渴望讓她察覺到自己的心正在向他靠近,這是愛嗎?她仍舊給不出準確的答案,但卻深知這種心情叫作吸引。
他隨意打理了一下思緒便開始講述自己的成長經歷,她則縮在被子裏聆聽,他磁性的聲音驅散了她一天的勞累,緩緩合上雙眼,順暢乎穩地呼吸,她不是在睡覺,而是在享受,享受著他的故事、他的聲音、他的氣息。
講著講著,竹籐波聽到了她均勻的呼吸聲,見她閉上了眼睛,秀麗的臉蛋露在被子外,看起來小巧而可愛,他悵然而笑,心中漾起苦水。抿抿嘴唇湊近她那櫻紅的唇瓣,遲疑一下,最終還是覆在了上面,很輕,很柔,生怕把她擾醒,然後極不情願的撤離那兩片芳唇。
這是他最小心的一個吻,也是最用心、最真心的一個吻。
這是他最不該獻出的吻,但這個最不該的吻卻令他永生難忘。
這是他給她的第一個吻,恐怕也是最後一個吻。
他無奈而苦澀地笑了笑,關上臺燈,起身檢查她的被子,之後便輕輕帶上房門離開。
門關上後,黑暗中,許巒吟睜開了雙眼,臉頰像火燒般熱燙,她並沒有睡著。
撫上唇瓣,倣佛上面還留有他的溫度與氣息。回想剛才四片嘴唇接觸的那一剎那,她的腦神經突然短路,心裏像有個大力士在拼命擂鼓一般,強忍住驚慌才沒有睜開眼,然後就是幾秒鐘的柔軟溫熱在唇問漫開,令她的心劇烈顫抖,最終化為一絲溫暖的甜蜜。這雖然不是她的初吻,但卻比初吻來得更驚心動魄。
籐波,你為什麼要吻我?你知不知道,也許因為這個吻,我會從此愛上你?!
*** *** *** ***
“你這小子終於肯露面了!”
中午,杜朗來到教學樓的天臺上赴約。就在一個小時前他收到了竹籐波的簡訊,說想跟他想當面談一談。他爽快的答應了,因為該來的總要來,躲避是無法解決問題的,更何況一直都是對方在躲避。
竹籐波勉強一笑,沒說什麼。
“開門見山地說吧,咱們兩人之間不用躲躲閃閃的,那是娘兒們的行徑。”杜朗往欄桿上一靠,看了看好友,繼而仰視天空。
“對不起……”竹籐波停頓片刻,緩緩說道:“杜朗,我對不起你。”
杜朗睨視著他,輕聲哼笑,“你對不起我?!你的確是對不起我,你以公謀私,似乎是愛上了一個不該愛的女人,對吧?”
竹籐波無言以對。
“我知道這些日子來你很痛苦,我也一樣。然而我並不是因為你的隱瞞而感到痛苦,我只是覺得自己幹了一件蠢事,真他媽蠢的一件事!我怎麼能利用朋友去勾引女孩呢?”
“你別這麼說,是我失信了。我對你發誓,今後我不會再和許巒吟有任何來往,你就放心大膽的和她交往吧!”他冷靜地面對好友,這是他經過深思熟慮後的決定,他必須從中退出,只有這樣才能不對好友和那個無辜的女孩繼續造成傷害。
杜朗驚訝地看著他,“你當真?”
“真心話!”他的眼神異常堅定。
“不後悔?不委屈?”他還是不肯相信他似的。
他的視線轉向前方,深遠地凝視著,“委屈,但是不後悔。”
杜朗無奈地笑笑,從上衣口袋取出香煙,塞給好友一根,兩人旋即點燃,長吁一口,頓時煙霧繚繞。
“籐波,我覺得有個現象挺奇怪的,你明明很希望得到一樣東西,然而在得手之後卻感到有些失望,或是說與心中所期望的有所偏差。你有沒有這種感覺?”杜朗輕松的闡述自己的觀點,這是他近來越發強烈的感覺。
“嗯,有時候。”
“我現在就有這種感覺。”
他心頭一怔,“你該不會是說巒吟吧?”
聽到對方的話,杜朗不禁大笑,連拍好友的肩膀,“知我者莫若你呀!哈哈哈哈——”
“喂,你別開玩笑了,當初你軟硬兼施的要挾我,現在卻?!”
“現在卻怎麼樣?半途而廢?”
“你對巒吟到底懷著怎樣的感覺?”
杜朗撇撇嘴,“老實講,巒吟她很漂亮、很善良、很穩重,是一個讓人放心的好女孩,但是讓我和她交往的話,還真是難以想象。”
“什麼意思?”
“對於我來說,她是那種只可遠觀的女孩,一旦靠近的話,我就感到無所適從,自己都不像自己了,有點憋。”
“你是說你不會和她相處?”
“就是這個意思,我每次和她說話時都要很小心謹慎,生怕說錯什麼毀了自己的形象,我不喜歡這樣的感覺。”
“沒這麼嚴重吧!”他倒是沒有這樣的感覺,反而覺得和她在一起時很開心、很舒服。
杜朗戳滅煙頭,做了個深呼吸,“許巒吟啊,我和她只適合做普通朋友。”
竹籐波沉默了,他不知該說什麼。雖然好友的話中藏滿暗示,但他並不為此而感到輕松或喜悅,而是布滿茫然。
“我這麼說並不是想減低你的罪惡感,也不是成全你,而是真實的想法。我杜朗是不會委屈自己的,我要繼續做我的紅衣教主,才不當什麼狗屁君子呢!”語畢,杜朗深深的伸了一個懶腰,“你還是繼續做你的護花使者吧!我發現你騎自行車的本事越來越高了。”
竹籐波窘困地笑笑,“你別再挖苦我了,老杜,你給我留下了一個爛攤子。”
“爛嗎?我不覺得,你和巒吟之間將會一片光明燦爛。”
他緩緩搖頭,“我欺騙了巒吟,我和她原本該是沒有任何交集的兩個人……”
“你該不會是想對她坦白一切吧?”杜朗看出了端倪。“別犯傻了,她有可能會恨你的。”
“不這樣做的話,我會感到良心不安。”他看向好友。所有的心事都寫在那雙黑亮有神的眼中,“說實話,我覺得她對我不是毫無感覺。所以,我更不想對她有所隱瞞。”
杜朗沉沉的嘆了口氣,覺得好友的話不無道理,可是倘若他坦白一切的話,一定會惹來麻煩。
“這樣吧,這件事讓我和她講,在我面前她應該還會保持冷靜,而且畢竟這件事是因我而起,解鈐還需係鈴人嘛!不過你要做好充分的心理準備。”
竹籐波艱難地笑了笑,“好的,聽天由命吧!”
兩人又各自點燃一根煙,青灰色的煙霧被涼絲絲的秋風吹得飄散,倣佛一切的一切都是那麼身不由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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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11-14 00:26:22
第六章
當許巒吟結束了閱覽室一天的工作之後,在圖書館的大廳內看到了向自己走來的杜朗,她自然地對他輕輕一笑。
“巒吟,我正要找你呢!”杜朗跑到她跟前。
“有!”他嚴肅而認真地看著她,“這樣吧,我們一起去吃晚飯,邊吃邊聊。”
“聽起來很嚴重似的,現在不方便說嗎?”她猜不透他想說什麼,心想最近這兩三天內除了竹籐波毫無音信之外,沒行什麼特別值得注意的事情啊!想到這裏她就感到委屈,那個吻了她之後就消失的家夥到底去哪裏了?
“還是邊吃邊聊吧!”他心裏正在冒冷汗,無法想象對方得知事情真相之後會有什麼反應。真主保佑吧!
她疑惑地看看他,“好吧,我和巒智說一聲。”
許巒吟和許巒智通過電話後,便和杜朗來到餐廳。
“說吧,到底是什麼事?”許巒吟的心思完全不在吃東西上。
杜朗喝下一口冰水,提神醒腦,穩定心情,“巒吟,我不是一個說話拐彎抹角的人,所以就直接進入主題了。”
她認真地聽著,微微一笑,“我不喜歡說話拐彎抹角的人,有什麼就直說吧,好的壞的我都能接受。”
現在,她好像接收到了某種暗示一般,隱約察覺到有些不對勁,心,不由得揪緊。
杜朗深深呼吸,在心中復習似的默念已經準備了兩天的臺詞,“巒吟,我要和你說的是關於你、籐波和我之間的事情。”
“嗯?我們的事情?什麼事情?”她不記得他們之間發生過什麼嚴重的事情啊!
“簡單地告訴你吧,我們三個人的相識完全是在我和籐波的掌控之下,是我要求籐波幫我追你的。”
語畢,杜朗心中的一塊石頭落了地,有種一吐為快的通暢。然而對面的許巒吟卻愣住了,手中的餐具突然落在桌上。她像一個雕刻精致的木頭娃娃般,瞪著亮晶晶的大眼不能言語。
“巒吟,我現在最想對你說的就是對不起!我們傷害了你,真的真的非常抱歉。”杜朗誠心誠意地道歉,可心裏還是十分擔心,不知能否得到對方的原諒。
“等等,杜朗,你再說清楚一些好嗎?你說是你讓籐波幫助你追我?”她覺得自己像在繞口令,雖然很拗口,但心裏卻忍不住戰栗著。
“是這樣的,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時的情景吧?那時我對你一見鐘情,而你卻說我是無賴。我承認當時的作法是很無賴,但我這個人就是這樣,改不了的。為了能進一步接觸你,我便找來籐波,因為他很會和女孩相處,所以就要挾他幫我扭轉在你心目中的形象,讓我和你相識。”他越說越不忍,越說越慚愧,明顯感到她的變化,由驚詫轉為平靜,一種很冷的平靜。
“這麼說,籐波接我下班,你們送巒智去醫院、幫助刺 ;這些事情也都在你們的計劃中,是嗎?”
雖然她的聲音異常清冷,可心底卻燃起怒火。現在她明白了,原來自己被人玩弄於鼓掌之中,就連她對他們的戚激也都是早被設計好的!不僅如此,最令她氣惱和難過的是,她竟然像白癡一樣的陷入了他們?!不,是陷入了竹籐波的玫瑰色圈套,甚至為他悄然動心,而他只不過是毫無損失的逢場作戲而已!
心,瞬間涼了,像沉入北極洋一般。
“巒吟,你不能這麼說,這其中有很多偶然的因素存在,而且我們都是誠心誠意要幫忙的,絕不是想要騙取你的好感。”杜朗明白這下誤會大了,急忙解釋。
她冷冷的與他對視,看得他頭皮發麻,背脊發涼。
“你剛才說要挾他,這是怎麼回事?我可以知道嗎?”
杜朗簡單地講述竹籐波被自己要挾的理由,聽過之後,許巒吟竟然平靜而淡然地笑了,可這個笑容卻令杜朗更加緊張,他清清楚楚地看到隱藏在她眼底的鄙夷。
“巒吟,除了道歉之外我還有一件事要告訴你?!”他避開她冷冽的目光,“籐波他對你是認真的,請你一定要相信他!”
“認真的?什麼認真的?認真地欺騙我嗎?好了,這些廢話就不要說了。告訴我,你今天為什麼要對我說這些,他知道嗎?”她徹底的感到心灰意冷,什麼認真不認真在她看來已經如同一堆狗屎,只會讓她覺得更咽心。
“是他提出不再繼續這個卑劣無聊的把戲的,也是他提出要對你坦白一切的。我們不想再欺騙你,否則誰都不好受。”他不確定這樣能夠讓她感到一絲安慰,可這畢竟是事實,“整件事情因我而起,所以由我來對你說明,請你不要怨恨籐波。”
她輕蔑地冷笑一聲,“是嗎?你們良心發現?行了,我沒什麼想知道的了。到此為止吧,我們三個人的關係到此為止……”
“等等巒吟,難道我們三個人連朋友都沒得做嗎?”他焦急地打斷她的話。
她深深地看他一眼,“朋友?朋友之間從一開始就是不存在任何欺騙的,我走了。一一”
沒有說再見,因為她不想再見到他……還有竹籐波。
極度黯淡、鬱悶、惱火的她,丟下百感交集的杜朗逕直離開。
走出餐廳大門,許巒吟止不住的顫抖,突然感到唇間鹹鹹的、溼溼的,輕輕一撫,原來是眼淚。
*** *** *** ***
在回家的公車上,許巒吟的老毛病犯了,胃痙攣。她知道這是因為積壓住體內的怒火得不到釋放所致。可她要如何釋放呢?又要對誰釋放?對杜朗嗎?不,他不是傷害她最深的人,是竹籐波!是他讓她最痛心,她再也不想見到他了。
艱難地回到家,她整個人立即倒在床,胃部的疼痛使她面色蒼白、渾身無力,豆大的汗珠沁滿額頭。她讓巒智去藥店買藥,俗話說久病成良醫,她不用去醫院也知道哪種藥最適合自己的病症。
“姐,疼得厲害嗎?要不要去醫院?”
許巒智很快地買回藥,滿心焦急。雖然這不是姐姐第一次鬧胃病,但每次看到她拼命忍受疼痛的樣子,他都擔心得不得了。
許巒吟無力說過多的話,只是搖搖頭,小口喝下藥劑,然後放在床頭。“沒事,稍微歇一下就好了。”說完,她緩緩躺下,合上雙眼。胃部仍在抽疼,心的絞痛也沒有終止。
“姐,晚上不要去酒吧打工了。我去幫你請假。”許巒智幫她蓋好被子。
“好,謝謝。”
許巒智退出姐姐的房間,讓她安靜的休息。
許巒吟很想毫無雜念地睡上一覺,可她根本做不到。一閉上眼,竹籐波的身影就自動在她腦海晃動,令她心煩意亂,甚至感到委屈與憤怒。不想再看到他的身影,所以她睜聞雙眼,直勾勾地盯著天花板,思緒不由自主地飛到了他們初識的那一天,那早被安排好的一天!
那一次,她對他沒有什麼特別的印象,只是覺得這個男孩很親切,僅此而已。
那麼她到底是從何時開始注意他或是說在乎他的呢,。細細回想,她找到了答案,在他第一次解開她發辮的那一刻,她的心就不由自主淪陷了!
想到這裏,她的心又是狠狠一疼,這突如其來的痛楚把她拉回了現實,她被人玩弄的現實!
忿然的淚水再次滾出眼眶,她不再壓抑自己,蜷縮在被子裏肆意發洩?!
她恨他!他為什麼總要用溫情將她籠罩?
她恨他!他為什麼要吻她?難道那也是策略中的一步嗎?還是他只是乘機揩油?
她恨他!那是因為她已經開始愛上他!
不知不覺間,胃部的疼痛慢慢緩解,眼皮愈發沉重,腦袋中好像塞滿了東西又好像什麼都沒有,昏昏沉沉的,最終她無法控制地沉睡過去。
在熟睡中,她接到了刺 打來的問候電話,然後又接到了竹籐波打來的電話,她揉揉眼睛看了看號碼,毫不猶豫地把手機關掉。
現在,她不想和他再有任何牽扯。
唉,許巒吟,你的戀愛之花總是等不到綻放就被人硬生生地折斷……你可憐的兩次戀愛全部以失敗告終……許巒吟,你不要再為誰動情了,否則受傷的總是自己!
*** 鳳鳴軒獨家制作 *** ***
在杜朗向竹籐波說明情況之前,竹籐波早就做好了被許巒吟厭惡的心理準備,然而當他從好友口中得知她堅決要和他們斷絕來往之後,他才真正感到害怕,這比他預想的結果糟糕千萬倍!她一次又一次的拒接他的電話,白天去閱覽室找她,她也總會視而不見,晚上在酒吧門口等她下班,結果換來的卻是極冰冷無情的眼神,令他越發感到害怕,她的眼神讓他早已準備好的話語在瞬間化為烏有。
他從沒有如此懼怕過一個人,可如今卻恐懼著一個令自己捨不得放下的女孩。
“籐波,一會兒我們去吃晚飯吧!”
傍晚下課後,一個女孩追上竹籐波,對他提出邀請,兩人並肩走在校固中。
“很抱歉,我沒有時間。”他目前可沒有心情搞任何應酬。
“你真的這麼忙嗎?”女孩不無遺憾地說,“就當陪陪我不行嗎?”
他莞爾一笑,“你不是有很多追隨者嗎?讓他們陪你吧!”
他太了解這個同班女同學的厲害,換男朋友如同換衣服一樣。
“可我只想讓你陪,肯賞臉嗎?”
“下次吧。”
女孩不滿地瞥他一眼,“算啦,沒勁!”說著,她的大眼睛笑彎了,“咦,那不是許巒智和他姐姐嗎?呵呵,我要是能和那個小帥哥一起吃個晚餐也不錯。”
順著方向,竹籐波看到了許巒吟姐弟,而在此時,他們也看到了他。
“籐波哥!”許巒智開心地朝他揮手,“好久不見。”
女孩一看許巒智認識竹籐波,立刻興奮地自作主張拉著他向對方走去,“籐波介紹一下啊!”
女孩用手肘頂了頂身旁略顯不自然的竹籐波,後者極其簡單地做了一番介紹。
許巒智保持一貫的開朗與熱情,而許巒吟卻始終沉默著,冷著臉沒有任何表情,好像不認識竹籐波似的。
竹籐波偷偷瞄向她,一看到那張寒若冰霜的面孔,心口就隱隱作痛。
“籐波哥,最近在忙什麼呢?很少看到你呢!”許巒智察覺出姐姐和竹籐波之間的異樣,為了不冷場,他只好暖暖氣氛。
竹籐波應付地笑笑,“我能忙什麼啊!”
“你能忙什麼?我看你是忙著泡妞忙昏頭了。”女孩皮笑肉不笑地斜睨著他,“你竹籐波可是大忙人呀!”
如果在平時,竹籐波會把女孩的話當作玩笑,不去理會,然而今天卻不同,他極其反感這種玩笑話,好像他真的很花心似的。
“你別亂說話!”他有些不高興地說,“巒智,你們別聽她亂說。”說著,他看了許巒吟一眼。
許巒吟避開他的目光,面色仍舊陰沉,“巒智,我們走吧。”
她對女孩的話以及他的反駁沒有絲毫興趣,一秒鐘也不想待在這裏。一看到那張令她心痛憤怒失望的臉孔,心就抽痛不止,如同胃痙攣那般疼痛難忍。
“哦。”這回許巒智徹底意識到姐姐是在針對竹籐波,而且情況似乎很嚴重的樣子,“籐波哥,學姐,我們先走了。再見!”
語畢,他朝他們笑笑就和姐姐走開了。
看著姐弟倆離去的背影,竹籐波暗暗嘆氣發愁,他到底要怎樣做才能取得她的原諒呢?他真想讓她痛罵痛打一頓,也不想看到她對自己視若無睹的模樣。他承認自己活該受罪,但他真的無法忍受她這種折磨人的冷漠態度。
“籐波,巒智的姐姐沒有問題吧?怎麼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我們和她無冤無仇,她幹嘛對我們這種態度?讓人看了就不爽!”
她朝許巒吟的背影拋去一個極為不滿的白眼。
“我走了。”
竹籐波心情十分沉鬱,懶得和她解釋什麼,逕直朝校門口的方向走去。
*** *** *** ***
八點過後,在家中百無聊賴的竹籐波接到了許巒智的電話,約他見面,兩人便相約在一家快餐店。
當竹籐波到達快餐店時毫不費力的就在人群中發現許巒智的身影,這個男孩和他姐姐一樣,在人群中永遠是最醒目的。
“很抱歉,讓你久等了。”
“沒關係,是我到得太早。籐波哥,吃飯了嗎?沒吃的話咱們一起吃吧!”
“你沒吃飯嗎?”
“沒吃好,姐姐心情不好,我也吃不下。”
竹籐波心裏一涼,當然知道許巒吟因何心情下佳,“她餓著肚子去酒吧?”
“嗯。”許巒智不禁為姐姐擔心。
竹籐波無奈地深深嘆息,“巒智,咱們一起吃吧,我請客。你想吃什麼?”
“隨便啦,我不挑食。”
一會兒,竹籐波端著托盤回到位置上。
許巒智喝下一口飲料,意味深長地看著竹籐波,平日略顯頑皮的眼眸透著一抹沉重,“籐波哥,你和我姐姐之間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情?我看得出你們的關係變得很緊張,緊張到令人窒息。”
許巒智的話令竹籐波一怔,心情隨之凝重起來,索然無味地咀嚼食物。此時,他有些不敢面對許巒智,刻意回避他的眼神,望向窗外。
“你們吵架了?為什麼?”許巒智看他沉默不語,幹脆直接切入問題。
竹籐波放下食物,強迫自己看向許巒智,“我和杜朗……做了一件對不起你蛆姐的事情……”他慚愧地緩緩說道,腦海中不禁浮現許巒吟那陰沉的神情,令他有種萬箭穿心的疼痛感。
許巒智頓時謹慎起來,定定地凝視著他,“為什麼?你們究竟做了什麼對不起姐姐的事情?你們為什麼要做對不起姐姐的事情?”
他的語氣聽起來像是責問,更像是命令,他絕對不允許任何人欺負姐姐!
竹籐波明白許巒智的心情,誠懇地面對他,一五一十的對他講述所有的事情經過……
“這就是全部的事情,我沒有對你隱瞞一絲一毫。”
此刻,許巒智心情紛雜。他是絕對站在姐姐這一邊的,可竹籐波的認真和歉疚又令他感到為難。因為經過這幾個月的接觸,他覺得竹籐波和杜朗是值得交往的朋友,但現在卻搞出這樣一件事,難免會對他們的好感打折扣。
“你們事先就沒有考慮過姐姐的心情嗎?”
竹籐波沉默了,許巒智的話令他面紅耳赤,他不得不承認自己一開始並沒考慮到這些。
“籐波哥,你們必須向姐姐道歉,很正式的道歉,否則我是不會原諒你們的。”許巒智毫不遲疑的表達了自己的立場,在這一點上是沒有任何商量餘地的。
“巒智,我真的很想向你姐姐道歉,可她根本不給我任何機會。”竹籐波心急不已,在過去的幾天中,許巒吟切斷了和他所有的聯係,他根本沒機會和她交談。
許巒智沉吟片刻,若有所思地看向他,“我想知道你對姐姐是抱持怎樣的態度?我指的並不是那種贖罪的心情。”
“我喜歡她,我喜歡巒吟,她對我很重要!”竹籐波毫不猶豫地回答。堅定的態度不僅讓許巒智感到驚訝,也讓他自己感到震驚。“巒智,我希望你不要告訴你姐姐我的心情,我想親自對她說,你明白嗎?”
許巒智緩緩點頭,感到非常難以置信,“你真的確定自己的心情?”
竹籐波露出一個無奈而苦澀的笑,“我承認自己是一個玩心很重的人,但是還沒到玩世不恭的地步。在這之前,我從沒為失去某個女孩而焦慮過、傷心過,可唯獨你姐姐,我受不了她的不理不睬!”
話音一落,兩人四目交接,皆沉默著。
“既然如此,籐波哥你就自己衡量吧,我沒有別的要求,只要你別再傷害我姐姐就行了。我只有這一個要求!”
竹籐波沒有心情再吃下去了,“我可以問你一個私人問題嗎?”
“說吧。”
“你們的父母?!”
“去世了,在我七歲那年爸爸不幸發生車禍離開了我們,媽媽一年多以前因為癌症也走了。”許巒智沒等他問完就做出回答,漂亮的臉龐上浮現出濃濃的感傷。
“抱歉……我以為他們在別的城市生活。”
許巒智勉強微笑,“所以,在這個世界上我最在乎的人就是姐姐,姐姐為了維持這個家犧牲了很多,胃痙攣就是因為她長期勞累而患下的。”
“她一定吃了很多苦。”
竹籐波想到了許巒吟那嬌小單薄的身材,他無法想象那樣一個看似纖弱的女孩是如何擔負起一個家庭的。再想想自己,父母健在,自己又不用為生計奔波?!比起這對姐弟,他倣佛是上帝的寵兒。
許巒智完全沉浸在往事當中。“姐姐的課業成績一直都很好,但是隨著媽媽病情的加重,她幾乎每天都待在醫院,上課的時間越來越少,而且還要忙著打工,所以沒能考上大學。在她落榜的那段日子中,我看到她偷偷哭了很多次,但是一旦面對媽媽和我時她總是表現得輕松從容。後來她在一家公司做文職……媽媽走了之後,她又要為我考大學的事而奔波忙碌,為我創造好的學習環境,為我準備有營養的食物,為我攬學費,為我……她總是在為我想,好像把自己忘了一樣。”說著說著,他的眼眶溼潤了,一顆心直為不辭辛勞的姐姐而抽痛著,“後來我考上大學,向學校申請把姐姐介紹到圖書館工作,她十分喜歡這份工作,因為可以閱讀許多書籍?!姐姐她一直都沒有放棄過考大學的念頭。”
竹籐波越聽越難受,越聽越慚愧,他竟然欺騙了一個最不能欺騙的女孩,真是天殺的!“巒智,我真的很抱歉對你姐姐做出那樣的事,但我發誓,今後一定不會再讀她傷心難過了,我發誓!”
面對信誓旦旦的竹籐波,許巒智臉上的愁容漸漸消散,突然想到另外一件事情,“籐波哥,你知道嗎?姐姐在高中一年級時曾有過一次戀愛,那個男孩是她的學長,很優秀,姐姐也很喜歡他。可他們交往不到一年就分開了,原因是那個男孩覺得姐姐對他不夠關心,不能像其它戀愛中的女孩那樣小鳥依人。真是可笑,姐姐每天忙都忙不過來,哪有時間天天圍著他轉呀!”事到如今,他仍是忿忿不平,“那件事令姐姐很難過,要知道那可是她的初戀啊!”
竹籐波沉默了,心裏沉甸甸的,目光瞟向窗外,行色匆匆的路人在他眼中如同螞蟻般微不足道,找不到任何能夠吸引他的東西。
“我得去找她,我必須去找她!”語畢,他丟下許巒智急匆匆地離開了。
*** *** *** ***
竹籐波懷著一顆激動而緊張的心情邁進Blue Night,一眼便看到在吧臺後為客人服務的許巒吟。猛地看去,她一臉沉靜,除了有幾絲倦意之外,看不出任何隋緒,猶如風平浪靜的海面,可再細心觀察,就能發現其中的異樣,她有心事。
定了定神,平復心情,他直接向她走去。不管他有多害怕,今晚一定要解決他們之間的問題。
“巒吟……”
他沉沉地喚她,可結果和前幾次一樣,她仍將他視為空氣。
在他斜對面的刺 看了他一眼便收回目光,繼續為客人調酒。
“巒吟,我想和你談談。”
這次,許巒吟緩緩看向他,冷冰冰的眸光令竹籐波一陣心悸。就這樣,她一言不發的足足盯著他看了一分鐘。突然,她垂下眼簾,粉紅色的嘴唇微微開啟。“我和你們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你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
謊話!這是謊話!連她自己都感到這是自欺欺人!說什麼不想再見到他,她心裏明明一直都有他,即便被他欺騙,她仍舊放不下他!
竹籐波在輕柔曼妙的旋律中聽到這樣清冷的聲音,教他感到一陣揪心。這是她十多天來第一次開口對他說話,可卻是如此殘忍的宣告。
“巒吟,我想和你談談。”他努力不去理會她剛才的話。
她背過身去。不再理他,可心裏卻是亂糟糟的。
面對如此情況,竹籐波完全失去了耐性,不管三七二十一,在旁人異樣的目光下起身繞到吧臺後面拉起許巒吟就往外走。
許巒吟不情不願地被他拖了出去,並沒有叫嚷著讓他放開,因為她知道這根本是無濟於事,在他面前自己總是被動的一方,倣佛他就是她的主宰。
出了酒吧,兩個人站在街邊沉默了片刻,深秋的冷風吹得她瑟瑟發抖,他脫下外套要為她披上,卻被她躲開。
“巒吟,我今天來是想告訴你我的心情。”他執意把外套披在她的身上。
她既沒有開口,也沒有看他,凝視著一棵枝頭掛著幾片枯黃葉片的樹,那幾片在風中發抖的可憐樹葉好似她的心一樣,想要掌控自己,可又那麼艱難。
“巒吟,我愛你!我愛你,許巒吟!”他清清楚楚地吐露心情,扳過她的肩膀,強迫她面對自己。
許巒吟的心被他的話狠狠撞了一下,很想不當一回事,可他的聲音硬是鑽入她的心中,侵蝕她的神經,教她痛苦難忍。“竹籐波,請你不要再玩弄我了。”她的聲音透著濃濃的委屈,竭盡全力掙脫他的鉗制,可卻使不出力氣。
“我沒有玩弄你,巒吟,我是認真的,你要相信我!”他難以控制地喊了起來,“求你,相信我!”
“放開我!我叫你放開我,你這個不要臉的混蛋、惡棍!”
他竟然叫她相信他?想到這裏她就無法冷靜,那些積壓在心的委屈、憤恨與痛楚一並爆發,連同那管不住的淚水。
“巒吟?!”
“她叫你放開他!難道你沒聽見嗎?”
刺 突然出現在許巒吟的身後,一把將她從竹籐波的手中扯回,拉到自己的身後。
竹籐波被他激怒了,“這裏沒有你的事!”
刺 不動聲色的冷冷瞥他一眼,以迅雷之速朝竹籐波的腹部揮去一拳。這突如其來的襲擊令竹籐波措手不及,撫著劇痛的腹部跪在地上。
許巒吟本能的閉上眼睛,耳邊充斥著打鬥聲和竹籐波強忍疼痛的呻吟聲,她的心隨之抽痛?!緩緩睜開雙眼,映入眼簾的是倒在地上鼻青臉腫的竹籐波和揪住他衣領滿目兇狠的刺 。
刺 停下手,看向驚恐的許巒吟,又輕蔑地瞄了一眼掛彩的竹籐波,松開了揪著竹籐波衣領的手,竹籐波重重的跌在地上。
竹籐波喘著粗氣,身體的疼痛令他無力動彈,任由地面的陰涼侵入體內,“巒吟……相信我,我是真的愛你……”
刺 的惱怒並沒有表露在臉上,陰冷寒厲地掃視躺在地上的竹籐波一眼,扯下披在許巒吟身上的外套扔在竹籐波身上,拉著沉默不語的她走向酒吧。
許巒吟努力控制自己不回頭看那個可憐的人,可她自己十分清楚,就在剛才那一瞬,她的心確實為他的話顫抖不已。
竹籐波目視他們消失的身影,痛苦地閉上雙眼,喉嚨的酸痛勾出了眼中的一股液體。
街邊又恢復了正常,三二兩兩的人圍在像死人般躺在地上的竹籐波周圍竊竊私語,有的人上前詢問他要不要叫救護車,但被他用一個苦澀的笑容回絕了。他的心情猶如一艘正在下沉的船,心想,今晚就算被打死也是活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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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11-14 00:26:39
第七章
“刺 ,你該不會把他打得無法動彈了吧?”
事情過後,許巒吟一直留在酒吧裏沒有回家。待酒吧打烊後,兩人得到老板的批準繼續留在酒吧內。
“心疼了?放心吧,他死不了。”刺 的心疼了一下,翻眼瞄向窗外,天邊已泛起魚肚白。
酒吧內昏暗暗、靜悄悄的,只有兩人均勻的呼吸聲。
過了好久,他突然打破沉默,“他說愛你?!”他不知道這句話是在說給自己聽還是在暗示她,反正覺得很刺耳,聽起來很不舒服。
許巒吟伏在吧臺上,細長的食指順著玻璃杯的邊緣來回遊移,品亮的雙眼蒙上一層迷惑,無力地盯著杯中琥珀色的液體,“我該相信嗎?刺 ,你說我該相信嗎?”
“我不是你,也不是他。”他沒有權利為她做出任何回答,“你和他到底怎麼?”
“他騙了我,原來他是故意接近我的?!”她沒有做過多的解釋,長嘆一口氣,無奈地笑了,“我是一個沒有骨氣的女孩。”
“你……愛上他了?”他聽出了她話中的意思,忍住心痛,問了最不想問的話。
她意味深長地看向他,倦倦一笑,“我?!上了他的當?!”
“那麼,如果我說我也愛你呢,你會相信嗎?”
刺 認真地望著她,雖然表面上顯得冷靜異常,可心卻止不住地顫抖,他不知道自己為何會這樣問。
他的話像落葉一樣飄進許巒吟的心裏,沒有分量,卻也留下了痕跡。
“刺 ,你就不要再和我說笑了,我已經夠心煩的了。”
語畢,她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那滋味……有點苦、有點酸。
一剎那,刺 全部明白了,他聽到了自己心碎的聲音,所有的痛楚化作無數小蟲爬滿他的喉嚨,又酸又疼,“是啊,我不該和你開玩笑……尤其是在這個時候。”
他竭力控制自己的失意,極其輕柔地望了她一眼,擠出一抹淺笑。此時他多想告訴她他是愛她的,他對她的愛不會比任何人少,可他始終提不起勇氣正式向她表白,即便有再強烈的衝動也要壓抑!為什麼?因為他認為自己沒有資格愛她,他只不過是個粗人而已。
“巒吟,你該和他好好談談。”
“談什麼?難道要我告訴他我是在乎他的嗎?”
話音一落,許巒吟詫異極了,她沒有料到自己會說出這樣的話。換句話說,在她的潛意識中已經默認自己對竹籐波的愛了。
“難道你想和他這樣一直拖下去嗎?你以為他挨揍之後就會對你死心嗎?”
兩個人在不知不覺中都抬高聲調,驅散了周身的沉悶。
“刺 ,我知道你是為我好,可我不想再把自己推向泥淖。”她漸漸平靜下來,“我現在覺得每一天都過得很辛苦。”
“那家夥一定是泥淖嗎?”他雖然不喜歡竹籐波,但能夠感覺到他對她的用心,“巒吟,我只想告訴你,你不該委屈自己。”
不該委屈自己?!可笑,他明明就在委屈自己。
許巒吟失神地凝視眼前的玻璃杯,突然,一只大手從她的眼前掠過,接著便看到刺 拿著她的手機按著按鍵,然後放在耳邊。
“你幹嘛?”她疑惑不解地盯著他,“你的手機沒電了嗎?”
他沒有理會她,繼續等電話接通,“喂,你等一下。”他把手機遞給她,示意她接聽。
許巒吟狐疑,“喂,你好……”
(巒吟?是你嗎?巒吟?)
竹籐波急切的聲音一下子竄進她的耳中,讓她那毫無準備的心猛然一抖,頓時變成了啞巴。
(巒吟,你不要掛斷電話,我想見你,你在哪裏?)
她的手不停的顫抖,而且抖得越來越厲害,幾秒鐘之後淚水不由自主地滑落。
她默默抽泣著,怎麼也開不了口。
(巒吟,你別哭!)竹籐波聽出了她濃重的鼻音,心裏焦急萬分,(巒吟,你說句話啊!哪怕說你恨我也行呀!)他感到自己的語無倫次,可這個時候他又怎麼冷靜得下來呢?他真恨不得立刻出現在她的面前。
“你?!在哪?”她緩緩開口,“有沒有被打傷?”
(我在家,那點傷……小意思。)
她又沉默了,不知該說什麼,可心中卻湧起一股衝動。
(巒吟,你想見我嗎?)他打破沉默,輕柔地問。
他那磁性的聲音徹底攪亂了她的心,催得眼淚不斷滑落下來。
(你想見我嗎?)
“想,我想!”這次她沒有口是心非,沒有委屈自己。
頓時,竹籐波心中狂喜,忍住臉部的疼痛,如釋重負地笑了,(快告訴我你在哪兒,我去找你。)
“不,我去找你。”
(那好,我等你。路上小心!)
“好,一會兒見。”
她掛斷了電話,長吁一口氣。
“喏,擦擦眼淚和鼻涕,都成河了。”刺 伸手遞給她一張紙巾。
“討厭!”她難為情地說,開始清理溼答答的臉龐。
“你要去見他?”
“嗯。”
“我送你去吧。”他開始佩服起自己,竟然可以如此大度的幫助情敵。
“你是想追殺到他家嗎?”她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刺 ,說真的,你下手好重。”一想到竹籐波那張掛彩的臉,她就感到萬般心疼。
刺 攥攥拳頭,小臂連同手背的青筋暴凸,“重嗎?其實,幾個小時前我完全能夠要他的命。”
他記得自己曾說過,如果竹籐波敢欺負許巒吟,他就會要他的命!可他終究沒有這麼做,為什麼呢?並不是怕殺人償命,而是怕她會怨恨他,所以他只是給他點教訓,誰讓他惹她哭。
許巒吟注視著他,覺得他實在難以捉摸,“刺 ,你知道嗎?很多人都怕你,就連咱們老板對你也是不同尋常的尊重。”
“你怕嗎?”他迎上她的目光,稜角分明的輪廓在晨曦的映照下褪去了幾分冷硬。
她柔美一笑,連連搖頭,“不怕,韓寶寶是我最信任的朋友。”
“你的膽子可真不小,竟然敢這樣稱呼我。”他半瞇起眼睛上下打量她。唉,真不該告訴她自己的真實姓名,不過好在是她,如果換成別人這樣叫,他肯定要那個人好看。
“我們走吧,你不是要送我嗎?”
許巒吟難得有心情開玩笑,露出笑臉拽著他的手臂往外走,兩人鎖上酒吧的大門後便離開。
周末的清晨,即便陽光燦燦,也顯得有些慵懶。
*** *** *** ***
當許巒吟跨進竹籐波的家門之後,被他結結實實地塞進了懷裏,好像下一刻她就會不翼而飛似的。
緊貼在他暖烘烘的胸前,許巒吟感到一陣暈眩,一股被壓抑的衝動順著喉嚨爬了上來,忍不住低喚他的名字。
“巒吟,原諒我對你犯下的錯誤,好嗎?”他輕輕在她耳畔低喃,緊擁著她的雙臂怎麼也不肯放松,他要好好抱著她,不能讓她再有半點掙扎、半點猶豫。
“我很害怕,籐波,我真的很害怕,我怕自己就這樣傻呼呼的陷下去。”她不由得抽泣起來,手臂不禁攀上他的頸,埋在他的胸前落淚。
他微微一笑,心疼地為她擦拭淚水,“有些身不由己,是嗎?”
她羞紅了臉,緩緩點頭。
“你也愛我,對嗎?”他單手執起她的小臉,面頰的排紅在她美麗的面容上又平添幾分嬌羞之色,顯得十分可愛。
他的話語窘得她無言以對,匆匆避開他那炙人的目光,努力平復紛亂的心緒。心想,這家夥雖然臉上還瘀青一片,可怎麼還是令她如此魂不守捨呢?難不成這就是所謂的情人眼中出西施?
面對她的回避,竹籐波不驕不躁,執意扳過她的小臉,“這樣吧,我不讓你開口,用點頭或者搖頭來回答總可以了吧?來,乖乖,回答我,你愛不愛我?不可以說不知道。”
許巒吟緊張得垂下眼簾,感覺臉上的溫度仍在攀升,心跳也越來越快,像是有只發狂的兔子在裏面蹦跳。
“喂,就算你不愛我,也可以搖搖頭呀!我又不會吃了你,快點告訴我,你到底愛不愛我?”
她的遲遲不回答讓他快受不了了。
緩緩的,她咬著下唇點了點頭,繼而把臉深深埋在他的胸前,嘴邊浮出羞赧的笑容。
一剎那間,竹籐波為她這樣的動作而歡欣雀躍,激動得幾乎要失去理智,雙手滑進她的腋下,稍稍用力將她騰空抱起,之後雙臂轉而緊擁她的細腰,使她的雙手不得不搭在他的肩上。
“巒吟,既然你是愛我的,那麼我應該送你一個回禮。”
“回禮?”她眨巴著亮品晶的大眼,滿臉疑惑。剛才的問題也不是什麼智力問答,幹嘛還準備回禮呢?
“閉上眼睛,好好接受吧!”
他的嘴角勾起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輕啄她的眼皮,令她無可選擇地閉上了眼睛。
“不可以嚇唬我。”她不放心地囑咐他,心裏七上八下的。她可不想一睜開眼就看到那些用橡膠做的青蛇蝦蟆之類的唬人玩具。
竹籐波詭異一笑,半瞇起雙眼,湊近她那誘人的粉嫩嫩唇瓣,輕柔地覆在上面,就在四片嘴唇碰觸的那一刻,他明顯感覺到她的身體劇烈一顫。
“乖乖閉上眼睛……”
他輕咬她的唇瓣,開始向她的柔唇進攻。如果說上次的吻是偷香的話,這次可就是真正的享受了。她的柔軟牢牢地控制著他,教他不捨得放過,唇舌的接觸步步地深入,最終與她糾纏在一起。
在他的帶領下,許巒吟感覺自己像是陷入了一個迷亂的漩渦,頭腦暈眩,全身無力的癱軟在他的懷中,手臂也無比配合地勾住他的脖子。然而,她此時任何一個輕微舉動都刺激著欲望不斷膨脹的竹籐波,他的一只大手摸索著探入她的上衣中,反復摩挲,她那光滑的肌膚被他撫觸得溫度直往下竄,讓她覺得腹部像是生了火堆一般,全身燥熱不已。
他不情不願地離開她的唇,順勢吻上她的頸,凡是被吻過的地方都留下了痕跡。
“籐波……好了,停下來?!”
面對他的熱情,她開始感到恐懼,這突如其來的恐懼使她開始在他的懷中掙扎起來,可這樣無力的掙扎無非是火上澆油,教他想忍都難!他將她推靠著墻,情不自禁地解開她前襟的扣子,迷迷糊糊地朝胸前那片雪白吻了上去……
許巒吟情不自禁地低喘著,頭腦昏昏沉沉的,她知道再這樣下去非出事不可。趁著自己還有最後一絲理智,她屈起膝蓋,用足力氣朝他的腹部狠狠頂去。
在他的一聲慘叫之下,她終於得到了解脫。
竹籐波撫著腹部跪在地上,其實突然襲來的疼痛並不算什麼,但是那種頓然熄火的感覺讓他非常難受。
“籐波,你還好吧?”她整理好衣服,理順了呼吸,蹲在他面前?輕拍他的肩膀。
“巒吟,你想害死我啊?”他哭笑不得,“你幹嘛和刺 一樣,跟我的小腹過不去!”
“抱歉,我?!”經他的提醒,她才意識到自己選錯了下手的地方,“還疼嗎?”
“沒事,比起刺 ,你算是超羽量級的。”他幹脆坐在地上,“給我揉揉,我就不追究。”
看到他耍賴的樣子,她皮笑肉不笑地看著他,“我叫刺 幫你揉吧,好不好?”
他抓過她的手,按在自己的腹部按揉,“哼,刺 那小子害我破了相,下次一定要還以顏色!”
不過說歸說,其實他還是滿感謝刺 的,不管他的初衷如何,如果不是他的那通電話,也不會把她送到這裏來。
她抽出手,輕輕撫上他眼角的瘀青,眼中殘留的血絲讓她好不心疼,“笨蛋,你就那麼甘願讓他打呀?就算打不過也可以躲嘛!”
“躲?”他的臉上浮現一抹深沉的笑,“巒吟,刺 他打的好,是我活該挨打。他曾對我說過,倘若我欺負你,他就會要我的命。這句話我可沒有忘記,也不會忘記。既然我做了對不起你的事,就一定要受罰!”
“可是,萬一出了人命怎麼辦?”
他輕柔一笑,“你會眼睜睜地看著我出事嗎?”
“當然不會!”她毫不猶豫地回答,“籐波,你對我很重要……真的!是你讓我在夜晚回家的路上忘了疲憊,不那麼寂寞……”說著,她難為情地低下了頭。
他心頭一暖,不由得笑了,托起她那小巧的下巴,輕撫上她那泛紅的面頰,目光中的款款深情讓她有點無所適從。
“巒吟,我是你的,只要你不厭煩,我會一直在你左右。”
語畢,他將她擁進懷中,再一次吻上她的唇。
熱吻過後,許巒吟紅著臉窩在他的懷裏低喘,感覺自己就像襁褓中的嬰兒一般,溫暖而舒服。
“籐波,我不是一個敢愛敢恨的女孩……所以,我的心一日一被打開就很難收拾。”
“你在提醒我和你在一起會很辛苦,是嗎?”他解開她的發辮,把臉埋在散發清香的發絲中,每一縷香氣都能牽動他飄忽的心思。
“嗯。”
“巒吟……”他的五指插入她的發絲中順勢撫摸,“我很貪心,我不僅要你做我的女朋友,還要你做我的妻子,我希望能夠一直擁著你!”
她心頭一怔,仰頭望著他,眼中染上一層悵惘,“不要做這樣的承諾,我不想給你任何負擔。”他們只不過是剛剛開始,今後的路還很長,說不定會很崎嶇,誰都無法保證能夠一路堅持下去。
她的擔憂提醒了他,他應該為她努力營造一份安定感,絕不能讓深愛的女孩感到惶恐不安。
“巒吟,我曾對你說過,我會幫你找到為自己而活的那一天,還記得嗎?”
“記得。”她清楚的記得自己的心當時還因此而有所觸動。
“那麼,你覺得我做得怎麼樣?或者說你覺得自己距離那一天還很遠?”
她那美麗的臉龐上綻開一個笑容,“不遠了,我感到它離我越來越近了?!”
“所以,你要對我更有信心。巒吟,我認定你了!
他堅定的神情和聲音重重砸進她的心間,令她感覺眼睛一陣發熱,一不留神,淚水就這麼滑落。“該死,我不是這麼愛哭的……”
她尷尬地擦去淚水,兩人相視而笑,繼而沉入溫情柔吻的纏綿之中。
窗外,初冬早上的太陽把房間的每一處都照得暖暖的。
*** *** *** ***
竹籐波和許巒吟正式交往的事情在朋友中廣泛傳開,對此,杜朗表現得既爽快又高興,本想自掏腰包請兩位當事人和許巒智、刺 大吃一頓表示慶祝,卻遭到了刺 的婉言拒絕。
對於這件小事,其它人並沒有放在心上,可竹籐波卻看在眼裏,他篤定刺 是有意在回避他。
看來他有必要單獨和他談一談。
淩晨,當竹籐波把許巒吟平安送回家之後又回到Blue Night。
“刺 ,我有話和你說。”他來到刺 面前,開門見山地說。
刺 中斷了和朋友的談話,面無表情地看他一眼,“我在上班。”
“我有話和你說!”他加重語氣,定定地看著他。
刺 那冷酷的唇形微微扯動,像是冷笑,轉向身旁的服務生耳語幾句便從吧臺後繞出,“走吧。”
他把竹籐波從酒吧後門帶出,那裏是一條狹窄的死巷。在昏暗淒清的月光下,兩個人面對面背抵墻壁站著,先後點燃香煙,各自若有所思地沉默著。
“你想要和我說什麼?”抽完一根煙後,刺 率先打破沉默,其實他早有心理準備。
竹籐波戳滅煙頭,吐出一縷煙,“我要對你說謝謝!”
“謝什麼?”
“謝謝你揍我,謝謝你替巒吟打那通電話。”
刺 輕笑一聲,“你還應該謝謝我饒了你一命!”
他的話令竹籐波忍不住笑了起來,打趣地凝視他,“刺 ,你有弱點。”
刺 瞪他一眼,又點燃一根煙。
“只要是巒吟的朋友,你就會忍不住心軟,因為你怕被巒吟討厭。”他把這個面目冷酷的男人的心思看得透徹。
刺 心頭一怔,銳利的眸光頓時黯淡下來,他的確說中了自己的要害。沉吟片刻,他再度開口:“竹籐波,我對巒吟的感情不會因為你成為她的男友而改變,這一點我很肯定!”
竹籐波微微一笑,面對他時眼神中湧現幾分敬佩與欣賞,還有幾分說不清的慶幸。“如果你在我之前對巒吟表達這份愛慕之意的話,說不定此時痛心的人就是我。”
“別和我說這種話,我有我的準則。”
“是啊,你有你的生活步調。”
竹籐波暗暗嘆息,心裏有些不是滋味。總覺得眼前這個男人背負著難言的沉重壓力,他很寂寞,但又不甘寂寞,可偏偏甩不掉寂寞,漸漸的,他在寂寞中習慣了寂寞。
很快的,刺 的第二根煙也抽完了。“你放心的和她交往吧,我不是那種橫刀奪愛的人。”
竹籐波莞爾一笑。“我為巒吟有你這樣一位朋友感到安心與欣慰,即使有一天我不能繼續留在她身邊,也不用擔心她被人欺負。”
“你說這些做什麼?難道要甩掉她嗎?”他的臉上掠過幾絲陰沉。
“什麼話啊?我好不容易追到的女孩怎麼可能放手呢!我的意思是說如果某天我不幸歸天了,至少不用為巒吟擔憂。”說著,他的臉上揚起一個暗示性的笑容,
看起來神秘兮兮的,“刺 ,我告訴你一件事情。”
“什麼?”
竹籐波臉上的笑容又加重幾分,“我想和巒吟結婚。”
刺 的心被他的話結結實實地刺疼了,雖然知道他不是故意在張揚什麼,但還是免不了會難受,喉嚨酸酸疼疼的,像是被什麼東西扼住一般。他感覺自己一直小心保護的寶貝正在逐漸遠去,有一天……他再也觸不到她了。
他知道自己被淘汰了……心灰意冷與絕望毫不留情地將他吞噬,讓他沒有力氣再支撐自己,軟弱無力地倚著冰冷的墻壁,拼命隱忍著心中的疼痛與酸楚。
竹籐波體味到他的陰鬱灰暗,心裏也很難受,之所以會告訴他這個想法並不是要斬斷他對巒吟的愛慕或是潑他冷水,而是要讓他放心,他竹籐波一定會好好疼愛許巒吟,不會讓任何人失望!
他走到刺 面前,像抱女人那樣將他攬過,撫上他那挺立得像刺 的短發。這是竹籐波第一次這樣擁抱一個男人,這種感覺並不曖昧,而是心酸。
“韓寶寶,你是一個好人。一定有屬於你的幸福,一定有!”
刺 的額頭抵在他的肩膀上一動也不動,靜靜聽著他的話,突地心中一抖,冷不防地朝他的腹部揮去一拳,“是誰準許你這麼叫我的?”
他抬起頭,推開竹籐波,剛才那突如其來的沉重傷感也因來自同性的擁抱與撫慰而逐漸消散。
“是我強迫巒吟說的,也是我擅自作主這樣叫你的,你這個臭小子!”竹籐波假裝很疼的樣子,撫著腹部,眉頭緊擰著。“我看你是打我打上癮了。”
“下次再這麼叫,我絕不輕饒!”
竹籐波朝他那張酷臉露出一個釋然而心安的笑容,那笑容沒有絲毫做作或是同情,一切是那麼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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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11-14 00:26:56
第八章
“媽,我要結婚!”
回家探視雙親的竹籐波在午飯後把母親拉進自己的房間。
竹母著實被兒子一本正經的言語嚇了一跳,不可思議地打量著他,“籐波,你還好吧?”
“媽,我是認真的,我要結婚!”他早就料到老媽會是這樣一副不信任的神情,不厭其煩地重復道。
“好吧,就算你是認真的,可你還是個學生呀!而且你宣布的這件事情也太突然了,讓我一點心理準備也沒有。”
“我想一畢業就和巒吟結婚,這件事從我和她交往以後就開始考慮了,結婚就是最後的結果!再者,需要有心理準備的人是我和她。媽,你不要擔心。”他神情堅定,沒有絲毫玩笑的意思。雖然知道自己天性貪玩,個性有些浮躁,但他還不至於拿自己的終生幸福開玩笑。
竹母思忖片刻,迎上兒子沉著的目光,突然,她發覺兒子在剎那間長成了一個男人,不再是那個透著幾分孩子氣的大男孩。同時,她也不禁暗嘆,到底是哪個女孩這麼有本事,竟能將她這個不安分的寶貝兒子馴服。
“那個女孩叫什麼名字?”
“許巒吟。”
她疑惑地問:“她知道你的想法嗎?”
“我還沒有告訴她,這個我有分寸。”
“如果她拒絕你怎麼辦?”
“即便是拒絕,我想唯一的理由就是她覺得時候還早,我相信她對我的感情。”
“你為什麼要和她結婚?”
他語重心長地道;“媽,巒吟不是我第一個親密接觸的女孩,我知道自己想要什麼樣的伴侶。”
“可你為什麼要這麼著急呢?再等幾年結婚也不遲啊!”
他輕柔一笑,腦海中快速閃過許巒吟那生動的容貌和她那顆敏感的心,“媽,巒吟是一個沒有安全感的女孩,而我要做的就是給她一個溫暖的地方讓她無憂無慮的生活。”
頓時,竹母為兒子的話感到詫異,現在,她一點也不懷疑兒子已經是一個男人了。“那麼,你爸爸那邊怎麼辦?你應該知道他的脾氣。”
瞬間,竹籐波換上頑皮加耍賴的表情,摟過母親的肩膀,“親愛的老媽,這件事當然就要麻煩你出面啦!老頭子只聽你的話,所以就幫我如實轉達一下吧!”
竹母被兒子逗笑了,“死小子,總給我們搞一些狀況,記住,找個機會讓你心中的那個女神來家裏做客。”
“一定!”他打著哈哈,“媽,巒吟她比你年輕時還要漂亮幾分呢!”
雖然竹母對此事的成功與否沒什麼把握,但對於兒子的逐漸成熟卻感到無比欣慰。唉,接下來就是丈夫那一關了!
*** *** *** ***
周末一早,竹籐波便提著一條鮮魚和許多蔬菜來到許巒吟家。自從兩人正式交往之後,他對燒飯越來越有興趣,經常向母親請教,然後獻寶一樣的讓女友品嘗,他覺得自己日漸向新好男人的隊伍靠攏。
“這麼早就來啦!”許巒吟睡眼惺忪,看來今天的睡懶覺計畫又泡湯了。
“還沒睡醒?”他把魚和蔬菜扔進廚房,急匆匆地洗過手,然後追不及待的將她攬入懷中親了又親。
突然,一陣不合時宜的幹咳聲生硬的在他們身後響起。
“喂,你們這對鴛鴦,有礙觀瞻呀!”許巒智拿著背包從臥室中走出來,眼神中帶有明顯的戲弄意味。
許巒吟尷尬地想掙脫竹籐波的懷抱,反倒被他抱得更緊,“籐波,我要去換衣服!”
竹籐波滿臉笑意,“穿睡衣很可愛啊,不要換。”說罷,寵溺地拍拍她的頭,看向許巒智,“小子,如果你讓我們進臥室的話,說不定會鬧出更大的事喲!”
許巒智被他一臉壞笑的樣子弄得無可奈何,“不理你們了,我走了。”今天還有三個高中生等著他上課呢,他可沒有多餘的時間和他們磨蹭。
“走吧,越晚回來越好。”
許巒智丟下警告:“不許欺負我姐姐!”
“那要看是怎麼欺負了。”
竹籐波臉上的笑容益加放肆,令許巒吟的俏臉頓時紅了起來。
許巒智關門走人,屋內頓時只剩下情意綿綿的兩人。
“喂,松開我吧,我要去洗澡。”
竹籐波飛快地在她的唇瓣上啄了一下,戀戀不捨地松開她那軟軟的身體,笑吟吟地看著她。“我突然也很想洗澡。”
“無聊!”她紅著臉白他一眼,逃也似的鑽進浴室。
中午,竹籐波把熱騰騰的午餐呈在許巒吟的面前,俊臉上堆滿得意的笑容,“嘗嘗看!”
許巒吟分別嘗過,雖然沒有巒智的手藝好,但也算過得去。“這個糖醋魚越做越美味啦!”
聽到讚美,竹籐波笑得更加得意,“巒吟。我把咱們交往的事情和媽媽說了。”
“哦,你媽媽怎麼說?”她不知不覺間緊張起來,小心翼翼地觀察他的神情。
“明天是周六,和我一起回家好嗎?”
昨晚,他接到了父親的電話,命令他把擅自認定的未來老婆帶回家讓父母過目。雖然父親那嚴厲的口吻讓他感到頭皮發麻,但轉念一想,這一天早晚會到來的,還是迎頭面對。
許巒吟放慢咀嚼,斟酌起來。老實講,他們剛剛交往兩個多月,這種時候就去見對方的父母顯得有些倉促與唐突。
“巒吟,你感到很為難,是嗎?”他看出端倪。
“是你媽媽想要見我?”
“不只,還有我們家老頭子。”
“只是單純的見面?”
他稍作遲疑,點點頭,“吃個便飯而已。”因為怕帶給她壓力,所以他並沒有坦白這次會面其實是媳婦見公婆。
“那好吧。”
“謝謝!”他激動的在她的面頰上印下一個吻,“我爸媽一定會喜歡你的。”
“那可不一定,我要學歷沒學歷,要本事沒本事,拿什麼討你父母的歡心。”
說這話時,她覺得心裏酸酸的,因為這些就是事實!她知道他是一個富家子弟,雖然他沒有那種富人特有的高傲姿態,可是他的家庭背景畢竟不容小覷。
“巒吟,我不許你這麼說自己,而且我也不需要你討他們的歡心,只要做自己就好。”他撫上她的面頰,炯炯有神的雙眼中布滿心疼。他從沒在乎過學歷或是家庭背景那種庸俗之事。在他看來,只要兩個人投緣就足夠了。
許巒吟垂下眼簾微微一笑,心中升上幾分寬慰,“籐波,謝謝你。”
“我家巒吟什麼都好,就是愛擔心。”
他輕捏她的臉蛋,愛撫似的眼神令她兩頰泛紅,心跳加速。她覺得此時的自己倣佛又回到了花樣少女的年紀,動不動就臉紅心跳。
“吃飯吧,都快涼了。”她窘迫地岔開話題。
凝視著她那紅通通的小臉,竹籐波輕柔而笑,心中漾滿幸福與安逸。
*** *** *** ***
第二日傍晚,許巒吟在竹籐波的陪伴下踏進他家的豪華住宅。雖然知道他的家境富裕,但沒料到會如此富麗堂皇,整座住宅讓人在賞心悅目的同時忍不住產生一種莫名的壓力。因此,她也大概了解了竹籐波會獨自住在外面的原因。
當竹籐波為他們相互介紹的時候,她得體的注視著兩位長輩。他的母親,典雅雍容,用風韻猶仔來形容一點也不過分,流光傃彩的雙限令人看下出她的實際年齡;他的父親,峰眉深眼。微胖的身材使他看起來更加威嚴,從那炯炯有神的眸光中不難看出他的果斷與練達,可她總覺得這位嚴父顯得有些刻板。
“伯父,伯母好。”她微微欠身,表示尊敬,心裏不免有些緊張。
“你好。”夫婦兩人異口同聲地道。
“稍坐一會兒,馬上就可以開飯了。”竹母笑吟吟地說,仔細打量著許巒吟。兒子認定的這個女孩一眼看去便可知道是一個文靜漂亮的女孩,這點倒是配得上兒子,至於其它方面還要了解。
許巒吟輕輕一笑,隨即被竹籐波拉到客廳。
“你多大了?”竹父一絲不茍地打量著許巒吟。在他看來,這個外表沉靜的女孩頗有心思,她的成熟蘊藏在那雙黑亮清澈的眼睛之下,也許兒子就是被她的這股氣質所吸引。
“二十二。”她的聲音輕柔而明亮,和外表如出一轍。
竹父若有所思地看著她,“在哪所學校上學?”
“我不是學生,在籐波的學校做圖書管理員。”她稍稍謹慎起來,留心觀察著兩位長輩的神情變化。果然,她清楚地捕捉到竹父的眉頭微微一蹙。
“是啊,巒吟工作十分認真呢!而且,她馬上就要參加大學的考試。”竹籐波及時插入,進行補充,他明白父母很在乎那些門戶之事。
竹母看到丈夫沒了話,立刻邀他們去餐廳吃飯。
雖然面前是豐盛美味的食物,但許巒吟卻提不起任何食欲,整顆心既忐忑又拘謹,生怕在這個禮多勢大的家庭出醜,讓竹籐波難堪。
“巒吟,別客氣,多吃菜。”竹母親自為她夾菜。
“謝謝。”她回應著。
“媽媽,巒吟的胃不好,晚餐不可以吃太多。”竹籐波擔心她會因為母親的熱情招待而犯胃病。
“你準備考哪一所大學的哪個科係?”
丈沉默片刻的竹父又發話了,這樣的問題令竹籐波有些反感。
許巒吟沉吟幾秒,不慌不忙地開口:“我打算考目前工作的這所大學,法律科係。”語畢,她收到了來自竹籐波的輕柔笑容,頓時令她信心倍增。
“有把握嗎?”竹父繼續發問。
“爸爸!”竹籐波不耐煩地打斷他的話,“你就不能談點別的嗎?”
“沒關係的。”許巒吟微微一笑,視線轉向竹父,沒有半點反感與畏縮,“竹伯伯,我對自己很有信心。”
“那麼祝你成功。”竹父那不茍言笑的臉上終於勉強顯露出一絲笑意,但並沒有衝淡固有的威嚴與刻板。
“是啊,巒吟,我們預祝你成功。”竹母率先舉起酒杯。
“謝謝伯父、伯母。”許巒吟覺得自己今天說的最多的就是“謝謝”這兩個字,
“巒吟,你的父母從事什麼工作?”竹母轉換話題,覺得很有必要了解她的家庭出身。
“他們生前都是普通的員工,爸爸是司機,媽媽是護士。我小時候爸爸遇車禍身亡,一年多前媽媽也因病去世。”許巒吟淡然一笑,心有點酸酸的。
“我很抱歉。”竹母滿目歉意,“我猜你是因為要照顧母親才放棄上大學的機會吧?”
“我沒有放棄過考試。”她定定地回視竹母,“我還有一個弟弟,大學考試那年我落榜了,後來就出外工作供弟弟讀書。”
“媽媽,巒吟很辛苦的。”竹籐波的口吻中充滿心疼。
竹母雋永一笑,忙給許巒吟夾菜。
一旁的竹父默默觀察這個家境普通,就目前而言沒有學歷也沒有特殊技能的女孩。老實講,他對許巒吟並無特別喜愛的感覺,反倒因為她那過於沉靜淡定的眼神而感到幾分別扭,他不得不警惕這個孩子。
“你知道今天這次會面的意義嗎?”竹父神情嚴肅地看著她。
“爸,不要你你你的稱呼巒吟,她有名字。”竹籐波面帶不悅地看向父親,他覺得父親今天表現得太過教條,太沒有人情味了。
竹父瞪了兒子一眼,“沒有你說話的份!”
竹籐波氣呼呼地瞪了父親一眼,許巒吟把這一切看在眼中。
“籐波說帶我來問候伯父和伯母。”
竹父和妻子不約而同地對視一眼。
“巒吟。”竹父生硬地喚她的名字,深邃的眸光如同鎂光燈一般定格在她的身上,“就你目前的狀況面言,是沒有資格成為竹家的兒媳婦的!”
話音一落,寬敞的餐廳內沒有一絲聲響。許巒吟感覺自己像被轟炸了一番,思緒天翻地覆的亂成一團。
“籐波……”她雙眼圓瞪,緩緩看向身旁的竹籐波,聲音微微顫抖,“這是怎麼回事?你不是說只是一般的見面嗎?”
竹籐波啞然,不知該如何回答她,感覺背脊一陣發涼,心裏七上八下的。“巒吟,這個、這個?!我不是有意隱瞞的,我是怕你有壓力。”
“你應該告訴我的!”她加重語氣,眼中充滿責備。她不知道自己今天有沒有讓他丟臉,但肯定的是他讓她出醜了。
“應該告訴你?這麼說,你是不是想事先編好臺詞來美化自己?”竹父緊繃的臉上露出幾分輕蔑。
“爸,你說話怎麼這樣苛刻?這是我和巒吟之間的事情!”竹籐波忍無可忍地大吼。
“籐波,不可以這樣和你爸爸說話。”竹母看到情勢不對,立即出聲:“巒吟,你伯父他不是這個意思,你不要誤會。”
許巒吟強忍心中的不滿,面無表情地環視他們三人,突然,她感到胃部一陣痙攣,拼命咬緊牙關隱藏疼痛,可逐漸蒼白的臉色是無法掩飾的。
“巒吟,你怎麼了?哪裏不舒服?”竹籐波抹去她額頭上的汗珠。
她沒有理會他的關切,轉向毫不動容的竹父,“伯父,你以為我想麻雀變鳳凰是嗎?那麼,我現在就告訴你,我這只麻雀對這個壓抑的鳳凰窩根本沒有興趣。”
“你!”竹父拍案而起,被她氣得渾身發抖,“竟然如此無禮,一點家教都沒有。”
許巒吟冷笑一聲,毫不畏懼,“對不起,時間差不多了,我該去酒吧打工了。”
她特意強調“酒吧”兩個字。她認為,按照他父親的思維邏輯和評判準則,一個女孩子是不應該在酒吧那種地方打工的,盡管是做服務生。
滿意地看到竹父那被氣得發白的臉色,雖然她知道自己的態度有失教養,但不得不承認心裏很痛快,就像吐出污濁的悶氣,整個身心變得舒暢起來,只不過胃部的痙攣還在持續。
“伯母,謝謝款待,我先走了。”語畢,她超身朝大門方向走去,沒有理會竹籐波。
“巒吟!”
竹籐波和竹母一同喚住她,但卻沒有因此而讓她回頭。
“巒吟,你等等我!”
竹籐波朝她追去,在大門外擋住她的去路。
“巒吟,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有意要對你隱瞞!”他滿目焦急,“和你結婚這個念頭並不是我一時衝動,我是真心的。”
她長吁一口氣,低垂的眼簾緩緩抬起,“籐波,我很抱歉對你父親的無禮。你先回去吧,別管我,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可是……”
“沒什麼可是的,你回去吧,我要去酒吧,今晚別來找我了。”
語畢,她又垂下眼簾,按著胃部,從他身邊繞開。
望著她那嬌小單薄的身影,他在心酸難過的同時還感到心底一陣陣發寒。他最怕她這種淡漠的神情,教人心生恐慌、焦慮與揪心的難受。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中,他才硬著頭皮扭頭回家,看來勢必要和父親進行一場冷熱戰了。
不管怎麼樣,他都不會退縮的,他竹籐波的妻子只能是許巒吟!
*** *** *** ***
在去酒吧的路上,許巒吟途經藥店,買了藥吃下,待疼痛有所緩解後才強打起精神步入酒吧。
在工作的幾個小時中,她的腦海中反復閃現在竹籐波家中發生的事情,令她無法集中精神工作,不是反應遲鈍就是給客人拿錯酒水,不過好在她有一張漂亮的面孔,才沒有受到客人的責怪。
“巒吟,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刺 看出她的異樣,“你的臉色很差。”
她勉強一笑,“胃有些疼,不過已經吃藥了。”
刺 的心一下子被揪緊,二話不說地繞出吧臺穿過人頭鑽動的舞池,然後就消失在許巒吟的視線中。
許巒吟在疑惑中望著刺 消失的方向,不一會兒工夫,他又重新出現在她面前。
“你回去休息吧,我已經替你向老板請假了。”
“這樣不好吧?”雖然她知道老板和他關係很好,但利用人情總感覺不太好。
“沒關係,老板已經同意了。籐波可以來接你嗎?”
她嘴角一抿,搖搖頭,“不,他有事。”
“那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謝謝你!”
刺 沒有理會她的拒絕,執意要送她回去,弄得許巒吟不得不順從他的好意。
當兩人並肩步出酒吧的那一刻,看到了意料之外的一幕,竹籐波像往常那樣站在酒吧外。
這種情形令刺 陷入尷尬,掃過表情略顯不自然的竹籐波,輕輕對許巒吟說了聲“路上小心”之後就折回酒吧。雖然隱約感覺到那對戀人之間好像發生了什麼事,但他沒有權利過問。
許巒吟一動也不動地望著同樣一動不動的竹籐波,她看到了他眼中的焦急和不安,但是她並不想給他任何說話的機會。她不是對她反感,也不是氣他,而是沒有力氣面對他。
從他身邊走過的那一瞬間,她疲倦地望他一眼,隨即放低視線,什麼都沒有說。
竹籐波看到她如此疲倦的眼神,心裏十分不是滋味。很想上前抱住她,告訴她他有多麼擔心她、在乎她,可是剛才那個擦身而過的眼神卻讓他欲言又止,不得不把所有的衝動順著喉嚨再壓回體內。
許巒吟攔下一輛計程車,頭也不回的鑽了進去。
在車子行駛的途中,司機對她說後面有一輛計程車一直跟著他們。她沒有回頭去看,只是輕描淡寫地說了句沒事。
回到家中之後,她卸下滿身的疲憊躺在松軟的床上,本以為能很快入睡,可卻未能如願以償。耳膜中充斥著兩個男人的聲音,一個是竹籐波,一個是他的父親。
他要和她結婚,他要她做他的妻子?!這是真的嗎?她不免產生懷疑,不過,不可否認的是在質疑或是不安之下,她還是心懷激動與幸福感的。
突然,他父親那嚴厲的聲音刺入耳膜,說她沒有資格成為他們家的兒媳婦!
生氣嗎?當然生氣!可究竟為何而生氣?難道僅僅是因為被藐視嗎?她努力思索著,最後得出結論,原來根源在於自己!是自己心中的畏縮讓竹籐波擔憂,他怕她那顆敏感的心徘徊在十字路口,所以才有意隱瞞會面的真實目的,他如此用心良苦全是在為她著想。
籐波,我愛你,我愛你!她在心底默默念著。這是她二十二年來第一次有這樣強烈的感覺。上高中時期的初戀懵懵懂懂,雖然有幾分悸動與好奇,但是談不上刻骨銘心。然而竹籐波卻是蓄意而又悄然的出現,他用細長的手指撥開了她的長發,也撥亂了她那平靜的心湖;他那溫暖的胸膛和耳畔低語令她領略到一種未曾感受過的愜意與放松。
我會幫你找到為自己而活的那一天……
她突然想起他曾說過的話。
為自己而活的那一天?!為自己而活?!那一天,近在眼前!
癡癡望著天花板,她倣佛看到一棟小房子,裏面住著兩個人,她和他;再望遠一點,小房子變成了大房子,裏面住著三個人,她、他,還有一個活潑可愛的小男孩……
想著想著,她釋然而笑,睡意帶著濃濃的甜蜜將她籠罩,就在陷入黑甜鄉的前一剎那,她打定主意,在他給予她安全感的同時,她也必須要讓他獲得同樣的安全感。
所以,即便有再大的困難,她都不會退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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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11-14 00:27:13
第九章
次日上午,許巒吟給杜朗打了通電話,央求他做一件事。雖然杜朗隱約能猜出她的用意,但還是很想知道真正的原因。不過當他聽到她那結結巴巴的解釋時,腦海中立刻浮現她此刻窘困的表情。罷了,還是不深究了,反正她的懇求也沒有超出他的能力範圍。
拜托完杜朗之後,許巒吟又給酒吧老板打了通電話,謊稱胃疼沒有好轉,騙得病假一天。
最後一通電話是打給竹籐波的,邀他晚上務必來她家。至於原因她並沒有說明,只是一再強調要他來。
所有的電話結束之後,她拿著剛發的薪水奔往購物中心,為自己添置了十分必要的貼身物品。拎著購物袋,她又拐進一家超市,買了很多符合他胃口的食材和一瓶紅酒。看到前期工作準備就緒,她滿意地露出一個微笑,不禁為自己的舉動感到驚訝與激動。
黃昏時分,竹籐波比約定的時間提前兩個多小時到達。原因是自從上午接到她的電話之後,他就滿腦子問號,怎麼也捉摸不透她的想法,真怕她是要和他談分手的事情。
望著她在廚房忙碌的身影,他感到局促不安,如坐針氈。難道這是最後的晚餐嗎?倘若真是這樣,他該如何是好?他還沒有做好失去她的準備,也不想做這種殘忍的心理準備。
“巒吟,要不要我幫你?”他提心吊膽地看著她。雖然感覺她今天的氣色好了很多,心情也比昨天輕松很多,但還是難以令他安心。
“不用,你出去吧,再等一會兒就可以開飯了。”
“巒智不回來嗎?”
她笑著搖搖頭,把他推出廚房。
晚餐時,兩人除了感情生活之外隨意閒談,其中涉及到她的考試問題。對於臨近的考試,她非但不緊張,反而表現出前所未有的雀躍,想馬上結束這場意義重大的考試。
看到她一副興匆匆的神態,他的疑惑又加重幾分。今天她是怎麼了?平日一向少言寡語的她怎麼像換了個人似的?
晚餐過後,兩人並肩坐在沙發上吃著水果,時而談上幾句不關彼此的事情,時而又沉默起來,各自思忖著什麼。
“巒吟,昨天我爸爸的態度很不好,很抱歉。”竹籐波再也憋不住了。率先談及到這個敏感的事情。
許巒吟靜默了幾秒鐘,微笑著搖了搖頭,“我也有不對的地方,不該頂撞你父親。”
突然,他握住她的雙手,貼在自己的唇邊反復親吻,“巒吟,你要相信我,你一定要相信我!”
凝視著他那傷感的雙眼,她感到陣陣心疼,撤出雙手,撫上他的面頰,在他稜角分明的五宮上落下細細碎碎的輕吻……也許是酒精在作怪,兩人都被這輕柔的碰觸引得心神蕩漾,淺吻不禁逐漸加深?!當竹籐波的大手不能自已地探入她的內衣之後,許巒吟像觸電一般全身劇烈一顫,用力將他從自己的身上推開。待跌坐在地的竹籐波清醒過來時,滿懷歉意的請她原諒自己的衝動。
“巒吟,我不知道該如何解釋剛才的行為,我真的無法控制自己。”
她面頰緋紅,心咚咚地狂跳不停,費了好大力氣才敢面對他的雙眼,“我不怪你……”她瞥過墻上的鐘,時間差不多了,“籐波,你能去外面等一下嗎?大約半個小時後再回來行嗎?”
“怎麼了?”他滿目疑惑。
“求求你!”
“好吧,不許整我喲!”他寵溺地輕刮了下她的鼻子。
她頑皮一笑,“不會啦!”
把他推出門外後,她匆忙翻出新買的衣服鑽進浴室。二十多分鐘的沐浴既緊張又激動,她真為自己即將進行的瘋狂行為感到臉紅。
步出浴室,她發現竹籐波還沒有回來,繼而對鏡梳理,望著鏡中的自己,心跳加速,俏臉忍不住泛起紅暈,這真的是那個一貫素靜低調的許巒吟嗎?
忽然,門鈴響了。她定定神,沉沉氣,向屋門走去。門一開,竹籐波的傻臉立即呈現在眼前,她強鼓起勇氣與他對視。
“進來吧。”她的聲音極其輕柔,像是山澗流淌的涓涓小溪。
竹籐波目光凝滯地盯著她,自上而下,自下而上將她打量多次。眼前的許巒吟猶如一個從天而降的精靈!火紅的絲質吊帶睡裙將她包裹得恰如其分,在白皙的皮膚和紼紅的面頰下更映出幾分性感,此時,眼角那顆小小的黑痣為她增添了幾分妖嬈;烏黑垂順的長發帶著丁點溼滌滌的感覺,讓人看了心癢癢的;還有就是她那有些飄忽的目光,他看得出,嬌羞的她很緊張。
可她究竟打的什麼主意呢?“巒吟,你怎麼了?”他關上門,有意和她保持些許的距離,否則他怕自己會控制不住地朝她撲過去。
許巒吟沒有理會他的話,顫抖的心操控著顫抖的手熄滅了屋內的目光燈,轉而打開昏黃的落地臺燈,瞬間,氣氛頓時變得暖呼呼的,更有些曖昧不清。
竹籐波隨著光線的轉換而心頭一怔,意識到事情的不對勁,上前扳過她的雙肩,“巒吟,你到底怎麼了?”
她低垂著頭,擺脫他的束縛,深深吸了口氣,撫平心中的層層起伏,堅定地迎上他的目光。“籐波!我是許巒吟?!許巒吟很愛很愛你!因為你,她找到了為自己而活的那一天!今天,就是今天!”
她這些沒頭沒腦的話把他弄胡塗了,傻呆呆地望著她,“巒吟?!”
“我不想讓你感到不安……我想讓你知道,我是願意和你在一起的。”
語畢,她沉了沉氣,纖細的手指先後挑起睡裙的兩條肩帶,自然向下一撥,紅色的睡裙立即從白皙的身體上退場,軟軟的躺在地上。
竹籐波倒抽一口涼氣,雙眼隨著她的舉動瞪大眼,雙眼中布滿惹人頭暈目眩的曼妙胴體。在短短的一剎那,他完全變成了一個白癡。
“籐波,我不是一個善於表達的人……我想說,我願意把純潔獻給你!”
許巒吟顧不上害羞,雖然身體因為緊張而變得有些僵硬,但她仍舊強迫自己投進他的懷裏,緊緊擁住他。
思緒亂成一團的竹籐波在經過一分鐘的思考後將她拉出懷中,盡量不去看她那只著一條內褲的誘人軀體,“巒吟,你不需要這樣。”
他脫下外套披在她的肩上。
幾秒鐘的沉默之後,許巒吟悄然落淚,她感到好尷尬、好委屈,自己的第一次主動竟然被他漠視,這真是天大的羞辱!
“巒吟,你別哭啊!”看到她滑落的淚珠,竹籐波手忙腳亂起來。
“該死的竹籐波!我好不容易下定決心把自己給你,可你卻……該死的!”她一邊抽泣一邊槌打他,以發洩心中的委屈和氣憤。
“我不是那個意思,你誤會了。”他抓住她胡亂揮舞的雙手,牢牢地將她固定在懷裏。“巒吟,你知道自己剛才的舉動會招致怎樣的後果嗎?”他忍不住大聲吼她。
“我知道,我就是要那樣,我就是要那樣!”她一反常態地抬高聲音,如泉水般的眸子深幽幽地望著他,
“我要做你的人,我想讓你安心,讓你知道我的心情。”
她帶著哭腔的控訴震撼了他的心,堅定的眼神不由得軟化下來,情不自禁地撫摸她那急切的面容,長長舒了口氣,深深一笑。“謝謝你,巒吟,我感到很幸福、很安心……”
沒等他說完,她踮起腳尖覆住他的雙唇,竭盡全力又有些笨拙地挑逗著他。在她那柔軟火熱的唇瓣勾惹下,他看出這個小女人鐵了心要玩火!唉,既然她如此信得過他,他當然要好好珍愛她的一片心意。
“巒吟,會被巒智看到的?!”欲望的防線節節退敗,他被她挑逗得即將崩潰,在最後一絲理智的牽動下道出心中唯一的擔心。
“不會的,他已經被杜朗叫走了,今晚不會回來。”
話音一落,竹籐波消除了最後一道枷鎖,迫不及待地打橫抱起嬌柔的小女人,奔向灑滿冬月光輝的小房間。
*** *** *** ***
自從有過肌膚之親之後,竹籐波對許巒吟有了新的認識,他發現在她那嫻靜的外表下蘊藏著一股勇於冒險的精神,只不過這種精神不輕易顯露,一旦顯露便會釋放出一種豁出去的魅力,能夠撕毀對方的心理防線,令人無法抗拒。
所以,為了這股誘人的魅力,他決定向父母攤牌!
和父母冷戰了一個月之後,竹籐波在一個晚上回到家。
一家三口坐在寬敞的客廳中,氣氛緊繃得極像一場談判。
“爸、媽,我事先聲明,我今天來不是為巒吟說話的,我想讓你們徹底了解我的想法。”
竹父瞪著兒子,滿目不悅,“你能有什麼想法?”
“我希望你們尊重我的選擇。”他毫不遲疑地說;“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知道自己需要什麼。”
竹父那嚴厲的眼神掠過他,臉上閃過一抹嘲弄,“任性!胡來!”
竹籐波深深吸一口氣,藉以穩定情緒,“爸、媽。兒子沒錢花可以自己賺,沒飯吃可以自己做,但是沒有巒吟的話……”他停頓了幾秒,堅定地看向父母,“我無法設想那樣的生活。”
“籐波……”竹母為兒子的這番話而感動,“媽媽理解你的心情!”
“既然理解,為什麼還要對巒吟挑三揀四呢?你們根本不了解她……”他忍不住打斷母親的話,“我知道她不是你們心目中的大家閨秀,但是我要一個千金小姐做什麼呢?我需要的是一個投緣的伴侶!”
語畢,三個人陷入沉默,各有所思。
秒針走過的聲音在靜默的客廳中顯得特別沉重。
竹父幹咳幾聲,引起他們的注意。
“那孩子在哪間酒吧工作?”竹父臉上的厲色褪去,但嚴肅是免不了的。
“幹什麼?”他不得不謹慎,生怕父親去找巒吟的麻煩。
“你不是說我們不了解她嗎?”
父親的話重重地提醒了竹籐波,他感到眼前滑過一道光亮,看到了轉機。
“Blue Night。”之後,他又說出了酒吧的詳細地址。
這時,竹母的眼神在丈夫和兒子之間兜了一圈,輕笑著,“籐波,今晚就住在家裏吧!”
“可是我要去接巒吟下班。”
“今晚你就乖乖待在家裏!”竹父發話,說著便起身步向書房。
客廳中只剩下母子兩人,他們對視而笑,心領神會。
竹父進入書房沒多久就出來,他趁家人不注意時拿起大衣出了門,開車直奔Blue Night。
*** *** *** ***
進入酒吧之後,竹父立起大衣領盡量遮蓋臉龐,選擇了一個僻靜的地方坐下來。四下環顧,目光停在吧臺處,鎖定那個熟悉的身影。
伴著香醇的咖啡和輕曼的旋律,竹父小心翼翼地觀察著遠處的許巒吟。忽然間,他覺得她那有禮的笑容看起來是那麼的純潔,如同不諳世事的孩子一般;而她那忙碌的身影則顯露出她的勤快;最重要的是,他能從她那有條不紊的工作態度中看出她性格中的踏實。
想到這裏,他心中頓生慚愧,為什麼她身上這些顯而易見的優點都被他忽視了呢?難道說自己真的那般庸俗,用家庭背景和學歷去衡量一個人?他是怎麼了?
在默默的思索與注視中,時間很快到了淩晨一點,竹父看到許巒吟已穿好外套準備離開,他便匆匆結賬離開。
“巒吟。”
踏出酒吧,竹父喚住毫不知情的她,並走上前。
許巒吟對於男友父親的突然出現感到訝異,凝滯幾秒後隨即恢復鎮靜,“伯父,你好。”
“回家?”
“是的,請問你有什麼事嗎?”
“我剛才一直在觀察你。”
她沒有表現出驚訝,只是微微一笑,“我猜到了。”
面對她的從容與冷靜,竹父威嚴的面孔露出一絲欣賞的笑意,“你和籐波的性格正好相反,就像我和你伯母那樣,一冷一熱。”
她又是一笑,沒說什麼。
“我送你回去吧。”竹父打破小小的沉默。
“不用,我可以騎車回去,謝謝你的好意。”
“要聽長輩的話!”竹父沒理會她的婉拒,果斷地拉起她向停車場走去。
許巒吟被迫跟在他身後,忽然感受到一股久別重逢的溫暖,不同於竹籐波給予的呵護,而是一種喚醒記憶的力量。她想到了自己的父親……想著想著,她忍不住哭了。
聽到哭聲,竹父停下腳步,用溫暖而寬厚的大手抹去她臉上的淚,不禁有些擔憂,“孩子,你怎麼了?是不是因為我們上次的不愉快而感到委屈?那麼,我誠心向你道歉。”
“不是的,不是的?!”她一邊抽泣一邊搖頭,“我想起爸爸和媽媽,我好想他們……”
她的哭聲借著冬夜的陣陣寒風由停車場的中央向四周漫去,是哀傷的,是悲愴的,是令人心酸的。
*** *** *** ***
竹父回家之後把暗訪心得如實告知了妻子,並提出一個想法。
次日上午,竹母毫無保留的對兒子轉述丈夫的意思,竹籐波聽了精神為之一震,對前景充滿希望。
黃昏時分,竹籐波坐在圖書館外等許巒吟下班,一見她出來,他興奮地蹦到她的面前。
“你幹嘛?像猴子似的。”她為他的舉動感到好笑。
“有好消息!”。
她揚起眉,“什麼好消息?面試的公司給你聘書了?”
“不是,是我們的事!”
她滿目疑惑。“我們的事?”
“是啊!我家老頭子想邀請你和巒智這個周末到我們家吃飯,還問你們想吃什麼?”
“做什麼?一個月前不是去過你家了嗎?”而且還平白無故受了一頓氣!
“笨啊你,這說明事情出現轉機了!我猜老頭子知道自己誤會你了,這頓飯該是要向你賠不是吧!”
“大可不必這樣做,你爸爸已經道過歉了,而且我怎麼受得起。”她感到非常為難。
他連連搖頭,“巒吟,你們必須去,一是因為這是老頭子提出的邀請,不去的話顯得沒有禮貌;二是因為我們要借這個機會重申立場,這是絕佳的機會!”
“什麼立場?”
“當然是結婚啦!”
他的提醒引來了過路學生的驚異目光,不過他非但不覺得尷尬,反而心懷自豪和優越感。
“我看你是趁熱打鐵!”許巒吟因旁人的注視而感到窘困,拉起他快速離開這尷尬之地。
“這有什麼不好?那麼我當你答應嘍!想吃什麼菜,趕快告訴我,我要向上級匯報。”
她無可奈何地瞥他一眼,“家常便飯就行了。”
“那怎麼行,商討結婚這種事怎麼能在家吃呢!讓我想想啊……幹脆去希爾頓大酒店吧!乘機宰他們一頓,不吃白不吃嘛!”
“你瘋啦!我這個平民百姓的胃可消受不起那種昂貴的食物。”她好氣又好笑地輕拍他的後腦勺,“還是由你父母決定吧,我們去就是了。”
“巒吟……”竹籐波收起頑皮,雋永地望著她,“我真的感到很慶幸。”
“慶幸什麼?”
“我覺得雖然我們之間發生過不愉快,但一切還是順利的!你說是嗎?”
她深深望了他一眼,隨之綻放出一抹漂亮的笑容,“只要我們彼此信任,就會一路走下去。”
竹籐波溫柔一笑,深邃的眼眸中毫無保留地透出對她的愛慕,輕執起她那小巧的下巴,飛快地印上一吻。
*** *** *** ***
“巒吟,明天不許遲到哦!中午準時到我家,我和媽媽親自下廚。”竹籐波翹首期盼的日子即將來臨,為此他已經興奮很多天了。他覺得倘若明天一切順利的話,那麼他和她的婚期也指日可待了。
“知道啦!”許巒吟為他斟上一杯酒。現在,他是她的客人。
“巒智呢?你對他講了吧?”
“嗯,他說家教課後直接去你家,就不和我一起走了。”
“OK,一切準備就緒!”他喜孜孜地笑了。
許巒吟看著他的傻笑,暗自無奈一笑,這家夥怎麼跟個孩子似的。
“對了,怎麼沒看見刺 ?那小子去哪裏了?”他猛然發現吧臺後的主角不見了。
她聳聳肩,“我也不清楚,他昨天也沒來。手機一直關機,他家又沒裝電話。”
“請假了嗎?”
“請了,我問老板,他說刺 只說有急事,然後就跑了。”對此,許巒吟也感到不解。以刺 那種性格,真怕他會出事。
“怪了,這家夥總是這麼神秘。”
“我很擔心他。”她不禁眉頭微蹙。在她心目中,刺 就像她的親人一樣,她永遠都不會忘記他給予她的幫助和關心。
竹籐波喝凈最後一口酒,“放心吧,那家夥是不會吃虧的,我看你最好還是關心一下咱們兩人的事情。”
許巒吟看他一眼,沒說什麼,心想,她可不是重色輕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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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11-14 00:27:46
第十章
次日上午,當許巒吟對鏡整理儀表時門鈴突然響了,門外傳來了刺 的聲音,她立即放下梳子急忙跑去開門。
“刺 ,你……”
頓時,她被眼前一席黑衣滿目頹唐的人嚇得語塞。天呀,這還是她認識的那個刺 嗎?那敏銳的雙眼怎麼變得如此黯淡,而且還布滿血絲;那倔強的雙唇怎麼如此幹澀;還有那光潔的下巴,怎麼冒出那麼多淩亂的胡渣。
他看起來比之前更加削瘦了。
“巒吟……”刺 低喚一聲,無力支撐自己,把全身的力量都放在她的身上。
“刺 ,你怎麼了?這兩天去哪裏了?生病了嗎?”她聲音輕柔,像哄孩子一樣撫摸他的短發,頸部感受著他沉重的呼吸,她的心隨之揪起。
“巒吟?!我快受不了了……”他費力地說,始終沒有松開她,如同抱著救生圈一般,“我快受不了了?!”
“告訴我,發生什麼事了?”他這副痛不欲生的模樣快讓她擔心死了。
“於叔,他走了……心臟病突發?!”
他哽咽的聲音著實讓她一驚,她見過這個於於叔,他曾對她說過,他刺 這一輩子沒敬佩過誰,包括父母也沒有,但於叔是個例外!於叔不僅教他調酒,還教他做人的道理。如果九年前他沒有遇到於叔,那麼他可能早已混幫派過著那種打打殺殺的生活。所以,這個猶如師父、猶如大哥、猶如父親的男人是他最尊敬的人!
“這兩天你一直守著他嗎?”她不禁傷感起來,一次又一次地撫摸他的短發。
他微微點頭,迎上她的目光。“我剛從火葬場回來,不想回家,走著走著就來到你家了。”
“我一直在擔心你,不知道你去哪裏了。”她拉他走進客廳,“為什麼不給我打電話,我也好去送於叔啊。”
他無力地坐在沙發上,“我頭腦一片空白,心裏也空空的,像死了一樣。”
“給你。”她遞給他一杯熱牛奶,“喝完去巒智的房間睡一覺吧,你的氣色非常糟糕。”
他接過熱騰騰的醇香牛奶,稍梢舒緩了些,“巒吟,如果沒事的話你能陪陪我嗎?除了你之外,我想不起還能找誰。”
她想了一下,笑著點點頭,“嗯,我會陪著你,放心吧。”
她知道在這個時候他一定最需要朋友的關懷,他不是一個脆弱的人,可一旦無助起來,心中的痛苦將會比那些脆弱的人沉重千萬倍。
“想吃點什麼嗎?我打賭你這兩天一定沒吃東西。”
“沒有胃口。”
“沒胃口不代表不餓。你先喝牛奶,我去超市買些東西,馬上就回來。”
她不容他反對,抄起外套急匆匆地跑出家門。
*** *** *** ***
結賬時,許巒吟忽然瞥到電子鐘,心頓時一沉。遭了,忘記給籐波打電話了!她拎著購物袋匆忙給他打了通電話。
“喂,籐波……我還在家……你別急嘛,我這裏突然有點事走不開,所以今天不能去你家了,代我向你的父母道歉?!什麼事?那個……”面對他的追問,她囁嚅道;“刺 他需要人陪,所以……我會向你父母解釋的……籐波,你生氣了?”
他的沉默不免讓她擔心,“籐波,別這樣好嗎?我是真的走不開!你……”
還沒等她說完,竹籐波就把電話掛斷了。這讓她感到萬般為難,一邊是男友,一邊是好友,放下哪一方都不好!思來想去,她決定還是委屈一下男友。
無可奈何地拎著東西返回家,她看到刺 躺在沙發上,茶幾上還剩半杯牛奶。
“想睡的話就去巒智的房間吧。”
“睡不著。”
“那你先躺一會兒,我去做飯,很快就好。”她拿出巒智的被子為他蓋上。
不一會兒工夫,許巒吟端著香噴噴的飯菜出來。
“盡量多吃一些。”她為他夾菜。
刺 看看她,又看看碗裏的飯菜,心裏熱呼呼的,“謝謝。”
兩人對視而笑,隨即開動。
吃著吃著,門鈴突然響了,許巒吟示意他繼續吃,自己跑去開門。從貓眼看去,她心頭一怔,因為門外的人正是竹籐波!
門一開,面無表情的竹籐波二話不說拉著她就往外走,她卻死抓住門框不放。
“籐波,你幹嘛?放手!”
她一邊叫一邊掙扎,引來了屋裏的刺 。看到此種情景,惱怒的竹籐波甩開許巒吟,衝進屋內。站在客廳內看了看餐桌,又看向另外兩人。
“你們在這裏吃得挺開心的嘛!”他的語氣中帶著濃濃的醋意。
刺 意識到事情不對勁,看向面帶慍色的許巒吟,“我先回去好了。”
“幹嘛?我一來你就走,什麼意思啊r。”竹籐波的眼神在兩人之間兜來兜去,布滿懷疑,“你不是需要巒吟陪嗎?這麼急著走幹什麼?”
“巒吟,我先回去了。”刺 沒有理會無理取鬧的竹籐波,上前去拿外套。
“不,刺 ,你留下,別走!”許巒吟衝口而出,一把拉住他,“我倒想看看他剛怎樣!”她極其冷厲地瞥了眼氣紅了臉的竹籐波,搞不懂他為何會如此不可理喻!她已經對他解釋過了,可為什麼他還要找上門來呢?找上門也就算了,竟然還出口傷人,實在太過分了!
“巒吟,你是在向我挑釁嗎?”竹籐波怒氣衝衝地瞪著她。
“是你無理取鬧!”
“我無理取鬧?我們明明早就約好今天去我家吃飯的,而且你也知道這次會面約重要陸,可你卻爽約,還和別的男人在一起!你到底有沒有想過我的感受?”
語畢,竹籐波已經氣得面紅耳赤,大喘粗氣。為了今天的家庭眾會,他已經準備很多天了,為的就是讓父母盡快接受她,答應他們的婚事,可她卻是如此無所謂的態度,實在教他無法忍受。
竹籐波,你給我解釋一下‘別的男人’是什麼意思?你不要含沙射影的,有什麼不滿就直說!”她的面色又陰沉幾分,聲音冷冰冰的。
竹籐波不屑地瞥向一言不發、表情凝重的刺 ,目光落在許巒吟的身上,“比起我們的事,你是不是更關心他?”
“就此事而言,的確是這樣!”她毫不遲疑地給出答案。
“是嗎?”他冷笑一聲,看向刺 ,“刺 ,你聽見了吧?她比較關心的是你!本來我們今天是去要談婚事的,可比起婚事,你的事顯然更重要,所以,你可以開心了!”他的聲音中包含著顯而易見的嘲弄。
刺 當然聽得出他話中暗含的意思,很想重重地揍他一拳,他的話不僅傷害了他,更傷害了巒吟!可他並沒有出手,只是一聲不吭地冷眼瞪著他。
“竹籐波,你越說越過分了,請你馬上離開!”許巒吟不客氣地指著門。
他知道她不會歇斯底裏地大喊,但是她此時的冰冷更讓他難受。懷著滿腔的怒火和滿心的失望,他頭也不回地離開了。看來,他在這裏的確是多餘的!
竹籐波走後,房間一下子靜了下來。
許巒吟癱坐在椅子上,被氣得渾身發抖,伴隨而來的是胃部傳來的隱隱疼痛。
“巒吟,別把他的話放在心上,那些都是氣話。”他為她倒了一杯水,蹲在她的面前,滿目歉意,“對不起,因為我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不,這和你沒有關係。”她喝下一口水,潤溼了幹澀疼痛的喉嚨,“刺 ,你是我最重要的朋友!你有事,我不會不管的。”
“可婚事更重要啊!”雖然他的心會很疼很疼,但又能如何呢?現在,他只要她能快樂平安的生活就心滿意足了。至於那份愛慕之情,只能深埋於心。
她無奈地搖搖頭,深深嘆氣,“籐波他?!還是不信任我……”說著,淚水不經亂滑落,滴進了水杯中。
看到她滿臉是淚的樣子,刺 在感到無所適從的同時也感到害怕,他不知該怎麼說、該怎麼做才能讓她不再傷心,深深體會到了愛莫能助的無奈與焦急。
“刺 ,麻煩你去我的床頭幫我拿藥,我胃疼。”她放下水杯,一手擦拭淚水,一手按著胃部。突然,她發現近幾個月胃痙攣的發作原因不再是因為疲勞過度,而是拜那個不可理喻的家夥所賜!
“還是我抱你回房間休息吧!”語畢,他毫不費力地將面色慘白的許巒吟打橫抱起步向她的房間,為她蓋好被子。
“謝謝,我躺一下就沒事了。”
“要不要叫巒智回來?”
“不要,我想他很快就會回來了。”她在腦海中設想竹籐波回家之後的情形,唉,聽天由命吧。她管不了這麼多了,胃好疼。
“好好休息吧,我在客廳,直到巒智回來。”
她對他輕輕一笑,無力而蒼白。
*** *** *** ***
嘗許巒吟轉醒過來時,來到客廳發現刺 已經回去了,巒智正在房間看書。
“姐,好些了嗎?”許巒智聽到動靜,放下書走出房間。
“嗯。”她勉強一笑,“你都知道了?”
他深嘆口氣,“籐波哥很生氣,發完脾氣後飯都沒吃就回公寓了。
“不要說他,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半個小時前,本來當時我想和籐波哥一起走的。但是被竹伯伯叫住,說什麼也要留我吃飯,所以我也不好拒絕。”
“你們談了很多吧?”
“嗯。談你,談我,談爸媽,我看得出他們很關心你。”
葉對於今天這件事,他們有沒有說什麼?”
“他們沒有責怪你,竹伯伯還調侃籐波哥呢,說誰讓他曾信口說女人接觸多了也就那麼回事,適時讓他吃點苦頭也沒什麼不好,省得他總自以為是。”說著,他不禁淺笑,“我還提到了刺 哥,明確地告訴他們姐姐和刺 哥只是好朋友。”
聽到這裏,她松了一口氣,意味深長地望著他,“巒智,姐姐不會因為一個竹籐波而冷落朋友的。”
“我知道,正因為如此,伯父和伯母才誇獎你是一個重情重義、善解人意的好孩子,他們說以前誤會你了,很抱歉。”
她無奈地輕笑一聲,“真不知那家夥發什麼瘋!”
“姐,籐波哥是氣胡塗了,你就別怪他了。”他開始做起和事佬,“我覺得他會吃刺 哥的醋也是可以理解的。”
她搖搖頭,無精打採地長嘆,喉嚨塞滿苦澀,“事情並不是這麼簡單,他根本信不過我。”
許巒智面露難色,感到頭疼,“那怎麼辦?你們總不能永遠不理不睬吧!”
“先不管他了,我要出去一下,晚飯你自己吃吧。”
“去哪裏?”
“去他家,發生這樣的事,我應該去向他的父母當面道歉。”
*** *** *** ***
今天,是竹籐波在等待中捱過的第十三天,這十三天對他來說簡直是人間地獄,苦不堪言!他決定了,倘若今天再等不到許巒吟的任何音信,他就要登門找她問個究竟。
自從他們吵架之後,兩人就一直互不理睬。盡管他事後也做過自我反省,但礙於面子問題,還是沒能主動打破僵局,而現在他再也熬不住了。
等啊等的,直到晚上十點,他仍沒有等到任何來自於她的音信,於是他坐不住了,決定去找她!
巒吟,就算你要和我分手,也不能當我不存在呀!
他抄起外套匆忙跑出家門,剛到樓下就被一個人叫住,回頭看去,是刺 。
竹籐波停下腳步,等待刺 走來,心中充滿疑惑和不安,還有小小的嫉妒。
“我從杜朗那裏知道了你的地址。”刺 不慌不忙地說。
“有什麼事?”
“交給你一樣東西。”說著,他把手中拎著的小籠子舉在他的面前,“這是我的小寶兒,幫我照顧它。”
竹籐波一愣,緊緊盯著眼前的小東西,這不是刺 嗎?
“為什麼要我照顧它?巒吟不行嗎?”他滿腹疑惑。
刺 把小籠子塞進他的手裏,嘴角輕輕上揚,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巒吟不行,因為她要和我一起離開,所以只能拜托你幫我照顧它了。”
“一起離開?”他雙眼圓瞪,失聲大叫:“你們要去哪裏?”
“怎麼,她沒告訴你嗎?”
這下竹籐波急了,毫不客氣地揪起刺 的衣領,雙眼噴火,“你這個王八蛋到底要幹什麼?我不會讓你得逞的!”
刺 沒有變臉,眼中是耐人尋味的笑意,“我們明天清晨就會飛往尼泊爾,小寶兒不會麻煩你很久的。再見!”語畢,他撥開竹籐波那緊扣在喉嚨的雙手,對籠中的小寶兒微微一笑,轉身離開。
竹籐波惱怒地瞪著他逐漸遠去的身影,真想把他留下的什麼小寶兒摔在地上出氣,可一想,小動物畢竟是無辜的。
他攔下一輛計程車,火速趕往Blue Night,他必須阻止她,絕不能放她走!
可當他到達目的地之後,才得知許巒吟因為準備考試,已經辭職一周了。
天哪,她到底背著他還做了什麼事啊?他快被她搞瘋了!
他立即趕往她家,期盼她千萬不要不在。
“巒吟!巒吟!你給我開門!”他顧不得會吵到別人,竭力拍門大喊。
門開了,迎接他的是許巒智。而後者一看是多日不見的竹籐波,對他一笑,用眼神示意他要找的人在裏面。
“姐,我去買點東西。籐波哥,你坐。”他識趣地離開。
許巒智出去後,屋內靜了下來,剩下的兩個人像仇人似的怒目相瞪。
“我絕不允許你和那家夥一起去尼泊爾!絕不!”他衝到她面前,緊抓住她的雙臂,控制不住地大喊。
“竹籐波,你發什麼瘋?松手!”她被他弄疼了,拼命掙扎,“你這個混蛋!松開!”
“我不放!”他固執有力地將她抱進懷裏,“巒吟,你不要和刺 走,哪裏也別去。”他幾乎是在求她,聲音中滿是委屈。
“你神經病!”她被他抱得很緊,容不得她動彈半下,“你不要動不動就把我和刺 扯到一起。”直到這時他還是這麼不信任她,真是讓她氣憤至極!
“誰讓你們要一起去尼泊爾!”
“他要去尼泊爾是沒錯,可這和我有什麼關係?你給我解釋清楚!”她毫不畏懼地瞪著他,覺得他簡直不可理喻到了極點。
“他剛才找過我,說你們要一起去尼泊爾,還把他的小寶兒留給我照顧,你看。”他指著被扔在地上正在蠕動的小刺 。
許巒吟看著小寶兒,心中升起疑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細細思付,她明白了,刺 是在幫助他們。
“你還不相信嗎?”
“是刺 說我要和他一起去尼泊爾的?”她的眼中沒有了剛才的憤怒。
“天地良心!”他舉起手發誓。
她白了他一眼,嘲諷道:“你還有良心?”
“巒吟!”他不滿地說,滿心委屈。
她深嘆口氣,“刺 剛才也來找過我,留下一封信,讓我一定要轉交給你。”說著,她掙開他的懷抱,去拿那封令她疑惑的信。
竹籐波接過信,眉頭微微一皺,撕開信封取出信紙——
這已經是我第二次放過你了,如果你膽敢再讓她哭,我一定會把她擄走!
忽然間,他一下子全明白了,小心翼翼地合上信。不知怎的,心感到又酸又疼,很不是滋味,一種無地自容的慚愧在心中流竄。他怎麼能如此對一個仗義的朋友說出那樣不負責任的話呢?
刺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他說什麼?很秘密的事情嗎?”
他神秘一笑,點點頭,“我不能說。”
“那就算了。”
看到她的眼中掠過一絲失望和遺憾,他臉上的笑容變得很邪惡,從後面將她輕擁入懷,嗅著長發絲上的清香,“巒吟,對不起……是我不好。不該沒頭沒腦的對你發火,原諒我好嗎?”
他那輕柔而富有磁性的聲音觸到了她的傷心事,教她心裏一酸,眼睛和喉嚨也跟著酸了起來。“你太可惡了!為什麼不肯相信我?我都把自己給你了,可你為什麼還不相信我?難道你認為我是一個很隨便的人嗎?”她道出憋在心中的委屈,每每想到這裏,她就覺得很難受。
“我不是這個意思,巒吟,真的很抱歉。是我太在乎你了,所以才會一時昏了頭。求你,原諒我吧!”他開始耍賴,“巒吟!”
受不了他這副樣子,她不禁長嘆,轉過身面向他,“籐波,這是很嚴肅的事情,我沒有開玩笑。”
“我也沒有說笑,我是誠心來向你道歉的。”
“可你剛才的態度並不像是來道歉的,反倒像是來興師問罪的。”
“那是因為我著急嘛!我不想你離開我!”他焦急地辯駁,生怕誤會加深,“我保證,以後不會再發生這樣的事情了。”
她深深地望著他,不說話。緩緩的,她的頭垂下來抵在他的胸前。他看到她的雙肩開始微微顫抖,知道她哭了,子是將她又摟緊了些。
“巒吟,我愛你,好愛好愛你:;可我又總讓你哭,對不起。”他在她的耳畔低聲訴說心語,“別討厭我,再相信我一次,好嗎?我會做得更好。”
她抽泣著,雙肩抖得更厲害了,“籐波,我也好愛好愛你?!所以,我才會說服自己原諒你一次次對我的傷害?!可是我真的好難受?!”
“既然還愛我,而且已原諒了我,為什麼還要對我不理不睬?哪怕你打電話罵我一頓也好啊!這樣也能讓我知道你還是在乎我的,可你卻像把我忘了似的?!”說著,他的心狠狠一抽。剩下的話像是自我憐憫,怎麼也說不出口。
她極其痛苦地搖了搖頭,淚水一滴滴的落在地板上。
“我受不了你的不信任,真的受不了!”她濃重的鼻音中是無盡的委屈,“尤其是?!我已經把自己交給了你,可你?!”
她那哀怨的聲音絞疼了他的心,無數句道歉的話都哽在喉中。托起她滿是淚水的臉龐,輕輕為她拭去淚水,接著便覆上柔軟唇瓣,把所有的疼惜都融入這個濃情蜜意的綿綿長吻中,他要讓她知道他有多在乎她。
這個又深又長的吻直到她透不過氣才算結束,他意猶未盡的在她那微腫的唇上落下細碎的吻,教她又疼又癢。
“巒吟,我們結婚吧。我不會再讓你受半點委屈了。”
許巒吟還沉浸在熱吻的餘韻之中,頭暈暈的,那雙水汪汪的眼睛像漫著薄霧一般,迷蒙而誘人,而一顆心已被他那低柔的話語擾得彷徨失措。
“快回答我啊!到底要不要嫁給我?”等不到她的回答,他有些焦急,提醒似的輕咬她的唇瓣,“你還在懷疑我的誠意嗎?”
她緩緩搖頭,“我一直都很相信你,只是……”她說不下去了,眉目低垂。
“只是什麼?你到底在擔心什麼?”
“你的父母會同意嗎?”她清楚地記得他父親曾說過,她還沒有資格成為他的兒媳婦,雖然現在和他父親的關係緩和了很多,但還是令她惴惴不安。
他豁然一笑,松了一口氣,“原來是這件事啊!放心吧巒吟,我家老頭子已經認可咱們的事情了。”他安撫似的撫摸她的面頰,“前幾天他對我說,你是一個正直的女孩,也是唯一一個能夠牽制我的女孩。所以,他決定把我交給你管理,任由你處置。”
她被他父親的話逗笑了,打趣地凝視著他。“你真的願意讓我管?”
“願意、願意,這輩子都願意!”
看到他一臉興奮的樣子,她咯咯地笑了起來,心頭湧上濃濃的甜蜜,覺得自己這麼多年來都沒有享受過如此這般的幸福。
“喂,親愛的老婆,今晚去我那邊吧,我好想好想你呢!”
他那充滿曖昧的話語把她弄得癢癢的,俏臉泛起紅暈,顯得嬌羞而可愛,看得他心神一陣蕩漾。
“巒吟,別猶豫了,難道你想憋死我嗎?”
說著,他握住她的手放自己的欲望之處,嚇得她立即縮回手,紅透的小臉深埋在他的胸前。
“那你去打電話讓巒智回來,他一定在外面凍很久了。”
“哎呀,我都把他給忘了!”他一拍腦門,頓時醒悟,急忙掛電話去解救冷風中的小舅子。
許巒吟注視著他孩子般的神態,心不由得抽動一下,不是疼,是覺得溫暖,暖得她悄然落淚,心中漾起層層無法言喻的充實戚。
與此同時,她深深體會到一句話——幸福,其實就是這麼簡單。
*** *** *** ***
“巒吟,考得怎麼樣?”
臨近中午,竹籐波看到許巒吟從考場中步出,興匆匆地跑到她的面前。
“還不錯啦!”她笑得滿面春風,猶如今天的陽光一般和煦。
“那我們快去辦理手續吧!”他顯得興致勃勃,“我把證件都帶齊了!”
一個月前,竹籐波正式大學畢業,並且找到了一份不錯的工作。那時,他提出等她大學錄取的最後一門考試結束後,不管結果怎樣,他們都要立即去辦理結婚登記手續!所以,他今天特意請假來接她。
“不用這麼著急吧!我有些餓,咱們先去吃飯吧!”
“不行不行,絕對不行,一分鐘也不能耽擱!”他猴急起來。
她無奈地白他一眼,“喂,一頓午飯是改變不了結果的,你也太誇張了吧!”
“巒吟,你怎麼一點也不著急呢?”
他像個孩子似的急得原地跳腳,引起旁人的笑意。而她並不想成為過路人的焦點,拉起他倉皇逃跑。
“籐波,你能不能正常一點?”
他委屈地凝視她,懇求道:“巒吟,先去辦理手續吧。”現在,他滿腦子都是這個念頭,其餘什麼也裝不下。
他這副可憐巴巴的樣子讓她哭笑不得,撫上他那精神利落的短發,溫柔一笑,
“好,我們現在就去注冊,但是一會兒要請我吃大餐喲!”
竹籐波心中一陣狂喜,激動的摟住她親了又親,“傻瓜,什麼請不請的,一會兒咱們就是一家人了!”
她羞赧而笑,是啊,他們馬上就是一家人了。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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