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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金萱 -【衡,相信你(七星之戀之四)】《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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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21-11-23 00:50:43
標題:
金萱 -【衡,相信你(七星之戀之四)】《全文完》
金萱 -
衡,相信你
(七星之戀之四)
好啦!以她一個平凡無奇的女子,
能被天王巨星Mars疼愛、嬌寵多年,
她承認是人都會眼紅、欣羨!
但怎麼連老天都嫉妒硬要破壞她的幸福,
讓年紀輕輕的她得了絕症──胃癌,
而平常總覺得連續劇太灑狗血的她,
這時候才發現自己很有演戲的潛能,
因為她為了不想讓他陪自己痛苦,
使出了八點檔殺手?──謊稱愛上別人,
選擇當個變心拋棄他的絕情女,
因為只要他好,她對這世界就沒有遺憾,
但,她好像太低估他對她的愛有多深……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21-11-23 00:51:21
序
可怕的農曆七月
金萱
中國的農曆七月又稱鬼月,在民間習俗的流傳上,是一年一度鬼門大開的時候,不管冤死鬼、餓死鬼或厲鬼等等,都可以從陰曹地府出來大快朵頤,或者是尋找替死鬼,所以一到農曆七月,長輩們總是會交代晚輩們凡事要小心,晚上沒事就別亂跑。
其實關於鬼月這事說來真的很玄,明明沒有任何確切的證明地獄和鬼門開的存在,但是農曆七月這個時段偏偏不幸的衰事就是特別多,讓人想不信都不行。
今年農曆七月對萱來說--不,應該是對全台灣人來說,都是衰事一籮筐吧?
今年入夏之後,一連串的颱風便不斷地侵台,造成各地災情頻傳。
萱的情況還好,比起那些家毀人亡的受難者,萱也只有被艾利颱風所帶來的強風豪雨小整了一下而已。至於怎樣的小整,就是客廳滲水成災(P.S.不得不說的是,萱住在八樓),以及汽車停放在路邊,被一樣停放在路邊被風吹倒的機車小撞、小刮了一下,不算什麼啦(萱泣道)!
萱要說的是萱的外婆很倒霉,明明身體一直都很健朗、氣色紅潤,只是偶有胃酸過多的問題而已,可是沒想到一次胃出血的毛病卻檢查出胃癌這種可怕的東西。
一般人一聽到癌症都會被嚇傻,二話不說一定聽從醫生的建議在最短時間內割除體內的癌細胞,萱的外婆也一樣,在檢查出癌細胞之後的第三天立刻進入開刀房開刀。
手術之後,醫生很開朗並樂觀地說萱外婆的情況相當的好,癌細胞既無擴散的情況,要切除的胃也比估計的三分之二少上許多,所以大概幾天傷口恢復了便可以出院。
萱媽聽了相當的高興,因為連日來重壓在她心裡的恐懼終於散去。
萱也覺得很高興,一方面為萱外婆的平安無事高興,一方面則為了不必再面對萱媽那張每天以淚洗面的臉。天知道每次萱媽一哭,萱的眼眶也會忍不住地紅起來,那種感覺還真是超級討厭的。
可是好景不常,開刀後的第二天萱外婆便開始高燒不退,三天後醫生發覺不對勁時,萱外婆已有肺積水的現象,隔天隨即又緊急地動了第二次手術。
對一個七十餘歲的老人家來說,在一個星期內連動了兩次大手術,那種折磨痛苦是可想而知的,更別提手術之後還得接受血液、尿液紛受感染所要接受的各項檢測與治療了。
所以這段時間萱媽常跑長庚醫院,萱自然而然不是陪萱媽到醫院去,就是回家幫忙照顧雙胞胎,好讓鶱媽有時間跑長庚醫院。
不過幸好苦難再多,萱外婆仍然有驚無險地出院了。只不過出院後,因為農曆七月並未過完,所以回家第二天又在家摔了一跤,把頭給撞破了一個洞。真是超級倒霉的!
這是其中一件事,另外一件也讓萱掉了不少眼淚的事,同樣是在這個可怕的農曆七月發生。
由於艾利颱風肆虐的關係,桃園縣停水長達半個月之久,萱在無水可用之下,只好搬回有井水可用的老家暫住。
由於身邊的雜事太多,萱的稿子進度已嚴重落後,沒想到才回老家住一晚而已,萱一早醒來才剛刷完牙、洗完臉,準備定一下心來寫稿時,便接到好心路人打來告知萱,堂妹車禍被送到醫院的驚魂電話。
坐在前往醫院的轎車上,萱平靜地告訴自己,既然堂妹還有意識告訴旁人家裡的電話,那肯定傷勢不會太嚴重才對。可是也因此,在萱到達醫院看見滿身滿臉都是血的小堂妹時,萱所受到的驚嚇與衝擊才會那麼的大。
堂妹的意識的確是清醒的,也沒有斷手或斷腳,情況應該可以說,是相當樂觀的,但是以一個二十歲,長得漂漂亮亮的小女生而言,她的情況一點也不樂觀,因為她的傷處全都在臉上。
血不斷地從她的額頭、鼻子與嘴角流下,她的牙齒被撞得骨折歪歪斜斜地插在滿是鮮血的牙床上,她的鼻子雖沒斷,但卻不斷地溢出鮮血,與人中處傷口流出來的血聚流;兩頰、下額儘是磨掉一層皮的擦傷,但是嚴重的卻是額頭上與眉間那三道既長又深的撕裂傷。
那畫面萱至今想起來,仍會覺得全身發軟。
堂妹臉上的傷口內外加起來總共縫了五十餘針,在縫合時萱雖也在手術室中,卻完全不敢去看那血淋淋的手術過程。
手術中萱的手機不斷地響起,是家人打來問情況的,因為不敢讓堂妹知道自己的傷勢,萱總是走到外科手術房外接聽電話,並在述說情況時忍不住哽咽落淚,因為小堂妹那張漂亮的臉蛋算是毀了。
光是縫合傷口的手術就進行了一個多小時,接著小堂妹被轉向牙科整治撞歪的牙齒,之後才又推回急診室等待病房住院。
這一切雖只是四、五個小時的經歷,病人也不是萱本人,但是對萱來說,它真的很驚魂。
而且可想而知,影響萱工作的雜事又多了一項(所以徐姊,拖稿和不自己修稿都不是我願意的,請原諒我吧)。
可怕的農曆七月真的很可怕,其它小衰事就不說了,光是上頭兩件事便足以讓萱舉起雙手投降說,算我怕了你了,農曆七月!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21-11-23 00:52:57
第一章
「Mars、Mars、Mars……」
「安可、安可……」
「我愛你Mars。」
「啊……Mars……啊……I love you!」
從舞台前方傳來的歌迷尖叫吶喊聲幾乎要掀掉整個後台,池璞坐在後台休息室中,不時用雙手揉按自己隱隱作痛的太陽穴,後悔得快要死掉。
她真是個白癡,沒事幹麼要答應陪峪衡來這兒呀?
真是笨!
待在他身邊這麼多年,她應該比誰都清楚他的偶像丰采所向披靡才對,幹麼還愣愣地中了他的奸計,陪他到這裡來讓那些鬼吼鬼叫的噪音轟炸呀?
她真是笨!
唔,忍耐忍耐,事到如今她也只能忍耐了,因為演唱會已經進入安可階段了,他只要再唱一首安可曲,她就可以解脫離開這個鬼地方了,她一定要忍耐才行。
畢竟在大多數不熟的後台工作人員眼中,她只不過是Mars宣傳團隊裡的一個企劃,而不是他的女朋友,她自始至終都懶洋洋地坐在這裡一動也不動的,已經很引人注目了,如果她再露出不耐煩的表情,肯定會被人的白眼給瞪到死,所以她一定要忍耐住才行。
唉,真後悔自己怎會愛上這麼一個麻煩人物呢?
從她懂事明白自己與家裡其它成員間外表的差距之後,她便已決定要做一個平凡的人終其一生。
她會平平凡凡地長大,平平凡凡地從學校裡畢業,平平凡凡地找個工作進入社會,再平平凡凡地找個老實的男人嫁了,平平凡凡地渡過她這一生。
可是麥峪衡這個不平凡的傢伙,卻這麼突如其來地闖入她平凡的人生,擾亂了她一切平凡的計劃。害她至今仍搞不懂,她和他之間的一切究竟該算是孽緣,還是什麼的?
唉,可是叫她捫心自問,她還真的不得不承認他對她的好,認真又專注,害得她即使想情變地離開他都捨不得。
唉唉唉,真是三聲無奈呀,她怎麼會喜歡上這麼一個不平凡的人呢?
不,其實她應該要問的是,像他這麼不平凡的人為什麼會看上她這麼平凡的人呢?
簡直就是莫名其妙。
但是最莫名其妙的不是他們倆在一起的事,而是他們倆竟能在一起這麼多年卻絲毫不感到厭倦,反而還有種倒吃甘蔗愈吃愈甜的感覺。
她想如無意外的話,他們誓必會一起白頭到老了,只不過面對這事,她還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該歡喜還是該憂愁哩,因為這與她的平凡生涯規劃相差又何只千萬里呢?
突然之間,池璞猛然從思緒中抬起頭來,因為在她不知不覺間,台前的安可曲已唱到最末一小段了,這表示說她終於可以解脫了?
太好了!
「謝謝,謝謝大家--」台上的Mars話未說完,台下的歌迷們已迫不及待地再度高喊出一聲又一聲的安可聲。
「安可、安可、安可……」
別理他們,快點回到後台來吧,峪衡。池璞呆愣了一下,立刻在心底無聲地祈求。
「安可、安可、安可……」
快點回來呀,峪衡。
「安可、安可、安可……」歌迷的安可聲愈來愈大,也愈來愈迫切。
終於,在觀眾們千呼萬喚的安可聲中,沉寂了一會兒的樂隊又再度緩緩地演奏起來,台下頓時響起一陣如雷的歡呼聲,那高亢的分貝讓後台的池璞頓時不只覺得頭痛而已,連胃都跟著痛了起來。
該死的傢伙,他都已經唱了一整晚不下三十首歌曲了,怎麼還不累呀?他不累她可累壞了,他就不能做個體貼的男朋友,早點結束這一切噪音送她回家嗎?真是混蛋!
可惡,胃好痛喔,現在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她是被他氣到胃痛,或者是因為餓到胃痛的?
因為今晚公司準備的便當實在是難吃到死,偏偏她又挑食,所以算起來今天的晚餐她幾乎可以說是沒吃,就等著慶功宴那一ㄊㄨㄚ大吃大喝了,可是……
麥峪衡這個大笨蛋,可惡的笨蛋!每次一上台表演就忘了她的存在,要不是她心胸夠寬大,又不是愛黏人的女朋友的話,以他忙碌的情形來看,他們倆早就已經分手切八百段了。
唔,怎麼辦,她的胃好像愈來愈痛了,他到底什麼時候才願意回到後台呀?
「池璞,妳怎麼了?妳的臉色好像不太好喔。」一名工作人員見她眉頭緊蹙,一手又不斷緊壓在胃部上方,關心地走向她開口問道。
「胃痛。小美,妳有沒有胃藥,或者是止痛藥?」池璞皺眉問。
「沒有耶,妳很痛嗎?我幫妳去問問看其它人有沒有。」
「謝謝。」
熱心助人的小美立刻轉身去幫忙求藥,可是就池璞目光所及之處,每一個人都對上前詢問的小美搖頭。
除非是長期患有胃疾的人,否則的話,一般人是不會隨身攜帶胃藥或止痛藥出門的。池璞心知肚明這一點,可是難道真的沒有人例外嗎?
她好後悔把背包留在公司沒帶出來,她一向就有隨身攜帶胃藥的習慣,因為她就是那種長期患有胃疾之人。
很多人都羨慕她吃不胖,但天知道她長期都受著胃疾之苦,想吃香喝辣的都必須要有節制,否則的話就只有活受罪。
可是最可恨的卻是她偏偏酷愛吃烤肉、醃菜,而且還嗜辣如命,叫她不吃麻辣火鍋、不吃韓國辣泡菜、不吃剝皮辣椒的話,不如叫她去死。
嗚嗚,想到那些美味她頓時覺得自己更餓了,胃部的抽痛也不知是不是因此而一次比一次抽痛得更厲害。
天啊,她是真的不行了!
「小美、小美。」她一手緊壓住胃部,一手無力地舉高起來向離她不遠處的小美招喚道。
「怎麼了,池璞?」小美急忙跑回她身邊關心地問。
她的臉色白得好嚇人呀!
「我想先回家,妳幫我跟峪衡說一聲好不好?」池璞強忍著胃部的抽痛,起身說道。
小美也是Mars的宣傳之一,所以知道她驚人的真實身份。
「可是演唱會就快要結束了,妳不留下來等他嗎?」小美扶著她皺眉道,「真的很痛嗎?如果真的那麼痛的話,我叫人送妳到醫院去好不好?如果給Mars知道我讓不舒服的妳一個人走的話,他一定會生氣的。」
「妳別告訴他,我是身體不舒服才先走的。」池璞輕搖了下頭,虛弱地說。
為了這場演唱會,所有工作人員這一個月以來都忙得累慘了,大伙現在一定都非常期待演唱會後那場在五星級飯店舉行的慶功宴,她不想因為自己的身體不適,而剝奪任何人大啖美食與放鬆享樂的機會。
「可是不說的話,Mars問起來的時候我要怎麼回答呢?」
「隨便。」
「可是……」Mars這麼聰明,她根本就沒有把握可以騙得了他呀。小美為難地看著她,有苦難言。
「如果他問起,妳就跟他說,我受不了這裡的巨大噪音,所以先走了。」大概知道她心裡在想些什麼,池璞忍著胃痛教導她說。
小美如獲至寶般的,瞬間雙眼發亮了起來。
這麼說的話肯定能騙過Mars了,因為敢對Mars說出這麼不留情面且刻薄話話的,大概也只有池璞了,Mars應該不會懷疑才對。
「好,我知道了。」她猛點頭道,隨即又皺起了眉頭。「可是妳一個人真的可以嗎,池璞?」她擔心地看著她。
「妳幫我叫輛出租車,如果真的痛到受不了,我會直接叫司機送我去醫院。」池璞半倚著她,虛弱地開始往出口的方向移動。
「不要等到受不了了,我看還是請司機直接送妳到醫院去好不好?妳知不知道妳已經痛得嘴唇都發白了?」小美小心地扶著她往外走,心裡掙扎著。「我看我還是陪妳去趟醫院好了。」她終於還是決定道。
「不用啦小美。」
「可是……」
「妳應該知道我經常胃痛,我只要回家吃顆藥就沒事了。」
「真的嗎?」
「我發誓。」池璞勉強自己扯出一抹笑容。
「好吧,那我去路邊幫妳叫輛出租車,妳在這裡等我一下。」小美沉默地看了她一會兒後點頭道,然後轉身跑到路邊迅速地替她攔了輛出租車。
池璞一手壓著胃,踽踽地走向路邊坐上出租車。
「到家之後打通電話給我好嗎?」小美彎腰靠向車窗邊對她交代。
她輕點了下頭。
「小美,妳跟峪衡說,我會在慶功宴之後打電話給他,在這之前叫他別吵我,我想要睡覺,好嗎?」
「好,我知道了。」小美點頭道,然後退後一步地朝她揮了揮手,目送載著她的出租車慢慢駛離。
「在這之前叫他別吵我,我要睡覺。」
乍聞有人模仿著池璞說話的聲音,小美迅速地轉過身去,就見同事陳艾琳撇著唇,露出一臉不屑的表情目送那輛逐漸遠離的出租車。
「妳幹麼學池璞說話呀?」小美好笑地問。
「妳不覺得她很不要臉嗎?」陳艾琳不屑地哼聲道,又再度裝腔作勢地學了一次池璞剛剛所說的話。「在這之前叫他別吵我,我要睡覺。」
「妳幹麼老是針對池璞呀,她應該沒有得罪妳吧?」小美笑著搖頭。
「我就是看她不爽。」陳艾琳沒好氣地說。
「為什麼?因為她是Mars的女朋友嗎?」
「因為她根本就配不上Mars。」
「妳是指她的外在條件嗎?」
「外在內在都一樣配不上,我真懷疑Mars到底喜歡她哪一點?她長得既不漂亮,也沒什麼特殊才能,最讓人忍無可忍的是她對Mars的態度。她到底把Mars當成什麼了?她的跟班還是侍從?」陳艾琳握緊拳頭,氣憤地說。
「沒這麼誇張吧?」小美不以為然。
雖說池璞長得不像那些知名女星或是玉女紅星漂亮,但是白淨的肌膚、聰慧的神情與其玲瓏有致的纖細身段,仍常讓人在不知不覺之中對她投以注目的眼光。
她的確長得沒有此刻站在她眼前的陳艾琳漂亮,但是若是比耐看的程度的話,她絕絕對對不會輸給陳艾琳的。
至於特殊才能嘛,剛進公司不到兩個月的陳艾琳大概作夢也想不到,池璞的企劃功力有多麼的讓人望塵莫及,就是因為有她的企劃,Mars今天才能順利地躍上世界的舞台。
這件事還是個秘密,至今也只有少數幾人知道而已,但是就在今晚的慶功宴會上,公司將會首度向所有媒體發佈這個將會震撼整個台灣演藝圈的好消息。
「她根本就配不上Mars,她到底有沒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是多麼的三生有幸才能獲得Mars的青睞呀?她竟然還對Mars頤指氣使的,以為自己是什麼了不起的大人物一樣,她到底要不要臉呀?」陳艾琳繼續不斷地抨擊著池璞。
「場內的安可聲又響起來了,說不定Mars已經回到後台來了,我們快點回去吧。」小美不想理她,轉移話題地說。
這位陳艾琳小姐雖是新來的宣傳,但卻是公司大老闆的侄女得罪不得,所以大伙早練會對付她的方法,那就是利用她的超級偶像Mars來轉移她的注意力,而這個方法呢,通常九成九是行得通的。
聽見她說的話,陳艾琳立刻安靜下來,側耳傾聽從會場內傳出來的聲音。
「真的耶。」她瞠大眼道,「場內又響起安可聲了,Mars一定是離開舞台回到後台去了,我們快走。」
說完,她立刻迫不及待地朝後台入口的方向,小跑步地奔了過去。
看著她迅速消失的背影,小美輕搖了下頭,隨後才慢慢舉步跟上去。
☆☆☆☆☆☆☆☆☆☆ ☆☆☆☆☆☆☆☆☆☆
「小姐,妳的臉色很差喔,是不是要我送妳到醫院?」
「好,麻煩你。」
感覺自己胃部的痛楚似乎愈來愈劇烈,池璞緊緊地壓著自己的胃,痛得全身冷汗直流。
她的胃到底是怎麼了?以前雖然也會常痛,但是從來都不曾像今天,這麼痛得幾乎要讓她整個人都痙攣了起來。
天啊,好痛!
她今天並沒有吃什麼刺激性的東西不是嗎?
為什麼胃會突然這麼痛?到底是為什麼?
麥峪衡那個大笨蛋,他到底知道不知道她現在有多麼的難受、多麼的痛苦?
他一定、肯定不知道,因為那個大笨蛋只要一專心工作起來,甚至連自己姓啥名啥都可以忘得一乾二淨,又怎麼會記得她這個女朋友呢?
他現在肯定還待在舞台上,應觀眾要求一首接著一首地唱著額外的安可曲,她用膝蓋想也知道。
可惡,真是可惡呀!她怎麼會愛上這麼一個表演欲極強,又剛好紅透半邊天的工作狂呢?
可是他站在台上表演時卻是那麼的亮眼、迷人,連一向對演藝界任何一個明星都興趣缺缺的她,都忍不住為他著迷、崇拜了起來。
真是丟臉,她崇拜自己男朋友這件事,她絕對不會告訴任何人的,絕對不會。
「小姐、小姐,妳沒事吧?」從後視鏡發現乘客緊閉雙眼,出租車司機有絲緊張地出聲叫喚。
「我沒事。」池璞吃力地睜開眼睛回答。
「醫院就快到了,妳再忍耐一下就好了。」
「嗯。」
就像生怕去醫院慢了,後座的乘客就會斷氣了一樣,出租車司機突然卯起勁來開車,一會兒走路肩,一會兒闖黃燈的。不一會兒便將她載到了醫院急診室的大門口,還下車來替她開門哩。
池璞舉步維艱地走進急診室。
她面無血色與蹣跚的步伐立刻引來急診室內護士的注意,迅速地將她扶倒在臨時病床上,幫她做好掛號及基本檢查。
不一會,急診室醫生便上前問:「妳哪裡不舒服?」
「我的胃好痛。」池璞強忍著想蜷縮身體的慾望,咬著牙回答醫生的問題。
「妳今天晚餐吃了些什麼?」
「便當裡的幾口飯而已。」
「是這裡痛嗎?」醫生伸手輕壓著她的胃部問著。
「嗯。」
「妳會經常胃痛嗎?」
「經常,可是從沒像現在這麼痛過。」她握緊拳頭說。
「除了胃痛之外,妳還有哪裡覺得痛的,肚子會痛嗎?」
她搖頭。
「妳來這兒之前,有吃任何胃藥止痛嗎?」
「沒有。」
「好,那我們先來做個腹部超音波,看看問題究竟出在哪裡。」醫生收起聽診器交代著,「Miss林,幫我扶她一下。」
護士立刻幫忙將池璞從病床上扶起坐上輪椅,準備將她推向超音波室。
雖然胃痛得冷汗直流,甚至於幾乎要直不起腰來,池璞仍然咬著牙在護士的攙扶下坐上輪椅,完成了檢查。
等待檢查結果出來之前,她吞下護士小姐給她的兩顆胃藥,虛弱地躺在病床上。
不知過了多久,醫生蹙著眉頭走向她。
「池小姐,妳睡著了嗎?」
聽見醫生的聲音,面無血色躺在病床上休息的她緩緩地睜開眼睛。
「妳現在有沒有比較舒服點?」醫生問。
池璞輕點了下頭。吃下胃藥之後,雖然仍無法阻止全部的胃痛,但是的確比剛剛痛得痙攣的情況要好多了。
「檢查的結果出來了。」醫生看著她說,然後停頓了一下,才又繼續,「池小姐,妳的胃裡似乎長了些東西,我們需要更進一步的檢查,妳可以住院嗎?」
長了東西?池璞忽然愣住。
「什麼意思?」她盯著醫生問,感覺疼痛似乎在一瞬間完全遠離了她。
「經過腹部超音波的檢查,我們懷疑在妳胃里長了顆腫瘤,所以我們必須請妳住院做進一步的檢查。」
「腫瘤?」池璞喃喃地重複醫生的話。
醫生看著她輕輕地點了下頭。
「妳必須先做切片檢查,我們才能判斷它是良性瘤或是惡性瘤。」他說,「妳今晚可以住院嗎?如果可以,明天一大早就接受切片檢查,或者妳要先回家一趟,明天再過來也行。」
「如果檢查出來的結果是個惡性腫瘤,那是不是就表示說我得到了胃癌?」池璞瞪著醫生發愣了足足有五秒鐘之後,才啞然地問道。
醫生看了她一眼才緩慢地點頭。
「不過妳先別急著擔心,一切等切片檢查之後再說。待會兒我叫護士幫妳安排一間病房。」他替她做決定。
「不,我要回家。」她茫茫然地搖頭。
「好吧,那妳明天早上記得回醫院做切片檢查。我幫妳安排在早上十點,可以嗎?」
池璞沒有回答,整個人都已被這個震驚的消息所籠罩,心情絕望得直落谷底。
胃癌?怎麼會?她怎麼可能會得到這種病呢?
她還這麼的年輕,平常精神和體力也都很好,她怎麼可能會得到癌症呢?
不可能的!
沒錯,這種事絕對不可能會發生在她身上的,那顆長在她胃裡的腫瘤肯定是良性的,絕對不可能是惡性腫瘤,她必須要相信自己才行,一定不會有錯的。
可是如果檢查結果出來是惡性腫瘤的話,那她該怎麼辦?
癌症,她記得外婆好像也是因為這種病過世的,換句話也就是說,在她的遺傳基因裡,原本就有癌症這種不良基因的存在。
她胃裡的腫瘤真的不會是惡性腫瘤嗎?如果將遺傳因素含括在內的話,它是惡性腫瘤的機率絕對超過百分之五十。
但她的情況到底算是嚴重還不嚴重呢?
應該不嚴重吧,看那醫生冷靜的模樣,如果檢查出來真是惡性腫瘤的話,只要在癌細胞擴散之前將它切除,應該還不至於會危害到她的生命安全吧?
沒錯,她絕對不能因此而亂了方寸,尤其她連切片檢查都還沒有做,根本就沒有必要自己嚇自己。
放輕鬆、深呼吸,她必須要冷靜面對這一切才行,否則的話,只會造成所有關心她的人的困擾與恐慌,尤其是對峪衡為最。
如果讓他知道她胃里長了東西,不管那東西是良性還是惡性的,他肯定會一一話不說地放下手邊所有的工作,先照顧好她的身體再說。可是現在的他正處於要邁向國際的重要關卡,她說什麼也不能讓他因為她而錯失這個良機,絕對不行。
因為一直以來,成為國際巨星都是他這些年努力的目標與夢想,而且不知從何時開始也變成了她的目標與夢想,他們想讓世界每一個角落都能聽見來自台灣--他的聲音。
Mars有兩個意思,一個是指火星,而另外一個則是指戰神。而峪衡天生就是個為自己的目標與夢想而戰的戰神。
想到親愛的男友,池璞慌亂的情緒逐漸平穩了下來。
不管如何,她告訴自己,她絕對不能壞了他們倆多年來辛辛苦苦努力的目標與夢想。
峪衡必須帶著Mars--戰神這個名字站上世界的舞台,這個目標他們一定要達到。
一定要!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21-11-23 00:53:51
第二章
帶著一顆不安與害怕的心,回到兩人同居的家之後,池璞在迷迷糊糊之中睡著了。
不知過了多久,屋內隱約響起的聲音將她從睡夢之中喚醒。
她輕蠕了下身體,緩緩地睜開酸澀的眼睛。
「我吵到妳了?」見她睜開眼,麥峪衡拿著用來擦頭髮的毛巾走向她問道。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現在幾點了?」池璞揉了下眼睛,緩緩地從床上坐起身來。
「三點多了。我才剛回來一會兒而已。」
慶功會鬧到兩點半才結束,若不是他直接說明他累了想回家休息,恐怕鬧到現在也還沒完沒了。
「為了這場演唱會,妳一定累壞了吧。」他傾身在她唇上印下一吻道,然後順勢坐到床沿上。「從今天開始,我有一整個星期的休假,妳想去哪兒玩?」他擦著頭髮,微笑地問她。
「一個星期的休假?我以為演唱會後,公司會直接安排你到紐約去。」她有些驚訝地說,隨即而來的卻是困擾。
如果他所言屬實的話,那她接下來這一個星期,根本就不可能有機會到醫院去做胃部的切片檢查,因為她不能冒險讓他知道她生病的事,絕對不能。
「他們本來是想這樣安排,但是我可不想讓自己這麼早就英年早逝。」麥峪衡挑眉撇唇道。
想操死他?
作夢!
「可是這樣行嗎?對方不是希望你能早點過去適應環境?」
「我的適應能力比誰都強,根本就用不著浪費時間去適應環境。」他不以為然地說。
「你該不會因為得到了這個邀請,就驕傲得得意忘形了吧?」池璞慢慢地皺起眉頭。
「看樣子在這件事上,妳比我還要更緊張。」麥峪衡失聲笑道。
她皺緊眉頭。「你這些年來這麼努力擺脫加注在你身上的『偶像』光環,拚命地展現實力,目的不就是為了等待這一天嗎?你可不要因為得意忘形而搞砸了這一切。」她語重心長地對他說。
「如果我真的搞砸了這一切,妳會怎樣?」他好奇地問。
「我會把你掐死。」
「真的嗎?」笑意浮上他眼底。
「假的。我會離開你。」她看了他一眼一本正經地說,但麥峪衡卻朝她咧嘴一笑。
「妳捨得嗎?」他將手中的毛巾往床下一丟,傾身將她撲倒在床上問道。
「沒有人會希罕一個失敗的商品,你既然已經不再是棵搖錢樹,我還留在你身邊做什麼?當然捨得。」她故意說得絕情絕義。
「騙人,妳才捨不得離開我哩。」他傾身親吻著她。
「如果我真的捨得呢?」她伸手輕輕地將他推離自己的雙唇,目不轉睛地盯著他。
「妳放心,我不會讓妳有那個捨得的機會的。況且,我根本就不相信妳會真的捨得我。」他信心十足地凝視著她說。
「是嗎?」
「當然,因為妳愛我。」
「也許哪天我會突然變心,變得不再愛你。」
「沒關係,因為還有我愛妳,而且我這份愛保證今生今世絕對不會改變。」他深情款款地告白。
池璞突然覺得喉嚨發緊,完全說不出話來。
「怎麼了?」她眼中突然浮現的可疑淚光,讓麥峪衡一下子就從她身上翻了下來,緊張地將她擁進懷裡。
這類的甜言蜜語他經常對她說,而她的反應不是嗤之以鼻,就是極盡嘲諷之能事地與他拌嘴,何時曾像現在這樣感動落淚?
不對勁,情況相當不對勁,尤其他現在仔細一看,才發現她的眼睛周圍有些浮腫,好像之前曾經狠狠哭過一番的模樣。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沒事。」池璞對他搖了搖頭,然後伸手揩去眼眶中的淚水。
「不對,一定有什麼事,別騙我,告訴我。」麥峪衡若有所思地盯著她說。
池璞心一驚,差點沒露出馬腳。
「你發什麼神經,我偶爾表現一下感動也不行嗎?我現在才知道,原來你這麼欠罵。」她瞪他一眼嘲諷地說。
麥峪衡皺起眉頭看著她,感覺還是不太對勁。
「妳的眼睛怎麼了?」他伸手輕觸她有些浮腫的眼眶下緣,輕聲問道。
池璞輕愣了一下。
「我的眼睛怎麼了?」她不解地問,因為沒照鏡子,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眼睛是腫的。
「妳之前有哭過對不對?」他盯著她不答反問。
池璞驚愕地瞠大眼,萬萬沒想到他竟會知道她之前有哭過。
她到底是哪裡露了餡了?
眼睛?!
該死的,她的眼睛一定被她給哭腫了,難怪他會問她的眼睛怎麼了,她真是笨!
「誰哭過呀,我沒事好端端的幹麼哭?你發神經呀!」她拍開他的手否認到底。
「別騙我,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他嚴肅地問。
「我不陪你發神經了,我困得要命,晚安。」她側過身去躺好,擺明了不想理他,希望他能因此知難而退。可惜她失望了。
「妳若不肯老實說的話,就別想睡。」他將她的身子扳過來面向自己,一副決定要與她耗上的表情。
反正他有連續一個星期的休假,他不怕自己會沒時間休息或睡覺。
「你昨天晚上在台上連續又唱又跳了好幾個小時,不累嗎?」她朝他皺眉道,心裡卻因為他的關心而微微地發酵著,她真的好愛好愛他。
「除非妳老實跟我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否則的話我們就這樣一直耗下去。」他堅定地盯著她,神情相當堅決。
池璞感覺一陣鼻酸,差一點又要掉下淚來。
她垂下眼簾,拚命地隱忍住心底的那股淚意,但是談何容易?
「你真的很討人厭,難道我就不能擁有一個完全屬於自己的秘密嗎?」她啞然開口。
「如果這個秘密能讓妳笑的話,我不會管妳。可是如果它讓妳哭,我就非管不可了,因為我無法忍受看見妳難過的樣子。」他溫柔地抹去從她眼角邊滑落的一滴淚。
池璞再也忍不住地睜開淚眼凝望向他。
「峪衡……」她要如何告訴他,她此刻的恐懼與擔憂呢?
不,她不能告訴他事實,絕對不能。
「怎麼了?」她的樣子讓他整個顆心都因為擔心而揪了起來。
「我剛剛作了個夢。」她謊道。
「嗄?」
「我作了個惡夢。」
麥峪衡看著她臉上可憐兮兮的表情,腦袋在一瞬間變成了空白一片。
惡夢?
她的意思是說,她的眼眶之所以會哭腫,全都是因為作了一場惡夢的關係?
開什麼玩笑?!
「妳在跟我開玩笑?」他懷疑地盯著她問道。
「我夢見你到美國成了世界知名的超級巨星之後,就對我視而不見,完全否認了我們曾經有過的關係,甚至還命令保全人員不准讓我靠近你半步。不管我怎麼哭喊,你都不理我。」她淚眼汪汪地看著他。
「妳……」
麥峪衡頓時竟不知道要說什麼。
「妳該不會真的擔心起這種絕對不可能會發生的事吧?」他眉頭緊蹙地盯著她問道。
「我知道這事是絕對不可能發生的,就是因為知道它不可能發生,所以在夢中真的發生時,我才會哭得不能自己。」她吸著鼻子說。
「笨蛋。」他心疼地吻去她的淚水,伸手將她攬進懷中。「不管以後我變得怎樣,這輩子我都絕對不會不理妳的,知道嗎?」
池璞將臉頰緊緊地埋入他懷中,輕輕地點了點頭。
「別再為這種莫須有的事掉眼淚了,知道嗎?」他抬起她的下巴,既是警告、無奈又是心疼地對她說。
說真的,他完全沒想到向來天不怕地不怕的她,竟會因為他而感到不安,他真的是……真的是……
唉,該說什麼呢?
看樣子他這輩子是注定非對她負責到底不可了。
「小璞,我們結婚吧。」他突然對她說道。
池璞愕然地在瞬間瞠大了雙眼,驚愕得說不出話來。
「你、你怎麼……怎麼突然……」
「突然跟妳求婚?」他微笑地接口道,「其實這句話,我是打算要在昨晚的慶功宴上,當著眾人面前對妳說的,誰知道妳竟然半途溜走,打亂了我所有的計劃。不過沒關係,即使少了大家當面的祝福,我想我們倆仍然能夠相愛到老,幸福一輩子。」
他說著忽然跳下床去,從掛在衣架上的外套裡拿出早先準備好的戒盒,然後取出盒裡的戒指走到她面前,再單膝下脆地脆在她面前。
「妳願意嫁給我嗎,小璞?」
他深情的目光與誠懇的求婚語氣,讓池璞的淚水在一瞬間抑制不住地決堤了出來。看著他,她再也忍不住傷心地哭了。
「小璞?」
麥峪衡被她意料之外的反應嚇了一跳,急忙從地上跳起來,瞬間來到她身邊。
「怎麼了?妳為什麼突然哭得這麼傷心,難道說妳不想嫁給我?」他突然感到害怕。
看著他,池璞用力地搖頭,卻也哭得更加傷心。
為什麼所有的事情都要擠在這時候發生?
她的胃癌、他的求婚,還有他終於夢想成真可以躍上世界舞台的重要時刻,為什麼這些事全都要擠在一起發生呢?
原本她是那麼的替他高興,高興他終於能朝自己的目標與夢想邁進一大步,可是為什麼她的身體要選在這時候出問題呢?
好,沒關係,既然已經出了問題她也就認了,大不了她想個借口讓他先行到美國去,等她病情穩定下來之後,再去找他就行了。
可是面對他突如其來的求婚,她也能隨便找個借口,等自己的病情確定穩定之後再給他答覆嗎?
她願意嫁給他嗎?
如果他早幾個小時向她求婚,也就是說,在她因胃痛而到醫院就醫之前的話,她肯定會毫不猶豫地立刻對他點頭說我願意,可是現在要她如何說得出那三個字?
我願意。無論將來貧富貴賤,她都願意跟隨他一輩子。
她是多麼希望自己能夠這樣回答他,但是以她現在的情況,她有什麼資格這樣說?
她的胃里長了顆腫瘤,不知道是良性或者是惡性的。
如果是良性的那就算了,但是,如果是惡性的呢?她憑什麼要他接受她這個病體,陪她受盡折磨呢?
她並不害怕得到癌症後所要承受的治療與折磨,但是她真的不想要連累他,尤其是如果她有個萬一的話,那他該怎麼辦?
常在連續劇裡看到女主角因病離開男主角這種灑狗血的劇情發展,對於這類劇情,她總是嗤之以鼻地嘲弄其可笑與白癡,但是當她在真實世界裡碰上了這類的情況,她這才知道什麼叫做不由自主、身不由己。
「妳為什麼不說話?難道說,妳真的不想嫁給我嗎?」她的沉默不語讓麥峪衡的心情愈來愈感到焦躁不安。
「我以為你會等到成為真正的國際巨星之後,才向我求婚。」她勉強止住自己狂洩的淚水,啞然地開口。
「我想名正言順地帶妳一起去紐約。」不等她回答,他直接將戒指套進她右手中指上。
看著手上的戒指,池璞無法將它拿下來退還給他,只能嘗試著讓自己不再繼續盯著它看,讓自己遺忘。
「以宣傳的名義,你就可以帶我去了。」
「我要妳和我生活在同一個屋簷下,隨時隨地都能陪在我身邊,待在我伸手可及的地方。」
「峪衡,我並不打算和你一起去紐約。」池璞沉默地看了他半晌,才緩慢地開口說。
「什麼?」
麥峪衡震愕地瞠大雙眼,渾身僵硬。
「為什麼?」他迅速地問。
「不,正確一點來說,應該是我不打算和你一起起程到紐約去,我可能會晚一些時間才過去和你會合。」她看著他說。
「為什麼?」麥峪衡仍是這句話。「之前不是說好了要一起去嗎?為什麼妳現在卻又臨時改變主意?」
「因為我不知道我們這一去紐約之後,要在那裡待多久。這幾年來,我老是跟著你東奔西走的,連過年閤家團圓的日子都沒辦法回家陪我爸媽,所以我想在這次去紐約之前,先回家陪他們住一段時間。」
「原來如此。」麥峪衡緊繃的神經慢慢鬆懈下來。「好吧,既然如此的話,那我們這一星期哪兒也別去了,就回妳家陪妳爸媽,然後一個星期後,我們再一起出發去紐約。」他說得義無反顧、理所當然。
萬萬沒想到他會有這樣的決定,池璞頓時心酸得幾乎要說不出話來。
他一年到底能有幾次像這回這麼長的假期?
以前她總是聽他說,如果他有連續一個星期的休假,他要怎樣又怎樣地好好享受,結果現在他好不容易盼到了這個長假,他卻為了她而毫不猶豫地放棄所有計劃,他為什麼要對她這麼好呢?
「未來一個星期,我想要和你單獨兩個人一起出國渡假。」她望著他說。
以往他們出國總是為了工作,而且身邊總是跟了一堆工作人員,根本沒機會真正地享受到出國的樂趣。
「可是妳不是想陪陪妳爸媽嗎?」
「回來之後,我再回去陪他們。」
「所以妳早已打定主意要我一個人先走就對了,不管怎樣都不和我一起走?」他盯著她,沉默了幾秒後開口道。
「對不起。」池璞一臉抱歉地看著他說。除了這三個字之外,她不知道自己還能對他說什麼?
「所以妳打算晚幾天才到紐約和我會合?」他輕歎了口氣,無奈地問。
「你……」池璞驚訝地在一瞬間瞠大了雙眼,「你答應了?」
「就算我不答應,妳仍然會一意孤行的,不是嗎?我們在一起已經不是一兩天的事了,我又怎麼會不瞭解妳的個性呢?」他無奈地看著她,「妳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妳打算晚我幾天到紐約?」
「我不知道。也許一個星期,也許半個月或者是更久一些。」至少要等她解決掉她胃裡那顆不定時炸彈之後,她才能去找他。
「我不管,最遲十天之內妳得過去,否則的話,我會親自回台灣來抓人。」他霸道地說。
「十天?」
「怎麼,妳覺得太長了嗎?我也這樣覺得,那麼一個星期好了。」
「不!十天,你不能出爾反爾。」
十天的時間應該夠了才對,如果檢查結果出來真是惡性腫瘤的話,等他十天後回來抓人時,她也已開完刀了。
「好,那我們就這麼說定了,如果我到紐約十天後妳還沒來找我的話,我一定馬上飛回台灣來抓人,妳可別忘了喔。」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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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臘的米克諾斯島是愛情海島嶼之一,也是一個充滿藍與白的美麗渡假勝地,麥峪衡和池璞兩人就是在那裡渡過他們愉快的假期。
一個星期的時間轉眼就過了,他們回到台灣並與七星那群死黨狂歡了一整晚之後,隔天一大早,麥峪衡便在一群音樂工作人的陪伴下,再度搭上飛機飛往紐約。
池璞沒有去送機,在他出門前往機場之後,她也跟著出門了,只不過她是去醫院做胃部的切片檢查。
醫生說,檢驗報告要在兩天之後才會知道,所以在離開醫院之後,她猶豫了一下便朝父母家而去。
推開久未踏入的家門,她有些近鄉情怯地在屋裡東摸摸西看看,之後才探入母親最常出沒的地方--廚房,找到母親。
「媽,」她站在通往廚房的入口輕聲喚道。
突聞聲音,池母迅速地從水槽前轉過身來。她在乍見站在廚房入口的人兒時,雙眼倏然一亮地立刻丟下洗到一半的青菜,快步走向許久不見的小女兒。
「小璞,妳怎麼會有空回來?」她萬分驚喜地牽起女兒的手問道。
因為女兒男朋友職業特殊的關係,使得她這個女兒沾光地有了份特殊的工作,叫做什麼宣傳的。
總之,她的工作內容就是跟著她那個明星男朋友峪衡四處跑就對了,所以她這個小女兒自從搬出去住之後,就一直很少有空回家來,沒想到她今天會毫無預告地突然跑回來,真是好大一個驚喜呀!
「我不只有空回來,還想在家裡住兩天。可以嗎,媽?」池璞咧嘴笑。
「當然可以,怎麼這麼三八問這是什麼問題,這裡是妳的家呀。」池母忍不住笑罵,拉起她的手朝客廳的方向走去。「來,我們到客廳坐坐,告訴媽,妳怎麼有空回來?」
「因為我想妳和爸呀。」池璞嘴甜地說。
池母受用地露出愉快的微笑。
「峪衡沒陪妳回來呀?」看著空曠無人的客廳,池母問。
「他到紐約去了,現在人正在飛機上。」
「去紐約?工作嗎?怎麼這次妳不必跟他去呢?」
「我過兩天也要過去,因為這次去紐約可能會待得比較久,所以我想在去之前先回來陪陪妳和爸。」池璞老實說。
「是嗎?這次你們要在那裡待多久?」
「不知道,也許半年、也許一年,或者更久。」
「怎麼會要這麼久的時間呢?」池母驚愕地問。
「因為他被美國那邊的製作人相中,要從美國歌壇開始進軍全世界。」
池母不由得皺起眉頭,因為她根本是有聽沒有懂。
峪衡當歌手已經很久了不是嗎?幹麼要到美國重新開始呢?還有,他平常不就已經到世界各國去表演了嗎?一下子新加坡,一下子洛杉磯,一下子又到香港、馬來西亞、內陸的,他這不就已經跑遍全世界了嗎?幹麼還要進軍全世界?她真是愈想愈糊塗了。
「總之,你們倆要待在美國很久不會回來就對了,是不是?」她皺眉問道。
「嗯。」
池母看著女兒忽然蹙起眉頭。「那麼你們這件事到底要忙多久呢?你們倆要到什麼時候才有空結婚呢?」
「啊?!」池璞瞬間愣住。
「不要跟媽啊。」池母白了女兒一眼,「小璞,妳知道妳今年幾歲了嗎?你們倆難道打算要這樣子一直拖下去,一輩子都不結婚嗎?」
池璞呆呆地看著母親,一時之間竟完全不知道要說些什麼。怎麼連媽媽都在這時候催促她結婚,這一切到底是怎麼了?
「這些年來,峪衡都沒有一點表示想要和妳結婚的意願嗎?」池母皺著眉頭又問道。
「這……」她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母親的問題。「媽,妳好端端的怎麼突然扯到這個話題來呀?我才二十幾歲而已,還很年輕好不好?」
「二十幾歲?妳以為妳現在才二十出頭呀,妳已經二十七歲了耶!妳知不知道?」
「媽啊……」
「妳老實說,到底是妳不想結婚,還是峪衡不想?」池母板起嚴肅的臉孔一本正經地問,「我看八成是他對不對?我看電視新聞報導,很多藝人明星的生活都是亂七八糟的,我本以為峪衡會是個例外,畢竟他都和妳交往這麼多年了,可是沒想到他還是一樣!」
「媽,妳不要這麼有想像力好不好?峪衡他很好,他才沒有亂搞勒。」池璞有些哭笑不得。
「如果真的很好的話,為什麼你們都在一起這麼多年了,他還不娶妳?」
「誰說他不娶我的?是我還不想這麼早嫁給他。」她說著不由自主地用左手轉動她右手中指上的戒指,一轉再轉。
這是那晚他向她求婚時親手替她戴上的,雖說她自始至終都沒有回答說她願意嫁給他,也時常想著要將它暫時拿下來,等到確定她的病情之後,再決定是否要還給他或者是重新戴上,但是天知道,她根本就捨不得動手將它拿下來,完完全全的捨不得。
「妳右手上的戒指是他送給妳的?」池母眼尖地發現了。
池璞愣了一下。沒想到媽媽的觀察力竟會如此的敏銳,可是這樣也好,正好可以讓媽媽放心,同時也可以為峪衡平反媽媽對他的誤會。
「嗯,這是上次他跟我求婚時給我的戒指。」她嘴角微揚,不由自主地露出一抹幸福的微笑。
「求婚?妳答應他了?」池母喜出望外地問道。
「沒有。」
「什麼?!」
「他有時候真的很霸道,我都還沒答應他的求婚,他竟然就把戒指套在我手上了。媽,妳說他過不過分?」池璞微笑地說。
「過分的是妳!」池母氣得差點沒口吐白沬。「妳給我說清楚,為什麼不答應他的求婚?妳有什麼理由不答應他?妳知不知道妳幾歲了?如果他是真心對妳好,真心想要娶妳的話,妳為什麼不答應他?小璞,妳給媽媽說清楚,為什麼妳不答應他的求婚,為什麼?」
面對母親一臉決定非要打破砂鍋問到底的表情,以及她一連串的為什麼,池璞突然發現自己後悔了,也許她今天根本就不該回來的。
老天,誰來救她?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21-11-23 00:55:09
第三章
「池小姐,我必須跟妳說,我很遺憾,妳胃裡的那顆腫瘤檢查結果出來是惡性的,我建議妳還是盡快開刀比較好。」
從醫院走出來時,池璞的耳邊似乎仍不斷地響著醫生對她說的話。
惡性腫瘤?
她竟然真的得了胃癌,雖說她早有不好的預感,但是等醫生證實之後,她仍覺得難以置信。
為什麼會這樣呢?她還這麼的年輕,生活飲食雖稱不上正常,但是也不至於會造成今天這種結果吧?
癌症?
這是報應或是懲罰她從來不懂感恩與珍惜,只會利用所有愛她之人,不管是兄姊爸媽或者峪衡達到自己所要的目的嗎?
這種事怎麼會發生在她身上?怎麼會呢?
雖然說醫生建議她愈早開刀愈好,但是癌症這種東西,開了刀就真的會好嗎?她突然變得不確定。可是不開刀,她也只有死路一條不是嗎?
茫茫然地回到家,她想起外婆好像也是因胃癌而死的,只是當時她年紀還小,不確定真實情形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她猶豫了一下,拿起電話撥給母親。
「媽,我記得外婆當年好像是因為胃癌過世的,是不是?」她沒有浪費時間,直接切入主題。
支支吾吾、拖拖拉拉的可能更容易引人起疑,她必須要很小心才行。
「對呀,妳怎麼會突然打電話來問媽這個問題呢?」
「因為我有一個編劇朋友,最近要寫到關於胃癌的劇情,我好像曾經跟她提過外婆是因為胃癌過世的,所以她打電話問我,我只好打電話問妳了。」池璞對答如流地說,「媽,妳可不可以回憶一下當時所有的情況,跟我說呢?」
「妳想知道什麼?」
「外婆當初是怎麼發現得病的,她有開刀治療嗎?後來又是因為什麼原因過世的?她……嗯,在臨走之前,是不是受了很多苦?」
電話那頭沉靜了好一會兒,才慢慢地傳來母親沉痛的聲音。
「妳外婆的確是受了很多苦之後,才離開這個世界的。」
聞言,池璞的身體不由自主地僵了僵。
「發生了什麼事?」她以微啞的嗓音開口問道。
「妳外婆是因為胃出血才會住院檢查的,當初查出來是胃癌時大家都慌了。醫生說要開刀,我們便二話不說地立刻點頭,認為聽醫生的話準沒錯。可是妳外婆所受的痛苦與折磨,卻全是從開刀之後才開始。」池母回憶起來仍覺得生氣與心疼。
「手術失敗了嗎?」
「不,當時替妳外婆開刀的醫生說很成功,還說情況比他們預期的更樂觀,癌細胞並沒有在妳外婆的體內擴散,過幾天妳外婆就可以回家休養了。」
「發生了什麼事?」
「不知道。只知道妳外婆在開刀後第二天開始發燒,在連續發燒了幾天後,醫生說妳外婆肺部積水,於是又緊急地開了一次刀。可是妳外婆的情況並沒有因此而轉好,先是尿液受到感染,然後是血液,最後成了敗血症,在一個月後就離開人世了。」
一個月?!
「媽這些年來時常在想,如果當年妳外婆沒有這麼匆忙就決定開刀的話,說不定她現在人還活得好好的。」池母感歎地說。
電話這頭的池璞卻因這一切,而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一個月就離開人世了?這比她所想像的還要糟糕一百倍都不止。
原先她以為事到如今也只有開刀了,因為那至少比靜靜地等死,或者是每天做化療將自己折磨得不成人樣好,但是現在她還敢、還要開刀嗎?
心裡的震驚與害怕,讓她頓時對開刀起了恐懼與逃避之心。如果說她橫豎都要死的話,她不想死得毫無尊嚴,更不想在死之前拖累了所有愛她之人。
所以,她到底該怎麼做呢?
也許她該離開這裡,找一個沒有人認得她的地方渡過殘生……
不,開什麼玩笑,她又不是在演八點檔連續劇,幹麼把自己弄得這麼悲苦,想賺人熱淚呀?
她才不會做出這麼不經大腦的蠢事呢,既然都已經決定不拖累,傷害所有愛她的人了,她又怎會做出不告而別的蠢事,徒增大家的煩惱與憂心呢?
不,她絕對不能這麼做,也不會這麼做。
那麼她究竟該怎麼做呢?
胃癌,她為什麼會得到這種病?到底誰能告訴她為什麼?
☆☆☆☆☆☆☆☆☆☆ ☆☆☆☆☆☆☆☆☆☆
在家痛苦地窩了一天一夜,池璞終於下定決心要怎麼傲了,那就是不理它,當作什麼都不知道,然後繼續過生活。
俗話說的好,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既然一切都已經是命中注定的了,那麼她又何必自尋煩惱呢?就讓這一切交給上天來做決定吧。
她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把握現在,在還能夠笑的時候笑,還能夠跑的時候跑,還有時間陪伴所愛之人的時候把握時間,然後帶著幸福的回憶,毫無遺憾地離開這個人世間。
所以在十天期限到期之前,她又跑回父母家承歡膝下。若遇到兄姊有空時,她更是極盡所能地黏在他們身邊,也不管自己這個電燈泡有多亮,是不是打擾到他們與另一半的約會。
她異常黏人與撒嬌的舉動自然免不了讓人產生懷疑,不過因為知道她即將要去紐約而且歸期不定之後,大家也就釋懷了。
麥峪衡給的十天之期轉眼就到,在揮別父母與兄姊坐上飛往紐約的飛機之後,她再也忍不住地淚流滿面,因為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機會再見到他們。
如果她不幸在美國發病的話,也許這一別將成永遠。
想到這一點,她更加難以克制心中的苦楚,嗚咽得哭出聲來。
坐在她身邊位置的旅客忍不住好奇地多看了她幾眼,她無法忍住自己的眼淚,只有將毛毯攤開,整個人躲在毛毯裡繼續地哭,直到哭累了睡著為止。
經過了十幾個小時的飛行,飛機終於降落在美國的肯尼迪機場。
池璞拖著行李一入關,便看見等在出口大廳裡等待的麥峪衡。她在瞭解到自己正在做什麼之前,已迅速地飛奔向他,在瞬間投進他敞開的胸膛,緊緊地抱住他。
「哈哈……」
麥峪衡笑得好開心,抱著拋下行李的她在原地轉了好幾圈,才又再度讓她的雙腳落地。
「這是不是表示說,過去十天來妳非常的想念我,對不對?」他低下頭來,額頭靠著額頭地凝望著她的雙眼,笑容滿盈地問。
「對,我好想你。」既然已經知道自己的生命有限,池璞決定不再說反話浪費時間,她毫不猶豫地坦白。
麥峪衡滿意地對她咧嘴一笑。
「早知道妳會這麼想我,我當初就應該堅持縮短十天的期限,限妳三天就得跟來。」他笑著親吻她一下,然後一手圈著她的肩膀,一手則拖來她的行李往大廳出口的方向走去。
「怎麼樣,這十天妳有沒有好好地陪陪妳爸媽?他們有沒有問起我?」他問。
被他圈在身邊的真實感覺,減輕了池璞對未來的茫然與恐懼,也讓她沉重的心情緩和了不少。
「當然有。」她微笑地回答。
「喔,真的嗎?他們問我什麼?」
「他們說你在台灣騙那些年輕女孩子已經很不道德了,現在竟然還要跑到國外騙人實在不好。他們要你多克制點,少做點孽。」池璞看著他,一本正經地說。
「妳……」麥峪衡有點哭笑不得。「我是認真的在問,妳別鬧了。」
「我也認真的在答呀,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在鬧了?」她無辜地說。
「我們都已經在一起這麼多年,如果我連妳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都分不清楚,那不是太對不起我自己了?」他一臉驕傲地說。
「是嗎?那我們來場真假大考驗。」她興致勃勃的樣子。
「什麼真假大考驗?」
「就是由我來說,你來分辨我說的話到底是真是假?」
「虧妳想得到這麼沒營養的遊戲。」一頓,他說:「不玩。」
「你不玩不是因為它沒營養,而是怕剛剛說的大話被拆穿對不對?」
「跟我在一起這麼多年,難道妳還不知道激將法對我沒用嗎?」他眉頭輕佻,說著忍不住傾身深深地親吻她。
她每次想使壞時,雙眼總是會不由自主的閃閃發亮,顯得格外迷人,不知道她自己知不知道?
「喂,這裡人來人往的,你別鬧了!」池璞呆愕了一下,紅著臉急忙動手將他推開。
這裡人來人往的,他怎麼這樣吻她呀?真是羞死人了啦!
她伸手摀住雙眼,完全不敢看向四周。
「放心,根本就沒有人在看妳。」麥峪衡失聲笑道,然後伸手將她摀在雙眼上的手給拿開。「這裡是美國不是台灣,記得嗎?」
池璞微愣了一下,突然想到。對喔,她現在人已經是在作風開放的美國了,在公共場合裡接吻應該不算什麼才對,不過她還是覺得有些不好意思。所以在睜開眼罐定四周沒人在對她投以注目之禮後,她伸手搥了他一下。
「你到美國之後,就不是台灣人啦?幹麼學他們亂來呀!」
「吻妳叫亂來?那如果妳知道我現在心裡在想什麼的話,那妳不就整個人都要燒起來了?」麥峪衡突然將臉壓下,一臉曖昧地靠向她以氣音說道。
「你--」池璞的臉在一瞬間漲紅,「你……你……」
「真是難得,妳竟然也有說不出話的時候,好可愛。」他笑道。
池璞狠狠地瞪他一眼,同時用力地拍開圈在她肩膀上的手,決定不再理他。
可惜才一秒鐘,他被拍開的手又再度回到她身上,這回換圈住了她的腰身。
「生氣了?」他笑問。
「誰生氣了。」她別開臉,拒絕再和不正經的他交談。
「妳明明就在生氣。可是我只是實話實說而已,妳知不知道沒有妳在我身邊這十天,我一個人有多麼的孤單可憐嗎?孤枕難眠呀。」
「是嗎?這十天少了你的鼾聲,我倒是睡得不錯。」
「才怪,我睡覺才不會打鼾勒!」
「是嗎?難道我平常聽到的鼾聲是鬼打的?」
「妳別拐著彎說我是鬼,天底下會有像我這麼帥的鬼嗎?」
「有呀,風流鬼。」
麥峪衡忽然安靜下來沒再接口,但是看著她的表情卻突然變得似笑非笑的,還露出一副得意至極的模樣。
「你幹麼?」池璞被他怪異的眼光看得頭皮發麻。
「妳在擔心對不對?」
「擔心什麼?」她一臉莫名其妙的表情。
「妳就大方一點承認吧,我又不會笑妳。」他咧嘴道。
「承認?你到底在說什麼呀?莫名其妙!」她皺眉回應。
「別不好意思啦,快說,快點說。」他忽然鬆開拖著的行李,以雙手將她圈在自己的身前,胸貼著胸,笑咪咪地低頭凝望著她。
「喂,你發什麼神經啦,快點放開我。」池璞掙扎地叫道。她被他親密的動作搞到快瘋了啦!雖說這裡是開放的美國,但是叫她當眾與他表演親密戲,她也是會害羞的好不好?
「如果我說過去十天來,我除了工作之外,其餘的時間都用來想妳,根本就沒空多看別的女人一眼,妳信不信?」他突然以低沉了幾分的性感嗓音,輕輕地對她說道。
池璞忽然愣住,她看著他,突然之間全都想通了。搞了半天原來是他在胡思亂想。
「這裡的空氣特別差嗎?你到這裡也不過才待了十天而已,竟然就成了笨蛋,真是可憐。」她伸手像是撫摸一隻小狗般地揉揉他的頭髮,歎息道。
「妳--」
麥峪衡被她氣得差點沒吐血。他說得這麼深情款款、感人肺腑,而她竟然說他是笨蛋,她是想要活活氣死他不成呀?
「幹麼,你看起來好像快要被氣死的樣子,誰惹你生氣了?」她柔聲地問,一臉溫柔賢淑、人畜無害的模樣。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他咬牙進聲道。
「喔,原來是我惹你生氣了喔,真是失禮了。」她微笑地說,但語氣卻是嘲諷的。
「好吧,我投降了,這次我又是哪裡得罪妳了,妳直接說好了,不必再對我冷嘲熱諷的,可以省下不少時間。」沉默了一會兒,他深吸一口氣直接投降地說。
「老實說,你到底是對自己沒信心,還是對我沒信心?」池璞看了他一眼後,沒頭沒腦地問。
麥峪衡被她問得一頭霧水。
「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你真覺得自己有那麼爛,會因為女朋友不在身邊幾天就胡搞嗎?或者你覺得是我比較差勁,才和你分開幾天就開始疑神疑鬼地懷疑你感情出軌?你剛剛說那段話是哪個意思呢?」她皮笑肉不笑地微笑問道。
麥峪衡啞口無言地看著她,雖然她臉上的表情讓人有種陰險可怕的感覺,但是他的心情卻意外的輕鬆愉快,還有種想咧嘴笑的衝動。
不,事實上他已經在笑了。
「哈哈……」他倏然愉悅地放聲大笑。
「你幹麼,突然吸到笑氣呀?」池璞沒好氣地說。
「我有沒有跟妳說,我真的好愛妳?」又大笑了幾聲,他突然收盡笑聲,認真而深情地凝視著她。
「有,而且還很常說,害我聽到耳朵都快長繭了。」池璞翻白眼道,但臉頰卻浮起了一抹可疑的紅潮。
「謝謝妳這麼相信我,小璞。」他感動地說。
「好了,你別發神經了好不好?我坐了十幾個小時的飛機累死了啦,你到底要不要帶我回家休息呀?」她實在很害怕面對這樣的感性時刻,因為總會讓她覺得渾身不自在。
麥峪衡用力地點頭,然後忍不住又親吻了她一下,才在她的瞪眼下再度圈住她的肩膀,拉起她的行李往機場出口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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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還沒行駛到家,錄音室那邊打來的電話便已先響起,要求半途丟下工作溜掉的麥峪衡快點回錄音室,因為有大人物要到。
他撇撇唇本不想理會,因為對現在的他而言,再也沒有任何事比陪伴池璞,以及快點送她回家休息來得重要。她看起來相當的累,竟然上車不久後就慢慢地打起瞌睡來。
可是他拒絕的言詞才剛剛出口,原本以為已經睡著的她卻忽然睜開眼睛,然後說她想去看看美國的錄音室和台灣的有什麼不同。
這是她體貼他的借口他當然知道,但是他卻不能否認他因此而得救,因為現在的他對工作只要有一絲怠惰或大意,都有可能毀滅大家這些年的努力與他的希望,所以他真的、真的很感謝她的體貼。
「錄音室裡有間簡易的休息室,如果妳真的太累的話,就先到那裡休息一下好嗎?我保證不會花太多時間。對不起!」他抱歉地對她說。
「如果真累的話,我一張椅子就夠了。」她微笑地搖頭,「這個特技可是我跟著你這麼多年,好不容易才學會的,你也偶爾要讓我表現一下嘛。」
麥峪衡一陣激動,忍不住傾身親吻她一下。她的表現真的讓他不愛她都難!
「喂,你在開車耶!」池璞被他嚇了一大跳,伸手推開他的同時,瞠大眼睛大叫道。
麥峪衡對她咧嘴一笑,一點懺悔的模樣都沒有。
池璞翻翻白眼,露出一副懶得再理他的表情。
車子在平穩中行駛前進,十幾分鐘後即駛進一棟規模不小的大樓地下停車場。
下了車之後,池璞在他的帶領下坐上電梯,筆直地升上四十二樓。
「哇,美國的錄音室都在半空中呀?」她忍不住地歎息道。之前他們到洛杉磯錄音的時候,大都也在三十幾樓上。
「他們覺得愈高視野愈好,有利於歌手放鬆心情才會有好作品。」麥峪衡輕笑道。其實這根本就是見仁見智的事,對他是無效啦。
四十二樓咻一下便到,池璞跟著麥峪衡走進錄音室,好奇地東張西望。
還好嘛,除了位處在比較高的樓層之外,其它部分都跟台灣的錄音室大同小異,如果硬說有哪裡不一樣的話,就只有工作人員不一樣嘍,因為他們全都是輪廓深邃、體積龐大的外國人。
「妳在這裡坐一下,我到哪邊去看看他們到底想幹麼。」他說。
池璞點點頭,她很能隨遇而安的。
繼續東張西望,她慢慢地看見幾張從台灣來的熟悉面孔摻雜在外國人中,然後一張討人厭的臉突然闖入她視線裡,還不斷地朝她愈來愈靠近。
真是的,怎麼她也來了呀?
不過她也不需要太意外才對,畢竟人家後台這麼硬,哪有什麼她想要卻得不到的?
不,她想到有一個是那女人想要卻得不到的,那就是峪衡,因為他是她的,哈哈哈。
「妳可真是大牌呀,遲到就算了,還要我們的Mars放下工作親自去接妳,真不知道到底是妳是大明星,還是Mars是。」陳艾琳一臉尖酸刻薄地說。
「我雖不是大明星,卻是Mars的親密愛人,他到機場接我是理所當然的事。」池璞皮笑肉不笑地對她微笑道。
其實她當初有跟峪衡說,只要給她住址她就可以自己搭出租車,誰知道他卻堅持一定要去接她。
不過這件事她才懶得跟這討人厭的女人說哩。
「妳……」陳艾琳氣得渾身發抖,差點就要說不出話來。「妳這個女人到底要不要臉呀?」
池璞瞄了她一眼後聳聳肩,一副誰理妳的表情。
陳艾琳握緊拳頭,拚命叫自己忍耐,因為若不忍耐的話,她的一巴掌早就賞過去了。
這個狐假虎威,不知羞恥的醜女人!
沒關係,既然Mars都已經去把她接回來,過去的事她就不和她計較了,可是還有一件事她現在非跟她說清楚不可。
「妳的行李呢?」她用一副高高在上的表情問。
「妳要幫我提嗎?我還真不好意思勞煩妳呢。」
「妳作夢,誰要幫妳提行李呀!」陳艾琳惱羞成怒地怒叫,再度被她氣得渾身發抖。
「不是要幫我提行李,那妳問我的行李做什麼?」池璞裝無辜地問道。
「我是要告訴妳,妳的行李該提到哪裡去!就在這棟大樓左邊巷口進去五十公尺,再右轉三十公尺的左手邊,有間三層高水泥牆面的公寓三樓A室,妳留在紐約的期間就住在哪裡。妳現在閒著沒事,還不快點去把妳的行李安頓好再過來。」哼,累死她最好!
「原來公司有替我安排住處喔,不過我看這筆錢還是省下來好了,我和Mars一起住就可以了。」池璞表面上說得好誠懇,實際上卻快要笑翻了。
哼哼,想整她?門兒都沒有!
倒是瞧她現在那張臉,簡直都快要氣成豬肝色了,好醜呀,哈哈哈……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21-11-23 00:56:03
第四章
「妳不可以和Mars住在一起!」
瞬間,陳艾琳怒不可遏地對她命令道。簡直就不敢相信這個醜女人真的那麼不要臉,竟然從台灣一路糾纏Mars到美國來。
雖然說她名義上是Mars宣傳組的一員,但是天地為證,她除了好吃懶做、狐假虎威外,她對Mars的演藝之路盡過什麼力?
根本什麼也沒有!
「為什麼?在台灣的時候,我們就已經住在一起了啦。」池璞一臉無辜地道。
「台灣是台灣,現在是現在!」陳艾琳怒聲低吼。
「現在和台灣有什麼不同?」池璞看著她,一臉虛心求教的表情。
「Mars是將來要做國際巨星的大明星,如果他和女人同居的事情傳出去,妳知道那對他的名聲傷害有多大嗎?」她咬牙進聲道。
「喔。」池璞一臉受教地點了點頭,然後又慢慢地皺起眉頭。「可是這句話好熟悉喔,」她說,「幾個月前妳好像也跟我說過同樣的話,不過事實證明,我和Mars同居的事根本就不會影響到他的演藝事業啊。」
「妳……」陳艾琳氣得臉部青筋都浮現了。「我都已經跟妳說,現在和以前不一樣了,妳是聽不懂國語嗎?」
「可是我看不出來有什麼不一樣呀。」好無辜。
「妳別以為有Mars給妳撐腰,妳就可以如此放肆。我待會兒立刻打電話回台灣,叫我叔叔將妳解雇,妳這個醜女人!」
哼,狐狸尾巴終於露出來了呴。
想趕她走?
門兒都沒有!
「妳盡量打沒關係,就像妳說的,我有Mars給我撐腰,就算是妳叔叔也動我不了。」不想再和她虛與委蛇下去,池璞直截了當地說。
「妳這個醜八怪,妳說什麼?!」
「我說美女也有面目可憎的時候,陳大美女,妳知道妳現在臉上的表情有多猙獰、多醜陋嗎?」池璞緩緩地微笑道。
「妳--」
陳艾琳再也嚥不下這口怒氣,手一舉,立刻朝她送出一記火爆十足的巴掌。可是她的手在即將要轟上池璞的臉時,卻被人在半空中攔截了下來。
她怒不可遏地瞪向膽敢阻撓她的人,卻在一瞬間渾身僵硬了起來。
Mars!
「妳想做什麼?」麥峪衡森冷地問。
陳艾琳不由自主地退後一步。
「我……我……」她嚥了口口水,發現自己竟然無法順利地開口說話。
天啊,Mars怎麼會有這麼可怕嚇人的表情?他是真的在生氣發火嗎?就因為她想打池璞那個醜女人?
「妳想打小璞?」他冷聲問。
「我……」陳艾琳不由自主又想後退,但由於她的一隻手仍然落在他手上,想逃都逃不了。
「好了,她又沒真的打到我,放開她吧,峪衡。」池璞出聲緩頰。
麥峪衡冷冷地看了陳艾琳一眼,才將她的手放開。
「下次別再讓我看到妳有這種舉動,妳聽到了嗎?」他警告道。
「你別嚇她了,你看她都被嚇傻了。」池璞忍不住輕笑出聲。
「我不容許任何人膽敢傷害妳。」他眉頭微皺地對她道。「好了,我們走吧。妳現在一定覺得很累對不對?我們回家。」他伸手圈住她的肩膀。
「你忙完啦?」這麼快?
「根本就沒什麼事,也不知道他們幹麼非把我叫回來不可。」
「不是說有什麼大人物要來嗎?已經來了,還是已經走了?」池璞東張西望好奇地問。
「唱片公司老闆的女兒算什麼大人物?真不知道那些人心裡在想些什麼,竟然為了這種事叫我回來。」麥峪衡有些不爽地說。
「老闆的女兒?」她輕佻了下眉頭,「看樣子,我不在這十天你很忙嘛。」
「我先聲明,我可沒去招惹任何女人,包括那個什麼撈什子的大人物。」
「我又沒說什麼,你幹麼這麼緊張?」她失笑。
「怕妳誤會不理我呀。」
「我是這麼不明事理的人嗎?」
「不是,所以我才會這麼愛妳。謝謝妳一直都那麼的相信我,小璞。」
「電梯來了。」池璞笑了笑,抬頭道。
麥峪衡對她微微一笑,圈著她正欲踏進電梯裡時,身後卻傳來了阻止他們的聲音。
「等一下。」
麥峪衡與池璞不約而同地停下腳步回頭看,只見陳艾琳站在離他們約有三公尺的走道上,臉上帶著有些猶豫、有些嚴肅又有些心有不甘的表情緊盯著他們。
「妳還有什麼事?」他面無表情地硬聲問道,與剛剛面對池璞時溫柔、俊逸的模樣判若兩人。
「你們倆不能一起住。」雖然有些害怕,陳艾琳仍然鼓起勇氣開口。
「妳沒有權利管我們倆想做什麼。」
「Mars你不能這麼自私,你有今天的成就,所有工作人員都有份,你不能為了自己個人的私慾,而毀了大家的努力和夢想。」
「我是怎麼會毀了大家的努力和夢想,妳倒是說來聽聽。」麥峪衡輕扯出一抹冷笑,嘲諷地問。
「現在是你站上世界舞台的關鍵時刻,你的形象是非常重要的一環,但是如果你和女人同居、私生活糜爛的事被傳了出去,你能保證這絕不會影響到你將來的唱片發售量嗎?」
她一本正經說得義正詞嚴,但麥峪衡卻忍不住地笑了起來。
「我私生活糜爛?這還真是我這些年來聽到最好笑的一句話了。小璞,妳覺得呢?」他笑笑地說。
「的確很好笑。」池璞微笑地看他。
這個女人還不死心呀?真是勇氣可嘉。
「這有什麼好笑的?」陳艾琳生氣地握緊拳頭,激動地說,「我是很認真的在告訴你--不,是警告你,如果你的私生活再不檢討、不收斂一下的話,大家的努力包括你自己的,全部都會功虧一簣。」
「謝謝妳的警告,不知道大小姐還有什麼指教要說?」他嘲諷地問。
陳艾琳氣得咬牙切齒。她又怎會聽不出Mars諷刺的語氣呢?
「如果沒有的話,那可以換我說了吧?」麥峪衡冷笑著。「我不管妳是誰的侄女,和公司老闆又有什麼關係,既然妳的工作是個宣傳,那就做好妳宣傳的工作就可以了,少管我的私事。我要和誰同居,喜歡誰、愛誰根本就不關妳的事,妳聽見沒有?」
「你說我是宣傳,只要做好宣傳的工作就好,那她呢?」陳艾琳不甘心地指著池璞激動道,「她也只是一個小小的宣傳不是嗎?憑什麼她就可以有那麼多特權?你在對我說這些話時,可曾先對她說過?」
「她和妳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她不客氣地問,「就因為她會跟你上床睡覺嗎?我也可以!」她豁出去了。
池璞同情地搖搖頭。
這個女人是個白癡,如果她是真心喜歡Mars的話,就不可能不知道Mars的癡心與專情,他的感情自始至終都只專注於她,這是所有公司同仁都眾所周知的事。而所有對他有企圖心的女人的下場也都只有一個,那就是離開公司,因為如果那些女人不走,走的將會是Mars。
在魚與熊掌不可兼得的情況下,老闆的選擇通常只會有一個,當然就是留住Mars嘍。
陳艾琳自訝是老闆的親侄女就有恃無恐,她卻沒想到「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這個千古不變的殘忍法則。她叔叔絕對不可能會為了她而捨棄Mars這棵搖錢樹的,絕對不可能。
「妳真以為我會飢不擇食嗎?」麥峪衡不屑地說。
「為什麼?我的臉蛋比她漂亮、身材比她好、學歷比她高,甚至於比她還要愛你、崇拜你、在乎你,還能以你為天,為什麼你能愛她卻不能愛我?我到底有哪一點比不上她的?」她不甘心極了。
「在我眼中,妳根本就沒有任何一點比得上她,少自抬身價了。」
陳艾琳臉色瞬間變得一片慘白。
「為什麼?」
「妳自己去想吧,如果想不出來,就表示妳根本就不懂什麼叫愛。小璞,我們走。」
他說完即圈著池璞的肩膀轉身走入電梯中,連一秒也不願多留地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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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璞不確定麥峪衡到底是在什麼時候打電話的,也許是在她累得睡著之後,總之陳艾琳果然在隔天便被召回台灣,而她還真的不能說她不高興哩。
少了那個老是拿她當眼中釘、肉中刺的女人存在,不管她想做什麼都不會有人多管閒事,真好。
不過她現在也沒有特別想做的事,唯一想做的也只是待在峪衡身邊,然後隨時隨地都可以看得見他在做什麼就夠了。
她完全不知道自己還有多少時間,生命盡頭何時會到來,但是只要她還活著的一天,她都要陪在他身邊,然後一點一滴地收藏他對她的好、對她的愛,最後再帶著滿滿的幸福回憶,沒有遺憾地離開這個人世間。
也許她生命短暫,只有別人的二分之一或三分之一而已,但是可以認識峪衡並且與他相愛,她這輩子已不覺得遺憾了。
皮包內的手機忽然響起,為了不打擾到其它人,她起身走到錄音室外的走廊接電話。
這通電話是從台灣家裡打來的,媽媽因為久候不到她抵達後報平安的電話,所以才會特地打電話來找她。
她一邊道歉一邊解釋,花了好些時間才讓媽媽相信她一切平安順利。接下來自然是媽媽一連串關心與憂心的叮嚀,使得這通電話足足熱線了有半個小時之久才收線。
收起手機,她揉著有些發疼的耳朵重回錄音室,卻意外地發現現場多了個她不認識的女人,而且還和麥峪衡兩人相談甚歡。
這女人是從哪裡冒出來的?還有,她是誰?
「小璞,過來這兒。」發現她的出現,麥峪衡朝她招手叫道。
池璞帶著幾許懷疑、幾許好奇,緩緩地走向他們倆。
「來,我跟妳介紹一下,這是米歇爾。米歇爾,她是池璞,我的親密愛人。」麥峪衡攬著她的腰,大方地為兩人介紹。
聽見他的介紹,池璞整個人都放鬆下來,卻也被自己的反應給嚇了一大跳。
她是怎麼了,竟然會有危機意識?她不是一向相信峪衡不會移情別戀嗎?怎麼剛剛她卻莫名其妙的,渾身都僵硬緊張了起來。她是怎麼一回事?
啊,她和她好像!
她指的並不是外表長得像,而是氣質、感覺,尤其是那雙眼睛所流露出來的神采,跟她在鏡子中所看到的自己簡直是一模一樣。
也許說一模一樣太誇張了些,但是沒有九分像,也有八分像,而這是不是就是造成她不安與緊張的原因呢?
原來她是可以代替的。
「小璞,妳在想什麼?米歇爾在跟妳說話。」見她愣愣的不知道在發什麼呆,麥峪衡輕觸了她一下。
「喔,對不起,請問妳剛剛說什麼?」池璞愣了一下急忙回神。
她剛剛又在胡思亂想些什麼呀,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是可以代替另外一個人的,即使是長得一模一樣的雙胞胎也一樣!
「我聽說Mars在台灣時的活動,多數都是由妳企劃監製的,我很佩服妳的能力。Mars有今天的成就,我想妳應該居功厥偉才對。」米歇爾對她微笑地說。
「對呀,我也是這樣想。」池璞毫不客氣地點頭接受讚美。
米歇爾大概沒想到她會這樣回答,整個人倏然愣住地說不出話來。而一旁早已習慣她作風的麥峪衡,則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
看了笑不可遏的他一眼,米歇爾也跟著漾起了笑。原來池小姐是在跟她開玩笑呀。
「對了,我剛剛跟Mars提到要請他吃飯,歡迎他加入我們公司,不知道池小姐願不願意賞臉跟我們一道去?」
「所有工作人員都去嗎?」池璞疑問。
米歇爾一呆,不由自主地露出一抹尷尬的表情。
請Mars吃飯是她的私人行程,無關公事,她也不打算報公帳,所以一開始在餐廳訂位的時候,她就只訂了兩人的座位,現在多加一人應該不是問題,但是如果要連其它工作人員一起請的話,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小璞,別亂開玩笑,米歇爾會被妳嚇到的。」看見她尷尬的模樣,麥峪衡出聲解救她。
「我--」才沒在開玩笑。
池璞本來想這樣說的,卻被他打斷。
「好了,不管是要聊天或是開玩笑,我們可不可以邊走邊說呢?連續錄了七、八個小時的歌,我實在是快要餓昏了。我們邊走邊說行嗎?」
「當然行。」米歇爾急忙回答,「我訂的餐廳就在離這裡不遠處,走路過去只要五分鐘,我來帶路,我們現在就過去。」
「等一下,我可不可以先知道妳打算請我們吃何種料理?」池璞問。她可不想走到目的地之後,才發現那裡賣的食物都是她不喜歡吃的東西。
「小璞,妳今天是怎麼了,怎麼問題特別多?」麥峪衡眉頭輕蹙地看她。
「沒驕系、沒關係。」米歇爾微笑地道,「那是一間由中國人開的四川餐館,我想你們應該會喜歡的。」
「對不起,那我不去了,因為我不能吃辣。」池璞直截了當地說。
米歇爾聞言愣住。
「對不起,我不知道池小姐不吃辣,我以為……」
她聽說Mars很愛吃辣的東西,所以才會特別在那間餐館訂位,沒想到愛吃辣的Mars竟會交一個不吃辣的女朋友,她真的沒想到會這樣。
「對不起,那我們換間餐廳,我知道這附近還有間不錯的中國餐廳……」
「不必麻煩了,米歇爾,就那間四川餐館就行了。」麥峪衡開口打斷她說。
「可是池小姐……」
「妳別被她騙了,她比我還能吃辣,我吃辣的功力還是被她訓練出來的。」
「嗄?」
「走吧,我是真的餓了。」他握住池璞的手,有些霸氣地拉著她走。
「等一下,如果你們真要去吃四川菜的話,我不要去。」池璞雙腳使力,一動也不動的。
「妳今天到底是怎麼了?」麥峪衡不悅地問。
「我只是不想吃辣而已。」她避開他銳利的目光轉頭。
「妳不是一向最愛吃辣嗎?為什麼今天突然不想吃?」麥峪衡伸手將她的臉扳正問。
「因為……」她患了胃癌。她看著他欲言又止地抿起嘴巴。
「因為什麼?」他一定要得到一個答案。
「因為我心情不好,不想吃行嗎?」她倏然吸了口氣地衝口而出。
「妳在胡鬧?」
「我--隨便你怎麼說,反正我不去了,你們倆自己去吧。」她撇開頭道。
麥峪衡看了她一會兒,倏然鬆手放開她,然後退後一步地轉身。
「好,米歇爾,我們走。」他對米歇爾說。
「可是池小姐她……」米歇爾猶豫不決地來回看著他們倆。
「別理她,既然她都已經說不去了,我們又何必強人所難呢?走吧。」說著,他握住她的手肘,拉著她往出口處走去,不一會兒便從池璞的視線中消失。
望著他消失的出口處,池璞呆若木雞地站在原地,好半晌都沒有動。
其實是她自己決定不和他們去的,所以她根本就沒有怨天尤人的權利,可是他也沒有必要走得這麼絕然又迫切吧?
尤其,他的手還拉著米歇爾的手。
她的心微微發酸地想著。
算了,別發神經了,池璞。他們又不是真的手牽著手,如果妳連這種醋都要吃的話,幾年前妳早就應該因飲醋過多而死了,畢竟他在演戲時,和許多女星都有過更親密的舉動不是嗎?
冷靜一點、理性一點,池璞。妳的時間所剩不多,實在沒有必要浪費在無意義的吃醋,以及與他吵架上頭。
的確,她剛剛的做法實在是很不聰明,即使無法告訴他,她之所以突然不能吃辣的真正原因,但至少也可以編個比較讓人能夠接受的理由吧?例如她最近的胃不太舒服,所以不能吃辣之類的借口,這樣他不僅不會生氣,相反的還會更疼惜她。
但結果呢?
她偏偏說出一個最容易讓人生氣的理由--因為她心情不好,所以不想吃。
唉,她真是個笨蛋,竟然會說出這個誰人聽來,都像是存心在找碴一樣的爛借口出來,也難怪他會氣得拋下她轉身就走了。
有句俗話說的好,聰明一世,糊塗一時。這句話用來形容現在的她,真的是最適合不過了。呵呵呵,她不由得苦笑出來。
「池璞,妳一個人在笑什麼呀?Mars呢?」與他們一起從台灣來的同事甲,從裡頭的其中一間房門內走出來。
「和米歇爾出去吃飯。」池璞答道。
「咦,那妳怎麼沒有一起去?」同事甲訝異地問。
「米歇爾請的人是Mars,我去湊什麼熱鬧?」
「話不能這麼說,好歹妳可是Mars的女朋友耶,多一張嘴吃飯能多花她多少錢?我實在看不出來米歇爾會這麼小氣,好歹她老爸也是這家唱片公司的大老闆耶。」
「米歇爾就是那個大人物?」她訝異地問。
她一直以為老闆的女兒會是個刁蠻的千金女,就跟陳艾琳一樣,沒想到米歇爾竟然絲毫沒有大小姐的架式,還意外的看起來既聰明又能幹。
「什麼大人物?」同事甲不解地問。
「就是上回Mars到機場接我,結果卻在回家途中被你們急召而來,說什麼有大人物要來的那個大人物啊。」她解釋道,同事甲卻在聽完話後不好意思的嘿嘿傻笑了起來。
「我們聽說那個大人物是Mars的頭號歌迷,也是她堅持要這間唱片公司簽下Mars的,然後再加上她的身份特殊,我們擔心如果她特地跑到這裡來看Mars。Mars卻不在的話,可能會有不好的影響。所以我們才會這麼大費周章地叫Mars一定要回來。」同事甲解釋地說,「但是如果我們早知道這個大人物這麼客氣又好相處的話,我們當時也就不必窮緊張了。」
「看樣子,大家對這個米歇爾的印象好像不錯喔?」
「對呀,大家都很喜歡她,就連Mars也一樣。」
「我看得出來。」池璞輕輕地撇唇道。
同事甲訝然地挑了挑眉頭。
「妳該不會是在吃醋吧,池璞?我看明天太陽會打西邊出來喔。」他揶揄著她。
「我看是你明天要到醫院去掛急診吧,眼睛有問題!」池璞皮笑肉不笑地朝他撇嘴道。「好了,如果沒事的話,我要先回去休息了,我可以走了嗎?」
「嗯。」
「那拜拜,明天見。」
「明天見。」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21-11-23 00:56:55
第五章
知道他們倆去吃飯應該沒那麼快回家,所以池璞便一個人在外頭慢慢地享用過晚餐後才回家。
回家後,她從樓下透過窗戶看見屋內漆黑一片,便知道他尚未回家。
她習以為常地用皮包內的備份鑰匙開門,在走進屋內後再一一將室內的燈光點亮。
不知從何時開始,她已習慣點亮屋內每一盞燈等他回家,不管他那晚是不是得通宵工作都一樣。-
她知道自己這舉動看在旁人眼裡,可能是浪費或奢侈成性,但是她只在乎在外頭工作累了一天的他回家時,感覺到的是家的溫暖,而不是冷清。
況且峪衡賺了那麼多錢,根本就不在乎她浪費這一點小錢,所以不管旁人怎麼看她都不在意,只要他懂得她的用心就足夠了。
就跟他常對她說的一句話一樣,不管謠言、緋聞被渲染得多麼誇張,只要她相信他就夠了。
這些年來她一直有種感覺,覺得她和峪衡之間的愛情其實並不是建立在情或愛上頭,而是建立在信任之上。
相信對方、信任對方才是他們之間愛情不滅的真理。
想到這一點,池璞便想到晚餐之前所發生的事。
她當時實在不應該因為對方的氣質與她相似,就心生恐懼,懷疑自己的身份地位將會不保,會被對方給取代。她必須相信自己,也要相信峪衡才對,他絕不是那種隨便就會移情別戀的男人,她應該要信任他。
沒錯,她一定要信任他。所以一切都會沒事的,不管那個米歇爾臉上的神情,與身上散發出來的氣質與她有多麼的相像,她們畢竟還是兩個不同的人,所以她根本就用不著再庸人自擾。
好了,就這麼決定了,來去泡澡。
希望泡澡之後,她能恢復原有的冷靜自若與對自己和他的信心,並且希望到時他已回家。
想罷,池璞立刻起而行地走到浴室去放水,然後再轉身回房去拿了套換洗的衣物,還附帶了一本偵探小說進浴室去。
確定水溫與水量,再倒入葡萄柚精油沐浴乳,池璞在簡單的沖澡後即跨入浴池中,放鬆地躺進浴缸內享受。
葡萄柚的香氣隨著冉冉而升的蒸氣盈滿整間浴室,她不由自主地深吸了口氣,愛極這種酸中帶甜的水果香氣。
她翻開小說,開始閱讀。
約莫過了半小時,她在水溫逐漸變冷後起身沖水,並在擦乾身體套上浴袍後,帶著小說轉戰臥室,繼續閱讀。
屋內自始至終的寂靜告訴她,他還沒回家,所以她自然得靠自己來打發時間,不過還好她早已習慣了這種等待的生活。
半躺在床鋪上閱讀,池璞很快地又再度回到書中世界,並且隨著書本頁數一頁翻過一頁,劇情變化也愈來愈高潮迭起而渾身跟著緊繃了起來。
天啊,殺人兇手真是那個外表柔弱又心地善良的女主角嗎?如果真的是的話,那男主角有辦法做到大公無私地將女主角的罪行公諸於世嗎?還有女主角到底有沒有懷孕?那噁心、嘔吐的伏筆是那麼的昭然若揭,男主角會不會因為他們的孩子而將一切事實隱瞞下來?
刺激、刺激,緊張、緊張,結局到底會是怎樣呢?
她翻開下一頁,卻因難以置信而瞠大了雙眼。
敬請期待第二部--情海生波。書頁上只寫了這一行字。
「什麼?!」
池璞倏然從床鋪上跳了起來,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會被騙了!
這本書明明就還有五分之一的厚度未完,怎麼故事到這裡就打住了呢?那接下來五分之一的內容是什麼鬼?
她迅速地往下翻去,只見一篇又一篇的新書預告塞滿了剩餘的書頁。
「可惡的爛書!混蛋!」
她怒不可遏地將書本狠狠地摔到床上,差點沒伸腳去狠狠地踐踏它一番。
真是可惡,她最討厭看到沒有結局的書了,這個出版社也真怪,明明就是同一個故事的書,幹麼一集換一個書名啊,真是氣死她了。
「氣死我了!」她忍無可忍地仰天大吼一聲。
「小聲一點,時間已經很晚了,會吵到隔壁鄰居。」
「赫!」
池璞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大跳。
「你是什麼時候回來的?」她瞪著很明顯已經洗好澡,身穿浴袍的麥峪衡。
他看了她一眼,沒回答她的問題,只是平靜地說:「妳的精神看起來還不錯,還不想睡嗎?」
「還好。」池璞若有所思地看他一眼,明白他有話要跟她說。
「好,那我們來談一下今晚在錄音室所發生的事。」他雙手盤胸地靠在門邊的牆上,面無表情地盯著她,「妳到底是怎麼了?米歇爾哪裡惹到妳了,為什麼面對她的時候,妳要句句帶刺地傷害她?」
池璞瞬間瞠大了雙眼。
「我傷害她?」她簡直難以置信他會說出這樣的指控,她哪裡傷害到她了?
「她好心請妳吃飯,妳不賞臉也就算了,為什麼還要故意刁難她,處處找她麻煩?」
「我刁難她?找她麻煩?」
她差點沒嘲諷地冷笑出聲。真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詞呀!
「我承認我的態度是有點不對的地方,但是你哪只眼睛看見我刁難她、找她麻煩了?可不可以麻煩你稍微舉例說明一下?」她冷笑地說,對於他不明就裡就找她算帳這件事逐漸感到生氣。
「妳明明就比誰都愛吃辣,為什麼今天會突然說妳不想吃?」他面無表情地問她。
「不想吃就不想吃,我突然不想吃辣也犯法嗎?」
「這樣妳還敢說妳不是故意在刁難人家嗎?」
「所以你現在是心疼她,怪我就對了?」
「我只是想知道妳為什麼要這樣做?妳甚至還沒有和米歇爾真正地相處過,為什麼就對她充滿了敵意?」
「如果我說,我對她根本就沒有任何敵意,你相不相信?」
「今晚所發生的事讓我很難相信。」他沉默地凝視了她一會兒後回答。
「所以你根本一開始就已經將我定罪了,不是嗎?」池璞冷笑。
「我只是想知道為什麼。」麥峪衡皺起眉頭。
「不,我看你是心疼她。」
「池璞,我不想和妳吵架。」
「太好了,因為我也不想。」她忍不住諷刺地說。
看樣子,再談下去也不會有結果。
「睡吧,我明天早上九點之前還得進錄音室。」他深吸一口氣後說道,然後逕自走到床的另外一邊,側身躺下,再順手將這方的床頭燈給關掉。
池璞在他躺上床後,反倒起身下床去。
「妳要去哪兒?」他悶聲問。
「喝水。」她頭也不回地回答,然後逕自走出房門,朝廚房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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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真的要去喝水嗎?
不,她才不是要去喝水,她是被他氣到胃痛要到廚房去吃藥。
和麥峪衡同居交往了這麼久,池璞知道只有將藥藏在廚房裡才是最安全的,因為他什麼都好、什麼都會,就是對廚事一竅不通,也之所以他從不會進廚房翻箱倒櫃,她若要藏些什麼不可告人的物品,廚房絕對是唯一的選擇。
回頭確定他並沒有隨後跟來,她打開頭頂上的壁櫃,伸手將藏在一堆餐具後方的三瓶藥罐子拿下來,一瓶一瓶地倒出其中的藥粒後,再和水吞下。
將藥罐放回壁櫃中後,她因上腹仍隱隱作痛而貼著流理台邊蹲下身來,滑坐在地上。她的手按壓在胃部上,將臉整個兒埋進曲起的膝蓋中休息。
她的胃好像愈來愈沒用了,以前的話只有在餓過頭,或者是吃到太過刺激的食物,或吃太多才會有不舒服的反應,結果現在連情緒稍微激動一下,它就開始抽痛個不停。
討厭,怎麼會這樣呢?
為什麼她會得到這種病?
為什麼會和他吵架呢?
她明明就一點都不想和他吵架,甚至之前還想過,等他回來之後要跟他說聲對不起,以消弭之前所產生的不愉快,但結果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她生命的沙漏正在一點一滴地流逝著,她不要將她寶貴的時間浪費在與他吵架上,她不要!
「小璞?」
突如其來的聲響讓池璞突然渾身一僵。他不是已經睡了嗎?
「妳蹲在那裡幹什麼?」他的聲音隨著腳步聲靠近。
池璞一動也不動的仍維持著伏在膝蓋上頭的動作,既沒有抬起頭來,也沒有出聲回應他。
「妳在哭嗎?」
一雙手突然扶住她肩膀,將她的身體扳直了起來,讓她完全措手不及地將沾著淚水的臉頰亮在他面前。
看見她的淚水,麥峪衡渾身一震,因為在一起這麼多年,他所知道她流淚的次數根本是屈指可數,可是瞧她現在--
「對不起。」他自然而然地脫口而出。
不管她之前的行為是對是錯,害她傷心落淚就是他不對,他的良心正在承受著嚴厲的譴責。
「對不起什麼?」池璞啞聲問。
麥峪衡輕搖了下頭,不想將話題再度扯回那可能會再度惹她傷心,或讓他生氣的事情上,況且那一切都已經成為過去式了,再追究根本也無濟於事不是嗎?
他彎腰將她從地板上抱起來,這才發現她的雙手緊按在胃部上。
「胃不舒服嗎?」他蹙緊眉頭關心地問。
池璞只是直勾勾地看著他,沒有回話。
「這就是妳突然不想吃辣的原因?為什麼妳當時不老實跟我說呢?」他覺得好心疼,卻更氣自己竟然沒有發現她身體不適,還責怪她。
他真是該死!
「大人物請吃飯,於公於私你都得去。」她將臉埋進他頸間,輕聲地說。
「管他是大人物還是小人物,任何人、任何事都比下上妳對我的重要性,妳應該跟我說妳身體不舒服的。」他的聲音透露著關心與心疼。
「我沒事,反正我也不是沒胃癌過。」她抬起頭,強顏歡笑地安慰他。
「妳剛剛有吃藥嗎?」麥峪衡輕輕地將她放到床鋪上後,上半身懸在她上方輕聲地問道。
「嗯。」她輕應一聲。
「有沒有好一些?」
「嗯。」
「可是妳的臉色還是很蒼白。」他為此感到生氣。「明天我們去趟醫院做個徹底的檢查,找出真正的病因,並且將它根治,我不想再看到妳因為胃痛而痛得面無血色了。」
「我沒事。」
「妳每次都這樣說。」
「我真的沒事,況且我自己的身體,我知道問題出在哪兒。」她只是得了胃癌而已。
「好,那妳告訴我,問題出在哪兒?」
「生活步調太過緊張,飲食又不太正常。我們倆的問題一模一樣,只是我的胃天生就比不過你的鐵胃,所以我有事你沒事。不過,你若再不注意改變這一切,你遲早也會步上我的後塵的,了嗎?」
「妳都已經自身難保了,還有空關心別人。」
「你不是別人,而我不想你早死。」不想你跟我一樣。
「我才不會早死,我要陪妳白頭到老。」他上床躺下,輕輕地將她擁進懷中。
「如果我不能陪你白頭到老呢?」她沉默了一下問道。
「什麼意思?」他低頭看她。
「你知道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如果哪天我真的不小心發生了什麼意外,例如車禍之類的,英年早逝的話,你會怎樣?會守著我的墓穴一個人白頭到老嗎?」她眉頭輕佻,故意以開玩笑的語氣說。
「妳作夢,我會立刻結交一個比妳漂亮、聰明的女朋友,然後和她一起白頭到老。」他低頭親吻她的額頭。
「真的嗎?」
「妳要我發誓嗎?」他反問。
不,她一點也不想要他發誓。
她知道他剛剛說的話,絕對是帶著玩笑性質在說的,但是如果是真的,其實也不錯不是嗎?至少她不必擔心她走後,他一個人該如何自處。
「祝你幸福。」她輕聲地說。
「妳說什麼?」他沒聽清楚。
「我覺得好累,我想睡了。」她輕輕地挪動身體,更加靠向他。
麥峪衡輕怔了一下,差點沒動手賞自己一巴掌。他明知道她身體不適,幹麼還和她講個不停呀?他早該強迫她休息的,真是該死!
「睡吧,我會一直在妳身邊。」他柔聲地說,將她更加攬靠近自己。
池璞閉上眼睛休息,沒再應聲。
熟悉的體溫、熟悉的氣味、熟悉的懷抱、熟悉的心跳,每回貼靠著他都能讓她感覺到幸福與安心的感覺。她想只要有他一直陪在身邊,她一定能夠平靜而勇敢地迎接死亡的,她一定能的。
她的生命雖短暫,但是因有他而圓滿。她希望下輩子如果有緣的話,可以與他再續今生緣。
想著能與他再續情緣的美夢,池璞的意識逐漸模糊,慢慢、慢慢地陷入睡眠狀態,但是突然之間,他的聲音輕輕柔柔地在她耳邊響起,堅定地許諾著--
「如果妳早死,我絕不獨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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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妳早死,我絕不獨活。
池璞被麥峪衡這句話嚇得一夜沒睡,她真的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只顧自己的感受而從未設身處地地為他著想過。
如果她突然死了,他能否接受?又會有什麼樣的反應?她從未認真地想過這一點。
如果妳早死,我絕不獨活。倘若她真的瞭解他的為人的話,就該知道他是認真的,這句話絕對不只是一句甜言蜜語而已,而是一句承諾、一句誓言,一句讓她聽了之後膽戰心驚,全身血液逆流的嚇人宣告。
她從來都沒想過要他陪自己一起死,他的未來還大有可為,而且充滿了希望、目標、夢想與喝采。
可是即使如此,她知道如果是為了她,他絕對可以不顧一切地拋棄所有,而這也就是為什麼她會毫不猶豫地選擇隱瞞病情,而不找這個她最愛、以及最愛她的人共同面對眼前這有如一場惡夢的一切。
怎麼辦?她現在到底該怎麼辦?
她一直以為八點檔連續劇裡那些灑狗血的劇情,只是為了要賺人熱淚才編造出來的,哪有人會用自己僅存的一點生命,拚命地讓自己所愛的人誤解自己,自己再痛不欲生地難過到哭個半死。這麼可笑又愚蠢的劇情,怎會有人為它哭紅眼睛,那些哭的人全都是白癡。
可是現在不幸真實地發生在她身上之後,她才知道這些可笑的劇情並不可笑,因為就連她這個絕頂聰明的人,都為了那些愚蠢而可笑的劇情在蠢蠢欲動。
為了他好,也許她真該要離開他。
哼,想來還真是可笑,她一向都愛嘲諷台灣八點檔遵續劇,沒想到有一天,她竟還得將那些可笑的劇情列入現實來考量取捨,真是太可笑了!
帶著一抹令人心酸的苦笑,池璞緩緩地轉頭看向身旁仍在熟睡的他,卻不知是否因為她的動作而驚動了他,讓他慢慢地從沉睡中清醒過來。
她在他睜開雙眼之前,迅速地將眼睛閉上,裝睡。
不過即使如此,她仍能感覺到他落在她臉上的視線,以及他伸手到床邊抓鍾來看的動作,和接下來他落在她額頭上準備喚醒她的輕吻。
已經八點多了,如果他們要在九點之前抵達錄音室的話,他們非得現在起床準備不可。
「小璞,醒醒,該起床嘍。」剛醒的他,嗓音中帶呢噥沙啞的性感。
她裝出不想被擾的反應,轉身繼續裝睡,但她也知道他會堅持到底,一直到將她喚醒才會罷手。
「小璞,醒醒。」他伸手輕拍她的臉頰喚道。
她知道如果她這下還不醒的話,他便會將他的手伸進被窩裡,改用搔癢的方式來喚醒她。所以為避免她最害怕的搔癢攻勢,她緩慢地睜開眼睛。
「該起床嘍。」見她睜眼後,他傾身親吻她一下,同時微笑地說。
「我今天可不可以不要去上班?」她開口要求。
「怎麼了?難道妳的胃還不舒服嗎?」他立刻緊張地蹙緊眉頭問。
池璞輕搖了下頭。「我只是覺得很累,想多睡一下。可以嗎?」
「我陪妳到醫院好不好?」他沉默了一會兒,才又開口。
池璞再次搖頭,使得他的眉頭在一瞬間又皺得更緊了些。
「我真的沒事了,只是昨晚沒睡好,感覺有點累而已。」她安撫著他。
「妳知道這幾天來,妳瘦了多少嗎?臉頰都凹陷下去了。」他心疼地輕撫她凹陷的臉頰,再次在心底責怪自己,早就應該要發現她胃疾復發的事,而不該到現在才發現。
「我只是水土不服而已。」
「妳在台灣也會水土不服?」
他指的是她胃疾之事,她當然知道。
「既然知道是老毛病,你就應該知道我沒事,只要多休息一下、多注意飲食習慣就夠了。」她微笑地對他說。
「妳每次都這樣說,但是這些年下來,妳的胃病曾經好過嗎?」
池璞忽然抿緊嘴巴不再說話。
看著她臉上倔強的神情半晌,麥峪衡終於無可奈何地長歎一口氣。
「為什麼每次談到看醫生,妳就變得這麼倔強?」他無奈地問。
她沉默不語。
看著沉默的她,他無力地又歎了一口氣。
「妳確定真的只要在家睡覺,休息一下就行了?」他終究還是妥協了。
「嗯。」她也終於打破沉默,輕應一聲。
「家裡還有胃藥嗎?」
她點頭。
「妳午餐和晚餐想吃什麼?如果我沒空的話,會叫人幫妳送過來。」
她搖頭。「冰箱裡還有些菜,我會自己煮來吃。」
「妳發誓會弄來吃?」
「我發誓。」
「好吧,那妳今天就在家裡好好的休息,我會盡量早點回來的。」
「嗯。」她點頭,「快去刷牙洗臉準備出門吧,你在這裡還只是個名不見經傳的新人而已,別遲到了,以免讓人以為你還是個新人就在要大牌。」她認真地說。
「知道了。」他先傾身親吻她一下,然後才跳下床去準備。
池璞閉上眼睛睡覺,一夜沒睡,她是真的累了。
躺在床上聽著峪衡在屋內所製造出來的各種聲音,她感覺自己的意識愈來愈模糊、愈來愈模糊,最後終於沉沉地熟睡,連他何時離開都不知道。
見她已熟睡,麥峪衡替她拉好棉被,又在她額上輕輕地印下一吻之後,這才輕手輕腳地出門工作去。
這是池璞到紐約後的第三天,也是她得知自己患了胃癌的第十天,她所有的親朋好友仍無一人得知這個消息。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21-11-23 00:57:35
第六章
在家補眠了一整個早上,池璞在下午兩點多起床,簡單的替自己燙了些青菜與下了一碗麵吃過後,在無所事事之下,還是決定到錄音室走一趟,盡盡她的職責。
到達目的地後,她意外的看見錄音室內多了一堆人,許多她看過、沒看過,認識、不認識的人,全都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熱烈地討論著關於Mars與唱片的一切。而令她欣慰的是,就目前為止,她所聽到的一切都是一些正面的肯定。
有人說Mars的歌聲真好聽,有人說他待人誠懇有禮;更有人說他外型不錯,完全不輸給大帥哥布萊德彼特。
然後大家的結論是,Mars絕對會改變現今的美國歌壇,並且成為未來美國歌壇的一匹黑馬。
她聽了之後好高興,雖說她知道這一切極有可能只是他們這票人在老王賣瓜,自賣自誇。但是眼前有一個不爭的事實顯現了,那就是原本瞧不起峪衡,認為他絕對會是個賠錢貨的「蠻夷們」,已經完全接受,並且臣服於他的歌聲中了。
這一切不是很棒嗎?
不,是太棒了!
「咦,池璞?Mars說妳身體不舒服在家休息,妳怎麼突然跑來了?」Mars的經紀人周全轉頭看見她,驚訝地走向她問道。
「我覺得好些了,所以過來看看是不是有什麼事需要我做的。」
「沒事,根本什麼事也沒有。妳也知道這些『蠻夷們』高傲得像只孔雀一樣,根本不希罕我們插手貢獻出我們的專業,所以……」
周全說著聳了聳肩,露出一副隨便他們高興怎樣就怎樣,反正他也樂得輕鬆的模樣。
既然如此,池璞決定識時務者為俊傑,不再提起關於工作的事。
「Mars呢?」她轉頭看了一下四周,開口問道。他好像不在這裡。
「好像是和大人物出去了喔。」
又是她?
池璞不由自主地輕蹙了下眉頭。那個女人她昨晚不是才剛剛來過這裡嗎,怎麼今天又來了?
「你知道他們去哪兒嗎?」
「不知道,不過妳在這裡等一下,我去問問看,一定有人知道他們去哪了。」周全熱心地說,同時轉身插入那些三五成群的工作人員中,替她探聽消息。
過了一會兒,他帶著一臉達成目的的笑容返回她身邊。
「他們在樓下的STARBUCKS喝咖啡。」他說,「妳要下去找他們嗎?」
「我不想去打擾他們談正事。」
「什麼正事?正事全都還在這間辦公室裡頭,他們是去喝下午茶的。」
「大人物請客?」
「對,而且聽說見者有份,待會兒大家都會有咖啡喝,除了後來的妳例外。所以,我看妳還是直接到樓下去ㄠ一頓好了。」
「周大哥,你覺得那女人會不會有什麼企圖?」
「有什麼企圖,還不是又一個拜倒在Mars西裝褲底下的女人。」周全不以為然地聳肩。
「我想也是。」池璞喃喃地說。
「妳放心吧,除了妳之外,Mars根本從來不曾把任何一個女人放在眼裡過,妳的地位安全無虞。」
「你覺得Mars愛我?」
「廢話,只要是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他有多愛妳好不好?」
「如果,我是說如果,」她盡量讓自己的聲音平穩如常地開口,「如果有一天我離開了他,你覺得他一個人能好好過日子嗎?」
「拜託小姐,妳千萬不要跟我開這種玩笑好不好?Mars如果失去妳的話,我想他會死。」
池璞的臉色在一瞬間刷白。
「妳該不是真的移情別戀,愛上別的男人而想要離開Mars吧?」周全緊張地問,好像即將被拋棄的人不是Mars,而是他一樣。
「我剛剛是說如果。」池璞沒好氣地說。自以為將心裡的震撼壓抑得很好,卻沒想到她蒼白的臉色早已露了餡。
「只是如果嗎?妳知不知道妳現在的臉色有多難看?」周全緊盯著她說。
池璞一怔,瞬間轉頭看向附近的玻璃鏡面,只見鏡面上一張面無血色、蒼若白紙的臉正驚愕地回視著她。
「池璞,妳該不會真的移情別戀了吧?」周全小心翼翼地問。「妳和Mars之間到底出了什麼問題,妳可不可以跟我說?」
「你別亂說,我和他根本沒事。」
「如果沒事的話,為什麼妳的臉色會這麼難看?」
「我是個病人記得嗎,周大哥?」
「可是……」
「請問你曾看過哪個胃出血的病人臉色好看過的?例個舉子來聽聽吧。」她打斷他的可是,不讓他有機會反駁。
周全頓時語塞,無話可說。
「好了,我要下樓去找Mars了。」
池璞轉身走了兩步,卻又猛然停下腳步地轉頭看向他。
「對了,」她笑容可掬地朝他瞇眼說道,「我可不希望聽見任何關於我移情別戀的八卦傳言,拜託你嘍。」
周全心一驚,突然感覺一股冷氣好像從他腳底升起,迅速爬滿他整個背脊,讓他忍不住地打了個冷顫。
雖然池璞的外表看起來白白淨淨的,就像個鄰家甜姐兒般的無害,但是相處了這麼多年,他即使沒被她陷害過,也看過她陷害別人。凡是敢得罪她的人,是沒有一個會有好下場的。她不嗜血,也不玩陰的,但是就是有辦法讓你百分之兩百地後悔得罪過她。
她不可怕,事實上只要不得罪她,大家都覺得她像個善良天使,但是一旦你得罪了她,她卻可以比惡魔更讓人害怕一百倍。
真的很可怕。
「放心,我已經完全忘記我們剛剛究竟說了些什麼了,忘得一乾二淨。」他急忙說道。
池璞對他微微一笑,終於舉步離開。
目送她背影從視線中完全消失,周全再也忍不住地呼了口大氣,雙腳一軟,差一點沒跪跌到地上去。
天啊,她終於走了。
真是嚇死他了,呼!
☆☆☆☆☆☆☆☆☆☆ ☆☆☆☆☆☆☆☆☆☆
站在STARBUCKS店門外,池璞輕而易舉便看見她所要找的人,因為麥峪衡實在是太搶眼了,即使是身處在這個充滿了許多帥哥美女的異國裡,他迷人的魅惑力仍在。
她稍微注意了下他的四周,發現至少有五個女人在偷看他,有三個在明目張膽地對他拋媚眼,但是將愛慕之意表現得最明顯的人,卻是坐在他對面的米歇爾。
她的目光須臾都未曾離開過峪衡的臉上,看著他的雙眼更是閃閃發亮著,一副就像是中了愛神之箭的模樣,只差眼睛沒變成心形而已。
看樣子,她是真的已經愛上峪衡了。
看著坐在店內相處得和樂融融的他們,池璞的心情五味雜陳,不知從何理起。
很明顯的,米歇爾已經愛上峪衡了,但是峪衡呢?
他對她有什麼感覺?
她知道現在的他絕對不可能對米歇爾存有一絲男女之情,因為他愛她。可是好感是一定有的,因為他從來就不和對他懷有夢想的女人吃飯。如果遇到那種推不掉的,他也會想辦法抓個擋箭牌或電燈泡陪他一起前往,可是米歇爾卻打破了他這個原則,可見她對他而言是不同的。
心裡有種微酸的感覺,不是吃醋,只是很羨慕米歇爾可以這樣無憂無慮地專注在喜歡的人身上,而她這輩子卻不可能再擁有這樣無憂的心情。
想到這一點,池璞的眼淚便難過得流了出來。
過去的她從來就不是一個愛哭的人,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最近她的眼淚就像壞了開關的水龍頭一樣,完完全全控制不了它的流量,而且想流就流。
嗚嗚……討厭!她現在這個樣子,叫她怎麼進去找他?
算了,還是算了吧。就當她沒到這來好了,反正他們倆根本沒人注意到她不是嗎?
再看他們一眼,池璞吸了吸鼻子緩慢地轉身離開。
☆☆☆☆☆☆☆☆☆☆ ☆☆☆☆☆☆☆☆☆☆
「咦,Mars,池璞怎麼沒跟你們一起回來,她先回家去了嗎?」
見進門的只有麥峪衡和米歇爾兩人,周全忍不住地出聲問道。他到現在還惴惴不安地擔心自己,會不會是下一個「池璞受害者」。
「小璞她有來嗎?」麥峪衡驚訝地問,「她現在人在哪兒?」說著,他迅速地左右張望尋找她的倩影,卻沒見到她的人。「人呢?」
看見Mars臉上露出驚訝的表情,周全就知道自己完了。
天啊,他幹麼這麼多嘴呀?這下子他真的是在自找死路。
「周大哥,她人呢?」麥峪衡盯著他問。
「這個我……嗯……」
「你幹麼突然變得吞吞吐吐的?」他皺起眉。
「Mars,拜託你,你可不可以當作剛剛沒聽到我說的那句話?」周全深吸一口氣,突然一臉懇求地盯著他。
「你在搞什麼鬼?」麥峪衡眉頭皺得死緊。
「我……」他還真是有苦說不出耶。「總之你別問那麼多好不好,算我求你,Mars。」
「不可能。」
「Mars--」周全頓時哀叫出聲。
「你到底在搞什麼鬼?我只是在問你池璞她人呢?這問題有這麼難回答嗎?」麥峪衡有些不悅地問。
他急著想找到小璞,想知道她的身體有沒有好一點,到這裡來做什麼,為什麼不好好在家裡休息,有沒有去看醫生?
可是這個周全到底在搞什麼鬼?回答個問題有這麼難嗎?
「我不知道,她只來了一會兒。我告訴她,你在樓下的STARBUCKS,她說要下去找你,之後就沒再回來了。」周全搖著頭對他說。
「可是她並沒有來找我呀。」麥峪衡緊接著又問:「她除了說要去找我之外,還有沒有說些什麼?」
「這……」他突然猶豫了起來。
「周大哥,你不要再吞吞吐吐的可以嗎?你知不知道小璞身體不舒服,我現在有多擔心她嗎?」麥峪衡克制不住自己此刻激動的心情,一把抓住周全的肩膀朝他低叫。
她到底為了什麼事突然跑到這裡來?為什麼說要去找他又沒出現?她現在人到底在哪裡?
該死的,早知道他就把他的手機留給她用了!
說她聰明絕頂,有時候偏又會做出一些凸槌的事來,竟然帶了手機卻沒帶到充電器,她真的是有夠粗心大意的……
不對,也許她現在已經回到家了也說不定!
麥峪衡忽然想到這一點,便立刻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掏出手機,但是在他要撥號時,他的動作又猛然一頓。
「我家電話幾號?」他抬頭問周全。
「七四一六……」周全立刻默念出一串數字。好家在,他為了以防萬一,早將Mars在紐約住處的電話給背起來了。
「可惡,快點接電話呀,小璞。」電話響了好幾聲都沒人接,麥峪衡按捺不住心急,低聲叫道。
電話大概響了有三十秒鐘這麼久,那頭始終無人接聽。他終於放棄地將手機闔起,轉頭看向周全。
周全一驚,整個人差點沒驚跳起來。
「你到底在害怕什麼?隱瞞什麼?」麥峪衡目不轉睛地緊盯他的眼睛問。「我不想對你發火,周全。」他連名帶姓地沉聲對他說。
被他幾乎像是可以穿透人心的銳利目光一瞪,周全雙腿都要軟了。
「對不起、對不起。」他迅速彎腰,低頭道歉。
「把話說清楚,為什麼要跟我說對不起,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麥峪衡一把揪起他激動地問。為什麼他心中隱隱的有抹不安,正快速的在蔓延著?
「我答應過池璞,不和任何人說的。」
「周全!」他大聲怒喝,頓時引來錄音室內所有人的注意。
「Mars,發生了什麼事?」米歇爾停下手邊的工作,關心地走上前,將手停放在他肩膀上問道。
「不關妳的事。」
麥峪衡一把揮開她,與之前在STARBUCKS時的和藹可親,或在錄音間工作時的專業有禮,完全判若兩人。
現在的他,就像一個蠻橫無禮、冷酷無情的黑道分子般,雖然外表是人模人樣的,但接下來會做出什麼殘忍的事情,根本沒有人敢預測。
他揮開米歇爾後,扯著周全,推開大門,大步地朝沒有人會打擾到他們的樓梯間走去。直到他身後樓梯間厚重的大鐵門碰一聲闔上後,他才放手鬆開早因驚嚇而瑟縮成一團的周全。
除了演戲時角色性格上的需要,他從未見過Mars露出這麼冷峻嚇人,讓人不寒而慄的神情。周全害怕地嚥了嚥口水,終於知道Mars不是演技好,而是在他血液裡或許本來就流有冷酷的血,所以在演起狠酷冷絕的角色時,才會入木三分得讓人連連驚歎。
不,也許正好相反,他應該說他演技超好才對,因為認識他、一起工作十多年來,他竟然從未讓人懷疑過,他溫文敦厚的性格是否真是他的本性。
池璞算什麼?
真正會讓人不由自主因害怕而發抖打顫的是Mars。
瞧他現在雖然只是面無表情、直盯著他而已,竟就害他忍不住地渾身顫抖,想高舉白旗投降。
「我說,不管你想知道什麼,我都說。只求你不要再露出這麼嚇人的樣子好不好?別忘了你是超級巨星Mars呀。」周全鼓起勇氣小心翼翼地哀求道。身為Mars在台的經紀人,他說什麼也要維持住Mars完美的形象。
個人利益是小,Mars的完美名聲才是最重要的呀!
沒辦法,他就是這麼的敬業,要不然又怎能獲得Mars及公司的信任,經紀人職務一任職就是十年以上呢?
聽見他的話,麥峪衡終於慢慢地深呼吸了一口氣,臉色也隨之和緩了一些,不再那麼陰狠嚇人。
「她到底跟你說了些什麼?」他皺眉沉聲問。
「她聽說是米歇爾請你去喝咖啡之後,就問我覺不覺得米歇爾對你有企圖?我要她放心,說除了她之外,你根本就不曾把任何女人放進眼裡過,她的地位絕對安全無虞。」
「然後呢?她聽了之後還說了些什麼?」
「她問我你愛不愛她?我說只要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你很愛她。結果她卻說……說……」周全忽然猶豫得停了下來。
「說什麼?」麥峪衡激動地追問。
「她問了我一個很奇怪的問題。」
「什麼問題?」
「她說,如果有一天她離開了你,你一個人能好好的過嗎?」
周全說著偷偷地瞄了他一眼,只見他在一怔之後,倏然眉頭緊蹙地沉下臉,卻安靜得不發一語。
「我叫她不要跟我開玩笑,你若失去她的話,你可能會死。後來我問她是不是移情別戀了,她雖然叫我別亂說,可是她當時的臉色真的蒼白得很嚇人,感覺就像是心裡不可告人的秘密被人猜中、看穿了一樣。」
「你別亂說話。」麥峪衡倏然低聲斥道。
「為什麼你和她的反應都一樣?」周全被嚇了一跳。
「因為我知道小璞她絕對不可能移情別戀的,她之所以會突然說出那麼莫名其妙的話,一定有什麼理由,一定有什麼原因。」麥峪衡若有所思地說。
「會有什麼原因?一個女人會突然離開她愛的男人,除了移情別戀之外,還會有什麼理由?」
麥峪衡沒有回答他,他一直在想,會有什麼理由讓池璞說出那種莫名其妙的話出來。她到底隱瞞了他什麼事沒有告訴他?到底會是什麼事?快點想一想,她最近跟以前有什麼不同的地方?
可是他怎麼想就是沒有呀。
胃痛、胃病對她而言都是老毛病,而且這些他早就都已經知道了。
她到底隱瞞了他什麼事呢?
愈想愈心煩、愈想愈心慌,麥峪衡再度按捺不住地轉身就走。
「Mars,你要去哪兒?」周全迅速地問。
「我要去找她。」
「等一下。」周全拉住他,「你現在突然離開,待會兒錄音的事怎麼辦?」
「我管不了那麼多。」麥峪衡一把甩開他。
「Mars!」周全再度將他拉住,臉上充滿了正經與凝重的神情。
「你知道嗎?你剛剛有句話說的很對。」麥峪衡靜睨著他好一會兒,突然緩慢地開口,「如果失去她,我會死。」
看著他一本正經,絲毫沒有一點開玩笑的認真模樣,周全手一鬆,竟然不自覺地放開了抓住他的手,然後便看著他迅速地推開那扇樓梯間厚重的鐵門,頭也不回地快步離去。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21-11-23 00:58:32
第七章
離開STARBUCKS之後,池璞失魂落魄得一個人走在街上,飄忽得像抹幽魂一樣。
下午的街道上行人三三兩兩地走著,小公園旁一個賣熱狗的小販坐在躺椅上打著瞌睡,公園內則空蕩蕩的,除了成群的鴿子散佈於人行道上外,只有落葉偶爾隨風飄揚。
站在路邊看著異常冷清的公園,池璞不知道為何,總覺得自己相當適合待在那個冷清的公園裡』於是她穿越馬路走向它。
「啪!啪!啪!」
成群鴿子在她靠近時展翅高飛,瞬間飛離到數公尺以外的地方,使得這塊小公園在她的加入後,只有更冷清而沒有更加熱鬧。
看著離她而去的鴿群,池璞不由自主地扯了抹苦笑在唇邊,感覺孤寂。
為什麼她有家人、有朋友也有男朋友,現在卻只有她一個人孤零零地站在這裡,甚至於連鴿子都不願意理她?
爸媽現在在做什麼?
小瑤、小彗、喻琦他們那群七星的朋友們又在做什麼?
還有峪衡,他現在在做什麼?是不是仍和米歇爾兩人坐在STARBUCKS裡談笑風生,而忘了他早上曾經答應過她的,說等工作告一段落之後,會盡早回家陪她的事?
他知道她曾經去找過他嗎?
不,他怎會知道呢,周大哥已答應過,不將他們倆的對話告訴任何人,他又怎會告訴峪衡說,她曾經到公司找過他呢?
不,他不會知道的。
其實他不知道也好,因為如果他知道了,他一定會找她。
但是以她現在的心情,她根本就沒辦法靜下心來面對他。
她無法忘記他所說的「如果妳早死,我絕不獨活」,以及周大哥所說的「Mars如果失去妳,我想他會死」,這兩句話所帶來的驚恐與衝擊。
她知道他們倆是不可能約好了要這麼說的,可是就是這樣她才會這麼害怕,因為如果只有峪衡對她說,失去她他會死之類話語的話,或許她可欺騙自己說,那是他的甜言蜜語。
可是現在竟然連周大哥都說出Mars失去她會死的話出來,她就不可能再自欺欺人地告訴自己,如果她不幸真的走了之後,他一個人也能過得很好。
怎麼辦,她現在到底該怎麼辦?要告訴他她得了胃癌的事嗎?
如果告訴他的話,他一定會強迫她接受開刀治療,但是她始終都無法拋開外婆因胃癌開刀過世的陰影,怎麼辦?
她並不是怕死,只是不想拖累所有關心她與愛她的親朋好友,害他們為她傷心、為她忙,最後卻只換來一輩子的懊惱與後悔,就像媽媽一樣。
她也不想毀了峪衡辛苦了這麼多年所追求的夢想,因為她知道,為了她他絕對可以放棄一切所有。
她可是自始至終都將他的辛苦與努力看在眼裡、記在心底,又怎捨得他為了她而犧牲過去所努力的一切呢?
如果她幸運地活了下來的話那還好,但是如果最後她仍不幸地與世長辭了呢?叫他一個人要怎麼活下去?
怎麼辦?她現在究竟到底該怎麼做,對大家才是最好的?到底誰能告訴她?
☆☆☆☆☆☆☆☆☆☆ ☆☆☆☆☆☆☆☆☆☆
一聽見鑰匙開門的聲音,已趨於發瘋的麥峪衡,立刻從沙發上跳起身來衝向大門,並在門外的人用鑰匙開門之前,「呼」的一聲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將大門給拉開。
站在門外拿著鑰匙的池璞被突然拉開的大門給嚇了一大跳,在看見站在門內的人時,則是明顯地愣了一下。
「妳跑到哪兒去了?」麥峪衡忍不住激動的心情,朝她低吼道。
在聽周全轉述了她說了那麼奇怪的話,又四處遍尋不著她之後,過去這三個多小時他就像是熱鍋上的螞蟻,既驚慌害怕又不知所措,只能不斷地在原地打轉,直到氣絕身亡。
她的失蹤把他嚇壞了,該死!
「四處走走而已。」池璞看了他一眼,平靜地說完後舉步想走進屋內。
「四處走走而已?」她平靜的模樣立刻觸動麥峪衡緊緊壓抑在體內的憂心與怒氣,他在一瞬間怒不可遏地重複她的話,然後攫住她的手臂,將她整個人拉停了下來。「從妳說了那麼莫名其妙的話,又不告而別地離開錄音室失蹤至今,這三個多小時的時間,妳只有這麼一句話可以交代?四處走走而已?」他咬緊牙關,目不轉睛地盯著她迸聲問。
「周大哥跟你說了些什麼?」池璞渾身僵直,心驚地問。
他瞬間瞇起雙眼,銳利的眼神直射入她心底,讓她不由驚悸得微微打顫起來。
「如果有一天妳離開了我,我一個人能好好的過嗎?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他緩緩地開口道。
池璞瞬間握緊拳頭,她以為周全答應過她,絕對不會將今天與她的談話告訴任何人,沒想到他不僅食言而肥,還告訴了他。
是天意嗎?是不是老天見她始終拿不定主意,下不了離開他的決心,所以就代替她做了決定?可是她還不想離開他,還想多待在他身邊幾天都不行嗎?
幾天?
別自欺欺人了,池璞,妳根本就捨不得離開他。幾天過了之後,妳會說再過幾天,然後一拖再拖,直到東窗事發再來後悔莫及。
夠了,真的夠了!長痛不如短痛,也許是她該下定決心離開他的時候了。
她抬頭看著他,忽然長歎了一口氣。
「峪衡,你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對米歇爾很有好感?」她問。
麥峪衡愣了一下,接著迅速皺緊眉頭。
「不要告訴我,妳今天之所以會有這些莫名其妙,全都是因為米歇爾的關係。我對妳的心意,難道妳會不瞭解嗎?」
「你從未單獨和剛認識的女人出去吃飯,尤其那個女人還對你有興趣。」
「她是同事,是我唱片未來的行銷總監,難道妳要我因為她對我有好感,就拒絕與她共事嗎?」
「談公事不能在公司嗎?有必要單獨兩人到咖啡店去嗎?」
「所以妳今天這些莫名其妙的舉動,真的就是針對我和米歇爾單獨去喝咖啡這件事就對了?」他突然有種心寒的感覺。
池璞只是冷淡地看著他,靜靜地不發一語。
麥峪衡用力地呼吸,拚命地壓制體內勃發的怒氣。他為了她心急如焚地拋下工作,花了三個多小時的時間在找她、擔心她、憂心她,結果他得到了什麼?
她的懷疑!
其實他並不介意她亂吃飛醋,偶爾發之的醋意反而會讓他覺得高興得意,因為這證明了她是真的在意他。可是這會兒讓他心寒的是她臉上冷漠的表情,就像是在告訴他,她早就認定他有罪了,不管他說什麼都一樣。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呢?為什麼她會變成這樣呢?
她一向就不是一個會感情用事、無理取鬧的女人,即使偶爾和他鬧彆扭也絕對不會超過一個小時的時間,可是為什麼這次對米歇爾的反應會這麼大,從昨天到現在都是,這到底是為什麼?
他捫心自問沒有做出任何對不起她的事,一點都沒有,但是到底是為什麼,她的反應會這麼大呢?
難不成她也發現米歇爾在某些神態上和她有點相似,導致他完全拒絕不了她。所以她是擔心他會移情別戀,才會變得這麼不講理?
不對,這根本就說不通嘛,因為他已經有她了,幹麼還要去喜歡一個代替品?她應該會想到這一點才對呀。
可惡,這一切到底是為什麼呢?
難不成真像周全所說的,她移情別戀了,所以她才會故意做出這些令他想不通的舉動,甚至還說出那麼奇怪的話來,會是這個原因嗎?
不,絕對不可能,這是最不可能的。他會這麼說,並不表示他對自己的魅力充滿了信心,而是他相信小璞不是那種會用情不專的女人,他相信她。
「妳到底隱瞞了我什麼事,小璞?」他深吸一口氣,壓制住體內的怒氣,很認真地盯著她問。他一定要弄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你呢?你又瞞著我和米歇爾在外面做了些什麼?」她撇唇道。
「妳這句話是什麼意思,我做了什麼?」他瞬間沉下臉。
「你自己心知肚明。」
「我--」麥峪衡胸部劇烈地起伏著,怒氣差點忍不住從胸口散出。「夠了沒?別再鬧了。」他沉聲警告她。
「的確是夠了。」她暮氣沉沉地看著他,然後突然說道:「麥峪衡,我們分手吧。」
「妳說什麼?」他震驚地瞠大雙眼。
「我們分手吧。」
麥峪衡渾身僵硬,臉上充滿了難以置信的表情,震驚地瞪著她。他簡直就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
分手?他沒聽錯吧?!
「妳再說一次。」他咬牙迸聲。
「我們分手吧,麥峪衡。」池璞面無表情地看著他說。
麥峪衡的胸部劇烈地起伏著。她竟然說要跟他分手?為什麼?!就因為他和米歇爾去喝了一杯咖啡嗎?
「好。」他不發一語地瞪著她,突然怒聲吼道,「只要妳給我一個能讓我點頭的理由,我就答應和妳分手。」
池璞掙扎地看著他,怎麼也說不出違背良心,譭謗他對她的深情之類的話。
「和她在一起,你會比較快樂。」她中肯地說。
「妳又不是我,又怎樣知道我會比較快樂?」麥峪衡勾唇冷笑道。「換個理由吧。」
「再繼續和我在一起,你不會快樂。」感覺淚眼似乎就要潰決而出,她低下臉道。
「這種換湯不換藥的理由算什麼理由?」他咄咄逼人,「有本事妳就說出一個能讓我不得不點頭,答應和妳分手的理由!」
「不要逼我。」她低聲求道。
「是誰在逼誰?」
麥峪衡忍不住體內的憤怒,一把攫住她雙肩搖晃地逼她抬起頭來正視自己。
在他憤怒的搖晃下,池璞不由自主地抬起頭來看他,盈眶的淚水再也無處可逃。
以往只要她一哭,不管為了什麼事,他總會手足無措地全面性投降,但是這回見到她的淚水,他卻只覺得憤怒,一股源源不絕的憤怒不斷、不斷地從他受了傷的心底湧現出來。
她竟然說要和他分手?!
「為什麼要哭,開口說要分手的人是妳,妳有什麼資格哭,又憑什麼哭?」麥峪衡怒聲咆哮,握住她肩膀的雙手手指幾乎要掐進她皮肉中,眼中更是充滿了傷痛與憤怒。
一點都不痛,雖然他十指的力道像要掐碎她的肩胛骨似的,但是和他眼中所流露出來的傷痛比起來,這點痛根本就不算什麼。池璞心碎地想。
「說話呀,妳在哭什麼?」他怒不可遏地繼續朝她逼問。
「對不起,我從來都沒想過要傷害你。」她滿是歉意地啞聲說道。
「妳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他咬牙切齒地瞪著她。
池璞淚流不止,無聲地搖頭。
他瞪著她,突然想起周全所說的話。
「難道真被周全猜中,妳愛上別人了?」他心寒地問。
池璞頓住。愛上別人?她從沒想過他會有這種想法,但是也罷,如果這麼想能夠讓他減輕傷痛,能夠讓她終於有足夠的理由可以離開他的話,那又何嘗不可呢?
「如果是的話,你願意和我分手嗎?」她抬起頭來,淚眼凝望著他。
「妳真的愛上別人了?」他嚴厲的目光就像兩把利刃,正一吋一吋地刺進她心裡。
「對。」她忍痛點頭回答。
「我不相信。」他若有所思地瞪了她半晌,突然緩緩地搖頭道,「妳為什麼要編造這種謊言,為什麼?」
「你可以不相信,但是你若再繼續和我在一起,只會痛苦,無止境的痛苦。」她直視著他說,眼中流露出來的歉疚與痛苦,卻讓人不得不信她所說的話。
「我不相信!」麥峪衡終於激動地怒吼出聲,「今天之前,我們還是那麼的幸福、那麼的相愛,我絕對不信妳可以說變就變,甚至去愛上別的男人,我絕對不相信!」
他大受衝擊的傷心模樣,讓池璞好不容易停歇下來的淚水又再度盈滿眼眶,瞬間滑落了下來。
「峪衡對不起,求你放我自由吧。」她啞聲哭道,「憑你大明星的魅力,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又何苦要我這個已經移情別戀的女人呢?求你讓我走好不好?」
「求我?」他面無血色、表情扭曲地瞪著她,「妳竟然求我讓妳走,為了一個男人?妳真的那麼愛他?」
「我愛他。」她淚眼汪汪地回答。她真的好愛他。
「比愛我還愛?」
「如果真有下輩子,我會連下輩子的愛都給他。」
「竟然連這種話妳都說得出來,哈、哈哈哈……」麥峪衡突然放聲大笑,笑聲中卻充滿了痛苦與悲哀。
池璞的心為此揪痛得好厲害,他的每個笑聲都像一把刀,每一刀都割劃在她心上,讓她痛不欲生。
「好,如果這真是妳要的,我放妳走,放妳自由。」他突然收起笑聲說道。說完之後便直接從她身旁越過,頭也不回地走出家門。
☆☆☆☆☆☆☆☆☆☆ ☆☆☆☆☆☆☆☆☆☆
坐在寂靜無聲、昏暗不明的客廳中,池璞茫茫然地望著地板上只剩暗黑影像的行李發呆。
幾點了?天應該快亮了吧。
從他頭也不回地走出家門後,她的淚水便一直沒有停止過。在她整理行李時哭泣,在她等待他回家想與他道別時哭泣,在她始終都等不到他時哭泣。
他為什麼還不回來,這一整晚的時間他去了哪裡,會不會是因為不想再見到她,所以才故意外宿不回來?
可是她還想再見他最後一面呀。
她從未因為自己的外表平凡而埋怨過老天為什麼對她差別待遇,明明爸爸、媽媽、哥哥、姊姊都有著潘安之貌、落雁之姿,就唯獨她平凡得讓人歎息。
對於自己與家人不同的平凡外表,她真的從未向老天抱怨過什麼,但是為什麼沒有出色外表就算了,老天竟然連一個健康的身體都不願給她!
她到底做錯了什麼?
窗外的天灰濛濛的,宣告夜即將結束,一天開始的早晨即將來臨。
池璞閉上一夜未眠的酸痛雙眼,終於決定放棄了。
她知道他不會回來了,至少在她離開這裡之前,他是不會回來了。
她不知道他是故意的,或是無意的,但是這一切都已經不再重要,反正她都已經決定要離開他了,多看他一眼或少看他一眼又有什麼不同呢?
罷了,她自嘲地一笑,扶著沙發椅背虛弱地站了起來。
一夜未闔眼,再加上從昨天下午之後便滴水未進,她有種虛弱無力的感覺,但是即使如此,她還是要走,因為或許他也跟她一樣一夜未闔眼,等待的就是她的離開。
他不想再見到她了。
自嘲的笑容又再次浮上她嘴邊,她拖起行李走出這間她住了十天下到的家門,反身將門上鎖再將鑰匙丟進信箱中後,拖著行李踽踽地消失在灰濛濛的街道盡頭。
天還沒有亮……
☆☆☆☆☆☆☆☆☆☆ ☆☆☆☆☆☆☆☆☆☆
借酒澆愁了一整夜,麥峪衡最後是醉倒在酒吧邊的小旅館內,一覺便睡到日正當中。
他頭痛欲裂地醒來,扶著頭呆坐在床上,一時之間,竟想不出自己怎會在這個地方?
驟然之間,記憶有如毒蛇猛獸般迅速地朝他侵襲而來,他渾身僵硬、驚魂未定地在一瞬間猛然跳下床,無視頭痛欲裂的感受,迅速地奪門而出。
他的車子仍停在酒吧旁的停車場內,車鑰匙仍安全地放在他外套口袋內,但是他最想要、最冀望仍能待在原地的,不是車子也不是車鑰匙,而是她。
她此刻應該還在家中吧?她不會一聲不響就這樣離開吧?
他們的分手太過匆促也太過突然,他昨晚完全是因為震驚過度與傷心過度,才會答應她的要求放她自由,但是她應該知道他是絕對不可能就這樣放棄她的。
他愛她,除了她之外,他肯定自己這輩子不可能會再愛別的女人了。
這種說法或許會令許多人嗤之以鼻,但是他瞭解自己,如果他真是那麼容易動心的男人,這些年來他身邊的人不會一直是她,因為在演藝界裡什麼樣的誘惑、什麼樣的美女沒有?但他卻始終沒有心動過,一點都沒有。
他從沒想過自己為何會如此鍾愛她一人,只知道愛她對他來說,就像呼吸一樣自然,就像天生注定了他們倆就該屬於對方一樣。
可是她卻跟他說,她移情別戀地愛上了別的男人?
她說和米歇爾在一起,他會比較快樂。
她說繼續和她在一起,他不會快樂。
她說她從沒想過要傷害他,還為此落淚哭泣。
她還說他可以不相信她移情別戀,但是他若再繼續和她在一起,只會痛苦,無止境的痛苦。
現在回想起來他才發現,她所說的這些話,幾乎全繞在他的快樂與痛苦上頭,而不是她的。如果她真的移情別戀地愛上了別的男人,她又何必管他快樂或痛苦?
愛情是自私的,他不相信一個已經變心的女人會去關心被自己拋棄的男人,除非她仍愛著他。
他愈想愈有可能,也愈想愈驚恐惶惑。
如果她還愛他的話,為什麼堅持要與他分手,甚至於不惜撒謊抹黑自己,也要求他放她自由?她到底是為了什麼原因非離開他不可?
離開?
該死的,如果她的一切所作所為只是為了要離開他--不管為了什麼原因--那麼他還能冀望她現在仍在家裡尚未離開嗎?
驚恐、擔心、震驚在同一時間緊緊地掐住他喉嚨,讓他呼吸困難。
她不能走,在他將一切問題釐清弄懂之前不能走。
心隨意動,他瞬間緊踩油門,車子立刻在馬路上狂飆了起來,並在他所能辦到的最短時間內回到家裡。
推開大門,家中客廳內一片靜謐,他不敢多想立刻朝臥室的方向衝了過去。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21-11-23 01:00:17
第八章
房門被麥峪衡用力地推開,「砰」一聲重重地撞上門板後的牆面,似乎連房子都因此而震顫了一下,但卻吸引不了他一絲絲的注意力。
門一推開,他便倏然有如掉入地底十八層的冰窖裡,全身血液凍結成冰。
房裡沒有人,不僅沒有人,連原先放在梳妝台上、衣架上、椅背上,所有她的東西全都不見了,她走了!
幾乎是立刻的,他像瘋了似地轉身又再度往門外衝了出去,卻差點撞上前來找他的周全。
「Mars,你真的在家?那為什麼都不接電話?」見到他的周全驚喜兼訝然地叫道。
他只是來這裡碰碰運氣的,沒想到真讓他給碰到了。
他找了他一整個上午,整個錄音室的人也都在等他去錄音,卻始終等不到他也找不到他,害他這個經紀人一顆心七上八下的,還以為他出了什麼意外哩。
麥峪衡沒理他,不發一語地將擋路的他推開,又繼續往外奔去。
「喂,等一下。」
周全呆愕了一下,急忙追上前叫道,同時在他坐上車之前將他給攔了下來。
「你要去哪兒?發生了什麼事?」他現在才發現他的臉色有多難看。
「小璞走了,我要去找她,你讓開!」他再次動手推他。
「等一下,你說走了是什意思,你們倆是不是吵架了?你要去哪裡找她?」周全呆愕兩秒,立刻蹙眉問道。
但就這兩秒,麥峪衡已迅速地坐進車內駕駛座上,並發動引擎。
周全在驚愕他動作快速之餘,反射動作也不慢,立刻整個人巴在他車門上不讓他關門,以免他油門一踩,咻一聲又跑得不見蹤影。
錄音室裡還有一票工作人員在等著他去錄音耶,他說什麼也不准他再搞失蹤。
「你要去哪裡找她,我幫你去找。你得到錄音室去,大家都在那裡等你。」他在他轉頭瞪向他的同時,迅速地對他說。
「走開,我要去找她。」麥峪衡對他說的話完全置若罔聞。
「Mars,你冷靜一點。別忘了你的身份,別忘了你到這裡來的目的,冷靜地想一下你這些年來這麼努力拚命是為了什麼?難道你真要讓這一切功虧一簣嗎?」周全冷靜而嚴肅地對他說。
「我要去找她。」麥峪衡絲毫不為所動地盯著他。
「Mars!」
「我要去找她。」他再次堅持地說。
周全瞬間皺緊眉頭,覺得頭痛不已。
「Mars,你要想清楚一點,你現在在這裡只是一個剛剛要起步的新人,並不像在台灣時是個大明星,人人都得以你為馬首。如果你現在就要大牌的話,說不定你的國際巨星夢就到此為止了。」
「我不在乎。讓開,我要關車門。」他像瘋了似的,不顧一切地對他咆哮。
「你不在乎,但是我們在乎。」周全也發火了,他朝他大聲怒吼。「這些年來努力的人不只有你而已,為了你的夢想,我們大家都很努力,尤其是池璞,你也要毀了她對你的期待和努力嗎?」
麥峪衡倏然一僵。
見他終於有所反應,周全再接再厲地勸服他。
「你去錄音室,我幫你去找她。」他認真地說,「雖然我不知道你們倆為什麼會吵架,但是你不覺得由我去找她、帶她回來的機率,會比你這個當事人更大一些嗎?我對天發誓,我一定會幫你找到她,並且在你錄完今天這一首歌之前,將她平平安安地帶回到你面前。告訴我,你打算要去哪裡找她?我幫你去找。」
麥峪衡掙扎地看著他,知道他所說的話並非全無道理,但是即使如此,他也不可能有心情到錄音室去錄歌。
也許由周全先趕赴機場攔人,等他跑趟錄音室告假之後再趕過去,會是最好的辦法。否則繼續與他僵持在這裡,也只有浪費時間而已。
「好,我去錄音室,你幫我去找她。」他終於點頭說,「我想她應該在機場,找到她之後你立刻給我電話,跟我聯絡。」
「我知道了。」周全鬆了一口氣後,慎重地對他點頭。
他轉身走向停車處,卻又忽然停下腳步回頭看麥峪衡。
「Mars,你保證你會去錄音室?」他仍覺得有些不放心。
「十分鐘之後,你可以打電話去確認。」麥峪衡丟下這句話之後,車子隨即像火箭般噴射而去,轉眼間即消失在路的盡處。
既然他都這樣說了,他應該就可以放心了吧,因為Mars在工作上向來是不會撒謊的。
深吸一口氣,周全再度看向他離去的方向一眼,然後坐上車發動引擎,朝與他反方向的機場直駛而去。
☆☆☆☆☆☆☆☆☆☆ ☆☆☆☆☆☆☆☆☆☆
離開家門時,天空是一片灰濛濛的,池璞一路拖著行李往前走,沒有目的也不知道自己這麼一直走下去到底要去哪裡。
分手和離開雖是她近來最常想的兩件事,但是她從沒想過它們會來得這麼快又這麼突然,以至於她現在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究竟該何去何從。
美國紐約絕不可能會是她的落腳之地,因為在這裡她既沒勞保也沒健保,光是醫藥費就足以壓得她喘不過氣來,所以她知道自己是絕不能再繼續待在這裡。
那麼她該去哪兒呢?
回台灣吧,她也只有這一條路可以走了。
只是讓她惴惴不安、猶豫不決的是,回台灣之後呢?她又該何去何從?
她不能回家,也不能回到與峪衡同居的處所,因為倘若回這兩處地方,她的離開便會變成毫無意義的多此一舉。因為很快的,她不可告人的秘密就會被人發現,而他也會很快地重回她身邊,然後放棄一切地陪她飽受痛苦與心痛的煎熬。
她就是不要他這樣,才會選擇離開的。
回台灣之後,她究竟該去哪裡呢?
池璞呆坐在機場大廳裡,腦袋與臉上表情都是一片茫然,連自己連續錯過了好幾班飛往台灣的飛機後補的機會都不知道,直到周全眼尖地找到混雜在人群之中神色恍惚的她。
「池璞!」
突然聽見自己的名字,池璞從恍神中醒來,反射性地轉頭望向聲音的來處。
「可終於讓我找到妳了!」周全氣喘吁吁地跑到她面前。
「周……大哥?」
她眨了眨眼,愕然地看著他,沒想到他會突然出現在她面前。而且聽他的話,他似乎還是特地跑來找她的。
為什麼?他找她有什麼事?
或者……
她該問,找她的人是他嗎?
還是那個讓她不敢奢望能夠再見到一面的愛人。
他不是不想再見到她嗎?
「幸好妳還沒上飛機,真是老天保佑。」周全以一副感激涕泣的誇張表情說,隨即便伸手拖起她身邊的行李道:「走,跟我走。」
「去哪?」她一臉茫然地問。
「當然是回Mars的身邊嘍。」他理所當然地回答。
池璞的神智似乎在這一刻才完全清醒過來,她一把搶回自己的行李,堅定不移地拒絕,「不,我不回去。」
周全倏然緊緊地蹙起眉頭。
「我不知道你們倆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但是妳應該知道,妳這一走,對Mars未來的影響有多大?」他語帶嚴厲地說,「妳知道他早上沒有去錄音室嗎?妳知道若不是我及時攔截到他,並且以我一定會將妳帶回他身邊做為條件交換,他根本就不打算去錄音室,也不在乎這麼做會產生什麼樣的後果嗎?
「妳應該是最瞭解他這些年來付出了多少努力的人,妳狠心眼睜睜地看他好不容易走到這裡之後,卻因妳的關係而功敗垂成嗎?妳忍心嗎?」他責怪她。
池璞的心揪痛、胃痙攣,痛苦得幾乎要呻吟出聲。
她狠心嗎?
她就是不狠心,所以才會選擇這種快刀斬亂麻的方式離開他。她也是不得已的啊,有誰瞭解她的痛、她的苦?
她的心有如刀割呀!
「對不起,我要入關了。」她拉著行李轉身要走,但行李卻被他一把拉住,拖著她停下步伐。
「妳不能走,我已經答應Mars一定會把妳帶回去。」周全堅定地盯著她說。
池璞覺得自己再不快走,就要哭出來了。
「周大哥,我拜託你讓我走好不好?就當作我已經坐上飛機,你沒有找到我好不好?」她啞聲地開口哀求。
「不行。」
「我求求你。」
「我也求妳不要在這時候和Mars鬧彆扭行不行?妳應該知道現在是Mars進軍國際的關鍵時刻,成敗全繫在這段時間。算周大哥求妳,要和他吵架也等他這張唱片製作完成之後,你們再吵好不好?」卸下強勢的面容,他換上乞求的神色,看著她求道。
池璞再也忍不住地淌下淚水。
「對不起,我不行,我真的不行。」她低下頭,哽咽地說。
「為什麼不行?」
「求你不要問、不要問。」
「池璞……妳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她的樣子很不對勁,周全望著她猶豫地開口問。這是他第一次看見她的眼淚。
池璞拚命地克制住自己的淚水,對他搖頭。
「我該走了。」她說。
「可是……」周全還想說什麼,卻在接觸到她那雙溢滿痛苦的雙眼時,聲音頓時化於無形,拖住她行李的手也在不知不覺間鬆了開來。
池璞感激地對他扯出一抹牽強的微笑,拖著行李再度邁開步伐。
「站住!」
似乎像是從空中疾鞭而來的熟悉嗓音,讓池璞倏然渾身一僵,臉色在瞬間變得蒼白無比。
「Mars。」在她身後的周全忽然驚叫出聲。「你怎麼也來了,你不是答應我會去錄音室錄音嗎?為什麼你會在這裡?」
真的是他?她沒有聽錯。
可是他為什麼要到這裡來,他們已經協議分手了不是嗎?
不,不管他是為什麼而來,離開他是她誓在必行的唯一一條路,所以走吧,就當作她什麼都沒聽見好了。
她再度邁開步伐往前走,手肘卻在下一瞬間被一股蠻力猛然扯住,整個人被拉停了下來。
「我叫妳站住,妳沒聽見嗎?」麥峪衡板著俊臉,語氣嚴苛而簡短地朝她進聲吼道。
他到這裡來是為了帶她回去,而不是要來和她吵架的。但是聽見她與周全的對話,感受她離意甚堅,卻始終不肯說明理由時,他的怒氣便一發不可收拾地揚了起來。
她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他討厭被人蒙在鼓裡的感受,尤其是被她所蒙騙。
「跟我回家。」他沉聲命令。他們有必要坐下來好好地談一談。
「我們已經分手了。」她築起防護牆,面無表情地對他說。
聞言,一旁的周全頓時倒抽了一口氣。
他沒聽錯吧?分手?!
他們倆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怎麼可能會走到分手這個地步呢?是他恍神聽錯了吧?
「我後悔了,所以妳現在還是我的女朋友。跟我回家!」他霸道地拉著她往機場大廳出口的方向走。
「放開我,你不可以這樣!」防護牆瞬間龜裂,池璞慌亂地掙扎。
麥峪衡沒理她,逕自拉著她走。
「放手!」池璞突然使盡全身氣力將他甩開。「既然都已經分手了,就請你像個男人,不要再對我糾纏不休。」她幾近歇斯底里地朝他咆哮。
麥峪衡轉頭若有所思地緊盯著她,不發一語。
池璞被他銳利的目光看得渾身不自在,而一直繃緊在她體內的冷靜就像一條彈性疲乏的橡皮筋一樣,輕輕地一施壓即繃斷。
突然之間,她再也忍不住地拋下手上的行李箱,改以雙手捉緊斜背在身上的背包,轉身狂奔了起來。
她不能留下來,她一定要離開他。
風在耳邊呼嘯,人影幢幢在眼前快速飛掠而過。她拚命地往前跑,感覺胸口劇烈起伏著,空氣卻好像完全進入不了她的肺部一樣,好難受。
她甩開他沒?
她才這麼想,一股蠻力卻突然纏上她斜背在肩上的背包,轉眼間便要將她整個人扯停了下來。
啪!
一個突兀斷裂聲忽然響起,在她驚覺到是自己的背包背帶在承受不了兩方劇烈的拉力而繃斷時,喀喀喀,裝在她背包裡的一堆藥罐子已隨背包的摔落而掉到地板上,哩哩哩地發出藥粒隨藥瓶在地板上滾動的獨特響聲。
池璞渾身一僵,血液似乎在那一瞬間全部凍結成冰。
麥峪衡愣了一下,彎腰拾起滾到他腳邊的一瓶藥罐子,在看她一眼後,這才低下頭來研究手中的藥罐子。
這是什麼藥?為什麼她袋子裡有這麼多藥罐,而他卻不知道她有在服用胃藥以外的藥品?
「還我!」
池璞乍然驚醒,並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衝向他,想奪走他手上的藥罐,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麥峪衡雖然不是醫科畢業,看得懂藥罐上密密麻麻的醫藥專有名詞,但是有一個字他是絕對不會錯認的,那就是Cancer--癌症。
他渾身震顫,在側身避開倏然撲向他企圖奪走他手上藥罐的她後,猛然伸手扣住她纖細的肩膀,再面無血色地低下頭看她。
他將握在另外一隻手上的藥罐拿到她面前,嚴厲而顫抖地衝口而出--
「這是怎麼一回事?為什麼妳袋子裡會有治療癌症的藥,為什麼?」
當癌症兩個字從麥峪衡口中脫口而出時,池璞就知道自己的大勢已去,她的秘密終於被他發現了。
她渾身僵硬地直立在原地,感覺自己的心跳和呼吸似乎在一瞬間同時都停了下來,四周吵雜的聲音也不知為何突然離她遠去,留下一片靜謐的感受,讓她頓覺輕鬆無比。
她是否到了天堂?
「小璞!」
她突然直線滑落的身體,讓麥峪衡發出驚恐的呼喊,他迅速地接住她滑落的身體,先將她擁進懷裡,再攔腰抱起,連一秒鐘的時間都沒有浪費,即拔腿迅速地往出口的方向移動。
「Mars你要去哪兒?」周全一怔,迅速地朝他叫問道。
「醫院。」他丟下這兩個字,頭也不回地迅速穿越人群,愈走愈遠。
周全在原地呆愣了一秒,立刻動手拾起從池璞背包中散落一地的物品,然後背起她的背包,再拖著她的行李,隨後跑步地追了上去。
腦袋一片空白,身體不斷因恐懼而顫抖著,麥峪衡抱著池璞一路奔出機場大廳後,連想都沒想便直接跳上路邊的出租車。
「最近的醫院,快點!」
似乎感覺到他的驚恐與急迫,司機先生二話不說,立刻發動車子朝最近的醫院狂飆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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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璞醒來的第一個感覺就是聞到充斥在週遭的消毒水味道,這種醫院特有的味道,不管是在台灣或是在美國紐約,或是其它國家裡的醫院都一樣不變。
她被他送到醫院來了嗎?
這個結果好像不必想也知道,更別提她先前還曾失去意識,連一點抵抗能力也沒有。也難怪再次醒來時,她會從機場變到醫院裡來了。
她靜靜地躺在病床上,感覺四周好安靜,也感覺到自己似乎好久沒有感受到這種平靜的感覺。
她從沒想過當秘密曝光之後,她竟會有這種如釋重負的感覺。這半個多月來,為了隱瞞這個秘密,她真的過得好累、好累。
她睡的時候不能安穩,醒的時候更必須時時刻刻提心吊膽地注意自己臉上的表情,以防不小心洩漏了這個秘密。
可是現在……
她的感覺是平靜的,但是心情卻五味雜陳得分不清楚是變得沉重,還是變得輕鬆。
或許,兩者都有吧。
四周好安靜,這應該是間單人病房?只要是給她的,他向來都是不惜血本,想必這回也不會例外。
他對她的好,真的是無話可說。
無聲地輕歎一口氣,她緩緩地睜開眼睛,而首先落入她眼簾的,自然是病房裡的天花板,她轉頭,下一瞬間落入她眼簾的,則是疲憊不堪的他。
靜坐在病床邊的他,臉上疲憊的神情像是熬了三天三夜沒闔眼的模樣。見她醒來,他通紅的雙眼流露出幾許激動,但卻仍一動也不動地坐在椅子上,目不轉睛地凝望著她。
四目交接中,兩人皆無語。
池璞無語是因為她怕自己一開口就會忍不住哭泣,麥峪衡無語是因為他對於她的隱瞞感到非常的憤怒與生氣,怕一開口就會忍不住地責怪她,害她哭泣。
可是他們倆不可能就這樣一直沉默下去。
「我已經通知大哥和開陽到這裡來了,他們最遲明天晚上就會抵達紐約。」麥峪衡突然開口說。
池璞震驚地立刻從病床上坐了起來。
「你跟他們說了?」
「嗯。」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如果你告訴你大哥,那我姊、我爸、我媽、我哥,他們不是全部都會知道嗎?還有開陽,你為什麼連開陽都要告訴他,你是擔心沒有人知道我得了胃癌嗎?你為什麼不乾脆拿個擴音器四處廣播算了?」他激動地叫道。
她一直希望只要她一個人痛苦就夠了,現在多他一個,她已經愧疚得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為什麼他還要把這件事說出去,弄得人盡皆知,弄得大家跟她一樣痛苦?
「為什麼?」她終於忍不住地哭了出來。
「因為他們是醫生。」
「這醫院沒有醫生嗎?要你大老遠地將他們從台灣叫過來?」她哭喊著,「難道你不知道我為什麼要這麼痛苦地一個人承擔這一切嗎?我不要大家跟我一起痛苦、一起難過、一起天天以淚洗面!」
「所以妳就撒謊說妳愛上了別人,和我分手?妳知不知道妳真的很自私。」
池璞淚流滿面地看著他。
「妳以為隱瞞事實,一個人獨自痛苦就是對大家好嗎?妳以為和我分手,不讓我知道妳生病的事,我就能夠過得很幸福快樂嗎?妳不要自以為是了!」麥峪衡再也忍不住地朝她怒吼。
「要不然你告訴我,我該怎麼做?」她的憤怒不下於他。
「馬上住院開刀治療。」
池璞絕望地搖頭。「你根本什麼都不知道。」
「對,我是什麼都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一件事就夠了,那就是只要妳接受治療就有希望!」他憤怒地說,「等大哥和開陽到這裡,和這邊的醫生研究過妳的病情後,我要妳立刻接受開刀治療。」他霸道而強勢地命令。
「我外婆也是因為胃癌過世的。」她朝他大聲喊道。
麥峪衡驀然一愣,臉色蒼白地迅速甩了下頭。
「那又怎樣?以前的醫術跟現在根本就無法比,如果妳想因為這個因素拒絕開刀治療的話,那就太愚蠢了。」
「外婆雖是因為胃癌入院開刀的,但是真正害死她的卻是開完刀後所引發的各種併發症。如果她沒開刀的話,就不會這麼快死了,你知道不知道?」她泣訴。
「我絕對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的。」
「你又不是神,要如何決定我的命運?」池璞淚流滿面地嘲諷。
「妳的命運或許是我不能決定的,但是我可以決定我的命。如果妳死了,我絕不獨活。」
「你這個笨蛋!」池璞再也忍不住地對他大聲罵道,同時抓起週遭可以丟的東西,包括枕頭、五斗櫃上的紙杯、塑料袋、面紙盒等,一一地全都扔向他。
他不避也不閃地任她發洩。
「你這個笨蛋!白癡!誰要你跟我一起死,誰要你跟我一起死!」她激動地朝他大聲哭喊。「你走,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我們已經分手了,已經分手了!嗚嗚……」
他是個笨蛋!笨蛋……嗚嗚……
「我愛妳。」
聽見他愛的告白,池璞的眼淚在一瞬間又掉得更快了些。
麥峪衡改坐到她身邊,將淚流滿面的她攬進懷裡。
「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麼愛妳,自從我發現愛上妳之後,這種心情便沒有一天停止過,只有愈來愈濃烈。過去我從沒認真地想過如果有一天我若失去了妳,我會變成什麼樣子,即使昨天妳跟我說了要分手,我的憤怒感仍然凌駕在恐懼感之上。
「但是就在今天我回到家,發現妳的東西跟妳的人全都不見了之後,妳知道我當時的感覺像什麼嗎?就像我徹底的死過一次一樣。」他凝望著她的淚眼,緩慢而深情地啞聲敘述。「小璞,我並不怕死,在這世界上讓我懼怕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失去妳。所以……」他的聲音忽然哽咽起來,「如果妳真的曾經愛過我的話,為我努力好嗎?讓我們一起努力來戰勝妳體內的癌細胞好嗎?」
看著他深情泛著淚光的雙眼,池璞再也克制不住地大哭出聲。
「對不起、對不起。」她緊緊地攬住他的脖子,淚如雨下地不斷向他說抱歉。
一直盤旋在麥峪衡眼眶中的淚水,在這一刻終於滑落。他擁緊她,將帶淚的臉埋進她長長的秀髮之中。
「對不起,我從沒想過要讓你遇見這種事。」她啞然哭泣道。
「這不是妳的錯。」
「如果我早聽你的話,少吃點刺激性和醃製類的東西,也許我就不會得到這種病了。對不起、對不起。」
「現在改變飲食習慣還來得及。」
「真的來得及嗎?」
「等妳開完刀之後,我們再一起努力改變好不好?」
她吸著鼻子,抽抽噎噎地在他懷中點了點頭。
「峪衡?」沉默了好久,窩在他懷裡的她突然開口。
「嗯?」
「對不起,之前說謊傷害了你。」
「只要妳不再犯就沒關係。」他大方地說。
「峪衡?」她沉默了一會兒,又開口。
「嗯?」
「我愛你。」她真誠地說。
他輕輕地抬起頭,在她秀髮上印上一吻。
「我也愛妳。」他輕聲地回應。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21-11-23 01:00:52
第九章
隔天下午,楊開敔和麥峪銜同時抵達紐約。
兩人趕赴池璞所在醫院後,並沒有前往她所住的病房去探望她,而是直接找上她的主治醫生,與對方一同瞭解她的病情。
說來也很巧,池璞的主治醫生傑森?金竟然剛好是麥峪銜留學時的學長,和楊開敔也曾在一次國際性的醫學研討會上巧識。
乍見他們倆聯袂而來地出現在他的面前,傑森?金的下巴差點沒因驚訝而掉下來。
「你們兩個怎麼……怎麼會一起出現在這裡?」他驚喜地問,「你們倆該不會原本就認識對方吧?」
說完,他立刻走向他們,雙手各攬住他們倆各一邊的肩膀,興奮之情完全溢於言表。
Dr.麥雖然是他的學弟,但醫術卻是在他之上,在學校時就已經是個風雲人物了,在進入醫學界之後的成就更是輝煌。
至於他身邊的Dr.楊,雖說他年紀尚輕,算來從學校畢業也不過才一、兩年的時間而已,但是光看他當年竟然能以一個在校學生的身份,參加國際性的醫學研討會,就知道他的能力不在話下。
何況當年在研討會上,他可是親眼目睹過他藝高人膽大的優秀才能,想不讚揚他都不行。
他一直相信醫學界有他的加入後,肯定能夠造福更多的病人。
不過讓他不解的是,他們倆怎麼會一起出現在這裡呢?
「我想你們倆應該不是特地來看我的吧?」鬆開他們退後一步,傑森?金看著他們倆臉上異常凝重的神情,不由得皺眉問道。
「實不相瞞,學長,我是為了我弟妹而來的。」麥峪銜先開口。
「弟妹?」傑森?金愣了一下,然後忽然想起一件事。「難道說,昨天入院的那個台灣女生,就是你弟妹?」他訝然道。
「如果她的名字叫池璞的話,就是她。」
「名字?等一下,我看一下病歷表上的名字。」傑克?金說著坐回座位上,打開計算機查詢裡頭的數據。
計算機屏幕迅速地換了幾個畫面,然後打印出他所要找的數據。
他猜的果然沒錯,那名病患的英文姓名拼音就叫做池璞。
麥峪銜也看到計算機屏幕上打印出來的個人數據了。
「學長,我弟妹她現在的情況怎麼樣了,可以告訴我嗎?」他蹙起眉頭追問。
「你先等一下,她的檢驗報告還沒送到我這裡,我先打一通電話叫人把它送過來。」傑森?金說著立刻拿起電話,撥了個分機號碼要人去幫他取件。
檢驗報告沒出來,就算是醫生也束手無策。
「你呢?該不會你也是為了這個女生而來吧?」傑森?金趁機轉頭問楊開敔。
楊開敔對他輕點了下頭。
「她是我一個非常非常要好的朋友的老婆,也算是我的好朋友。」
「所以你們倆其實很早以前就認識了?」傑森,金仍對這一點感到不可思議。
他向來對自己的醫術感到相當自傲,難得會有欣賞的同行,他不知道這是不是就叫做同行相忌。但是對這兩個人,他卻是打從心眼裡欣賞他們。更意外的是,他們倆竟然還有這層關係。
「超過十年了吧,事實上我會走上醫生這條路,也是受這傢伙所害的。」這就叫做一失足成千古恨。楊開敔撇唇道。
「你到現在還在記仇呀?」麥峪銜忍不住失笑地搖頭。
楊開敔倏地冷哼一聲。
「感覺好像挺有趣的,可以說來聽聽嗎?」傑森?金看看這邊又看看那邊,終於忍不住好奇地問。
「等有空再說吧。」麥峪銜說,因為一名護士已將池璞的檢驗報告送進來了。
三人面色一整,在傑森?金將池璞的檢驗報告從牛皮紙袋裡抽出來之後,三人一致低頭,認真地研究起那份報告。
☆☆☆☆☆☆☆☆☆☆ ☆☆☆☆☆☆☆☆☆☆
一接到楊開敔的電話,麥峪衡立刻找了個借口走出病房,來到他和大哥指定等待的地方。他到時,他們倆已經站在那裡等他了。
「怎麼樣?報告結果怎樣,情況很嚴重嗎?」麥峪衡的胸部因緊張而劇烈地起伏著。
「很嚴重。」
麥峪衡一瞬間覺得雙腳發軟,幾乎撐不住身體的重量踉蹌地連退了好幾步,直到自己的身體重重地撞上醫院走廊的壁面,這才勉強撐住自己沒癱軟到地上去。
「很……嚴重?」他面無血色地盯著楊開敔,喃喃自語般地抖聲道。
「嗯。」楊開敔沉重地點頭。
麥峪衡渾身又是一震,他臉色蒼若白紙,渾身緊繃,目光僵直地緊鎖在楊開敔臉上。
「有……多嚴重?」他沙啞地問,似乎全身都在顫抖。
「很嚴重,嚴重到我想狠狠地揍你一頓。」楊開敔瞪著他緩慢地說。
麥峪衡茫然地看著他,對他突如其來的這一句話感到莫名其妙,完全反應不過來。
「你這傢伙是存心想要嚇死人是不是?大老遠打電話叫我們馬上飛過來,又語焉不詳地把池璞講得像是得了什麼絕症似的,你是不是看我們太閒,心裡不平衡才這樣整我們呀?」楊開敔極度不爽地朝他咬牙迸聲道。
麥峪衡仍一臉茫然地看著他,完全進入不了狀況。
「我要走了。」楊開敔忽然轉身。
「等一下!」
麥峪衡猛然驚醒地伸手將他拉了回來。
「把話說清楚,小璞的情況到底是怎麼樣了,你剛剛究竟在說什麼?把話說清楚一點。」
「我說池璞她沒事,只是一點小問題而已,你根本就用不著大驚小怪地將我們從台灣召喚過來。你知不知道為了你這一通電話,我身上的細胞在一夕之間急死多少?而且你還害我請了一個月的假,這損失你最好賠償給我。」楊開敔瞪眼說。
麥峪衡愣愣地看著他,腦袋一片紊亂。
他到底在說什麼?
「你到底在說什麼?」
「你什麼時候患了重聽症了?」楊開敔沒好氣地斜睨他一眼。
「你的意思是說,小璞她沒事對不對?你是不是這個意思?」他倏然激動地一把攫住他肩膀,雙眼圓瞠地緊盯著他大聲問道。
「你的反應還真是慢。」
「她沒事?她真的沒事?」麥峪衡仍難以置信。「可是如果她真的沒事的話,為什麼她要吃治療癌症的藥?」
「她的確是得到了胃癌,但是是初期胃癌,只要做適當的切除手術治療,治癒率高達百分之九十以上。我這樣說夠清楚了嗎?」楊開敔翻著白眼。
「你說的是真的?」
「騙你對我有什麼好處?」
「大哥?」麥峪衡轉頭望向一旁的麥峪銜,期盼聽到他的肯定。
麥峪銜看了他一眼,然後點了點頭。
「老天!」他忍不住將臉埋入雙手中低聲喊道。
「這是真的嗎?」
走廊轉角處突然傳來一聲啞然的聲響,站在走廊上的三人幾乎同時轉頭看向發聲處。
池璞!
麥峪衡迅速地走過來,來到她身邊,扶住因鬆了一口氣而渾身虛軟的她。
「妳怎麼來了?」他有些責備地低頭凝視著她。
「我想我應該有權利知道自己的病情吧?」池璞老實說。
「我沒打算要瞞妳。」
「那是因為情況比預期的好,如果不好的話,你肯定會隱瞞實情。」她太瞭解他了。
麥峪衡突然啞口無言。
「開陽,你剛剛說的話都是真的嗎?如果我接受手術治療,治癒率真的能高達百分之九十嗎?」她轉頭問他。
楊開敔看了她一眼後,對她點了點頭。
「不會有任何併發症嗎?」她又問。
「併發症這種東西因人而異,但是我想妳應該沒有問題。」
「是嗎?可是你知道我外婆也是因為胃癌接受手術治療,結果卻因併發症而過世的嗎?而我身上留有她的血。」
「妳外婆開刀時幾歲?妳幾歲?年紀和體力差了多少?」他反問她。
池璞愣了一下。她從來都沒想過這一點。
「所以我會沒事?」她仍覺得有些難以置信,因為她完全沒想到這半個多月來一直讓她痛不欲生的事情,竟會變得如此容易解決。
「我絕對不會讓妳有事的。」楊開敔看著她,有如發誓般地說。
池璞忽然漾起一抹眼泛淚光的微笑。
「謝謝你,開陽。還有謝謝你,姊夫。」
楊開敔朝她咧嘴一笑,但麥峪銜臉上的笑容卻有些牽強,不過剛獲得重生般的喜訊,讓池璞和麥峪衡誰也沒有注意到這一點。
☆☆☆☆☆☆☆☆☆☆ ☆☆☆☆☆☆☆☆☆☆
離開醫院,楊開敔和麥峪銜兩人各提著自己的行李,手抓著麥峪衡給他們的地址坐上出租車,往他住的地方前進。
「這樣做好嗎?」上車後,麥峪銜眉頭緊蹙地沉聲問。
「不管好不好都已經做了。」楊開敔靠向椅背,深深地歎了一口氣。
看著一臉沉鬱的他,麥峪銜不自覺地跟著他深歎了口氣。
「你打算在開刀之前一直瞞著他們倆嗎?」
「你不覺得告訴他們實情,只會讓情況更糟而已嗎,麥大哥?」
「話是沒錯,但是他們有知道的權利,況且如果手術情況不良的話,那到時候……」
「麥大哥,你對自己的醫術沒有信心嗎?」楊開敔突然打斷他。
「你呢?」麥峪銜沉默了一會兒,不答反問。
「就算在這之前對自己完全沒有信心,現在也不能夠說沒信心。」楊開敔微微地撇唇道。
麥峪銜聞言忍不住又長歎了一口氣。
「怎麼會發生這種事呢?」他揉著太陽穴,感覺頭痛不已。
「問老天吧。」
「你覺得我該不該把這件事告訴池瑾他們?」
「暫時先別說吧。」楊開敔沉默了一下才說。「倒是我想把小瑤、喻琦,天璇他們那一票全都叫過來。」
「你要他們來做什麼?」
「陪我們演戲。」
「什麼?」
「接下來我們倆要做的事有很多,免不了會引起他們的懷疑,所以我打算把天璇他們叫來轉移峪衡和池璞的注意力。」楊開敔若有所思地皺眉道。
「那你是不是打算要把池璞的真實情況跟他們說?」
「當然。」
「你不怕他們幾個藏不住這個秘密嗎?」事實上,他就很怕自己一不小心會露餡。麥峪銜無力地在心裡忖度著。
「除非他們能向我保證,否則我會叫他們在台灣哭就好了,不必特地飛到這裡來哭。」他斬釘截鐵地說。
「人的感情並不是保證了,就能萬無一失的。」
「但是我相信他們幾個都能說到做到。」
麥峪銜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會兒之後,終於信任地對他點了點頭。
「好吧,既然你已經決定這麼做就這麼做吧,畢竟這些年來,你們這一票似乎比我還像峪衡和池璞的兄弟姊妹。我相信你應該能夠做對他們倆最好的選擇。」他信任地說。
楊開敔聞言,忽然倍感壓力地長歎了一口氣。
「麥大哥,你知不知道你這樣說,給了我多大的壓力?其實我把他們叫來的原因除了陪我們演戲之外,最主要我是擔心萬一……」他說著突然又深吸了一口氣,才無力地說:「我是怕有個萬一,我們倆大概壓制不住發狂的峪衡,所以才會要他們幾個過來幫忙。」
「老實說,你害怕嗎,開陽?」
「怕,我怕死了。」楊開敔扯了抹牽強的微笑在臉上,無力地說。
麥峪銜一臉沉鬱地看著他。
「但是既然都已經碰到了,害怕也無濟於事,只能硬著頭皮干了,不是嗎?麥大哥。」
「你說的對。」麥峪銜看了他一會兒,最後終於還是無力地點頭。
「Peritoneal metastasis,我到現在還是無法相信,為什麼池璞年紀這麼經,病情卻已這麼嚴重呢?這情況很少見對不對?」楊開敔眉頭緊蹙地歎息。
Peritoneal metastasis中文翻釋為腹膜的癌轉移,是指腫瘤細胞在腹腔內的腹膜上大量的囤積附著,而不直接侵犯一些實質的器官。它是一種愈後非常不佳的轉移型式,但是它可能只有侵犯到腹腔內腹膜的表面而已,因此還有機會利用手術的方式去除這些肉眼可見的癌細胞。
以往腹腔內的癌轉移被認為是一種癌症末期的表現方式,如果沒有給予積極性的治療,這些病人被診斷出有腹腔內腹膜的癌轉移的時候,都剩下幾個月的存活時間而已。
不過近幾年來,全世界許多醫學中心一直都在試著給予不同的治療方式,例如在手術中給予溫熱化學治療,甚至於再加上腹膜剝離手術,以及手術後腹腔內的化學治療,更可以讓一些病人達到長期存活的狀況。
這種方式曾經成功地治療過山些被認為是末期的病人,而且那些病人都無復發的跡象。
「我現在才知道外婆是胃癌過世的。」麥峪銜有點驚訝地說。
看來這件事如果順利解決的話,他回台灣的第一件事就是帶老婆、岳父、岳母全家去做全身健康檢查,畢竟俗話說的好,預防勝於治療。他不由自主地忖度著。
「遺傳因子在作怪嗎?」楊開敔若有所思地沉吟。
「不知道,但是有這個可能。」
「不管如何,麥大哥我們今晚就別睡了,我們去找傑森討論治療方式如何?」
「我正有此打算,只不過對學長有些抱歉,會害他沒時間休息而已。」
「這種事又不是天天發生,我想他應該不介意吧。」
「也只能這麼想了。」
作者:
嗜酒態睡
時間:
2021-11-23 01:02:27
第十章
「叩叩叩,有人在家嗎?」
病房門外突然傳來這麼一聲詢問,讓待在病房內小有口舌的池璞和麥峪衡同時愕然地頓住,對看一眼後,不約而同地將臉轉向病房門口的方向。
哪有人在醫院裡敲門會說「有人在家嗎」這種話的?
簡直就是在觸人霉頭嘛!莫名其妙!
不過話又說回來,他們倆也很莫名其妙,明明前一秒還在你儂我儂,誰知道下一秒鐘卻大眼瞪小眼地吵起架來。
其實麥峪衡並不想和池璞吵架,也知道在醫院裡病人最大這個原則,自己應該要讓她才對。
但問題就卡在她的要求實在是讓他恕難從命,因為她竟然要他回去工作,丟她一個人在這裡就行了,不用陪她。這一點他怎麼可能會答應呢?
他當然知道她的出發點全都是為他的演藝事業在著想,但是她到底知不知道,他的事業和她比起來,根本就是輕若鴻毛般的微不足道,她才是他的一切。
總之不管如何,雖然門外那個混蛋說話很欠扁,但是看在他出現的時間恰好可以緩和房內僵滯的氣氛下,就姑且原諒他一次吧。
在麥峪衡寬宏大量地付度著時,病房門緩緩地被人推開,乍現病房門前的人卻讓他和池璞兩人同時瞠大了雙眼。
「喻琦?」池璞訝然地叫道。
沒錯,首先走進病房的人正是令他們倆想也想不到的人,因為這裡是紐約,可不是台灣,不是嗎?她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不對,麥峪衡突然想起剛剛說話的人明明就是男人的聲音,怎麼……
他突然間睜大了雙眼,瞪著接二連三從病房門外冒出來的死黨們,他的下巴不由得掉了下來。
「天璇?小彗?天璣?艾媺?天權……」
「你們怎麼都來了?」池璞呆若木雞地愣了好半晌,這才瞠目結舌地接聲說出麥峪衡還來不及說出來的一句話。
出現在病房內的名單中,除了有昨天已先到達的楊開敔之外,七星的成員,包括大家的另外一半,全數到齊一個都不缺。
這是什麼情況?這麼大一隊人馬竟然為了她的初期胃癌,千里迢迢地從台灣飛到紐約來看她,這實在是太不尋常了。
「來看妳呀。」季芛瑤微笑地回答。
「我又不是得了什麼絕症,你們會不會太誇張了?」她微笑地試探。
「誰說癌症不是絕症?只是時間的問題好不好?」季芛瑤沒好氣地挑眉。
「小瑤!」高碩忍不住輕扯了她一下,然後轉頭關心地看向池璞。「妳現在覺得怎麼樣?」
「還好,只是很訝異你們怎麼會全部出現在這裡。難不成其實我的胃癌根本不像開陽所說的這麼樂觀,所以你們才會全數跑到這裡來見我最後一面?」池璞開玩笑地問道。
「小璞,不准妳亂說話!」麥峪衡瞬間變臉地朝她低喝。
「我只是在開玩笑。」她安撫地說。
「我一點也不喜歡這個玩笑。」他一本正經地盯著她。
「看來也許我們不該來這裡的。」羅致旋插嘴說。
「我之前不就跟你們說過了嗎?是你們自己不聽勸的。」季芛瑤露出一副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的模樣。
「我們是想,既然都來到這裡了,不來探視一下好像有點過意不去。」梁矢璣也開口了。
「問題在於他們又不知道我們到這來了,甚至還以為我們全都還在台灣,所以來不來探視根本就沒差。」
「可是我們明明就在這個城市裡呀。」
「你腦袋真硬。」
「妳才一點朋友義氣都沒有哩。」
「請問這只『死雞』先生,朋友義氣能當飯吃嗎?」
「妳--算了,反正我說不過妳。」
「太好了,那我們走吧。」季芛瑤說著,轉身就要走。
「等一下。」麥峪衡再也忍不住地制止,「你們不是特地來看小璞的嗎?」他問。
「不是呀。」季芛瑤理所當然地回答。
「那你們來做什麼的?」
「玩。」
「玩?」麥峪衡瞠目結舌地瞪著她。
「我想,這個可能必須由我來解釋。」喻琦緩慢地開口。
聞言,麥峪衡和池璞兩人不約而同地將注意力轉向她,卻沒發現在他們倆轉頭的瞬間,季芛瑤忍不住地鬆了一口氣。
她差一點就以為自己演不下去了。似乎感覺到她的心情,高碩牽起她的手,無聲地給予她撐下去的力量。
「其實開陽到這裡來,並沒有跟我說明原因,只說是醫院臨時派他出差。因為他的借口太爛了,又來匆匆去匆匆的,難免讓我起疑。於是我打電話到醫院去問,沒想到竟聽說他連請了一個月的長假。我相當的震驚,於是--」
「於是喻琦就打電話給我,問我有沒有空陪她來趟紐約。」艾媺接口道,「可是我的英文程度實在不怎麼樣,所以我就打電話給子嬋,畢竟她每天都是用英文工作。」
「計算機的程序語言雖然是英文組成的,但是和真正的英文根本就是兩碼子事,我以為這是基本常識。」施子嬋有些無奈地說。
「子嬋把這件事告訴我,我又告訴天璇、天樞他們,然後大家便決定一起來玩。」簡聿權簡單地說。
「一起來玩?」麥峪衡懷疑地重複他的話。
「自從高中畢業後,我們大伙好像就不曾全員到齊地一起出遊,現在好不容易天樞和天權都回來了,而你們這幾個脫隊的人也剛好都在紐約,所以……」季芛瑤聳聳肩,露出一副就是這麼一回事的表情。
「他們在機場打電話給我時,我也被他們嚇了一大跳。」楊開敔開口道,隨即若有所思地瞄了喻琦一眼。
「對不起。」喻琦立刻雙手合十地對他說。「所謂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你應該不會跟我計較這件事吧?」
「在妳眼中,我真的就這麼不值得信任嗎?」
「對不起啦。」
「好了、好了,我們是不是該走了,別在這裡浪費時間了。」季芛瑤打斷兩人的對話,迫不及待地開口。
「浪費時間?來探望我們叫浪費時間?」麥峪衡忍不住發難地叫出聲。
聽完他們你一言我一語的解釋後,他終於瞭解他們會一起出現在這裡的來龍去脈。
不過即使他們是誤打誤撞之下才會出現在這裡,在明知道小璞有病在身,而且明天就要進開刀房了,他們竟然還一心一意地想著要去玩,實在太沒義氣了!
「本來就是,又不是得了什麼絕症,以後都沒機會見面,我們幹麼要留在這裡浪費時間呀?走了,各位。」
季芛瑤說完揮了揮手,逕自轉身朝病房門外走去,其它人也一一跟進。不一會兒,原本還擠得水洩不通的病房內,頓時只剩下他們兩人。
「搞什麼鬼呀?」沉默半晌後,麥峪衡莫名其妙地低咒出聲,但池璞卻反倒笑了起來。
「妳在笑什麼?」他不解地問。
「很像他們會做的事。」
「什麼意思?」他仍是不懂。
「他們並沒有任何強顏歡笑,或者是特別避開一些敏感的用詞,所以我想我的病情也許真的沒什麼大礙。」她微笑地說。
「妳到現在還在擔心呀?」麥峪衡坐到她身邊,溫柔地將她擁進懷裡。
「你不擔心嗎?」
「擔心。但是我也相信開陽和我哥,他們絕對能將妳治癒的。」
池璞凝望著他半晌,終於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對他點了點頭。
「我一定會痊癒的,所以答應我,你回去工作好嗎?」
「妳怎麼還提這件事?」他瞬間皺起眉頭。
「峪衡……」
「好了,這個話題以後不准再提了。」他霸道地說,隨即認真地凝視著她又補充了一句,「等妳康復得不會再讓我擔心時,我自然會回去工作。」
看著他臉上堅定不移的神情半晌,池璞終於妥協地點了點頭。
「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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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嗚……
嗚嗚嗚……
源源不絕的女人低泣聲在客廳中不斷地迴響著,而女人的男人們卻全都束手無策,不知如何是好。
女人真的是一種很奇怪的動物,剛剛在醫院病房裡時,明明還堅強得讓他們這群男人佩服得五體投地,沒想到一離開醫院卻一個個哭得像個淚人兒一樣,真不知道她們怎能將堅強和柔弱收放得如此自然。
不過她們還沒哭夠嗎?從醫院到這裡,少說也已經過了二十分鐘有了吧?
幾個大男人不約而同的你看我、我看你,希望有人能夠開口制止她們的淚水,只可惜相互看了半晌仍沒人願意開口。
其實他們不是不願意開口,而是碰到這種事情,他們不管說什麼好像都不適合,所以就由她們吧。
「開陽,明天手術成功的機率有幾成?」羅致旋沉聲問道。
「問題並不在於手術的成功機率,而是在手術後的治療效果,以及假若我們成功地控制癌細胞之後,它們在池璞體內復發的機率。」楊開敔眉頭緊蹙,微微地歎息。
「情況真有那麼棘手嗎?」
「過去的病人若被診斷出有腹腔內腹膜的癌轉移的時候,都剩下幾個月的存活時間而已。」楊開敔簡單地說。
聞言後,眾人臉色在一瞬間又變得更加沉重,而原本已在不知不覺間停止的低泣聲,又再度地在客廳中響了起來。
「所以,你的意思是說,池璞只剩下幾個月的生命而已?」眾人皆難以置信。
「不。」
「可是你剛剛……」
「我說的是過去。這幾年來,世界上有許多醫學中心不斷地在嘗試各種腹膜癌的治療方式,雖然這些方式都仍在實驗階段,但是卻有不少末期病患因而得救,甚至於連復發的跡象都沒有。」
「所以你的意思是說,池璞還有救就對了?」
「一切還是要等手術治療之後,以及看她對藥物的反應才會知道。」
「我相信池璞一定會沒事的。」艾媺啞聲道。
「我也相信。」施子嬋隨後跟進。
「我們都相信池璞絕對不會有事的,因為我們有過約定,等大家都老了之後,還要像我們年輕時一樣聚在一起同樂。」喻琦淚流滿面地說,然後轉頭望向親親男朋友。「開敔,答應我,說你一定會醫好她,一定會。」
「我一定會醫好她的。」楊開敔點頭許諾。「好了,你們今晚就在這裡休息,我該回醫院去了,麥大哥和傑森都還在等我回去討論明天的手術細節。」
「你們倆也會進開刀房嗎?」羅致旋問。
「嗯。雖然主刀的是傑森,但是為了以防萬一,我和麥大哥會以見習的名義一起參與整個手術過程。我們絕對不會讓這個手術出上任何一點差錯的。」他發誓般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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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點五十分,護士小姐準時地出現在病房門外,要他們準備到八樓的手術室報到。
八點整,該護士再度出現,並走進病房內協助麥峪衡幫忙將躺在病床上的池璞推下樓,準備手術。
「不要緊張。」行進問,麥峪衡開口安撫床上的她。
「我不會緊張呀,倒是你好像比我還緊張耶。」躺在病床上,池璞微笑地對他說。
瞧他整張臉緊繃得像去偷打了肉毒桿菌似的,還真是有點好笑。
「是嗎?」他苦笑一下。
「放心,我絕對不會有事的,因為我們說過要一起白頭到老,不是嗎?」不知不覺間,竟換成了她在安撫他。
看著一臉堅強鎮定的她,麥峪衡忍不住低下頭來親吻她一下。她真的是比他還勇敢。
池璞臉紅地瞪了他一眼,同時又迅速瞄了在一旁幫忙的護士小姐,羞赧得只想立刻挖個地洞將自己給埋了--不,或許該被埋的人是他。
「我會待在手術房外等妳出來,大哥和開陽則會在手術房內陪著妳,一直到手術結束,妳恢復意識為止。」不理會她的瞪視,麥峪衡柔聲地對她說。
「手術需要好幾個小時的時間才會結束,其實你不必一直待在外面等我。」她輕輕地搖頭,「你要不要趁這時間到錄音室去看一看?反正這裡有開陽和姊夫可以照顧我。」
「又來了,為什麼我覺得妳總是想趕我去工作?」
她無奈地看著他,忽然眉頭一挑,露出有些調皮的微笑。
「這麼簡單的事你都想不通嗎?」
「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我現在生病了沒辦法工作,如果你再不努力的話,我們夫妻倆以後難道要喝西北風過日子呀?」她挑眉道。
「妳應該最清楚以我現在的存款,足夠我們倆不愁吃穿一輩子都還有餘,我怎麼可能會讓妳走到喝西北風的地步,妳--」麥峪衡突然頓住,整個人呆若木雞、張口結舌地瞪著她。
池璞自始至終都是微笑地凝望他。
「妳……妳剛剛說什麼?」呆滯了半晌,他以不確定又有些難以置信的表情啞然問道。
「我剛剛說了滿多話的,你要問的是哪一句?」
「夫妻倆那一句,我們倆應該還沒有結婚吧?」他試探地說。
「看樣子你好像忘了你在出國前曾經跟我求婚的事,不過沒關係,如果你不想結的話,我可以把戒指退還給你。」說著,池璞作勢便要拔下右手中指上的戒指。
「等一下,誰說我不想結的?」
麥峪衡的動作比她更快,他迅速地握住她的雙手,甚至沒讓她的左手有機會碰觸到她的右手。
「不准妳把這個戒指拿下來。」他霸道地說,眼中卻充滿了溫柔的情意。「一輩子都不准,聽見了嗎?」
「聽見了。」
「我愛妳。」
「我也愛你。」
「對不起,病人該進手術室了。」護士小姐有些不好意思地開口。
雖然她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但是流露在兩人臉上的情意是那麼的動人,所以她才一直不忍心打斷他們倆的對話,不過該做的事還是得做。
「謝謝,我知道了。」麥峪衡對護士點頭道,然後再度轉頭凝望著她。「我會一直在這裡等妳,直到妳出來為止。」他深情地說。
池璞對他微微一笑。
「我知道了。」她輕輕地點點頭,然後看他慢慢地鬆手放開她,向側邊退了一步。
她的病床被推動,他也逐漸離她愈來愈遠,直到手術室的自動門緩緩關上,他終於完全地從她視線之中消失。
緊張嗎?
說不緊張是騙人的,但是只要想到他會一直待在外頭等著她,她緊張的心情便逐漸地趨向緩和。
深吸一口氣,她慢慢地閉上眼睛,相信下次等她再度張開眼睛時,第一個出現在她視線中的人一定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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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園中正機場
離開台灣整整一年的時間再踏上這塊土地,池璞發現自己竟然有種近鄉情怯的感覺。
她呆站在機場內的一方,看著不斷在她眼前穿梭來、穿梭去的黑髮黃膚的同胞們,心情激動得差一點就要掉下淚來。
她真的沒想過自己竟然還有機會回來這裡,回到台灣。
「怎麼了?」前去領取行李回來的麥峪衡看見她發紅的眼眶,忍不住關心地問道。
「我沒想到自己還有機會站在這片土地上。」她啞聲地感慨道。
「傻瓜。」他心疼地一把將她擁進懷裡,並低頭輕吻了她一下,旋即又俏皮地對她說:「我可從沒打算要在美國定居喔。」
「你知道我的意思。」池璞忍不住伸手輕搥了他一下,眼淚卻撲簌簌地掉了下來。
看著她,麥峪衡忍不住長歎一口氣。
「過去一年對我們倆來說都很漫長,但是畢竟我們還是熬過來了不是嗎?」
過去的一年對他們倆來說,簡直就像一場差點醒不過來的惡夢一樣,小璞被推進手術房內不久後,原本被他在心裡罵得臭頭的死黨們卻突然冒了出來,還為他帶來真真正正的實情。
不是胃癌初期,而是胃癌末期?
怎麼可能?!
他不願接受這麼震驚而且殘忍的事實,當場在手術房外發起狂來,直到某人一拳將他打昏,才停止了他瘋了似的反應。
至於那個某人是誰,至今仍是個謎,因為沒有人願意承認。
小璞的手術情況可以說是比預期的好,但是因為是末期癌的關係,誰也不敢掉以輕心。
果然,在手術後的一個月內,各種併發症接踵而來,整得大伙心力交瘁,小璞更在那時知道了所有實情,並以不想拖累他為理由,激烈地做出了自殺的舉動。
他被她的舉動嚇壞了也氣瘋了,生平第一次動手狠狠地打了她一巴掌,然後連續一個星期都不與她說話。
他不確定是不是那一巴掌將她給打醒,總之在那之後,她雖然跟他一樣沉默,卻不會再說出什麼傻話,或做出什麼傻事來,並且還積極地配合院方的一切治療方式,不管那些治療方式有多痛苦或多難受,她都不曾發出任何一句微詞或怨言。
過去這一年來,他們倆所承受的痛苦與壓力,是一般人所難以想像的。
小璞原本長及腰背的烏絲長髮在各種治療下,一撮撮地掉落,現在雖已重新再長,但長度卻比一般男人的發長還要短。至於她現在身體的狀況呢,大病初癒,自然還是要比以前虛弱許多,不過會愈來愈好就是了。
而他的事又該從何說起呢?
為了她的病,他徹底放下了Mars這個明星的身份,也放棄了多年來的夢想,但是他從來沒有後悔過自己的選擇,一點兒也沒有。
不過老天好像自有祂的安排,即使他自願放棄了明星的光環,那光環卻絲毫不肯遠離他,甚至還愈來愈發光。
這話該怎麼說呢?
其實在決定放棄一切之後,他就已經準備好違約金,要付給紐約這邊的唱片公司,只是他沒想到米歇爾寧願買下已經錄好的那三首單曲的所有版權,卻不願意接受他的違約金。
老實說,他實在不知道該說她有遠見,或者該說她是誤打誤撞,因為光是發行他那三首單曲,便足以讓她們的公司賺回二至三倍的違約金收入。而且至今他那單曲都已經發行八個多月了,卻仍在全美排行榜上居高不下。
過去這一年內,他雖然一次也沒出現在螢光幕前,但是Mars這個名字卻已在全球發燒發熱,連帶他在台灣發行的國語專輯張張都熱賣了起來。
也因此,他雖然有一整年的時間都沒有工作,收入卻是源源不絕,甚至比他有在工作時還有過之而無不及。
過去這一年來,他可以說是走紅得莫名其妙,真的是很莫名其妙。
不過,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已習慣這一年來不用趕通告的悠閒生活,不管紐約或台灣方面接連不斷的工作邀約有多少,或者條件多優渥,他卻一點也提不起勁來。
他想也許他是老了吧,也或許他的夢想已經成真了,雖然它成真得莫名其妙,可是也一圓他多年的夢想,讓全世界的人都聽到了他這個來自台灣的聲音了,不是嗎?
所以他已決定要退出演藝圈,至於未來要做些什麼,他和小璞兩人有的是時間可以慢慢想。
池璞對他微微一笑,然後伸手將眼眶中的淚水抹去。
他說的沒錯,過去一年再漫長,畢竟他們倆還是熬過來了,不是嗎?所以她應該要笑才對,不應該哭。
「可以走了嗎?」麥峪衡揚唇給了她一個微笑,柔聲問道。「我想天璇他們一定都已經在外頭等我們了。」
「嗯。」她微笑點頭。
「來?」他朝她伸出手。
她將自己的手放入他掌中,感覺他將自己緊握,然後他一手牽著她,一手拖著他們倆的行李,穩健地帶著她往前走,走向屬於他們的未來--
充滿愛與生命的未來。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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