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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連清 -【我君為皇(頭號敵人之四)】《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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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22-1-3 00:45:52
標題:
連清 -【我君為皇(頭號敵人之四)】《全文完》
連清 -
我君為皇
(頭號敵人之四)
海皇——像是帝王,又像是浪蕩子,氣勢霸狠得令人不敢得罪他;
不過,他卻肯花一千萬買下楚菲,絕不是為了妝點他的身分,
更非為了滿足他的征服快感?!他只是單純的喜歡她。
況且楚菲是他的女傭,甚至他欽點一下,她就必須是他的侍寢女人
可嚐慣了自動上送上門的粉蝶兒,他根本不懂得如何表示出他對她的愛意,
只能一味的掠奪、強迫她,結果愈來愈弄巧成拙,
還讓楚非覺得他買她,是為了想折磨她……
夠了!她絕不會任他為所欲為的,而且她知道,
他終究會放了她,只要新鮮感不再、歡愛已過……
誰知他們為了這一份誰也不肯先說出口的情愫,一拖竟拖了兩年……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22-1-3 00:46:12
第一章
好大的排場!
散發著宛若君臨天下的狂囂氣勢!
他被傭人以及王國中的高階主管近四十人恭迎著步入私人別墅。
即使楚菲這一年多來已經看過無數遍同樣的場景,卻仍然被他身上所散發出來的懾人氣質給深深折服,不管她是多麼的不情願,到了最後還是不得不承認他確實擁有著一股任何人都模仿不來的奇特氣韻,那種令人屏息的壓迫感甚至比古代帝王都還要來得威風。
他,海皇,在短短五年時間裡以著不可思議的速度橫掃全球商業圈,建立了自己的王朝,造就他難以估算的財富,成為經濟圈內各方人馬崇景巴結的對象,雖然他年紀僅二十七歲,超凡的成就卻讓奮鬥一生仍需錙銖必較的平凡人望其項背。
然而,一個人能夠成功自然有其道理。
在楚菲眼中,海皇能夠擁有今日的成績全因為他的個性——獨裁的霸性!他這人,只要是他想要的、看中的,傾盡一切也非要擒到手不可!
正因為他的專斷與霸氣,這才造就出今日的他吧。
兩個鐘頭後,齊聚別墅會議室內的二十多名亞洲區高階主管開始離席返回各自的工作崗位,海皇這次特別從私人島嶼「海皇島」包機前來台灣,除了度假以外,更大的理由就是為了蠶蝕更多的商業利益,這才一踏進別墅,立刻和接到命令的高級主管研究密商。
在這段時間,隸屬台灣別墅的傭人以及隨待海皇前來的侍者全都聽從於掌管內務的領頭施太太的命令,做著打掃清潔的本分工作,直到參與會議的主管完全離去後,楚菲和另外三名傭人旋即進入會議室清掃滿桌子的咖啡杯,不一會兒,施太太從外頭走進來,通知楚菲道:「楚菲,海先生『請』你替他泡杯咖啡,送到二樓書房去。」她的遣詞用字異常特別,以她身為領導的身份大可不必對楚菲斟酌著說話,不過打從楚菲來到海家的第三天開始,施太太似乎就執意對她另眼相待。
「是的。」楚菲明白原因,不過卻也痛恨這原因,她是傭人,純粹的傭人,和散佈在海家各地的傭人身份都一樣,她討厭被另外區隔的感覺。
因為那是一種折磨。
而會被區隔,罪人正是她的主子——海皇。
楚菲咬唇,猛地一搖頭想甩掉橫亙在心的不以為然。深吸一口氣,鎮了鎮紊亂的思緒,端好盤子一步一步走向二樓,站在門前好一會兒,才敲下門。
「海先生,您的咖啡送到。」她的聲音力求持平。
「進來。」門內人傳來命令,自成一格的語調是任何人都無法學習的誘惑磁嗓。
「是!」推開門,她小心翼翼一步一步走向他身旁的小桌,態度極為恭謹,兩眼低垂,只專注在盤上的咖啡杯,眼神甚至不敢亂瞄。
她把咖啡杯放在小桌上後,立即退了三步,躬身道:「如果沒有別的吩咐,我告退了。」
端坐在高椅上的海皇將長腿交疊起,微側著臉凝視著她畢恭畢敬的態度。
「等會兒再走,我還有事吩咐你。」猛地,邪美的臉孔突然躍出詭異的神采,他含笑道。
低下的螓首垂得更低,被黑亮的秀髮掩住的側臉泛出莫可奈何的表情。「是。」
完了,又來了。
「那就過來一點。」他再道。
楚菲啟口想說些什麼,最後還是忍住。
「是!」她小步踱前。
見狀,他壞壞輕笑道:「怎麼回事?你在怕什麼?怕我吃了你?」
她沒答腔,只是忍不住瞥了他一眼。
海皇坐在寬敞舒適的座椅上,一手支著頰,細長的尾指撫觸著臉上那兩片性感醉人的薄唇,猛一看,會以為他是古代皇帝,正在悠閒的戲弄他的嬪妃。
嬪妃?
她可不要這種身份。
猝不及防地,趁她失神之際,她窈窕纖麗的身子突然被他扯進懷中,他抓人的動作非常快速,當她意識到時,他已將她擱置在膝上,鐵般的手臂緊圍住她的身子,兩指扣住她的下顎,頭俯向前,微熱的嘴唇一抵住她的櫻口,舌頭便開始作怪的搔弄她甜潤的唇瓣。
「不要!」她驚呼,撇過臉去。海皇又硬將它扳回,瞳孔凝滿倨傲,打走主意要劫掠她的紅唇,不讓她有拒絕的權利。
「不……唔……」她緊緊閉住雙唇,不讓他得逞,哪知他的手掌突然包握住她胸前的渾圓,嚇得她倒抽口氣,他的舌頭順勢侵入她的口中。
「唔……」
「你不可能拒絕得了我的吻。」他傲然低道,還輕笑出聲。
「你……嗯……」算了,算了,隨他吧。楚菲為了不讓他有更進一步放蕩的機會,只好讓他纏吻個不休,而他果真也沒有更進一步的舉動,只是放縱地吻著她的唇。
他熟練又飢渴地在她嘴上舔吮,漸漸的,勾魂攝魄的氣流開始讓楚菲正規的心跳變得不規律,清晰的眼界愈變愈迷濛,幾乎要迷失時,她幡然驚醒!
又是那種眼神。
屬於他專有的戲謔眼神又如同以往射向她。
嘲笑她的淪陷。
「別再玩了!」楚菲被震醒,倉皇地別開臉,手摀住唇,極力調勻紊亂的呼吸。這次也如同以往一樣,海皇並沒有進逼,容許她暫時的逃離。
他有趣地點了點她微微紅腫的唇瓣問道:「怎麼,都經過一年了,你還不習慣?」
她忿忿地揮開他魔魅的手。
「夠了,別把我打進情婦之類的角色,我不是,也不想!」什麼叫做還不習慣?這麼曖昧的說法讓外人聽見的話,她的名聲也該丟進垃圾筒。
他笑得更開心。「菲兒,我從來就沒有把你當成是我的情婦,打從一開始就沒有。」
「那你把我當成是什麼?」她懊惱地反問。
「這個嘛……」他居然很鄭重的想了想,才道:「就當你是我的妻子好了。」
她冷笑!
「你不必委屈,我高攀不起。」瘋子才會相信他的話,愛慕虛榮的人才會把他的話當真。「海先生,請你幫幫忙行不行,算我求你,我這一年來已經很習慣傭人的工作,我是你海家花錢買來的傭人,我是傭人,一個聽你使喚的傭人,我只做傭人該做的工作,除此之外我什麼都不是,我完全不想改變我的角色。」她不斷強調自己的身份,完全不做非分之想,但他總要她麻煩。
海皇懶洋洋地回道:「可是我買你並不打算拿你當傭人,我認為你值得更好的身份。」
「謝謝,但我不要。」她徹底的瞭解到海皇這人的個性喜歡征服,甚至可以說他的人生是建築在征服這兩字上頭,他用征服來滿足自己空虛的靈魂、自己的慾望,也因此造就出他輝煌的事業版圖來。
楚菲非常清楚他的個性。
其實面對他與生俱來的征服羽翼,唯一的辦法便是服從,只要服從了,新鮮不再,他自然而然就不再糾纏,這是脫離他的辦法。
明知可以如此破解……但她,做不到!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她總算明白此話的真諦;她有自己的尊嚴與傲氣,要她拿自己的身體去填塞他的慾望,她辦不到!
即使面對迷人的他……總會有三秒鐘的沉倫,但是每當抗拒的本能跳脫出來時……她成了帶爪的貓。
這一年來的情況就是如此。
也因此海皇更加地樂不可支,以逗弄她為樂。
她深吸一口氣,這:「海先生,能匹配你的女性雖然不多,但總該找得到。
我楚菲只不過是一介平凡女子,還是個傭人之身,或許連親近你對你都是種褻瀆……「
「我不介意。」他打斷她的自貶,俊臉威脅地逼近她的臉龐,食指觸上她嬌艷的紅唇,緩緩啟口,口氣柔軟的令她心驚膽戰。「我喜歡你的臉、你的五官、你的唇,事實上這些我也都小嘗過了,然而,我更想要你的身體,想得到全部的你,只不過呢——」他口氣忽轉,變得霸氣又猖狂。「我不強迫你,我可以耐心等你改變主意、等你主動臣服、等你心甘情願的把自己獻給我!」
就像是獻給天皇的貢品。
用一種以上對下、以主對僕,以折損人格尊嚴為喜樂的態度對待她,海皇就是這種惡劣人物。
「那你就慢慢等吧。」無法壓抑滾滾翻騰的不滿,明知這種挑釁只會讓他的征服慾望轉為強烈,但她忍不住。
「好啊,我接受你的挑戰。」果然,他不以為忤地接下。
「你——」
叩、叩。
敲門聲打斷了兩人之間的對峙。
「什麼事?」海皇不滿地啟口,他正玩得開心。
「對不起,您邀請的客人正在樓下,等候要見您。」
他看了看表,耐不住性子的傢伙,竟然早到了。也好,至少已暴露出了弱點,這傢伙的產業成為他海皇集團的藩屬指日可待。
「請朱先生到書房見我。」他已有主張。
「是!」
「我可以退下嗎?」楚菲問,該感謝客人的適時出現,否則怒火高張的她會做出什麼反應,她不敢想像。
「去吧。」海皇點點頭,卻絲毫不掩飾臉上狡黠的笑意。「不過你可千萬要記住,不管旁人怎麼說你、看待你、都不許你離開海家。別忘了,我的一千萬可是買下三個人的自由,除了你以外,還有你母親以及你父親,在合約未滿前,你若擅向離開,往後只好去監獄探望兩位老人家了。」
她躲開他銳利的逼視。「我很清楚這後果,不用你來威脅我。」這就是綁住她的辦法,否則就算違約、就算將承受嚴重的報復,她還是會選擇逃走。
「這樣最好!」他擺手,示意她可以退下。
她盡責地朝他鞠個躬,這才轉身走出書房。
楚菲離去,朱玄緊接著來到,他與楚菲在走廊擦肩而過,自然也清楚的瞧見那個身著傭人制服的年輕女孩長相十分的美麗,不僅有著宛若琉璃的細緻外貌,連婀娜的身段都像是輕盈的水精靈。
只是呢——「她配不上海先生你。」朱玄步入書房,一見到海皇,都還來不及坐下,便是悍然的批判。他們朱家在商業界可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就算是鼎鼎大名的海皇也想找朱家合作。
而身為第二代接班人的朱玄從小就被栽培為領導人,除了自信以外,也頗為自負。
這一趟來是為了跟海皇簽定一張彼此獲利都將超過一億美金的合約,傲氣十足的他,可不管自己的囂張是否會得罪人,因為他篤定沒人會跟白花花的鈔票過不去。
「哦。」海皇淡淡應聲,並沒有談論楚菲的意願。
除了他以外,楚菲不許其他人研究。
朱玄卻不識相地繼續窮追猛打。「海先生知道我指的是准嗎?」不然怎會沒反應。
「是誰?」他垂眼,迫人的冷票深凝在眼中。
「就是剛剛從這裡走出去的那個女孩子呀。」朱玄貪婪地撫著下巴。「那妞兒的模樣雖然很標緻,不過可惜了,只是個傭人,以海先生的地位,她只配用采暖床,消遣玩玩,不是個可以認真的對象。」說著說著,他哈哈大笑起來,以為自己說了個有趣的笑話。
「朱先生常做這種事?」
「反正只是床伴,沒什麼大不了。況且擁有幾分姿色的女傭人最喜歡玩弄這種可笑的勾引詭計,其實你也應該有著同樣的苦惱吧,哎呀呀,像我們這種有地位、有身份的菁英,總會引來一大堆女人想盡辦法要湊過來、攀住我們,所以我才說玩玩無所謂,只要不去認真,什麼麻煩都不會有。」朱玄又大笑出聲,然後故意裝得很漫不經心地問:「對了,方纔那個女孩子叫什麼名字?」
「你沒有必要知道。」
朱玄眉一皺。這是什麼口氣,搞不搞的清楚狀況,沒有他,這張合約也甭簽了,這也意味折合台幣三十多億的利潤就得從眼前飛走。
「或許是海先生家大業大傭僕眾多這才記不住她的名字,沒關係,查一下就知道了。」他自己找台階下,又有意無意地說道:「你也明白,我朱氏企業的資產雖然遠不及海皇先生您的王國,但是朱氏研發出的科技產品也是足以牌服全世界的!而且……您不就是為了我朱家那項最新發展出來的科技,才願意跟我簽約的?」朱玄吊兒郎當地威脅道。心中暗忖:剛才那女傭惹得他心癢難耐,而且她那紅腫的嘴唇分明才被男人吻過,哈!海皇一定是那個始作俑者,況且憑海皇的地位,他怎麼可能看上一名小女傭,即使她長得美,可是玩過之後再送人,倒也是合縱連橫、拓展版圖的好方法。
「有意思哪。」海皇終於抬眼正視他,濃密的黑睫下刻畫出某種詭異,令朱玄悚然!
「什麼意思啊——您……」
對上他的炯亮眼神,朱玄猛地從椅子上彈了起來。
「我很久沒聽過這種活了。」海皇閒散的態度,卻是饒富興味。威脅?朱玄居然敢威脅他?
「呃……您……您……」什麼話?他有說出什麼唐突的話來嗎?沒有哇,他只是道出事實,可面對他奇異的笑容,他卻冷汗直流。
海皇忽然收起笑,靠向椅背,支著頰,淡淡問道:「朱玄,我想明白,你是否以為我一定得跟朱氏合作,才能賺到那一億美金?」他平板的語調讓原本就滯悶的空氣更形率礙。
「不……我……我……」他大口大口吞嚥著口水。「不是,我的意思是——」
海皇不留情面地打斷他的話。「這或許是我的錯,讓你誤判了形勢,以為我必須仰仗你。要不這樣,我們來玩個遊戲,你相不相信我在三個月之內,不僅會賺到那該賺的一億美金,還可以將你朱氏企業的股份全數掌握在我手頭上。」他直接丟下戰帖。
朱玄臉色煞白。「我……我不信!」事到如此,顯然沒有轉圖的餘地,拼著最後的自負,絕不能在口頭上輸人。
「不信?那麼我們不妨來打個賭。」
「打賭?」
他墨黑的眼閃爍著邪惡之光。像一隻逗著耗子玩的賊貓。「沒錯,在三個月以內,我保證讓朱氏企業一敗塗地,教你朱玄落個一無所有的下場,你將比一個傭人都還不如,這樣的結果你信是不信?」
「海皇——」
「安靜一點,聽我說完。朱玄,其實你太高估自己的本事,你今日能夠耀武揚威站在我面前,憑靠的不過是你祖宗所遺留下的財產,以及你撿到的一個人才的幸運,事實上你的本質是個草包,真正的你只不過是個喜好天花亂墜編故事的自大狂,你連那女孩的腳趾頭都比不上,還要妄想打聽那女孩的姓名,你也太不自量力了吧。」
「你……你……」又氣又窘的朱玄臉皮不斷抖顫著,嘴巴張了又合、合了又開,卻還是說不出任何反駁的話。
「怎麼,我說的不對嗎?」海皇笑容滿面地靜候他的反擊。
「你……你……」好不容易,真的好不容易,被藐視到幾乎腦溢血的朱玄總算擠出一句話來。
「好,我跟你賭……要是你賭輸了呢?」
「輸?」他訝異地掀掀嘴皮子,笑了幾聲。嘲弄的眸光膘著朱玄忽紅乍白的臉孔,很得意地說著。「抱歉,我的字典沒有輸這個字。倒是你,花點精神想想以後該怎麼過日子比較妥當吧。」
他面容鐵青地愣在當場,直到這一刻他才明白自己遇上的是什麼角色,他輸了,輸得徹徹底底,並且還得面對即將而來的攻擊,以及他無法承擔的後果。
他腳軟了。
好不容易朱玄才能拖著虛軟的步伐一步一步離開海皇的別墅,直到上車前,他才想到,他究竟是哪裡做錯了、說錯了?難道他真的栽在一個女傭手上。
是嗎?是這樣嗎?
§§§
楚菲不喜歡待在海皇的勢力範圍內。
她更不願意當個傭人還得被迫隨待在他左右。
落到此種田地只能說她——沒有選擇的餘地。
就因為一千萬。爸、媽與她,他們一家三口必須用三年時間以傭人身份在海家工作償還欠海皇的一千萬巨款。
她的父親原本是海皇集團設立在台灣分部的主任秘書,卻因為交友不慎,被倒了近千萬的會錢,再加上被牽連的朋友急需用錢,一時昏了頭的父親居然利用職務之便,盜用公款想解決燃眉之急,結果呢——可想而知,哪能逃過被緝查的命運,犯行未久就被揭發出來,一向不留情面的主管便要扭送父親進警局法辦,得知消息的母親與她立即衝到公司去,想哀求主管手下留情,他們會想法子補足這筆款子。
「怎麼解決?」不知是楚家的幸運抑或不幸,偶爾才蒞臨台灣分公司的海皇竟然會在那時間恰巧現身。站在門口的海皇,週身散發出兩種極端的氣質,一種是擁有王者般的高貴傲氣,一會兒卻又忽然逸散出放蕩的弔詭氣韻,自成一格的獨特魁力總是讓見到他的人先畏懼三分。
「我會解決!」楚菲毅然迎視他神秘的眼瞳,絲毫不畏懼地把擔子撒在自己的肩膀上,而且——不怕他。雖然不知道他的身份,但明白他絕對是海皇集團內的重要人物。
「哦,你會解決,單憑一句話,就能變出一千萬來補足公款?」他嘴角撤出一抹邪性的微笑。這妮子的眼神裡只單純地流轉著會還款的堅決,除了這抹堅毅之外,容不下其他事,當然——包括他的存在。
他被忽視了。
「是的!我可以解決,我保證一定會賺一千萬來補足公款,只要你們肯給我時間。」
「時間?多久時間?請問你們需要幾天時間來規劃逃跑的路線?」他唱反調地嘲諷道。
楚菲氣得俏臉通紅。「請不要以小人之心看待我們楚家!我既然承諾會還錢,就會做到!」
「可惜我沒有義務相信你們的承諾,除非……」他忽然邪邪一笑。
「除非?除非什麼?」楚菲雖然覺得事情有轉圄的餘地,卻也覺得有更大的「禍事」在等著她。
這男人的笑容……太詭譎。
海皇濃眉斜瞟著,一股愛笑不笑、輕狂的味道顏露無遺。「除非你們的一舉一動都受到我的監視,我才能相信你們。」
「海先生……」一旁的主管打算開口,卻被他用手勢擋掉。
「來海家工作,你們一家三口,以三年時間,用勞力來換取這一千萬,順便免除你老頭的牢獄之災。」他娣住她。「如何?」
事情絕不會如他所說的那麼簡單——她就是有這份感覺。
這男人不溫不火的姿態明明就是在醞釀某種遊戲的前奏曲。
「海先生……」一直發抖的楚父好不容易總算可以接上一句話,卻期期艾艾的顫抖個不停。「海先生……我……我有罪……就抓我去法……法辦好了……我……我……」
「我答應!」楚菲搶聲應允,她實在也想不出更好的方式解決,而且她深信,倘若她說個不字,父親就絕對逃不過被關的命運。「爸、媽,反正我們都是得要工作才能存錢還債,所以我們一家三口去當他海家的傭人也無妨,反正只要三年時間,就可以抵消這筆款子,我相信我們可以度過這難關的……可以度過的——」
度過海皇對她戲弄的磨難。
「菲兒?菲兒?菲兒!」
陷入恍惚狀態的楚菲猛地彈起。
量散了的思路紛紛回歸,原來她在廚房工作呀。她暗吁口氣,莫名地,她的神智飄回到一年前,回憶起當時被海皇掐住要害的那一刻。
「菲兒,你是怎麼回事?恍恍溜溜的,在想什麼?」和她交情較深的吳女傭望著她失神的表情,停下手邊工作,關心地問道。
「我……」
「得了吧,你以為她還能想什麼,當然是想海先生呀。」另一名年輕女傭譏諷地接口,擦著玻璃杯的手擦拭的好用力。「咱們楚小姐可是海先生面前的大紅人,為了維持她的優勢,自然得費點心思好好盤算該怎麼緊緊抓住海先生的心」
「喂,你講話留點口德好不好?這麼損人。」
「口德?留什麼口德?人家都敢做了,為什麼怕人講。」王女傭瞪著沒啥表情的楚菲道。
「奇怪咧,菲兒做了什麼壞事?還是你親眼瞧見了?沒證據就不要隨便亂講,壞人名譽。」打抱不平的吳女傭跳出來護衛她。
「證據?要證據——」
「吵這種事有什麼用處。」跳出來調停的居然是楚菲,她竟然事不關己地勸架道。「為這種事情爭吵根本毫無意義,我們都是海先生花錢買下來的傭人,都是為他工作的勞動者,除此外,什麼都不是,也不具任何特殊地位,大家身份都一樣。」
「哈!說的挺高調的嘛,事實上你真有這麼的清高嗎?」王女傭的火眼金睛怒瞪著楚菲嬌艷欲滴的紅唇,涼涼地諷刺著。「你自己做過什麼事自己心裡該明白,你當大家都是睜眼睛子呀。」
呀!
楚菲反射性地撫上仍然微微紅腫的嘴唇。原來她的確疏忽了。
這下子總算明白海皇剛剛為什麼警告她不可以惱羞成怒的逃離海家,原來他在她的嘴唇烙下印記,也預測到緊接而來的風風雨雨,他以為當她承受不住流言時,會毀約背信,才會用父親來威脅她。
王女傭繼續冷聲地諷刺道:「其實你喜歡海先生也很正常,他長得帥又有錢,哪個女人不愛,只是若想攀龍附鳳的話就直截了當的承認,不要老是把自己標榜的很清高,卻在背地裡淨幹些偷雞摸狗的勾當。」
說得這麼難聽,大家相處一年了,楚菲豈是這種人,嫉妒人家也不要出言不遜。
「王、小、姐,你不要吃不到葡萄就說葡萄酸,就算菲兒喜歡海先生,又與你何干?你跳出來諷刺些什麼?」聽不下去的吳女傭再度仗義執言。
「我就是看不慣她自以為是的態度。」
「你高估我了。」楚菲望著她,似無奈又憎惡地說著。「你真的太高估我了,海先生不會把我看的很重要,他只不過是逗著我玩耍罷了。」
「菲兒,何苦貶低自己,其實成為海先生的新娘子也很好呀。」吳女傭一逕地護衛著楚菲,這俏人兒非常得人緣。
「不好,才不好。」她居然把頭搖得跟搏浪鼓一樣。「我不想把青春虛擲在那種男人身上,太浪費了,我不要!」
「你……你真是笨蛋!」怎麼會有人把富貴榮華往外推,而且還把海皇那麼高貴的男人視如蔽屐。
楚菲不以為意地微微一笑。「當笨蛋總比當玩物好吧,要是有人那麼喜歡當玩伴女郎,隨她去爭取吧,與我無關!」算是為這一幕落下個句點,她開始專心於工作,對手旁人的涼言涼語一概當成耳邊風。
她有自己的主張。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22-1-3 00:46:32
第二章
推開門,楚菲走進海皇專屬的臥室。這是一間藍白色系的大房間,視線所及,有一張大大的雙人床,床邊還擺著兩張舒適的沙發,一體成型的衣櫃、梳妝抬,佈置在浪漫氣息的格局下,霧面玻璃之後,還有一間相當豪華的衛浴設備。
楚菲踩上長毛地毯,腳底的感覺十分的舒適,這張所費不貸的高級地毯的確有配合著它身價的功用。
今天她分配到整理臥室的工作,所以抱來新的床單準備替換。
走到那張大大的雙人床邊,忽地一愣……略顯凌亂的被褥似乎在說明昨晚這裡有人……纏綿過。
有什麼好意外的。
本來就該習慣,也該明白像海皇這種身份的男人怎麼可能會是柳下惠。
況且不用他開口,自動拜倒在他西裝褲下的女人就多如繁星,並且個個都癡癡等候著他欽點。
毋需傷己。
海皇的作風一貫是以自己的情緒為依據。
只要他開心、滿足了,旁人的心情、感覺與他無關。
楚菲吁了口氣,彎下身,抓住床單一角準備掀開;沒來由地,她的心倏地緊揪,緊緊捏住床單的粉拳竟然微微顫抖……
「你在生氣?」毫無預警地,突然探出的古銅色大掌自背後握住她顫抖的粉拳,楚菲一驚!猛地回頭,沒想到他邪美的臉孔靠她極近,在回頭的一剎那,她的辱刷過他的唇片。
「你……」臉上炸出熱度來!她急得想退開,但被握住的手怎麼也抽不出來。
「你怎麼在這裡?你怎麼進來了?」此刻的楚菲像個被抓住小辮子的女孩般手足無措。
他挑眉。「我怎麼進來了?有趣的問題。雖然這是我的房間,不過我以後得想想該請示准之後才能大方走進來。」海皇對於她的失措顯然覺得有意思極了,也好心情的配合她的語無倫次。
「不……我不是這意思,我是——」算了,別再跟他解釋。「海先生,麻煩你放手好不好?放手。」
「好,當然好,要我放開可以,條件是你得回答我一個問題。」他得寸進尺的講起條件。
懂得適時掌握敵人弱點而加以攻擊,得取利益,不愧是海皇。
「什麼問題?」而她也只能承受。
他的目光佈滿戲諺。「菲兒,老實告訴我,你剛才為了什麼而生氣?」
「生氣?」胸口被撕裂開來的痛楚令她一震!但才一秒鐘,她旋即別開臉,若無其事地回道:「我為什麼要生氣?無緣無故我何必要生氣?我沒有!」她又掙扎,想逃離他的箝制。「我已經回答你的問話了,可以放開我了吧?」
他不滿意地搖頭。「你沒有回答,你甚至是在逃避我的問題。」
「我已經答了……呀!」她驚呼!
海皇使力,一把便將她簇攬進懷裡,兜手一圈便環住她的纖腰,俊逸的臉孔欺近她耳畔,咬著她耳朵嗤聲道:「你似乎沒聽清楚我的問題?我問的是——你為了什麼而生氣?」
無聊,聽到答案又怎樣。「你非要追根究柢不可?」
「沒錯,我就是想聽聽你怎麼說。」
她咬牙,道:「好,那你就聽好,我生氣,是因為我得做這種卑微的工作、得要服待人家,這樣你明白了沒有?聽清楚了沒有?」
他大笑,目光出奇爍亮。「菲兒,你真聰明,連撒謊都撒的這般有技巧。」
他擺明不信她的話,楚菲因何而氣、因何而惱,他自有定論。
「我沒有撒謊。」她放聲強調,海皇往哪個方向去揣測,她心知肚明。
「你沒有?」
「我是沒有!」
他突然停住笑意,瞅著她瞧,好半天都不說話,只是瞅著她,直到楚菲覺得快要抵擋不住他凌厲的目光後,他才終於啟開尊口。
「你非常討厭我?不,用討厭還不足以形容,你根本是不屑我。」海皇像在研究什麼似地問她。
她吸口氣,道:「我哪敢,你言重了!」
「不敢?想不到菲兒也是個只敢在我的背後說小話的蠢丫頭。」
她一愣!難不成早——「有人把話傳給你知道了。」那個王女傭,竟然拿她的話去告狀,難道她不知道海皇看中的玩物只許他本人戲耍,旁人不得干涉嗎?
傻瓜、笨蛋,鬼迷心竅的王女傭居然犯了海皇的大忌,可憐她或許還不知道自己大難臨頭。
「是傳進我耳朵了,那個女傭人興高采烈的跑來向我告狀,細數你討厭我、不屑我的罪狀,還說你譏笑我是一隻到處發情的種馬,你堂堂楚菲可不會委屈自己當這種男人的玩物。」
她昂首直視他道:「沒錯,我是這麼說過,我的確是借了她的嘴來提醒你,請你不要再來戲弄我。」
海皇對她的反應相當不以為然。「奇怪,人家對你不友善,逮到機會攻擊你,意圖致你於死地,你非但不生氣,還反過來保護她。」
他看出來了,他知道她在替王女傭找生路。
似乎——他可以捉摸出她的內心想法。
但她沒必要承認。
「這有什麼不對?奇怪的人才是你吧。她喜歡你,想盡辦法要拔掉她『以為的眼中釘」,對於一個被愛沖昏頭的女人來說,她會告狀的行為天經地義,有什麼錯?「
「那你呢?你卻不反擊她,任由她踐踏你。」
「我為什麼要反擊?」她展現一臉的莫名。
「為什麼……你問我為什麼……」他興味地揚唇,吐出的磁音是那麼的纏綿。
他漫不經心的模樣看在楚菲眼裡,卻讓她每一根感覺神經都繃到欲斷的狀態。
接著,海皇耐人尋味地再說道:「我在想,你不在乎她的攻擊,是因為你對我完全沒有獨佔的慾望。」
她一愣,反射性道:「沒錯,是沒有。」
「你確定?」
她管不了那麼許多了,也許現在正是個脫離他掌握的好機會。「海先生,我知道你一直在強求我回答你想要的答案,你希望我學習花癡一樣臣服在你跟前,對你朝拜,向你狂呼『我愛你』、『我愛死你』、『我沒有你活不下去』的宣言。
如果說你真的要我對你說出這種話才肯放過我的話,那麼我願意滿足你的心願,我甚至現在就可以對你說……晤……「
他的唇猛地貼上她的,堵住她的滔滔長論,楚菲驚愕地睜大眼睛,不明白他究竟想做什麼?
她都願意滿足他的心願了。
他還——海皇細啄她唇瓣好一會兒,才拉開點距離,對著她的眼,宣告說道:「不要賭氣,我不聽氣話,我要聽的是你的真心話。」
她吸氣,悍然回道:「抱歉,沒有真心話。」
「誰說沒有。」他的大掌按在她的方寸上,自然也將她半個酥胸包裹住。
「只是埋藏在這裡,在你心底。」
楚菲臉色丕紅!「你……你真的不可理喻!」
「不!我倒覺得我們是在比一場關於耐心的戰役,而且,我愈來愈佔上風了。」
「海……」
「先別反駁,讓我證明給你看。」他再度吻住她翕張的櫻口,這回不再像以往調弄似的蠻構強行,不可思議地,貼上的唇與舌以著前所未有的溫柔與謙卑在她的唇上輕舔吸吮著。
親呢的舔舐讓她的身子不自禁地戰慄起來,這次的吻,像魔咒,像張大網,一絲一絲射出纏捆她的靈子她被束縛住了。
束縛?
突如其來的預感,楚菲驟感失措。
「不,別再吻我了,別——」她使勁一推,當真推開了他。踉蹌而退的楚非素手搗住劇烈起伏的胸脯。她是怎麼回事?怎麼容許他肆虐她的嘴唇,一旦容許他的吻,也就意味她終將變成他的玩物。
海是雖不再進逼,卻是欣賞著她的反應,狂放自負的臉龐擺明勝負已分。
「海先生。」她開始揉擦嘴唇,想要將他的氣味擦拭乾淨,她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演不了作假的戲劇,明知她的反抗只會加深他征服的慾望,但——「請你記住!我絕不當你暖床的工具。」
他愉悅地笑起來,他又被逗得很樂。
楚菲狼狽地趕忙換好被單,逃難也似地衝出他的房間,身後那志在必得的笑聲仍揚揚傳來,她知道自己仍被困在濃稠且窒息的恐怖漩渦裡。
§§§
結果,那個多舌的王女傭還是被攆走了。
慶幸的是,這回海皇並沒有對那位自以為扯了她後腿的女傭人施以更大的責罰。
該慶幸,真的是種幸運,當海皇第一眼見到她時,便為她設定好了「位置」,並且不容旁人侵犯到她所屬的「地位」,哪怕只是稍稍挪移了她,貪張而至的報復便會漫天席捲而來,激烈到連喘息的空間都不給。
楚菲幽幽歎口氣。
這是什麼命運哪,莫名其妙的運氣,讓他選中了她,還無法撕掉被烙下印記的標籤。
楚菲悶悶地轉動咖啡杯,一會兒又將無神的眼對著落地窗外的行人發愣。
在三年契約未滿前,她不可能逃得掉……
不可能……
「小姐,你心情不好嗎?」
她楞了愣!
哪來的登徒子?
回到睽違一年的台灣,好不容易排到她休假,立刻飛也似的逃出海皇的牢籠,急著搶呼新鮮空氣,怎麼會連坐在咖啡廳都不得安寧。
「你干——什麼?」聲音頓住!楚菲驚訝地看著他,這名登徒子,樣貌未免太……太過出色了點,簡直就是白馬王子的樣版,這樣的男人會隨便找女人搭訕?
還是——人不可貌相呢?
「你別緊張,我沒有惡意的,楚小姐。」露出一口白牙的他自若地坐在她對面,還跟前來的服務生點了杯咖啡,似乎打定主意要跟她閒聊。他從容自然的態度彷彿跟她是多年好友,甚至連她的戒備都視若無睹。
「你怎麼知道我姓楚?」她警鐘大響。這名登徒子哪來這麼大的本事?
「咦?你對我完全沒印象嗎?」吃驚的人變成是他。「七個月前在海皇島上和三個月前在美國,我們都見過面的,怎樣,你仔細想想看,想到了沒有?」他熱切地等她回答。
「我沒印象。」
聞言,他一臉受創的表情。「沒印象,這怎麼可能?啊!我懂了,一定是你太在乎海皇那個男人,眼裡心裡看到的都只有他的存在,所以才會對我毫無印象。」
「請你不要亂說,我跟海皇……海先生只是主人與僕人間的關係,請你不要隨便猜測。」這陌生客在胡說八這些什麼。「你究竟是誰?」她狐疑。
他很無奈。「既然你真的不記得,那麼我就再一次自我介紹好了。我姓關,關問浪,我老子目前是議會領袖,我爺爺的儻國大老,我太祖跟傅儀皇帝是結拜兄弟,我祖宗跟慈禧大後還……」
「夠了、夠了。」楚菲杏眸大睜。他在胡扯什麼?她該不會遇主個出色的瘋子吧。
「真的夠了嗎?我還沒說完呢,我老祖宗跟慈禧太后還曾經有過一段深刻的愛情故事哩。」
「你……」她再也忍俊不禁地笑出聲。「你到底是在說笑話還是在唬弄我?」
「我說的全是正經話!」他一臉嚴肅。「是你要我報上自個兒的身份,我乖乖的把祖宗八代全都交代清楚,你竟然不相信!」
「你……」
「什麼你呀你,我叫關問浪,看你想喊我關哥哥呢,還是直接叫我問浪,隨你心情做選擇,我都欣然接受。」
她的笑容突然僵住!
「如果你所謂的身份全屬事實。」她又恢復疏離的態度。「想必你跟海先生都是同一種人吧,都是我所高攀不起的上等人。」
「你說的是什麼話?」關問浪顯然不贊同她的論調。「什麼上等人下等人的,我只知道你是個女人,還是一個非常漂亮的女人,是一朵令人心動的白蓮花。」
她臉色益發難看。「關先生,倘若你真的見過我,就應該清楚,我只是個小小的傭人——」
「我只知道你叫楚菲!
她猛地站宇「坐下!」關問浪輕輕一句,卻震住她!楚菲跌回椅子上,卻湧出驚人的防心。「你怕什麼?」他溫柔地問,態度一貫的悠然,閒適地吸飲著咖啡,並不在意她突生的敵意。
「我怕什麼?」她自問,忽地搖頭。「我沒怕什麼……」
「你擔心海皇生氣對不對?」他卻掀開她不願讓人知道的秘密,還泛出非常瞭解的態度。「而且你擔心他對我下手。」
「你……」她驚悸了!「你也知道這種事。」海皇絕不讓人碰觸他的所有物。
「知道,我當然知道,我對海皇這個人非常的感興趣,打從五年前我就開始研究他這個人了。」
研究?
像在解剖青蛙一樣嗎——有一瞬間,楚菲是這種感覺。
「是不是挺有意思的呢。」他又變得笑意連連,像在跟她分享某種秘密一樣。
「你難道不想知道海皇對你究竟抱持著什麼心態?他到底是愛上你了呢?還是打算擄獲你,滿足了他的佔有慾之後,就把你一腳踢開!」
「關問浪,你無聊!」沒想到這人窮極無聊至此。
他委屈地眨眼睛。「你怎麼會沒有興趣研究呢?況且這還關係到你的幸福,我原本以為你會很開心的配合我呢。」
「關先生,你似乎弄錯了一件事。」
「哦——哪件事?」
楚菲浮上難解的陰鬱。「別把我拖進你跟海皇的爭奪戰,楚菲只想當個單純的楚非,你們之間的戰爭與我無關,我更不想攪和。」雖然不知為了什麼原因,這個叫關問浪的絕不像他自己所謂的這般單純。「抱歉,失陪了。」她毅然起身,只要再拖過兩年她就自由了,只要再兩年……她不必再把麻煩惹到身上。
「呀……走了,怎麼這樣,哎,看來她誤會我了,她以為我在利用她。哎,難不成我長了一張不能相信的臉?哎哎哎,為什麼不肯相信我呢,我真的只是在做研究,純粹做研究,我好奇……好奇嘛……」關問浪吐完了一長串的無奈,接著一口喝光咖啡,跟著起身,偷偷跟著她身後。
要他放棄。
沒那麼容易!
§§§楚菲彎著身正在擦拭客廳的桌子,一包牛皮紙袋忽然飛落在桌面上,未合緊的封口滑移出了兩張照片,照片上的人是——「關問浪。」她呆住,有數秒鐘無法反應,只能呆呆看著照片上神采飛揚的男人。那對調皮閃爍的眼睛和那日看到的一模一樣——這男人,總是活得這麼瀟灑嗎?
「他為什麼找你?」
背後傳來的問話打斷了她的冥想,她回過神。
「我不認識他。」楚菲急切地把這個陌生人排拒掉,她不想再惹是非了。
「哦——你不認識?我倒沒想到你可以跟個素昧平生的陌生人坐在咖啡屋裡卿卿我我聊個半天。」海皇撿起照片,看看照片上的男人,又看看她,黑幽幽的瞳眸明亮的離譜,直勾勾地射入她的靈魂。
她頓時慌亂。
「你怎麼知道我跟他在咖啡館裡……你派人跟蹤我?」慌亂盡散,她下意識地挺直背脊,憤怒的火花掩蓋了原先的無措——他居然連一點點的自由都不給她。
海皇對她的問題不置可否,只是一逕詢問最先的主題。「告訴我,你是怎麼認識他的?」
她豎起尖銳的芒刺,硬聲道:「你應該比我更清楚才對,他說他跟你接觸過兩次。」
「關問浪。」海皇道出他的名。
「是的,他是叫這個名字。」忍住氣,事實上她也非常好奇關問浪究竟是何方神聖,而且海皇好像有些忌憚他,這引起她的好奇心。「他不是你的朋友嗎?」
「不是。」他卻回了個出乎意料的答案。「我並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
「不知道?」她聽糊塗了。「怎麼可能?」
「很不幸的,我的確是不知道,包括他的出生、他來自何處、他的背景,完全一片空白,沒有任何資料可以追蹤,然而他卻是活生生的出現在你我面前。」
「可是他明明說他是……」她忽地噤口,那一連串的族譜是真是假?她根本沒有把握。
「他告訴了你他的身份?」海皇懶懶地勾起一抹笑,那抹笑蓄滿冷冽。「我似乎低估了你的魅力,一出門就成功的擄獲狂蜂浪蝶。」
「不要把怨氣出在我身上,你沒本事查出他的底細,那是你無能。」她不再客氣,一如以往,總是控制不住情緒的把他刺激成戰神。她冷冷一哼道:「沒想到原來這世上也有你掌握不到的人。」
「你挺開心的?」
「我不敢。」
「最好是不敢。」他低沉的嗓音忽然匯聚出至極的冰冷,那是誰都抵擋不住的寒霜。「奉勸你不要對他有任何期待,即使他有通天本事,你也不要誤以為可以借由他的力量來幫助你逃開。在這三年內,你是我海家的人,不管是誰,沒經過我的同意,敢動你,最好有自戕的準備。」
「你……」
「好了,到此為止,我們不必為個陌生人爭執,壞了彼此的情緒。」他突然收起冷厲的尖芒,換上一張溫柔的面孔。
滿腔怨恁硬生生吞下。
她能說什麼?他是主子啊!
「是,遵令,我不敢有其他意見。」楚菲閉了閉眼,盡責地扮好她該做的角色,她被困住的期限很快會過去,很快……很快的……
「喏,這張卡是你的,拿去用吧。」海皇忽然從皮夾拿出一張白金卡片遞給她。
「你給我信用卡做什麼?」胸臆湧上一股難堪。這算什麼?他又改變方式在折辱她了嗎?
「不要老是穿相同的工作服,找個時間去逛逛街,青春年華的你是該打扮打扮。」
「可是我只是一個女傭人。」她喉頭縮緊,一字一字強調道。
「我知道你是誰,不必你來提醒!」
她雙手微微顫抖著,眼看就要控制不住自己——等等,為何不收下這張信用卡,她為何要拒絕花大把鈔票的福利,既然他打算豢養她,那麼就滿足他的希望,學習拜金女郎的功力盡量把他的錢花光。
「我收下。」她接過。
海皇滿意一笑,道:「很好,也希望能夠常常看見你收起貓爪的溫馴模樣。」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22-1-3 00:46:56
第三章
陽光挪移,萬里一片晴空,楚菲身在玻璃屋內,拿著剪子,正為著滿室的花樹修飾著美麗的新妝。
「哈羅!」
沒來由的俏皮呼喚讓楚菲嚇一大跳!身為海家一員,沒人膽敢這麼「悠哉度日」的。
她轉過身,找尋來者。
「你?關問浪……」楚菲當場愣住!聲音掩不住極度的震驚。
「沒錯,是我,正是小生在下我關哥哥。」他笑兮兮地走向前,這調皮地對她擠眉弄眼,見她仍然驚詫過了頭的僵在原地,有些不以為然地這:「怎麼回事啊?我長得很像嚇人的鬼怪嗎?否則為什麼你每次見到我時總是用目瞪口呆的表情來歡迎我。」他以不可思議的速度欺上前去,拍拍她僵硬的臉蛋。
她連反應的機會都沒有,就被他摸了把臉。
「你?」
「我?我怎樣呀?」他言笑晏晏,十足的無害。
那張和善的面孔充盈著溫暖的光芒,不可思議地,楚菲竟然無法對他過於親見的舉動而生氣。
「我……我只是沒想到會在這裡看見你!」她可是身處在海家別墅的人工庭園內,他如何做到如入無人之境的闖進來。
他嘿嘿兩聲,神秘兮兮回道:「你想不到的事情還多得很呢,不過慢慢的你總會弄個清楚,現在就別多想了。」他還揉起她的發頂來。
「可是——」她簡直不敢相信,她就是無法生氣,按照自己的脾氣,此刻的她應該像只暴躁的刺蝟對他施展尖銳的利刺,但她沒有。
「可是什麼?」他開始像觀光客一樣打量海氏在台灣的別墅風光,置身在玻璃屋內,滿室的花海,空氣中徐徐飄浮淡淡清香,十分的怡人,難怪能讓人流連。
他怎能這麼平靜呢?「關問浪,難道你一點都不害怕嗎?」
「怕?」他不明所以地移回眼神。「我幹麼害怕?我害怕什麼?」
她喉頭一緊。「海皇知道我們曾經見過面,也聊過天。」
「哦。」
就哦?「你聽清楚我的意思了嗎?」他居然沒有任何反應?
「聽清楚了呀,你說他知道我們『私會』了。」
「你!」楚菲硬生生忍住尖叫的衝動,再問:「既然你明白,那你還不擔心,你難道不怕他對你下手,你自己也曉得他不讓任何人接觸他的」所有物「。」
關問浪悠哉悠哉地答道:「我的確是知道,不過我就是不害怕,因為就算海皇再厲害,充其量他也只是個人。」
她嘴角僵硬地反駁道:「不!他才不是人,他是個魔王。」
這下子關問浪再也按捺不住地哈哈大笑起來。
「不會吧,你居然罵他是魔王,那麼你以後要是嫁給他的話,豈不就變成魔後了,菲,哪有人這樣損自己的,真好玩,哈哈哈……」
她面紅耳赤地一跺腳。「你又在胡扯什麼,我怎麼可能嫁給他。」
「是嗎,你確定?」他邊笑邊睨她。
「不是我確不確定的問題,而是你以為像海皇那種人會有獨鍾一女的觀念嗎?
即使他敢味著良心說有,我也不敢相信。「
「好可憐喲,你居然不相信他,對他完全沒信心。」關問浪竟然替海皇打抱不平起來。
她惱怒。「關問浪……」
「停,先聽我說。」他制止她的話。「其實不管你能不能獨佔海皇的心,有一點是無庸置疑的,海皇這傢伙不僅年輕英俊,還是個富可敵國的多金公子,你瞧瞧這門別墅,平凡人可是住不起的。」
「你在慫恿我朝拜金女郎看齊?」她冷笑。
他搖頭晃腦。「不!我是在提醒你,這樣的凱子並不多,而且重點是,他對你有意思。」
「我情願他把我當成陌生人。」她別開臉,幽幽說道。「他有錢有勢又如何,他喜歡逗弄我又怎樣,就像這間別墅,雖然金碧輝煌,不過住久了、看慣了、新鮮感不在,就會開始嫌膩。」就如同此刻的海皇,野心勃勃地打算馴服她。殊不知,倘若沒有真愛做倚靠,在她屈服的那一刻,也就是攆她走的那一日。
他凝視她的表情好一會兒,忽然改變話題,露出讓眾生癡迷的笑容道:「好啦,我們先不談這些殺風景的話了,想不想跟我出去走走逛逛街呀?當是散心。」
「可我的工作……」楚菲眼瞳倏忽糾縮,心念一轉後,改變主意道:「好啊,我就跟你出去走走。」她想起那張白金卡,那張折辱她自尊的財富。「」我也很久沒出門採購了,就趁這機會吧。「
這是海皇的心願,想要她變成一隻被豢養的金絲雀,那麼不妨成全他,讓他誤認她願意改變自己,變成喜歡被金錢供養、喜歡被華服包裝的愛錢女。
以海皇的品味,不可能忍受這種膚淺的女人太久。
也許他會因此不再找她麻煩,放過她。
「走吧。」
「嗯。」楚菲豁出去的將頭一點,隨著他異乎尋常的速度離開海家別墅。
§§§
夜已深了。
打從她蹺班溜出去玩,到關問浪送她回到別墅大門前,時間足足超過十二個小時。
放縱自己的結果是逛得她腳好酸,手也提得好累,而今雙手所提的十個大袋子就是她血拼之後的戰利品。
想想自己其實滿無聊的。
平心靜氣後回頭審視自己賭氣的行為,簡直就像是小孩子的叛逆遊戲。
她都二十歲了,居然還輕易地被激亂了方寸。
楚菲提著大包小包站在門口發了好一會兒的呆,歎口氣後,才舉步走進屋裡。
不知道海皇會怎麼說?
要是被他知道她是跟神秘的關問浪同游的話,不知會有何種反應?
只是——會知道嗎?
海皇會不會又跟上回一樣,派人在背後暗中跟蹤她?
「你回來了?」
客廳燈光乍起,楚菲身子跟著一僵!
「施……施太太。」不是她預期的海皇,是總管,莫名地,她的心口劃過一道詭異的失落。「是啊,我回來了。」
施太太看了看她手上的大包小包。
「我……」楚菲極為尷尬,事實上她中午並沒有請假就擅自離開工作崗位,這可是犯了大錯。
「出去外頭透透氣了?」施太太並未動怒,倒還走過去幫她提了幾個袋子送到她的房間去。
「對……對呀,施太大我……我很抱歉,沒在事前經過你的允許就私自溜班,我真的很抱歉。」
「不必向我道歉,其實海先生早先已經知會過我,你可以隨時請假,不必跟我報告。」
「他……海先生這麼說過。」這是什麼意思?
意味著她的身份已經不一樣,這是怎麼回事?怎麼突然間會——「楚菲,你千萬不要辜負海先生對你的一番心意,啊!抱歉,我失言了,請你別把我的話放在心上,我只是隨便說說而已。」施太太警覺到自己的言論超越了自己的身份,連忙修正挽回。
怎麼,連旁觀者也有同樣深刻的感覺?她追問道:「施太太的意思是——」
「我沒別的意思。」她拒絕再度發表感言。「對了,可不可以麻煩你送一條浴巾去給海先生,他要用,浴室忘了放。」
「海先生在別墅裡?」沒料到會聽到這答案的楚菲心抖了下。
「是啊,他下午就返家了,晚餐也是在家裡吃的。」
他下午就回來了。「那麼……他知道我出門去?」聲音忍不住微微發起顫。
「是的,他知道。」施太太點頭。
楚菲輕拍口涼氣。「那他……海先生有說過什麼嗎?」
「沒有。」
「沒有?」這未免顯得奇怪?她的私逃怎麼沒引起風暴?是無所謂呢、或者是不在乎、還是他根本不知道她跟關問浪同游。
也許是不知道吧,否則對照著他幾天前的反應……
「楚菲?」怎麼呆了?
「對不起,我現在就把浴巾送過去,我立刻去!」她在想些什麼?在期待聽到什麼?自己的情緒真的愈來愈奇怪?
楚菲捧著摺成方塊狀的浴中向著海皇的臥室挺進。等會兒見到他時要說什麼?
要不要跟他解釋今天所發生的狀況?
她舉高右手,躊躇半天後終於敲門。
「進來。」傳來的聲音聽起來帶著某種奇異的悶沉。
她吸了吸氣,高懸著一顆心,推開門。
門板嘶啞的被她推開,楚菲才走前一步就當場傻住!
有個高挑的女郎已經在臥室裡頭了,婀娜的身子只披著一件薄如蠶翼的睡衣,她朝著楚菲露出一抹嫵媚的笑,然後輕輕搖曳著足以讓人噴火的身段,千嬌百媚地走到大床邊,毫無顧忌地坐在床沿處,替趴在床褥上的海皇做按摩。
太親暱了,情境過分的曖昧。
那女郎的半透明睡衣下竟然是空無一物,而房裡淡淡的香精味道正訴說著有人才梳洗過。三更半夜的時刻再加上流瀉出的符應氛圍,白癡也知道這一男一女剛剛做過什麼事……
不知該繼續走進去還是退出房外,楚菲發現自己的腳似乎有著千斤重,連抬起都做不到,只能像在防衛什麼般地將手上的浴巾緊緊抱在胸前,緊緊抱住。
「舒服嗎?」不知道是故意抑或在示威,美艷女郎俯下身子,湊近海皇耳垂旁輕輕含咬道。
「嗯。」海皇只哼了聲。
「你困不困呢?」她還嫌表演得不夠火熱般,整個身子幾乎粘貼在他背上。
「不睏。」海皇淡淡應聲。
美艷女郎開心一笑。
「不困的話我們可以繼續……」她忽然頓住,勾起貓眼瞟向門口的楚菲。
「咦?你幹麼一直站在那兒?東西放下就走啊,呆站在那裡該不會是想觀摩我們……」
哪知海皇忽然斜側起身軀,推了推艷麗女郎。
「我不想玩了,你先走吧。」
「我?」狐騷的貓眼眨了幾下,腦袋有些轉不過來。「你是指我?你要我走?」
不會吧,不是才打算要跟她……
「對,就是你,叫司機送你回去。」他擺了擺手。
「皇,你怎麼不要人家繼續陪你呢?」任憑她如何偽裝,還是掩飾不了那股錯愕感,方才不是玩得很高興。
「我忽然對你沒興趣了。」海皇冷情答道。
「好吧。」貓眼女郎僵硬地笑笑,離開溫軟的大床,想在上流社交圈中立足,最重要的是懂得識實務的分際。「既然你累了我也不勉強,那我先回去嘍,不過你可要想人家喲。」
「走吧。」
她彎下身親了親他的嘴,才轉進更衣間換回衣服,一件無袖紅色連身洋裝穿在艷麗女郎身上,華麗的使人無法移轉視線。
楚菲愣在原地直到她消失,才驚覺到自己太不應該了,她怎麼跟個笨蛋一樣傻呼呼地看著他們,壞了人家的興致。
她是局外人哪。
但為何,為何她卻有一種被羞辱的感覺?
沒來由的怨怒脹滿胸臆。
斜躺在床褥上的海皇單手支撐著腦袋,慵散的黑眸一直鎖住臉色忽青忽白的楚菲,一會兒過後,慵適舒懶地吁口氣。
「你幹麼老站在門口,我可不是要你來罰站的。」他聲音含著濃濃的笑意,像在看場戲似的,而且不打算對他放蕩的行徑有任何解釋。「咦,還站在那裡?
不進來。「
她連忙對他深深一鞠躬。
「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我來的不是時候,打擾到你們的玩興,是我失職,請你原諒。」對,她應該置身事外才對,他愛跟誰睡、愛跟誰玩,那是他的事,與她何干呢,她壓根地管不著。
「把頭抬起來,就算要道歉,也該正視著我才對吧。」海皇找麻煩似的要求。
她一僵,好努力、好努力才慢慢地將脖子挺直。
海皇忽地皺眉道:「菲兒?你怎麼一臉快哭出來的表情呢?」
她反射性地撫上自己僵硬的臉皮。「有嗎?我才沒有,我怎麼可能會……」
她睜大眼,這詭詐的男人分明是在尋她開心。
他志得意滿地笑了笑,隨後指了指她手上的浴巾道:「快拿過來吧,我等很久了。」
「是。」情緒仍然波動的非常劇烈,她快壓抑不住了。楚菲急著想把浴巾交給他,好快些離開這間令她難堪的房間;但她走的太急太快,一個不小心長方型的浴巾滑出手,垂掉在地,當下,她一時反應不及,腳尖絆到長巾,一個踉蹌,重心不穩地往前仆倒,狼狽地跌進海皇那張宛若棉絮的軟床上。
她驚慌地抬起眼,卻和他邪惡的黑眸對了個正著。
「對……對不起!」像是被毒蛇咬到,楚菲驚慌地要跳下床。
「不許動。」在下令的同時,海皇手臂一撈,輕而易舉就扣住她的柔腰,輕輕一扯,就將她壓制在身側。「既然都已經爬上我的床,現在才表演欲迎還拒的戲碼,不顯得太過矯情嗎?」他移動身子,俊美的臉孔欺進她的眼,很滿意她雪白的肌膚泛出驚人的熱度以及絆紅媚色。
她舌頭僵硬。「你……你在胡扯什麼,我哪有爬上你的床,我沒有。」
「還否認。天地良心啊,從頭到尾我可都沒有動手碰到過你,你就自己投懷送抱上了我的床,這用意還不明顯嗎,難不成是我會錯意了。」他挺無辜地消遣她。
「我……我是不小心跌倒——」
他食指在她眼前晃呀晃。「菲兒、菲兒呀,你就別再害羞了,又不是小孩子,乾乾脆脆的承認你要我,也不會有人笑話你的。」
他似乎要將不慎跌落陷階的她,逼到他所期望的角色不可。
他總是這麼的自大!
楚菲忽地握緊粉拳抵住他胸膛,奮力推拒他,要他別再自以為是。「你想要女人侍寢,隨便勾勾手指頭就有成千上萬的女人撲上床,你根本不必委屈自己跟我這這小嘍囉糾纏,尋我開心於你又有何意義,你不嫌累嗎?」她的反抗讓他的笑臉開始走調。
「我要的女人被你趕跑了,你難道不該為你的行為做出賠償?」
壞壞的陰沉躍上他的眼,讓他變得更野性。
他健實的身軀宛若山嶽,任她怎麼推都推不動。
「我何德何能可以趕走你的女人。」她已經氣喘吁吁。
「剛剛就成功了呀。」他像極不講理的蠻君,非要拗出他設定好的答案不可。
她的情緒已經夠惡劣,他為什麼偏偏要跟她胡扯。
楚菲開始用力捶他。「你聽好,我乾脆把話說清楚算了,我一點都不想跟你睡,你聽清楚沒有,我一點都不想跟你有所牽扯。」她豁出去地把話說清楚,這下子他總可以收手了吧。
「你不想?」他卻瞇起細眼。「這可是你的真心話?」按住她肩膀的手勁卻是更用力。
「是啊,而且我還有很多的真心話,只怕——你沒有勇氣聽。」
「這樣。」他唇微揚,眼神卻是冰涼的。「你不妨直說,我倒很想聽聽菲兒是怎麼看待我的?我對你的真心話倒是非常感興趣呢。」
雙拳叮叮咯咯往他胸膛捶。「你的身體好髒、髒死了,我並不希望被你碰。」
他忽然攫住她不安分的雙腕。
「欽,說半天,這下子我總算聽明白了,原來非兒是在嫉妒呀,嫉妒別的女人也可以霸佔我的身體,尤其剛剛那一幕還被你親眼目睹到,所以心裡不高興呢。」
他沒有大聲咆哮,然而幽幽蕩起的嗓音卻令她寒毛直豎。
她震了下!似乎有種氣氛在形成。
「誰在嫉妒!」即使害怕,她也要把心意說出,況且只要她繼續抵抗,他總會放過她。
這一年來便是如此,每每的爭執,總到他玩盡興之後,就會放過她。
他的征服欲與狂傲令他不會越出雷池一步,因為他最想獲得的戰果其實是她最後的臣服,打從心底的服從,海皇期望看到她變成搖尾乞憐的哈巴狗,垂涎地拜倒在他西裝褲下,央求他的寵幸。
「誰在嫉妒?」彷彿楚菲問了個極可笑的問題,他的笑容更形尖銳,但他並不吝嗇答覆。「就是你呀。」
「我?」她難堪。「你又不是我什麼人,我幹麼嫉妒你跟別的女人廝混。」
「換句話說,只要我成為你的男人,你掛上我名分,我不僅可以對你為所欲為,你也會為我妒火中燒嘍。」他嘿嘿一笑,俊臉挨近她頰鬢,口微啟,探出音尖舔弄著她細緻白嫩的耳貝。
她心慌意亂起來。
「你。……你故意曲解我的話。」體內炸出一股洪流,她倉皇地抵禦。並且大聲嘶吼抗辯。
「我沒有曲解,我只是把你的心底話給說出來罷了。」他霸道的熱唇轉而壓在她抗議的小嘴上,恣意地吮吻著。
「我哪有什麼心底話……唔……」她想移開臉,可是他的唇就是有辦法鎖住她的。「你……唔……你……放開我……」她掙扎著要起身,卻掙不開他的力量。
甚而,海皇不容她抗拒地將她放平在軟床上,並且讓自己古銅色的男性體魄悍然俯壓上她的嬌柔。
「你不要亂來!」她大驚失色!他熾熱的身軀跋扈地硬壓著她的嬌柔,兩具胴體密密結實的貼合在一塊,雖然隔著布料,楚菲依舊清清楚楚的感受到他強烈的慾望。
海皇週身輻射出的狂野氣息異常的驚人,那股勢在必得的堅決,逼得她喘不過氣來。
「不要,唔……你……你不要亂來……」她心慌意亂地抗拒著。
「海皇從不亂來,海皇一向只做自己該做的事,以及你所期待的願望。」他繼續恣意纏吻著她。「你敢發誓,你的心裡沒有我的存在,你不期待接下來要發生的事……」他煽情地挑弄她。
楚菲的心跌進谷底,以前海皇再怎麼調清,也只是親親她、逗逗她,從沒像現在這樣,狂暴的像只要把她吞噬人腹的猛獸。
「我……呀!」她驚呼。海皇的大手已經堂而皇之地探進她的衣服內,戲弄地撫摸她一寸寸的肌膚,並且不斷往上滑移,最後溫熱的大掌覆上她圓潤的酥胸上,挑逗地輕攏慢捻著……
她差點吟哦出聲,若非她使勁咬住下唇的活「不要!」
他更加炙熱地與她的廝磨……
完了,她會失身的!
「夠了、夠了,你玩夠了沒有?放過我吧,拜託。」她的反抗卻輕得像呻吟一樣,她的上身已經滑出一大片春色,海皇不僅只用手,挑情的舌尖更改肆地在她身上四處的舔改。
「你為何不好好享受?」他粗嘎的聲音帶著濃濃纏綿,但那充滿慾望的眼神裡其實包含著深深的憤怒。
但楚菲沒發現。
她只是難耐地扭動身子。
天哪。
誰來救她呀?
楚菲不斷告訴自己要逃離這雙魔手,要逃離……而非享受啊!
「我不……」絳唇再度被他激狂的唇堵住,他不僅徹底的凌虐她的唇,雙手更是大膽的四處游移,甚至開始毫無顧忌的往下探索……在彼此的溫度愈變愈高、愈變愈火熱、甚至迷醉已經凌駕到了神智上……連楚非都意識到自己將會在今晚失身於海皇的時候——海皇摹然停下一切!
他停止了所有引燃情慾的動作。移開瞼,埋首在她頸項邊,粗重的鼻息依舊是道驚心動魄的旋律,接續著前奏一波一波地刺激她。
楚非也好不到哪去,體內炸出的渴望早讓她暈眩,忘了今夕是何夕,完全失了控的心跳速度讓她身子幾乎無法動彈,她知道自己幾乎化成水了。
她必須承認自己已經心猿意馬,她被他的身體魅惑了去……
她甚至願意被他給佔有。
待喘息聲漸漸平復後,海皇重新抬起頭面對她,眼中殘存的慾望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陰暗的冷沉。
「你現在該明白了吧?我隨時可以要了你,而且是出於你的心甘情願,但我今天不奪走你的貞操,是因為你的心還沒完全向著我,你的靈魂仍舊有缺口,所以我繼續再等,等你把缺口派平,等你的心只烙印著『海皇』這兩個字,等你的靈魂只耽溺在我身上。」
「你在說什麼……」這些話是什麼意思?她無法連貫,她反應不過來。
他的眼,流露出逗弄她的趣味來。
「你還不懂嗎?那我就把話說得更明白一點,你是我想要的女人,你是我看中的目標,除了我之外,誰都妄想染指於你,當然也包括關、問、浪。」最後三字他說的特別清楚。
楚菲倏地瞅著恍然大悟的眼。
她懂了、也明白了。
原來他方纔的挑逗全是代表著他的警告、他的示威、他冷酷的報復,他要她明白,徹底的弄清楚,楚菲是海皇的所有物,是屬於他專有,其他人都不許碰。
他知道她跟關問浪出去走了一趟。所以才用這種方法讓她明白一旦挑戰他的權威,就必須用自尊來做賠葬。
原來呀……
楚菲忽然用手臂蓋住自己的臉龐,她不想讓人看見她痛苦的表情。
「我懂了,我會告訴自己別再犯下這種錯誤,我會牢記在心的。」她喃喃念道,無力的聲音像是掉進海中的溺水者。
海皇低低一笑,道:「你可要好好記住你的承諾,這可是你自己說的喲。」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22-1-3 00:47:16
第四章
聽完了警告、受到了教訓,身體虛軟的楚菲竟然凝聚不了力氣走下海皇的床。
而已經換了張表情的海皇倒是很樂意的將她抱回到床上去。在她額頭印上一吻,柔聲的道句晚安後,他終於光榮退場。
他已經證明自己是個勝利者。
楚菲狼狽地躲在房間裡,一整天下來都不敢踏出房門一步。
臉上、脖子上、手臂上……只要是裸露在外的肌膚,幾乎都看得見青青紅紅的吻痕。
每個記號其實都代表著她的貪歡與享受。
這是被海皇迷惑後,她所必須承擔的後果。
誰教她還是抵擋不住他的男性魁力。
結果呵,被他重重一擊啊……
「哪位?」她將自己埋藏在被窩裡,不想見人,一點都不想見人,而且要是被人看見她恍似遭到躁暗的慘狀,輩短流長不接著傳出才怪,她的心情已經夠惡劣的了,沒有把握能夠承受太多的閒言閒語。
「是我,施太太。」門外人報上自己的名字。
眉間打了個結。怎麼辦呢?是她的上司,能不見嗎?
抬起的腦袋又埋進枕頭上。
「施太太,對不起,我人不太舒服,請讓我休息好嗎?」她最後決定不見人。
「可是我有東西要拿給你,還是麻煩你開開門吧,一下子就好了。」施太太卻不走。
「可是……」她這樣子怎麼見人啊?
「海先生交代我務必要親自把禮物交給你,所以你還是出來拿吧。」
「禮物?他送我禮物?」她怔了怔,最後還是壓抑不下心中的好奇與施太太的執意,而從床上爬起來,特意披了件長袖櫬衫,還將長髮盡量披在頸項邊,好掩飾那不堪的烙記。
她低著頭趨前開門,施太太將一隻包裝精美的四方盒子遞結她。
「這就是海先生送給你的禮物,說是要給你的驚喜,他還交代,倘若你喜歡這份禮物,他可以再送你一對」
「裡頭裝的是什麼?」這麼大方,是什麼東西?
「我不清楚。」
「這樣……」楚菲於是跟她道謝,也不再多問,施太太極可能什麼都不曉得。
「謝謝你,我自個兒打開看看,對了,海先生在嗎?」
「半夜出門後就沒回別墅。」
「他半夜又出門……」這是否表示慾望沒得到宣洩的他,去找別的女人滿足去?「麻煩你了,施太太。」她聲音突然變得好暗沉。
「不客氣。」深深看了她一眼,施太太終究沒有表示,轉身離開。
關上門,楚菲捧著盒子蜇回床上,慢條斯理地將包裝紙拿掉,去除包裝後的禮物是一隻質地高級的錦盒,有著天鵝絨般的觸感;一件必須住以高貴錦盒包裝的東西,想也知道一定是所費不貸的貴重物品……
楚菲高懸的心陡地降得好沉、好沉。
還沒有打開她就有預感會瞧見什麼。
果然——亮晃晃到能刺入眼目的鑽石項鏈在她瞳孔閃爍著晶瑩剔透的光芒,寶石的光輝亮度驚人,朝她直射而來,然而那難辨的純潔光芒看在楚菲眼中卻成了尖銳的芒刺,狠狠地、重重地、毫不留情地螫進她的胸口。
她倏地蓋上盒子。
這算什麼?
算什麼哪……
熱氣不斷冒出來,終於聚湧成千軍萬馬的波濤撞擊她的心。他當她是用金錢收買的妓女嗎?他怎麼可以這麼做、這麼想,這根本是種羞辱。
折辱完她後,再用金錢來彌補她的委屈。
原來……他是這麼看待她的。
海皇竟然是這麼想她的……
「可惡、可惡……」她掄起拳頭不斷捶打枕頭,其實真正該打死的是她自己,無形中,她似乎也助長了他的觀念,因為她終究接受了他的白金卡,開始揮霍他的金錢。
因用錯方式抗拒他。
結果變成——自作孽。
心好痛。
許久後,當翻騰的情緒漸漸平靜後,起而代之的是一張冷凝的面容。
楚菲跳下床,衝過去打開衣櫃,把昨天買來的各式高級服裝全都拿出來,將它們重新打包好,也將剛剛收到的項鏈丟進錦盒內,再度包裝妥當,弄好十餘個袋子後,飛也似地衝下樓去。
「你去哪?」恰巧從外面返回的海皇在門口擋住臉色鐵青的楚菲,看了看她手上提了大袋小袋,蹩起眉問道:「你拿這些東西上哪去?」
她冷冷一笑道:「我去郵局。」她打算越過他的阻擋,海皇偏偏不讓她如願。
「去郵局?」星亮的黑眸劃過一抹陰暗,他心念一轉後道:「怎麼,你該不會要把這些值錢的東西全都拿去寄掉吧。」
「你說對了,我確實是想把這些礙眼的東西全部寄去給慈善團體,請他們變賣換錢,這樣總比留在我身上有意義多了。」
「你連一件都不留?」她昨天不是還很高興的跟關問浪四處挑選新衣裳,可想而知選中的每一件衣服大概都留有她跟關問浪同游的回憶吧。
「我留不起。」
他的黑瞳多了絲亮度,她要把衣服送出去那是最好,只不過——「衣服我管不著,倒是我送給你那條鑽石項鏈——」
「我一樣寄掉!」她毫不猶豫地回應他。
黑瞳的亮度又消散了。「這是一條價值六十萬的鑽石項鏈。」
「你以為我會稀罕?」這條鑽石項鏈對她來說才是侮辱,一種真正的侮辱。
他斜脫她。「何必呢,這樣做能洗刷什麼?你又打算證明什麼?你想表演給誰看呢?」
「我表演?」厲害,又是一串徹底的侮辱。
魔魁的眼底閃爍著陰森的訕笑,他諷刺說道:「只可惜,你這麼賣力的演出卻是得不到效果,那人並不在場。」
「你在說誰?我在演戲給誰看?」她瞪他,海皇滿口的渾話到底在說什麼?
海皇撇撇唇,脾睨之意躍然而起,既然她打算裝糊塗,那麼他就配合點先別戳破。
「菲兒,倘若你執意要把這些貴重物品拿去送人,我是不反對,倒是有句話我想先提醒你。郵寄的工作晚個幾天再去做吧,你最好暫時別出門,要知道你全身上下都留著我的吻痕,倘若被『熟人』瞧見你的模樣,不擔心你的『清譽』將毀於一旦嗎?」
他竟然還能調侃她,他竟然能夠……「我身上的記號不都拜你所賜!」
「太冤枉我了,天地良心哪,不只是我沉醉其中,你也其樂融融。」
「海皇!」她小臉刷白,身子顫抖著,一股不該有的痛楚放肆地鑽進她靈魂的最深處裡。楚菲霍地丟下手中的提袋,回頭就往別墅裡沖。這就是一步錯,滿盤皆輸的道理嗎?這就是她沒有斷然拒絕的下場。海皇說的並沒有錯,夜裡那場驚心動魄的糾纏中,她並沒有盡力地拒絕他的侵犯,她沒有、完全沒有,反倒像是欲迎還拒,所以活該被他嘲笑。
她頭也不回地衝進浴室裡,扭開水龍頭,便讓嘩啦啦的冷水直往她身上衝。
她拚命搓揉身上的吻痕,使勁、用力地拚命搓揉著……吻印的存在對她而言是種恥辱,是她投懷送抱想擄獲海皇的證明。
「你發什麼神經!」追趕上來的海皇見她瘋了也似的不斷搓揉身上肌膚,連破皮了都無所謂,彷彿那些痕跡全是嗯心、骯髒的化身;她非要去除不可。「住手,我叫你住手聽見沒有,住手卜!」他抓住她的手,四散的水花將兩人的衣服全都打濕,但誰都管不了了。
她失魂似的喃喃反問道:「這又關你什麼事了?我要把自己的身體洗乾淨又關你什麼事?」她手一揮,繼續用力搓揉著。「我只要把自己洗乾淨,就不必再看到你用勝利者的姿態對付我,我只要把你烙印在我身上的痕跡全部洗刷掉,我就可以恢復到原來的我。」猶記得初見他時,她只當他是個狂野的掠奪者,她清楚地看透他的本質,也明白他對她的慾望全來自於她的不馴,所以她一直小心翼翼地和他的征服慾望做對抗。
不管海皇如何的布下天羅地綱來挑逗她的心。
她都告訴自己千萬不能上當。
她一直知道他想盡辦法要馴服,她一直是知道的……
但是……不知打從何時開始?她居然毫無警覺地漸漸悖離了自己當初的決定。
她還是被迷了心。
這是否證明海皇的確是一個偉大的征服者。
海皇迎視她不甘心的眼瞳,唇角泛出冷笑道:「是嗎,你確定這樣做就能洗淨你自己,可以成功擺脫我?」他並沒有出言安撫,反倒步步進逼。
「可以!」她僵直著嬌軀,眼中那抹乍起的挑戰決定要將他的身影徹底赴出去。「我會提醒自己必須做到,我會把自己的心再拉回到最初始的純淨,你,海皇,只是我的主人,也僅是具備主人的身份,再無其他。」
「聽起來似乎很有趣。」他玩味地撫著下巴。
她的身子突然晃了晃,楚菲強忍住湧上的不舒服。「是有趣,因為你將嘗到你這輩子第一次的失敗滋味!」撂完話後,眼前突然一片昏暗,她再也挺不住地昏厥過去。
海皇接住她倒下的身子,笑臉漸漸收斂起。
§§§
「哈嗽!」
「咳……咳……」
所有的病菌一次齊發,在她體內瘋狂作怪。
楚菲身體發著高熱,四肢無力,一顆腦袋昏沉沉的,只能癱在床上,全身的力氣好像都被抽乾了似的。
「咳咳……該……該死哪……」記得很久很久沒生過病了,但這次的感冒卻是來勢洶洶,追根究底,肇始於前兩天跟海皇的爭執,這場病就是那個自大狂賜給她的真正「禮物」。
記得兩天前在浴室裡跟海皇的那場瘋狂戰爭……想不到最後她竟然用莫名其妙的昏倒做為終結。
這會不會讓海皇以為她鏗鏘有力的拒絕演說,只是在演戲啊?
這很可能會讓她先前的決定全部功虧一貨。
「楚菲,身體有沒有比較舒服點?」施太太又領著醫生與護士走進來,從她病發後,施太太就召來醫師親自為她看診。
「沒……咳咳……我……」話不成句,楚菲臉色又青又白。
「快替她瞧瞧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病情愈看愈嚴重?」施太太忍不住抱怨,花了天文數字請名醫,得到的效果卻比坊間的醫師還要糟糕。
「楚小姐,你是不是沒有按時服藥?」醫師連忙問她。
「我……咳咳……我吞不下去。」頭痛死了。
「怎麼會這樣?」醫師一臉莫名,指示護士先替她打支退燒針,接著仔仔細細替她診治病症,隨後再重新開好藥單交給施太太。「施女士,這回可能要麻煩你費點心讓她把藥按時服下去,否則轉成肺炎的話會更加麻煩。」
「我明白了。」施太太接過藥單,隨後送他們離去。
昏昏沉沉睡著了的楚菲好久後才又重新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依舊是施太太憂心的臉孔。
楚菲覺得心口空空的。
施太太伸手探了她的額頭,是比較正常的溫度,她才總算稍稍解除些壓力。
「幸好燒退了,現在你可要吃點東西補補身子。」她讓廚房將燉好的補品送過來,才端進,四溢的香味就令人飢腸淋漓。
「施太太,太麻煩你了,再怎麼說也不該讓你親自來照顧我呀。」她是總管,她的上司,怎麼反過來讓她服侍。
「有什麼關係呢。」施太太輕描淡寫地道,並未多做解釋。
楚菲勉強獎一笑,其實信奉權責分明的施太太是不可能位下身段,無故對她如此的照顧,想必是受到某種指示。
「來,先吃點粥,再喝點雞湯養養氣。」施太太甚至都幫她盛好。
「這……這真的不好意思。」她像在伺候少奶奶一樣,太委屈人家了。
「你就別想大多,總之先把身子養好比較要緊。」
「我已經不會那麼難受了,我可以自己來,讓我自己動手吧,你可以放心的。」
「真的沒問題?」
「我保證!」
她點頭道:「好,那我去做我的事,晚一點再來看你。」
「謝謝你,施太太。」目送她踏出房門,楚非才鬆了口氣。怎麼回事?海皇幹麼特意對她好,難不成他仍舊將她視為有趣的挑戰遊戲,也打算繼續用他的金錢攻勢收買她的心。
好煩……
「誰?」是去而復返的施太太嗎?楚菲道:「請進。」
「哈羅!」門開、門關,迅速閃過來的身影竟是意料外的人。
「關問浪!」她瞠大眼,萬萬份想到進門的對象會是他。「你……你是怎麼進來的?你怎麼有辦法溜進我的房間?」
關問浪走向她,一面笑瞇瞇地回答道:「我是爬牆爬進來的,如何,功夫了得吧?或許連壁虎都還要拜我為師重新學習爬牆之術呢。」他呵呵笑…
楚菲按住腦門,這傢伙太會胡扯了,而且她不是小孩子,怎麼可能輕信他這番說詞。
對了,她突然想到,上次他也是如入無人之境的溜進玻璃屋內,事實上這棟別墅裝設有最先進的保全系統,連只蒼蠅都很難飛進來,他如何做到神不知、鬼不覺地闖進海皇的私人殿堂裡。
「不對呀……真的不對……」愈想愈不對勁,愈想愈恐怖。
「曖,又來了,你怎麼又來了,怎麼又用一張驚嚇過度的臉孔對著我?」關問浪倒是一派輕鬆。
她佈滿疑慮。「你到底是何方神聖?你怎麼能夠……能夠輕鬆自如地闖進海家別墅?」
「我說我是爬牆……」
「你別當我是三歲小孩。」
他聳肩,無奈道:「好吧,既然你已經看穿我,那我就說實話吧。事實上我是透過我老子的關係才弄到保全公司的機密檔案,摸清楚這棟別墅保全系統的設計圖,這才可以順利通過考驗。」
是真?是假?她居然不知該信或不該信?關問浪對她而言是一道謎團,可怕的是她連「關問浪」這三字都不曉得是不是偽造的。
他忽地歎口長長的氣,靜靜凝視她,說道:「你就別再問我是怎麼進來的。
反正我都已經站在你面前,問了又有何用?倒是你,沒法赴我們的約會,原來是生病了呀。「
那天壓完馬路後,約好第二天再見面,沒想到卻失了訊息。
「是啊……」既然他不肯說,楚菲也不再追問,況且她也問不出所以然來,在這些「人上人」面前,她連根蔥都算不上。
「無緣無故怎麼突然生病了呢?」關問浪關懷備至地端詳她頹靡的面孔。
「就是生病了。」她別開臉,不想回答。
「怎麼,是海皇欺負你了嗎?」他卻一口斷出答案。
她一怔!隨即否認。「不是!」
「明明就是,呀,該不是我們相約出遊的事被他給發現了吧,所以他才……」
「沒有,不是他,你別亂猜了,會生病是我自己造就出來的後果,跟別人毫無關係。」問題出在她身上,是她的意志不夠堅定,才會招惹一身腥,只能怪她自己。
她不會把過錯推到別人身上。
他銳如猛禽的黑眸,卻在分析她靈魂深處的激盪,似有心又無意地問:「為什麼?當海皇的女人讓你很痛苦嗎?」
她倏地噴出防護網。「你怎麼會問我這種私人問題?這實在太奇怪了?」這於他何事?
他忙擠出笑容來。「你別緊張,我純粹是好奇心依然,你忘了嗎?我說過我喜歡研究海皇,所以我才想問問這其中道理。
她睫毛煽了握,頓了好一會兒,忽地瞠開眼睛直視他,說道:「算了,坦白告訴你也無妨。我不想當海皇的女人,是因為他不僅愛情、不屑愛情,他有的只是征服的慾望在作祟,他只是想征服我罷了。現在我反問你,你會娶一個心思不在你身上的女人做你的妻子嗎?」
「不會!」關問浪答得乾脆。
「這就是原因了。」她移開眼,迴避他的注視。
關問浪不斷點著腦袋,好像真的瞭解她的想法。「總之,你想得到的是真愛,你想要你的男人只對你忠心,所以你對花花公子完全不感興趣,哪怕他是富豪,是人見人愛的帥公子,你都不放在眼裡。」
「你好像在演講——嘔!」楚菲嚇一大跳,感覺有人往這裡走過來了。「關問浪,你快躲起來,有人過來了。」
「慘了、慘了,躲哪兒好呢?都這麼晚了,怎麼還有人跑到你房裡來呢?」
他也一臉驚慌的模洋,配合她緊張的口吻團團轉。「怎麼辦?躲哪好?」
「呀,躲衣櫃裡,你快躲進衣櫃裡。」楚非想到了。
「衣櫃?」關問浪竟然笑出來。「好好玩哦,你竟然要我躲衣櫃。」
「你還笑得出來?」她都滿頭大汗了。「快呀,快躲起來。」
「好,我躲,我去躲。」他打開衣櫃,將修長的身子給縮進長型衣櫃裡。
「菲兒,你看我這樣子像不像是一個偷情的姦夫呢?」
「你!」他竟然還能開玩笑。
外頭的人在敲門了,關問浪只能用嘴型說:「想當然爾,你就成了淫婦嘍。」
道完,他才心滿意足地願意把衣櫃檯上。
再這樣玩幾次,她保證會瘋掉。
「請進!」她氣若游絲。這個關問浪總是出現在最不該出現的時刻。
海皇大步邁進,楚菲一見來人是他時,不由得嚇得汗水直流,小臉更是轉成一片深紅。
「海……皇?」她心跳差點停止!
他濃眉一揚,走過去,不由分說大掌就放在她的額頭上。「施太太不是說你的病狀轉好許多?怎麼熱度還是這麼高?」
她驚悸地彈起來!在他碰到她的一刺,不堪以記憶跳回腦中。
「你別碰我!她躲開臉,不願跟他有肌膚上的貼近,太多的痛楚仍然盤旋在心口,化不開。
「我的病的確是好了。」
「好了?健康人會是你這種德行,冷汗直冒,熱度燙人。」
「那是我的問題,不勞你費心。」他也會關心人,真是可笑哪。
對於她的反抗,海皇絲毫不以為意,繼續靠近她;不疾不徐道著:「是我把你害成這副模樣,我理當要補償。」
這又成了她心頭的痛。
「你所謂的補償就是用你的財富壓死人。」
聘請最頂尖的醫師,用最昂貴的藥材烹煮食物給她吃。在她看來,這全是折辱她尊嚴的伎倆。「別把錢虛擲在我身上,不值得,我承受不起。」
「無所謂,只要我覺得這些錢沒有浪費就行。」
是啊,他向來不管他人想法,只管自己的情緒是否得到滿足。
他的手悄悄地又滑向她的臉,她躲不開,然而她滲出的汗珠卻讓他的眉宇皺得更深。「燒似乎退了,不過你全身上下也都濕透了。」
都怪那個關問浪,幸好海皇沒有發覺房裡躲著他。「我自個兒會去沖個澡。」
「你一個人?」
「廢話。」煩躁讓她口不擇言。
「你可以自己洗澡?」海皇顯然不相信大病過後的她有力氣撐起自己的身體。
「我當然可以。」
他忽然下決定。「不然這樣,還是讓我來幫你好了。」
「海皇!」這是什麼意思?才散去的熱度又全部跑回來!「你又打算做什麼了?」她全身緊繃戒備。
「你別緊張……」
不待他說完,她搶話道:「沒用的,我不會再上同樣的當,我不會了。」他又想製造迷離情境,用身體誘惑她,讓她身不由巴,然後再嘲笑她、譏諷她了是不是?
「我讓你上當?」他玩味著她的話。
她一臉的陰晴不定。
「不是嗎,你又想跟那天晚上一樣。」她不敢把話說的太清楚,衣櫃裡頭還藏了個關問浪,若是被他聽到這麼私密的故事,她會去一頭撞死。
他微笑著。「你想大多了,我只是想幫你…
「打消你的主意,我不會再誤中你的計謀,我可以再對你說一遍,我不會屈服在你的淫威之下,你要玩的話,去找適合你的女人……唔——」
海皇忽爾欺前,吻住喋喋不休的小嘴,成功堵『住她的話。
他吻著佳人,細細柔柔地吻著她。事情發生的太快,在楚菲意識到必須抗拒的同時,他卻放過她的唇。
「你的身體不適合太過激動,我這次不跟你爭執,就順你的意思。」所以他適可而止。
「你也知道我是個病人,那你還吻我,你不怕被病菌傳染。」事實上她也慌了,因為不期待他會主動放過,她以為自己又得奮力一搏。
他一笑,黑瞳注視她,逸出的磁嗓連他自己都覺得過分溫柔。
「我若是因為這一吻而生了病,那也是求仁得仁,我願意和你共赴患難。」
道完後,他平和的退場,沒有任何的勉強,也不出言相譏。
楚菲愣住了,她沈默著,直到突兀的掌聲響起來,她才拉回神智。
「好感動喲,我實在太感動了,海皇說他願意跟你共赴患難,他對你真是情深意重呀。」他動容到幾乎要流下眼淚來。
「你知道什麼?」她恍然一醒,驚覺自己差點又掉進海皇布下的鷹咒中。
「我當然知道,我全部都看見了。」他暖昧地對她眨眼睛。
「怎麼可能?」
「怎麼不可能,把衣櫃的門推開一點點,就瞧得一清二楚啦。」
推開衣櫃?「關問浪你……你實在太不知死活了。」他還要不要命,完全不怕被發現。
「不知死活的是另有其人吧?」他依舊一臉鬧鬧。
「什麼意思?你是指誰?」她的心兒突然怦怦亂跳。
「一個警覺心全部喪失的男人。」
「你是說海皇他……」
「好了,我們不要再談他了,既然我的研究又有更進一步的發現,我已經很心滿意足了。菲兒,我就先告辭了,你自個兒保重,下回見。」
「喂,關問浪,關……」說走就走,毫不猶豫,楚菲望著他身形消失,沒來由地,一股強烈的不安重重的劃過她胸口,彷彿要發生什麼事。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22-1-3 00:47:36
第五章
這世上真有用金錢買不到的東西嗎?
海皇非常的質疑?
不過硬骨幹楚菲卻是做到了,並且在他面前嚴正的捍衛著她的尊嚴;砸向她的金錢財富不僅沒把她的心給網進掌心中,反而適得其反的把她推離得更加遙遠。
海皇百分百的確定她是發自內心的不屑,絕對沒有摻雜任何作戲的成分在其中。
猶記得第一次見到她時,她堅毅的眼神就凝聚著對他的拒絕與排斥,一年多過去了,這道藩籬不僅沒有打破的跡象,反倒構築的愈來愈高。
海皇一派閒適地坐在橢圓型會議桌前的主席位置上,偶爾淡淡地吞雲吐霧起來,他一直陷在自我的思緒裡,對於會議桌前其他十個人竟是視而不見。
沒錯。
此時此刻正是海氏王朝與呂氏企業的高級主管在商定合作細節的場景,兩方人員已正如火如茶地討論著要如何建立合作關係,與會人士見會議主席海皇靜靜坐著,卻一直沒有參與意見,都似為他是在為兩造之間的矛盾思索著最後的排解方法,殊不知海皇對於會議進行的細節壓根兒一個字也沒聽進去,此刻他滿腦子裝著的唯有兩個字——楚菲。
楚菲呀楚菲……這女人……啊,是啊,她只是一個女人,是圍繞在他身畔花海中小小的一朵,偏偏,從不讓任何女人打動心房的他,卻只想掬取這株渾身是刺的小花,他對她可說是費盡思量,可惜結果卻是徒勞無功。
他跟楚菲之間對立的情況依舊,她依然是那種不屈服的目光。
尤其在關問浪出現後,兩人的關係顯得更加嚴重且複雜。
甚至反過來被她難以攀折的傲氣給纏住,捨不得放棄她。
她,喜歡上關問浪了嗎?
可以確定她必然不討厭,否則她不可能跟他出遊,畢竟他們才見過一、兩次面,交情並不深。
至於那位神秘的關問浪,他究竟想在這裡頭扮演何種角色?
思及此,他眉頭不禁蹩了起來。
「海先生?」一道清脆的女聲輕輕喚他。
他置若罔聞。
呂家的代表呂茵嘴角眉兒不禁露出柔和的笑意,她突然逕自決定讓進行一個鐘頭的會議暫時停止,摒退兩方主管。
她站起,走向海皇,半彎下身子問道:「難得海少爺也會心煩?」在會議開始後十分鐘,她就看出來海皇雖然身體坐在會議室裡,心思卻不曉得飛哪地方遊蕩去了?
海皇飄忽的眼神終於漸漸轉回原本的深沉。
「我心煩?」他淡淡反問,將煙捻熄。
「呀!」她俏皮一笑道。「倘若海先生不願意承認的話,就當我猜錯好了。」
呂茵沒要窮追猛打,況且海皇不是她可以輕易去撩撥的男人。
海皇看看她,無所謂地回應道:「你沒猜錯,我的確心情不太好。」他大方地承認自己有過的恍神。對於呂茵,海皇對她評價頗高,兩人雖僅有數面之緣,但他已經瞭解此殊是個標準的女強人,可貴的是她並沒有仗恃自己的才能而出現咄咄逼人的尖銳氣質,反倒以善解人意見長。
這時海皇也發現,偌大的會議室僅剩他們兩人,她聰慧的不讓第三者知曉他曾經有過的心不在焉。
「我似乎該向你說聲謝謝。」能不動聲色地替他打圓場,單憑這份能耐就能讓他另眼相看。
「不客氣。」呂茵大方接受。「不過我很好奇,不知道你在為誰煩?為何事煩?」
他揚揚眉。「當然是為了我們兩邊的合作案。」
「別開玩笑了。」她故意大驚小怪。「我可不敢抬舉自己,想你堂堂海氏王朝的領導人會為我呂家這種小小的公司煩心,天哪,太不可思議了,我承受不起。」
「誰說我不會?」海皇對於她的謙虛又加上幾分好印象。
「因為我沒有自大的毛病呀。」她吐吐小舌頭,神情可人。「我呂家在你眼中究竟佔有多少份量,我心裡自有一把尺在衡量。」
海皇跟著笑了起來,跟聰慧的女孩聊天實在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呂家有你這位繼承人,想來。不用兩年時間,必定會橫掃整個企業界。」
「謝謝你的祝福。」她毫不矯情地接受他的稱讚。「為了你的祝福,我可否請你喝一杯酒?」
「當然可以,那是我的榮幸。」他看著她,眼神裡沒有合帶任何的雜思。
呂茵的圓滑讓他欣賞,卻沒有任何異樣的感覺。
細數他週遭的女性,能夠在他心口佔有一席之地的僅有楚菲,也只有楚菲。
§§§
凱晶飯店的頂樓,悠揚的旋律輕送進客人的耳朵裡,酒香也飄散在坐於吧檯前的客人身上,對一些經年累月都在商場上衝鋒陷陣的菁英們來說,偶爾來到舒適的高級酒店料解身心上的壓力,是件暢快的事。
「你預計要在台灣再待多久?」呂茵輕碰他手上的酒杯,清脆的玻璃碰撞聲一如她悅耳的嗓音。呂茵在眾人眼中算得上是個天之驕女,不過她還是會被風度翩翩的海皇給迷惑了去。一舉手一投足均散發無比勉力的他,就如同吸力特強的磁鐵般,吸弓著週遭人的注意。
只不過——要掌握這種男人的心,是很不容易的一件事吧!
「大約再半個月我就會離開。」他淺嘗一口酒,目光望著金綠色的精緻杯身。
是該離開了,處理完剩餘的公事後是得盡快離開台灣,這陣子台灣簡直成了他噩夢的泉源。回到故鄉,楚菲反倒對他愈是疏離。「如何?你要不要隨我一塊上海皇島參觀遊覽?」他突然邀請道。
「我可以去?」呂茵掩不住心中的驚喜,若非至親好友,海皇的私人島嶼「海皇島」是不讓外人妄進的。
「當然可以,你是我的朋友。
朋友?
一句朋友讓自茵心花怒放。
「我真是太榮幸了,能成為你的朋友——『單純的朋友』,我實在太興奮了。」
她特別加重其中某句意思。
海皇自然聽得清楚。「為什麼要特意加上一句——『單純的朋友』?」
「因為我不想引起誤會,也不想引起任何不當的聯想。」呂茵坦白地為自己的說法做解釋。「我是個個性非常直接的人,不習慣拐彎抹角,話說得白、也答得乾脆,但是這種直性子卻常常讓我父母大傷腦筋,尤其我們百家又世代經商,他們認為我太過直接的個性容易得罪人,會吃大虧。或許吧,事實上我先前的確常常為了我的直爽付出過慘痛的代價。然而——我還是認為戴上假面具,虛偽做人,成天胡說八道對自己又有何好處呢?而且不累嘛,所以呢,我想了個折衷的法子,訓練自己學會『看人』的本事,久而久之跟什麼人要說什麼話,成為我和人相處的一種方式。」
「學『看人』?」海皇饒富興味地問她。「哪我呢?你是用什麼心態來跟我聊天?」
「我喜歡跟你說話是實話!」她攏攏自己的頭髮。「怎樣?你相信嗎?」
「我當然相信1」
呂茵忍不住鬆了口氣。「你果然是個人物,這也代表我並沒有看錯人。」她舉杯敬他。「也因此,我才會向你特別強調『單純』這兩字,因為面對赫赫有名的經營之神,能跟你在工作面上有所交集,我已經心滿意足了,也就不會有太大的野心,妄想和你建立更親密的關係,雖然我明知你非常欣賞我。」
「聰明的女孩。」不得不讚賞呂首的頭腦,懂得什麼是她可以要的,什麼是她要不起的。不過——他仍想逗逗她。「既然曉得我對你的評價頗高,為什麼不願乘勝追擊,或許我會對你動心呢。」
她挺有自知之明地擺擺手。「不會的,何況你根本沒有任何動心的跡象。」
「哦?」跡象?
「如果你喜歡我的話,在我們第一次見面時,你就不會輕易放我離去。」
「是嗎?」他想起第一次見到楚菲時,的確就沒有放過她的打算。
她輕輕搖晃手上的酒杯。「依你的相貌。憑你的財富、再加上你的……個性,被你看上的女孩雖然幸福,不過也……」她突然賦口不語。
「也什麼?」他看著她遲疑的表情,說道:「沒關係,你是我的朋友,朋友之間有什麼話不能談的。」
呂茵點頭,直言道:「我想,對方是需要很大的勇氣。」
「跟我在一起要有勇氣?勇氣是嘛……」他反覆念著。
言下之意,海皇是有心儀的女子了。
呂茵這回不再追問,適可而止也是必要的生存之道。
海皇兀自轉進自我的思緒裡,這些天來,他總是在思考,不斷的思考,而且只為「她」而思考……
§§§
海皇身上飄著淡淡的酒香。
跟呂茵分手後,他又獨自在酒店中逗留了一會兒,多品嚐了幾杯酒,才讓司機開車來接他返回別墅。
他沒有醉,但神智似乎也沒那麼清醒,腳底有些載浮載沉的……
多久沒這麼放縱過自己了?
他笑笑,走往沙發坐下,舒服地倚靠著,意志飄浮來飄浮去,其實也是種很有意思的感受。
他閉上眼,打算好好休息,不期然的眼角餘光瞥見那個困擾他的女人正躡手躡腳地想問過他的視線,逃出有他存在的勢力範圍。
紊亂多時的心緒墓然有股想澄清的衝動。
為何每每見著他,她就必須「逃」?
「楚菲,你過來!」海皇坐正,按住眉心,聲音沙啞又低沉。
楚菲頓住,還以為沒被他發現呢,沒想到……
想想自己好像一直躲不開必須跟他有所「交集」的命運,海家的傭人非常的多,有些人要見到他一面都得碰碰運氣,而她,不論何時何地,不管她如何問躲,命運之神就是硬要將他們兩人兜在一塊不可,任憑她怎麼努力都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楚菲打起精神走過去,愈靠近他,他身上的酒味兒也開始一絲一絲地纏住她的呼吸。
「你喝醉了?」她掩不住訝異。並非海皇不礎酒精,而是他不容許自己呈現迷醉狀態。據說,他的酒量非常非常的好,想弄醉——不,不必到醉酒程度,要讓他微醇都很困難。
「我喝醉了、他嗤了聲。」或許吧,被氣醉了。
標準的醉話。「誰敢氣你?」不過她得提高警覺,一個神智不清的男人,比野獸還可怕。
他大刺刺地指著她。「你就敢。」
楚菲喉頭一緊,答不出話來。
海皇忽爾扯出嘲諷的笑容,幽幽說道:「我有說錯嗎,你不是把我當成老虎,一直想避而遠之,我剛剛要是不叫住你,你大概又要逃之夭夭了吧?」
她抿住唇,乾脆不說話。
他臉一偏,將她排斥的表情看在眼裡,嘴巴說著輕鬆,眼底淨是陰鬱。「我真不明白?你既然有勇氣抗拒我,為什麼沒有勇氣愛我呢?」
她的呼吸剎那間全被奪了去!
「愛你?」驚詫過頭的聲音全變了調。
他點頭。「對,愛我!很奇怪嗎?為什麼你的表情看起來那麼的驚訝?」
楚菲又呆了好一會兒,隨後才可悲也似地搖起頭來。「我的確是大驚小怪了,畢竟我早該習慣你的遊戲方式。」
遊戲方式?
這是她的感覺。
楚菲對他的排斥與抗拒果真更勝以往,不是出於他敏感的誤解。
「你……」他歎口氣。「算了、算了,我不生氣,麻煩你倒杯熱茶給我,也許我真的是醉了也說不一定。」他不想刺激自己、也不想惹惱她。此時此刻他升起的是要理清混亂的打算。
楚菲頓了頓後,轉進廚房幫他徹好一壺熱茶,再返回客廳,倒進瓷杯裡,遞一杯給他。
「喝杯茶解解酒吧。」她的身份是女傭、單純的女傭,她會牢記在心的。
「謝謝!」他接過,忽地抬頭照她,黑色的眼瞳閃爍迷離色澤,並且帶著濃濃的溫柔。
「這茶聞起來真香。」
她移開眼,不敢注視他溫柔的表情,是眼花了吧,她一定看錯了,海皇這人豈懂溫柔二字的意義。
「這是我該做的。」然而她也沒有求證的勇氣,就是不敢面對他。
「不過我還是想謝謝你。」他一口一口品嚐著好茶,喝完一杯,楚非又幫他斟了一杯。
「謝謝!」溫柔的磁嗓再度逸出,語句依舊是纏綿得教人心軟。
她暈眩神迷了,這是什麼妖異的氣氛,海皇明明是霸強的存在體,他從來不興溫柔這套觀念。
然而此時此刻的地卻……
「我去擰條毛巾給你擦擦臉。」她彈起來,坐不下去了,四周的熱度愈升愈高,她額上居然滲出汗珠來。
楚菲逃難也似地奔進浴間裡,雙手摀住勝撫平劇烈起伏的情緒。
她快瘋了。
怎麼會這樣?
怎麼會……
半晌後,她才抬起臉來,望著鏡中的自己,除了緋紅外,還是一片緋紅。
她在怕什麼?她又在緊張什麼?不是已經做好決定要把自己的心拉回到最原始的純淨面嗎,不是決定了不再為他蕩起任何漣滿,那麼又怎麼可以為了他的幾縷溫柔就臉紅心跳了起來。
楚菲怎麼可以這麼軟弱……
怎麼可以……
她拚命安撫自己的情緒,直到再次為自己做好防護膜後,這才擰好熱毛巾,重返客廳,將毛巾交給他。
「擦把臉吧,這樣會比較舒服些。」然後他就可以恢復正常,她也不必再面對這麼溫柔的海皇。
他仰起首,直接將毛巾覆貼在臉上。接著啟開薄唇,聲音雖然變調,卻清楚又明顯的傳進她耳朵裡。「不要防備我,我只是想跟你說說話,並沒有打算吃掉你。」他當然看得出她的倉皇。
「誰說我緊張了,是你太多心。」她力求平靜無波。
「是嗎,是我多心了?」他拿下毛巾,一對迴盪柔情的眼,再次深深切切地鎖緊她。
又是一絲一絲的纏綿。
她驚悸了!
喝了酒的他,少了不可一世的猖狂。然而那張疼愛有加的面孔,卻超乎她能承受的範圍。
「你醉了,你真的醉了……」除此外,她找不到任何理由解釋此刻的醉人情境。
「沒關係,就當我醉了也無所謂,倒是——我要不要也讓你喝點酒,灌醉你呢?人云道:酒後吐真言,就讓我們兩個,一塊把底牌給揭開好了。」
她跳了起來。「我不會喝酒,也不要喝酒。」這人又再玩什麼把戲?
他笑,笑得挺狡黠的。「我當然知道你不會喝酒,我只是開開玩笑罷了,既然你不喜歡,我也不會勉強你。」
這麼好說話,海皇這人向來以勉強她為人生一大樂趣。
「你不勉強我?」她深怕是自己耳朵聽錯。海皇向來習慣將她挑逗到意亂情迷時,再重重地把他推入地獄深淵中。
「我有這麼可怕嗎?」她對他總是這樣的誠惶誠恐。
她又不回答。
不禁歎口氣,海皇問道:「我真不明白,你為什麼扮了命的要抗拒我?」
「你又為何不問問你自己,為什麼一心一意只想征服我?」她終於壓抑不了自己的忐忑,出口反問道。
征服?
的確。在他第一眼見到她時,是被她不屈的眼神所吸引;她引燃他挑戰慾望,令他決定收服她。只是通常這股征服慾望維持不了三個月便會讓他興致褪滅,尤其對女人,只需兩個月必定手到擒來。
唯獨她,破了此例,並且以她的鐵石心腸成功擊潰他的自傲。
換個角度看,她已在不經意間成功地引導出他的弱點,並且讓這個弱點轉為放不開她的原罪。
「你問我為什麼放不開你?為什麼呢?」他一步步地將傭懶氣息收起來,此刻的他表情再正經不過。「我捨不得你,我喜歡你陪在我身邊,自然我就不想放你走,這很正常。倒是你為什麼愈來愈急著想離開我?為什麼?難不成是為了關問浪?」
「別把問題往別人身上推。」她要離開是因為她怕……怕克制不了自己的感情,怕自己一腳踩進愛情魔域裡,從此不得翻身。
他卻堅持問道:「他沒有再來找過你嗎?」
「沒有。」楚菲身於僵了僵,上回他藏身衣櫃的事,海皇究竟有沒有發現到?
「沒有,關問浪並沒有再來找過我,或許他也覺得我無趣,所以不想、再跟我有任何牽扯了吧。
「你好像很緊張?」他的臉色逐漸僵凝,誰會對一個陌生男人緊張,除非心頭有鬼。
「胡說。況且關問浪怎麼可能會喜歡我。」
「菲兒,你千萬別小看自己的勉力呀。」他修長的手指爬上了她皺擰成一團的眉心,輕柔地替她梳攏開來。「你是個好女孩,很棒的女孩子,懂得你的美的不是只有我一個,關問浪也非省油的燈哪。」
「不要開我玩笑。」他是什麼口氣,彷彿在吃醋。
吃醋?
她閉了閉眼,為自己這種突如其來的想法而暗笑。
「我像是在開玩笑嗎?」他的表情偏偏跟她的想法唱反調。「他讓我警覺到,假如我再不行動。放任你們繼續糾纏下去的話,他真的會把我從你心底趕走,他會搶去你的心。」
她臉色刷白。「你知道你自己在說什麼嗎?」字字句句像極了吃醋的丈夫。
「知道,當然知道,我清楚得很。」
「不!你一定是喝醉了,你醉了酒才會說出這種話來,你酒醒之後一定會後悔的,甚至……你會連你自己說過什麼都忘得一乾二淨。」
「我不會忘,我還可以說得更直接、更清楚一點。我,海皇,決定要追求你,非關征服什麼的,單純的追求,以愛為名。」
「你……你神智不清。」她瘋了才會相信他的話。
他鏗鏘有力的追求宣言對她而言根本是種魔障。
海皇一對黑眸霎時變得奇亮無比,但不一會兒,卻又迷濛的好似快要沉睡而去。「也難怪你懷疑,用嘴巴說……也許沒有說服力……那麼……就實際行動吧……用實際行動來證明我的話並非虛假……」
他低聲地喃喃道,之後,頭一偏,便睡了去。
楚菲作在原地好久好久。
是夢吧,是在作夢,方才聽到的全是夢境中的一環。
再不然就是酒精的揮發讓一切變得不真實。
肯定是的,一定是的,醒醒吧——海皇是她的債權人、是她的主子、是她的牢頭、是控制她行動自由的惡魔。
他怎麼會橫「愛」這個字呢?
楚菲跳起來想走,哪知還是忍不住回頭端詳他的睡顏,這也令她不禁再次讚歎造物者的神奇,竟然能將極端的邪惡與全然的優雅全都融進海皇一人身上,他是那樣的教人目眩神迷。
她終究還是不忍心讓他衣衫單薄的睡在沙發上,拿了條薄毯蓋在他身上。
吁口氣,她正欲上樓,施太太卻突然現了身,並且直截了當對她說道:「楚菲,你要是能把你的關心直接表現給海先生知道,我想他會很開心的。」
「只是替他蓋條被子而且,值得大書特書嗎?」
夠了,別再來刺激她已經脆弱不堪的防護牆。
「這是你對他的關心與重視,當然值得表明。」施太太不願看得簡單。
她硬說道:「施太太,我是海先生的傭人,做的也是本分工作,談不上是我對他的特別關心。」
「何苦再嘴硬下去,你跟海先生鬥成這種狀況,全都肇始於你們太高做了,要是你們都能放下身段,會過得很愉快。」
她狐疑地賺她。「我不明白,你為什麼突然要跟我說這些話?」連施太太都變得不一樣。
「因為我發現海先生變了,你也可以說我是有心的在推波助瀾,因為好不容易有這個機會,倘若我再放過,也許連我都會後悔。」施太太望了望睡在沙發上的海皇,對他是又愛又敬。「海先生出身富貴人家,我跟他母親是姐妹淘,所以自從我丈夫去世了以後,我便到海家幫傭,這期間我曾經親身經歷過海老先生和海老太太遭人陷害,海家差點家毀人亡的驚險狀況,或許是這個原因養成了海少爺的獨霸心,以及不流於群的個性,不過,海家的老老少少都是好人,事實上你與你的家人待過海皇島,你捫心自問,海老先生、海老太太,以及海小姐曾經苛待過你們楚家人嗎?
是沒有。
「但海皇卻對我——」
她搶話道:「那是他喜歡你,卻不知如何表達,也或許習慣征服的他表達方式不對,才會導致你們水火不容的結果。
「施太太過分美化他的行為……」
「可是你能否認,他的確為了你破了許多例,你可知道,海先生從來不輕饒傷害過海家的罪人,但他放過你父親,這是第一次,也會是最後一次。
楚菲不斷凝聚拒人於外的氣息,在她好不容易又築起一道牆後,為什麼四周人偏偏都要搶著來破壞。「施太太是疼愛海先生的,我知道你從小看他長大,自然會對他有所偏愛,所以想要幫助他來戲弄我,讓我上當,這也無可厚非。
「如果你還是要這樣想的話,我也無話可說。」施太太深深歎口氣。「我就言盡於此,其實我不知道以後還有沒有機會再跟你說這些,我只希望你能夠好好想想,千萬別做出讓自己後悔的事。
後悔的事?
楚菲大大震動了下!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22-1-3 00:47:56
第六章
「你在做什麼?」
海皇一大早便給楚菲一個天大的意外,突然冒出搶去她的鍋鏟,嚇得她驟失定力的定力差點被鍋緣燙著。
楚菲和另外兩名女傭正在廚房打理今天的早餐,實在沒料想到主人會「大駕光臨」。
「我正在工作,海先生!」楚菲壓下不滿,恭謹地提醒他,因為他的出現讓另外兩位女傭變得十分緊張,手腳僵硬的,以為主子是來突擊檢查她們是否偷了懶。
「你們兩個先下去。」海皇把鍋鏟丟在一邊,示意局外人退下。
主子有令,誰敢不從,兩位女傭立即領命退場。
楚菲旋回身子,纖纖玉手想要拿回被扔在一旁的鏟子。「海先生有何吩咐?
是不是決定改吃中式早餐?「
「你別動!」他按住她的手。
楚菲怔了怔,而後一臉莫名,迅速袖手。「我不動,你吃什麼?」
「自然是讓其他傭人接手這份工作。
「可是今天輪值我在廚房……」
「我說你別再做了。」他移到她身後,再度按住她的肩膀。「身為我的女朋友,可是讓我寵愛的,而非勞勞碌碌的一直工作。
她全身發冷,不會吧,怎麼夢魔還沒有過去。
「你的女朋友?」
「你忘了我昨晚對你說的話?」他笑,不厭其煩地道。「既然忘了,那麼我就重複一遍好了。從現在開始,你、楚菲,不再是海家的女傭,你現在是我海某人的女朋友,再過不久,你將是我海氏王朝的女主人,這個身份你要牢牢記住並且享用!
楚菲沉默了,空茫的心努力沉澱過後,仍然是無所適從。
在她都還沒有弄清楚狀況前,海皇竟然驟下決定,替她重新調整了「位置」。
「我不喜歡這樣。」她脫口而出,冷卻的神經線剎那間又燃起烈火。「我不喜歡你一大早就來破壞我的心情,影響我的工作情緒,況且,你這樣做對你又有什麼好處?我想不明白?」
「我破壞你的心情?我影響你的工作情緒?」他的表白竟然換來這樣「奇特」
的回應。
「是的,你騷擾到我了。
他噙著笑,既然她不願意走到他身邊,那麼他就主動靠過去。「別誤會,也別生氣,我可不是在撩撥你或者在戲弄你,況且我昨天晚上就給過你承諾,也告訴過你,我要追求你,難不成你以為我在開玩笑?
「是的,我認為那些全是醉話。」『是醉話、一定是醉話……
他笑一笑。「即使喝了酒,我的腦袋還是清楚的很。
「不可能。
「若是不信,為何不敢回頭看我。
回頭?
「我……不,不必了。」她不願自己再度飄搖,都下定決心要跟他保持距離,而且她自認可以做得很好、很妥當。
「你在怕什麼?」他繼續追擊,絲毫不願放鬆。「你不敢回頭,是怕在我面前洩漏了你最真實的感情,你不敢回頭,是怕你把持不住自己的心,怕你掩蓋不了依然深深惦記著我、愛著我的事實」
「胡說。誰再惦記你。我又怎麼會愛上你——」楚菲猛地回頭,迎上他的眼。
海皇那對深遠炯亮的黑眸,正定定糾纏著她。
她驚悸了!宛如受到催眠般的無法動彈,只能任由奇異的恐懼狂肆蔓延,心臟更是被揪著好緊好緊……
他緩緩地綻開一抹勾人心魂的微笑,抬起的手背滑過她細嫩的臉頰。「何苦跟自己的心意過不去,違背自己的感受是很痛苦的折磨。承認吧,要是你不愛我、不關心我,昨天晚上你也不會擔心我可能受涼,還替我蓋上被子。」
他真的都知道。
楚菲驚煌地跳開。「我只做我分內工作,你故意誇張解釋。」瓦斯爐上加熱的牛奶已經滾沸,她感謝有這機會可以逃離他的氣息。楚菲閃過他先去關掉開關,伸手握住壺柄準備倒出牛奶,然而心煩意亂的她一時忘了把手是熱的,忘了防護,手一握,立即燙著,驚慌之下,竟然把整壺牛奶給翻倒。
「啊——」她驚叫,但海皇速度更快,迅速將她拉開,濺起的牛奶雖然沒有傷著楚菲,卻仍然濺到海皇的手臂上。
沸騰的高熱讓他的手臂立即紅了一大片,楚菲見狀,急忙將他被燙著的手臂拉到水龍頭下衝水。
怎麼辦?她嚇壞了。
楚菲死命咬住下唇,害怕自己會失控地尖叫出聲,眼眶不斷浮上水氣,不管怎麼說,他是代替她承受了這痛。
「是不是很痛?」她緊張地問。
「沒事的,你不要緊張。」被燙的人反過來安撫驚慌失措的俏人兒。
「怎麼可能沒事,你看看,手臂又紅又腫的。」她急得快哭出來。「海皇,你別把手拿開,讓水繼續沖,我打電話請醫生過來。」
「菲兒,真的沒事,你不用大驚小怪。」他抓住她。
「可是——」他可是尊貴之身。
他悠然的神色飄上了抹感動。「這樣就夠了,真的!」
「夠了?」她抬起迷濠的臉蛋。海皇是什麼意思?
他慢條斯理地捧住她的臉蛋,心滿意足地道:「知道你是真心在為我緊張,我就很滿意了。」
如遭雷擊!楚菲倏地恢復宿冷的顏色。「誰在為你擔心來著,我只是——」
「不要否認!」海皇抓著她的柔荑,緊緊握住。「我深刻的感受到你的憂慮與擔心,既然事實,你又何必掩飾。
「你……」她忿忿地想抽身,哪知反而被他拉進懷抱裡。「海皇?」她驚呼,倒抽一口氣,然而他的氣味卻也堂而皇之地順著她的呼吸攻陷她每一顆細胞裡。
海皇安適地摟住她,無視她的驚呼,附在她耳畔輕哺道:「自從我們吵架以後,我很久沒這樣抱住你了。」她的馨香、她的體溫,一直令他懷念。
「海皇,你不要這樣——」她大聲斥叱道。為了掩飾自己狂動的心跳速度與急促的呼吸,她不斷推拒他。天知道他的動作雖然輕拂,卻是狠狠地鞭答著她的靈魂的理智。「你放開我,快放開我……」楚菲太清楚海皇一向有這個能力讓她自動卸甲,所以她才不斷提醒自己、克制自己,不能隨地而起舞。「這裡是廚房,要是有人進來看見,他們會怎麼看我?想我?」流言是最要命的傷害。
「我期待被人看。」他的手臂把她的纖腰摟得更緊,並且一指托起她下巴,讓兩人臉對著臉。
「我已經決定把你正式帶進我的王國裡,被傭人瞧見,只是確定你身份的第一步,所以你要趕快學會習慣,因為當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你的存在時,無數注目的眼神都將投射在你身上。」
她幾乎啞口。「你不是說真的吧?」
「你覺得我像在開玩笑嗎?」
可怕的就是不像。
從海皇臉上流露出來的銳利與深意如同一把利劍,正高高揚起,打算揮下斬斷繫住她的心繩。
這樣一來,原本控緊的心又會跟脫易野馬一樣,再也駕馭不了了。
「菲兒,我沒有開玩笑,也不是尋你開心,更非戲弄你。」海皇繼續道,聲音溫暖得像條絲線,牽繫她猶豫不決的心。「我已經釐清了自己的感情,也確定了自己想要的對象,更是誠貴的對你做出表白,將心比心,你是否也該對我釋放出你真正的情意。」
她閉上眼。
誰來告訴她?
海皇究竟是救人的天神,還是預備推她墜落無邊地獄的魔工。
「你不用現在回答我,不過我相信你會做出正確的選擇。」在她額上吻了一記,海皇從容的退場,願意留給她思考的空間。
她緩緩地睜眼,目送他背影消失,不再咄咄逼人的海皇,像極了能滲透穿石的水,這水,是最最可怕,他鑽進了她的心。
§§§
「買下來,我要百分之五十一的股權,少一股都不可以。」
楚菲隨同海皇來到台灣分公司,一踏進辦公室,統領亞洲分部總體運作的許總經理立即跟海皇報告和對手目前纏鬥的最新狀況。
在海皇的命令下,楚菲已經不再是傭人身份,她成為他的私人秘書,必須隨時隨地陪在海皇身邊。
即使楚菲不願意,也脫不了身。
許總經理偷偷覷了楚菲一眼,對於她的突然出現有些好奇,不過,正事要緊。
「海先生,林俊仲的態度相當高傲,他吃定我們需要這家公司的專利權,才敢故意抬高股價,提出一堆不合理的要求,倘若我們真的應了他的脅迫,以後可能會後患無窮。
他冷冷一笑道:「無所謂,把支票開給他,不過提醒他一句,在兌現前最好想個仔細,會不會有某個人因此而喪命。」
楚菲和許總經理諫然一驚!
「別緊張,我沒打算弄髒自己的手,再說不必我下手,自然會有人代勞。」
他邪美的表情像頭噬血的黑豹子,讓人看得心驚膽戰。「林俊仲有今天的地位,全靠他老婆娘家的支持,要是讓他妻子知道林俊仲在外頭另外養了問小公館,他那位有黑社會背景的老婆豈會善罷干休?」
「我明白了。」許總經理恍然大悟,立即抓著這個小辮子,找林俊件談判。
看著許總經理離開,楚菲不免疑惑道:「你怎麼知道你的敵人對老婆不忠實?」
連在地的許總都沒查出來。
「這有什麼好奇怪的,海氏王朝能在世上立足,耍些手段也是必要的。」還有更多殘酷的事情他隱匿不談。
「耍手段?」她不以為然。「用這種方法威脅對方,似乎勝之不武。」
「在商場上不玩君子之爭這一套。」
「可是這麼做會不會太狠了點,你明明知道他老婆的背景,要是處理不好,很可能會鬧出人命來。」
「菲兒……」他歎笑。「我不做慈善事業,況且對敵人征慈就是對自己殘酷,這條真理我在很小的時候就奉為圭集了。」
赫然想起施大大先前跟地說過的話,海皇一向不饒恕傷害海家的犯人,唯獨她是例外。
是嗎?真是這樣嗎?
其實他何嘗真的饒恕過她,反之,他是殘忍的,每每把她撩撥到失心的境界,就狠狠地將她推入地獄之中,這樣的傷害她嘗過好幾遍。
而現在——又回到源頭,風雨又起,再度掀起這陣浪潮後的結果將會是如何?
她連一丁點的答案都找不到。
「你怎麼又退縮了?」對於她突如其來的恐懼,海皇敏銳地感受到。
「我只是覺得……覺得我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她茫然,自己似乎又跌進他布下的魔咒裡,否則怎麼會聽命的成為他的私人秘書,而不再堅決地抗拒他。
「為什麼不能?你根本沒有中途退卻的道理。」海是張揚著狩獵者的霸氣,鏗鏘有力地命令道:「菲兒,你不可以再去懷疑我所說的承諾,絕不可以。」
「為什麼我不能懷疑?」
「因為我是海皇,因為我一旦下定決定,就沒有更改的例子,既然我決定愛你,就不可能變心。」
他說得這麼狂烈、自信——「相信我,我不會再讓你失望。」
「可是——」
他突然欺前封住她的唇,扣住她逃避的小臉,狂烈地吮吻著她。他探出舌頭不斷搔弄她的唇瓣,並且一下子移至她的耳貝啄吻、一下子轉往她的眉、她的眼探索。然後再鎖住她的唇……
他驟悍地驅趕她徜現出來的拒絕,直到她軟化,直到她回應他的吻,海皇才放心地移開唇。
「我不要再聽見可是這兩字,也不許你再找任何借口來抵抗我,你的心只許烙印著我的名字,就只能有我。」他不斷強調道。
楚菲臉紅心跳,腦袋紊亂,被他的強吻吻去了全部的思路。
「同意嗎?」他一步步吞噬她的抗拒,乘勝追擊!
「我不……」
「你要敢再說一個不字,相不相信我會吻得體意亂情迷,讓你自動的把身子獻給我。」
這次,他不用蠻橫的口吻,而是以無比甘甜的感情在迷惑她——她被淹沒了。
楚菲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理智,在他胸前鑽動,尋找一處最舒服的位置——偎在他胸懷。
「我——試一試。」她大膽同意,試著再付出感情,試著再度投進這具懷抱裡。
「很好!」海皇也如釋重負。
「不過我要跟你談一個人,我並不希望你因為他而來跟我起衝突。」
她抬首,心有所覺。「你是指關……」
手指輕壓她的唇。「不可以,連名字都不能提。」
她蹙眉。「可是他是我的朋友,你這麼專斷未免過分了點。」
他邪門一笑。
「我就知道你會為了他來跟我吵架,所以我今天就要跟你說個清楚。」海皇將她帶到沙發上,隨即從保險櫃內拿出一包紙袋,並且抽出一張照片來。
「關問浪跟你提過。他曾見過我兩次,沒錯,我是見過他,不過我會讓他見到我,是因為他是以世界整型權威班賓博士助手的身份前來,班賓博士跟我父母有深厚的交情,所以大家才會碰上面,不過我沒有跟關問浪交談過。」『「原來是這樣。」關問浪說他最大的興趣就是研究海皇,而他似乎也非常努力去執行,甚至練就一身神出鬼沒的功力。
「關問浪持有美、日、加等多國的護照,近五年來他也一直在這些國家出境入境。」
「你可以查到他的資料,這代表他並沒有想像中的神秘嘛。」不知為何,海皇似乎對關問浪相當忌憚。
他一臉似笑非笑。「我剛說,這是近五年來的資料,僅僅就這五年,而在五年以前,這世上並沒有關問浪這個人的存在,他是誰?他的出生、他的來歷、他接觸還什麼人,全是一片空白。」
她傻眼。「你意思是,他是突然間平空冒出來的?」
「沒錯!」
「這怎麼可能?」不會是開玩笑的吧。
「事實上的確發生了。」他眸光降至冰點。
「我不得不承認我確實查不到他五年前的資料。」
連海皇都挖不出他的底細?
「那位班賓博士呢?他跟關問浪接觸過,難道也不知道。」楚菲提出質疑。
海皇臉色更森寒。「班賓博士突然失蹤了。」
「天哪!」楚菲雖然覺得奇怪,卻對關問浪產生不了反感。「關問浪是不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他也許是——」
「你還當他是好人?」海皇截斷她的話。
「我……我無法討厭他。」她低下頭,坦白承認。
海皇閉了閉眼,咬牙道:「我懷疑關問浪是衝著我來,他找上你是有所圖謀的,你別被他的花言巧語給蒙騙了。」
「他沒騙過我什麼。」楚菲大膽直言。倘若兩人真的打算在一塊,就要以最真的情緒來相處;不能去管他的身份與地位。
「但他挑動你的心。」海皇雖說得婉轉,眼波印有控訴。
原來……海皇誤會了,他誤會她種種反抗是因為關問浪的出現。
而且他的模樣簡直就像是在……吃醋。
吃醋?
其實不是只有這一次,前幾回也一樣。
「天哪!怎麼會……怎麼會這樣呢……」她忍不住呢喃著,意識到他的不滿是因為吃醋的關係,心情整個大好,心口甜滋滋的,櫻唇更是抿成一抹月彎型。
瞧見她的笑靨,海皇跟著開心起來,就算還有一堆告誡也全吞回肚裡。
雖然楚菲沒有特別表示,但顯而易見的,她不再那樣的排斥他。
只要不再排斥,那就沒什麼好擔心的了,就算關問浪想要從中挑撥也不可能成功。
關問浪不再是個問題。
※※※
楚菲坐在地毯上,舉手投足問盡洋溢著愉悅的氛圍。
她從衣櫃取出衣服,一件件摺好放進行李箱,再過兩天就要返回海皇島了。
「有沒有需要幫忙的?」施太太探頭進來問道,向來不苟言笑的她近來臉部的表情也變得柔和許多。
「不用了,謝謝你。」楚菲頷首道。
施太太本想離去,後來還是忍不住佇足道:「楚菲……不!小姐才對——」
楚菲惶恐地搖手。「你還是喊我名字吧,我不是什麼千金小姐的,你這樣喊我,我承受不起。」
「可是你得習慣才行,我想再過不久,我就得改稱你為少夫人了。」施太太笑說。
她心兒怦怦跳,臉紅如蘋果。「你說笑了,我跟海皇他,不,我跟海先生只是改變相處方式而已,不再讓彼此的關係劍拔誇張,並不是你以為的那種樣子。」
「小姐,你單純的以為海先生只是想改變與你之間的氣氛?」
「是……是吧。」她終究說不出海皇決定要追求她的意念。
施太太不以為然地道:「小姐還不明白嗎?海先生真的很在乎你,他已經打定主意要跟你在一塊。還有,楚先生還沒跟你連絡上嗎?」
「我爸爸找過我?」她嚇了一跳。「這幾天我一直跟海先生在一塊,沒接到爸爸的電話。」她倏地站起來。「怎麼,出事了嗎?」
「楚先生在海皇島上能出什麼事?」
「是啊,說得也對。」沒有人會苛待楚家人。「那麼爸找我是——」
施太大乾脆解她迷惑。「事情是這樣的,海先生知道你父母親對種植花草的園藝事業相當感興趣,所以卸除他們原來在海皇島上的僕役工作,改撥一塊地給他們兩位,讓他們可以去研究他們喜歡的事物。」
「真有這回事?」楚菲訝異地張大嘴。
「你父母就是不明白為什麼會有這樣的轉折,才會打電話找你,要問問你明不明白這箇中原由。」
「原來是這樣……」她斂眼,眼瞳泛出薄薄的氮包,不得不承認她非常感動。
「我知道了,我會打電話跟我爸媽談談。」
「小姐,海先生這回是用真心誠意在打動你。」施太太護主,再三跟她強調。
「嗯。」甘甜滋味已然浸透胸中,她非鐵石心腸。
「那我先下去了,有事的話再吩咐我。」施太太自動矮了一截,地位的尊卑,施太太已經做好主張。
「謝謝你。」目送她離去,楚菲立即把頭抬得高高的,要不然眼睛裡的濕熱液體一定會傾瀉而出。
愛屋及烏。
海皇的確如他所言,用實際行動來證明他的追求宣言絕非戲弄。
爾後,她吸吸鼻,孩子般的揩去眼淚,然後才又開始打包尚未整理好的行李。
美麗的櫻唇抿得彎彎,她忍不住想笑,整個人沉浸在愉悅的音符裡,連整理的動作都顯得那樣的輕盈與快樂。
叩叩——「請進。」她頭也不回,大概是施太太不放心又返回來探視。
「好怪,你怎麼愈來愈沒戒心了?」哪知從身後響起的是一道不以為然的嗤哼聲。
楚菲驚詫地回頭。「關問浪!」
「對,是我,還好是我,否則你要是被偷襲了,看誰來救你?」他笑說道,但掛在臉上的笑容卻讓楚菲不再感覺和善,反倒有種毛骨驚然的氣氛。
楚菲理了理雜亂的心緒,睇住他。
「關問浪……呢,我能這樣叫你嗎?你的真名是叫關問浪嗎?」於他,似乎有問清楚的必要。
「菲兒,你這回怎麼不問我是怎樣溜進別墅來的?我還打算跟你炫耀我的能力呢。」他不答反問道。
「我已經相信你擁有我所不知道的能力,所以我不問。」她不再訝然,因為連海皇都挖不出他的底細來。
他頗興味地迎視她。「言下之意,你好像知道了一些事?」
她搖頭。「我不知道,我還是什麼都不知道,我連你是不是叫關問浪都不確定?」
「菲兒,我確實是叫關問浪,而且上次跟你說的祖譜也全是真的,我只是忘了告訴你一點,我沒有被那個恆赫家族所承認,因為我是個見不得光的私生子。」
他的眼閃過一抹傷痛,雖然只是一閃而逝,楚菲瞧見了。
挖人隱私,而且還是創人最痛的傷口,她做不到。
「好了,到此為止,我不再追問你原因,除非你主動告訴我真相,否則我不勉強你。」
關問浪卻奇怪地盯著她。「你真的好善良,真的是個好女孩,拿海皇配你,實在太委屈你了。」
「委屈?」她想笑。「憑我一介平凡女子,能跟在海是身邊,就已經非常非常幸運了,豈能說有委屈。」
「你真這麼想?我記得你不久前才極力否定海皇。」
「我……」她有些窘,怎麼說明這段日子以來的變化過程。「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我……」
「總歸一句,海皇讓你動心了,他成功的感動你了。」
「我……」她小臉窘紅。
他誇張地歎口氣道:「唉呀呀,也難怪你會被他感動,事實上長袖善舞的海皇想要收服一名單純的小女孩,比提死一隻螞蟻還要容易。」
他今天講話都是帶著刺。
楚菲不免奇怪。「你好像……突然間變得很討厭海皇?你先前的立場並不是這樣的,相反的,你還挺故意地跟我形容海皇的種種好處。」
他突然懊惱地拍拍腦袋。「那是我以為他真的很愛你嘛。」
「以為?」她心一悸!
關問浪者到床下的行李箱,改變話題道:「菲兒,你真的要跟他回海皇島?」
「當然要去,就算海皇島不是我的家,但卻是我目前工作的地方,我跟海皇訂有三年合約,才執行完一半而已。」
「但是……」他吞吞吐吐。
關問浪真的很不對勁,好像藏了什麼話想對她說,卻是欲言又止。
「但是什麼?關問浪,我已經當你是朋友,是朋友的話,有話為什麼不直接對我講。」
「我怕你……承受不住。」他一臉矛盾。
她的胸口揪得緊緊。「有什麼事能讓我……不能接受?」
「自然是關於海皇。」他脫口而出,頓了頓,掙扎之後還是說道:「那個男人已經讓你充滿期待,你是癡盼著能跟他有個美麗的結果,要是……要是你盼望的心願落了空的話,那麼……」他又停住!
她手指倏地揪緊。「這話,這麼地難以啟口嗎?」
「唉!其實也不能怪別人,畢竟那位呂茵小姐有良好的家世背景,長相不僅美麗,腦袋更是裝滿智慧,最重要的是沒有千金小姐的驕縱脾氣,以海皇的需要……」
「夠了,我知道了,你別再說了。」她突然喊停!別聽,別再聽了。
關問浪又大大地歎了口氣。
「希望你明白,我的內心也很掙扎,說與不說一直在我心口擺盪,可是我又不願等你回到海皇島後才發現,到時候三個人面對面,勝負分出,你將情何以堪呀。」
「呂茵?」她第一次聽見這名字,卻相信關問浪給予她的形容,畢竟關問浪也非凡夫俗子,讚許不可能輕易出口。「如果這位叫呂茵的女孩能力這麼好,海皇是會喜歡這樣的工作夥伴,他們也許只是合夥事業的關係而已。」
他發出不平之鳴。「我也情願是弄錯了,所以才冒險走這一趟,想邀你親自去做個見證。」
她驚惶地拒絕。「不,我不去,我要整理行李,我不想去。」沒什麼嚴重的才對,海皇都已經用行動來表示他的誠意,她應該要相信他才對,要相信他啊,可是——為什麼?為什麼她會如此的不安,單憑關問浪的幾句話,心弦就被撩撥的這麼厲害。
她的信任一直在晃動……一直晃呀……
她此刻才驚覺到,她對海皇的信任意是如此的薄弱。
一碰即碎!
關問浪聳聳肩,也不勉強。「好吧,你不去也好,也許真的是我弄錯了,也或許呂茵要跟著海皇去海皇島的消息是個誤傳,我也好希望一切都是我誤會了。」
他朝她深深一揖。「很抱歉,突然跑來攪亂你的情緒,我實在太雞婆了,不過也就到此為止,我走了,麻煩你當一切都沒有發生過,千萬別再去亂想了喲。」
他腳跟一旋,邁向門。
「等一等。」楚菲驀然叫住他。
開門的手頓住。「你——決定了?」
「我……我……」猶疑了一會兒,她倏地深吸了口氣,嗄啞地說道。「我走一趟,我去問他,問個清楚明白。」
「不後悔?」
楚菲一咬牙,跨步走,移到他前面。「我在大門口等你。」說完,她先一步走下樓。
關問浪默默注視著她的背影消失在樓梯間,接著,向來和善的笑臉緩緩由冷森顏色取代。
當下,他在袖扣上按了幾下,又旋轉了兩周,這才循著私闖進來的路線,繞行到大門口跟楚菲會合。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22-1-3 00:48:17
第七章
「等我的飛機來到台灣,我會派人接你到機場,再一塊上海皇島。」開完最後一場會議,意味著海皇把安排在台灣的工作都執行完畢。
呂茵隨同他走回頂樓的專屬辦公室,笑逐顏開地說道:「我都等不及了呢,聽說海皇島是一座美麗的島嶼,氣候四季如春,島上到處開滿了美麗的花朵與一望無際的綠茵,我一直在幻想,那會是一座什麼樣的天堂?真的好期待呢。」
「等你親自走一趟,不就可以親眼瞧見。」
「是啊,能夠一遊海皇島,得償夙願,是我簽定這一份合約所得到的最佳禮物。」
叩叩——「進來!」他蹩起眉,不是吩咐過不許打擾。
許總經理的女秘書端來兩杯咖啡,非常勤快地將咖啡杯放在桌上。
「對不起,打擾兩位了,我是特地送咖啡來給兩位飲用。」她的口氣帶著淡淡的邀功之感。
海皇看了看她,臉色冷然。「我沒有吩咐過你。」
女秘書頓時手足無措,連忙解釋道:「對不起,我以為兩位需要,所以才逕自決定將總經理的私人珍藏拿出來泡給兩位享用,我……」
「好香、好醇。」呂茵輟飲一口,忍不住讚歎道。「我不得不說我真的很幸運,總是在海氏王朝享受到最好的招待。」
呂茵算是在替她解圍,不過說得也是真心話。
「你喜歡就好。」海皇臉色緩和許多,雖然他對這種妄動的行為並不開心。
「你先下去吧,沒我的吩咐不許再上來打擾我。」
「是!」女秘書連忙退下。
「好喝呢,味道真好。」呂茵一小口、一小口品嚐著這帶有奇特口感的咖啡,在驚歎它的味道之餘,身子卻也泛起微微的一股熱度。
「你不喝嗎?」她問。真特別,這種咖啡竟然能讓身體變得很溫和。
海皇搖頭。「我不喝。」
「可是真的很香、很……晤……」呂首突然甩了甩頭,方纔的溫暖怎麼變得燥熱。
「怎麼啦?」海皇問她,她有些不對勁。
她又甩了甩頭。
「我也不知道,不曉得是不是生病了,身體忽然間覺得……覺得……」奇怪?
觸目所及的影像好像都在飄浮,整個人輕飄飄的,好像在雲端遊蕩一樣。
「呂茵?」
「我……熱,好熱,我……」熱度在體內忽然間沸騰了起來,並且引燃某種騷念。
「你是怎麼了?」海皇來到她面前,關心地探探她的額,有些燙手。
「我……好熱……唔……」她不由自主地吟哦,騷熱驅動了慾念,沿著每一顆細胞在燃燒,為了解除這郁躁,她開始拉扯身上的衣服。
「呂茵?」她真的不對勁,不僅焦距渙散,雪白的肌膚還泛起不正常的配紅。
「我……我要……」麻酥感不斷炸開!她的身體好痛、好難受,她必須找到解脫的良藥;呂茵猛地撲進海皇懷裡。
有問題。
他推開她,她卻不斷地往他懷裡頭鑽,更是拼了命地在他身上扭動。
她完全跌進人類最原始的需求裡,理智於她——早不見蹤影。
「咖啡?」海皇一凜,心裡明白呂茵不是那種女孩,她不可能在轉眼間由正常女人變成蕩婦,而且她迷亂的眼神與理智全失的模樣分明像是被下了藥。
這是什麼春藥?藥效竟是這般的迅速恐怖?
他抓起話筒,電話打不出,連內線都喪失了功能。
這是怎麼回事?
「算了,我先送你上醫院,你醒一醒,忍耐一下。」他扶起她,但被下了春藥的呂茵根本聽不見他的話,完全被慾火束縛住的她一側身,雙臂一攬,就緊緊勾住海皇,偎貼在他的胸膛裡。
「呂茵?」他再度要扳開她,但這回她的力量卻大得驚人,海皇深怕大用力會傷到她,又不能將她甩開。
「我要你……我要……」不顧一切,她的唇猛地湊上隨即瘋狂的纏吻住他,一雙小手狂亂地拉扯兩人的衣服,海皇一時要脫身都很困難。
「該死的,這是……」他突然警惕起來,陷阱,這是一個陷阱,但在他意識到的同時,辦公室的門鎖也「喀咯」一聲。
平靜的氣流驟然掀起波動,門扇被推開——在這一剎,海皇每一根神經竟然異常清楚的意識到誰會進來。
當真——楚菲就站在門口。
他啟口。
「菲……唔!」聲音還沒喊出,呂茵欺上的唇就吞沒了他的話。接著她更是瘋狂地撕裂自己與他身上的衣服,身子如蛇般蠕動緊緊糾纏住他的軀幹。
他脫不了身。
隨即,他聽到狂亂的腳步聲漸漸遠去。
楚菲一個字也沒留下就走了。
這是場陰謀——海皇立即確定,然而呂茵只是代罪羔羊,無端遭受牽連,瞧她痛苦的承受春藥的折磨,倘若把她丟在辦公室,沒有醫生解圍,她的名譽將會遭受到無與倫比的打擊。
「對不起。」事已至此,逼得海皇不得不粗暴地劈了記手刀擊昏完全陷入迷亂狀態的呂茵,然後把兩人凌亂的衣服整理好,隨即下樓找職員叫救護車過來。
「海先生,怎麼回事?」見海皇行色匆匆奔下樓。許總經理乍聽海皇急召救護車前來,連忙趨前詢問出了什麼事?
海皇臉色鐵青地問他。「你的秘書呢?」
「我的秘書?哦,您是指鍾小姐。」他回頭找尋。「鍾小姐她……咦!奇怪?
人呢?怎麼沒見到人。「。
那個女秘書真的有問題。
「不管用什麼方式,都要找到她。」海皇下令,表情是殘忍無情。
「是!」許總經理悚然!
「還有,見到楚菲了沒?」
「哦,有,楚菲小姐剛剛有來過,我本來要陪她一塊上樓,但是她說有重要事情找你商談,不便讓我陪同。」自從海皇與楚菲連袂出現,許總經理就對她另眼相看,而且非常禮遇她。「不過我聽接待小姐說,楚小姐又匆匆離開公司,您沒有和她碰上面嗎?」
「我知道了。」救護車抵達的聲音此刻也傳來,海皇暫時放下楚菲,先把無端受罪的呂茵救治妥當,以及維護她的名譽為重。
§§§
心,空空的。
生命,好像也跟著消失掉。
可是好奇怪?眼淚居然掉不下來,明知自己好像快死掉了,卻無法哀悼自己,總覺得——這好像是件理所當然的事。
理所當然她得再遭受欺騙之苦,再嘗受傷的滋味。
以前就是這樣子的呀。
再一次的老調重彈,其實也沒什麼好意外的。
關問浪靜靜地站在路口等她走過來;她的臉色除了蒼白以外,僅剩一片不然。
他淡淡吐出一口白煙,好心地遞一支煙給她。
「要抽嗎?」
她搖頭。
關問浪挑挑眉,收起菸,繼續他的吞雲吐霧。
「那是什麼樣的感覺?」他問,被背叛的痛苦可是很痛、很痛、痛到無法形容的。
「我沒有感覺。」她縹緲地回給他一句,不在乎的口吻好像真的不關她的事。
「是嗎?可是我卻覺得『槁木死灰』的成語,就是形容你此時此刻的模樣耶。」
他居然研究起成語的運用方式來。
「很好呀,這樣就能讓你的研究工作增添一筆新的記錄了。」關問浪那麼的喜歡研究海皇,有她這隻小白老鼠做配合,他的筆記本上是可以洋洋灑灑的記錄更多的分析結果,印證他海皇是如何的懂得偽裝、懂得欺騙、懂得把一個白癡要得團團轉。
他真的好厲害的。
「嗤」『他突然噴了聲。
「這樣就結束了呀,未免太沒意思了,換成我是你,我才不會輕易認輸,我一定要吵得海皇不得安寧,最起碼算是為自己吐一口怨氣。」
「我鬥不過他。」蒼白的唇一揚,空洞地笑一笑。「其實我誰都贏不了,我很沒用的。」
關問浪不以為然地搖頭。「菲兒,你不要因此就看輕自己、或者灰心喪志了,呂茵會比你成功。比你有魅力,那是因為她從小就是有計劃的被栽培,不像你我,萬般事都得靠自己,當然走得辛苦些。」他字字句句都充滿著煽動性。
「所以海皇選一個比我強的女孩,也是正確的。」
「問題是你要輕易放過他們嗎?」關問浪忽然給了個達議。「如何,要不要再把海是給搶回來?」
她愣住!飄浮的視線終於落在他臉上。
「把海皇搶回來,你要我去把他搶回來?」她揚高聲,刺耳至極。
「對呀。」他語調填充著濃烈的惡意。「搶回來,把海皇給奪回來。」
「你在跟我開什麼玩笑?」豆大的淚珠忽地沿著她的面頰滾下,一顆接著一顆,不間斷地,像是永無止盡的。「你說得是哪門子的笑話,我為什麼還要去搶海皇回來,我為什麼要去搶他,就算我搶過來了,那又怎樣,第二個呂茵、第三個呂茵、無數無數個呂茵依然會再出現,會一個接一個的提醒我,我只是海皇戲弄的工具,我只是他調劑生活的對象,我只是他滿足征服慾望的遊戲,只要玩膩了。玩倦了,就會把我丟到一旁,一旦興致來了,就再哄我、誘我。天哪,我何必犯賤的不斷找罪受,我瘋了嗎,我瘋了嗎……」她狂吼出聲,盡其所能的狂哮!
關問浪沒被她這番話所驚,反倒覺得她此刻的反應才叫正常。
「菲兒呀菲兒……」他喚著她的名字,低喃回轉的語調愈來愈刻薄,愈來愈冰冷,偽裝盡褪,崩潰的女人就如她。
「關問浪,你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件事,為什麼你要慫恿我來驗證。」她掄起小拳頭,開始蠻不講理的在他胸口猛捶。「為什麼你要告訴我?讓我當只鴕鳥不好嗎?為什麼你偏偏要來提醒我,為什麼?為什麼?」
他不言不語,任由她宣洩。
「你好壞,你真的好壞,好壞……好壞娜……」她不斷地捶打他,不斷地捶著,直到沒了力氣,才委靡地倒坐在地上。「你是個壞人,你是個大壞人……大壞人……」
關問浪望著頹坐在地的她,無所謂地聳聳肩。
「是啊,你罵得對,我的確是個壞人,還是個十惡不赦的大壞人。」他不僅認同她的斥責,嘴角甚至還滿意地噙起笑意。
哭倒在地的楚菲根本沒瞧見他此刻的神情。
「你為什麼要告訴我真相,為什麼?你不是好人,你不是個好人……」她頭腦好昏、好重、好痛,她什麼都無法辨別了,她昏亂得連自己在說什麼都不知道。
關問浪彈掉指間的煙梗,趨前蹲在她面前,模樣像是在道歉,卻連一絲誠意都沒有。「菲兒,你罵得對極,我確實不是好人,你真的誤信我了。」
「是嗎?我誤信你了。」她空茫地喃念,無法分析他話中涵義。
「所以,我現在要離開了,我不再繼續打擾你,往後的日子你要自己去過,我的參與到此告一個段落。」說出奇怪的結語,關問浪從容優雅地站起身,毅然轉頭,踩著輕鬆的步伐慢慢離開。
楚菲仍是虛脫地頹靡在地,對於他的離去視若無睹。
忽爾,關問浪停下腳步,又丟下一句話:「楚菲,你記住,我容許你恨我。」
道完,修長的身影絕然地消失在街道的轉角處。
「恨你?你容許我恨你?」她聽見了,漠然地呢誦,只是——「我為什麼要恨你,我沒有理由恨你,要恨也只能恨我自己,恨我自己!」她不斷喃道,疲倦、屈辱、悲痛、絕望……林林總總全數加身,她真的沒有力氣了,再也沒有了……
§§§
空氣中瀰漫的是令人窒息的煙味。
佔地千坪的海家別墅主棟建築物竟然沒亮一盞燈光。
大宅子是一片的昏暗。
連傭人都消失的無影無蹤。
好像全空了。
什麼都沒有了。
楚菲茫然地打開大門、茫然地走進屋、茫然地踏在地毯上、茫然地沒有感受到刺鼻的煙草味不斷撲襲過來,只像抹幽靈般,只往樓梯方向走,只住她住的臥室行去,其餘的,完全都沒有感覺到。
有隻手捺下開關,燈亮!
她沒有感覺到亮度,依然踏上階梯。
淡淡的,沙發上的海皇說了話。「我等候你一整天了,一天下來,我連一口水都沒心請喝。」
她終於停下腳步,卻像個機器人一樣直接轉進廚房,隨即弄了幾樣點心,端去餐廳。
「請用。」她疏離但恭敬地對斜倚在牆邊的他道,視線雖落於他臉上,焦距卻是穿透他。
海皇照著她的臉,眼睛一瞬也不瞬。
對於他的注視,楚菲不再如以往般的彆扭或不自在;她恍若未覺,彷彿當他是個隱形人。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兩人依然緘默,對峙許久後,楚菲率先打破僵局。
「如果沒有別的吩咐,我退下了。」縹縹緲緲的音符像風一吹就會散掉。
海皇還是不說話。
遊魂般的身子繞過餐桌,走向出口,在經過他時,海皇終於啟開唇。
「你就這麼輕易地把我定了罪。」他攫住她的藕臂。
楚菲晃了晃,站定後,搖頭進:「我沒有。」
「你有。」藕臂傳來的溫度是接近冰點的涼,意味著她的回答。「你以為我跟呂茵在辦公室裡做愛,所以你心痛,你不能忍受。」
「痛?怎麼會痛呢,該痛的早已痛過,反正都是一樣的故事情節,見多了、感受久了,再激烈的情緒也都會跟著麻痺掉,不痛了……再也不痛了……」
「菲兒?」
「……我真的不痛了……」她喃喃道。
海皇吐歎了口淤塞的氣,改弦易轍問道:「告訴我,你怎會突然跑去公司找我?」這中間到底是誰在作怪,除了那位女秘書做內應,絕對有另一個策劃者。
「抱歉,我去的不是時候。」
「告訴我,究竟是誰慫恿你去公司的?」他不要她這麼脆弱。
「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打擾你們的好事,真的對不起……」
「菲兒!」他沉聲道。「你被蒙蔽了,你看到的並不是真相——」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都道歉了——」從進屋後,她的焦距第一次真真切切地移到他臉上。
「到此為止了好不好,不要再玩了,我真的筋疲力盡了,真的。」她懇切地央求。
「你要我放開你?」黑眸掠過溫怒的光束。
「你從來就沒有擁有過我——不,應該這麼說,你根本就沒有把我放在眼裡。
你的心從來沒有向著我,你從來就沒有愛過我。「
「你竟敢這麼說!」「鏗鏗鏘鏘」一連串的刺耳聲響傳來,原來海皇忽然將一桌上的餐盤全部掃落掉,手臂一摟,勾住她腰身,輕輕一提,楚菲踏地的雙腳立刻懸了空,一陣天旋地轉後,她被放倒,背彎貼在平滑的桌面上,而高大的他站立於她的雙腿間,懾人的冰眸緊緊俯視著她。
「你竟敢輕易地把我全盤抹殺掉,你竟然連讓我解釋的機會都不給。」低峭森寒的嗓子彙集著憤怒。
她眼神頓滯,對於他強勢的脅迫完全沒有感覺——連反抗,都沒有力氣。
「別再說了,我累了,提不起力氣去想我們之間。」她心灰意冷地道。
「是嗎,你對我是那樣的不信任。」不像以往,她連淚都不肯流下來。「連一點信心都沒有?」
她的眼,依然空茫。
眼神柔了,海皇溫柔地撥開她散於額際的髮絲,他的聲音不再悍然,而是透露著深深的無奈與痛楚。
「即使你不想聽,我還是要說,這是場陰謀,你眼睛所看見的絕對不是事實。」
他解釋,頭一回強烈的希望兩心可以互信。
她卻逃得好遙遠。「你的行為不是我能置喙的。」
「那不是真的。」他強調。
「我親眼看見了。」
「我再說一次,我跟呂茵只是單純的朋友關係,單純的朋友。」
「她比我更加適合了」
聞言,他狂烈地將上半身俯壓下,楚菲承受著他欺壓而來的體重。「沒有別的女人,我只要你一個。」
「我不要讓自已淪為情婦之流的角色。」她沒有感覺,還是沒有感覺,以往兩人肌膚相貼總會帶給她某種強烈的震撼!但現在,他近乎燒灼的體溫卻慘不進她的肌膚裡,她依然覺得好冷好冷。
他鎖住她,緊得要將她揉進身體內。「我沒把你當做情婦。」
她淒楚一笑。「也許我比情婦都還不如吧。」
「你……」
「拜託,請放開我吧,別再困住我了。」
他低吼一聲。「放了你,我的人生會無趣。」隨即,他火熱的嘴唇噙住她的,綿綿密密地熨燙她的臉容,雙手開始拂開她的衣服,肌膚相融,會讓她重新鮮活過來的。
楚菲任由他愛撫,然而雪白的肌膚只是更冷更白。
他不死心地在她的唇上、眉梢,鼻端吻了吻、急切地親了又親,甚至一路焚燒到她雪白的酥胸,吻痕佈滿她的嬌軀,那一雙撫弄她軟潤軀體的手掌更是狂暴到幾近瘋狂的地步。
他的氣息不斷在她鼻端拂繞。
他的唇、他的手,探遍了她每一寸肌膚。
海皇一直擁有著致命的吸引力。
楚菲知道自己向來抗拒不了他的挑逗,每每在他的纏制底下,她的抵抗到了最後總會變成巨服,她的反抗成為取悅他的另一種方式。
只是這次,這次……
惡——她想吐,她的胃一直劇烈地翻攪,腦中不斷地想起海皇和呂茵那活色生香的場面……
當下,海皇戛然而止,不敢置信地看著她的模樣。
「嗯……」她抱著胃,從桌上翻下,搗住胸口,蹲在地上不斷乾嘔。
「菲兒?」
「嗯……」
看著她的模樣,海皇竟然笑了,嘲笑自己,這輩子他第一次感覺到自己竟然是這麼的失敗。
楚菲大口大口喘著氣,好不容易才止住作嘔的痛苦。
「我輸了。別人一個小小的詭計,就可以讓你深信不疑,我真的無話可說了。」
海皇接受這前所未有的失敗,他徹底輸了這一次。
楚菲淒艷一笑,卻比哭還要淒涼。
他幽幽再道:「種什麼因、得什麼果,這樣的輪迴我總算明白其意義。我不堪的形象已經根深底固地種植在你心裡,所以你會輕易否定掉我,也算是一種正常的反應吧。」
她虛弱地這:「別再說了,我好累,我從來沒有這麼疲倦過,我只知道要是繼續跟你牽扯下去,我一定會瘋掉,請你,算是我求你,別再困住我了,讓我安安靜靜的償還欠你的債務,只要讓我安心的工作,這樣就好,就好了。」
深遠炯亮的瞳眸定在她身上,他若有所思地盯著她許久、許久。
然後,海皇開口。「菲兒,你的心丟掉了!」
她迷惘地抬臉。不知他又想做些什麼?
他的眼睛忽然佈滿詭橘,每一道光芒都散出狩獵的野心勃勃。「我想,要是強留一名失心女子,對你我來說,都不會快樂的。」
她不解,更不知道要不要插話。
而他似乎沒有要她回答的意思,繼續自顧自地道:「你對我有心結,就算這次的紛爭我們可以度過,但只要再出現一個小小的誤會,照樣會把你打進阿鼻地獄裡,這樣的情況不是我想要的,我不容許你的生活是處在猜忌不安裡,我不願讓你每天質疑我的感情忠不忠實。」
他言下之意是——「我跟你訂下的契約,結束了!我會銷毀它,明天由海皇島過來的飛機會把你父母送返台灣,你也別再去海皇島,我們之間的債務就算一筆勾銷。」
她不敢相信這逆轉。「你……你不是在開玩笑?」
他漾起唇角,像在嘲弄自己在她心中竟是那樣的不可信。「如果你擔心的話,我現在就打電話回海皇島,讓我父母在你父母面前,親自把那份合約給撕毀。」
她不安了。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她不明白。
他溫柔的眼神盯著她緊張的神情。「我是在為我倆的未來打算。」
「為你我的未來打算?」她聲一梗。
「沒錯,我讓你走,讓你過你自己想要過的生活,並且保證不會出現在你面前,讓你看見我就難過、想吐。」
「你……」她心弦劇烈擺盪,怎麼也沒想到他願意放開她。
「只是呢——」
她心一抽。「你還有條件?」
「當然,我還你自由,不代表我不要你。兩年,我只給你兩年時間,兩年後,我會親自再來找你,不管你躲到天涯海角我都會找到你,然後」還有然後?「她忍不住發顫。
他眼中的光彩異常精亮。
「讓你成為我的妻子。」他的臉俯近她,嘴唇幾乎抵住她的,吐響出的承諾宛若紅絲,牽絆住準備飛走的她。
楚菲嬌顏青一陣、白一陣的。「難不成又是新夢魘的開始。」
「不,不是的。」他低柔的調子又鑽進她的方寸間。「你儘管放心,我絕對不會強迫你嫁給我,我會等你自己走向我,心甘情願地走進我的懷抱裡。」
「怎麼可能?」
「當然有可能,你不妨拭目以待,兩年後的今天,我們再見!」他在她額上深深一吻,熔下反於他的印記,然後退後一步,浮出笑紋,而之抹道別的微笑成為楚菲往後最深的記憶。
§§§於是隔天一早。
由海皇島飛來的私人飛機把楚家兩老送回到台彎。
楚家一家三日團聚了,也回到原來住的房子。
然後,又過了兩天,她聽說海皇跟呂茵搭乘私人飛機返回海皇島。
再然後,她在路上偶遇了念大學時期的同班摯友湯曉薇。
幸運地,在曉薇的介紹與引薦下,她居然得以神奇地進入在傳播界迅速崛起的帝門集團。
於是,楚菲展開了屬於她的新天地。
沒有海皇在旁的新生活。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22-1-3 00:48:37
第八章
兩年後
不得不承認緣分是一種很奇妙的東西。而且一旦被幸運之神欽點上,許許多多不可思議的幸運就會在身上降臨。
自從那日楚菲在路上巧遇大學時期的摯友湯曉薇以後,經由她的引薦得以進入傳播界的巨擘帝門集團,自此她展翅高飛,開始過著全新的生活兩人從最基層的小記者開始做起。
然而已具有實務經驗的湯曉薇則當開路先鋒,帶領著初出茅廬的楚菲在各種不同的環境下衝鋒陷陣。
宛如神助一般,她們居然每戰皆捷。
只要是她們所銷定的目標,不論採訪的對象是以神秘人著稱的企業領導者、或者是出了名的難纏政治家、抑或是各方人馬極力隱瞞的秘密醜聞,乃至於最高層次的軍事機密,都可以在曉薇靈敏的「嗅覺」下,找到突破困境的好辦法。
很快的,她們在帝門集團佔有一席之地。
如沖天炮一般,兩人的財富與名望也迅速累積。
只可惜湯曉薇卻在一年前堅決要離開帝門集團,移居到加拿大去,任憑她和公司主管如何的挽留就是不為所動,非要求離去不可。
而挽不回好友兼恩人的曉薇後,楚菲只好憑已身之力在工作中求取表現。
她並沒有讓眾人失望。
傳媒女神之名開始揚威散播。
雖然楚菲因此變得更忙碌,一天二十四個小則除了睡眠以外,她幾乎把所有的時間與精力全部投注在工作上頭,但她甘之如飴,藉由忙碌,她可以忘掉許許多多她不願再記起的回憶。
那一段令她痛徹心肺的記憶……
「在想什麼?」洛十殿捧著一疊公文夾走進辦公室,眉宇之間流露俊挺氣宇的他,怎麼看都不像是個位居下屬的角色。
「怎麼是你替我送公文過來,麗芬呢?」楚菲連忙從椅子上站起,一臉的不好意思,這實在太不應該了。
洛十殿無所謂地放下卷宗道:「沒關係,我是有事找你商談,順便接手這個工作,反正是順便嘛。」言談問毫無得志的驕氣。
洛十殿與莫羽翼,其實這兩人才是帝門集團真正的創辦人,但由於洛十殿與莫羽翼各自背負著不能讓身世背景曝光的包袱,以及這兩人最喜歡的興趣就是到世界各國去搜羅秘密,自然地,他們非常需要掩飾自己的真實身份。
只不過帝門集團仍舊需要有個領導者浮出檯面,好出面周旋應付各種狀況。
在經過密切觀察後,莫羽翼和洛十殿選中了楚菲;在決定的那一日,兩人跟她面對面商談,先是坦白了身世背景不能陽光的難處,而後更是以一顆最赤誠的心邀請她接掌帝門集團的總裁一職。
而被看中的楚菲在驚訝之餘,也覺得天降幸運,最後當然是欣然同意兩人的要求。
不諱言地,她也是私心地想證明自己是個有用的人,她並不需要依附在男人身旁求取保護,她絕不比呂茵差。
「洛大哥要跟我談什麼?」兩人各自落座後,楚菲詢問道。
洛十殿看了看她,思索了一會兒,謹慎地道:「我是想跟你談談有關海皇的消息。」
「海皇?」她愣了愣,隨即別開臉。「怎麼突然間會提起他?我不認為海皇跟我們帝門集團會產生交集。」治十殿不隱瞞自己的身世秘密,楚菲自然也把自己的經歷訴諸給兩位情如手足的兄長聽,只是她跟海皇之間的感情演變,她是用輕描淡寫的方式帶過,一來她不以為說太多會有用處,再則她是急著想忘記那段不堪的過去。
「海皇前兩天入境台灣了。」洛十殿再道,當然也將她排斥的表情盡收眼底。
她小臉一白。「那又怎樣,海皇在台灣擁有自己的公司,他偶爾過來巡視並不奇怪。」
「只是這兩年來他從未在台灣現身過,你不好奇他怎麼會選在這時間突然來到?」
倏緊的拳頭微微發顫。
海皇為何而來?
洛十殿的疑問正是觸及她一直不願去面對的懦弱。
兩年的承諾到了,當年他所許下的日子到了,而且就是今天!
「我不知道他因何而來?我也不想知道,只要他不侵犯到我們,我不需要去研究這個人。」承諾的時間已到那又如何?海皇還會記得她嗎?選在此時出現在台灣或許只是時間上的巧合,沒錯,只是巧合。
「菲兒,你跟海皇曾經有過一段感情糾葛……」她不說不代表他不知情,只是自覺沒有資格去挖掘這瘡疤。
然而看她沒日沒夜的寄情於工作上,而且情況日趨嚴重,他跟莫羽翼並不希望楚菲過勞而死。
「感情糾葛……」她一笑,冷哼一聲後淒清地控訴道。「即便有過,那也已經是過去式,再說海皇不一定會承認跟我有過一段感情,我若認了,會不會顯得我一廂情願。」她咬了咬唇,回復到若無其事的態度。「這兩年來,他不曾在我面前出現過,搞不好他已經忘了我這個人,早就不記得我的存在。」
她愈裝做不在乎,只會代表情況更嚴重。「你可以去研究他為何不來找你?」
「他不值得我花這心思。」她想都不想的抗拒。
洛十殿吁口氣,不得不地道:「菲兒,逃避解決不了問題,就算你偽裝成不在乎,但心結不解,還是只會在痛苦中打轉。」
她不願接受這種說法。「我沒有心結,我反一倒覺得我目前的生活很愉快,我從來沒有感覺到痛苦過。」她沒有借由工作來逃避問題,絕沒有。「洛大哥,你真的疼惜我,就請你別在我面前提起這個人,更不用在背地裡幫我打探他的消息,我不想知道他的事,更不想知道他的情況,海皇對我而言已經是過去式,他不能、也不該再來影響我!」
「好吧,既然你不願意我們幫忙,我也無話可說,我只希望你能瞭解我跟羽翼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你著想。」
她點頭。「我明白、也感激。」
「那好,不談這事了,晚上一塊吃飯。」
「好。」她欣然同意。
送走洛十殿,楚菲拿起筆,攤開公文打算批示;然而她根本沒法子靜下心來細意。
煩躁地丟下筆,她旋過椅子,近乎透明的容顏投入陽光之中,任由暖暖的溫度外灑在她娟麗的小臉上。
窗外是朝陽一片,璀璨光華。
然而熾熱的光亮卻是融化不了跟隨她兩年的陰霾。
那個叫海皇的晦暗……
§§§
跑車停在楚菲住的大廈前庭,她下車,彎身跟洛十殿道別。
「謝謝你的晚餐。」
「都是自己人道什麼謝。」『「那我上樓了。」
「明天見!」
「拜。」目送洛十殿將車子駛離,她才走進身後的高級住宅大廈裡,行過大廳時,櫃檯後的管理員伯伯朝她打招呼,還咧嘴猛笑,不知為何,她覺得管理員今晚的笑容顯得神秘兮兮?
怎麼回事,今天老是心神不寧的?
楚菲搭上電梯直升頂樓,她所擁有這五十多坪為住宅,是她在帝門集團工作的報酬之一。
另外她也為父母親在鄉下購買一棟別墅,一塊地,以及聘請傭人,現在的楚菲可以讓父母親毫無後顧之憂的沉浸在他們的興趣中。
猶記兩年前,海皇也曾經撥了塊土地送給她父母親,當時她以為自己找到良人,以為海皇真是那麼、那麼的愛她,愛到連她的至親都願意納人羽翼下保護。
沒想到最後僅是夢境一場。
也難怪最終結果會是如此;如果易地而處,她是海皇的話,她也一定要找個與他旗鼓相當、家世背景足以匹配的女孩為伴侶,誰會委屈自己去娶一個小女傭,一個拱不上檯面的平凡女子。
那時的她根本是癩蝦蟆想吃天鵝肉。
被傷,活該!
楚菲攏攏發,電梯門適巧打開,她步出,踏上走廊,一抹存在感忽地竄進她敏銳的感覺中。
她霍然抬眼,燈光下,前方有個男人倚站在門邊,模樣非常的閒適,就好像在等候家人歸來一樣。
她霎時傻住,思路瞬間呈現停頓狀態。
「這……」不會吧,她是不是眼花了?
男人看見她,性感的簿唇揚起一抹笑意,那抹笑如同以往的感覺,既悠閒又邪氣,卻也宣告著不可一世的力量。
「嗨!」海皇挺直身,向她打招呼。
纖麗的身子晃了晃,喉嚨無法出聲,雙腿更是無法移動,僵在原地的楚菲只能任由他的氣息愈來愈飄向自己、愈移愈靠近,無法反應的她只能任由胸臆的心臟宛如擂鼓般的怦怦亂撞,卻是束手無策。
「晚餐吃得愉快嗎?」海皇終於站定,兩簇烈焰般的眼神盯著她臉龐瞧,並且帶著某種詭異。
「我猜應該很愉快吧?畢竟對方也是一位不可多得的金龜婿。」
她一震!
海皇笑意盈盈,深沉莫測的眼睛一卻是一瞬也不瞬,完全不管她的表情有多麼難看,繼續追問道:「怎麼有了新歡就忘了舊愛?再怎麼說至少見到老朋友也該打聲招呼?」
楚菲吸氣、再吸氣,拚命壓下倏揚的情緒,無論她有多麼恐慌也不能顯露太多,要明白理虧的人是海皇。
「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她反問。就是這種語氣,不疾不徐地把話說完,不再怯懦,不再被他的氣勢所迷誘。
「我怎麼會出現在這裡?」他犀利的眼神猶如獵食者。「這問題很有意思。」
「少跟我打馬虎眼,你究竟來幹什麼?」
他雙手一攤,好無辜地道:「我是來赴約的。」
「赴約?」心臟幾乎跳出胸膛,怎麼跟她所預期的完全不一樣,她以為他早已忘懷。
「菲兒,我曾經跟你訂過兩年之約,怎麼,你忘記了嗎?」他輕柔的聲音卻夾雜著磅礡嚴峻的指責,顯得不滿她的遺忘。
海皇沒變哪,仍然自在地散發階君臨天下的狂囂氣勢。只是——他雖沒變,她卻脫胎換骨了。
是的,楚菲不再是以前的楚菲,不再是了。
「沒錯,我是忘了。我壓根兒不記得有什麼兩年之約。」她毫無溫度的頻調在走廊上迥蕩,一舉刺破海皇的希望。
掛在唇畔的醉人笑容沒有因她的冷漠而改變,他竟然替她喝采。「很好,你變了,變得不一樣了,變得自信又美麗,這兩年的光陰並沒有白白浪費掉。」
她一怔,不明白他話中涵義?
「我必須說,此時此刻的你比兩年前更迷人。」他不吝讚歎道。
她冷哼。
「如果你覺得我跟從前不一樣,那也是拜你所賜,我該謝謝你。」若不是他給予的重重一擊,也許今日的楚菲仍然是個暖床工具,是任由他唆使的情婦,得毫無尊嚴的在他腳下乞求垂憐。
「我接受你的道謝,嚴格說來你今日的風光,我確實佔有一丁點功勞。」他似乎不知道楚菲在刺,竟然還邀功。
她的音調降得更冷。「那麼我們算是扯平了,若沒別的事,請你離開,我很累,想休息。」
海皇不滿地搖起頭來。「菲兒,你不可以趕誓,我放你兩年自由,可不是讓你把我推開。」
「你到底是什麼意思?」牽扯早在兩年前就已經斬斷,他幹麼一副神秘兮兮的口吻,而且是一句接一句地說。
「我來就是要告訴你答案的。」他比了比門。
「不請我進屋裡詳談。」
「不需要。」她反射性地回絕。「有話在這裡說就行。」
「怎麼,你怕我……不,不該說怕,應該說你擔心自己把持不住,害怕你拚命鎖死的感情會在我面前崩潰碎裂,所以不敢單獨面對我。」
楚菲臉色大變!
「你未免太高估自己的魅力。」她拿出鑰匙,打開門,摁下燈。「請進。」
她挑釁邀他。
「謝謝。」海皇神色自若地走進,大搖大擺在沙發上坐下,環視內部優雅的環境,竟然大刺刺說道:「據我所知,我是第一個走進你屋子的男人對吧?」
「你怎麼知道……」她倏地往口,也許只是他胡亂猜中。
眸光纏上她忽紅乍白的臉蛋。「我很高興你為我保留這份權利,真的很高興。」
「你——」
「這房子確實只許讓我登堂入室。」他逸散出自信與權威的力量。
「海皇——」別動怒別為他亂了方寸,不值得;楚菲穩住乍起的混亂,道:「你搞錯了吧,我才沒有刻意去管制門戶,只是湊巧沒人會來這裡,有哪個男人會無聊到跑來我住的地方作怪。」
「當然有,這兩年來你身邊跟著一大堆的追求者。
他怎麼曉得?
不過楚菲不會承認他的猜測全正確。「海先生,你的習慣還是跟以前一樣,總是喜歡逼著我去附和你的想法。」
「只是附和嗎?」子夜般的眸跳躍著惡魔光彩。
她氣得改變話題。「海先生,你想喝什麼?」繼續討論下去她會嘔死。
「隨你意。」
楚菲轉進廚房,煮了一壺咖啡,拿出兩隻杯子,各自斟好,端一杯給他。
「請用。」
他喝了一口,稱讚道:「好香的咖啡,味道又醇,這是我最喜歡的口感,沒想到我們分開兩年,我的愛好你依然記得清清楚楚。」
恰巧舉杯的手重重抖了下。
「小心。」海皇眼尖,大掌立即覆上她的柔荑,濺起咖啡滴到了海皇的手背。
她愕然,曾經發生過的場景與此刻的情景瞬間重疊,海皇從前也曾經代她被煮沸的牛奶濺傷過,就和現在一樣。
「燙著了嗎?」他連忙拿走她手上的杯子,揍起她的手,端詳可能受傷的地方。
「我沒有燙到。」她驚惶地抽手,閃得遠遠。
「真的沒事?」
「沒事。」
「你可不要隱瞞。」
楚菲全身血液霎時賁張狂亂。
「夠了,你就別要詭計了,你到底為何而來?直說吧!」她大聲嚷道,她不願再掉進魔咒中,現在不比從前,她不需要去忌憚海皇的威脅,更不需要去理會情呀愛的。
「我為何而來?」好聽磁嗓跟著降低,緩緩漫開的聲音顯得悒鬱。「打從我們一見面,你就不斷質問我為何而來?非凡,你當真不記得我出現的理由?」
「是的,我忘了,全忘了,什麼都忘記了,我跟你之間的過去我全忘得一千二淨!」
「這樣?」
「沒錯,都過去了,我也沒有追憶的打算。」
「包括我在內?」
「當然包括你在內!」她迎視他。
海皇低低一笑,既傷感又無奈地指責道:「菲兒,你好殘忍。」
「殘忍的是你吧!」她反駁。「是你,今日的一切是你自己親手造就出來的結果,你憑什麼反過來責怪我殘忍。」她絕不能原諒他的戲弄,至死都不會原諒。
「就算以前全是我的錯,那麼我們現在重新開始——」
「不可能!」他話沒說完,楚菲立即否決。
「為什麼不可能?」他瞇細銳眸。
「因為……因為我已經有了新的生活,我有心恰的對象,我不再是以前那個傻傻呆呆的笨女孩,我是重生的楚菲。」
「你喜歡誰?」海皇只挑重點問。
「我欣賞的對象比你高明千萬倍。」
海皇俊臉一偏。「是洛十殿?真的是洛十殿嗎?」他嘴角彎起殘酷的笑意。
「你確定你真的喜歡他?」
「當然。」對不起,洛大哥,情非得已,借我來搪塞他吧。
「有意思……」他說的輕鬆,眸光卻陰暗無比。
「海先生,如果你今天的光臨只是為了討論我的男朋友,那麼,到此為止,我沒有興趣跟外人分享我的愛情。」她起身,打開門,下逐客令。「你請回吧。」
「沒想到我竟然變成『外人』。」他笑笑,順從地起身。「好,我走,今晚暫不打擾你,雖然我曾經期待過今晚會是個轉機。」
楚菲疏離再道:「海先生,我倒希望過了今晚你就別再出現我面前,我有自己的生活圈子,想必你也有自個兒的快樂天堂,我建議咱們還是井水別犯河水比較妥當。」
站在她身畔的海皇停下。「事情都過去兩年,你還是這麼討厭我。」
為了避免糾纏,她毅然決然道:「是的,我討厭你,我根本就不想再看見你。」
「違心之論。」哪知,海皇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扣住她後腦勺,趁她驚呼的同時攫住她的檀口。
「你……唔……」楚菲倒抽涼氣,他的唇舌卻順勢探進她口內,貪婪地索求她口中的甜蜜,以著雷霆萬鈞之姿徹底搜刮她唇齒的芬芳。
「不要……唔不……唔……」素手使勁推他,然而她的抗拒卻反而撩燃起他的征服慾望。
海皇將她按貼向自己,幾乎要將她揉進體內。
她的反抗全被他綿密的火熱所吞噬。
「晤……嗯……啁……」炫人的男性體味一縷一縷地鑽進她鼻端,充滿壓迫的狂吻竟然催發出她嬌柔的吟哦來。
不知什麼時候,她的雙臂悄悄地攀上他的頸間,她甚至沒發現自己已經在回吻直到肺部需要空氣,海皇才逐漸放輕力道,探出舌尖,沿著她的唇型描繪柔軟的弧度,一寸一寸的勾引。
纏綿好一會兒,海皇終於放開她,她顫巍巍地抿了抿唇,面色緋紅,一片汗濕。當神智清楚時,她瞠大眼,捂著紅腫的唇不敢相信自己居然這麼輕易就淪陷了。
她太丟臉了。
海皇嘴角含笑,深邃的眼睛漾著明明白白的滿足感。「很好,你沒有吐。」
他天外一句讓楚菲愕然!
「你也不再覺得我噁心,這正是我的收穫。」看著他揚長而去的身影,楚菲虛脫地再也支持不住,倚在門邊直喘氣。
§§§
沒變,完全沒變,海皇還是以著唯我獨尊的姿態來到她面前。
他咄咄逼人的氣息不僅絲毫沒有減褪,反而更形尖銳,在一瞬間就把壓力擴張到頂點,製造出激狂風暴讓她忘了過去。
忘了他的撫觸會讓她覺得骯髒、噁心。
竟然還被他吻了嘴唇。
甚至回吻……
楚菲歎了今天第十口長氣,尾指撫著唇瓣,都過去好幾天了,留在唇上的氣息依然清晰明顯,並且蠶蝕著她的每一根神經細胞。
「楚小姐。」
她如驚弓之鳥般地彈起來。「什麼事?」海皇又來了嗎?
女秘書無辜地貶著眼睛,她沒要嚇上司啊。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嚇唬你,只是我請示過好幾遍了,你一直魂不守舍的不理我。」
「天哪!」她揉按太陽穴,海皇的出現讓她的生活步調完全失了秩序。「什麼事?」
「這篇採訪稿要讓你做最後定奪。」
「放著吧,我會盡快看完。」
「是,那我告退。」
「等一等!」楚菲喚住她。「洛先生在不在公司」『「他好像下南部去。」
「麻煩幫我找他,就告訴他我有急事請他回來。」
「是的。」女秘書領命退下。
她埋首在雙掌裡,唯今之計是要商請洛大哥幫忙了。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22-1-3 00:48:57
第九章
「你還是決定這麼做?」洛十殿劍眉微微一揚,不是不幫,而是這麼做好嗎?
「我必須,那個人的出現是為了調戲我,他根本不壞好意。」楚菲表情空蕪,像個無助的小女孩。「我受夠了,我以為他不會再出現,沒想到他竟然……」幾天前所發生的「狀況」不需要說明得太仔細,再說她拿什麼臉來說。「我太大意了,我低估了海皇的纏性,他至今仍然自大的認為我必須臣服於他,天底下有這種道理嗎?況且他女人無數,我無法容許自己成為其中的一個。」她乞求道:「洛大哥,如果海皇又出現,請你充當我的男朋友,我一定要讓他死了這條心。」
「菲兒……」急召他返回台北,聽完她的計劃,充當男友是沒啥困難,問題是海皇這次找上楚菲到底抱持何種心態?他目前還無法判斷。
見他仍在擺盪,楚菲難過地道:「對不起,我太霸道了,如果你不願意也沒有關係,我再找別人幫忙。」
「我怎麼可能不幫你,你可是我妹子,再說我怎麼可能允許你隨便找個男人來做擋箭牌,要是來個居心不良的男人怎麼辦?」他歎口氣。「我猶豫是不知道這樣做對你是幫助還是破壞?」
「當然是在幫助我。」風吹來,掃亂了她的髮絲,將她悲憤小臉掩去大半。
「我很擔心你又走岔一步。」疾風下,洛十殿疼惜協助她攏好不乖的秀髮。
沒來由地,楚菲忽然間覺得呼吸困難,背脊好像被兩道尖銳的視芒給穿透,冷冽地直搗她心窩處。
如此肅殺的氣息連洛十殿都有所感應,兩人同時回頭——後頭走來身著簡單黑襯衫、黑衣褲的男子;海皇冷酷帥氣得像是從螢光幕裡走下來的超級模特兒,噙著笑,朝他倆所站方向趨近。
離三步距離時他停下,悠然的神色好像方纔的凜冽空氣只是種錯覺。
「兩位在談什麼?談得這麼渾然忘我,親親密密地都忘了這裡是公共場合。」
他說得漫不在乎,可親可敬的表情真的很像是一位和善的大明星。
這裡唯有楚菲清楚的知道這張皮相下蘊藏的邪魅有多麼恐怖,她嘗過太多次苦果。
初次面對面,洛十殿不諱言心裡給他極高的分數。
「我跟菲兒才用完餐,你就這麼湊巧的出現,令我不得不懷疑你是否故意跟蹤我們?」可惜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他必須扮好「破壞者」的角色。而應付海皇,不需要打迷糊仗。
「菲兒的行蹤我當然瞭若指掌。」海皇不在乎被斥責介入他人隱私,甚至清楚的擺出他的立場。
「菲兒在哪裡,她跟誰接觸過,我全都一清二楚。」
楚菲氣惱到幾乎站不住,洛十殿扶住她。
「你是說,你一直跟蹤我。」她質問。
「菲兒,我等會兒會跟你解釋,不過目前我必須先跟洛先生『談一談』。」
他盯住他,意喻深長地道:「你我都是明白人,我相信你很清楚我的底細、也知道我的來意,所以洛先生,麻煩你別介入我跟楚菲之間的問題好嗎?而且這樣對你會比較好。」說到最後根本是威脅。
幸虧楚菲求助的對象是洛十殿,否則難保尋常人不會被他嚇得抱頭鼠竄。
「你有什麼資格不許我介入。」洛十殿倒想看看他如何搶回所愛。
「我是楚菲的丈夫,你這位第三者當然沒資格參與我跟她之間的糾葛。」
兩人同時愕然!
「丈夫?你……你在開什麼玩笑?」楚菲不敢相信,海皇竟然自稱是她丈夫。
「菲兒,我很早以前就不開你玩笑。」他鏗鏘有力的說明讓她渾身一震!
「無聊,洛大哥,我們走吧。」
「站住。」
「海先生,你還是走吧,菲兒心情不好,不願跟你多談。」
海皇眼光奇冷。「洛先生,倘若你想保住上官風情,我勸你別再插手這件事。」
洛十殿臉色跟著一寒。「你在威脅我?」
「洛大哥,你先走。」該死的,她低估了海皇的劣根性,他向來是不擇手段。
洛十殿擁住楚菲纖細的肩膀道:「非凡,要走一塊走。」
「不!我留下,我要跟海皇談一談,我忘了他是冷血動物,我忘了他只會強行掠奪,他不像你,會顧慮我;而相對的,我也必須顧慮到你的難處,我們相互體貼,這才叫做真愛。」她字字句句都是對海皇的挑釁。
洛十殿思索了一會兒,道:「好吧,你們再談談,不過有事一定要聯絡我。」
「當然。」
他傾向前,附在她耳畔輕聲交代道:「不管跟他談論什麼,都要冷靜,千萬別傷害了自己。」
「不會的。」她明白他的擔心。
洛十殿深深看了她一眼,再瞥了海皇一記,這才暫時退開。
送走他,楚菲回頭,和海皇的目光不偏不倚地對上。
「很感人的離別戲。」刻薄的嘲諷涼涼傳來。
「他本來就是個體貼的男人,不像你,對付敵人總是無所不用其極。」
「我本就殘酷。」他不在乎她的譴責。
「沒錯,你本就殘酷。」落在他臉上的眼神逐漸失焦,推測著他的來意,心更冷。「所以你不肯放過我,還是要回頭找我報復。」
「找你報復?」海皇不以為然地反駁道。「這種說法我不能接受,你是我的妻子,我怎麼可能傷害你。」
「不,我是你的敵人,我是你的敵人才對,你出現的目的是為了毀滅我,我有這份自覺。」蒼雪的容顏白得離譜。
他定定地看她。「幾天前的纏吻,你好投入,我以為你願意重新接納我。」
蒼白倏地換上艷紅,她忿道:「你不妨當我瘋了,或者視我為花癡也無所謂,總而言之我什麼都不在乎了。」看吧,一個不小心又是滿盤皆輸。
她總是贏不了他。
海皇耐心解釋。「菲兒,我不是來刺激你的,要是我冷情,根本不會給你兩年的時間與自由。」
「自由?」是啊,她的身體是自由了,可是心呢……這兩年來依舊被鎖住,無法解脫。「你若真為我著想,就不該再現身。」讓時間沖淡一切豈不更好。
「我不出現的話,如何讓你成為我的妻。」他辛辣地回應。
楚菲嬌顏刷白,小手緊握成拳。「很有意思的話。你以為我聽了就該感動嗎?
不會,我不會感動的,我太清楚這不過又是玩笑一場,我怎麼可能當真。「
她對他的成見竟是如此之深。
楚菲忽地冷哼了一聲,面對他的挑戰。「還有,你說過會等我主動、等我心甘情願走進你的懷抱,你絕不會強迫我,那麼你現在咄咄逼人的姿態豈不是在自毀承諾。」
海皇放心地笑了出來。「原來你把我的話記得那麼清楚,既然你不曾忘記過,又何必要騙我說你把我們之間的過去全都忘得一千二淨。」
「呀!」火燒的雲彩爬上躁熱的臉孔,她又說饃事。「不管你怎麼想、怎麼耍嘴皮,反正我不可能成為你後宮眾多女子中的一名,更不當你豢養的情婦。」
她招了輛計程車跳上,請求司機快載送她回去。
為什麼他要出現?
為什麼他偏偏要來攪亂她平靜的心湖?
為什麼?
回到家,關上門,楚菲虛脫的背靠在門板,緩緩地癱滑坐在地板上。
走吧,拜託他快走吧,走得遠遠地,在她清楚明白的表示她的心意後,快點識趣的離開吧。
叩、叩——她渾身僵硬!
「菲兒。」果然,如魔如魅的磁嗓穿過門扇,直搗她心房。「菲兒,開門,讓我進去。」
「不……不要,你走,你快走。」管理員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她花了大筆管理費用的結果是讓他如人無人之境,這棟以安全為號召的大廈管理程序究竟是哪個環節出了差錯?為什麼可以讓海皇這種陌生人大搖大擺地走進來。
「你是怎麼進來的。」
門外人輕鬆答道:「很簡單啊,我只是告訴他們,我來接我的妻子回家。」
「他們相信?」楚菲不敢相信。
「還稱讚我們是金童玉女呢。」
「你——」她咬了咬唇後吼道:「你走!」
「不行,我話沒說完,怎麼能走。
「我不想聽——」
「你必須聽,因為你又再度誤會我。菲兒,你聽清楚,我沒有設立任何所謂的後宮,身邊更沒有豢養任何一名情婦,兩年來我不曾跟任何一名女子單獨的會過,海皇早就不是你想像中的風流浪子。」
「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她的心湖乍掀狂濤。
「卻是事實。」如歎息般的呢喃,卻清楚地鑽進她耳朵裡。「為了你,我守身如玉。」
聽起來很像笑話,可是她卻笑不出來。
「菲兒,讓我進去吧,我還有很多話要告訴你,若是讓鄰居聽見,我是無所謂,就不知道你願不願意。」含笑的口吻又夾帶威脅。
心一緊,因為她確定他會大聲嚷嚷。
楚菲開門,昂首直視的表情宛若女戰神,神經緊繃的宣告她已有所準備。
「除了威嚇以外,你什麼都不懂,你為什麼不學學洛大哥的體貼,如果你能學到他三成皮毛,就不會這麼惹人厭。」
「我為什麼要向一個擋箭牌學習。」海皇挺不滿的。
「他不是什麼擋箭牌……」
「他是。」海皇笑得狂妄,越過她身邊,大方走進屋,還踢上門。「洛十殿娶了上官風情當老婆的事,你難道不知道?」
海皇在嘲笑她的謊話不高明。
「知道,我當然知道,洛大哥對我一向坦蕩,他從不欺騙我。」她不甘示弱的來記回馬槍。「不明白其中原因的人是你。洛大哥迎娶上官風情是有著不得已的苦衷,因為他必須奉守父母之命與恪守洛氏家規,不過我不在乎,我跟他已經有這份默契存在,等他償還積欠上官家的恩情,就會跟她離婚。」
陰邪躍上他眉宇。「你肯為他委屈自己?」
「是的。」能打擊到海皇,能逼他主動離去,任何謊言她都敢說。「我喜歡洛十殿,我不在乎為他犧牲。」
他撩起她的長髮,纏在指間把玩。「你真的這麼喜歡他?」
「當然。洛十殿在我心中是無人可取代、他是我人生的最佳伴侶。」她不管是否持了虎鬚,說得曖昧。
海皇忽然鬆開把玩的發,纏捲在指間的烏絲瞬間反轉繞回。
他抬起臉,楚菲的脊背跟著拂過一股沁寒。
「我錯了,當初選擇讓你進入帝門集團是個大錯特錯的失誤。」他忽然俯身將臉貼近,幾乎貼上她的容顏。
「選擇?」又來了,這種讓她困惑的詞句再度出現。
「千算萬算沒算到莫羽翼跟洛十殿居然會注意到你。其實這兩人提拔你坐上帝門集團龍頭寶座是他們有眼光,值得嘉許。不過——要是有人想藉機霸佔你的話,則是該死!」他突然扣住她的下顎,陰冷冷的眼神鎖住她。
楚菲的胃袋開始翻騰,而且還隱隱作痛。
「你早知道莫羽翼和洛十殿才是帝門集團真正的幕後老闆。」她亂了,完全亂了,海皇字字珠磯,似乎掌控著什麼關鍵。
「知道,我當然知道。」他前傾,微熱的嘴唇抵住她櫻口,吻了吻。「我一定得知道,否則我怎麼保護得了你。」
「保護我?」灼熱的氣息不斷席捲而來,燒得她口乾舌燥,再加上他詭異的話語,楚菲昏眩了。
「可歎的是,我以為帝門集團是安全的,沒想到……」大掌捧住她的臉,滑膩的觸感一如從前,只是她的眉宇一直打著結。「……沒想到我竟然估計錯誤,最可怕的狼王就在你身旁,而你居然也對洛十殿產生好感。」
奇異的恐懼湧上心間,她好像明白些什麼,卻又無法證實。
她驚悸地想逃開。
「我喜歡誰不關你的事。」楚菲急切地要掙出這團魔魅的氛圍,再沉淪下去就會掌握不住自己。
他失笑道:「怎會不關我的事,你是我的女人,也只能屬於我,我豈能容許別的男人覬覦你。」
她瞠大眼。「不對,你沒有這份權利,楚菲不可能屬於你。」哪知話才迸出,她立刻被驟發的力道壓過胸懷裡。
海皇勾起她下顎。
「菲兒,別再欺騙你自己了,你一直是喜歡我的,而且不曾間斷過,你的心思一直懸掛在我身上,你又何必否認?」黑色的眸子燃燒濃烈的怒火與情慾,把楚菲震撼得無法移開眼。「你根本就不喜歡洛十殿,剛才那席話純粹是為了逼退我才編造出來的對不對?」
「不對不對,我說的是真心話,我是真心的喜歡洛十殿。」她拚命逼促自己注意力集中,千萬不能被他無遠弗屆的男性魁力給攪亂心神。
「真心?」他冷冷一笑,舌尖突然探出,撩過她的唇瓣。
楚菲身子一僵,猛力壓抑體內乍然湧起的騷動,別開臉,躲開他親密的探索。
「你死心吧,我已經另有所屬,我喜歡別人了!」幸虧她還能擠出話來。
「死心?你要我死心?我怎麼可能死心呢?」
原本扣住她下顎的指頭逐漸往上移滑,一寸一寸熨燙著她的五官,一點一滴的壓迫。「這兩年來,你在帝門集團拚命工作,不斷展現自己,告訴我,你為誰努力、為準忙呢?」
「當然不是為你——」
「又撒謊。」他截斷她的話。「兩年來你不顧一切的為自己爭取成績,拚命地執著於工作,你的努力用意何在,不就想證明你絕不輸其他女人,你是有資格站在我身旁。」
「胡說,你胡說,我努力工作是為我自己,我是為我自己!」她大驚失色地嚷道。
「是不是胡說你心理有數。」一雙銳眸不曾離開過她。
她心口揪得緊緊,幾乎窒息。
「你胡說八道!」楚菲奮力推開他,轉身要逃竄;海皇伸手一勾環住她的纖腰,使力一帶,她重心不穩,踉蹌地跌進大沙發裡,海皇也順勢俯壓而上。
「海皇……」小拳頭叮叮咚咚地往他身上猛槌。「你幹什麼,走開……快走開。」
他無關痛癢,只是扣住她的臉蛋。
「你可知道,這兩年來看見你辛苦奔波、沒日沒夜的工作,我多想出面告訴你,夠了,別再忙碌了,我不要你吃苦,但我又不能。」黑瞳流轉的波光,有著濃濃的不捨,也有著不得不為的狠心矛盾。
這樣的眼神讓她害怕,因為她差點要債了他。
「你捨不得我……可惜我不會相信你的說辭……我不,唔……」薄唇倏地欺覆她的絳唇,舌頭硬撬開她牙關,探入在她口中糾纏。
不管她如何閃避,他硬是有辦法纏吻她,直到需要呼吸,他才饒過她的唇。
「無恥。」楚菲氣喘吁吁,含怒瞪他。
海皇無所謂地繼續他未完的話。「你可知道我為何不阻止你?那是因為我不能,一旦我又介入,我們之間的距離將會愈拉愈遠,你心結不除,我們永遠都不可能有美滿的未來。」
「別以為你叨絮一番我就會感動,天知道你是不是因為玩興又來了,才故技重施的跑來捉弄我。」她冷笑道。「放心吧,我不會再上當,更不會再相信你,況且我現在喜歡的對象是洛十——」
「不准你再喊這個名字。」他堵住她檀口,封了她的話,霸道的索求更狂更烈。「不准你提他聽見沒有,你是我的,誰都不許搶。」伴隨命令,他的雙手伸進她的衣服內,在她嬌軟的胴體上四處游移。
她愣住了。
怎麼也沒想到他會這麼狂霸。
「呀……」她驚喘一聲,海皇狂怒且飢渴的大掌不斷撫摸她的肌膚,隨他掌心的移動,被拂過的肌膚也—一浮現戰慄。
楚菲花容慘白,他的手正在肆虐她的酥胸。
「說,說你不喜歡他。」海皇稍稍抬眼。
楚菲大口大口喘氣。「我喜歡……我,唔……」她的唇又被擒住,海皇惱怒地拂開鈕扣,熱燙燙的手掌更是大膽地摩掌著她雪白胸脯。
楚菲狂亂掙扎,卻是徒勞無功。壓在身上的體重不曾移開過,無論她如何閃躲,他的氣息與存在就是這麼清楚明顯的霸佔著她。
海皇推開伊人礙事的衣服,改撫為吻,在她的肩胛與雪胸間烙印著一記又一記紅色吻痕。
她的腦子開始昏沉……
海皇的手、海皇的唇、海皇的舌不斷不斷在她滑嫩如絲的肌膚上烙下引誘,原本自哲的肌膚在他靈巧的愛撫下,不受控制地逐漸轉成玫瑰紅。
「菲兒,你不可以背叛我,我不見你,是擔心影響你,而非讓你擁有時間與空間去另覓所愛。」伴隨粗喘的聲息,海皇激切的吐露他心底深處的決定。
幽然間……楚菲好像明白了什麼,卻又不願懂。
「夠了、夠了……」她氣息同樣紊亂,她更是急欲否定那愈來愈清楚的真相。
「夠了……你別再說了,別再說了……」
「我怎能不說,這兩年來我一直想著你、惦著你、守候著你……」似乎要將累積兩年的思念給一次焚燒殆盡,他的身體宛如火炬,繁緊包圍住如絲絨般的她。
「不……不是這樣的……不,嗯……」她不願承認,可是他的燙的吻、強悍的告白讓她的心防裂出一條縫,她忍不住逸出吟哦。
「你必須相信我!」他強調。嘴唇緩慢下移,手掌罩覆住她飽滿的雪丘,不斷挑弄著。「我對你費盡心機,我對你心意不移,所以我怎能容許你移情別戀,我絕不容許……」他粗狂地令她無法招架。
「呀……海皇……不要了,住手……夠了……」
她方寸大亂,席捲而來的狂潮讓她的身子顫抖得更厲害。
要反抗,要反抗哪,不能再任由他癱瘓自己的身體與靈魂,她要凝聚反抗力量啊,不能繼續由他予取予求——哪知反抗的念頭激昂而起,海皇立刻以強悍十倍的狂烈纏綿壓制下她的反抗。
嬌柔的吟哦又逸出……
海皇不僅以唇舌折磨著她袒露出來的肌膚,手指更在她身上四處嬉戲。
楚菲只覺得天一直旋、地一直轉。
原本該掙離的身體終於不由自主地弓向他。
下一刻——海皇突然停止掠奪、停止對她的引誘,俊容伏在她胸口上努力平復急促的呼吸、也強行壓制即將爆發的慾火。
四周除了呼吸聲以外,就是彼此的氣息。
停了嗎……
她氣力縹緲,身子燥熱不安,難堪的是體內有一處地方好疼、好難受,而且不斷期待與叫囂某種最私密儀式盡快進行。
這樣的認知讓楚菲羞愧極了,原來她並不是那麼的清高啊!
即使過了兩年,即使鄙視他的風流不忠,她還是想要他!
「為什麼要停下來?為什麼你不直接佔有我?」待氣息漸漸平順,她哺哺問道。海皇從一開始就已經編織好綿密的網,不管她跑到哪裡去,終歸要被黏附在其上。
海皇沒有回話,只是坐起身子替她整理凌亂衣裳。
「為什麼要停下來?為什麼?」她眼眶一紅,小臉怨懣,終於抑不住羞愧地咆哮道:「或者這又是你折辱我尊嚴的一種遊戲,看見我被你所迷惑,從反抗變成迎合,讓你覺得很得意?」她捶打他胸膛,眼淚一顆又一顆地掉下。
海皇抓住她的手腕,分定在兩邊,漆黑的星眸直直看進她的靈魂深處,凝重正經的眼神終於讓她無言。
「菲兒,我不佔有你,是時機未到,我承諾過,要等你心甘情願。」他沉聲說著,今夜的行為絕非出於調戲,而是一時氣昏了頭——全怪洛十殿這名字。
楚菲任忡。
忽然,海皇浮出笑臉,那張俊容看起來狂妄又自信。「倒是你可以回味今晚的一切,因為下一次,將是我取走你童貞的時刻,到時候你可不要嚇壞了。」
「海皇!」她閉上眼,再也無言以對。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22-1-3 00:49:36
第十章
「曉薇,請你告訴我,當初會遇到我、安排我進入帝門集團工作、你總是有那麼多的辦法掌握到不為人知的小道訊息,這一切全是海皇所安排的對不對?」
楚菲一通長途電話撥至加拿大,雖然心頭已經有了答案,但她仍要親自得到證實。
「海先生找到你了,也都告訴你了?」電話那頭的湯曉薇緊張地詢問道。
「是的。」她心一沉。
曉薇也沉默了,而後,她終於坦承道:「沒錯,一切都是海先生的主意。他命令我接近你、命令我帶領你進入帝門集團,然後他替我打通困難關節,所以我才會有那麼多的管道打探到秘密,不過菲兒——」她急得解釋道:「這種過程也僅有一年而且,打從我離開你身邊後,我就沒有再協助你任何事,你自己也該明白的,後來你成就自己非凡的事業,那全是你自己的本事,跟任何人都沒有關係。」
她小心翼翼再問。「菲兒,你會不會因此就不當我是朋友了?」
「不會的,曉薇,你永遠是我的恩人、也是我的朋友。」掛掉電話後,楚菲吁歎一聲,原來海皇的力量是無遠弗屆的,之前的她是多麼的天真呀,以為憑一己之力,就可以脫離他的掌握。
沒想到她根本就不曾離開過。
「菲兒。」莫羽翼走進她辦公室,瞧她臉色複雜,而且一直審視著他,不禁好笑地間道:「怎麼啦?我臉上長花了?瞧你看我看得這麼起勁?」
她臉色沉重地輕聲詢問:「莫大哥,你也參與了嗎?參與協助我『成長』的養樹工程?」
莫羽翼一怔,隨即瞭然,但他搖頭道:「沒有,我跟十殿完全沒有參與海皇的計劃,之前我們也不認識他。不過我挺佩服這傢伙的本事,有辦法隱身在背後指揮一年,當初我跟十殿也曾經花過時間找線索與證據,可惜一無所獲,你信不信我們也是最近才把謎團全部解開。」海皇真是亂厲害一把的。「不過我和十殿並不打算告訴你真相,我們怕你胡思亂想。」
「胡思亂想……」她自語著。大家都擔心她喪失自信嗎?「雖然如此,我還是想問,你和洛大哥後不後悔提拔我?」
「不後悔!」他義正辭嚴地道。
「倘若你沒有這份能力,你現在不可能穩坐帝門集團的龍頭寶座上。」莫羽翼明白清楚地發表他的看法。「在我看來,就算前一年海皇曾經藏在暗處協助過你,但自從湯曉薇離職後,你確實是一人孤軍奮戰,但你一樣把工作做的有聲有色,不僅僅是集團內部員工讚賞你,就連對手敵人一樣不敢小覷你。」莫羽翼目光嚴肅且凝重地鎖住她。「菲兒,你不會因為海皇的出現就對自己沒了信心,甚至否定自己吧。」
她霍然抬頭。「不,我不會否定自己,我不會!」
「那就好!」莫羽翼安慰一笑。
她明麗的臉孔乍現光華。「就算海皇曾經拉過我一把,但最終付出努力的人是我個人,而且莫大哥和洛大哥也證明我可以做得很好。」
「很高興你能這麼想,否則這兩年時間就真是白費了,不只我們失望,連海皇他——他也會很難過。」
「他難過?」體內氣血立即翻湧,想到他的處心積慮,想到他的協助,想到他好像處處流露出對她的在乎。可是,這是真是假?以她的認知,海皇可能是這陣子生活無聊,這才又回頭來尋她開心。「我誰都在乎,唯獨管不了他會不會難過。」
「可是他默默所做一切真的很令人感動。」
「那是因為你不瞭解他的個性,才會被他蒙騙。對付海皇那種陰險狡猾的男人,避而遠之才是上策。」
「哦——避而遠之比較好。」
「千萬不要跟他有牽扯。」不然他又會囂張的揮舞大旗,以自以為是的姿態再度進入她的生命。
「是哦,既然你決定躲開他,那麼你又怎麼會讓他住進你的公寓裡?」他一臉茫然。「難不成他住不起飯店?」
「呀!」自打嘴巴,她恨恨一跺腳。「我也是沒辦法,他……他……賴著不走。況且我們也算是相識一場,我家裡夠大,多他一個其實也無所謂,不過他是住客房,我們分得很清楚。」她特別強調。
「原來是這樣呀……」莫羽翼表情再正經不過,可惜雙眼卻帶著濃濃的笑意。
「莫大哥。」她窘得快去撞牆了。
「菲兒別誤會,我可不是在笑你喲,事實上我是同情你,遇上海皇這麼難纏的男人,你是很難甩掉他,我能理解的,真的可以理解的。」他拚命為她找理由。
什麼嘛……
「還有哦,這陣子洛十殿被上官風情耍得團團轉,可能分身乏術跳出來幫你,你自個兒得要『好好』應付海皇哪。」
這什麼語氣,簡直是欲蓋彌彰。
§§§
她的家、她的房子,可是楚菲還沒有進門,室內早已經是燈火通明。
海皇一身休閒服裝,姿勢散漫地倚坐在客廳的大沙發中,姿態是那麼的悠閒,簡直當自己是男主人。
「鳩佔雀巢。」她撇撇嘴,這個男人居然賴著不走,而且還以大老爺的身份住下來。
海皇繼續翻閱他的財經雜誌、喝著他的咖啡,對她的諷刺置若罔聞。
楚菲賭氣不理他,自個地轉進更衣室,重回客廳後的她換上帶有古典風味卻是低胸的絲質衣裳,嫩白色系的柔美襯著她瑩白藕臂與纖細的頸項更形燦亮,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顯得清靈且脫俗出眾,當她蓮步輕移時,衣料還會軟軟地貼在她酥胸上,描繪出她誘人的標準身段。
即便臉上只是化著淡妝,但此時的她比平時裝扮成世故精練女強人的模樣更迷人十倍,哪個男人見了不會猛吞口水。
「菲兒太迷人了。」海皇不吝讚歎,事實上現在的楚菲比兩年前更具風姿。
心口甜滋滋的,不過她不會顯露出來。「只可惜再怎麼迷人也比不上呂茵吧。」
「我從來沒拿你跟她比較。」海皇繞到她身後,吐吶出的氣息拂動她頸後的幾絡髮絲,騷得楚菲心癢難耐。
她移開步。
「不願比較是因為她永遠比我好吧。」好心情又急速下降,她又開始趕人。
「我真不明白你為何一直要留在台灣。怎麼不去找呂茵?」
「我想想看……呂茵現在應該在歐洲才對。」
「應該?說得這麼含糊,實在不像你的個性,你不是習慣掌握看中的獵物。」
「說得對極,我向來只關心我在乎的人。」他突地在她纖白的頸項印了一個吻。
她打了個哆嚷,不知道是因他的吻還是他的話。「那你還不趕快去歐洲。」
『菲兒……「他無奈又好笑地道。」你難道不知道呂茵現在全心全意在歐洲發展,我跟她之間除了朋友間的問候以及商討公事之外,從來不談兒女感情。「
她瞠目結舌,一下子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海皇無奈且戲謔地道:「時間都過去兩年,你還是沒弄清楚我跟她之間的關係?醋意還是這麼重。」
「我哪有吃醋。」小臉青紅乍紫的。
「有,吃得可多呢,而且氣憤至今,怎樣也聽不進我的解釋。」
「自己放浪形骸還敢怪到我頭上來。」
「我真的放浪形骸了嗎?」他凶狠地亮起厲眸。
「你可知道這兩年多來,我沒做過任何對不起你的事,即便你離開我,我的心也只放在你身上。」
「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她退後幾步,心中一陣抽搐。「
海皇凝視她。「我一直以為你會動用帝門集團的資源去調查我跟呂茵之間的狀況。」
「我才不會那麼無聊,而且你們做了什麼事,都與我無關。」她想忘都忘不了,哪還會自尋煩惱的去探聽調查。
「所以直到今天你還是弄不清楚我跟呂茵的關係,還一直誤會我們是男女朋友。」
「你們真的不是嗎?」在他一次又一次的強烈否認下,楚菲感覺咽喉緊縮了。
「我們本來就不是男女朋友,一直都不是。」
墨黑有神的眼瞳找不到任何虛偽的痕跡。
混濁的心好像逐漸明朗,可她已經決定要徹底冰凍自己對他的殘餘感情。
「就算沒有呂茵,也會有別的女人——」
「沒有!」他截話。「早在我宣告要追求你的那一刻,就沒有別的女人。」
凝肅到不可思議的黑眸讓她打從心底感到顫悸。「菲兒,你怎麼還是不明白,當年那場活色生香的戲碼是被人設計的,呂茵因為誤食有心人放置的春藥,才會理智盡失的糾纏我,我甚至可以直接告訴你答案,操縱這一切的就是關問浪。」那個男人自從那一日後也跟著失蹤,不知又隱形到哪裡去,否則他早揪出他來大卸八塊。
「你又把罪過推諉給別人了。」關問浪,怎麼會扯上他,雖然那天他所做的事和所說的每句話都很奇怪,但——「海皇做事從不推諉。」他炯亮的眸逸出自做光彩。「我的人格不容誣蔑。」
楚菲也明白,所以她更不安,逃避地轉開話題。「我不想再跟你瞎扯,今天是新聞局作東邀請媒體界的朋友聚會,我得準時赴約。」
「我陪你去。」他決定了。「我不放心讓你一個人在男人堆中周旋,剛攆走洛十殿,我可不想再遇到麻煩。」
「洛大哥還是我最愛的——」
「你若敢說謊,信不信我馬上對你『不客氣』。」他詭異的眸光讓她全身冷汗猛冒。
她惱道:「就算我放棄洛大哥,這世上有錢有勢又懂得愛情的男人也多得很,我並不需要非得跟你在一塊。」
「你必須跟我在一塊。」他自信的宣告道。
「相信我,我不會給任何男人機會,我有辦法把那些阻礙—一拔除,你只能有我!」
§§§
風華絕代的楚菲。
性感到了極點的海皇。
兩人一出現就讓人癡狂、迷顛。
只是張揚著狂姿的海皇像只蓄勢待發的豹,以著冷冽的表情克制住一堆想上前攀談的貴婦及女人,而一對冷若冰霜的眸子則密切觀察覬覦楚菲的男人,他總是巧妙地阻止有心男子跟楚菲太過親近。
這傢伙到底在做什麼?
他不知道他的獨佔動作會成為八卦話題嗎?
「楚小姐,敬你!」總算有個不怕死的男人衝破海皇的防護線,舉杯敬邀她。
「謝謝。」哪知海皇立刻搶過楚菲指間的水晶酒杯,替她擋掉。
男人自然不服。
「這位先生一直守在楚小姐身邊,請問你是誰?以前好像沒見過你?」這男人一直場霸住楚菲不放,也不曉得是何來歷?
他流轉出調優的微笑道:「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誰,你只要記住我是她丈夫就行了。」
「什麼?」
「海皇。」兩句破碎的聲音同時逸出。
「我們的結婚日期很快會公佈。」海皇以少見的篤定公佈他偉大的計劃。
「你在胡說什麼。」楚菲面紅耳赤的抗議,硬把他拉到角落去密談道:「你怎麼可以在這種場合隨便亂放話,要知道明天各大媒體會沸沸揚揚亂登一通的。」
「我可沒亂說,我原本就打算召告天下,只不過是臨時決定提前登場。」他環視熱鬧的場面。
「今晚的場面非常適合求婚。」
「原來……」楚菲懂了,懊惱自己竟然給他這種機會,她忘了這男人狡猾的本質。「海皇,你有沒想過公佈婚訊的結果?」
「當然知道,就是一連串的祝福嘛。」
「你別開玩笑了。」他竟敢這麼說。
「是不是開玩笑,你很快就可以證實。」他眉一挑,唇角咧開一個志在必得的笑容。
§§§
楚菲腳步顯得輕浮,微醺的她歪歪顛顛的成了醉美人。
「小心。」海皇扶住她。
「不要碰我。」她惱怒地推開他,自己卻又重心不穩地往後跌。
他乾脆把她揉縛在懷裡。「你會跌倒。」
她一邊掙扎、一邊叫嚷道:「反正你想要得到什麼,就非得到不可。」這可惡的傢伙總是唯我獨尊。
「很好,你還是跟以前一樣的瞭解我。」海皇乾脆打橫抱起醉美人。
「幹什麼,放我下來,放開我……」她掙扎,可是他扣得更緊。
「不放。」
「海皇!」
他戲謔地提醒她道:「菲兒,有人在看了,你若是覺得觀眾不夠多,就再喊一些過來。」
「你……」斥責的話硬是吞回去,她乾脆閉上眼睛,反正永遠贏不了他。
「乖乖的,寶貝。」他居然得寸進尺地在她額上一吻。但再怎麼氣惱,楚菲也不敢抗議,怕引發他的狂病,渲染到人盡皆知的地步。
這個惡魔是無法掌握的……
認命地吁口氣,疲憊的她乾脆將螓首靠在他胸膛,寬厚肩膀倚偎起來很舒適,他沉穩的氣息更是一絲一縷地鑽進她心間——這感覺,就好像投入一個安全的港灣中。
他值得相信嗎?楚菲不免想:他是不是真如他所言,為她守身、只專請她一人,是不是?是不是呀?
她忽然開始扳起手指頭數數。「一、二、三……」
「你在做什麼?」海皇一邊開門,一邊探問懷裡的佳人又在鬧什麼情緒?
酪紅的小臉極挑釁地說道:「我在算算有幾個呀?」
「什麼東西有幾個?」
「我想知道我離開你的這兩年有幾個女人曾經躺在你懷裡過?」
海皇突然大笑,將她放置在床上,笑意盈盈的俊臉貼近她鼻尖道:「我告訴你答案,就一個,就只有你一個!」
胸臆被重擊了下!「這玩笑不高明,一點都不真實。」
「這不是玩笑話,這是我的肺腑之言。菲兒,有資格躺在我懷裡的,這世上就只有你一個楚菲。」
楚菲凝睇他,眼前那張深邃完美的輪廓從來沒有那樣清晰的根植在她眼前過。
海皇是那種捉摸不定的男人,他狂狷的性子亦是高深難測,她從來無法判辨他所說的話是真是假。
但此時此刻,他深情的臉孔與鄭重的告白,卻清清楚楚的映在她的瞳孔裡、烙印在她的心版上。
是那樣的清楚……
海皇同樣也凝盯著她,溫柔道:「菲兒,過去種種的不愉快讓你認為我的承諾全都是哄騙你的甜言蜜語、是征服你的手段,所以你不肯信任我。但這兩年來,我一個字也沒對你說,於你,我完全用實際行動表示我的誠意,我把愛你的心完全展現出來,這樣還得不到你的信任嗎?」
一陣酸楚湧上心頭,她不知是在哀悼自己又心動了,還是不捨他這兩年來所受的離別之苦。
「管你是小女傭,還是高高在上的女總裁,對我而言你都是我的掌中寶貝。」
海皇又賊又邪地不斷對她施下魔咒。「你逃不掉了,你再也逃不掉了……」
是嗎?
她逃不掉了。
你是我的掌中寶貝、我會珍惜你一輩子、一輩子……
好甜蜜的美夢呀,她耳畔一直聽著他的承諾,聽著聽著,竟然睡著了,睡得那麼香甜,舒服到連埋藏在心底深處的晦暗也一點一點的消褪掉。
我君為皇——她似乎擁有他,她的丈夫的確是海皇……
§§§
晨曦映照。
楚菲從深眠中緩緩甦醒過來,在似醒非醒間她舒服地吐出一縷長氣,窩靠著的胸膛好舒服、好舒服,性感的男性氣息像熱浪般不斷鼓動她的心跳。
胸膛?
男性氣味?
楚菲乍然睜開水瞳!一雙誘惑的迷魂眼正虎視眈眈地朝著她眨。
睡意頃刻消滅,她彈坐起來。
「海皇,你怎麼睡在我的床上?你怎麼會睡在這裡?」她驚慌失措地嚷道,他什麼時候爬上她的床?
「我沒有偷偷摸摸上你床,昨晚是你自己窩在我身上,死抱著我不放,你忘了嗎?」他挺無辜,還不小心翻了個身,將她壓在身下,舌尖搔癢似地舔了舔她微啟的唇。
「你太放肆了,怎麼說你都該回去客房才對。」她拚命要推開他,四周空氣愈來愈稀薄,怎麼吸到的、聞到的淨是他的氣味。
「有什麼關係,反正再過幾天我們一樣會同床共枕。」
「誰要跟你同床共枕!」她的臉幾乎要炸出火花來。「你走開。」
他低笑。「可惜來不及了。」
「怎麼會來不及?」她氣息不穩地問。她被壓得動彈不得,雖然兩人身上都穿著衣服,但陣陣泛起的火焰早已滲透過薄薄的布料。
海皇手一伸,撈來報紙。
「今早的報紙,你瞧瞧。」
天哪!
她呆掉!
「我們的婚訊滿天傳了。」雙手滑過她的頸項,然後繞過她的纖腰扣住。
「太過分了,都是你害的,當真鬧出烏龍事來了。」她又窘又急地丟掉報紙。
「怎麼會烏龍呢?」他的唇先進佔她的頰,然後移至耳垂,滑到頸間,埋首在她純淨而幽香的嬌軟中。
「我並沒有同意呀。」身軀又無力了,呼吸繃緊的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別讓理智脫了殼。
「可是你父母都沒有意見呀。」他的手仍在她身上游移。
「我爸媽?」她一傻。「你跟我爸媽連絡過了?」
「是啊。」
「不,我要問問。」海皇讓她衝去打電話。「爸媽……」
她話都還沒出口,楚家父母又驚又喜的聲音比她快上一步。「菲兒,海先生昨天派人來家裡提親了,他說要娶你,而我們也商量好了,要在台灣舉辦訂婚宴,然後再選個日子上海皇島完成婚禮。」
什麼呀,她根本沒有答應。「我……」
「菲兒,你還要嚇他們嗎?」海皇在她背後輕聲警告,熱呼呼的氣息在她耳畔拂著。「兩年前美好的結局突然中止,兩位老人家可是緊張得差點精神崩潰。」
是啊,得罪海皇是會讓人心臟麻痺。
她爸媽負荷不了。
楚菲只好掛斷電話,將矛頭指向他,但音調顯得嬌酣極了。「你卑鄙。」
「那不叫卑鄙,這只是我爭取你的一種方式罷了。」他再正經不過。
海皇眼裡的赤誠讓她開始顫抖。
昨夜不是夢……
「菲兒。」他擁住她,輕輕含了含她小巧的耳貝,引她輕吟出聲。「我容忍你逃離我兩年,我這兩年不曾背叛過你,而且至今依然不悔,這樣的我還是沒有資格跟你談『愛』這個字嗎?」他的吻如飛舞的蝴蝶般在她悄臉上媳戲,又將唇從耳畔移到她纖細的脖子上,在她攤開的領口處輕柔地吸吮。「你期望的、你要求的,我都做到,而且也會持續下去。」
她無法動彈,因為她早就淪陷了。
「我要你永遠都離不開我,永遠……」撂下誓詞,迴盪成纏綿。
§§§
「楚小姐,你看起來很疲倦,要不要找個咖啡屋坐一下,否則等會兒沒精神挑訂婚禮服。」女助理看著身旁的上司,建議道。
楚菲笑笑,這些天快被訂婚事宜給搞昏頭。
「也好。」
吩咐司機找到一家咖啡屋,楚菲下車,正要推門進入,直覺地感受到一股陰合氣息從背後撲襲而來,她回頭,一抹熟悉的身影正要閃進巷子內。
「關問浪。」楚菲直覺嚷道。是他嗎?真是他嗎?全身蓄滿樸殺獵物張力的危險男人會是她所熟悉的關問浪。
他停住,回頭,看見楚菲顯然有些訝異。「沒想到你居然還認得我?」
楚菲走向前,不斷打量他。「我怎麼會不認識你,只是你——好像變了很多。」
他詭異一笑。「你不也變了,兩年光陰把你改造的更具風姿,模樣比兩年前更加美麗,想必海皇可樂得很。」
談到海皇時,他口吻變得好陰毒。
「你現在好嗎?」也許是自己多心,問問他近況比較妥當。
「我很好呀。」他奇怪地睇她。「楚菲,你好像很真心在問候我,怎麼,你不恨我嗎?」
「恨你?」
他冷冷邪邪地道:「是啊,我以為你看見我,會一掌打死我呢。」
「你是我的朋友,我怎麼會打你?」
「朋友?」他不可思議地大笑起來。「不會吧,我害你跟海皇足足分開兩年,你還當我是朋友?怎麼你訓練了這麼久,腦袋還是天真無邪,我本來以為你會長進一些的。」
「你害我和海皇足足分開兩年?」楚菲錯愕。
他斜睨她。「怎麼,海皇沒告訴你,他跟呂茵的纏綿悱惻全是出於我的設計,是我下了春藥,迷昏了呂茵。才讓這一男一女演出那場精彩的戲碼。」
「他是有說過……」只是她不信,她一直以為是海皇的推諉之詞,就算現在決定嫁給他,這疙瘩還是存在的,沒想到事實真相竟然是……
她誤會海皇,她真的誤會海皇了。
「你為什麼要這麼對我?」她詢問著關問浪,心頭卻是一陣陣的狂喜,現在已經證明海皇確實是真心對她。
他是真心的!
關問浪涼涼回道:「也沒為什麼,就覺得這遊戲好玩。」
「你真的變了很多。」他怎麼可以說出這麼恐怖的話來。
「我本來就是這副德行,從來沒變過,是你沒看清楚真相才會誤會我是好人。
不過兩年前跟你道別時,我可是大方的容許你的怨恨,只可惜你忘了記恨我,不過現在可以重新開始。「
到底是結了什麼深仇大恨,才讓他變得這麼極端。「關問浪,我沒打算恨你,我希望能當你的朋友……」
「不可能是朋友,尤其一旦你嫁給海皇,就屬海家的一份子,更沒資格當我的朋友。」冷血無情的陰驚重擊楚菲的熱情。
楚菲這時才覺得關問浪很可怕。「為什麼會這樣子?」
「這是海家欠我的,他們只不過得還我個公道罷了。」撂完話,他毫不遲疑的離開,即便楚菲想喊住他,可是他的陰冷讓她說不出任何字句來,她喊不出聲音。
只能呆呆看著關問浪愈走愈遠。
「楚小姐,上車吧。」私人助理輕輕喊回她的神智,情況詭異,不適合喝咖啡。
「好,我們快走吧。」她上車,對於關問浪神秘的理由已無心去探索,她現在心裡所想的唯有海皇,也只有海皇。
當最後一絲疑慮都解開時,她還有什麼理由不去接受他的愛。
她急著想見他。
半晌,待車一停下——楚菲迎著陽光走下車,海皇已在婚紗店前等候她。
他就站在那方,金黃色的陽光渲染在他身上、臉上,全身沐浴在金色陽光下的海皇就像是一位天生的帝王、更像是一位偉大的君主。
這位卓爾不凡的王者選擇了她當人生伴侶。
事實上她也希望能被他所選中。
海皇朝她微笑,伸出他的手,等待前方那雙可以交纏依靠的佳人。
楚菲含笑走過去,握住他厚實的大掌。
「你來了。」海皇溫柔道。
「是的,我來了,讓你久等了。」她將淤塞的氣息全部吐出,倚偎進他懷裡,宣告她今生無悔的選擇。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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