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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墨書白] 為夫曾是龍傲天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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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22-1-3 02:00:44
標題:
[墨書白] 為夫曾是龍傲天 (全文完)
本文最後由 蔡仲子 於 2022-1-6 14:08 編輯
為夫曾是龍傲天
作者:墨書白
【
內容簡介
】:
穿書之前,秦婉婉是修真界最快樂的仙二代。
她鹹魚且廢,但她爹娘買通各路英豪為[墨書白] 為夫曾是龍傲天 (連載中)
她偽造戰績,也算有頭有臉,頗負盛名。
直到有一天,那個以戰練道、打遍四海九州的簡行之慕名來戰,一劍把她劈進了這本名為《最強瑪麗蘇》的大女主修真文裡,成為了裡面惡毒女配秦晚。
剛穿過來,她就被壓上審命台,聽著旁邊人因為她謀害女主喊打喊殺。
系統用冰冷的語調告訴她——
「作為一個惡毒女配,在這個世界,你的師父會拋棄你,師兄會厭惡你,心上人會親手殺了你,唯一真心對你的,只有旁邊那個哭昏過去的軟飯男。」
「你要學會對別人狠,對自己更狠。這樣,你才能『與天爭命』,逆襲女主!」
「來,把劍捅進自己身體裡,大聲告訴他們——從今天起,你和他們恩斷義絕,再無瓜葛!」
秦婉婉聽到這話,顫抖著手,拿起劍,抖了半天後,她「撲通」跪下了。
「師父,給我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吧,我再也……」
話沒說完,秦婉婉就看見地上少年一躍而起,抬手就捅了自己,順便貫穿了她,然後念出了她來不及念的台詞——
「從今天起,秦晚與你們恩斷欲絕,再無瓜葛!」
秦婉婉看著面前這個軟飯男的背影,
滿是震驚,疼到昏厥。
而面無表情捅完了自己和秦婉婉的簡行之握著劍,
聽著腦海中那個「軟飯男系統」滿腦「你只是個綠茶軟飯男!!大佬你OOC了!!」的尖叫,
簡行之心中冷笑。
要老子吃軟飯,做夢。
#小劇場#
秦婉婉:「你也是穿過來的?」
簡行之:「嗯。」
秦婉婉:「那你以前叫什麼,是做什麼的呀?」
簡行之:「吾道號歲衡,姓簡名行之,一心修劍,不問世事,江湖人稱龍傲天。」
秦婉婉:「……」
她知道了,知道得很清楚這煞筆是誰了。
一句話簡介:龍傲天冤家成為軟飯男
立意:人生的意義在於積極進取,但也不忘生活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22-1-3 02:01:08
第一章
「秦晚,為師給你最後一個機會。」
「叮」的一聲脆響,一把纏繞著渡劫期符咒的長劍落到秦婉婉面前,冰冷的聲音從頭頂傳來,不帶半點波瀾:「要麼,說出喚醒月璃的辦法,要麼,」上方人加重語氣,「你自廢修為,從此之後,你與問心宗,再無瓜葛!」
秦婉婉不敢回話,她顫抖著跪在地上,盯著地面上專門用來封印修為的陣法紋路和用來自殘的劍,聽著周邊喊打喊殺的聲音,腦子嗡嗡一片。
就在她睜開眼睛前,她還在仙界,是仙界傳說中,最有錢、最強、最美貌、最高貴的仙二代,寂山女君。
這四個「最」裡,其他都是真的,只有「最強」是假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她是二十一世紀胎穿到仙界的原因,她打出生起就體質虛弱,難以修煉,甚至被斷言說活不過三百歲。
父母為了救她,決定去其他世界尋藥,但走之前又怕她受人欺負,於是買通各路英豪,給她打下了一個「最強仙二代」的名頭。
這個名聲倒也保她安安穩穩過了兩百年,誰知道就前幾年,仙界突然飛升上來一個名叫簡行之的愣頭青,說是以戰證道,把仙界稍有名氣的人打了個遍,打到最後,就打到秦婉婉頭上。
兩人交戰,秦婉婉哪裡是這殺神的對手,一劍就被劈進了土裡,不僅如此,對方還不肯相信這是她的實力,竟踩著她的頭,用劍指著她威脅她:「如果你再不出劍,我就踏平你的山頭,砸爛你的行宮,讓你寂山上下,雞犬不留。」
當時,她憤怒,她激動,她想跳起來打爆這人的狗頭。
可她什麼都做不了,只能用最後一點氣,喊出一聲:「救……命……」
也就是那一刻,天降驚雷,電流滋滋滋竄過她的全身,然後,她就到了這裡。
她這是……
秦婉婉有些茫然想著,又穿了?
「你這個身體,叫秦晚,」還沒得到肯定答案,伴隨著電流的滋滋聲,一個冰冷的機械音在秦婉婉腦海中響起來,「是《最強瑪麗蘇》一文中的惡毒女配。」
和系統一起來的,是一堆記憶畫面。
「她本是修真界名門世家大小姐,自幼與樂城少主君殊訂婚,一場意外,她家中慘遭滅門,君城主帶著幼子及時救下她,送她入問心宗,成為掌門沈知明的入室弟子。問心宗待她極好,她視沈知明如父,視她師兄宋惜年如兄長,對救下她的君殊一見鐘情,為了般配上君殊,不辜負師父,她自幼勤加修煉,不到十五歲,便已步入金丹。」
「可就在十五歲那年,女主蘇月璃出現,她原本只是一家農戶之女,村中慘遭魔族屠戮後,她被沈知明收養上山,蘇月璃來到問心宗,所有男人都愛上她,沈知明、宋惜年、君殊,都圍著她團團轉,秦晚憤恨交加,為了吸引君殊和兄長的注意,自暴自棄,越發驕縱,甚至還買了一個名為簡之衍的男寵回山,想要激怒君殊。可這一切,都只將身邊人越推越遠。」
「一場意外,秦晚和蘇月璃一起遇險,兩人遇到一條青龍突襲,秦晚為救蘇月璃,將她推落山崖,自己與青龍血戰十日,最後吃下龍丹,才得以續命。當她自己一人趕回問心宗時,卻發現君殊早已救下蘇月璃,但因蘇月璃昏迷不醒,所以問心宗上下,無一人來尋她。」
「不僅如此,他們從蘇月璃隨身攜帶的溯世珠中看到秦晚推她落崖,認為蘇月璃之所以昏迷不醒,是秦晚謀害,於是不分青紅皂白,秦晚剛回宗門,就將秦晚發落於審命台,欲逐出師門。」
「秦晚為求自保,說出青龍之事,不想沈知明得知她身懷龍丹,為救蘇月璃,竟生剖龍丹渡給蘇月璃,害得秦晚金丹受損,難以飛升。」
「至此,秦晚徹底黑化,投靠boss,成為文中第一惡毒女配,與女主反復鬥爭,作惡多端。」
「身邊人逐漸遠去,秦晚只剩下當初買的那個男寵簡之衍。簡之衍多次勸她放下過去恩怨,修成正道,秦晚卻不肯放下執念,幾次三番作惡,直到最後,被蘇月璃帶仙盟圍剿於玄山,簡之衍為她擋劍而死,自己被君殊一劍穿心。」
「死前她終於看到了自己身為女配的命運,許下兩個願望。」
「第一,逆襲女主,修成大道。」
「第二,盡己所能,護好簡之衍。」
系統說完之後,過去的記憶和現在逐漸合二為一,頭痛也近乎消失,冷汗浸透了秦婉婉的衣衫。
秦婉婉看著面前顯示出一個透明屏幕,上面用正楷寫著:
任務一:保住龍丹,與問心宗恩斷義絕。
是否接受任務?
是 否
「是」那個字加大加亮,不斷閃爍,一眼就能看出對方希望答題人選擇的答案。
「接受任務吧,完成原主心願,你就可以回到仙界,」系統冷漠開口,「不要浪費時間。」
秦婉婉不敢說話,她像鵪鶉一樣小心翼翼抬頭,快速掃了一眼週遭。
入目是離她最近的左側方,正躺著一個男人,他穿著白色繡梅的長衫,外面籠罩著一層薄紗,長髮散披在身後,露出的腳踝上還有著一個代表著奴隸的火焰紋路印記。
這就是簡之衍,剛才替秦婉婉挨了君殊一掌,就直接躺倒在這兒了。
君殊那一掌也不知是什麼情況,現下簡之衍似乎還沒緩過來,趴在地上,宛若一條時不時被電擊一下的魚,間歇性抽搐一下,似乎十分痛苦。
簡之衍正後方是一座白玉高台,高台上坐著一個紫衣青年,道袍繡鶴,面冠如玉。
他看上去二十多歲,卻帶了一種久居上位的沉穩高冷,這便是將秦婉婉一手養大的師父,問心宗宗主,沈知明。
沈知明身後站著一個背著寬刀,穿著勁裝的男人,身材魁梧,五官英挺剛毅,正擔心地看著秦婉婉,明顯是這問心宗唯一心疼她的師兄,宋惜年。
宋惜年左手邊坐的便是秦晚的未婚夫君殊,他懶洋洋靠在純金白狐裘皮上,手中有一搭沒一搭轉著玉簫,笑意盈盈看著秦婉婉,眼中帶了幾分冷意。
伴隨著秦婉婉的視線,系統在一旁製造氛圍,冷酷解說。
「還有什麼好猶豫?這就是你的新世界。」
它語氣冷漠得令人心寒:「作為一個惡毒女配,在這個世界,你的師父會拋棄你,你的師兄會厭惡你,你的心上人會親手殺了你,這世上唯一真心對你的,只有旁邊那個哭昏過去、毫無卵用的軟飯男。」
秦婉婉忍不住再看了一眼簡之衍,發現對方抽搐得更嚴重了,隱約覺得,他好像是想爬起來,但動作太微弱,讓秦婉婉覺得似乎是一種錯覺。
「所以,你要學會對別人狠,對自己更狠。這樣,你才能『與天爭命』,逆襲女主!」
「來!」系統面板上那個「是」字閃爍得越發顯眼,系統聲音也忍不住激昂起來,「把劍撿起來,捅進自己身體裡,大聲告訴他們——從今天起,你和他們恩斷義絕,再無瓜葛!」
秦婉婉不說話,她嚥了嚥口水,把所有情況梳理了一遍,確認自己也沒有什麼其他選擇後,打著哆嗦,努力控制好自己害怕的表情,爬向前方,去撿地上的劍。
在她握住劍的那一瞬,眼前那個「是」字彷彿是被點擊了一般亮起來,整個頁面瞬間消失,腦海中全是系統的裝載音。
「恭喜您成功綁定『大女主逆襲系統』,從今天開始,3838438系統為您提供最優質的逆襲服務,為您塑造最狂拽酷炫人設,開啟恐怖如斯逆襲人生。」
「現在請按照指示,完成激活系統第一步:自捅身軀,高喊口號,『從今以後,秦晚與問心宗,恩斷義絕,再無瓜葛!』」
這個動作很簡單。
秦婉婉給自己打氣,她顫抖著站起來,抬頭看向眾人。
沒關係,很簡單的,捅就是了。
她不斷做著心理建設,風吹過來,她染血的衣衫在風中招搖作響,一人一劍站在審命台中央,看上去猶如染血孤鶴,高傲又美麗。
周邊弟子喊殺之聲突然靜了下去,大家都愣了愣看著台上的秦晚。
所有人都知道,問心宗是秦晚的家,秦晚一心掛在沈知明、君殊、宋惜年三人身上,以往,她都是寧願死都不會離開問心宗的。如今沈知明這樣以自廢修為、逐出師門相逼,難道秦晚寧願成為一個離開問心宗的人,都不願意救蘇月璃?
這到底是真的不願救,還是不能救?
真的是秦晚害得蘇月璃昏迷不醒嗎?
一時間,所有人都有了一瞬動搖。
而秦婉婉內心裡一直在鼓勵自己:
沒事,抬起劍來,拿出當年打疫苗的勇氣,她很勇敢!很堅強!
她想著,顫抖著舉起劍,將劍尖指向自己。
周邊人都注視著她,沈知明皺起眉頭,宋惜年滿臉擔心,君殊饒有趣味看著秦婉婉,而旁邊躺著的簡之衍,抽搐得小幅度抖起來。
「捅!」系統看見她遲遲不動手,鼓勵她,「不要怕!刀劍穿腸過,系統心中坐!有我在,莫慌!」
「那個……」
秦婉婉想到穿越之前簡行之劈她那一劍,痛得她到現在還有點肢體幻覺,她盯著這個帶著渡劫期咒術的長劍,實在忍不住,終於暗示系統:「我捅進去,會疼嗎?」
「這不廢話嗎?」系統對她的問題很不解,「誰被捅不疼啊?」
「你……」秦婉婉見系統不接招,只能開門見山,「你沒點什麼特異功能,比如痛覺屏蔽什麼的?」
「你一個逆襲大女主,要什麼痛覺屏蔽?」這個38系統語氣裡滿是鄙夷,隨後提聲,「來,捅進去,給他們狠一個!」
看來,這系統不僅沒有痛覺屏蔽,還要監督她塑造一個大女主人設。
秦婉婉有種上了賊船的錯覺,她盯著劍尖,急促呼吸,好久,終於鼓足勇氣,揚起手就朝著自己捅去,然而也就是在動手那一瞬,她突然聽見一聲高呼:「等等!」
秦婉婉聽到這話,瞬間停住了動作,她興奮抬頭,就看見高處的說話人,正笑意盈盈看著她。
「晚兒啊,」坐在金座上的君殊手中玉簫一轉,施施然起身。
秦婉婉茫然看著他,見白衣公子拾階而下,一步一步走向她,唇齒一張,便用溫柔的語調,描述出一幅極其殘忍的景象,「沒想到,你竟然真的寧願忍受這腸穿肚爛之苦,也不願意救一救月璃。」
『腸穿肚爛』這個詞一出現,秦婉婉僵住了。
系統趕緊安慰她:「你別聽他胡說,你就閉著眼捅,一點都不疼。」
「這劍上帶著的,是通真道君的咒術,你一劍下去,那些咒文便會像蟲子一樣,從你傷口,一路爬進你的奇經八脈,它們會沿路吸食你的修為,其痛似如碎骨,更勝車裂。」
君殊說著,緩慢走到秦婉婉邊上,秦婉婉一聽這話,想像到那些畫面,冷汗瞬間下來。
系統忍不住罵人了:「這個人怎麼這麼煩,逼逼賴賴的。」
「而且,它不是疼一時,畢竟晚兒金丹期的修為,這咒文怎麼都得耗個三五天吧?這三五天裡,傷口不癒,血流不止,咒文順著筋脈,一路爬進五臟六腑……」
秦婉婉眼睛都直了,她捧著劍,腳上發軟,「撲通」一下就跪在了地上,君殊微微一笑,靠近秦婉婉的耳邊:「到時候腸穿肚爛,五髒流膿……」
「師父!」
秦婉婉突然想開了,什麼系統,狗屁逆襲女主,什麼大女主人設,成大事者能屈能伸,條條大路通羅馬,她為什麼非得找個這麼受罪的?
人活著,開心最重要,手剖龍丹是疼,這一劍捅下去更疼,難道沒有一個更兩全其美的辦法嗎?
一定有的!
秦婉婉腦內運轉速度超出了她兩輩子最高的水平,系統都被她驚呆了:「你……你打算幹什麼……」
「徒兒知錯了,」她舉起劍,真誠地看著高座上的沈知明,「給我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吧,我再也……」
話沒說完,秦婉婉就見眼前白影一晃,旋即就有人將自己一把拉起來,半抱在懷中,握住她的手,穩穩劃出一道劍光。
劍上還帶著沈知明的咒術,這凌厲一劃,竟將君殊直接逼退三丈,秦婉婉甚至還沒來得及反應發生了什麼,就感覺那劍劍尖一轉,毫不猶豫、果斷乾脆、凶狠決絕地——捅進了她的身體!
秦婉婉雙膝一軟,重新跪回地上。
她愣愣低頭,看見自己肚子前的劍柄,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握著她的手停留在劍柄上,血從她的肚子流出來,浸染了交握的兩隻手,然後順著劍尖滴落在地面半垂著的白色廣袖之上,和白袖上的梅花相映成輝。
劍身貫穿兩人,男人從背後虛抱著她,青絲從兩側垂落,似如幕簾,為她隔出一片天地,好似將她護在懷中。
「不勞道君費心,」男人的聲音裡帶著幾分少年特有的清朗,又多了久戰沙場之後才有的高冷沉穩,他一字一句,說出了那句她沒來得及說的台詞,「從今日起,秦晚與你們,恩斷義絕,再無瓜葛!」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22-1-3 02:01:25
第二章
話音剛落,身後人果斷抽劍,在劍摩擦過血肉,從身體裡拔出那一刻,秦婉婉終於反應過來。
劇痛鋪天蓋地而來,她捂著傷口倒在地上大口喘息。
君殊沒有騙她,劍傷不是最疼的,最疼的是沈知明下的符咒。
那些符咒猶如千萬隻蝗蟲過境,一路啃噬著她的修為,她能清晰感知到筋脈被千萬蟲蟻啃咬的疼痛,劇痛令她臉色蒼白,她勉力抬起頭,想看看到底是哪個神經病發瘋!
入目是一道白色背影,衣衫上繡著梅花,外面籠著一層薄紗,染血的手穩穩握著長劍,腹間血色如花綻放,在白衣上開出一朵豔麗牡丹。
秦婉婉愣了愣,不由自主出聲:「簡之衍?」
對方不回話,他背對著她,捏緊了劍,死死盯著前方。
其他人看不出他的異樣,只有他自己知道,此時此刻,他承受著怎樣的煎熬。
簡之衍,或者說,簡行之。
他原本是仙界一位剛剛飛升不足五十年的神仙,道號歲衡,自幼於深山修道,十八歲出山,劍挑百宗,以戰證道,不到百年得三花聚頂,飛升仙界。到仙界後,為求劍道終點,他又開始四處問戰,斬遍四海九州,無人可戰後,終於對上了傳說中最神秘的寂山女君秦婉婉。
秦婉婉以邪術引天雷偷襲,將他帶入這個世界,進入這個叫「簡之衍」的身體中,還讓一個叫「666」的系統入侵了他的神識。
這個系統告訴他,這是一本什麼「女配重生逆襲小說」,他這具身體,是這本書中逆襲女配秦晚的男寵。
他要回到仙界,唯一的辦法,就是協助這個女配飛升大道。
為了回仙界找秦婉婉復仇,他果斷答應和這個系統合作,幫助秦晚飛升。
他已經用神識掃過自己的身體,雖然幾乎沒什麼修為,但靈根仍在,神識還是他自己的神識,以他的能力,十年渡劫,以天材地寶送此女飛升,不成問題。
沒想到的是,這個系統不僅要他幫這個女人飛升,還要求他必須以「簡之衍」的身份來進行,不能踰越這個角色原本劇情。
而簡之衍,完全是這個文裡的工具人。他要做的事情就是:
給秦晚惹事,讓她解決,然後獲得各種機緣;
給秦晚惹男人,讓她認識,然後獲得各種男人愛慕;
等最後關鍵時刻,再給秦晚擋刀,讓她成功飛升。
至於其他,都與他無關,比如此時此刻,他只需要躺平,等那個女人把他背下去就行了。
這怎麼能忍?
這不就是個廢物嗎?!
他簡行之,就算修為盡廢,也不會當這種吃女人軟飯的軟蛋!
而且,就看那個秦晚拿把劍捅自己都抖得像個篩子的慫樣,等她自己飛升,這任務要做到猴年馬月去?
於是簡行之做了決定,高冷地告訴666:「我完成任務即可,你不必管我用什麼辦法。」
說完,他就跳起來,幫著秦晚捅了自己。
她不說的台詞他幫她說,她不走的劇情他幫她走,他們的目標就是快進任務,十年飛升,然後他就回到仙界,找到那個寂山女君,將她挫骨揚灰,碎屍萬段,讓她知道,他簡行之,不是她可以玩弄的男人!
但違背系統,相應也就帶來懲罰。
此時此刻,他不僅肚子上破了個洞,身上還要承受著系統為了懲罰他所進行「電擊」,同時還要聽系統嘰嘰歪歪:「大佬,住手吧,你只是個綠茶軟飯男,不必做這麼多的!你違背角色性格越厲害,這個電擊痛感會越大,人已經捅了,放棄吧,讓秦晚背著你下山吧!」
系統666的聲音很真誠,但簡行之並不放在心上。
修道多年,區區電擊,又算得了什麼?
簡行之忍著電擊帶來的痛感,在識海中嘲諷一笑:「就憑你所謂的電擊,也想攔住本君?你閉嘴看著吧,我這就把秦晚帶下山!」
666:「……」
回仙界捅秦婉婉的復仇信念縈繞在簡行之腦海中,簡行之閉眼,深吸一口氣後,他捏緊了劍,抬眼看向攔在他前方的君殊,對身後秦婉婉冷漠開口:「秦晚,起來。」
說著,他一隻手在袖中繪陣,用陣法引靈氣進入身體。
周邊天色漸沉,靈氣形成一個漩渦,朝著他蜂擁而來,所有人面色沉下來,君殊冷眼看著簡之衍,不由自主握緊了玉簫。
秦婉婉也察覺靈氣不對,她抬頭看了一眼天色,又轉眼看向簡之衍的背影。
他穿著繡花長衫,耳後戴著一個蝴蝶髮夾,廣袖捲風而起,蝴蝶微微顫動,劍在他手中,穩穩當當。整個人如山而立,如劍展鋒。
他開口,語氣平穩,卻帶幾分格外熟悉的傲慢:「你起來,我帶你走。」
「你拉……」
秦婉婉奮力撐著自己直起身,那句「你拉我一下」還在秦婉婉唇齒之間,一聲冷笑就從旁邊傳來,打斷了秦婉婉的話:「你算個什麼東西?」
所有人聞聲看過去,便見君殊堵在下山的方向。
他轉著手中玉簫,朝著『簡之衍』嘲諷一笑:「若我沒記錯,你就只是晚兒買下的一個奴才吧?公然弒主,」君殊驟然冷臉提聲,「誰給你的膽子!」
秦婉婉動作頓住了,她想了想,又躺回地面。
勝負未分,她不用這麼著急站起來。
萬一簡之衍打輸了,她還得躺回去。
「你要攔我?」
簡行之沒有在意秦婉婉的動作,他將目光看向君殊,彷彿是在問『你要不要喝水』一般,隨意開口:「你要一個人上,還是一起上?」
氣氛更冷了,風夾雜在樹葉吹來,秦婉婉躺在地上,蜷縮得更卑微了一些。
君殊聽到這話,氣笑了:「本少主不殺凡人。」
「你有本事殺我嗎?」
君殊:「……」
「拔劍吧,」簡行之語調平穩,言語傷害性不大,侮辱性極強,宛若一個絕世高手,輕描淡寫,「不然,我怕你在我手下,走不過一招。」
這話一出,眾人倒吸一口涼氣,秦婉婉和系統都屏住呼吸。
君殊畢竟是樂城少主,化神以下第一人。簡之衍……
秦婉婉忍不住再次確認了一遍:「他只是個男寵,沒修為對吧?」
「對……」系統這次也不確定了,結結巴巴,「對吧?」
畢竟現在這個簡之衍,怎麼看都不像個普通人啊!
不對勁。
所有人都感覺到,這個簡之衍,不對勁。
可不管再怎麼不對勁,對於君殊來說,敢說這種話,就是在羞辱他。
君殊點了點頭:「好。」
他終於被徹底激怒,手中玉簫一轉,「求死,本少主成全你。」
話音剛落,君殊朝著簡行之一簫擊去,只見簡行之手中劍花一挽,朝著君殊就是一劍!
這一劍攜著雷霆劍意,似狂風暴雨。
「臥槽。」
秦婉婉看出高下,猛地坐直起來,目光裡綻放出希望之光。
就這水平,今天下山有望了!
秦婉婉巴巴看著簡行之,然而就在簡行之的劍即將抵達君殊身前那一瞬間,他彷彿是被十萬伏特電流擊中,突然張開雙手,渾身抽搐,直直迎上君殊的玉簫,沒有任何反抗,就被玉簫一簫擊飛,只聽「轟」的一聲巨響,整個人就砸進了審命台中間,入石半丈深。
隨後君殊身如鬼魅,一把將人從坑裡抓起來,朝著天空就是重重一踢!
『簡之衍』一口血噴到地面,秦婉婉抖了抖,然後她就看見簡之衍像個皮球一樣,被君殊踢來踢去,打來打去,在空中四處飛竄,直到最後「哐」的一下,砸回地面,一動不動。
周邊塵土飛揚,38在她腦海中大罵:「我還以為是個什麼牛逼人物,簡直是浪費時間!男人靠得住,母豬會上樹,宿主,站起來,繼續走劇情,宋惜年和沈知明對你還有感情,趁著這個機會,趕緊賣慘,背人下山!」
秦婉婉說不出話,她呆呆看著滿身是血、砸進地面抽搐著的簡之衍,嚥了嚥口水,想了片刻後,她平靜躺回地上,還扯了扯自己的外套,將自己蓋得嚴實一點。
「宿主你幹什麼?你站起來啊!他們把你抓走,就要挖龍丹了!你不害怕嗎?!你不惶恐嗎?!」
腳步聲從旁邊傳來,系統急得團團轉。
秦婉婉蜷縮在地上,整個人抖得像個篩子,她哆嗦著祈求系統:「你別……別說話……我想想……」
她得想出一個辦法,把龍丹掩藏起來。
什麼辦法?
她會的法術裡,什麼法術能將這顆龍丹掩藏著,甚至不讓渡劫修士探查到?
秦婉婉瘋狂回憶,她從未這麼努力、這麼聰明過,滿腦子都被她在仙界學過的法術包圍。
仙界畢竟是這個世界的上界,隨便一個法術,也是這個世界的天階術法。
她只要回憶起一個合適的,她就能矇混過關!
是什麼?到底是什麼法術合適?
腳步聲越來越近,秦婉婉瘋狂祈禱著。
與此同時,簡行之也和自己的系統666在瘋狂吵架。
「我早就說過,人物角色違背程度越高,電擊痛感越強,你違背規則,怎麼還能賴我?」
「你這是電擊嗎?」簡行之憤怒叫罵,「你這是天劫!我飛升時候的雷都沒這麼大!」
「現在這一切都不重要了,你搞成這個樣子,你讓女主怎麼辦?」
666又氣又惱:「現在肯定是你的蝴蝶效應,女主被你捅得站不起來了,要讓人發現她身體裡的龍丹,把龍丹剖了,女主丟了機緣,還飛升個屁!」
「區區龍丹,我有辦法。」
簡行之說出這句話,明顯感覺電擊他的痛感要小了很多,他緩了緩,深吸一口氣,趴在地上,用手指沾了血,就開始在手掌心畫符。
秦婉婉還沉浸在自己的思考裡,突然就感覺有一顆小石頭砸到了自己面前。
她睜開眼睛,就看見深坑中,艱難舉起一隻手。
那隻手上的手掌上是用血寫著符文,彷彿一面旗幟,一座燈塔,照亮了秦婉婉的前路!
看見符文那一瞬間,有一股莫名的靈力從眉心直接鑽入身體,而秦婉婉也立刻意識到那是什麼。
是「歸塵」!
仙界最常用的一種隱匿咒術,取自萬物歸塵,將一切化為普通,隱匿於無形。
這種法術不需要太多靈氣,重在熟練,在下界用歸塵藏匿一個在身體裡的珠子,再簡單不過!
她得救了!
秦婉婉欣喜若狂,符咒在簡行之手心緩慢消失,消失的符文,就代表著秦婉婉接受到的咒力。
然而只消失到一半,一隻繡銀色龍紋的鞋突然出現,優雅又有力踩倒那隻代表著希望的手,發出清脆的骨節碎裂之聲。
秦婉婉:「……」
簡行之:「……」
秦婉婉順著那隻鞋一路往上,就看君殊手握玉簫,面帶笑容,溫柔問她:「晚兒,想清楚怎麼救月璃了嗎?」
秦婉婉不出聲,她捂著傷口,目光放空。神識緊張觀察著歸塵咒如何包裹上龍丹。
君殊沒有察覺她的異樣,只當她是受了驚嚇,踩在『簡之衍』頭上的腳輕輕扭動,簡之衍就往土裡更深幾分,君殊目光中含了幾分警告:「若還想不清楚,你這位男寵,今日便可就地埋……」
話沒說完,符咒與龍丹緊緊貼合,她體內靈力被符咒瞬間吸收,龍丹猛地亮了一下後,就徹底黯淡下去,而秦婉婉也在那一刻再也支撐不住,兩眼一翻,竟就沒了氣息!
氣息剛一消失,全場便都感知出來。沈知明最先反應,頃刻就出現在審命台上,直接打橫抱起秦婉婉,囑咐他人:「惜年善後,我帶她去百草堂。」
說完,沈知明便帶著秦婉婉消失在了原地。
宋惜年反應過來,憤怒看向君殊:「君少主,你說好了不會傷師妹性命的!」
「我可沒傷她。」
君殊將腳從簡行之頭上收回,侍女趕緊上前,替君殊擦著踩過簡行之的腳。
「今日就這樣吧,宋兄,」君殊收整好,朝著宋惜年微微一笑,「我先去看月璃,晚兒若是醒了,還望及時通知。」
說著,君殊朝著宋惜年了個禮,轉身離開。
宋惜年捏著拳頭看著君殊的背影,盯了許久,聽見弟子站在身後詢問:「大師兄,那個奴才從地下挖出來了,該如何處理?」
宋惜年回頭看了一眼,就見『簡之衍』被兩個弟子放在擔架上,弟子細心為他蓋上了白布,看上去似乎已經死了。
「扔出去!」
宋惜年看見這個男寵就煩,他也懶得多管一個凡人的死活。
說著,他忍不住多補充一句:「扔遠點!」
「是。」
弟子恭敬應聲,抬著擔架趕緊往外走。
被人抬著的簡行之聽著他們的談話,在電擊帶來的劇痛中,顫抖著,抬起了一根手指。
這一根手指,代表了歲衡道君不屈的意志。
問心宗……
你們等著。
早晚有一日,我要踏平你們的山頭,砸爛你們的道宮,讓你問心宗上下,雞犬不留!
還有那個電擊他的混賬系統,早晚有一日……
簡行之在心裡發著毒誓,還沒發完,就聽見耳邊傳來兩個弟子的聲音:「一、二、三,走起。」
說完,兩人一起用力,把簡行之甩了出去。
簡行之身體砸到地面,順著山坡一路骨碌碌往下滾。
他一面滾,一面想,還有這兩個弟子,早晚有一日……
「哐」一聲響,簡行之來不及再想什麼,腦袋就砸上石頭,簡行之兩眼一黑,終於沒了意識。
他腦子裡的系統666舒了口氣。
這大爺,終於安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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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劇場‧1】
簡行之:「我和婉婉在異世界第一次見面那天,電流好大,比我飛升時候的天劫還大……」
【小劇場‧2】
簡行之:「過去我以戰煉道,遇強則強,縱橫兩界,從無敗績……」
666:「那從今天起,系統教你做人。」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22-1-3 02:01:39
第三章
簡行之被扔下山時,秦婉婉正在做夢。
夢裡是一道金光閃閃的大門,大門立在雲端,由一道道台階從天上連接到地面。
秦婉婉聽見水聲,好像是海浪,從遠處傳來,一波接一波。
她站在大門前,仰起頭,看見上方寫著三個大字——登仙門。
登仙門?
秦婉婉有些茫然。
登仙門的傳說她知道,仙界的登仙門,其實就是凡間所說的『鯉魚躍龍門』中的龍門,是天界給龍族專門開的特殊通道,但凡龍族血脈,越過登仙門,便可直接飛升。
她為什麼在這裡?
她沒來得及多想,就聽一聲龍吟,隨後周邊海浪聲漸消,系統聲越發大了起來:「宿主?你還活著嗎宿主?」
秦婉婉動了動眼珠,她先是聞到一股藥香,勉強睜開眼睛後,入目是百草堂特有的懸掛著藥包的床頂。
「宿主,你醒了。」
38的聲音激動起來:「你可嚇死我了,我以為你要死了!」
秦婉婉沒有搭理它,她在床上緩了一會兒,抬手去摸自己的肚子,剛碰上肚皮,就聽見沈知明的聲音從旁邊平靜傳來:「你身上的咒術我已解除,外傷也讓你白師叔縫合完畢,你再靜養些時日,便無大礙。」
聽到沈知明的話,秦婉婉下意識回頭,便看見沈知明坐在桌邊,宋惜年站在他身後,關切地看著秦婉婉。
秦婉婉僵住身子,肚子上的痛感瞬間提醒了她昏迷之前發生的一切,她不敢動作,克制住發抖的欲望,拚命思考著要怎麼應對這尊大神。
沈知明聽她不說話,站起身來,走到她面前。
他一動作,秦婉婉又忍不住開始抖了,沈知明低頭看她,目光帶了幾分憐憫。
這個徒弟他是知道的,雖然驕縱任性,但也傲慢非常。她從不向人示弱,修為是她的一切。
然而如今,她卻成了這個樣子。
寧願死都不肯認罪……
「為師最後問你一次……」沈知明注視著她,眼中帶了審視,「月璃,真不是你所傷?」
「不要理他。」
「真不是我!」
系統和秦婉婉一起開口,剛說完,秦婉婉就感覺到身上一陣電流竄過的疼痛,疼得她往前一撲,下意識就抓住了沈知明的褲子。
沈知明僵住,秦婉婉搞不清楚狀況,她抬起頭,因為疼痛擠出眼淚,淚眼汪汪看著沈知明:「師父,真的不是我啊。」
「你先放手。」
沈知明故作淡定扶住腰上褲腰帶,秦婉婉完全注意不到她拉著的是什麼,她只感覺電流滋滋竄過她身體,系統在她耳邊哇哇大喊:「宿主,你一個大女主不能這麼輕易解釋啊,你要高冷,要冷酷,要不說話!」
「大女主又不是傻逼!非得把話憋著嗎?!」
秦婉婉死死抓住沈知明的褲子,決定和這個系統抗爭到底,看看那個『簡之衍』的下場,她一點都不想被打進土裡扔下山!
她將那條褲子當成她的解壓器,緊拽著發洩自己的疼痛,急切爭辯著:「那天我們都身受重傷,有一隻……有一隻九品豪豬從師妹身後竄出來,我一時情急將她推下山崖,以免她被這豪豬所傷。溯世珠看到這一幕,但我真的沒想害她,她為什麼昏迷不醒,我根本不知道,肯定有另外的原由!師父,快救救師妹,不要浪費時間在我身上了!」
「你放手。」
沈知明似乎完全不顧她說什麼,咬著牙重復,抓著褲腰帶的手用力了些,秦婉婉拚命搖頭:「師父,我不放,你要是不相信我,我不放手!」
「放手!」
「不!」
「秦晚!」
「師父嗚嗚嗚嗚嗚嗚!!快救救我救救師妹吧,要不來不及了!」
好痛,電流打得她整個人快崩潰了。疼痛讓她痛哭流涕,沈知明再不答應她,她快撐不住了。
沈知明閉上眼,深吸一口氣,他強忍住一掌拍死這個逆徒的想法,克制著自己開口:「為師暫且信你,你把手拿開。」
聽到這話,秦婉婉終於放鬆拽著他褲子的手,抬眼看向沈知明:「師父,真的?」
「為師會親自去密境一趟,」沈知明見她放手,舒了口氣,「你先好好養傷,若不是你害她,為師會還你一個公道。若當真是你害她,」沈知明冷下臉,「休怪為師動手,清理門戶。」
「您放心,」秦婉婉直起身來,她抬起手,一臉真誠,「我用秦晚的性命向您發誓,我對師妹沒有任何加害之心。」
反正秦晚也已經沒了。
而在沈知明看來,修士的誓言都有天道約束,沈知明見狀,他沉吟片刻,終於還是點了點頭,選擇相信秦婉婉。
38在識海中聽到這個誓言,忍不住感慨:「你可真不要臉啊……」
秦婉婉完全忽視系統的吐槽,乖巧看著沈知明。
「你先休息吧,」沈知明悄無聲息後退一步,距離秦婉婉遠了一些,隨後看了一眼宋惜年,「我去這些時日,多照看你師妹。」
「是。」
宋惜年應下,秦婉婉見沈知明要離開,趕緊開口:「師父,還有一件事。」
沈知明聞言,轉頭看她,秦婉婉沉下聲:「我覺得,君少主對我圖謀不軌。」
聽到這話,沈知明和宋惜年對視一眼,明顯是不太相信,秦婉婉眼中含淚,委屈開口:「剛才,就在審命台上,我感覺他似乎對我做了什麼,然後我在一瞬間金丹修為盡失!師父,我現下已經是個廢人了,您不在,若君少主要對我做什麼……」
沈知明沒說話,宋惜年皺起眉頭。
君殊要對秦婉婉怎麼樣,他們是想不明白的,但秦婉婉靈力消失得太快,的確不是尋常事,當時君殊距離她最近,發生了什麼,的確也只有他們兩人清楚。
沈知明想了想,抬起手來,往秦婉婉眉心一點,秦婉婉便覺得有兩道靈力竄入她身體中。
「這裡是一道劍訣,一道追蹤符。平日有事,你可喚你師兄助你,關鍵時刻,若有人對你不利,為師這道劍訣可保你平安。最近你就安安分分留在問心宗,等為師回來,若你想逃……」
「我不會逃!」
秦婉婉趕緊搖頭:「我等著師父回來,給我洗刷冤屈。」
「嗯。」
沈知明沒有多話,見秦婉婉乖順,他點點頭,轉身離開。
沈知明離開後,宋惜年站在秦婉婉旁邊,看見秦婉婉還在摸自己眉心,好像一個孩子。
宋惜年看了一會兒,笑起來:「師妹好多年未曾與師父和我這麼親近了。」
聽到這話,秦婉婉面上一僵,尷尬笑了笑:「這還不是因為你們偏心,打從蘇師妹到問心宗啊,」秦婉婉面上露出幾分難過,「你們都不願理我了。師兄不知道,當時,我在密境裡和那隻豪豬血戰九天九夜,我一直在等,期望師兄,師父來救我。可你們……」
這話說得宋惜年尷尬起來,他僵在原地:「師妹一向剛強,我們都以為……」
「以為我不會死嗎?」秦婉婉轉過頭,看著宋惜年,她慘淡一笑,「那如今,我已經是個廢人,師兄,你能對我好一點嗎?」
「師妹不必如此灰心,」宋惜年一聽這話,立刻正色起來,「以師妹天賦,重修金丹不難。」
「重修金丹不難,」秦婉婉嘆了口氣,越演越投入,「可人心如水,覆水難收啊。」
「師妹……」宋惜年羞愧低下頭,「我……」
「不過師兄也不必難過,」不知道是不是台詞符合大女主設定,電擊痛感慢慢消失,秦婉婉轉頭,仙風道骨從容一笑,「生死走一遭,我也想明白了,過往是我太強求,昨日之事便如昨日死,從今天起,我們好好度過接下來的每一刻就好。」
「師妹說的是!」宋惜年聽秦婉婉的話,高興起來,「師妹,要有什麼想要的,你盡管和師兄說。」
「師兄,」秦婉婉轉頭看向遠方,有種看透生死的大徹大悟,「過往,我一直克制自己欲望,戒人間煙火,從未享過此世繁華。如今我想試一試。」
「師妹是想?」
「紅燒肉,」她回頭看向宋惜年,溫柔發問,「問心宗的廚子,會做嗎?」
宋惜年愣了愣,隨後反應過來,點頭:「我可以為你去山下買。」
「那再好不過了,」秦婉婉笑了笑,「既然下山,不妨多買點。」
「師妹還有什麼想要的?」
看著秦婉婉慘白的臉,想著過往師妹一人一刀,乃金丹之下第一人的模樣,宋惜年就有些心痛。
要秦晚當真是冤枉的,他怎麼彌補,都不為過。
若不是冤枉的……師父怕是不會放過她,終究是他一手帶大的師妹,就算走了邪路,最後一段路,他也想好好送她。
秦婉婉沒看出宋惜年復雜的心境,她只聽宋惜年的話,便立刻開口:「我想吃——松花鴨、鹽水鴨、手撕雞、燒子鵝、糖醋里脊、五福丸子、獅子頭、杭椒茄子、桂花糕、綠豆糕、小米紫芋糕……」
宋惜年一看她報這麼一大串,直接從乾坤袋中拿出筆開始記。
秦婉婉彷彿是怕自己吃了上頓沒下頓,繼續念叨著:「炒板栗、炒松子、冰糖葫蘆、話梅糖……」
「師妹,」記到最後,宋惜年乾脆抬頭,止住秦婉婉的話頭,「別說了,師兄這就為你把廚子抓上山。」
說完,宋惜年似乎是怕秦婉婉還要提什麼要求,直接消失在了房間裡。
等宋惜年消失後,秦婉婉「哐」一下倒回床上,喃喃詢問系統:「這就是傳說中的人物OOC後的懲罰嗎?」
「你還知道OOC呢?」38嘆了口氣,「現在好了,好不容易藏住龍丹,你又騙沈知明去密境。他一看就知道你殺了青龍,知道你殺了青龍,就知道你吞了龍丹,等他回來,馬上就把你龍丹挖了。」
「所以啊,」秦婉婉閉著眼,享受著單純躺在床上的快樂,目光放空,漫不經心,「在他回來之前,我把秦晚的冤屈洗乾淨下山。」
「冤屈?」
「你們這些系統測算是不是有問題?」秦婉婉有氣無力,「按照審命台上的情況,我就算生挨一刀,沈知明出於道義讓我下山,可君殊那種狗樣子會讓我下山嗎?到時候我身負重傷私下遇到君殊這個變態,你想過怎麼辦沒有?」
「想過啊,」38理直氣壯,「我們算過的,你先逃,然後抓緊找個地方把龍丹消化了,接著君殊就會抓你用刑,你就在牢房中,受盡折磨,經歷著困難悟道,在絕境中升級,然後越獄逃亡!等蘇月璃被他們弄醒,你的冤屈會自動洗刷!到時候他們會痛哭流涕,而你和他們不共戴天,這種在沐浴著鮮血升級的大女主,堅不堅強!」
秦婉婉:「……」
她懂了,這個系統所謂的大女主,就是做事不用腦子。
「你們為什麼,」秦婉婉認真解釋,「就不能用用腦子,穩住局勢,查明真相,在身體健康容易跑的情況下再下山呢?沈知明宋惜年他們和秦晚是有感情的,你們怎麼就不能利用一下這份感情讓事情舒舒服服辦呢?非得捅一刀?」
「你說得……」38愣愣開口,「也有點道理……」
說著,38反應過來:「你不傻啊?」
「這位大兄弟,」秦婉婉疲憊閉上眼睛,「懶和傻不一樣,慫和蠢也不一樣。麻煩你,尊重一下我的智商。」
「那太好了,」38高興起來,言語中充滿嚮往,「我們趕緊下山,把簡之衍救上,然後開啟主線任務,我們兩人一系統,一起浪跡天涯!」
聽到這話,秦婉婉默不作聲。
兩人一系統浪跡天涯?是嫌她命不夠長嗎?
就那蠢貨,沒有簡行之的實力,又要裝簡行之的逼,裝逼失敗反挨艸,這種角色放在電視劇裡,就屬於用來搞笑惹事的炮灰,帶在身邊,她有幾條命幫他解決問題?
上來就捅她,她現在還肚子疼。
軟飯硬吃,什麼渣男!
秦婉婉越想越氣,她想好了,等她想辦法下山,就把這個男人賣一個好人家,讓他平平穩穩過一輩子,也就算完成任務了。
至於飛升這種事兒……
秦晚的遺願,只說保護好簡之衍,也沒說要讓簡之衍飛升不是?
秦婉婉心滿意足規劃了一下未來,想著她的紅燒肉又合上雙眼。
而這時候,躺在山腳下的簡行之,終於悠悠睜開眼睛。
藍天白雲映入眼簾,樹葉打著轉飄落而下,簡行之鼓足一口氣,一個鯉魚打挺,便翻身坐起來,他盤腿打坐,抬手在地上熟練地畫了個修復陣法,又疊加了一堆復雜的法陣,反手結印放在膝頭,閉目運轉法陣。
「大……大佬……」
系統666哆哆嗦嗦開口:「您……您這又是要幹嘛?」
「我要想辦法把你殺了,」簡行之閉著眼睛,說得信誓旦旦,「再殺回問心宗,報仇。」
666:「……」
你想殺我,不必告訴我,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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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劇場】
666:「這是我帶過最難帶的一屆宿主。」
38:「誰不是呢?」
666:「你那個肯定沒我這個皮。」
38:「我這個很有想法,總是不聽系統的話。」
666:「我這個也很有想法。」
38:「也不聽話?」
666:「不止不聽話,他還想把我殺了。」
38:「……」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22-1-3 02:01:53
第四章
「上氣化雷,諸神聽令,十方誅邪,成陣!」
「萬劍合一,劍心隨行,去!」
……
簡行之坐在地上,一個又一個法陣嘗試著砸下去,666就在他識海裡,從最開始的驚恐,到最後用看傻子的眼神看著他。
「道君,」666有些疲憊,「您放棄吧,咱們不是一個次元的,別白費力氣了。」
簡行之不說話,他也有些累了,雙手搭在雙膝上,喘了會兒後,他開始思索。
他已經把所有探索識海的方式嘗試遍了,都沒有觸碰到這個系統,但這個系統又能和他對話,又能給他展現東西,它說『次元』,次元是什麼?是一個世界嗎?
簡行之苦思冥想,666打了個哈欠,百無聊賴。
簡行之聽著666的聲音,他想了想,乾脆靜心凝神,在識海中看向666聲音傳來的方向。
在666打著哈欠時,簡行之突然以元神凝劍,朝著聲音來源重重一劈!
劍意直沖識海邊緣,這其實非常危險,如果沒有阻攔,他的識海必然受損。可一聲轟響過後,識海紋絲不動,哈欠聲戛然而止,周邊突然安靜。
簡行之意識到什麼,他往方才劍劈過的方向疾馳而去,隨即就發現他以為的「邊緣」竟以著比他還快的速度瘋狂後退。
這不是他的識海邊緣!
簡行之瞬間意識到,這個系統所謂的次元,可能真的是另一個世界,那個世界在識海中與他相連接,他們之間可能隔著一個屏障,這個屏障偽裝成他識海邊緣,這個系統可以透過屏障看到他,他卻不能看到系統,但只要劈開這個屏障……
簡行之再一次凝劍,666受不了了,它驚叫起來:「大佬!有話好好說,別劈了!」
「我若想劈呢?」
「大佬,」666顫抖出聲,「我猜,你不想再經歷一次天劫……」
聽到這話,簡行之猛地回憶起刺君殊那一劍時的痛感。
他心上一抖,但面上毫無畏懼:「你覺得我不敢殺你?」
「您敢,」說話間,一個戴著粉紅小帽子的黃色頭像突然從虛空中躍了出來,它「噗通」往簡行之面前一跪,抬起頭來,露出汪汪淚眼,「這天下哪裡有您不敢殺的人?只是您殺了我也沒有用啊,殺了我,您就根本回不去過去的世界了。」
「我不是不和你合作,」簡行之面色高冷,「但你不能總這麼電擊我。」
「大佬,我只是個打工仔,」666面露苦痛,「這個世界,有天道約束規則,我還有上級主腦約束我們,我們不能亂來的。」
「那要你何用?」
簡行之提劍,666趕緊抱頭,高呼出聲:「有用!有用的!」
簡行之的劍頓住,666顫抖著:「我可以幫您導入您在另一個世界的數據,幫您合法逃避規則,幫您……」
「說我能聽懂的話。」簡行之打斷它,666頓了頓,隨後翻譯了一下:「就是,我能幫您把您在仙界的修為都取回來,還能幫您想辦法規避規則。但大原則上,」666抬頭,強調,「您還是得偽裝成簡之衍。」
「什麼是大原則?」
簡行之皺眉,666趕緊告訴他:「就是,不能影響主線劇情,不該死的人不能死,不能讓人發現您不是簡之衍。」
「那和以前有什麼區別?」
簡行之再次提劍,666瘋狂搖頭:「不一樣,大不一樣,大佬,您想,人不能死,但可以殘啊!」
簡行之動作頓住,666繼續解釋:「您可以不讓人發現你的真實身份,但不代表您做不了其他事啊。不走劇情時,您還是大佬。這一切我會好好為您把握度量,保證不讓主腦降天雷下來!」
簡行之聽明白了,他滿意點點頭:「好。」說著,他手裡的劍消失在手心,「那我饒你一命。」
「謝謝,謝謝您大恩大德。」
666站起來,擦了把汗。簡行之雙手負在身後:「那我現下要上山帶秦晚離開,如何做最合適?」
「您要不先偽裝成另一個身份混回去,再偷偷……」
「說個簡單的。」
簡行之打斷它,回頭看了一眼問心宗:「我直接打回去可否?」
「這當然不行,」666勉強笑起來,「簡之衍畢竟是個凡人,您不能動用法術啊。」
「只能幹體力?」
簡行之皺起眉頭,666想了想,遲疑著開口:「要不……」
「要不?」簡行之聲音裡含了警告。
「挖……」666聲音有些抖,「挖個地道?」
簡行之沉默了,666冷汗下來,哆嗦著:「挖地道的話,就可以規避護山陣法,又不用法術,是目前簡之衍這個身份最直接通向山門的可行方案。不過,挖地道的確太耗時間,一般人也很難在幾天內從山門外挖地道進入宗門……」
「我是普通人?」
簡行之聞言看向666,666趕緊搖頭,簡行之看向問心宗,嗤笑出聲:「區區一個地道,看我一日挖上問心宗!」
簡行之說幹就幹,他稍作休整,用法術恢復好身體之後,便用術法點藤化鋤,立刻開工。
簡行之開始了浩蕩的地道工程,秦婉婉準備上床睡覺,她剛上床,就聽系統冷漠開口:「宿主,你該修煉了。」
「啊?!」
秦婉婉有些發懵:「修煉?」
「對,」系統說得很認真,「根據大女主系統的硬性規定,你每日只要不執行任務,修煉至少滿足六個時辰。之前你身體尚未恢復,現在恢復了,必須開始努力了!」
「六個時辰,十二個小時?」秦婉婉忍不住想罵人,「你當我上班呢?」
「上班就不一定是十二個小時了,」系統說得義正詞嚴,「我們還是很人道的。」
秦婉婉:「……」
「快一點,」系統催促,「時間不夠,大概會有一萬伏電擊痛感……」
「我知道了。」秦婉婉一聽『一萬伏』,立刻將衣擺一鋪,不情不願,「我修煉,這就修煉。」
盤腿坐在床上,秦婉婉開始回憶她母親過去教過她、但她修煉不了的心法。
從修煉角度,相較於她仙界的體質,秦晚的體質可以說是完美。仙界的她雖然天生仙體,但根本沒有靈根和金丹,父母用靈寶打造了一個「偽丹」,但和真的金丹完全不能比。
如今她隨隨便便一用仙界心法,瞬間就感覺到靈氣灌湧而入的快感。
她過往打坐從未進入過入定,現在竟然在閉眼運轉心法的片刻,就失去了對時間的知覺。
她恍恍惚仿若在夢中,隱約又聽到了龍吟之聲,她回頭觀望,發現自己站在海島之上,一仰頭,就看見天梯直通雲霄,天梯盡頭,有一道金門立於天空。
她站在海島上遠遠觀望,青龍從她邊上海域突然探出頭來,又躍入海中。
伴隨著龍吟,一首歌謠從遠方傳來:
「玲瓏玉,開仙門,白玉碎,苦眾生,萬劍常歇處,久等不歸人。」
秦婉婉茫然聽著歌謠回頭,就看龍丹似乎是漲大了無數倍,掛在天空,猶如巨大的太陽,散發著青色的光芒。
秦婉婉這一打坐就是一天一夜,等到第二日入夜,一道金光從秦婉婉房間猛地沖向天際,整個問心宗地動山搖,宋惜年君殊等人一起衝到秦婉婉房間,宋惜年破開大門,便看見秦婉婉身上附滿泥土,所有人呆愣在原地,秦婉婉察覺有外人到來,緩緩睜開眼睛。
泥土一塊一塊從秦婉婉身上掉落,宋惜年愣了半天,才發出聲:「師……師妹……」他勉強擠出笑容,「你……你築基了?」
秦婉婉才變成個修為盡失的廢人,按照眾人預期,她築基至少也需要一年。
可她就打坐了一天?一天?!
就直接越過練氣,直奔築基?!
眾人目瞪口呆,連君殊都有幾分詫異,秦婉婉愣了愣,才意識到發生了什麼。
她也不詫異,畢竟一日築基的,在仙界多的去了。
聽說那個簡行之,當年生下來就是金丹。
她也不盲目自信,抬起手,不好意思抓了抓頭:「那個,一日築基,」她抬頭,謙虛笑了笑,「也不是什麼大事,是吧?」
眾人沒說話,大家都有些心梗。
在場築基最快的君殊,當年也是花了足足半年時間。
只是君殊很快反應過來,調整了表情,漫不經心笑了笑:「一日築基,看來晚兒有許多秘密,我們都不知道啊。」
「人嘛,」秦婉婉大方接口,「誰沒有點秘密?就像你喜歡蘇月璃,蘇月璃卻不喜歡你,這件事,又有幾個人知道呢?」
「你!」
君殊瞬間變臉,秦婉婉立刻看向宋惜年,滿眼驚慌:「師兄!」
「君少主!」
宋惜年一聲威脅大吼,三個人形成完美閉環。
三人僵持片刻,君殊冷笑一聲:「伶牙俐齒,我看你能笑到什麼時候。」
說著,君殊袖子一甩,轉身離開。
君殊離開後,宋惜年察覺此刻秦婉婉需要清洗,也匆匆離去。
等所有人走了,秦婉婉才起身,一動身體,被她從身體裡排出來的污泥就劈裡啪啦掉了一地。秦婉婉覺得有些噁心,趕緊去了浴室。
仙界浴桶都是用水珠自動生水,秦婉婉在浴桶裡不斷沖洗,洗了十桶水,才終於洗乾淨自己,躺在裡面開始享受泡澡的快樂。
而這個時候,簡行之挖了一天一夜,終於挖到了秦婉婉的院子。
他握著鏟子,歇了一會兒,用神識探查了一下上方,確認沒人後,果斷用鏟子捅開最後一點泥土,翻身進了院子。
此時秦婉婉正哼著歌,泡著澡,簡行之提著個鏟子,灰頭土臉,根本看不出個人樣。
他聽著聲音摸索到秦婉婉窗外,666拚命吩咐他:「你要記得保持自己的形象,你是簡之衍,一個男寵,你說話要嬌柔,走路要造作,你不能叫她秦晚,你得叫主人……」
「你煩死了。」
簡行之恨不得一鏟子拍死這個系統,但想想它也不容易,為了讓這個聒噪系統閉嘴,他終於還是安撫它:「行了,我知道了。主人,我會叫的。」
666見好就收,不敢多話。
簡行之摸索到秦婉婉窗外,和她一窗之隔,他敲了敲窗戶,捏著嗓子,小聲開口:「主人~」
一開口,他就翻了個白眼,想嘔。
秦婉婉正洗著澡,突然聽見外面傳來一聲滲人的「主人」,她整個人僵住,過往聽過的各種鬼故事一瞬間湧上心頭。
她愣了愣看著窗戶,就見窗戶「吱呀」一聲,緩緩打開,一張被泥土糊滿的黑臉突然出現,嚇得她抬手就一巴掌抽過去,同時尖叫出聲:「啊啊啊啊!!」
簡行之愣愣受了那一巴掌,看見水波瀲灩,玉色映輝。
片刻後,他後知後覺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但聽見外面弟子趕進來的聲音,他還是選擇毫不猶豫地翻進浴桶,在秦婉婉下一次出聲前,一巴掌摀住她的嘴。
他一隻手撐在浴桶上,一隻手捂在她嘴上,整個人距離她不過半個手掌距離,他的影子覆在她身上,好似整個人都壓了過來。
秦婉婉心跳得飛快,悄悄拈了一個法訣,簡行之倒也沒有磨蹭,他低下頭,唇依在她耳邊,用極低的聲音,似是摩擦著她的耳垂,快速說了句:「我是簡之衍。」
聲若清泉擊石,蕩心池一片漣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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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劇場】
簡行之:你以為直男不會撩妹嗎?他會,他只是不懂得續費。
(續費:就是延續時間,繼續下去這個技能)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22-1-3 02:02:08
第五章
音落,簡行之當即沉進浴桶,弟子一腳踹開大門,適時而入,看著屏風上秦婉婉的影子,著急詢問:「師姐怎麼了?」
「沒什麼事兒,」秦婉婉回過神,克制住心跳,看著浴缸裡被泡散開的泥土和頭髮,捏住浴桶邊緣,咬牙開口,「有一隻蟲嚇到我了。你們先出去吧,我沐浴。」
弟子應聲退下,他們剛一走,浴桶裡的人立刻冒出頭來。
他閉著眼睛,稍微洗乾淨的臉露出清俊的骨相。
「你先洗,等會兒我也洗一個,洗完出來說。」
他一點不客氣,說的極快,閉著眼睛撐著浴桶一翻出去,然後就一個踉蹌摔倒了地上。
「你為什麼又電擊我!」
簡行之趴在地上憤怒叫罵:「找死嗎?!」
「對……對不起……」666顫抖著,「沒有男寵身手這麼利索的……所以主腦檢測……」
簡行之明白了,他深吸一口氣,也不計較了,從地上爬起來,悶著頭往屏風外走。
秦婉婉看見他起身,水泥和在一起,她嚇得趕緊提醒:「你坐地上就行,別坐床啊。」
一聽這話,簡行之便明白她是在嫌棄他髒,他懶得和個築基期置氣,乾脆就靠著屏風坐下,閉上眼睛開始休息。
「主人,」666小心翼翼開口,「檢測到您的心跳速度略快,需要什麼幫助嗎?」
「閉嘴,」簡行之靠著屏風,閉著眼睛,「要你管!」
簡行之出浴室出得乾脆,彷彿她像個爺們兒似的,秦婉婉不知自己是該惱怒還是放心。
她緩了緩,終於還是決定隨遇而安,不再多想,坐在浴桶裡捻了個仙訣,又換了桶水,看見水變得乾淨,她終於覺得舒服了些,舒了口氣,重新洗了一遍。
她一面洗,一面忍不住看向簡行之坐著的方向。屏風上少年孤影很是好看,哪怕是在休息,也是骨正脊直,如竹如松。
他回來做什麼?
怎麼回來的?
秦婉婉有些不解。
但略略想了一下前世,也就不奇怪了。
前世秦晚落魄墮魔,天下人人得而誅之,這個簡之衍也是不離不棄,看來他對秦晚的確深情不悔,可惜了。
秦婉婉嘆了口氣,造化弄人,簡之衍也想不到,他愛的那個人,早已不在人世。
她不是他愛的那個秦晚,無意利用他的感情,也不想帶著他這個拖累。
本來是打算下山找到他,偷偷把他安置好一走了之,但現在看見簡之衍這番深情厚誼,她覺得,她得替秦晚給他一個了斷。
秦婉婉一路胡思亂想,仔仔細細把自己洗乾淨,大概想了個分手思路後,終於起身,換上衣服走出屏風,就看見『簡之衍』已經靠在屏風上睡著了。
水泥攪和在一起,掛在他身上,他整個人像個泥人一般,他卻毫不在意,睡得安穩。
秦婉婉皺起眉頭,趕緊叫他:「簡之衍。」
對方不答話,秦婉婉從旁邊花瓶裡取了株桃花,小心翼翼戳他:「簡之衍!」
「衣服穿好了?」
簡行之早就醒了,但一直沒睜眼睛,秦婉婉愣了愣,沒想到他問這個,茫然回聲:「穿好了。」
「行。」
簡行之睜開眼睛,下意識就想跳起來,但一想到666的話,他頓住動作,遲疑片刻後,他回想著以前見過的女仙,收腿蹲在地面,一手撐在旁邊,先起臀,臀帶腰,腰帶上半身,活像一隻扭捏往上的植物,然後一步一步挪移進浴室。
這一番操作慘不忍睹,但簡行之清晰看到了自己面前的顯示屏上顯示「人物角色+2,總分-998」。
「呵,」簡行之在屏風後將衣服霸氣一甩,「不過如此。」
隨即顯示屏上就顯示「人物角色-2,總分-1000」
簡行之:「……」
秦婉婉看著『簡之衍』像《咒怨》裡的女鬼一樣一節一節動作站起來,像喪屍一樣行動遲緩進屋,再看屏風剪影上的他把衣服「嘩啦」一甩。
這一串分裂動作看得她目瞪口呆,緩了片刻,才反應過來,不由得感慨:「秦晚這什麼口味啊?」
這長相,這性格,還能當男寵?
男寵門檻這麼低了嗎?
但埋汰歸埋汰,這畢竟是個忠心男寵,她馬上就要傷人心了,還是要好好對待人家的。
於是她把屋子裡打掃乾淨,又翻找出以前簡之衍穿的衣服,還有她專門吩咐人準備給她的浴巾,一起扔到屏風上,吩咐裡面人:「白色的帕子是擦水的,旁邊是乾淨衣服。」
簡行之聽著話,斜睨了旁邊浴巾一眼,又看見提詞器上的:
(恭敬):謝謝主人。
他嗤笑一聲,但還是對著外面的秦婉婉隨口喊了聲:「謝了。」
秦婉婉完全不覺異常,其實她對『簡之衍』該是什麼樣一點概念都沒有。
她坐在椅子上等著『簡之衍』,想著等會兒怎麼開口。隔著屏風,她聽見裡面的水聲,想了想,見面比不見面尷尬,她不如現在就說。
她沒有勇氣直入重點,就從一些閒事聊起:「那天我見君少主出手狠辣,還想著你大概……」
「你以為我死了?」簡行之有些得意,看了外面一眼,「很詫異?」
「沒有沒有,」聽著裡面人的聲音,秦婉婉心上一哆嗦,也不知為什麼,竟覺得有些氣短,她趕緊換了個顯得她很關心他的問題:「現下可還有什麼傷勢未好?」
「沒有,」簡行之搓著泥,答得漫不經心,「都是小傷。」
話音剛落,電流就『滋滋』過去,簡行之捏緊澡巾,忍住打人的衝動,看了一眼識海裡瑟瑟發抖的666。
秦婉婉得話,有些疑惑:「你被這麼打,兩天就好了?」
簡行之頓了頓,他抬頭看了一眼前方,提詞器上什麼都沒有,估計系統也圓不了。
他想了想,遲疑著回答:「我身體好?」
沒被電擊,看來問題不大。
這話讓秦婉婉有些難以相信,但考慮到前世這個凡人能活蹦亂跳到最後還給秦晚擋劍,想來應該是有一些特長。
秦婉婉勉強接受這個答案,又問:「我聽說你被扔下山了,你一個凡人,又沒有修為,是怎麼上山的?」
「我……」簡行之聽著秦婉婉的措詞,轉頭看了一眼窗外,後知後覺,一個凡人,一天挖通問心宗,的確有點浮誇,但他還是硬著頭皮,故作無事,「我挖了一條地道啊。」
「地……地道?」秦婉婉震驚,不可置信,「你從山下,挖了一條地道,挖到了這裡?!」
簡行之不敢多說,僵硬著回了句:「啊,對,地道。」
秦婉婉下意識詢問:「你怎麼做到的?」
簡行之為難:「就……」他擦著身子,有些心虛,「身體比較好吧。」
這身體……也太好了。
秦婉婉有些懵,簡行之也覺得這個答案頗為離奇,他反客為主,開始發問:「你接下來怎麼打算?」
「啊?」
「打算在山上待一輩子?」
「那不可能。」秦婉婉果斷回復,簡行之滿意點頭,覺得這女人還好沒傻到透頂。
「行,那不枉我這麼費勁來救你。」簡行之從水裡起身,秦婉婉聽到這話,終於想起自己要說的話了。
她斟酌著:「之衍,有些話,我得提前告訴你。」
「你說。」
「我已經不是過去的我了,接下來,我可能會過一個很不一樣的人生。」
「那挺好。」簡行之擦乾了自己,開始穿衣服。
以前秦晚多窩囊啊,看著就憋氣。
「我可能會去很遠的地方,踏上新的征程,會遇到很多危險,很多困難。」
「不錯。」
簡行之摸索出這花裡胡哨的衣服怎麼穿後,開始往身上套。
到這一刻,他終於有幾分看得起這姑娘了,知道修道之路艱辛危險,但不畏艱險困苦,也算可造之才。
「我希望你能像個普通人一樣,好好過這一生。現下我是階下囚,身上中了我師父的追蹤咒,哪裡都去不了……」
要說到重點,秦婉婉異常緊張,她低著頭,抓緊了膝蓋上的衣擺,鼓勵著自己。
她很少做這種傷人的事,可為了兩人的幸福,她必須說清楚。
「你既然能進來,自然也能出去,我現下把你的賣身契給你,再給你一些金銀珠寶,等一會兒,你就順著地道爬出去……」
她說著話,聽著人從屏風後轉出來,她埋著腦袋,抓緊衣服,根本不敢抬頭。
她一面說,一面聽著那人靠近,那一句「從此以後,我們就各奔東西,再無瓜葛」還沒出口,就被人一把捏住下巴,引著她抬頭。
「你剛才說什麼?」
入目是少年清俊精緻的五官,他穿了一件絲質大袖衫,紫藤花底色,袖描白蘭,白衫內襯,合著他近乎羊脂白玉的膚色,帶了幾分清雅之美。
但他氣質清朗,目光澄澈,五官瞬間便顯得俊秀英挺,不帶半分女氣。
一眼看過去,颯颯如松下木,朗朗似山泉風。
他一隻手輕輕捏著她的下巴,一隻手無意識懸在旁邊,眉頭微皺,似是不滿。
「沈知明那老烏龜,有膽子給你下追蹤咒?」
秦婉婉說不出話。
不知道是不是前後對比差距太大,看著這張臉,秦婉婉徹徹底底呆住,眼睛直愣愣看著他。
簡行之習慣了這種眼神,倒也未曾察覺異常,上下將秦婉婉打量一番,搞清楚她身體裡那道劍意和追蹤咒是個什麼東西後,放下心來,鬆開捏著秦婉婉下巴的手,走到旁邊提了茶壺給自己倒茶,自信心滿滿:「放心,我……」
話沒說完,電流『滋滋』竄過,簡行之笑容瞬間扭曲,面對秦婉婉投來疑惑的目光,他捏著茶壺,看著提詞器上的台詞,咬牙開口:「我覺得你肯定有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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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訪:「請問你的主人會害羞嗎?」
666:「他不會,他只會心動過速!」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22-1-3 02:02:21
第六章
「你怎麼知道我有辦法?」
秦婉婉脫口而出,簡行之詫異:「你還真有?」
話出口,簡行之立刻覺得這話,不對,趕緊追問:「你怎麼想?」
秦婉婉沒說話,她遲疑著,看了看簡行之的臉,想把剛才『分手』的話說完,但又怎麼都說不出口,憋了半天,只憋出一句:「我有我的辦法,你別管了。我把賣身契和銀子給你,你就從地道……」
「你想甩了我?」簡行之聽明白了,眉頭一挑,秦婉婉下意識搖頭:「沒!」
「那你為什麼要讓我走?」
「我……」被人看穿意圖,秦婉婉嚇得結結巴巴,「我想讓你去安全的地方。」
找到一個理由,秦婉婉趕緊發揮:「這山上多危險啊,你一個凡人,留在我身邊不安全。」
「我不怕危險!」簡行之說得理直氣壯,「我得陪著你。」
感動。
面對這樣的深情厚誼,秦婉婉感覺太感動了。
但越感動,她越愧疚。
她面上糾結著,簡行之捂著唇觀察著對面一直不肯答應他留下的秦婉婉,他換位想了想,大概明白了秦婉婉的意思:「你是覺得我沒用?」
「沒……」
「我很有用的,」簡行之感覺自己找到了要點,他毛遂自薦,「你既然打算下山,總要有些謀劃吧?你現在肯定被看管著出不去,但你得要做點什麼。你看我,身體好,力氣大,在問心宗暢通無阻,你想去哪兒你和我說一聲,我馬上給你挖,你留下我,我絕對不是累贅。」
秦婉婉被簡行之說得一愣一愣的。
她想了片刻,突然覺得,的確是這麼個道理。
簡行之雖然是個男寵,但從第一次見面提劍那氣勢,和現下能挖上問心宗的能力來看,他的確有些作用。
她是個日子能過好點是好點的人,意識到簡行之的作用後,她想了想,抬手拉住了簡行之的手肘,鄭重告訴他:「日後我一定多給你點錢。」
「好說。」
簡行之注意力被她拉著的地方吸引。
他第一次在不是打架的時候和女孩子有接觸,他不知道為什麼,就覺得有些奇怪。
想把秦婉婉的手拉開,又覺得這樣做有些小氣。只能挪開目光,故作淡定喝著水。
「現下你計劃怎麼樣?」
總不至於一點計劃都沒有。
「我是這樣想的,」秦婉婉思索著,「他們之所以不放我,是因為想要我喚醒蘇月璃,那我們不妨去看看,如果真的能把蘇月璃喚醒,我們用這個法子作為交換條件讓他們放我們下山,豈不更好?」
「你說得是,」簡行之點頭,「現下下山,你始終背著個謀害同門的名聲,倒不如直接解決了問題再走。」
「正是此意。」
秦婉婉見這個『簡之衍』上道,十分欣慰,看來這個男寵,也並不是只有臉。
她轉頭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見天色已晚,正打算勸他睡下,就看這人一拍手,站起身道:「那走吧。」
「啊?」
秦婉婉有些懵,簡行之用神識掃了一圈問心宗,轉頭看向秦婉婉:「那個蘇月璃在哪兒你知道嗎?」
秦婉婉愣了愣,才反應過來:「現在去?」
「不然呢?」簡行之問得理直氣壯,「你等著過年?」
說著,簡行之也沒給她猶豫的機會,拖著她就往窗戶走,兩人一起翻過窗戶,簡行之拉著她跳進地道,他回頭把地道口給遮掩好,轉身看還在發懵的秦婉婉,催促她:「哪間房,走啊?」
秦婉婉終於回神,她低低「哦」了一聲,回想了一下這兩天她用神識觀察的問心宗,確認了地方:「大概是玲瓏閣。」
簡行之得了方向,二話不說,直接開挖。
他挖得很快,和秦婉婉走路速度差不多,秦婉婉從乾坤袋裡取了個夜明珠,拿了個布帶綁在頭頂,手裡得空,就從乾坤袋抓了一把瓜子,跟在簡行之身後不遠不近的地方,慢悠悠嗑著瓜子,看著個本來玉樹臨風的俊雅公子拿著個鋤頭熟練挖土。
這場景,兩人竟然詭異的沒有覺得有任何不對。
一路挖到玲瓏閣,簡行之習慣性回頭招呼秦婉婉:「我先上去看看,沒問題我叫你。」
秦婉婉點頭:「行,我等你。」
等說完,兩人沉默片刻,兩個系統同時嘆了口氣。
666:「大佬,我已經說累了。」
38:「宿主,該做什麼不用我多說了吧。」
「要不……還是我先上去?」
秦婉婉率先提議,簡行之點頭,握著鋤頭給她讓了道。
秦婉婉走到洞口,這個洞口是垂直向上的,秦婉婉看了片刻,手足並用開始往上爬。
簡行之握著鋤頭,看著秦婉婉一步一步攀爬上去,面上有些憂愁。
「你說她這麼爬,得爬到什麼時候?」
「大佬,」666忍不住提醒他,「這才是一個普通人的正常速度,你不用擔心,很快的。」
對於一個築基期來說,爬個洞不算難事。
哪怕是秦婉婉。
她順利爬到洞口,在洞口張望片刻,用神識確認沒有其他守衛後,才徹底爬出地道,然後找了些草堆蓋上,匆匆忙忙往玲瓏閣裡趕。
秦婉婉剛走,簡行之便立刻和666確認:「我只要不讓改變大劇情,不讓她意識到我能力超出『簡之衍』的範圍,就沒問題對吧?」
「對,」666趕緊表現,「您柔弱一點就好了!」
簡行之沒應聲,足尖一點,直接就躍出洞口,追著秦婉婉的跑了過去。
秦婉婉小心翼翼走到門邊,剛到門口,便用神識看清了門口的結界。
她倒也不慌,回憶了一下她母親教過她的法陣,抬手在手心畫了個法陣後,抬手貼在結界上。
片刻後,結界悄無聲息消失,簡行之在遠處看著,挑了挑眉。
秦婉婉走進玲瓏閣,入目就見六邊形大堂中央放著一具冰棺,冰棺周邊豎著六道沈知明的劍意,下面盤著君殊的法陣,還有宋惜年的結界罩在最外層,可謂萬千寵愛,重重防護。
秦婉婉用神識清楚的看見這些防護,穩穩停在宋惜年法陣之外,簡行之悄悄翻上橫樑,從上到下窺視整個玲瓏閣。
隔著大約半丈的距離,秦婉婉可以看見冰棺裡的蘇月璃。
她閉著眼睛,雙手放在腹間,好似睡著了一般,氣息均勻,面若桃花。
秦婉婉遠遠打量著她。
她和秦晚生得截然不同,秦晚鳳眼薄唇,五官寡淡,看上去高傲冷豔,不好招惹。而蘇月璃則是普通人最愛的那種靈動模樣,大眼睛,瓜子臉,睫毛濃密,唇色豔麗豐盈,一眼看上去,便是讓男人難以把持的鄰家妹妹形象。
「沒有受傷啊。」
秦婉婉用神識掃了一圈蘇月璃周身,不由得有些奇怪。除了識海似乎有些波動以外,蘇月璃整個人沒有任何異常。
她認認真真回憶了一下劇情。
因為劇情都是秦晚前世回憶,其實很多劇情並不完全,比如說蘇月璃昏迷這一段,在秦晚記憶裡,就是蘇月璃無辜昏迷,她受審,然後她供出自己殺了青龍身體裡有一顆龍丹,沈知明就在明知她無罪的情況下,挖了龍丹給蘇月璃使用,蘇月璃得了龍丹,不久後就醒了過來,修為大增,從築基直接步入元嬰。
但蘇月璃為什麼昏迷,一直到最後秦晚都並不知道,後來許多人問過蘇月璃,蘇月璃都說不清楚,久了,這事兒也就落到秦晚頭上。
可如果蘇月璃知道呢?
秦婉婉思索著,按照這種瑪麗蘇文的一貫尿性,蘇月璃落下山崖昏迷,不可能什麼都沒遇到,如果蘇月璃是撒謊的,她遇到,卻不肯說出來的事兒,這是什麼?
這事兒必然是蘇月璃覺得不願意為他人所知的事情,而蘇月璃一生中,90%以上的劇情都和男人有關,而她最不願意提及的男人,似乎是……
荒城少主寧不修。
這個男人在秦晚的記憶裡,曾經向天下公開他和蘇月璃的婚約,說蘇月璃早就與他拜過天地,得了他們寧氏真傳,與他神識交融。
可那時候蘇月璃追求者猶如過江之鯽,她哪裡會成為某一個男人的妻子,於是對此一直矢口否認,直到後來寧不修為她而死,死後他的寶物落到蘇月璃手中,蘇月璃能以神識打開,眾人才確認,蘇月璃與寧不修,的確神識交融過。
但蘇月璃是什麼時候與寧不修認識的?
而且,寧家修行方式特異,據說與寧氏神識交融,便可獲得寧氏一半的修為,其過程少則十天半個月,多則數年,蘇月璃是什麼時候,有這麼一大段時間,去和寧不修做這件事?
秦婉婉思考著,目光不由自主落到蘇月璃的頭上。
識海是一個人最隱蔽的地方,在修真界中,除非是使用搜神這種殘酷手段,否則一個人的識海,不可能被外人所進入。
而『搜神』之術之所以殘忍,根本原因就在於,使用完畢後,被搜之人,大多識海受損,瘋瘋傻傻。
沈知明也好,君殊也好,他們都是不捨得給蘇月璃搜神的。
可如果,蘇月璃之所以不醒,是因為神魂被困識海,不願甦醒呢?
若當真如此,那蘇月璃不僅清楚知道周邊發生的一切,知道沈知明、君殊、宋惜年等人為她發瘋,知道他們要挖秦晚龍丹,知道他們憂心忡忡,她還有可能是在識海中與寧不修你儂我儂恩愛著觀望這一切……
想到這裡,秦婉婉不自覺有些噁心。
她不想再做猜想,她猶豫了片刻,抬手設了個屏音結界。
簡行之有些疑惑她做這一切,只見秦婉婉設置好結界後,從乾坤袋中取出一隻笛子。
直接侵入一個人的識海,是很難的。
但若用媒介,比如香、音樂,在神識強度遠高於對方的情況下,倒的確可以進入對方識海一遊。
只是這是仙界才有的手段,這個小世界裡,竟就有這種法子了?
簡行之不由得坐直了身子,看秦婉婉吹響了笛。
笛聲響起剎那,秦婉婉閉上眼睛,感覺自己似乎站在了一座大門前,大門厚重,似有千鈞,秦婉婉用力往前推,與此同時,她的笛聲越來越急。
簡行之本聽著笛聲,試圖從中聽出是哪家哪派,但還未細品出來源,就聽一陣簫聲由玲瓏閣外朝內尖銳而入,帶著澎湃靈力朝著秦婉婉洶湧而來!
簡行之從橫樑一躍而下,一隻手結陣聚集靈氣,另一隻手將秦婉婉一把抱入懷中,帶著法印按上秦婉婉後背。
靈力灌湧進入秦婉婉身體,經過秦婉婉金丹煉化成秦婉婉靈力之後,湧入笛間。
識海之內,秦婉婉眼前那座大門頃刻間轟然碎裂。
識海之外,笛音帶著蓬勃靈力狠狠衝上簫聲所攜帶的靈力,「轟」的一聲巨響,周邊摧枯拉朽,似如狂風過境。
簫聲戛然而止。
而這個過程中,秦婉婉眼前場景快速飛遠,越來越小,她好似看一張越來越小的畫布,畫布上是一座冰雪之城,粉衣少女提裙跑過,她回頭,似乎是在和誰說著話。
「不修,」她高興喊著,「來抓我啊,抓到我,我就是你的啦。」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22-1-3 02:02:35
第七章
蘇月璃話音剛落,「轟」的一聲巨響,秦婉婉感覺一陣巨力襲來,她被人壓著衝撞到地上,隨後就聽一聲輕咳,血就落到了她的肩頭。
「簡之衍?」秦婉婉從蘇月璃識海中被外力生拽出來,有些茫然。
簡行之將帶著法印的手從秦婉婉身上移開,擦了一把唇邊血,沒有多說。
剛才他用法印將靈氣輸送給秦婉婉的靈力,都是用『簡之衍』的身體借陣法吸納,不是他自己真用靈根吸取、金丹煉化,這種情況下,這麼生抗半步化神的修為,還是有些勉強。
「你還好吧?」
秦婉婉完全搞不清楚狀況,她扶住似乎受了傷的簡行之,擔憂開口:「我們先回去?」
簡行之搖搖頭,正要說話,就聽門外傳來一聲大喝:「秦晚!」
話音剛落,旁邊風聲呼嘯而來,簡行之把秦婉婉往邊上一推,自己滾到一邊。
秦婉婉撞在旁邊柱子上,抬頭就見君殊單膝跪地,立在不遠處。
他玉簫砸地,唇邊有血,氣息渾濁混亂,明顯是受了傷,秦婉婉回想起在蘇月璃神識中聽到的簫聲,瞬間反應過來。
「方才是你?」
見秦婉婉才意識到方才用簫聲突襲之人是他,君殊冷笑,一貫溫柔的語氣多了些咬牙切齒的意味:「秦晚,我倒是小看你了。既然有傷我的本事,還裝什麼修為盡失?」
秦婉婉愣了愣,她不由自主抬起手來,看見手上還殘留著的幾分靈力,有幾分茫然:「我……我打的?」
「沒錯,」簡行之看著神識中磅礡的電流被666卡在不遠處,趕緊按著提詞板上給的詞睜著眼睛說瞎話,「你真是我的驕傲,你比我想像中還要強!」
說完,電流就暗了下去。
秦婉婉整個人是懵的,她看看受傷的君殊,又看看還殘留著靈力的自己的手。
居然真的是她打的,難道這就是傳說的女主金手指?
得了簡行之的肯定,秦婉婉心裡突然有了幾分興奮。
察覺到秦婉婉的心情,原本要說點什麼的38止住聲音,它改口勸說:「宿主,你感受到大女主的快樂了嗎?」
「感……」秦婉婉遲疑著,還是不能相信,「感受到了。」
「秦晚!」見秦婉婉一直發愣,君殊不由得有些惱怒,「本少主同你說話,你聽不見嗎?」
「打!」
38激動大吼:「揍他丫的!」
「你……」秦婉婉翻爬起來,緊張警告他,「你不要太過分。」
「本少主就過分了,」君殊冷笑出聲,「你要怎樣?」
說著,他手中玉簫一轉,朝著秦婉婉直刺而來:「敢來玲瓏閣搗亂,就要付出代價。我倒要看看,你幾斤幾兩!」
「混賬!」
看見君殊出手,簡行之下意識就要動手,但剛一動作,就看到神識裡電流猛地亮起來,666大吼一聲:「別!」
簡行之頓住動作,深吸一口氣,趕緊換了思路。
「秦晚,」簡行之大吼,「還手!」
秦晚被君殊逼得節節後退,眼見就要退到牆上,聽見簡行之的話,乾脆賭一把,足尖朝著牆上一點,一個倒空翻,以笛為劍,朝著君殊臉面一笛抽了過去!
君殊嗤笑,頭微微一側,簡行之同時用神識凝針,飛針向君殊!
針入君殊肩頭,君殊動作一緩,也就是那一剎,秦婉婉笛子狠狠抽到君殊頭上,當即將君殊抽飛開去,君殊勉力在空中一個倒空翻,單膝落地,他倒吸了一口涼氣,抬手摸上自己已經有了血痕的臉,轉頭看向秦婉婉。
「秦晚,你陰我?!」
「我沒……」秦婉婉正要否認,就聽旁邊傳來一聲喝彩:「好!」
君殊和秦婉婉一起回頭,就看簡行之盤腿坐在地上鼓掌,看著秦婉婉的眼神滿是崇拜:「真氣凝針,這一招出神入化,漂亮!」
秦婉婉懵了懵,隨後立刻意識到,這必定是38使的壞,她輕咳一聲,勸說君殊:「君少主,算了吧……」
「少主,」外面侍從也趕緊出聲,「讓我們來……」
「都退下!」君殊吼了一聲外面站著的下人,轉頭看向秦晚,目光陰狠。
「卑鄙小人,」君殊根本不聽勸,二話不說,玉簫手中一轉,再一次衝上前去,低喝,「且讓我看你有多少手段!」
這一次君殊加了靈力,秦婉婉有了前兩次信心,也不再躲,抬手就是一笛,迎著君殊的臉直接抽了過去。
看見兩人打架,簡行之立刻興奮起來,他手心癢癢,但顧忌神識裡蓄勢待發的電流,他選擇了放過666,也放過自己,乾脆找了個舒服的姿勢,懶洋洋斜臥在地上,不著痕跡地幫著秦婉婉。
每當君殊要打到秦婉婉的關鍵時刻,他就暗中用神識凝成一根飛針,暫時停住君殊真氣運轉。
君殊根本想不清楚是哪裡來的邪術,他只感覺,自己每次都在關鍵時刻感覺身體裡真氣一滯,隨後就被秦晚直接抽飛,秦婉婉招式毫無規律,動作又慢又醜,爛得令人眼疼,但他就是見了鬼似的避不開,每次都精準被打。
而旁邊『簡之衍』當真就是個廢材,根本看不懂局勢,就像瞎了眼似的,盲目誇讚秦晚,聽得他嘔血。
「好!」
一笛子抽到君殊背上,抽得他一個踉蹌。
「漂亮!」
一笛子抽到君殊臉上,留下一條血痕。
「主人劍法翩如驚鴻,婉若游龍,堪稱大家!」
一笛子敲在君殊手上,將白玉簫直接奪走。
「主人,我真為你驕傲!」
一笛子砸到君殊胸前,當場把君殊抽翻。
「你閉嘴!」
君殊扭頭大吼,迎面就是秦婉婉一笛子,把他狠狠砸翻在地,她不知道是同誰學的動作,一腳重重踩在君殊臉上,用笛子指著君殊:「你吼誰呢?」
「對啊,」簡行之聽秦婉婉為自己出頭,突然有了一種說不出的快樂,他撩起袖子,朝著君殊重復了一遍,「你吼誰呢?」
「你算個什麼東西?」
聽簡行之開口,外面的侍衛終於按捺不住,一把抽出刀來,指著簡行之:「輪到你說話?」
「秦晚,」簡行之轉頭看向秦婉婉,「他說我沒資格說話。」
「你閉嘴,」秦婉婉踩著君殊的力氣更大了些,笛子朝著門外一指,「輪得到你說話?」
「你們都閉嘴!」
君殊大喝一聲,他緩了緩,冷靜下來:「秦晚,你讓我起來。」
「起來可以,」秦婉婉理直氣壯,「我問你個問題,你如實回答。沈知明的追蹤咒你會不會解?」
聽到這話,君殊嗤笑出聲:「你還想解你師父的追蹤咒?你又想玩什麼把戲?」
「問你就答,」簡行之不耐煩,「嘰嘰歪歪你煩不煩?」
「我會。」
君殊瞪簡行之一眼,冷靜趴在地上:「但除非你願意救月璃,不然我不會幫忙。」
「好說。」
秦婉婉一聽,頓時笑起來,她趕緊收回腳,一口應下:「你不後悔就成。」
君殊愣了愣,侍衛衝上來,扶著他起身,他不可置信看著秦婉婉,片刻後,他提醒她:「我說讓你救月璃!」
「沒問題。」秦婉婉滿口應下,「你幫我解咒,我幫你救人。」
「你這麼好心?」君殊面帶懷疑,「那你為什麼不早點救她?」
「我不今晚才見到人嗎?」
秦婉婉一臉坦誠:「剛搞清楚怎麼回事。」
「還裝,」君殊嗤笑,「秦晚,你是個什麼人我清清楚楚,別以為你願意救月璃,我就會高看你一眼。你在我心裡,永遠比不上月璃。」
秦婉婉:「……」
她捏緊拳頭,她感覺她又想打人了。
但考慮到下山計劃,她還是決定不和傻子計較。
她深吸一口氣,微笑起來:「君少主,你就說答不答應就成了。」
君殊沉思片刻,點頭:「好。」
「那……」
「不過,」君殊抬眼看秦婉婉,「要解沈宗主的追蹤咒,我需要準備些時間。」
「多久?」
「兩日。」
「也好。」秦婉婉點頭,「那兩日後,你為我解了追蹤咒,我替你喚醒蘇月璃。只是答應我,」秦婉婉微微一笑,「別後悔。」
「你又想玩什麼花樣。」
君殊盯緊她,秦婉婉聳聳肩,沒有多說,轉身去看簡行之:「行了,我走了,兩日後見。」
說著,她朝著簡行之伸出手。
簡行之直接起身,同秦婉婉一起出門,走到門口,秦婉婉想起什麼,突然頓住步子,回頭看向君殊:「那個,君少主。」
「何事?」
君殊抬頭,秦婉婉一臉嚴肅:「敢問君城主可還有其他孩子?」
「君氏只有我一人,」君殊皺起眉頭,「你明知此事,還問作甚?」
「哦,」秦婉婉點點頭,想了想,認真建議,「那你回去告訴君城主,為了樂城未來,抓緊時間再生一個,還來得及。」
「秦晚!」
「不送!」簡行之見君殊發怒,提高聲打斷君殊,背對著君殊揮手離開,「走了。」
說著,兩人大搖大擺走出去。
君殊看著他們背影,捏緊拳頭。
侍衛上前,哆嗦著喚了聲:「少主……」
「秦晚怎麼進來的?!」
君殊終於找到一個可以發洩的人,大吼出聲。
「不……不知道。」
「那個簡之衍怎麼活了?怎麼上山的?」
「不……不知道。」
「秦晚何時有如此實力,我怎麼不知道?!」
「您都不知道,」侍衛快哭了,「屬下怎麼知道啊?」
「你個廢物!」君殊狠狠一巴掌抽在侍衛臉上,目眥欲裂,「去查啊!」
「是,是,」侍衛趕緊翻身跪在地上,「我這就去查!」
侍衛急急忙忙跑出去,秦婉婉和簡行之一起走出庭院,兩人默契對視一眼,隨後一起笑出聲來。
秦婉婉輕咳了一聲,眼中帶了幾分不好意思:「今晚,讓你受驚了。」
「啊?」簡行之反應過來她說什麼,心裡滿不在意,這種小打小鬧在他心裡根本上不了檯面,但他面上還是偽裝得十分妥貼,「沒事兒,你沒事兒就好。」
作為一個男寵應該有的素質他已經逐漸掌握,話說得越來越順溜。
他想了想,為了鼓勵秦婉婉今晚這種勇於搏鬥的精神,他還是繼續閉著眼誇:「今夜你真是太威武了!繼續下去,未來飛升可期。」
「我也覺得!」秦婉婉信心滿滿,又覺得不能抹殺『簡之衍』的功勞,趕緊找補,「不過多虧了你幫忙,帶我來這裡。」
說著,秦婉婉想了想:「接下來,可能還得勞煩你為我做兩件事。」
「你說。」簡行之一聽秦婉婉還要搞事,頓時興奮起來。
「第一件事,」秦婉婉想著這些天腦子裡的彎彎道道,規劃著,「就是我要找點工具,做個投影儀。」
「投影儀?」
簡行之聽不太明白,秦婉婉想到要發生什麼,面上笑容甜美了許多:「之衍,咱們得做好人。」
「嗯?」
「君殊要救蘇月璃,那我得救啊,」秦婉婉想到要發生的事,越想越開心,「我不僅要救,我還要讓他看看他最關心的月璃妹妹最近到底在幹什麼,對不對?」
簡行之一聽,就反應過來,這必然不是什麼好事。
他點頭,一臉認真:「你說得對。那第二件事呢?」
「沈知明已經去密境兩天,」秦婉婉思忖著,「兩天後,我不知道他會不會回來。但不管怎麼樣,咱們都得做好一個最壞打算。」
說著,秦婉婉從袖子裡拿出一個乾坤袋,交到簡行之手中:「這是問心宗的地圖,和我做的一些法陣,你按照我標記的地點,將法陣一一設置好,兩日後,」秦婉婉沉下聲,「無論什麼情況,追蹤咒一抹,咱們立刻離開。」
「我辦事,」簡行之拿到乾坤袋就笑了,腦袋裡迅速形成了一個計劃,「你放心。」
「秦晚的陣法,」簡行之詢問識海裡的666,「我放大個十倍威力,問題不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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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行之:「習慣了這個設定後,竟然感覺到了一絲詭異的幸福。」
秦婉婉:「簡行之式快樂,今日get。」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22-1-3 02:02:50
第八章
罵完侍衛之後,君殊讓所有人一起下去,整個屋子裡就只剩下了他一個人,他緩下心神,抬眼看向冰棺裡的蘇月璃,面上帶了幾分疲憊。
他穿過法陣,來到蘇月璃面前,抬手碰上蘇月璃蒼白的面容。
「月璃啊,」君殊溫柔注視著蘇月璃的面容,「她若還不肯救你,這次,我一定不會放過她。」
說著,他輕輕貼上她的額頭,閉上眼睛。
而神識中的蘇月璃感知到君殊的動作,不由得皺起眉頭,寧不修察覺她情緒不佳,輕聲詢問:「月璃,你怎麼了?」
「朋友又在叫我了,」蘇月璃面露擔憂,「不修,我們還有多久才好?」
「寧氏雙修秘術,一般都是要閉關數年,月璃你體質特殊,如今不過一月有餘,便已同我識海交融大半,」寧不修抬手握住蘇月璃的手,安撫出聲,「再過一月,便差不多了。」
「還要一個月……」蘇月璃緊皺眉頭,「可他們現在對此事全不知情,都在問罪師姐,若師姐因此出了什麼事,我……」
蘇月璃沒說下去,似是不安,寧不修想了想,沉吟片刻:「可如今秘術已近一半,若正常結束,你本可直達元嬰修為。但此時強行破關出去,你我修為怕都有折損,月璃,你想好了嗎?」
蘇月璃聞言,神色低落,過了片刻,她勉強笑了笑:「我怎可讓你因我心軟受傷?罷了,」她搖搖頭,「終究是她推我落崖,我也不算虧欠她。只是我看她方才同別人說,會有辦法喚醒我,我怕是不是……」
「無妨,」寧不修輕輕一笑,「不過一個金丹修士,掀不起什麼風浪。」
聽到寧不修的話,蘇月璃放下心來。
她回頭看看識海之外的君殊,安慰著自己。
她也是為了救人。
君殊……君殊他們,應當會原諒她的吧?
蘇月璃在識海中忐忑不安,秦婉婉則帶著簡行之一起回了小院。
回到院子裡之後,秦婉婉正想留簡行之休息,就看簡行之擺了擺手,從旁邊取了支筆放進懷中,頗為興奮道:「我去佈置,你休息吧。哦,」說著,簡行之特意囑咐,「要別人問起來,你可千萬別把我地道供出來。」
「你放心。」
秦婉婉點頭,但她看著簡行之染了泥的長衣,有些不放心:「你當真不休息嗎?」
「時間緊任務重,還有,」簡行之想了想,「若有事你就吹笛叫我,我們準備個特別暗號,你會吹什麼特殊一點的曲子?」
那可就多了。
秦婉婉想了想,當即為他奏響了一首《小蘋果》。
簡行之立刻抬手蒙上耳朵,頗為嫌棄:「別吹了知道了,走了。」
說完,簡行之便翻牆出去,消失在秦婉婉視野。
等簡行之走後,秦婉婉放下笛子。
是先睡覺,還是先幹活呢?
秦婉婉坐著想了想,算了算時間後,她往床上一倒,還是睡覺吧。
秦婉婉歇下後,簡行之跳進地道,遮掩好地道入口,終於露出幾分疲色,在地上靠著泥土坐下,閉上眼睛休息。
簡之衍的身體畢竟還是凡人,上山前他強行提到了練氣,但未築基之前都是凡身,再硬撐就垮了,他還是得找個時間,把這具身體強度練上來。
簡行之閉著眼睛,在心中規劃著未來的路,想了一會兒後,他從袖子裡拿出秦婉婉給他的法陣,認真看了看,他不由得有些嫌棄。
秦婉婉給他的法陣,都是原身留下來的存貨,她又暗中加了些在寂山學的術法,想著用來設置一些陷阱,應當問題不大。
這些法陣放在這個小世界人眼裡,當屬不錯,但落在簡行之眼裡,就有些不夠格了。
「還搞個兩層法陣,」簡行之嘟囔著,他用手指凝氣,在手心一劃,浸出血珠後,拿著毛筆在手心沾染了血,開始拿著法陣修修改改,一面改一面點評,「最表面上的陣法爛透了,第二層還有點意思。」
說著,他想了想,有些疑惑:「她怎麼會這麼天階級別的術法?按理說這個小世界,她知道幾個天劫術法已經了不起了啊?」
「主人你忘了,」666提醒簡行之,「她可是重生回來的女配,和您一樣,是大佬裝菜雞。您就聽我的,什麼都別操心,給她惹禍就行,她一定能解決的。」
聽到這話,簡行之撇撇嘴,也懶得和666再多說什麼,低頭繼續修改陣法。
簡行之修改陣法修改了大半夜,秦婉婉睡足之後,懶洋洋起來,照常洗漱完畢,侍童就端著廚房做好的點心上門。
秦婉婉走到正廳,就看宋惜年已經坐在位置上,見她出來,他立刻起身:「師妹。」
「師兄?」
秦婉婉笑了笑:「這麼早就過來了?」
「我昨夜聽聞,」宋惜年遲疑著,「你和君少主起了衝突。」
秦婉婉點頭:「不錯。」
「你昨夜……」
「我昨晚去了玲瓏閣,」秦婉婉端起蓮子粥,吹了吹,「搞清楚蘇師妹是怎麼回事了。」
「搞清楚?」
宋惜年所有注意力都被蘇月璃吸引過去:「她怎麼回事?」
「這樣吧,」秦婉婉抬眼看向宋惜年,笑了笑,「兩日後您要不召集宗門弟子一起到玲瓏閣去,我們一起喚醒蘇師妹,讓蘇師妹給我一個清白。不過在此之前,還請師兄在蘇師妹周邊,下一個隔絕神識探查的結界。」
「神識?」宋惜年皺起眉頭,「你是說蘇師妹……」
「師兄照做就好。」秦婉婉喝了口粥,沒有多說。
宋惜年沉吟片刻,點點頭。
過了一會兒,宋惜年又問:「那個簡之衍……」
「他是我讓人找上山的。」秦婉婉早知道宋惜年要問這個,故作深沉,「他的事,師兄不必多問,現下最重要的是蘇師妹。給我兩天時間,」秦婉婉滿臉自信,「我一定讓蘇師妹毫髮無傷地醒來」
宋惜年得話,他遲疑片刻,終於還是點頭:「好,我信師妹。」
秦婉婉不說話,她低頭喝粥。
她不是秦晚,秦晚或許還會因為和宋惜年的感情感動,可她卻看得明白。
宋惜年並不是真的相信『秦晚』本身,而是不想放棄任何救活蘇月璃的可能。
不過這與她也沒多大關係,她當下的任務,不過就是下山。
等下山之後……
秦婉婉想起簡之衍,忍不住搖頭嘆了口氣。
他們就分道揚鑣吧。
一頓飯吃完,秦婉婉終於開始準備工作。
上一世在仙界,她不學無術,其他正事兒沒幹,但小發明搞了不少。
畢竟仙界無聊,比不上二十一世紀互聯網精神娛樂豐富,活兩百年,沒點愛好真難熬。
用仙術仿造二十一世紀發明,要不是因為身體修為不濟限制,她都快成一代練器大師。
造一個神識投影儀,難點就是怎麼樣神不知鬼不覺的進入蘇月璃神識。
首先第一步,要切斷蘇月璃對外界的感知,以免蘇月璃早做準備。
第二步,要弄一個『攝像頭』進蘇月璃神識。
第三步,把『攝像頭』看到的東西傳送進來。
秦婉婉左思右想,開始在圖紙上修修改改,等方案出來,她就開始讓人去找材料。
她要的材料都不難。
金絲、白色幕布、有著宋惜年靈力的符紙……
秦婉婉開始想「投影儀」製作方案時,簡行之已經改好了陣法,他頂著黑眼圈,心滿意足打開了秦婉婉給他的地圖。
打開地圖後,簡行之沉默了。
白紙上是彎彎扭扭的一堆線條,有正方形,有圓形,有×。秦婉婉還好心用狗爬一樣的字提醒每個陣法該放在哪裡。
只是紙本身就不大,她字一寫上去,暈染開去後,整個地圖就滿滿當當,根本看不出是什麼來。
紙的最右邊,畫了一個圓,兩個火柴人手拉手,有一個橫向箭頭指著紙張盡頭,上面寫著「衝」。
簡行之盯著「地圖」看了半天,666忐忑問了句:「要不……回去問問?」
「不能指望她,」簡行之合上地圖,「我來佈置!」
說完,簡行之就坐在地上,用神識擴大範圍,將整個問心宗上上下下看了一遍,然後開始重新繪製地圖,重新設計機關。
「我在下面縱橫挖出十二條地道,每個交匯點放在最重的宮殿下面,然後把這個爆破符放上,一起引爆,就可以炸垮整個問心宗。」
「兩個瞬移咒,一個放在這個節點,到時候我們逃跑下山,他們肯定要追到這裡,君殊修為最高,又愛飛,我把瞬移咒放掛在樹上,讓他瞬移到另一邊。」
「另一邊是什麼?」666好奇,簡行之認真想想,做下決定,「茅房吧。」
「還有這裡……」
簡行之迅速重新制定好計劃,二話不說,就開始挖地道。
一天半挖十二條地道,就算對於簡行之這樣的高手,也是一種挑戰。
好在這十二條地道是平面,都不算長,倒也壓力不算大。
兩人一起兢兢業業奮鬥,兩日後的清晨,秦婉婉做好投影儀,簡行之挖好地道,兩人在房間裡各自換好衣服。他們不約而同都將自己打扮得好看了許多。
秦婉婉一身黑色雲紋金邊勁裝,看上去氣勢滿滿。
簡行之只有簡之衍的衣服可以換,他從一堆花裡胡哨的衣服裡選出一件稍微沒那麼花的粉色繡梨花長衫,站在鏡子前一看,雖然衣服拖了後腿,但他簡行之,依舊氣勢滿滿。
「二師姐,」侍童站在門口,催促兩人,「宋師兄和君少主問您可以去玲瓏閣了嗎?」
聽到這話,兩人對視一眼。
看著對方濃重的黑眼圈,秦婉婉率先發問:「都辦好了嗎?」
「沒有問題,」簡行之抱著秦婉婉準備的『投影儀』,點頭,「你呢?」
「萬事俱備。」
兩人一起點頭,然後同時往外邁出步子,走出了一種六親不認的步伐。
兩人走過的地方,所見弟子都目瞪口呆,等到了玲瓏閣,就看見宋惜年和君殊帶著長老都坐在椅子上,他們平靜看著出現在門口,粉底都遮不住黑眼圈的兩個人。
「要怎麼做,」君殊神色平靜,「你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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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婉婉:「黑化的我不需要上挑眼線,只需要一件黑衣服!」
簡行之:「粉紅色的我,今天也很強呢!」
秦婉婉、簡行之:「雖然世界很油膩,但還有我們當清新劑。」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22-1-3 02:03:05
第九章
「要做的事兒簡單。」秦婉婉和簡行之一起進門,剛進入堂間,秦婉婉就意識到簡行之和自己並排站著,她看了簡行之一眼,簡行之立刻意識到位置不對,往後退了一步。
一前一後站好,秦婉婉覺得門面出來了,她輕咳一聲,朝著君殊微微一笑,伸出手:「你答應我的事兒,先做了吧。」
「我先替你做事兒,我怎知你不是騙我?」
君殊轉頭看她,眼帶疑問。秦婉婉轉頭看周邊一眼:「你們這裡這麼多人,還怕我一個築基期跑了不成?」
「師妹說的是,」宋惜年很是著急,催促君殊,「現下蘇師妹醒來最為要緊,你答應師妹什麼,趕緊做了吧。」
君殊聽到這話,深吸一口氣,站起身來:「你隨我來。」
秦婉婉和簡行之一前一後跟著他進了玲瓏閣裡間,君殊轉頭看一眼簡行之:「你不必跟來。」
「你叫我不跟我就不跟?」簡行之嗤笑,「你誰啊?」
「晚兒,」君殊轉頭看向秦婉婉,「你這下人,太不懂規矩。」
「他懂我的心意啊。」秦婉婉伸出手,「別說廢話,趕緊吧。」
君殊盯著秦婉婉,面前女人眉目熟悉又陌生。
他突然發現,自己已經好多年不曾這麼好好端望她了。
過往她一直圍著他轉,他習慣了她的在意,哪怕她買下簡之衍,他也知道,她無非就是想氣一氣他。
畢竟他是樂城少主,她放不開的榮華富貴。
習慣了太久她眼裡都是他,突然有一天發現她的目光坦坦蕩蕩,他竟有幾分不舒服。
可他很快將這種不適壓住,從袖中拿出一枚玉珮。
以他的能力要想驅除沈知明的符咒,那的確不太容易,但好在君家天材地寶眾多,這枚玉珮便是專門針對這種大能種下的追蹤咒。
君殊抬手握住秦婉婉的手腕,將玉珮放在她手腕上,快速劃了幾道符文,隨後雙指並劍,靠在玉珮上,低聲詢問:「你消了追蹤咒,又打算玩什麼花樣?」
「與你無關。」
秦婉婉緊張看著那些符文從她手臂上往上爬上去,時刻警惕著君殊的動作。
這樣的提防讓君殊不由得多看了她一眼,嘲諷開口:「你莫不是真打算離開問心宗?」
「有何不可呢?」
秦婉婉抬眼看向君殊:「我為什麼不能離開?」
君殊心中那份不適更甚,他提醒她:「你我的婚約……」
「算了吧,」秦婉婉一聽這話,噁心壞了,立刻開口,「這事兒是爹娘定的,我又沒答應。現下我爹娘都已仙去,你就當這事兒不存在,告訴你爹我不想嫁你就行。」
聽到這話,君殊火氣瞬間升騰上來,他猛地撤手,收起玉珮:「好了。」
說完,他的咒文在秦婉婉體內追上沈知明的追蹤咒,一口咬下去,兩道符文同時消散在秦婉婉身體中。
三人一起走出後堂,剛到前廳,所有人都看了過來,宋惜年十分焦急:「師妹……」
「師兄,」秦婉婉打斷宋惜年的話,靠近他,小聲詢問,「我之前讓你設置的結界,你設好了嗎?」
「好了。」宋惜年點頭,「兩日前你同我說,我便已經在蘇師妹周邊設下屏蔽神識的結界。」
秦婉婉點頭,這樣一來,蘇月璃應該不知道外面發生的事情,對一切毫無準備。
「好,」秦婉婉笑了笑,轉頭看向眾人,「今日請宗門各位師叔師伯,師兄師姐,師弟師妹過來,主要是為了我秦晚一個清白。」
所有人看向秦婉婉,秦婉婉有些緊張,她清了清嗓子:「前些時日,我與蘇師妹在密境中一同遇險,我們二人偶遇一頭九品豪豬,這豪豬正值重傷,想要吞下我們一人進補,它從背後偷襲蘇師妹,我情急之下推她下崖,希望她能脫離戰局,死裡逃生,而我怕這隻豪豬窮追我們不放,故而在山崖之上,與這隻豪豬血戰十日。好在這妖獸身負重傷,最後我僥幸勝出,吃了他的妖丹,勉強苟活下來。而溯世珠恰好記錄下我推她一幕,以至大家以為是我謀害於她,今日為自證清白,我決意喚醒師妹,讓師妹為我作證,還我一個公道。」
說著,秦婉婉給簡行之使了個眼色,簡行之打開秦婉婉的箱子,亮給眾人。
秦婉婉走到箱子旁邊,認真介紹:「兩日前我來玲瓏閣,發現師妹識海內似乎極為活躍,我猜測師妹之所以不醒,怕是受困於識海之中。強行突破他人識海,對師妹有損,我作為師姐,不忍斷人前程,所以特意做了這個『投影儀』,協助師妹從識海幻境中清醒過來,不過,我需要一位元嬰以上的修士幫忙,通過我這個東西進入師妹識海,不知誰可幫忙?」
「我來。」
「我來。」
君殊和宋惜年一起出聲,秦婉婉點頭,看向君殊:「看在君少主對蘇師妹一片赤誠的份上,君少主,此事就拜託你,還請坐到這裡來。」
君殊起身,坐到秦婉婉身前椅子上,秦婉婉取出幾張不到巴掌大的符紙,符紙上連著線,線的另一頭是相似大小的正方形符紙,秦婉婉將符紙交給君殊:「君少主,這是能幫助你進入蘇師妹識海之物,你要不要檢查一下?」
君殊笑了笑,抬眼看向秦婉婉,眼中帶了幾分警告:「我不信你會傷害我。」
「是沒打夠嗎?」
簡行之斜睨他一眼,君殊冷眼掃過去,坐直了身子:「開始吧。」
秦婉婉拿著符紙,貼在君殊兩邊太陽穴、百會穴上。
然後拿著符紙走到蘇月璃身邊,貼在了同樣的位置。
簡行之將木箱裡的鏡子取出來,放在旁邊,秦婉婉取過連接著鏡子的線,將線上符紙貼上君殊的背。
「君殊,我很好奇,」秦婉婉壓低了聲,「你喜歡蘇月璃什麼?」
「她比你單純,」君殊冷淡開口,看她眼裡帶了幾分不屑,「比你愛我。」
「哦。」
秦婉婉聳肩:「好吧,那趕緊。」
說著,秦婉婉提高了聲音,用大家都能聽到的音量:「君少主,一會兒我會吹笛,笛聲響起後,你便不可睜眼,你會先看到一道大門,你想辦法打開,等進入大門後,你便化作一隻兔子,或者一隻貓兒,先接近蘇師妹,等蘇師妹對你放鬆警惕,你再慢慢帶她出來。切記不可冒失,萬一讓蘇師妹受到刺激,在她識海之內,你們二人怕都有危險。」
「知道了,開始吧。」
君殊應聲,簡行之從箱子裡取出縮小後的幕布,在鏡子對面一抖,幕布擴大,簡行之用支架立在地面,一個簡潔的電影院就成型了。
「等一會兒,無論發生什麼,大家都不要出聲,以免驚擾了君少主。」
秦婉婉裝模作樣,所有人都緊張點頭。
見一切成型,秦婉婉吹響笛音,君殊皺起眉頭,這時候,屏幕竟亮了起來,所有人都看到白色幕布上出現了一道大門,君殊背對著他們,朝著大門快步走去。
大家看了看連接著君殊的鏡子,又看了看屏幕,在場人立刻反應過來,這大概就是蘇月璃識海,只是為什麼,秦婉婉要把蘇月璃的識海費盡功夫弄出來給大家看呢?
眾人不解,卻也不敢多說。
只見幕布上大門厚重,君殊將手放上去推了推,紋絲不動。
君殊皺起眉頭,在手上注入靈力,猛地用力之後,大門轟然大開,冷風撲面而來,君殊謹記秦婉婉的話,化作一隻白兔,跳進這冰天雪地的世界。
在雪地裡跑了一會兒,君殊便意識到,這地方似乎是北境荒城的地貌,四處都是冰雪,房子也是雪磚搭建,蘇月璃從未去過荒城,為何會是這樣的識海?
君殊滿是不解,疑惑片刻,他便聽到了蘇月璃的聲音:「呀,不修你快看,這裡有隻兔子。」
是月璃!
君殊歡喜回頭,然而也就是回頭那一瞬,他猛地愣住。
只見蘇月璃挽著一個白衣男人,兩人仿若神仙眷侶,笑意盈盈看著他。
「我為你抓過來。」
她旁邊男人笑了一聲,旋即到了君殊面前,一把揪起君殊的耳朵,朝蘇月璃笑起來:「月璃,這是隻傻兔子,要不烤了吧?」
「還是不要了。」蘇月璃走到男人面前,笑著要去抱君殊,男人把君殊往遠處一挪,攔住蘇月璃,「你要這隻兔子,可得給為夫一點報答。」
為夫!
在場所有人都驚了。
這個男人是誰?是蘇月璃的想像嗎?為何他自稱蘇月璃夫君?
眾人面面相覷,君殊在畫面裡拚命扭動兔身,他恨不得立刻恢復人身,將這個男人殺了。
外面的人不清楚,他在識海裡卻感知得明明白白。
這不是蘇月璃的幻象,這就是一個人!!
而這個人,他也認識,荒城少主寧不修,而寧氏秘術,就是與伴侶識海交融後,共享修為。
識海交融,也難怪蘇月璃可以構造出荒城的地貌。可這也就意味著,蘇月璃與寧不修成婚,她明明說過只愛他一人,怎麼可以……
君殊攥緊兔拳,卻還是顧念著蘇月璃,只能任由這個男人揪著他的耳朵,看蘇月璃紅著臉問:「你要什麼報答?」
「來,給我親一口。」
男人輕笑,蘇月璃低下頭:「不要啦,你把兔子給我。」
男人不依,低頭親她,蘇月璃四處躲閃,喊著不要不要,男人追著去親,另一隻手揪著君殊的耳朵,在空中甩來甩去。
君殊氣得在空中拳打腳踢,他看著蘇月璃對著那個男人叫了一聲:「你好壞!」
看著她用小拳拳錘過男人胸口,轉身小跑離開。
這都是蘇月璃對他做過的!
而那個男人和他一樣,一把甩開了君殊這隻礙事的兔子,大笑著追著蘇月璃過去。君殊滾在地上,憤怒甩了甩頭上雪,跟著兩個人瘋狂衝過去。
他要殺了這個男人!一定是這個男人蒙騙蘇月璃!一定是!
他追著兩個人衝到小院,剛一進院,就看見兩人已經關入房中,只見房內傳來陣陣笑聲,秦婉婉和簡行之當即對視一眼,秦婉婉沒料到竟然有這種場景,她笛音稍稍一頓,就聽宋惜年激動出聲:「別停!」
宋惜年攔住她,紅著眼,盯著幕布:「讓我看下去!」
秦婉婉轉頭看了一眼幕布,好在這景像其實都是跟著君殊的航拍,此刻兩人進屋,倒也什麼都看不見,只隱約聽見一些聲音,也就沒那麼尷尬。
兩人在裡面激烈交戰,君殊紅著眼在外瑟瑟發抖。
大約一刻鐘後,戰局稍緩,周邊只聽風雪簌簌之聲,秦婉婉見雪地裡的君殊都快凍成冰雕,想著也差不多,正打算喚醒君殊,就聽房間裡人似乎是抽起事後煙,慢慢閒聊起來。
「不修,」蘇月璃聲音裡帶著擔憂,「我好擔心師姐。」
「擔心什麼?」
「她雖然推我下崖,但也是為了救我,如今在外受盡折磨,我……我好擔心,她不能理解我的苦衷,不肯原諒我。」
「你啊,就是太善良。」寧不修笑了笑,「修道之路與天爭命,修為何等重要之事,哪能為了你師姐自毀前程?你留在這裡,等出去之後,便是元嬰圓滿。到時候你師姐對你膜拜還來不及,又怎敢不原諒你?」
「萬一……萬一師姐沒熬過去……」
「那也就是她命當如此。」寧不修嘆了口氣,「到時候,我陪你去好好安撫照顧她家人,也算對得起她。你且放寬心,不要太難過。」
聽到這一襲話,眾人愣住,齊齊看向正在正在吹笛的秦婉婉。
蘇月璃是知道秦晚為她被師門追責的!
而秦晚的確是為了救她,可她卻為了自己鞏固修為,寧願秦晚死都不肯提前清醒,還在識海中與一個男人卿卿我我,談愛交歡。
秦婉婉被眾人同情又愧疚的目光看得有些尷尬,她移開目光,繼續吹笛。
而幻境裡的君殊,受到的衝擊更甚。
他心中溫柔、善良、獨獨愛他的女神,似乎突然就變了個人。
「可是……」蘇月璃還是有些擔憂,「萬一君殊知道我是裝暈,生氣怎麼辦?」
「他生氣,與你何干?」寧不修口氣有些不高興,「莫非你喜歡他?」
「這怎麼可能?」蘇月璃趕緊解釋,「他在我心中,只是一個兄長,你別胡說。」
「那你師兄宋惜年呢?」
「只是師兄。」
「你師父呢?」
「只是師父。」蘇月璃答得信誓旦旦,「不修,你知道的,我心裡只有你。」
蘇月璃說得深情款款,在雪地裡已經凍傻了的君殊徹底寒了心。
他腦海裡回顧著和蘇月璃認識的一幕又一幕,驟然發現,自己和面前這個可笑的男人,似乎也無甚區別。
這些話他都聽過,而他也和寧不修一樣信了。
「你喜歡蘇月璃什麼?」
「她比你單純,比你愛我。」
閉眼前說的話迴蕩在耳邊,君殊驚覺自己可笑。
他用兔身站起來,一隻流著淚的雪兔仰天長笑。
他再不克制,在雪地裡恢復人身,而後絲毫不顧蘇月璃識海是否受損,靈力朝著屋內磅礡而去,大喝一聲:「蘇月璃,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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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總結】
蘇月璃:「本是養魚大王,卻被人偷偷炸了魚塘。」
簡行之:「我覺得這隻兔子,悲傷得有點搞笑。」
秦婉婉:「點讚。」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22-1-3 02:03:19
第十章
聽到這一聲大吼,蘇月璃愣了愣,隨即披了件外套就往外衝出去,踉踉蹌蹌推開門,悲切看著君殊,大喊了一聲:
「君哥哥!」
「閉嘴!」
君殊抬手指著衣衫不整,頭髮凌亂的蘇月璃:「我給你一個機會,你說清楚,到底怎麼回事!」
「想必這位就是君少主了?」
寧不修整理好衣衫,走到門口,細心為蘇月璃披上外套,朝著君殊得體一笑:「經常聽月璃提起,久仰大名。」
「提起?」
君殊冷笑出聲:「怎麼提的?寧少主你和我說說?」
寧不修察覺君殊的敵意,他看向蘇月璃,蘇月璃僵了片刻,拉住寧不修,壓低聲:「不修,你先進屋,我和他怕是有些誤會……」
話音未落,忍了許久的君殊見他們卿卿我我,根本控制不住憤怒,抬手就是一簫朝著寧不修砸去!
寧不修臉色驟變,將蘇月璃一把推開,疾退三步後一個閃身便移到長廊,躲避著君殊的玉簫,焦急出聲:「君殊,這是月璃的識海,在這裡打,你瘋了嗎!」
「背叛我的人,」君殊眼神裡全是冷意,靈力匯聚在白玉簫上,朝著寧不修狠狠砸去,「我管她死活?」
「不要!!」
蘇月璃尖叫出聲,她識海根本承受不住君殊這樣元嬰級別的衝擊,當即嘔出血來。
幾位長老見狀,慌忙起身,趕緊上前。
「快,」其中一位雙手定在蘇月璃太陽穴邊上,高喊其他人,「快來幫忙穩住識海。」
而識海之中,君殊早就殺紅了眼,盯死了一直躲閃的寧不修:「你知道她是怎麼同我說的嗎?」
「她說她愛我,她只愛我一個人,她永遠不會愛其他人,她的一切都會給我。」
「君哥哥,停下!停下!」蘇月璃捂著頭跪在地面上大吼出聲,「我是騙他的!我只是想救他!求求你放過我們吧!」
寧不修聽到這話,動作一頓,君殊玉簫直接捅入他腹間,君殊歪了歪頭:「看到了嗎?這就是女人。」
寧不修唇邊染血,他死死抓住君殊玉簫,咬牙:「我們出去說。」
君殊笑了笑:「真是深情。」
說完,君殊猛地抽出玉簫,寧不修倒在地上,低聲喘息。
「不修!」蘇月璃急急衝到寧不修面前,抱住他,抬頭看向君殊,哭得梨花帶雨,「君哥哥,都是我的錯,千錯萬錯,都在我身上。你殺了我吧,不要傷害不修。」
「不要傷害他?」君殊笑起來,「你同我山盟海誓,轉頭就與他人成親,你還要我不要傷害你們?你怎麼不想你傷害我呢?」
「你誤會了,」蘇月璃拚命搖頭,「沒有,我沒有和他成親。我只是和他神識交融,我是清白的!我身子是清白的!」
「月璃!」寧不修靠在她懷裡,低低喘息,「就算是為了救我,你也不能這樣說。你……」寧不修回頭看她,滿眼深情,「你永遠,永遠都是,我寧不修的,妻子……」
蘇月璃不說話,她含著淚拚命搖頭,一句話說不出來。
君殊看著兩人情深似海,只覺噁心一陣陣泛上來。
他走上前,半蹲下身子,一把捏住蘇月璃的下巴,逼著她看著自己:「還騙人呢?」
「沒有,」蘇月璃搖頭,「我沒有騙人,我……」
「出去吧,」君殊微笑,「你師姐,還在外面等著你呢。」
蘇月璃微微一愣,君殊看向寧不修:「是我毀了他識海出去,還是你主動帶我們出去?」
「我帶你出去。」
寧不修自然不會放蘇月璃識海受損,他立刻出聲,他抬起手,食指與中指相並,抵在唇邊,默唸咒語,片刻後,君殊只覺眼前突然黑下去,他再睜開眼,便見冰棺中的蘇月璃正閉眼急促咳嗽著,冰棺旁邊躺著一個面色蒼白的男人,正是識海中的寧不修。
秦婉婉停下笛子,走到簡行之旁邊,簡行之靠著小桌環胸而立,打量著蘇月璃,見秦婉婉過來,他小聲開口:「識海受損至此,蘇月璃修道之路怕是到此為止了。」
秦婉婉動作一頓,片刻後,她點了點頭:「或許吧。」
相比於二人的平靜,君殊顯得極為憤怒,他一把扯開腦袋上的符紙,走到冰棺面前,語氣溫柔:「月璃,該醒了。」
蘇月璃睫毛輕顫,她緩慢睜開眼睛,看見所有人都在周邊,她心上一慌,但很快穩下來。
她撐著自己坐起來,假作剛醒一般,看了一眼周邊,頗為茫然:「怎麼……怎麼大家都在?師叔,師伯,」蘇月璃看了身後長老一眼,又轉頭看向冷著臉的宋惜年,「師兄!」
說著,她將目光移到旁邊秦婉婉身上,愣了愣後,她驚喜出聲:「師姐!」
她急急從冰棺中起身,踉踉蹌蹌朝著秦婉婉跑過來,眼中含淚,激動握著秦婉婉的手:「師姐,你還好好的,還能見到你,我真是太開心了!」
「你開心什麼?」秦婉婉露出不解,「我把你推下山崖,你還擔心我嗎?」
「我相信師姐是有苦衷的,」蘇月璃滿臉真誠,「你一定是為我好。」
「蘇月璃!」宋惜年聽不下去,打斷蘇月璃的話,「你師姐為什麼推你下山崖,你不知道嗎?」
「我……」蘇月璃一時搞不清楚局勢,她不敢貿然開口,只能淚眼汪汪看著宋惜年,「師兄,你為何突然這般對我?」
「月璃,」君殊冷笑著看著蘇月璃演戲,見蘇月璃轉移重點,他走到蘇月璃背後,抬手按住她的肩頭,溫柔提醒,「這位從你識海中出來的道友是誰,趕緊給大家介紹一下啊。」
聽到這話,蘇月璃腦子當即亂了起來,寧不修見君殊靠近蘇月璃,當即一劍揮舞過來,大喝出聲:「別碰月璃!」
在識海中寧不修怕傷到蘇月璃刻意克制修為,現下毫無顧忌,竟和君殊打了個不相上下。
兩人在玲瓏閣打得昏天暗地,秦婉婉和簡行之趕緊躲到一邊,嗑著瓜子看戲。
「蘇月璃!」君殊看寧不修不要命攻來,冷笑提醒了一聲蘇月璃,「這位道友到底是誰,和你是什麼關係,你說啊!」
「在下荒城寧不修,」寧不修將所有修為凝集於劍,一劍揮砍過去,「乃月璃之夫……」
「他是我朋友!」
一聲高吼,寧不修猛地一愣,君殊迎上劍意,一簫將寧不修抽翻在地。
寧不修重重撞在牆上,捂著腹部喘息著起身:「月璃,你別怕,我會保護你……」
「我與寧少主沒有什麼關係,只是朋友。」蘇月璃全然不知方才識海中的事已經被眾人看過去,咬牙做下決定。
寧不修是荒城少主,但北境荒城寒苦,遠不如君殊所在的樂城富足,與其他宗門關係不深,寧不修也沒有君殊這般修為,兩相比較,蘇月璃下定決心。
她不敢看身後滿眼錯愕的寧不修,低頭解釋:「那日師姐推我下崖後,我被寧少主所救,恰巧寧少主也受了傷,為報救命之恩,我便答應讓寧少主進入我識海修煉養傷。事出緊急,未告知師門和……」蘇月璃看了一眼君殊,「和君哥哥,還往望位諸位師叔師伯,師兄師姐,以及君哥哥見諒。」
眾人沒有人搭話,看著蘇月璃的眼俱是懷疑。
「月璃,」寧不修猶自掙扎,「你是我妻子……」
「我不是!」蘇月璃咬牙打斷他,「我只是想救你。」
「可你當初不是同我這麼說的!」寧不修反應過來,憤怒出聲,「若只是為了救我,何須我傳授你寧氏秘術,與你神識相融,將修為與你共享?蘇月璃,」寧不修冷下臉來,「你再同我說一次,你與我是何干係?」
「是了,」君殊也笑起來,他轉著玉簫,看著蘇月璃,眼神帶著冷意,「你也同我說一說,你收我無數天材地寶,得我一路維護提拔,與我也有肌膚相親,答應好了同我成婚,你倒說說,你與我是何干係?」
蘇月璃低著頭,不敢回聲,宋惜年聽不下去,終於出聲:「還有我呢?」
所有人一起看向宋惜年,只見宋惜年紅著眼盯著蘇月璃:「你同我說過,說你一心向道,不想談情愛之事,我當真以為你心無旁騖,日日指點你功法,陪伴你苦修,為了救你搭了半條命,蘇月璃你不喜歡就不喜歡,何必如此吊著我?」
「我不是……」蘇月璃紅著眼,落下淚來,想了半天,她終於意識到,此事已經再無迴旋餘地,她乾脆往地上一坐,嚶嚶哭起來。
「都是我的錯,」她低泣著,「我不忍你們傷心,都沒有同你們說清楚,讓你們誤會。師兄,我只是不想讓你難過。」說著,她看了一眼宋惜年。
「不修,我只是想救你,沒有其他想法,你提出雙修,我怕傷害你,不好拒絕,本想好聚好散,誰知道走到今日?我真正愛的人只有一個,」說著,蘇月璃看向君殊,「君哥哥。」
她深情滿滿:「你還能再愛我一次嗎?」
君殊冷眼看她,蘇月璃探過身子,抓住君殊衣角:「我錯了,我知錯了,我以後再也不優柔寡斷,再也不傷你的心了,君哥哥,你原諒我吧……」
君殊沒說話,他看著面前人,不知道為什麼,竟就想起當年的秦晚。
秦晚年少時,也喜歡這麼撒嬌,那時候他心中也有幾分喜歡她,只是隨著年歲漸長,秦晚心思越來越多在修行之上,雖然也愛他,卻遠不如蘇月璃『純粹』。
可如今看來,蘇月璃的『純粹』哪裡是純粹,更多的,怕是秦晚當年同他說的心機。
君殊轉過頭,看向正和簡行之嗑著瓜子的秦婉婉:「你最該祈求原諒的,不是我。」
蘇月璃愣了愣,當即反應過來君殊的意思,她跪著挪移到秦婉婉面前,焦急握住秦婉婉的衣角,苦求著她;「師姐,你原諒我,我是無心的,我真的沒有想要害你,那天你把我推下來,我以為你是想殺我,落崖之後我遇到不修,之後見到君哥哥,我立刻就同君哥哥說你遇險,只是我還沒來得及說完就暈了,師姐,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你真的不是故意的嗎?」秦婉婉看著她,歪了歪頭,蘇月璃搖頭:「我不是,我沒有……」
「墜崖那天,你沒看到出現的東西嗎?」秦婉婉看著蘇月璃,蘇月璃呆住,秦婉婉往嘴裡扔著瓜子,肯定開口,「你看到了。」
「你和寧不修修的是雙修之術,昏迷一事,是你自己選擇,你就選擇只說出我的名字,不說出其他內容,這是為什麼?」
蘇月璃說不出話,她抓緊秦婉婉的衣裙,手微微發抖,秦婉婉繼續說著她的疑點:「而你昏迷之後,其實清楚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可是你仍舊可以不聞不問,用昏迷繼續陷害於我。你還說你不是故意的?」
「我不是陷害,」蘇月璃結結巴巴解釋,「只是我提前甦醒,對我神識有損……」
「讓我說說你的打算吧。」
秦婉婉打斷她,將瓜子放在桌上,拍了拍手,蹲下身,看著跪在地上的蘇月璃,聲音很輕:「你知道他們都愛你,你知道我在山崖上,如果活下來,就會帶來那個你夢寐以求的寶物。所以你故意在見到君殊之後昏迷不醒,看著他們審問我,如果我傻一點,我就會把我在山崖裡得到的東西告訴大家。以他們對你的感情,他們會毫不猶豫生剖了我,把那個東西給你。」
聽到這話,蘇月璃猛地睜大了眼。
「寧不修只是個意外,」秦婉婉似乎早已洞悉她的心思,「有沒有他,你都不會醒,對嗎?」
蘇月璃不可置信看著秦婉婉,秦婉婉嘆了口氣,看著她,似乎有些為難,猶豫片刻,她還是抬起手,狠狠一巴掌扇在蘇月璃臉上。
蘇月璃被她扇到在地,寧不修下意識想要維護,卻又在想起什麼之後,冷下臉來,停在原地。
蘇月璃愣愣捂著臉,秦婉婉站起身來,低頭看著蘇月璃。
「這一巴掌,我替秦晚給你。山崖之上,秦晚救你一命,你卻撒謊害她,如今你眾叛親離,神識受損,修道之路到此為止,算是你的報應。日後我也願你,洗心革面,一心向善,以德報德,以恩報恩。」
「而在座諸位,」秦婉婉抬頭看向眾人,坦坦蕩蕩,「秦晚年少由諸位所救,諸位所養,諸位為師為父,這是教養之恩。」
「師妹不必如此客氣……」宋惜年趕忙開口,可不等宋惜年說完,秦婉婉打斷他,平穩出聲:「但秦晚多年也為問心宗盡心盡力,審命台上自廢修為,也算與問心宗因果了結,兩不相欠。」
宋惜年表情僵在原地,秦婉婉轉頭看向君殊:「而君少主與君城主雖於秦晚年幼有相救之恩,但君少主屢次試圖殺害秦晚,功過相抵,也勉強算是恩怨兩清。」
「審命台受辱,秦晚心死,蘇月璃雖為因,可不信任秦晚的是諸位,動手的是諸位,傷秦晚之心的亦是諸位,若蘇月璃為惡,各位便是罪大惡極。如今恩情已消,我與問心宗,若有瓜葛,唯餘憎怨。」
「自今日起,」秦婉婉手上玉笛化劍,抬手削過一段青絲,青絲飄然而落,秦婉婉看向眾人,「秦晚與諸位,恩斷義絕,再無瓜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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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劇場‧1】
君殊:「為愛做兔,愛得殘酷。」
【小劇場‧2】
蘇月璃:「魚兒再愛我一次。」
君殊、宋惜年、寧不修、沈知明:「魚兒不傻,不愛了。」
蘇月璃:「你們要是不傻不渣,就不會愛上我了。」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22-1-4 01:14:22
第十一章
「啊啊啊啊啊!!」
38的尖叫聲從腦海中傳來,它激動大喊:「語音命令get,系統激活,宿主你太帥啦!!」
說著,秦婉婉就聽見腦子裡哢嚓哢嚓的機械裝載聲,隨後她腦海中就出現了一個屏幕,屏幕上有一個綠色光點,像一個雷達一樣正在掃射周邊。
「恭喜您正式激活3838438號大女主逆襲系統,本系統根據積分為您提供相應服務,助您成功逆襲。目前原始積分:50,適應性任務完成進度:90%,請立刻下山,即可完成任務,領取獎勵!」
38的聲音裡充滿喜悅:「宿主,衝啊!」
秦婉婉沒說話,她觀察著周邊,轉頭看了一眼簡行之,給簡行之一個暗示。
簡行之明白她的意思,點了點頭,悄然退了一步。
「兩清?」周邊人全然不察兩人的打算,君殊嘲諷開口,「那你我兩家婚約怎麼算?」
「你還有臉算?」聽到這話,簡行之靠在桌邊,歪了歪頭,手裡拋著一堆瓜子,看著君殊似笑非笑,「剛還在蘇月璃識海裡為愛做兔,現在想起自己有婚約了?」
「簡之衍!」
君殊轉眼看過去,冷著聲:「別找死。」
聽到這話,簡行之就想打人,可看著旁邊舉著『禁止打架鬥毆』牌子的666,他忍了又忍,放下瓜子,朝君殊招了招手:「你過來,我同你說點重要的事兒。」
君殊皺起眉頭,簡行之一臉真誠:「真的很重要,和你的婚約有很大關係,你湊過來聽。」
說著,他開始給秦婉婉使眼色,秦婉婉雖然不明白他為什麼要讓自己提前走,卻還是不著痕跡往門邊站過去。
所有人將目光聚焦在說話的簡行之身上,簡行之見君殊不說話,挑眉:「不是說要殺我嗎?連一句話都不敢聽我說?」
「有何不敢?」
君殊嗤笑出聲,走到簡行之旁邊,微微低頭靠近他,簡行之湊上去,壓低了聲:「我和你說啊,晚晚和我說,她早就……」
君殊立起耳朵,話沒說完,簡行之手如閃電,抓著君殊的腦袋就往桌上狠狠一砸,大喊了一聲:「走!」
也就是在他動手那剎那,秦婉婉在眾人猝不及防間往外一衝,簡行之一拳砸完,動作敏捷如風,凳子往後一仰,單手撐地一個倒翻遠離君殊,一個爆破符就炸在玲瓏閣中。
周邊塵囂四起,地動山搖,秦婉婉剛衝出玲瓏閣,聽這一聲爆炸聲,她驚詫回頭,大喊了一聲:「簡之衍!」
「在這兒!」
簡行之如風掠來,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秦婉婉呆愣回頭,就看少年粉色衣袖招搖,側臉五官英挺,轉眸一瞬,笑容張揚:「走!」
說話間,君殊已追隨而至,大喊出聲:「秦晚!」
簡行之回頭就是三道爆破符,三步做兩步,抓著秦婉婉的手腕往前一越,便縱身跨進廣場前早就準備好的瞬移陣中,瞬間消失在君殊面前。
君殊神識當即朝著整個問心宗鋪開,隨即一個瞬移陣法落在腳下,追著衝了過去。
瞬移陣將兩人一起挪移到山腰,兩人剛一落地,就覺腳下地動山搖,幾乎難以站穩,秦婉婉還沒來得及出聲,就聽身後一陣疾風掠來,秦婉婉把簡行之往旁邊一推,大喊出聲:「下山!」
說著,就引著君殊往高處躍去,簡行之沒有修為,飛不起來,就疾跑著追在地上,朝著秦婉婉大喊:「東南方,三百丈!」
秦婉婉二話不說,足尖一點,朝著東南方飛過去,君殊緊逼上來,一把抓住秦婉婉:「你要下山,我帶你走就是,你跑什麼?」
秦婉婉一腳踢過去,君殊握住她的腳踝,將她在空中一甩,秦婉婉焦急出聲:「38!」
話音剛落,一陣電流從秦婉婉身上直接打到君殊手上,君殊痛得驟然放手,秦婉婉當即朝著簡行之指定方向逃過去。
「電擊效果,扣除5個積分點。」
38的聲音響起來,秦婉婉手上一抖,也就是這一瞬,君殊再一次抓到她,他皺起眉頭:「晚兒……」
「你到底纏著我幹什麼?!」
秦婉婉不能理解。
「第二次電擊,扣除5個積分點。」38毫不猶豫放電,君殊手臂都震得顫起來,當即鬆手,袖中一條白綾甩出,纏在秦婉婉腰上,抿了抿唇,艱難開口,「我過往錯怪你,你我終究有婚約……」
「啊啊啊38!!」
秦婉婉意識到他要說什麼,當場崩潰,38也是一陣強電流當即打了過去,顫抖著聲開口:「這人太噁心了,他不會突然恍然醒悟想要和你重歸於好吧?」
「別說了,我全身雞皮疙瘩起來了!」秦婉婉瘋狂往前衝,38緩了口氣,播報:「5個積分點,你還剩下35個積分點。」
一瞬間,秦婉婉捏緊了拳頭:「我能不能出30個積分把他直接電死?」
「宿主你清醒點,」38覺得秦婉婉不可理喻,「30個積分就想殺個元嬰,您要不要回去多睡會兒?」
她就知道這系統沒用!
秦婉婉不能寄託它,她只能寄託『簡之衍』的佈置。
她早看出來了,這貨根本沒按照她給的佈置安排陣法,但也沒什麼關係,他的安排好像也沒什麼不妥,唯一的問題只是,她根本不清楚要往哪裡跑,只能沖著『簡之衍』給的方向奔跑過去。
而簡行之雖然不能飛,但跑得極快,他趁著秦婉婉和君殊糾纏,早已經跑到設置的瞬移陣旁邊的樹上,蓄勢待發。
眼看著秦婉婉和君殊一前一後追逐而來,他頂著樹枝藏在樹叢裡,看著秦婉婉先跑過他,君殊緊隨而來,簡行之抓住時機,毫不猶豫,整個人從上往下一撲,就把君殊按進了瞬移陣!
君殊在簡行之撲過來時,手疾眼快,一把抓住秦婉婉,秦婉婉抓住簡行之,三人一起掉進陣法中。
簡行之想到瞬移陣後面是什麼,瞬間炸裂,沒等落地,迎著君殊腦袋就是一拳,神識化針直刺君殊腦海,同時朝著君殊身上狠狠一腳,在落地之前抱著秦婉婉縱身一躍,險險站到地面。
秦婉婉還沒反應過來,就聞到了一股臭味,她當即意識到自己到了哪裡,看見似乎被簡行之打暈泡進坑中的君殊,秦婉婉抓住簡行之就要跑。
以君殊的體質,大概也就是懵了片刻。把君殊踹進這種坑裡,要君殊爬出來,那怕是生死之戰。
最重要的是,到時候君殊滿身穢物,與他交戰太噁心了!!
但簡行之渾然不覺情況多麼恐怖,她抓著他跑,他推她往回扯,一面扯一面從兜裡拿出一串炮仗:「等等,我還有一件準備。」
「趕緊走!!」
秦婉婉快崩潰了。
簡行之劃了火柴點燃炮仗往後一甩,終於心滿意足,抓著秦婉婉往外衝:「快跑!」
秦婉婉不用他說,抓著他就往高處躍去,跑得飛快。
沒了片刻,就聽身後炮仗和君殊的怒吼一起歡慶響起,劈裡啪啦,彷彿歡送。
同炮仗聲一起響起的,是一連串爆炸聲混合著山崩地裂般的震動,秦婉婉根本不敢回頭,抓著簡行之往山下衝,一面衝一面感覺山石滾滾而落,等她跑遠開去,回過頭,只聽「轟」的一聲巨響,整個問心宗齊齊坍塌。
也就是這一刻,一股威壓從天而降,秦婉婉抓著簡行之往山林中一撲,兩人幾乎是同時念訣,隱藏了自己的氣息。
「何方宵小,」沈知明的聲音從雲層中傳來,神識掃過周邊,「敢在問心宗作亂?!」
秦婉婉和簡行之都不敢動,他們趴在地上,對視一眼,感覺到沈知明的神識離開之後,兩人同時爬起來,開始往密林外跑。
「去哪兒?」
簡行之放慢速度,跟在秦婉婉身邊,秦婉婉不敢用術法,怕驚動沈知明,還沒想清楚,就聽「叮」的一聲響,系統聲音響了起來:
【任務一圓滿完成,獎勵積分+1000,總積分1035】
【任務二:劍塚尋劍,初露鋒芒。預計獎勵積分2000,是否接受任務?】
問的是是否接受任務,但屏幕上根本沒有「否」這個選項。
看著這系統強買強賣和比任務一還多的2000積分,秦婉婉就知道這個任務二肯定比任務一還艱險。
想到被捅那一劍,她就覺得肚子疼,她假裝不知道它的套路,心裡暗暗做下決定。
任務是要做的,仙界是要回的,但這個『簡之衍』太不可控,人雖然不錯,可疑點重重手段暴力,誰也不知道他會不會什麼時候再給她來一刀。
她這就找一個小鎮,把『簡之衍』安排好,然後用她的辦法慢慢升級。
她琢磨著,在腦子裡把地圖掃了一圈,確定了和簡行之分手的地方。
「尋仙鎮。」
她開口:「先去休息。」
「好。」
簡行之點點頭,目光落在自己腦海中的屏幕上,看著上面寫著的內容,面露沉思。
只見上面寫著:
【任務一「陪女主下山」完成,獎勵積分+500,總積分-500】
【任務二:5天內為女主惹禍至少10次,協助女主完成至少5次鬥毆。獎勵積分+50】
【任務三:10天內勾引色魔千流綁架自己,逼女主與色魔交戰,獲得色魔手中寶物『千面』。獎勵積分+100】
【任務四:3個月內讓女主真心實意說出『我會一直保護你到飛升』。獎勵積分+1000】
簡行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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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行之:「為什麼她的劇本都那麼威風帥氣,我的劇本都不像正經人的樣子?」
秦婉婉:「我都已經1035積分了,他還倒欠500,可見,腦子才能征服世界。」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22-1-4 01:14:45
第十二章
「師妹含冤,心中悲憤,便與宗門恩斷義絕後強行下山。他們剛走,就四處傳來爆裂之聲,山體坍塌,宗門盡毀……」
宋惜年在暫時清理出來的山洞中,跪在地上,低頭說得愧疚。
蘇月璃就跪在他身邊,目光愣愣的,一直有些回不過神。
沈知明站在原地,看著不遠處已經夷為平地的問心宗,神色平穩。
他回憶著在密境中看到的一切,秦晚和青龍打鬥的痕跡、青龍殘軀、蘇月璃跌落山崖時壓過的樹枝,山崖下的河流,還有蘇月璃在崖底和人生活的痕跡。
到底發生過什麼,他幾乎都已經推測得知,如今由宋惜年再次復述,不免覺得可笑。
「月璃,」沈知明轉頭看她,「你可知,你師姐在山崖上那十日,是怎麼熬過來的?」
蘇月璃低著頭,不敢說話。
得知她在識海中的一切竟然是被眾人圍觀,而她在眾人早已知曉一切後還繼續演戲時,她便已經不想再回應任何事。
沈知明抬起掌,空中便顯現出秘境中秦晚當日與青龍交戰的地方,蘇月璃茫然抬頭,不解看著半空。
「這些血,都是你師姐的。」沈知明聲音提醒她,「那日她推你,並不是為了害你。」
蘇月璃沒說話,她靜靜看著畫面上的血、碎開的巨石和散落的鱗片。
「你明知她並非害你,為何還要害她?」
「我怎麼知道,」蘇月璃看著畫面,眼眶微紅,「此時她不害我,未來會不會害我?」
沈知明皺起眉頭,蘇月璃轉眼看他:「你喜歡我,君殊喜歡我,師兄喜歡我,你們這些男人都喜歡我,哪一個女人容得下我?」
「那還不是你勾引!」
宋惜年高喝,蘇月璃轉頭看他,她自知時日無多,忍不住嘲諷出聲:「你若無心,我能勾引嗎?她可是你十幾年的師妹,」說著,她看向沈知明,「你一手養大的徒弟,君殊自幼定親的妻子。你們自己不在意她,還要怪我勾引?!」
「愛我時說願意把命給我,視天下為螻蟻,恨我時怪我勾引你們犯戒,你們都是正人君子獨我紅顏禍水。是我逼著你們審問她嗎?是我逼著你們不信她嗎?是我逼著你們不分青紅皂白問罪她嗎?!」
「是,」蘇月璃點頭,「我是自私自利,我怕她害我想先下手為強,我想要她那顆龍丹晉升利用你們,我是惡毒,那你們呢?!」
「又蠢又毒,還滿口道義,出了事兒就往女人身上推。要不是你們出身高貴,天賦非凡,你們這些人,」蘇月璃看了兩人一眼,眼裡帶了幾分輕蔑,「和我有什麼區別?」
場面安靜下來,宋惜年和沈知明一時都說不出話。
蘇月璃看向沈知明,等一個結果,沈知明凝視著面前的徒弟。
他對她動過情。
打從她上山來,他便失了作為師父、作為掌門應有的公正。
他看著蘇月璃仇恨中帶了幾分恐懼的目光,好久後,他垂下眼眸:「蘇月璃身為問心宗弟子,心思詭譎,刻意陷害同門,罰入骨釘三枚,入思過崖寒冰洞面壁百年,骨釘不落,不得出山。」
「至於秦晚,」沈知明轉頭看向遠處,「吩咐門下弟子,暗中尋找秦晚與簡之衍二人,簡之衍生死不論,秦晚帶回宗門,不得有半點損傷。若她願意回來……」沈知明頓了頓,沒有說下去。
然而宋惜年卻明白,沈知明並不是要問責秦晚,相反,若秦晚願意回問心宗,她或許,會成為沈知明心中,問心宗下一任掌門人選。
宋惜年低下頭,恭敬應聲:「弟子明白。」
蘇月璃愣愣坐在地上,想著入骨釘這樣的酷刑,和思過崖上的百年,竟一時不知,是該慶幸,還是死了痛快。
而沈知明說完這些,抬眼看著已經被夷為平地的問心宗。
他好似有了好幾年從未有過的清醒。
一個金丹期就能有如此韌性,血戰青龍十日的弟子;一個哪怕嫉妒討厭也會護住同門的弟子;一個極有可能身負龍丹的弟子,一日築基,僅憑一堆法陣,就能把問心宗夷為平地的弟子……
這才是心性能力都百年一遇的奇才,這才是宗門真正能倚仗的未來。
沈知明閉上眼睛,頗有幾分疲憊:「通知荒城城主,把寧不修帶回去吧。」
「是。」
「君殊呢?」
「聽說還在洗澡。」
沈知明:「……」
君殊的遭遇他大概知曉,想了想,簡之衍此人,怕是活不下來了。
他嘆了口氣:「通知弟子,重建道宮吧。」
問心宗開始重建時,已將近入夜。秦婉婉和簡行之走出問心宗地界,到了一條河邊,察覺沈知明的威壓消失,秦婉婉當即往草坪上一坐,就攤開手躺著,嚷嚷出聲:「別走了,走不動了,我要休息。」
「就這麼點路就累了?」簡行之皺眉,回來蹲下身拉扯她,「修道之人怎可如此嬌氣?再走走。」
「再走多久啊?」秦婉婉被他拉著坐起來,想和簡行之商量出一個妥協方案。
簡行之抬手指著遠處的山:「翻過那座山就行了。」
翻過山就到鎮裡了,秦婉婉一聽就立刻罷工,重新躺回草坪:「你走吧,咱們就此別過。」
你以為我不想嗎?!
看見秦婉婉這副懶樣,簡行之捏緊了拳頭。
666感知到簡行之的情緒,趕緊勸阻:「宿主,你不可以打女主的啊,她是你的大腿,你的目標,打她是十萬伏電擊你考慮好啊。」
熟悉了這麼幾天,簡行之也知道十萬伏是什麼概念了。
他看著躺在地上的秦婉婉,一口氣憋在胸口。
「你起來。」
他忍耐著招呼秦婉婉,秦婉婉裝死不動。
簡行之無處發洩,他抬起手,一拳狠狠砸上秦婉婉身後大樹,咬牙:「起來!」
說完,秦婉婉聽見什麼碎裂的聲音,她愣愣睜開眼,就看頭頂成蔭大樹發出「嘎吱」聲響,緩緩倒向後方,然後「轟」的一聲巨響,濺起一陣塵土。
『簡之衍』站在她面前,目光裡全是殺意,捏緊的拳頭上滴出血來,一瞬之間,她好像看見了簡行之那個殺神站在她面前,而且,還是殺神怒氣值攢滿狀態。
初見時那一劍捅的位置又開始隱隱作痛,秦婉婉哆嗦著起身,拿出帕子,顫抖著手去給簡行之包手。
「大……大佬。」秦婉婉嚥了嚥口水,「人家一棵樹,長這麼大,怪不容易的。下次有事兒您說,不需要這麼破壞大自然。」
「可以走了嗎?」
簡行之冷冷看著秦婉婉,秦婉婉趕緊點頭。
簡行之轉身離開,秦婉婉站在原地,仰頭忍住了想要落下的眼淚,深吸一口氣,安慰自己。
世人若是欺我,我且忍他,讓他,出去之後,立刻甩了他!
甩了『簡之衍』這件事,讓秦婉婉燃起了一小點期望,她無精打采跟在簡行之身後,順著河流往下走。
走了一會兒,簡行之見她這麼安靜,忍不住回頭看了她一眼。
只見秦婉婉低著腦袋,腳步虛浮,好像十分疲憊的模樣。
簡行之停住步子,遠遠看她,想了片刻,終於叫她:「秦晚。」
「啊?」秦婉婉抬起頭,簡行之朝她做了個招手的姿勢,然後對著她背過身,半蹲下來。
秦婉婉愣了愣,簡行之催促她:「快點。」
一聽這話,秦婉婉眼睛亮起來,她趕緊跑上前,撲到簡行之背上。
簡行之腳下馬步一晃,稍微穩住身形後,背著她起身,秦婉婉環住他脖子,裝模作樣詢問:「你還好吧?我不重吧?你背不動和我說,我走也行的。」
「閉嘴。」
「哦。」
秦婉婉立刻噤聲,沉默一會兒後,秦婉婉又覺無趣,忍不住開口同他搭話:「簡之衍,其實咱們也不用這麼急著趕路的,我乾坤袋裡放了很多吃的,我們可以一邊吃一邊走,沿路遊山玩水,也是極為暢快。」
「不。」
他還有五天內惹禍十次,幫助她鬥毆五次的任務,在這個雞不拉屎鳥不生蛋的地方,他怎麼完成?
「唉,」秦婉婉嘆口氣,「之衍啊,你這個人就太認真,太上進。你一個男寵,會這麼多東西,真的沒什麼必要。哦,說起來我都忘記問你了,」秦婉婉放鬆下來,想起之前諸多疑問,「你什麼時候學的仙法?哦,還有審命台那天,你手心那個法陣,是從哪兒學的?」
一聽這話,簡行之就緊張起來。
修真界中,對奪舍之事有多厭惡,他清楚無比。
若是在他當年修道那一界,有奪舍之人,那必被整個修真界圍剿,以絕此惡毒之法。
雖然他不是主動奪舍,但說出來也未必有人相信,他頗為緊張,秦婉婉一看他的神態,便知他有難言之隱。她拍了拍簡行之的肩膀:「你不必害怕,我也就是隨便問問,這個人有個人的機緣,你不想說,也無大礙。」
「嗯。」
簡行之從未這麼喜歡過秦婉婉這『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脾氣,舒了口氣,但一想又有些不對:「秦晚,你不對勁啊,」他皺起眉頭,「你說你一個金丹期,會的東西,是不是太多了些?」
都是些天階法術,還都是他沒見過的。
秦婉婉聽到這話,突然覺得簡行之聰明了起來,她輕咳了一聲:「我不問你,你也就不必問我了。」
反正馬上分道揚鑣,問這麼多做什麼?
秦婉婉閉上眼睛,將頭靠在簡行之背上:「行了,我睡一會兒,你背不動了叫我。」
簡行之沒有理會她,背著她走了一會兒,感覺她呼吸平穩,簡行之當即在密林中開始瘋狂奔跑起來。
等秦婉婉再次睜眼時,已是清晨,秦婉婉感覺陽光落在她臉上,前方是一座普通小鎮的城樓,城樓上方,「尋仙鎮」三個字在陽光下頗為威風。
「到了?」
秦婉婉揉揉眼,不可置信。她從簡行之身上跳下來,左右環顧,清晨尋仙鎮人來人往,大家排著隊交過文牒和賄賂的銀子給守衛,陸續往城裡去。
秦婉婉走到城門旁邊告示欄面前,告示欄上掛滿了各種人像,都是天劍宗重金懸賞的人,其中一張圖沒有臉,上面寫著:
【千流,人稱採花大盜,或是色魔,懷有寶物『千面』,擅長易容,酷愛美人(無論男女),作案上百起,近日流竄至天劍宗附近,懸賞等級:中階五級】
這個世界把所有東西都分成,天、中、地三階,每階九級,頂級為九。
中階五級,這個千流看來有點厲害。
秦婉婉隨意掃著信息,頗為感慨。
簡行之看了一眼秦婉婉面前的無臉人像,又看了一眼腦海裡第一個任務的三天倒計時,他知道,他不能再拖了。
他看向城門口正在向過路人員收著賄賂銀子的守城侍衛,喊了一聲:「喂。」
秦婉婉打著哈欠,朝著簡行之看著的方向看過去,只見一個孩子和一個老頭正因沒錢繳納過路賄賂被士兵訓斥。
老者點頭哈腰,看上去十分可憐。
簡行之這一聲「喂」,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來。
秦婉婉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就看簡行之指著她,語氣傲慢開口:「她說,你們都是廢物,她能打一百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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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行之:是兄弟就來砍我主人!
秦婉婉:爸爸媽媽救命,我遇到精神病了!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22-1-4 01:15:01
第十三章
話音剛落,所有人一起看向秦婉婉,隨即一堆大刀就指向她:「你要毆打官員?」
「我沒有!」
「沒錯!」
兩人反應很快,異口同聲,秦婉婉震驚地看向簡行之:「你為何要如此害我?」
簡行之一時語塞,他憋了半天,終於找到一個理由:「你不覺得他們很過分嗎?」
「你什麼時候開始這麼見義勇為的?」
「修道之人,」簡行之正氣浩然,「鋤強扶弱,也是歷練。」
「修道的是我又不是你!」
「所以我幫你製造歷練機會。」
說著,一把大刀虎虎生風落下來,簡行之抓住秦婉婉錢袋子輕輕一拉,神不知鬼不覺拽入手中滑進袖子,同時和秦婉婉一起各自往旁邊一退,大刀就落在了兩人中間。
「官爺同你說話,你是不是不把我們看在眼裡!」
士兵看向秦婉婉,秦婉婉咬咬牙一指簡行之:「他說的,和我沒有關係!」
「管你有沒有關係,一起拿下!」
士兵一聲大吼,秦婉婉見勢不妙,調頭就跑,被追著朝著城裡倉皇逃了進去。
簡行之同她兵分兩路,一路跑遠,他動作靈巧,翻過牆甩了追兵,便到了大街,見周邊無人,緩過氣來,回頭看了一眼遠處打架聲震天的地方,甩了甩手裡的乾坤袋,便走進了不遠處一家高檔奢華的客棧。
一入客棧,小二便迎了上來,恭敬招呼:「公子,住店嗎?」
「天字房兩間。」
「不好意思,」小二勉強笑起來,「天字號只有一間房了,您看……」
聽這話,簡行之當即皺眉:「一間?!」
666正想勸他一間房能培養感情,隨後就聽簡行之大喝:「你可知我主子是誰?你讓人把房間讓出來,我在普通房間沒辦法睡覺!」
小二愣了愣,隨即就聽到一個男人莽聲開口:「你主子是誰?倒讓我看看,是何方神聖?」
簡行之斜睨過去,面帶不屑:「我主子的名字你不配知道,有種你就在這兒等著,她一會兒就來!」
說著,簡行之轉頭同小二打了個招呼:「給我備水,我要沐浴。」
轉身那剎,腦海中響起「叮」的一聲。
「惹事+1」
666:「……」
不得不說,它這位主子,在拉仇恨這件事上,是個天才。
小二很快給簡行之打好水,簡行之舒舒服服鑽進浴桶,666見他心情不錯,思慮再三,還是小心翼翼開口:「那個,主人啊,你有沒有覺得,你執行任務的方式……有些太生硬了?」
「怎麼個生硬法?」
「就是,雖然我們要執行任務,但也也得符合常理。按照劇本,這個簡之衍雖然惹事,但都是被動的,就都不能怪在他頭上,要麼是因為長得太美,被人調戲;要麼是因為無意救人,被人追殺。你這個樣子,不像一個受到迫害的男寵,就很像敵方派來搞死女主的奸細……」
666聲音越來越小:「目前測算來看,您的核心任務,讓女主說出『保護你到飛升』這事兒,可能性好像一直在減小。」
簡行之:「……」
「那怎麼辦呢?」簡行之皺起眉頭,「我要怎麼樣,才能沒有過錯地惹禍?」
「您聽我說,」666頓時來了興趣,「等一會兒,您就穿得風騷一點,打扮得好看一點,自己一個人,去樓下買醉。」
「這有用?」
簡行之不敢相信,666趕緊點頭:「您要對自己的長相有信心!現在只有一個問題了,」666頗為猶豫,「女主還會回來嗎?」
「會,」簡行之肯定開口,他將目光看向旁邊凳子上的乾坤袋,「她乾坤袋在我這裡。」
666沒說話,那一刻,它突然領悟到了簡行之的智慧。
簡行之把自己沖洗乾淨時,秦婉婉被追兵一路追到巷子。
這些都是凡人,她不能動用法術,也不能殺人,只能被追著一路奔逃,憑借著她三腳貓的功夫勉強抵抗。
這些凡人雖然沒有法力,但都是練家子,如果光比武,秦婉婉根本就不是他們的對手,她勉強躲避著這些人的招式,動作越來越熟練。
沒多久,她就注意到自己腦海中的面板上,有一個「武術熟練度」一直在增加,她每一次躲閃、每一次出招、每一次接劍,都會顯示一個「+1」。
她動作越來越流暢,直到最後,她看見一座高牆,直接越過高牆,跳進高牆後院子的池子裡,然後一路順著水游出來,等游出來後,她環顧四周,發現是條小河,她趕緊爬出來,起身就往尋仙鎮相反的方向走。
「等等,」38提醒她,「你去哪兒?」
「走啊,」秦婉婉走得極快,竭盡全力表達著她的憤怒,「你不會以為我還會回去找簡之衍吧?我告訴你,不可能,他捅我那一劍,我勉強原諒他,現在,就今天他這個表現,他絕對是個要搞死我的臥底。我馬上就走,我和他斷絕關係,再無往來!我告訴你38,你今天不要為他說一句好話,我不會再要這個男人了!」
38從來沒見過秦婉婉這麼憤怒的樣子,它一時嚇蒙了,秦婉婉一腳踢開地上攔路的樹枝,氣勢洶洶走向官道,38沉默了一會兒,它還是提醒她:「那個,主人,你考慮過,以後怎麼生活嗎?」
「這有什麼考慮的?」
秦婉婉信心十足:「秦晚這些年積蓄不少,我把問心宗裡面秦晚房間的金粉都刮下來了,夠咱們奢華享受一輩子。」
「那,」38小心翼翼,「金粉,裝在哪裡呢?」
一聽這話,秦婉婉頓住腳步,下意識摸向自己腰部,當即驚了。
她在自己的乾坤袋裡裝了追蹤符,稍一感應,她就察覺了位置,毫不猶豫調頭就跑,朝著尋仙鎮的方向趕回去。
她走不了正門,只能原路返回,從河裡游回去,又回到那個院子,翻過牆到了巷子,好在此時追兵都已經離開,她也顧不上濕漉漉的衣服、滿頭水草,就急急忙忙朝著錢袋子的方向衝過去。
38看她憤怒至極,勸說著她:「你別生氣,其實簡之衍也是你的福星啊。你現在基礎太弱,和人對戰經驗不足,他在這裡惹禍,程度剛好。你多打幾架,實戰經驗上來,去天劍宗才不會太吃力。人家劇本給你升級都是很科學的,你一個大女主,怕什麼打架呢?」
「我明白了。」秦婉婉聽明白了,簡之衍這個角色的定位,就是傳統小說中那種給主角團一直惹禍、一直不死的惹禍精,雖然他們每一次惹禍都能有效推動劇情,給主角帶來額外好處,但並不妨礙他們成為所有電視劇小說中最令人討厭的一種聖母X。
這種靠惹禍精推動劇情的劇情構建方式已經落伍多少年了,作為一位優秀的主角,秦婉婉不允許自己身邊有這種人。
她立刻,馬上,去搶了錢袋子,就把他賣了!
她要把他賣到礦地去,讓他發揮特長,挖一輩子靈石!
秦婉婉瘋狂往簡行之的方向趕過去時,簡行之已經換好衣服,按照系統的指使,穿上一件粉色長衫,玉簪挽髮,坐在大堂窗戶邊上。
周邊人都朝他看過來,時不時打量他一下。
「你把手放在窗戶邊上,撐著下巴,看著街上,哀愁一點。」
666教他,簡行之把手一撐,看向街上,目光哀愁。
那一瞬間,眾人頓時覺得面前這個美人湧出了一種高手獨有的殺意,當即收回目光,不敢再看。
666:「……」
「你再叫點酒,做出一種為情所傷,買醉的架勢。」
666繼續指使,簡行之點頭,招呼小二:「小二,給我二十壇上好烈酒!」
666:「……」
察覺不對,簡行之皺眉:「又怎麼了?」
「那個,主人啊,」666緊張提醒,「美人,喝一壺就可以了。」
「你不是要買醉嗎?」簡行之不滿,「一壺怎麼醉?」
666:「……」
二十壇烈酒上來,簡行之看著酒,打量了周邊一圈,周邊所有人,除了一開始得罪的那個天字房的客人,其他人沒有一個敢和他直視。
他開始懷疑666的方案:「他們真的會為了我的美色找我麻煩嗎?」
「原本是可以的……」
現在……未必了。
簡行之沒有意外,他就知道這個系統不靠譜。
做任務這件事,還是得他來。
簡行之想好,端起酒,對著虛空輕嘆一聲:「主人說得果然沒錯,這尋仙鎮,當真人蠢地薄,一個能打的都沒有。」
聽到這話,周邊習武之人不忍,一巴掌拍下去,陸陸續續便站起來好幾個人:「你這人怎麼說話的?你主人是誰,讓她出來練練!」
「好說,」簡行之輕蔑冷笑:「我主人等一會兒就來打你們!有種別跑。」
「誰跑誰孫子!」
「那就等著瞧。」
「小兄弟說話別這麼沖……」
「瞇瞇眼不要開口,小心我主人打你。」
「哎喲我去,幾十年了我從未見過這麼囂張的人……」
簡行之在大堂和眾人放著狠話罵架,秦婉婉一路狂奔,身心俱疲來到客棧,老遠就看見坐在窗口正和人打著嘴仗的簡行之,她衝進大堂,怒喝了一聲:「簡之衍!」
簡行之一回頭,便見秦婉婉頭頂水草,滿身濕透,眼中全是怒火,憤怒盯著他。
他愣了片刻,隨後大喜出聲:「主人,你來了?」
話音剛落,隱忍許久的大堂眾人齊齊拔刀,秦婉婉察覺不對,但只來得及大喊一聲「等等,我不是……」,就看大刀如風而來,直直砍在她的劍上。
「道友既然如此囂張,就休怪我等下狠手了!」
眾人大喝,秦婉婉悲憤大喊:「我和他沒有關係!」
「賣身契在此。」
簡行之將賣身契往桌上一拍,所有人回頭看向秦婉婉:「你還撒謊!」
「簡之衍!」
秦婉婉撕了這個人的心都有了,簡行之毫不察覺,他快樂抓了一盤花生米,遙遙看著戰局。每當有人從背後偷襲秦婉婉,他就從手中彈出一顆花生米,防止秦婉婉受傷,同時慢慢數著自己腦子裡的任務完成數量。
惹事+10這件事他已經在剛才通過嘲諷不同的人完成了。
現下就是鬥毆+5,每當秦婉婉和因不同理由發生衝上去的人交手,鬥毆數量就立刻+1。
他本是在旁邊看熱鬧,但看著看著,他就發現秦婉婉的動作越發流暢。
她似乎有一種詭異的糾錯能力,每一次出劍都能比上一次出劍精準糾正幾分。
對於一個劍修來說,這種修正錯誤的能敏銳度,那是比靈根更為珍貴的東西,許多劍修揮劍一萬次,都和第一次沒有太大區別,他們永遠不知道自己一劍揮下去錯在哪裡,而哪怕像簡行之這樣天賦非凡之人,有時候也要重復好多次,才會察覺自己的錯誤。
可秦婉婉卻不一樣。
她的劍雖然稚嫩,卻有著諸多劍修難有的靈氣。
簡行之不由自主起身,目光凝在秦婉婉身上,眼看著秦婉婉體力不支,他端起整盤花生米,準備瞬間結束戰鬥。
也就是那片刻,門外被風猛地撞開,一根掛著紙錢的法杖旋轉而入,圍著大堂一轉,剛好幫著秦婉婉逼退眾人。
法杖旋回大門,一個青年步入堂間,優雅抬手,抓住飛回的法杖末端,抬起一雙清潤的眼含笑看向秦婉婉。
「恩人姑娘,在下來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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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劇場】
666:「平時腦子不太靈光,關鍵時刻突發奇想,簡式智慧,get。」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22-1-4 01:15:16
第十四章
這誰?
秦婉婉當即回頭,便見門口公子一身白衣,頭頂白色高帽,掛著紙錢的法杖優雅斜立在懷中,仔細辨認,才發現那是一根哭喪棒。
秦婉婉見人,有些茫然:「你認識我?」
「姑娘,」方才城門前一對爺孫從白衣公子身後走出來,朝著秦婉婉行禮,隨後他們轉頭看向走到秦婉婉身後的簡行之,行禮道,「公子。」
「原來是你。」秦婉婉反應過來,白衣公子輕輕一笑:「方才我師叔二人在城門前被人為難,還好姑娘高義,拔劍相助,我師叔二人方才順利入城。白某聽聞此事,便趕緊來尋姑娘謝恩,不想便撞上姑娘遇人挑釁,若白某來早些,萬不會讓姑娘遇上此事。」
「你看我說的吧!」38高興起來,「簡之衍不會讓你白惹事兒的,總會送劇情。」
「我不需要劇情!」秦婉婉咬牙切齒。
「喂,小白臉,」白衣公子說話間,他身後人忍不住,大吼了一聲,「你哪門哪派的,要管這種閒事?」
「我?」
白衣公子聞言一笑,轉過身去,看向說話之人。
說話之人看清了他手裡的東西,面色大變,白衣公子矜笑頷首:「鬼城百無憂,見過諸位。」
一聽這話,眾人全都噤聲。
這個修真世界一共分成四城三大宗,餘下又有些不起眼的小宗門,分別歸屬這四城三宗管轄。
三宗分別是,問心宗、天劍宗、無相宗。
而四城則是東洲花城、西域鬼城、寧不修所在的北境荒城,以及君殊所出的江南樂城。
三宗中無相宗最為神秘,常年隱世不出。
四城中鬼城最為凶狠,人皮模樣,惡鬼心腸。
聽聞這百無憂鬼城中人,大家深知鬼城脾氣,便不敢多說。
百無憂朝秦婉婉抬起手,恭恭敬敬:「若姑娘不嫌棄,不妨二樓上座,百某代師叔向姑娘道謝。」
秦婉婉看了一眼周邊還提著刀的一圈,果斷點頭,百無憂身後老者朝著簡行之行了一禮:「公子也請。」
簡行之放下手裡的花生米,警惕看了一眼百無憂,便走到秦婉婉身邊,同秦婉婉一起跟著百無憂上樓。
上樓之後,五人坐進獨立包廂,百無憂點過菜,眾人面面相覷,秦婉婉輕咳一聲,看向一旁沉默著的老者和孩子:「還不知二位姓名?」
「老朽穆義,這是我侄兒穆清。」
老者笑著行禮:「老朽多年前金丹受損,便成了個凡人,在郊外定居。恰好師侄歲憂欲往天劍宗參加試劍大會,我便想來鎮上與他一見。不想就在城門遇到了那些官兵,虎落平陽被犬欺,還好姑娘出手,好好教訓了他們。老朽以茶代酒,」穆義端起酒杯,「敬姑娘一杯。」
「試劍大會?」
秦婉婉端茶和穆義碰了一杯後,察覺到關鍵詞:「就是那個什麼劍塚……」
「沒錯,」百歲憂接聲,彷彿一個認真發放任務的NPC,「天劍宗劍塚十年開一次,各門各派金丹以下弟子均可參加試劍大會,贏得試劍大會前十名,便可入劍塚尋劍。二位道友也是來參加試劍大會的吧?還不知二位何門何派,尊姓大名?」
聽他問及名字,秦婉婉和簡行之對視一眼,正猶豫著是該報書裡的名字,還是自己本名時,就聽樓下傳來議論聲:「你們聽說了嗎,問心宗被人突襲,直接給夷平了!」
「夷平了?沈知明渡劫期的修為,是什麼人能把問心宗給平了?」
「不知道啊,可能是魔族?」
「不不,魔族已經被殲滅近千年,必然是西域鬼城,他們一向心狠毒辣……」
「呵,」百歲憂聽得這話,帶了幾分嘲諷笑起來,他轉頭看向秦婉婉和簡行之,安撫他們,「二位放心,我鬼城做事雖然手段激烈了些,但並非不講道義之輩,問心宗與我鬼城無冤無仇,此事並非鬼城所為,二位大可放心。」
「知道,知道不是你們做的。」秦婉婉和簡行之趕緊點頭,百歲憂聽得這話,苦澀一笑。
「不想二位如此通情達理,竟願相信鬼城。也不知是哪些魔頭作祟,嫁禍鬼城。待日後查清真相,我鬼城之人,必定要將這些魔頭碎屍萬段!」
說著,百歲憂才想起方才的話題:「都忘了,二位如何稱呼?」
這次秦婉婉和簡行之都不猶豫了。
「我叫張三。」簡行之說得認真。
「我叫李四。」秦婉婉說得嚴肅。
「二位師從?」
「散修,」秦婉婉立刻藉口,「師父深山修行,不為名聲所累,就不多說了。」
百歲憂點點頭,出於禮貌沒有深究,秦婉婉心裡掛著那個試劍大會,聽見『劍塚』,她就知道和自己的任務息息相關,她繼續詢問:「你方才說那個試劍大會,不知要如何才能參加?」
「姑娘師門未曾說過嗎?」百歲憂有些疑惑,秦婉婉尷尬點頭,「下山太匆忙,沒問清楚。」
簡行之冷淡看她一眼,把自己宗門炸了,的確有點匆忙。
百歲憂笑起來:「想來姑娘隱居山中日久,許多消息不知。不如二位與我一同參加試劍大會,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好啊。」
「不如何。」
秦婉婉和簡行之一起開口,得出完全不同的答案後,簡行之瞪她,秦婉婉假裝看不到他的眼神,看著百歲憂,神色溫和:「我修為不高,又初來乍到,還望百兄多多關照。」
「哪裡,」百歲憂笑笑,「我是木系靈根修劍,此次就是來湊個熱鬧,日後還望姑娘不要嫌棄。」
兩人互相恭維一番,簡行之雙手環胸坐在周邊,冷眼旁觀。
秦婉婉和百歲憂邊聊邊吃,喝茶談天,不一會兒就搞清楚了這個試劍大會具體流程。
要參加試劍大會,首先要拿到一個入場名額,這個入場名額就是完成天劍宗給出的一些任務,目前天劍宗給出的任務分成兩個,要麼捉拿一百隻地階三等以上的凶物,要麼捉拿天劍宗通緝犯中的一位。
「能上通緝榜的人,至少也是個金丹,如今活躍在尋仙鎮一片,只有一個人,」百歲憂在地圖上指給秦婉婉看,「色魔千流。」
「這個好。」簡行之一聽千流的名字,趕緊勸秦婉婉,「抓一百隻,和抓一個,你說哪個劃算?」
秦婉婉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了一眼簡行之:「肯定是那一百個低階三級的凶物啊,你別光看數量,得看質量。」
簡行之一哽,秦婉婉轉頭繼續和百無憂商量:「這一百隻地階凶物哪裡找?」
「城外有一片密林,」百無憂抬手點在城外密林上,「聽聞此處有一群惑心蟻,專門恐嚇從密林中路過的普通人,導致尋仙鎮和太平鎮之間必須繞開密林行走,經商往來頗有不便。惑心蟻數量多,會幻化出人心中最恐懼的事物……」
「那太恐怖了,」簡行之打斷百歲憂的話,看著秦婉婉,「色魔只是貪圖你美色,這些螞蟻能嚇死你。」
「但他們沒有什麼殺傷力……」百歲憂接過話,疑惑著看堅持要去抓千流的簡行之,「嚇暈以後睡一覺就好了,並無大礙。」
「就這樣。」
秦婉婉做了決定:「明天我就去抓惑心蟻。來,」秦婉婉提起筷子,「我們先吃飯。」
秦婉婉一頓飯吃得十分舒暢,談笑風生,等吃完之後,百歲憂去結賬,秦婉婉和簡行之一起回房。
剛進屋,簡行之便堵在秦婉婉面前:「去抓千流。」
「憑什麼啊?」秦婉婉去浴室用生水珠給浴桶放水,然後開始脫衣服。
簡行之背對著她站在屏風外,正兒八經說著理由:「你一個修道之人,就應該挑戰自己,迎難而上!」
秦婉婉不理他,自己進了浴桶,開始給洗頭。
她身上還有水草的味道,一想起白天被打得跳河的場景,就去瞪屏風上的影子。
想著她一定要盡快把這個人送走!
而簡行之對秦婉婉的憤怒毫不察覺,他在外面絞盡腦汁想著要怎麼說服秦婉婉去抓千流。
「一個勇敢的人,要面對困難!」
「一個奮鬥的人,要積極進取!」
「修道之人,要有骨氣,有勇氣,有一顆奮發向上的心!」
秦婉婉聽著他念經,洗完之後,穿著睡衣,擦著頭髮從屏風外走出來,看著簡行之這麼努力想要說服自己,她走到簡行之面前,抬手放在簡行之肩膀上。
「之衍。」
「抓千流?」
「你有什麼夢想嗎?」她深情款款看著他,「你有沒有想過你未來想要怎樣的生活,怎樣的職業?你挖地這麼厲害厲害,考慮過當礦工嗎?或者種地?」
「你問這個做什麼?」簡行之皺起眉頭,不能理解。
秦婉婉保持微笑:「之衍,修道之路如此艱辛,我怎忍心讓你和我一起受苦?這樣吧,你說說你想做什麼,我給你安排安排。」
簡行之聽明白了,他皺眉:「你想甩了我?」
「沒有。」秦婉婉一時心虛,趕緊否認,「我不是這種人。我就是想給你一個更好的生活。」
「那我願望就一個,」簡行之很執著,「咱們抓千流。」
秦婉婉沒說話,她痛苦看著這個NPC。
她已經感受到了,抓千流可能就是『簡之衍』人物劇情的一部分,這個人物,就是負責給她找麻煩。
她深吸一口氣,和他約定:「如果我抓了千流,你就離開我,去好好生活?」
「不行,」簡行之一口拒絕,「我的目標是,和你一直在一起,陪你到飛升。」
「你這麼愛我?」秦婉婉痛苦出聲。
簡行之看出她想支開自己的小九九,心中嗤笑,面上還要一本正經:「那當然。我為你出生入死,挖了這麼多條地道,你不是那種過河拆橋的人渣吧?」
「我當然不是。」秦婉婉笑出了痛苦面具。
「那就好,」簡行之盤腿做到小榻上,「我要開始打坐修行了,你放心,我一定會努力,追上你的步伐,好好陪你到飛升。在此之前,乾坤袋就放我這裡,」簡行之雙手結印落在膝頭,閉上眼睛,「我會好好照顧你的。」
秦婉婉:「……」
她總覺得,這個『簡之衍』不是真的愛『秦晚』,他是來撈金的。
她深吸一口氣,回到床上,看了一眼腦子上的「今日修煉時長還剩:4小時」,她盤腿坐下,閉上眼睛,開始打坐入定。
從入定到入睡,毫無壓力。
不知過了多久,秦婉婉迷迷糊糊做起夢來。
還是那個夢境。
夢裡她又來到海邊,周邊巨龍圍著海島游弋,轉頭天梯之上,登仙門金光閃閃。
熟悉的歌謠再次響起,越來越清晰:「玲瓏玉,開仙門,白玉碎,苦眾生,萬劍常歇處,久等不歸人。」
秦婉婉在夢境中登上天梯,那一刻,她周邊氣息驟變,一股若有似無的青色龍氣在她周身環繞。
簡行之閉眼打坐,對一切恍若未聞。
而房門之外,有窸窸窣窣的黑影朝著兩人所在的房間快速攀爬而來,在臨近窗口之時,一陣金光猛地閃現,黑影瞬間煙消雲散。
秦婉婉驟然驚醒,她下意識叫了一聲:「簡之衍?」
「無事,」簡行之緩緩睜眼,看向窗外,語氣平靜得彷彿不曾有過任何異常,「繼續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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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行之:「我,法外狂徒。」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22-1-4 01:15:36
第十五章
簡行之的聲音彷彿帶著某種魔力,秦婉婉一聽便覺得睏,倒頭又睡了過去。
等第二天醒來,秦婉婉趁著簡行之還在打坐,大清早便跑了出去,剛出門就遇上百歲憂,他見到秦婉婉,高興招呼:「李姑娘,去何處?」
「啊,百道友,」秦婉婉打了聲招呼,指了指外面,「我打算去找份工作,百道友知道哪兒能給凡人找點事兒幹嗎?」
「李姑娘不妨去東街萬事坊一看?聽聞那裡只要有錢,沒有辦不到的事兒。」
「那太好了,」秦婉婉高興起來,「我這就過去!」
「我也正巧要去東街租馬,」百歲憂邀請,「不如一起?」
「好!」
秦婉婉應下來,和百歲憂一起往東街走去。
百歲憂對尋仙鎮十分瞭解,說話風趣,一路給秦婉婉介紹著鎮內各種美食特色,兩人快速熟絡起來,百歲憂便詢問起秦婉婉去萬事屋的原因:「李姑娘是打算給張公子找個工作嗎?」
「沒錯。」
「姑娘不打算和張公子一路?」
「不瞞你說,」秦婉婉做出苦惱地模樣,「其實,是他一直痴戀於我,苦苦糾纏,現在我只想安頓好他,讓他有一個安穩人生。畢竟,我一個修道之人,帶著他風餐露宿,也很是愧疚。」
「李姑娘思量得是。」
百歲憂點點頭:「修道之路艱險,張公子看上去也是一個嬌滴滴的大美人,怕是吃不了這樣的苦。」
「可不是嗎。」秦婉婉立刻響應,「所以我就想,給他找份工作,找個機會,把他留下,從此過上一個安穩的人生。」
「明白。」百歲憂似乎十分理解秦婉婉,秦婉婉見話說的差不多,終於提出要求,「所以,等一會兒,百道友能借我點錢嗎?」
百歲憂動作一頓,秦婉婉看著他,露出幾分苦澀的笑容:「我的乾坤袋,都在張三那兒,把事情辦妥了,我一定還您!」
「哦,」百歲憂反應過來,當即點頭,「小事,姑娘放心。」
聽到百歲憂願意借錢,秦婉婉頓時高興起來,她這才想起:「你師叔呢?」
「師叔昨夜與我敘舊後,已先行回城。」
百歲憂笑了笑:「若姑娘有心,改日我帶您一起去見見他。」
秦婉婉點點頭,她多看了一眼百歲憂身後,笑了笑:「好。」
兩人一起到萬事坊,秦婉婉說了自己的要求,掌櫃回頭抬手一揮,高處櫃子打開,便看卷軸飄然而下:「相思國紅豆鎮糧倉管事,十個靈石,姑娘看這個職位如何?」
「工作穩定嗎?」
這是秦婉婉最關心的事情,不能把『簡之衍』餓死了。
「穩定。」掌櫃笑起來,「相思國一貫與世無爭,如今更是太平盛世,此職位領朝廷俸祿,十分穩定。」
「每月多少錢?」
「十兩紋銀,兩石精米,麻布兩匹,冬日炭銀二兩,節日時還有另外的補償。」
「分配住所嗎?」
「這自然是分的。」
「工作時間長短呢?」
「每日不超過四個時辰,一月休沐十日,節日遵循朝廷安排,工作很清閒,除了入庫出庫時做個記錄,其他時候幾乎沒事,還可以看看書。」
「我……」
「我能去嗎」這句話哽在喉間,秦婉婉者才想起來,她是給『簡之衍』找工作,不是給自己找。
她一瞬有那麼幾分悲傷,相對於當個大女主出生入死,她更想去擁有這種,國家分房子、分大米、工作穩定、一天工作不超過八小時,一個月休息十天的工作。
掌櫃見她不說話,小心翼翼:「姑娘?要不換一個?」
「不必了,」秦婉婉雖然充滿嫉妒,還是轉頭看向百歲憂,「這個工作,百道友以為如何?」
「我覺得,甚好。」
百歲憂說著,便拿出十顆靈石放在桌面。
掌櫃立刻笑起來,拿出一個禮盒:「二位,介紹信、上任函、官印、就職說明書都在裡面了,歡迎下次光臨。」
拿著這些信件出來,秦婉婉和百歲憂在外面找了個小酒館,坐著仔細閱讀了就職說明書。
按照這份說明書,一切萬事坊都安排妥當了,只要『簡之衍』定時到達萬事坊安排的地點上馬車,萬事坊都會安排。
那現在只剩下一個問題,怎麼讓『簡之衍』心甘情願的離開。
「這樣。」百歲憂給秦婉婉出主意,「等一下我約你去抓惑心蟻,然後我就租兩匹馬去抓惑心蟻,告訴他說馬不夠了,讓他在客棧等著,把乾坤袋給你,然後咱們一起離開。你給他留一封信,他等你等不到,看到信,就死心了。他一個凡人,也沒個去處,到時候還是只能去相思國上任。」
「你說得是。」秦婉婉點點頭,「那就這樣吧。」
兩人決定好後,找了店家拿出筆墨,一起商量著,聲情並茂寫了一封分手信,秦婉婉寫完之後再看一遍,連她自己都感動了。
她吹了吹信,裝進讓老闆買來的桃花信封裡後,放進胸口,這才放心回去。
回了客棧,簡行之還在打坐,秦婉婉小心翼翼將信塞進被縟,就聽簡行之開口:「你們還不去抓惑心蟻?不去就抓千流。」
「抓。」
秦婉婉趕緊開口,輕咳了一聲:「不過抓惑心蟻這事兒,恐怕很危險,你要不還是待在客棧?」
「不必,」簡行之睜開眼睛,從榻上起身,「我陪你去。」
「哦。」
秦婉婉點頭,領著簡行之一起下樓,到了門口,就看百歲憂已經準備好兩匹靈馬站在門口。
秦婉婉看見百歲憂,就開始朝著他使眼色,百歲憂趕緊上前:「張兄,李姑娘。」
「走吧。」
簡行之往靈馬走去,秦婉婉一把拉住他:「等等。」
「啊那個張兄,」百歲憂攔在簡行之面前,「那個,此去危險,要不你還是不去了吧?」
「李四會保護我。」
簡行之朝著秦婉婉揚了揚下巴,秦婉婉沖著百歲憂擠眼睛,百歲憂面露難色:「可我沒想到你要去,我只準備了一匹馬,共騎不便,要不你還是在客棧等我們?」
「對啊對啊,」秦婉婉趕緊開口,「你就別辛苦了,也沒你的馬。你把乾坤袋給我,在客棧等著我就行了。」
「無妨。」
沒馬無妨。
秦婉婉得話,有些懵,就看簡行之抬手從她腰間取劍,一劍砍到客棧招牌上。
「等等!」老闆驚叫著從客棧跑出來,招牌應聲而落,但還在半空,就看簡行之手中長劍一陣狂削,等木板落地,一個滑板造型的板子已經出現在地面上。
眾人目瞪口呆,就看簡行之走到馬前,將滑板拴在馬後,轉頭同看著空蕩蕩的招牌滿臉震驚的老闆說了句:「你這招牌上的字太差,回頭我給你寫一個。」
說完,就雙手環胸,站在了木板上。
「走吧。」
他催促秦婉婉。
秦婉婉不說話,她看著這個酷似滑板的東西陷入了沉思。
片刻後,她嚴肅抬頭,念了一句暗號:「奇變偶不變。」
簡行之靜靜看著她,秦婉婉面露欣喜,正打算開口和老鄉親切會晤,就聽簡行之命令她:「趕緊上馬。」
希望破滅,秦婉婉嘆了口氣一眼,她和百歲憂對視一眼,百歲憂給了她一些鼓勵。
現在失敗,還有其他機會!
反正工作找好了,她總能找到機會甩了他。
兩人一合計,便放下心來,一起上馬。簡行之踩上滑板,雙手環胸,詭異平衡在木板上方。
只聽一聲「駕」,馬飛快跑起來,簡行之站在木板上跟著馬飛快平移。
木板上的人,雙手環胸,脊樑筆直,馬揚起塵土和風捲著頭髮拍打在他臉上,整個人在仙氣飄飄中和灰頭土臉間來回穿梭,帶了幾分說不出的詭異氣息,迅速消失在眾人眼前。
許久後,老闆才反應過來,問向旁邊人:「他誰?」
眾人皆是茫然,其中一個遲疑著開口:「聽百道友說,他叫張三。」
「張三是誰?何方高人?」
眾人議論紛紛,老闆終於意識到自己上當受騙,跪在地上痛哭出聲:「我的招牌乃上一任試劍大會魁首謝孤棠親筆,蘊含謝道君精妙絕倫的劍意,多少人為此千里迢迢而來。張三這個殺千刀的啊,砸人招牌,喪盡天良,謝道君我對不起您!我護不住您給的招牌,是我沒用啊!千萬別讓我再遇到他,不然我碰瓷碰死他!」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22-1-4 01:15:52
第十六章
老闆喊得很大聲,修真之人耳聰目敏,饒是跑出了城,秦婉婉和百歲憂還是聽見了。
兩人下意識對視一眼,卻沒有一個人敢回頭,只能是假裝什麼都不知道,快馬加鞭往密林趕去。
修真界的靈馬比普通馬匹跑得快得多,三十里路,不到一刻鐘便到。
遠遠只見山林茂密,百歲憂說了一聲「到了」之後先翻身下馬,把馬拴在了一旁。
秦婉婉跟著下馬,一回頭,就看見了灰頭土臉的簡行之。
盡管他已經努力保持鎮定,可秦婉婉還是從他凌亂的髮型、被黃土玷污的白衣,以及灰撲撲的臉上看出些許尷尬。
「你……」
「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簡行之快速開口,率先走向密林,「走。」
百歲憂拴好馬,走回秦婉婉身邊,看著簡行之氣勢洶洶的背影,他懷疑開口:「今天……是我們……來做任務對吧?」
「好像是吧……」
秦婉婉也有些摸不著頭腦,但她還是加快了速度,催促百歲憂:「跟上吧。」
三人一起走進密林,百歲憂在前面開路,領著兩人往裡面走。
簡行之和秦婉婉並肩而行,三人走了一路,周邊都不見半點異常,秦婉婉看見自己的乾坤袋在簡行之腰間一搖一擺,她趁著簡行之不注意,手上一拽,便將乾坤袋收進袖子。
乾坤袋回來,秦婉婉心下安定,她當即轉頭同百歲憂聊天:「百道友,咱們就這麼找啊?」
「再深入一些,找到合適的位置,我就拿出火靈草製的香球來吸引這些惑心蟻。」
百歲憂解釋著:「惑心蟻喜歡火靈草,有火靈草在,方圓五里的惑心蟻都會被吸引。」
「來太多,」秦婉婉面露擔憂,「會不會應付不了啊?」
「惑心蟻中除了蟻王,其他惑心蟻不會有太大危害,最多只是嚇一嚇你,睡一覺醒來便好了。」
秦婉婉點頭,簡行之開口多問了一句:「要是蟻王呢?」
百歲憂臉色變了,他認真開口:「若是蟻王,那可就是地階頂級的妖獸,他不僅會幻化成人心中最恐懼之物,還會在嚇到對方之後,把人吃了。」
秦婉婉倒吸了一口涼氣:「那可千萬別遇見蟻王。」
話音剛落,簡行之腦海中就出現「叮」的一聲。
【隨機任務:讓秦婉婉與蟻王交戰,獲取蟻王觸鬚。積分+50】
簡行之:「……」
這樣下去,他真的能完成讓秦婉婉說出保護他到飛升的任務嗎?
簡行之人生第一次開始懷疑自己。
但和若能和蟻王交戰,獲得這個蟻王觸鬚,對於秦婉婉進階的確是好事。
簡行之左右一思量,便開始思考怎麼擺脫秦婉婉獨自行動。
秦婉婉見簡行之一直不說話,輕咳了一聲:「那個張三,」她探頭看他,「前面太危險了,要不你還是走遠點兒,免得我們引來太多惑心蟻,害了你。」
「好。」
簡行之答應得爽快,秦婉婉一愣,就看簡行之小跑離開:「等會見。」
秦婉婉呆呆看著簡行之跑沒影,百歲憂好奇探過頭來:「他這麼好說話?」
「不管了,」秦婉婉抓著百歲憂就跑,「趕緊走。」
把這個災星甩了,她就能規避一半麻煩,安安穩穩上天劍宗執行任務。
百歲憂看著秦婉婉拉著自己跑,面上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他舔了舔舌頭,另一隻手悄無聲息抬起,準備給秦婉婉一個手刀,但剛一抬手,秦婉婉突然頓住步子,猛地回頭:「不行。」
「啊?」百歲憂嚇了一跳,尷尬愣在原地,秦婉婉看著他的手,「你要做什麼?」
「有……」百歲憂輕輕扇了自己一小巴掌,「有蚊子。」
「哦。」秦婉婉點頭,她想起來,「咱們不能空手而歸啊,總得抓幾隻惑心蟻。」
「你說的是。」百歲憂點頭,「那我們找個空地,把惑心蟻都引過來。」
秦婉婉應聲,抓著百歲憂朝著前面一塊空地跑去:「就那兒吧!」
兩人一路狂奔,到了空地,秦婉婉放開百歲憂:「你把火靈草拿出來。」
「好。」
百歲憂點頭,他喘息著,從袖子裡拿出一個銀色香囊,放在手中。
他暗中看了秦婉婉一眼,如果熟悉藥物的人都能聞出來,這根本不是什麼火靈草,而是迷藥。
秦婉婉明顯對草藥不太熟悉,看著他的手半點不避諱,他不由得露出了勝利的笑容,等待著秦婉婉昏迷。
然而過了片刻,秦婉婉毫無反應抬頭,:「你怎麼笑得這麼奇怪?」
百歲憂面上一僵:「你……沒什麼感覺嗎?」
「什麼感覺?」
秦婉婉有些疑惑。
百歲憂輕咳一聲,面上一本正經:「普通人第一次聞火靈草的味道會覺得有些頭暈,你沒事就好。」
「哦。」秦婉婉點頭,「我沒事。」
百歲憂點點頭,兩人等了一會兒,周邊毫無反應,秦婉婉皺起眉頭:「怎麼還不來?」
「可能是,」百歲憂咬牙,「用量不夠大,我再拿點兒。」
「趕緊啊。」秦婉婉催促。
百歲憂立刻又從袋子裡拿出十包:「你聞聞,這十包都是一個味道嗎?我怕我拿錯了。」
秦婉婉從他手裡拿過十個香囊,聞了一圈後點頭:「一個味道。」
「看來用量還不夠。」百歲憂又拿出三十個香囊,「你再試試?」
秦婉婉點頭,又聞完三十個香囊,抬頭看他:「用量可能還是不夠,你有多少,全拿出來吧。」
「好,」百歲憂深吸一口氣,「這可是你說的。」
說完,百歲憂拿出乾坤袋,往地上一倒,小山高的香囊堆積起來,他一指地上:「有本事你都聞一遍。」
「這是吸引惑心蟻的,」秦婉婉莫名其妙,「又不是毒我的,這麼多我聞了幹啥?」
百歲憂面上僵住,秦婉婉盤腿坐在地上:「等一會兒吧,可能惑心蟻還需要一點時間反應。」
百歲憂尷尬點頭,坐在秦婉婉旁邊:「可能吧。」
秦婉婉等待這些惑心蟻時,簡行之走出她的視野範圍,立刻閉上眼睛,開始用神識一寸一寸土翻過去,不到片刻,便找到了蟻王的洞穴。
簡行之轉頭就朝著蟻王洞穴趕過去,很快就到了洞口。
簡行之站在洞口思索,怎麼能讓『秦晚』和蟻王交戰,然後讓她拿到內丹。
首先必須要把蟻王引到『秦晚』面前去,然後要給『秦晚』一個和蟻王交戰的理由……
可『秦晚』這麼慫,她怎麼會和這個蟻王打呢?
「主人,你不用擔心,」666鼓勵他,「你只要把這隻蟻王引到女主面前,柔弱一點向她求救,以女主對你的感情,她不可能把你扔下。」
「真的嗎?」簡行之皺起眉頭,「我不敢相信。」
「你要相信劇情呀!」666握著小拳頭,「大女主就算有點慫,也不會拋棄弱小的!」
簡行之:「……」
他不敢相信。
但不管怎麼樣,當下也沒有其他選擇,首先就是要把蟻王給秦婉婉活蹦亂跳地引過去。
簡行之也不多想,直接問:「怎麼把它引出來?」
「蟻王討厭比他有文化的人。」666很有信心,「您多念幾首詩就能激怒它。」
簡行之沉默,666疑惑;「主人?」
「床前……」簡行之盡力搜刮他背過的詩,「明月光,疑似地上霜……」(注1)
「鵝鵝鵝,曲項向天歌……」(注2)
簡行之站在洞口尷尬背詩。
蟻王坐在洞穴裡剔牙,聽著外面的聲音,轉頭同自己小弟嗤笑:「這人,比我還沒文化。我還會背白日依山盡呢。」
簡行之把他在凡間學過的詩都背完,蟻王洞穴一動不動,他捏起拳頭,666有些不敢說話了。
「它為什麼不出來?」
聽簡行之的語氣,666根本不敢回答。
因為這只有一個可能,在蟻王心裡……簡行之比它還沒文化。
簡行之深吸一口氣,他打算不聽666的了,二話不說,一腳踹到洞穴前,大吼了一聲:「出來!」
蟻王洞穴抖了抖,塵土落下,他剔牙的動作一頓,扭頭看了一眼外面:「沒文化,真暴躁。」
簡行之見蟻王還不動,乾脆一腳踩塌蟻王洞穴,蟻王只見一襲帶灰的白衣從天而降,一腳踹到他臉上,留下一個腳印之後,翻身落地,冷眼看他。
蟻王抬手抹了一把臉上的腳印,冷聲開口:「你找死。」
話音剛落,幻象重重而來,簡行之張口,便是《清靜經》:
「夫人神好清,而心擾之;人心好靜,而欲牽之……」(注3)
「啊啊啊!!」
蟻王憤怒出聲,瞬間化作一隻巨大的螞蟻趴在地上。
「臭道士,」蟻王聲如洪鐘,「敢在老子面前念經,看我不吞了你!」
說完,蟻王便朝著簡行之飛快衝了上去,頭頂觸鬚是兩把巨大鋼刀,對著簡行之就是一陣狂紮。
簡行之身輕如燕,領著蟻王就往秦婉婉的方向狂奔而去。
一面跑一面念經,打從發現念經能刺激蟻王後,簡行之就有了一種無形的優越感。
詩詞沒學多少,可他會念的經多啊。
他能給它念一天一夜,念死這隻螞蟻!
簡行之越想越高興,眼看著要到秦婉婉面前,666趕緊提醒他:「主人!柔弱一點!」
一聽這話,簡行之當即放慢動作,一面跑一面拉扯開自己的衣服,把頭髮一抓,踉踉蹌蹌朝著秦婉婉跑去。
秦婉婉正點了火,把那些香囊架在火上烤,一遍扇著風,一邊聞百歲憂:「百道友,你說你是不是買到假貨了?」
百歲憂坐在一邊,面上生無可戀:「可能吧。」
「要不咱們今天就算啦?」
秦婉婉想想,還是甩掉『簡之衍』更重要一點,『簡之衍』在的地方就有麻煩,可能今天抓不到惑心蟻,就是因為他呢?
一聽這話,百歲憂立刻高興起來:「你說的是,我們改天吧。」
秦婉婉點頭,正打算滅了火離開,就感覺地面震動起來,她和百歲憂一抬頭,只聽一聲怒吼,就看看見簡行之從草叢裡突然撲到地上,他頭髮亂了,衣服也亂了,整個人彷彿剛剛被蹂躪過,從地上抬起頭,伸出手,淒厲喊了聲:「晚晚,救我!!」
他身後的蟻王嚇得本來剛要落下的鋼刀都頓住。
秦婉婉和百歲憂也都是一愣,他們一起緩慢抬頭,仰望著簡行之身後觸鬚為刀,口器如刃,身形如小丘的蟻王。
片刻後,秦婉婉毫不猶豫,轉頭就跑!
簡行之懵了一下,隨即趕緊起身,越過已經兩眼放空的百歲憂,追著秦婉婉衝過去,和她並肩跑著,大喊:「你別跑啊,你救救我啊!」
「你跑這麼快還需要我救嗎?!」
秦婉婉一指旁邊:「分開跑啊!」
這蟻王是他惹的,分開跑這蟻王根本就不追這個『秦晚』了!
簡行之當即拒絕:「不,我不能和你分開!」
「你有病啊!」
秦婉婉卯足了勁,絕望大罵。
秦婉婉絕望,簡行之也絕望,但他一想,只要他跑得比秦晚夠快,這個蟻王就會撞上秦晚,先和秦晚動手。
而秦婉婉,也是這麼想的。
於是一時之間,兩人在密林中你追我趕,生死角逐。簡行之不僅要追上她,還要攔著她跑出林子,以免蟻王不追,於是他跑在外圈,秦婉婉一打算往外跑,他就把她擠進去。而且他還得一面跑一面放話挑釁:「那個大螞蟻欺負我,我是你的人,你都不管管嗎?你算什麼女人!你算什麼主人!」
「我不是女人!」秦婉婉崩潰回答,「我也不是你主人,你放過我吧!」
「你回去,它只是一隻螞蟻,你回去把它觸角砍了,我們就不用跑了!」
「尼瑪它地階頂級,你這是讓我送死,要砍你砍!」
「我能砍我不砍嗎?!」簡行之氣喘籲籲,「你怎麼這麼沒出息?!」
「我要命我不要出息!我遇見你就沒遇到過一件是好事!你離我遠點!」
「你以為我想和你在一起?你一點血性都沒有!」
「你一點腦子都沒有!」
兩人說著說著開始對罵,一邊罵一邊跑,完全沒注意到身後的蟻王越來越遠,過了許久,只聽身後「轟」地一聲巨響,秦婉婉和簡行之一起頓住步子回頭,就見蟻王安詳趴在地上。
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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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靜夜思》李白
注2:《詠鵝》駱賓王
注3:《太上老君說常清淨經》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22-1-4 01:16:07
第十七章
「它……」秦婉婉不可置信,「它死了?」
簡行之沒理她,直接拔劍,喘著氣回到蟻王面前,戳了戳地上的蟻王後,抬頭看向秦婉婉:「暈了。」
秦婉婉聞言,轉身往外踉踉蹌蹌跑:「趕緊走。」
「你回來,」簡行之叫住她,「趕緊把它觸角砍下來。」
「人家幹啥了,」秦婉婉喘息著回頭,「好好在林子裡待著,我就要來砍它觸角,這不殘忍嗎?」
一想起這一點,秦婉婉想到了自己,就像她,好好在寂山吃香喝辣,那個簡行之就打上了山門,把她一劍劈到了這裡,她做錯了什麼?這不殘忍嗎?
簡行之聞言,想了想,終究還是開口:「不管怎麼樣,你得帶走這個觸角。」
好吧,NPC的執著。
秦婉婉理解了,她深吸一口氣,回到惑心蟻面前,把惑心蟻用捆仙繩綁好後,轉頭看向簡行之:「弄醒。」
簡行之一腳踹過去,蟻王猛地驚醒,驚慌失措張望周邊。
「誰?幹什麼?幹什麼?」
秦婉婉沒說話,她抬手一劃,一個法陣在蟻王身下亮起來。蟻王身上慢慢浮出稀薄地三條血線。
「你身上背著三條孽債,」秦婉婉盤腿坐在地上,因為疲憊讓她異常暴躁,語氣很是不耐,「我給你個機會說清楚。」
「我若不說呢?」
「不說就去死。」兩人同時開口,與此同時,兩道威壓針對著蟻王狠狠壓下。
蟻王瞬間就被壓趴在地上。
「我說!」
威壓一出,蟻王當即明白自己招惹了什麼人物,它馬上像竹筒倒豆子一般劈裡啪啦開始招供:「我嚇過一對小新人,男的把女的推給我就跑,我把人放了,回去之後這女人另嫁,男的上門搶親,路上掉河裡死了。」
「我嚇過一小孩兒,這小孩兒在我洞口尿尿,我嚇了他以後,掉了一魂在我這兒,現在聽說傻了。」
「我還嚇過一老先生,這老先生在我門口念書,他不僅念書,他還帶著學生來采風,我忍無可忍,出來一嚇……他也掉了一魂在我這兒,現在在家裡,天天和人家說,到處都是大螞蟻……」
蟻王痛哭流涕:「道君,我錯了,我悔過,我以後再也不嚇唬人了。」
「你沒殺過人?」
秦婉婉面露懷疑,蟻王點頭:「沒,我剛出道,」說著,他諂媚笑笑,「正準備殺呢,不就遇到您了嗎。」
秦婉婉沒說話,簡行之手上劍花一挽:「可以了,也是作孽,這對我幫你取了。」
「等等!」
蟻王看著劍到觸角,它大喝出聲:「您把我帶走吧!」
簡行之頓了頓,蟻王抬起最前排的腳,搭在自己兩把鋼刀觸角上:「兩位道君,你們既然看上了這對觸角,不如直接把我也帶走,我願意做你們的雞犬,你們的靈獸,你們最忠誠的僕人!二位不知道,」蟻王快哭出來,「我這對觸角,是我專門改造的,花了不少靈石,真的不容易。」
簡行之沒說話,看向秦婉婉,蟻王趕緊跪在地上朝著秦婉婉磕頭:「道君,我能打能抗,還會做飯,會唱歌會跳舞會逗女孩子開心,還會暖被窩,您就把我收了吧!」
「暖什麼被窩?」簡行之瞪他,「少給她灌輸這些東西。」
「對不起對不起,」蟻王朝著簡行之磕頭,「被窩您暖,小的不敢搶。」
簡行之二話不說,直接揚劍,秦婉婉嘆了口氣,抬手扶額:「算了,收了吧。」
說著,秦婉婉手上結印,抬手落在蟻王額頭,在蟻王頭上留下靈獸印後,她一揮手,捆仙繩便消失了去。蟻王化作人形跪在地上,秦婉婉看著他,疲憊開口:「叫什麼名字?」
「小的南風。」
「去把落在你這裡的魂魄還了,回頭到尋仙鎮悅來客棧找我。」
「是。」南風應了聲,當即消失在原地,秦婉婉轉頭看了一眼簡行之,生無可戀:「回吧?」
「你回吧,我還有事。」
說著,簡行之就轉身往林子裡去,秦婉婉面露擔心:「你一個人,沒事吧?」
「管好你自己就行。」
簡行之揮手走遠,秦婉婉看他離開視線,趕緊跳起來往外跑,一面跑一面告訴38:「乾坤袋在手,天下我有,這次我就跑得遠遠地,他當他的公務員,我回我的仙界,從此我們兩不相干!」
說著,秦婉婉就感覺看到了自己飛升後的快樂生活,想了片刻,她又想起乾坤袋,決定檢查一下,看看『簡之衍』有沒有亂花她的錢。
只是剛一打開乾坤袋,她就覺得重量不對,抖了抖之後,偌大的袋子,只飄出一張紙條。
「財務我幫你保管,客棧見。」
秦婉婉僵在原地,片刻後,她崩潰叫出聲來:「簡之衍!!我要弄死你!!!」
秦婉婉的聲音,簡行之是聽不見了。
他劈了顆樹,做成牌匾後,提劍直接刻下「悅來客棧」四個字,扛在肩上回城。
秦婉婉在短暫抓狂後,冷靜下來。
她必須做出個了結,明天,不管簡行之願不願意,她都一定要把簡行之送走!
想明白後,秦婉婉氣勢洶洶回城。
兩人從東西兩個不同的城門一起入城,在客棧門口狹路相逢。
簡行之一手提劍,一手扛著牌匾,冷眼看著秦婉婉。
秦婉婉腰上掛著劍鞘,挺直脊樑,氣勢洶洶盯著簡行之。
兩人彷彿兩個高手,就要一決高下。
「張三回來了!」
有人高喊一聲,客棧老闆氣勢洶洶上前:「你還敢回來?我……」
話沒說完,簡行之將扛著的招牌往店空著的門頭一甩,招牌穩穩當當落下,一瞬間,劍意從字裡行間橫流肆意,在場劍修「噗通」「噗通」跪成了一片。
「我今晚想請你喝酒。」
秦婉婉揚起下巴:「你喝嗎?」
今晚,她就把他灌醉,明天送上馬車,讓他從此離開。
簡行之聞言就笑了:「這世上還沒我不敢的事兒。」
今夜,他就把她灌醉,讓她說出那句『保護他到飛升』,完成他的任務。
兩人一拍即合,當場和好,秦婉婉上前挽住他的手:「哎呀之衍你怎麼現在才回來,擔心死我了,走走走,裡面走,我們好好喝一杯。」
「裡面走,」簡行之附和,「今夜我們不醉不歸!」
兩人說著,就往後院走去。
南風回來時,就看門口跪著一片劍修,口中讚揚之詞不絕於耳。
「此等劍意,簡直是仙界之音,聞所未聞。」
「天劍宗開山老祖的劍意,怕也不過如此……」
「啊!」人群中傳來驚叫,「我悟了,我築基了!」
「師父!」有人乾脆對著牌匾叩首,直接隔空拜師,「受徒兒一拜!」
南風聞言,抬眼看向招牌,熟悉的氣息撲面而來,他倍感自豪。他主人的男人,就是這麼厲害!
他深吸一口簡行之的氣息,興高采烈走進悅來客棧的後院,感應著秦婉婉的位置上了房間。進屋之後,就看秦婉婉正坐在桌邊,手裡抱著個盒子。
「主人,」南風高興笑著問,「另一個主人呢?」
「他姓簡,叫簡之衍,你以後可以叫他簡道君。」秦婉婉向南風介紹,「我姓秦,叫……秦晚。不過介紹這些也沒什麼意思了,」秦婉婉轉頭看向窗外,嘆了口氣,「明天之後,大家就不會再見了。不過在此之前,你要記得,千萬不能向任何透露我的實力半分,包括簡道君。」
南風點頭:「主人,南風明白。」
「他去取酒和點心,今晚我們要在後院好好喝一遭。你去幫他拿點東西吧。」
「是。」
「多拿點酒,」秦婉婉特意囑咐,「得是保證能把他灌醉的量。」
南風愣了愣,那一刻,他腦海中跑過了一輛豪華馬車。他故作冷靜點頭,下樓去找簡行之。
簡行之端了酒,正在院子裡佈置,南風過來:「簡道君,我來幫忙佈置吧!」
簡行之看南風動手,也就收手不管,南風看了一眼地上的酒壇子:「道君你們能喝這麼多嗎?」
「要把一個人徹底灌醉,還是要多做準備。」
簡行之思索著,南風動作一頓,他腦海中迅速浮現過自己看過的各種香豔作品,他呆呆抬頭看簡行之。
簡行之沒察覺他的異常,只想起自己的事:「有一件事,你需記得。」
「道君吩咐。」
「我的實力,你不可向任何人透露。」說著,簡行之加重語氣,「包括你主人。」
南風:「……」
那一刻,南風覺得,他悟了。
原來,這是一個大佬裝菜雞雙向暗戀的甜美故事啊!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22-1-4 01:16:23
第十八章
秦婉婉在房間裡抱著任職大禮包等了一會兒,一隻紙鶴落到窗口。
秦婉婉點了一下紙鶴,就聽紙鶴裡傳來百歲憂的聲音:「李姑娘,我已從密林中離開,並無大礙,若姑娘還打算與百某同行,明日清晨,我在尋仙鎮東門等姑娘一起。」
秦婉婉回了一聲:「好。」
點了一下紙鶴後,紙鶴就翩飛而起,離開秦婉婉視線。
紙鶴離開沒多久,南風上房來,叫上秦婉婉:「主人,一切都佈置好了,您可以下樓與簡道君共飲了。」
秦婉婉聞言點了點頭,她給自己瘋狂吃了幾顆醒酒丹,終於才鼓足了勇氣走下樓。
今晚,她一定要將簡行之灌醉!
秦婉婉到了庭院,就看簡行之一身藍衣,坐在院中。
南風是隻風雅的螞蟻,半個時辰不到,就叫著他小弟把院子變成了一片花海。簡行之坐在花海當中,聽秦婉婉下樓,抬起眼來,舉杯一笑:「你來了?」
秦婉婉抱著裝著簡行之介紹信委任狀的盒子坐下,把盒子放在一邊,簡行之看了一眼盒子:「這是什麼?」
「一份禮物。」
秦婉婉說得認真,說著,秦婉婉給兩人倒酒。
兩人默契都準備了酒碗,酒滿一整碗,秦婉婉推給簡行之:「炸了問心宗,洗刷冤屈下山,本來早就該慶祝,來,我們乾一杯。」
簡行之二話不說,點頭:「乾。」
兩人一碗喝完,簡行之給秦婉婉倒酒:「這些時日,出生入死,也是感情,來,乾一杯。」
秦婉婉點頭,咬咬牙:「乾。」
兩人你來我往,找著藉口,乾了幾碗後,秦婉婉見對面紋絲不動,就想明白了。
她是來灌醉簡行之的,不是來喝酒的,萬一被人灌醉了,豈不尷尬?
於是她一改規則:「咱們這麼喝乾酒沒意思,我們還是來玩點游戲吧。」
「怎麼玩?」
「我們互相問問題,答不上來就喝酒。」
「行。」簡行之一口應下,他琢磨著,其他問不了,至少各種草木靈獸經文劍術法術……他懂的可多。
「那好,」秦婉婉點頭,「會背乘法口訣嗎?」
「這什麼?」簡行之愣了愣。
秦婉婉抬手:「喝。」
「《太上渡厄真經》第一句是什麼?」
秦婉婉一哽,沒想到這個簡行之這點歲數,居然能問出這麼有文化的問題,簡行之一抬手:「喝。」
秦婉婉深吸了一口氣,一碗酒喝下去。
「知道江山如此多嬌,引無數英雄競折腰下一句是什麼嗎?」
簡行之毫不猶豫喝酒。
「知道雷霆咒五層疊加要怎麼做嗎?」
秦婉婉喝酒。
兩人你來我往,雙方知識面竟然神奇沒有任何重疊,問到半夜,兩人都是喝了吐,吐了喝。
秦婉婉靠著提前吃的醒酒丹勉力支撐,簡行之也靠著體內運轉的解救陣法艱難繼續。
秦婉婉臉色通紅,感覺自己問無可問,眼看著天色漸亮,她撐著頭,揉著腦袋:「要不這樣,你做一件事,我喝一口,我做一件事,你喝一口。」
「行。」
簡行之點頭:「做什麼?」
「把乾坤袋給我。」秦婉婉伸出手。
簡行之聞言,撐著腦袋一笑,從腰上解下乾坤袋,掛在手裡:「那你答應我,」他盯著她,「你會一直保護我到飛升。」
兩人不說話,靜靜對視。
梨花帶月光翩然而下,秦婉婉咬牙:「你知道我要做什麼。」
「你想跑。」
簡行之肯定開口。
秦婉婉勉強笑起來:「我是在為你謀劃一個美好未來。」
「你打算甩了我。」
簡行之眼神帶冷,秦婉婉艱難狡辯:「我是因為愛你。」
說著,秦婉婉把桌上盒子打開:「我給你新找了一份工作,特別好,一個月就上十天班,國家分房子分糧食,有固定工資,又安穩,又平靜,」秦婉婉越說越心酸,「這是我能給你的最大幸福,之衍,去吧。」
簡行之沒說話,他看著盒子裡的委任狀,好久,抬起頭看向秦婉婉:「你腦子有病?」
他簡行之打從出生就是金丹,一直是修仙者中的佼佼者,她居然要讓他去守倉庫?!
「我的優秀,」簡行之忍無可忍,「你看不見嗎?」
「之衍,」秦婉婉站起身來,走到他面前,「我知道,你放不下我,可是我們都變了。」
說著,秦婉婉一把捧起簡行之的臉,簡行之嚇了一跳,他愣愣看著捧著他的臉、居高臨下看著她的秦婉婉:「你……你打算幹什麼?」
「我知道你要什麼,」秦婉婉一臉深情,「可是之衍,你是我心裡最重要,也最放不下的人……」
說著,秦婉婉低下頭去,梨花飄旋在她周邊,簡行之看著她閉著眼,越來越近的臉,心跳得飛快,整個人都僵直了,像一隻受驚過度的貓,瞬間炸毛,瘋狂想後退。
「讓我們用這一吻訣別,從此以後,你就過著我無法企及的幸福……」
秦婉婉的與他氣息纏繞,近在咫尺,就在即將觸碰到他的前一刻,簡行之忍無可忍,一把推開他,同時扭過頭去,大喊了一聲:「你別!」
也就是那一瞬間,秦婉婉一個手刀砍在他脖子上。
簡行之「哐」的一下,就倒在了桌上。
秦婉婉拽走他手裡的乾坤袋,直起身來,雙手叉腰:「敬酒不吃吃罰酒,我還收拾不了你?」
說著,秦婉婉又吃了一顆醒酒丹,轉頭招呼一直躲在暗處的南風:「你把他和盒子一起,按照盒子裡的地址送過去。」
「啊?」南風被這突然起來的變故驚呆了,不敢相信,「送……送走?」
秦婉婉沒理會他的吃驚,從乾坤袋裡取出一個小袋子,塞進簡行之的胸口,拍了拍他的肩。
「錢和賣身契我都給你了,簡之衍,我也算對得起你,以後好自為之吧。」
秦婉婉說完直起身,看著剛剛亮起來的天,踉踉蹌蹌出去:「我先去找百歲憂,你送他上馬車後,直接去天劍宗找人,說我找到千流了。感應好我的位置,帶人來找我。」
南風聽得一片茫然,等秦婉婉走了,他才反應過來,呆呆應了聲:「是。」
而後他轉過頭,看著桌上趴著的簡行之,他忍不住露出幾分哀切。
男人。
愛上一個女人的男人。
真是太慘了!
可不管怎麼樣,主人的任務還是要執行,他把簡行之背起來,扛著盒子,按照秦婉婉的指示,全都送到了萬事坊指定的位置。
那裡已經人來人往,許多人都上了馬車,簡行之因為昏迷,被安排在最好的一輛馬車裡。他是最後一個,人一到,馬車就開始啟程。
而秦婉婉帶著半分醉意來到城門,就看見百歲憂在城門口等著,秦婉婉朝著百歲憂不好意思笑笑:「百道友對不住,昨夜喝多了,我可能得在馬車上睡一會兒。」
「無妨。」百歲憂笑起來,「多睡一會兒更好。」
說著,他就朝著秦婉婉伸出手:「李姑娘,上車吧。」
秦婉婉搭著百歲憂的手上了馬車,剛一上去,就覺得睏意湧來,靠著馬車車壁,就睡了過去。
兩輛馬車朝著不同方向而去,等到太陽徹底升起,簡行之驟然清醒,他猛地起身,就發現自己周邊坐著一大群人。這些男人都面黃肌瘦,穿著破布麻衣,有些好奇看著簡行之。
簡行之擠開人群,掀起車簾,就看見外面已經是他不熟悉的道路。
他這一動,便感覺懷裡有東西,迅速從懷裡摸出一個乾坤袋後,他在乾坤袋裡一摸,就發現是許多靈石和他的賣身契,以及一封信。
他把信拿出來,發現是『秦晚』寫的。
「吾愛之衍,看到這封信時,你應該已經在路上了。
我知道你很不理解我的行為,為什麼一定要你離開,其實,這都是因為,我不再是我了。
有一天我醒來,就感覺世界大變,我已不再是你愛的那個秦晚,而你,也不再是我愛的之衍。
我們都變了很多,我希望,在我們兩看相厭之前,能保持內心那最後一點點美好,每當我回憶起你,你都是我心裡,那個最溫柔、最美麗、最善良的簡之衍。
我為你找了份很好的工作,你會有穩定的薪水,穩定的事業,你會在人世間,找到屬於你自己的幸福。
願我們不憎恨彼此,永遠相愛。
你的秦晚。」
看著這封信,簡之衍陷入了沉思。
666嘆了口氣:「唉,她一定是變心了,覺得你不像她記憶裡那麼溫柔,那麼嬌弱。」
「我還不夠溫柔嗎?」
簡行之皺眉,666沒說話,過了片刻,她安慰簡行之:「其實她給你找的工作挺好的,我也想要,這也是一種愛情。」
話音剛落,馬車驟然停。
一個粗狂的男聲傳來:「下來!全都下來!」
周邊人都陸陸續續下去,簡行之也跟著跳下去,一下去,就發現他們在一個巨大的山洞前。
「全都站了分好,長得好的給千流大人送過去,長得醜的,從今天開始,你們就是千山礦的礦工了!千山礦不會虧待你們,我們會保證每頓飯有一個饅頭,每天挖礦八個時辰,穩定幹活,永不放假!」
「歡迎你們!新的奴隸!」
簡行之:「……」
「這就是,」簡行之看著前面扛著狼牙棒,五大三粗的男人,捏緊拳頭,「她說的,好工作。」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22-1-4 01:16:44
第十九章
「主人,這是好事啊。」666看簡行之的反應,趕緊安撫,「你記得咱們惹禍之後第二個任務嗎?你得讓女主和色魔千流對上,然後讓女主打敗它,拿到他手裡的寶物『千面』,沒有千面女主參加試劍大會,隨時可能被發現,你們畢竟剛炸了問心宗,露面不太好。你想辦法混到千流那裡去,給秦晚發消息,讓她來救你,再把千流砍了,第二個任務不就完成了嗎?!」
「她會來救我嗎?」簡行之冷淡打量著周邊,肯定告訴666,「她不會來救我的。」
666:「……」
根據近日的觀察,這個女主報官的可能性更大。
一人一系統陷入了憂思,這時管事的男人已經拿著一本小冊子走到人前,逐一開始分配人的去向。
「挖礦。」
「挖礦。」
「挖……」管事一抬眼,看見簡行之面上三分冷酷三分不屑三分輕蔑還有那一分傲慢的眼神,他目光大亮,「啊!這不是千流大人特意囑咐過的那位嗎?快!通知大人,人到貨了!」
「特意囑咐?」
簡行之皺眉:「他已經提前知道我要來這裡了?」
話音剛落,就有兩個尖嘴猴腮的男人衝上來,給他綁得結結實實。
雖然這繩子對於簡行之來說,綁和沒綁沒什麼差別,但是他還是配合他們,給他們一點優越感,讓這些蝦兵蟹將把他綁到了一個山洞裡。
這個山洞明顯比剛才那個地方奢華很多,基本算得上是一個宮殿。這些下人把他先送到浴池裡洗了個澡,又給他換了身基本上只是一根帶子虛虛繫著、連胸都蓋不住、一走路就露大腿的正紅色絲綢長袍,頭髮用一根絲帶挽上一半,畫上濃妝,額間繪上火焰紋路後,他整個人看上去妖裡妖氣,風情萬種。
簡行之木然給他們打扮著,想看他們到底要耍什麼花樣,等他們把他打扮好後,一群人就把他領到一個房間,拿著黑色的絲帶綁住他的手和眼睛,珍珠塞住他的嘴,讓他半跪在地上,然後就走了出去。
房間裡變成靜悄悄的一片,他看不見東西,也懶得浪費神識打量,在黑暗裡等待片刻後,沒一會兒,就聽見外面傳來腳步聲,他等待片刻,便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張公子。」說著,他眼罩被拉扯下來,簡行之眯了眯眼,開始打量週遭。
這是一個頗為陰暗的山洞,正中央有一種鋪著紅色床單的大床,上面鋪著用金線繡著『喜』字的大紅被子,周邊點著喜燭,其他地方都還是山洞的樣子,看上去陰氣森森。
簡行之看見地面有許多黑影晃動,他抬起頭,就看見一個個年輕人穿著喜服,雙手捆綁著吊在高處,也不知是死了還是活著,在高處晃悠。
其中有一個,身穿白色長衫,頭頂白色高帽,閉著眼睛,蒼白的臉上帶了幾分脆弱,簡行之一眼就認出來——
百歲憂。
「怎麼樣,」熟悉又溫和的聲音響起來,簡行之轉過頭去,就看見『百歲憂』穿著喜袍,斜臥在旁邊金座上,他笑眯眯打量著簡行之,「看見本座,是不是很吃驚?」
簡行之沒說話,他稍稍一想,便明白過來。
「你就是色魔千流。」
色魔千流,有寶物『千面』,可隨意幻化成他見過的人的模樣。
千流聞言,笑了笑:「不錯,正是本座。」
「百歲憂已經死在你手裡了。」簡行之肯定開口,千流搖搖頭:「本座不殺美人。」
說著,他從位置上起身,搖著手裡的羽毛扇子:「本座只喜歡收藏。尤其是你和李姑娘這樣的,」百歲憂抬手,羽毛扇子劃過簡行之的面容,聲音低啞,「本座喜歡得不得了。」
「李姑娘?」簡行之斜眼看他,「你把她怎麼了?」
「放心,」千流朝著不遠處的鏡子畫了個圈,鏡子上就出現了秦婉婉在馬車裡睡覺的畫面,「很快,我的分身就會把她送進來了。」
簡行之沒說話,他看著馬車上睡得正香的秦婉婉,恨不得衝進鏡子裡給她一腳。
睡睡睡,都什麼時候了,還就想著睡!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怨念太深,本來熟睡的秦婉婉,在畫面上迷迷糊糊睜開了眼睛。
秦婉婉打了個哈欠,旁邊『百歲憂』從書裡抬起頭,看向秦婉婉:「李姑娘,你醒了?」
「啊,百道友,」秦婉婉捲起車簾,看了看周邊,發現旁邊高樹成蔭,似乎是進了深山,她皺起眉頭,「咱們這是到哪裡了?」
「往天劍宗的常路被堵了,」『百歲憂』解釋,「就繞了一條小路,山林多。」
「這樣。」秦婉婉點點頭,朝『百歲憂』一笑,「辛苦你了。」
「不辛苦。」
『百歲憂』給秦婉婉倒水:「姑娘再喝一杯,一會兒就到了。」
秦婉婉點頭,接過他的水,喝了一口。
看著畫面上『百歲憂』和秦婉婉談天說地,簡行之轉頭看向千流。
「金丹期就能修出分身,」簡行之挑眉,「你本事不小啊。」
「一個凡人敢對本座這麼說話,你膽子挺大啊。」
百歲憂說著,蹲下身來,抬手捏住簡行之的下巴:「你以為,你還有你主子護著嗎?」
「要不是有你主子,」千流的手緩慢劃過簡行之的臉頰,「第一次見那天晚上,你就該在這裡了。」
「那天晚上是你?」
簡行之眼神帶冷,唇邊笑意不減。
千流歪了歪頭:「哦?你主人和你說過?看來你們主僕關係很好啊。我本來早就想對你們一起下手,誰知道你那主子還有幾分本事。昨日密林她和你分開,我本來想單獨除掉她,為此還特意準備了許多斷腸草,騙她是火靈草,誰想她這個瘋婆娘,那麼多斷腸草,聞了一點效果都沒有!要不是昨天毒死了五十條狗,我還以為我買到假貨了。」
簡行之:「……」
「不過好在我搞清楚了,」千流轉過頭,溫柔看著簡行之,「她不就是有顆龍丹嗎,那下毒的確不好使,可若是雙修,那真是大補。」
「你還想同她雙修?」
簡行之已經如同看死人一般看著千流。
千流大笑:「你以為我不可嗎?女子皆水性楊花,你看看。」
說著,千流指向畫面上的秦婉婉:「她與我那分身,相談甚歡呢。你信不信,我要讓她動心,也就是片刻的事。」
「真的嗎?」簡行之面無表情,「我不信。」
「你對那女人真是死心塌地!」千流咬牙,「你等著!」
說著,簡行之就看見畫面上的『百歲憂』一直看著秦婉婉。
秦婉婉喝了水,注意到『百歲憂』的目光,一時有些拘謹,似是不太好意思:「百道友一直看著我做什麼?」
「姑娘好看,」『百歲憂』說著,起身坐到秦婉婉身邊,「這些話,別人不曾同姑娘說嗎?」
秦婉婉聞言,也不躲,同他隔著半截手臂的距離,似是羞怯:「倒的確不曾。」
「姑娘羞花閉月,沉魚落雁,乃百某生平僅見。現下只有你我二人,百某有一句話,不知是否冒犯……」
「道友既然覺得冒犯,還是不說了吧。」秦婉婉扭過頭,嬌滴滴的樣子,看得簡行之一抖。
「她喜歡這種風格?」簡行之有點抓狂,「這什麼品味?」
「怎麼樣?」千流扇著扇子,笑著俯視著簡行之,「看著自己心愛的女人和人談情說愛,是什麼感受?」
「我什麼感受關你什麼事?」簡行之抬眼,「你這麼喜歡她,你抓我做什麼?」
「喜歡她?」
千流輕嗤:「庸脂俗粉,哪裡比得上你這樣的人間絕色?」
簡行之聽到這個形容,他愣了愣。
千流蹲下身,深情看著他:「張三,我愛的不是她,我愛的是你啊。」
簡行之看著面前這張妖裡妖氣的臉,忍不住捏起了拳頭。
千流見簡行之不說話,抬手撫上簡行之的臉頰:「我同她雙修,只是為了龍丹,同你雙修,才是我的愛情。」
「我忍不住了。」
簡行之咬牙,666不敢勸。
這種情況,她也的確勸不下嘴。
憋了半天,它哆嗦著開口:「主人,任務能完成就行!」
「張三!」千流捧住簡行之的臉,「讓我們三個人,一起快樂的生活吧!」
「我快樂,」簡行之抬頭,盯著千流,勾起嘴角,「你大爺。」
音落那一瞬,簡行之手上一轉,一個吸取靈氣的法陣出現在他手心,與此同時,靈力化劍出現在他另一隻手上,驟然劃斷手上綢緞,一劍直指千流!
千流疾退往後,簡行之身如鬼魅,長劍空中一劃,劍氣在空中瞬間化作十幾把劍,朝著千流急去,「哐」一下就把他釘在了牆上。
原身被傷,馬車上,同秦婉婉說這話的分身猛地變了臉色,秦婉婉擔憂看著他:「百道友,你怎麼了?」
話音剛落,簡行之抬手又是一道氣刃,「噹」一下釘在千流肚子上。
「告訴她,」簡行之看向旁邊鏡子上『百歲憂』一口血噴出,秦婉婉在旁邊滿臉擔憂的畫面,語氣很冷,「就說我被你抓了,讓她來救我。」
說完,透明劍瞬間消失,千流直接滑落在地,他艱難摀住自己的傷口,拼了命想要站起來。
簡行之從旁邊牆上拔劍,一步一步走向他。
「我說……」
千流吐著血:「我馬上說。」
說著,馬車裡秦婉婉正給『百歲憂』嘴角擦著血,滿臉擔心詢問:「你怎麼了?」
「百歲憂」面露嚴肅,抬眼看著秦婉婉:「李姑娘不好了,我得了消息,張公子被千流抓了。」
「他被抓了,你怎麼吐血了呢?」
秦婉婉滿臉擔心茫然,『百歲憂』嚥了一口血,艱難出聲:「我擔心萬事坊辦事不利,想送張公子一程,所以特意化了個分身守在他旁邊,現在他出了事,我分身受了傷,我受反噬所以吐血。李姑娘,你快往前走,就三里路……」
話沒說完,利刃猛地貫穿了千流的肚子,千流不可思議低頭,看見秦婉婉握著匕首,匕首捅在他肚子上。
他不可思議看著秦婉婉,秦婉婉還是那幅滿臉擔心的樣子:「原來你分了個分身啊?你都把我騙上馬車了,為何還要騙我啊?」
「你……你知道……」
「你是千流嘛。」秦婉婉笑,「我又不傻。火靈草和斷腸草的區別,我還是分得清的。」
千流睜大了眼。
也就是這時,簡行之抓起他頭髮,一劍又捅進他肚子:「想辦法讓她過來!」
「我說的都是真的……」千流的分身口吐鮮血,抬起手來,做出發誓的樣子,「他真的,被我抓了,你……快去救……」
秦婉婉毫不猶豫一刀又捅進他肚子:「抱歉,」秦婉婉面帶微笑,「你說的話,我一句都不信。」
「你讓她信!」簡行之又捅一刀,「不然我殺了你。」
「到底發生什麼,」秦婉婉再捅一刀,「說實話,不然我殺了你。」
兩人來來回回,陸陸續續,刀進刀出,要求眾多,千流捅一下顫一下,原身份身同時遭到重創,這來回對捅之間,饒是他金丹之軀,終於還是一口血噴出來,在兩人下一次威脅前,眼睛一閉,倒下了。
簡行之看著徹底咽氣的千流,不由得愣了愣。
「死了?」
「這麼個捅法,」666嘆息,「誰都活不了啊。主人,我向系統申請了一刻鐘延遲,一刻鐘後,如果你找不到解決辦法,電流就來了,你做好準備。」
簡行之:「……」
準備,能有什麼準備?
任務要求是「逼女主與色魔交戰,獲得色魔手中寶物『千面』」,現在千面死了,誰還和秦婉婉交戰?
簡行之心亂如麻,他轉頭看了一眼鏡子,就發現秦婉婉看著千流分身死亡之後,便下了馬車。
她沒有像以前一樣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離開,反而是直接朝著一群千流抓來的女子的方向跑了過去,擠到那些女子中間。
簡行之雖然搞不清秦婉婉到底要做什麼,但他知道,現在最大的問題,已經不是秦婉婉不來和千流交戰的問題,是千流沒了。
他左思右想,交戰交戰,碰一下,也是交戰吧?
這樣一想,他立刻把千流豎起來,從房間裡找了個盔甲給他穿上,把他放在床上,盤腿而坐後,用自己的血在他背後寫上一張聽話符,等一會兒他做什麼動作,這個千流就會做什麼動作。
然後他就跑到一個角落蹲下,就看「千流」盤腿坐著,也弓著背,低下頭。
這個效果簡行之很滿意,他就在房間裡等著。
沒一會兒,就聽外面人恭敬說了句:「千流大人,美女都到了。」
「進來吧。」
簡行之催動聽話符,讓「千流」開口。
大門打開,女人哭哭啼啼進來,管事的人往簡行之的方向一指,大罵了一聲:「哭什麼哭,都蹲那兒去!等著大人召喚!」
簡行之聞言,轉頭看了一眼那些女人,就看秦婉婉混在裡面,兩人目光一對,秦婉婉愣了愣,隨後疾步上來,一把推開其他人,蹲到簡行之身邊,壓低聲:「你怎麼在這兒?還穿成這樣子?」
簡行之蹲在地上,手搭在雙膝上,大大咧咧的模樣和這一身衣服格格不入。
聞言,他嗤笑,扭過頭去,不想搭理她。
秦婉婉看了一眼周邊,著急勸她:「這裡很危險。」
「你都把我賣了,」簡行之涼涼看她一眼,「還管我的死活?」
「萬事坊沒把你送相思國去?」秦婉婉一聽就明白了,「他們是黑中介啊?!我十個靈石呢!」
簡行之翻了個白眼,沒有接話。
秦婉婉打量週遭一圈,心裡有些慌亂。
打從最開始看見百歲憂,她就隱隱覺得不對。遇見百歲憂當天夜裡,她就感覺有人窺伺,只是不知為何,對方退得很快,緊接著穆義穆清消失,她就開始懷疑這個百歲憂。
等到了密林,這個『百歲憂』用斷腸草充當火靈草騙她,她便明白,這個應該就是城門口她見過那個通緝犯千流了。
千流擅易容,又喜歡美人,憑簡之衍和她這兩張臉,不惹上這人才奇怪。
但不管怎麼說,千流畢竟是金丹期,又身懷法寶,她就打算先安置好簡之衍,再來以身試險,找到千流的窩點,叫上天劍宗的人,把千流的窩一鍋端了,解救一下他害過的人。
她畢竟也是從仙界下來,面對一個金丹期,只要小心翼翼,還是有幾分把握。可誰知道簡之衍居然在這裡?
簡之衍是不能出事的,不然秦晚的遺願怎麼辦?
秦婉婉蹲在地上,腦子裡亂亂的。
簡行之見管事和千流告別出去,轉頭看秦婉婉又抱著頭開始發慫,便推了推她。
「喂。」
「你別說話,我好好想想。」
「你看那個千流,」簡行之抬手指向千流,「他是不是有問題啊?」
秦婉婉抬起頭,就看千流盤腿坐在床上,低著腦袋,好像打坐打睡著了。
「你不如就現在偷襲他,」簡行之認真建議,「咱們就能出去了。」
秦婉婉恍惚了片刻,隨後趕緊搖頭:「以千流實力,就算睡著也不可能這麼容易被偷襲,我再想想。」
他都死了!
簡行之看秦婉婉想了想去,簡直想拿一個擴音的法寶朝她大吼。
你就上去!推他一把!剩下的全都交給我!!
可他不能說,他只能看秦婉婉想了半天,抬起頭來,認真看著他。
「簡之衍,等一會兒我可能顧及不了你。你得學會保護自己。」
「你放心。」
簡之衍點頭:「我能行。」
「近日你時常打坐,我觀你靈台清明,氣息平穩,又不受惑心蟻所控,可見神識強大。我這裡有一秘術,可將你識海能力化為靈氣,快速進階,現下我助你突破,一會兒亂起來,你務必自保。」
「不……」
「不必」二字尚在嘴邊,簡行之便被秦婉婉一把撈到面前,額頭觸碰額頭。
也就是那一瞬間,兩人都看見山川宙宇在他們眼前快速竄過,靈力蜂擁而入。
龐大的神識力量瞬間展現在秦婉婉面前,雖然看不清他識海內有什麼,可僅憑這一照面,秦婉婉當即反應過來。
這是一個普通人的神識強度嗎?!!
這神識比她還強,她乃天界仙身,身體不好,就專修神識,在仙界用各種高等心法修了兩百多年,現下居然還能在這種小世界遇到一個比他還強的,簡直是見了鬼!
這能是簡之衍有的神識?
就算簡之衍天縱奇才少年修仙各種機緣疊加,也有不起這種神識!
唯一只有一種可能,就是什麼老妖怪待在簡之衍身體裡——
她額頭被強大的靈力吸附抵在簡行之額頭上,感覺簡行之神識排山倒海慣湧進她的秘術法陣,她盯著對面的簡行之,急促厲喝出聲:「你到底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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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劇場】
千流:我想你們一起上。
簡行之、秦婉婉:好的。
簡行之(捅一刀):讓她來救我
秦婉婉(捅一刀):你想騙我去救他?
簡行之(捅一刀):讓她信你說的話
秦婉婉(捅一刀):你說的話我一句都不信
簡行之(捅一刀):快想辦法讓她過來
秦婉婉(捅一刀):到底發生了什麼
……
千流:我說的一起,不是這種一起……有你們這麼打boss的嗎?!這文還有什麼難度?!
評論區某讀者:沒想到,千流是竟是男女主拼刀刀拚死的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22-1-4 01:17:08
第二十章
「現在是說這個的時候嗎?!」
簡行之感覺到自己神識被秦婉婉的法陣生拉硬拽過去,循環成靈力回來沖刷進靈根,他也急了起來:「把你法陣停下啊!」
寂山秘術可以根據識海強度拓寬靈根,讓人短時間吸取大量靈力,快速進階。
但這個法子只適合金丹期以下,因為這個法陣,只有開始,沒有結束。
靈根拓展到神識相應強度,自然就會停下,所以,只有金丹期以下,神識不強的人才適合。
她本想著,就算簡行之有一些機緣,但身體終究是個凡人,再強能強到哪裡去?誰知道裡面居然住著這麼一個老妖怪!
簡行之一喊,她也慌了起來:「這陣法得你的靈根匹配上你的神識強度才能停,現在停不下來!你快想辦法!」
「秦晚!」簡行之簡直想捏死她,「你想讓我死!」
「你再不想真死了!」
秦婉婉說的是實話。
以簡行之的神識強度,匹配這種神識強度的靈根,根本不是一個常人身體所能承受的。
周邊靈氣捲湧而來,整個山脈驚動,鳥雀騰飛,地面顫動如地震一般,驚得周邊人都開始驚叫。
靈氣飛快沖入簡行之的身體,拓寬靈根,簡行之忍受著劇痛,眼見著就要超過了他軀體能承受的程度,
他一把抓起秦婉婉的手,秦婉婉尚未反應,就同被他逼著十指相扣,一瞬之間,粗狂的靈力從簡行之身上奔湧而來,秦婉婉痛呼出聲:「臥槽!」
說著,她就去甩簡行之,簡行之死死拉著她:「給我點時間,我把這個法陣破了。」
「你快點啊!」秦婉婉感覺自己靈根被靈氣橫衝直撞衝開,疼得哭出來。
周邊被他們的動作驚動,但那些凡人女子根本不清楚地震的原由,只是尖叫著往外跑。
管事感知到靈氣方向,帶著人衝進來,看見女子慌亂四竄,大罵一聲:「不准跑!誰跑殺了誰!」
說完揚刀要砍,簡行之抬手一道劍氣揮砍過去,揚刀管事瞬間斃命,簡行之朝著另一邊又是一陣劍風,洞頂吊著的人如雨而下,這些人大多是千流抓來的修士,緩了片刻,便意識到發生了什麼,立刻翻身起來,同洞門口湧進來的士兵打成一片。
簡行之救完人,迅速將手收回來,同秦婉婉十指交扣,靈力在兩人周身靈根運轉,簡行之頭上冷汗如雨而下。
這個升級秘法乃秦婉婉母親上歲所創,上歲本就是天界傳說中的人物,她所創陣法,簡行之仔細看了好久,終於才看出門道。
這時秦婉婉疼得近乎暈厥,哭著出聲:「簡之衍我不行了!」
「莫慌。」
簡行之閉上眼睛:「運轉靈氣,跟我走。」
說著,他便領著秦婉婉運轉體內靈力,往靈台匯聚,口中誦念起天界有的破陣法訣,雙手同秦婉婉在半空中結印。
秦婉婉一聽他念訣,便知他要做什麼,手上同他配合極為默契。
「靈台清明,唯我至尊。上善罰惡,令出必行。天地助我,窺伺乾坤。尋源汲本,萬陣歸一。」說著,兩人食指中指相並,豎直抵在對方額間,同時大喝了一聲,「破!」
一瞬之間,靈力在兩人眉間爆開,巨浪震得簡行之和秦婉婉同時朝兩邊飛去,簡行之一把抓住秦婉婉,秦婉婉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他猛地一甩,直直朝著千流的方向砸去!
千流穿著鎧甲,秦婉婉「哐」的一下砸在上面,直接把千流壓在床上,秦婉婉嘔出一口血,不敢多待,立刻翻身拔劍,毫不猶豫狂刺了千流好幾劍!
而簡行之在落地一瞬,抬手一撐,一個倒空翻從空中拔出一具屍體腰上長劍後,在手上一個迴旋,落地時就割破了一個男人的喉嚨。隨後提劍轉身,擋在秦婉婉身前。
場面瞬間亂了起來,見兩人動手,士兵蜂擁而入,為首之人看見倒在床上的千流,大喊了一聲:「千流大人!」
隨即也不管其他人,將兩人團團圍住。
簡行之拿著劍的手在顫抖,手上有細微傷口的血流淌下來。
他盡力壓制著身體裡靈力運轉,他明顯感覺自己馬上要突破金丹,但若此刻突破,天雷降下,這裡普通人必受牽連。
而秦婉婉不比他好到哪裡去,她也感覺到自己腹間靈力翻湧匯聚,她抬頭看了一眼提劍擋在她面前的簡行之,沙啞開口:「簡之衍……」
簡行之閉了閉眼,他深吸了一口氣,隨即驟然出手,一手掏出千流懷中的法寶千面,一手抓起秦婉婉,大喝了一聲:「走!」
言落,簡行之反手握劍,橫掃而過,秦婉婉從高處縱身一躍,就跳了出去!
簡行之殺出一條路緊隨而上,一把抓住秦婉婉,朝著山洞外一路狂奔。
也就是這一刻,一襲紫衣御劍而入,長髮高束,五官硬朗如刻,秦婉婉仰頭看著那人御劍而入,他低頭淡淡看了眼奔逃在甬道中的兩人,與秦婉婉目光交錯而過。
周邊山體顫動,外面天雷轟響,從那紫衣修士入甬道開始,身後追兵漸少,只看士兵從前方追堵過來,秦婉婉正要出手,就看簡行之劍又短又快,以著極美的姿態絞殺出一條血路。
這些士兵甚至沒能阻礙他們片刻,秦婉婉只是慢他半步,就覺好像跑在空曠的長道中。
她斜眼看他,少年紅衣長髮,臉上沾血,眸中落光,他沒有看她,抓著她的手穩得讓人心安。
兩人一路衝出山洞,山洞前已經被震高一截,兩人縱身一跳,就落到下方平台上,秦婉婉再撐不住,體內靈氣瞬間凝結,也就是那一刻,第一道驚雷轟然劈下!
秦婉婉「嗷」的尖叫一聲,就被人在雷霆中一把拉起坐下,抬手貼在她的手掌上。
手掌相接那一瞬,雷霆所帶來的疼痛瞬間輕微了許多。
簡行之聲音響起來,清冷中帶著幾分安撫:「現下你我皆到結丹之期,雷劫匆忙,我且助你。閉眼凝神,真氣運轉,引雷霆入體,淬骨鍛肌,若覺過於疼痛,隨我頌《清靜經》。」
秦婉婉聽著簡行之的話,整個人因雷霆所帶來的疼痛微微顫抖。
同她相貼的男子的手又冷又穩,彷彿這場天劫對於他沒有任何影響。
他的聲線是少年人的清朗,卻混雜著歷經歲月才有的平穩清淨:「……夫道者:有清有濁,有動有靜;天清地濁,天動地靜……清者濁之源,動者靜之基。人能常清靜,天地悉皆歸……」(注1)
隨著他的經文誦念,疼痛感莫名減輕,秦婉婉撐著自己凝神引氣,跟著簡行之的真氣,引雷霆轉過奇經八脈,回歸金丹。
也就是這個過程,她體內那顆綠色的龍丹越來越小,雷霆越來越大。
可秦婉婉已渾然不覺,她耳邊只有簡行之的聲音,彷彿是一種引導,指導著她度過這一場大劫。
兩人面對面坐在平地裡共扛雷劫時,天劍宗的人把千流山洞裡的人都疏散開來。
兩人雷劫太大,天劍宗只能讓最頂尖的人在洞口結陣,其他弟子從山洞後方更遠的出口帶著人離開。等所有人都走後,南風轉回洞口,對著結陣替普通人擋著天雷的紫衣修士恭敬行禮:「謝道君,朱小道君已經帶著所有凡人疏散,您也可以休息了。」
紫衣修士聽到這話,收回手,結界緩慢消失,天雷氣息撲面而來,南風當場嚇得跪在地上,瑟瑟發抖。
紫衣修士仰頭看著天劫:「八十一道天劫,若能結成,便是天階九品金丹。」
說著,他轉頭看向跪著的南風:「你家主人,何門何派?」
南風得話,瑟瑟發抖:「我……我也不知道啊。」
紫衣修士沒說話,他沒有為難南風,一撣道袍,席地而坐,便在這天雷威壓下,閉眼入定。
天雷一道一道轟下,秦婉婉也不知道是過了多久,她感覺自己整個人都劈麻了,直到靈雨落到她身上,她才緩慢睜眼,就看對面人也已經劈成焦黑一片。
簡行之緩慢睜眼,靈雨沖刷開他們兩人身上雜質,對面的秦婉婉一點一點露出她清晰的輪廓。
也就是這一刻,兩人身上同時冒起金光,又瞬間歇下,然後剛歇下來又亮起來,亮起來又歇下,反反復復,就像有個熊孩子來來回回開燈關燈。
燈開了,燈滅了。
燈又開了,燈又滅了。
隨著這燈開開關關,兩人像比賽似的,身上威壓一層一層往外放去,所有人都感覺到了他們的變化。
練氣一階、練氣二階、練氣三階……練氣九階!
築基一階、築基二階、築基三階……築基九階!
直到最後,腹內靈氣凝結成丹,秦婉婉身後一聲龍吟,兩道金色光亮直沖天際。
天階九品金丹,結成!
「是天階九品金丹!」
靈雨綿延百里,中間包含的天道之意為眾人感知,各門各派的人都走出來,看著這場靈雨,心生豔羨。
「這天階九品金丹,五百年來三宗四城也不過就出過四位,問心宗沈知明、樂城少主君殊、天劍宗謝孤棠、以及無相宗那位……」
說話的人說起無相宗那位,語氣便低了下去,隨後又想起今日靈雨:「今日也不知是哪個宗門如此有幸,生了這樣一位天才!」
眾人議論紛紛,而兩位天才坐在地上,面對面看著對方,大眼瞪小眼,一句話不說。
兩人都在醒來那一刻用法術換好了衣服,之前的衣服都被雷劈成了破布,秦婉婉一身粉色長裙,簡行之一身藍色道袍,兩人對視片刻,簡行之終於開口:「先找個地方落腳,我們慢慢說。」
秦婉婉點頭,覺得也是。
他們拍拍手上的泥土起身,剛一站起來,就看見一襲紫衣貿然出現在兩人眼前。
秦婉婉下意識往簡行之背後一退,簡行之習慣性上前一擋,隨後兩人又想起自己身份,趕緊調換位置,秦婉婉往前一站,簡行之默契退後一步。
紫衣修士看他們這麼你來我往,片刻後,開口:「站好了嗎?」
「好了。」
秦婉婉點頭,有些緊張:「道友何事?」
面前這人氣勢太盛,不知道為什麼,她有一種面對了一個低配版簡行之的感覺。
但就算是低配版簡行之,也是她惹不起的大佬,簡行之那種人,十分之一站在她面前,她也想崩潰。
「有個叫南風的上天劍宗求救,說你抓到了千流,讓天劍宗幫忙。」
紫衣修士語調裡毫無波瀾,平敘著發生過的事:「所以我來了。」
「原來是天劍宗的道友,」秦婉婉想起之前她對南風的吩咐,趕緊行禮,「幸會。在下李四,這是我……」
「兄長。」
簡行之在背後接話:「張三。」
聽到這話,紫衣修士皺起眉頭:「你們是兄妹,為何異姓?」
「我隨父。」簡行之開口得很快,秦婉婉艱難微笑,「我隨母。」
紫衣修士點點頭,並不打算多言,只做了個簡單介紹:「天劍宗,謝孤棠。」
這個名字有點耳熟,秦婉婉看了一眼簡行之,簡行之朝著尋仙鎮的方向看了看,這才想起來。
簡行之之前砸那塊招牌,好像就是這個謝孤棠提的,他好像是之前試劍大會的魁首?
「你們是參加試劍大會的吧?」謝孤棠也沒多說,從袖子裡拿出一個冊子,「何門何派?」
「散修。」
秦婉婉繼續撒謊,謝孤棠動作頓了頓,也就是那一剎,都沒看清他怎麼出手,他手上長劍已經出鞘劃來。
只是他動作快,簡行之動作更快,頃刻之間,兩人已經走了十幾招。
謝孤棠靜靜看著把他劍穩穩格擋在外的簡行之,聲音平穩:「我修劍一百二十年,天下門派之劍均有涉獵,你們何門何派,我竟從未見過。」
「天劍宗是需要見過的門派才能參加試劍大會嗎?」
秦婉婉笑著開口,謝孤棠一頓,緩慢回聲:「不是。」
「那千流是我殺的,他在天劍宗通緝榜上,按照規則,我可以參加試劍大會了,對嗎?」
「是。」謝孤棠否認不了,秦婉婉上前,雙手夾住謝孤棠的劍,輕輕挪開。
「那我何門何派,謝道君是否見過,與我參加試劍大會,有何干係呢?」
謝孤棠語塞,片刻後,他收起劍和本子,轉身往前:「跟我走。」
天劍宗為所有通過試劍大會的人都安排了住所,秦婉婉殺了千流,不僅算完成了任務,還是極好的完成任務,於是她沒在山下和其他來參會的人一起住客棧,反而是被安排在了天劍宗山上的客房。
客房是個四合院,謝孤棠帶著他們進了院子,指了聯排的兩間房:「你們分一分吧,等試劍大會開始,會告訴你們的。」
「多謝道君。」
秦婉婉笑著行禮,謝孤棠點點頭,沒有多話,轉身往外離開。
等謝孤棠走後,秦婉婉轉頭看向簡行之:「房間裡聊?」
簡行之點點頭,他不知道為什麼,自己心有點慌。
兩人一起進了房間,隔著桌子各坐在一邊,和自己的系統聊天。
「我該怎麼開始?」秦婉婉問向38,「我不能讓他知道我的身份,對吧?」
「沒錯,」38開口,「你要盡量避免他發現你的身份。」
「那如果發現了呢?」
「那也是……」38有些苦惱,「沒辦法的事情,但你不能承認就是了。」
「萬一是她自己悟到的呢?」
簡行之皺著眉頭,詢問666:「她已經發現我不是簡之衍了。」
「她發現的,就不算你的責任。其實如果她能主動發現,對你好處更多。」
「怎麼說?」
「按照規則,你OOC最主要得判定是要符合邏輯,符合這個世界的人對你的預期,如果『秦晚』能為你的強和一些行為找到合理邏輯,你就可以在符合邏輯的預期裡增強。」
聽到這話,簡行之大概有些明白:「也就是說,比如說我築基期,那她預期我應該是築基期加上仙界術法,我能發揮的範圍就在這裡?如果她預期我是仙界最強,我能發揮的水平又更高一點?」
「沒錯。不過她的預期,只是一個評判條件,最重要的是不能干擾她需要走的劇情,其次是滿足所有人的預期平衡。你想真正發揮實力,還是需要修煉,讓這個世界裡的身體有一個合理的行為基礎,盡量不要讓人發現你是穿越的事實。」
「那如果她發現了呢?」
「你還得否認。」
「如果我隱晦承認呢?」
666沉默了,過了一會兒,她提醒簡行之:「那就看她的悟性了。」
兩人和自己的系統各自聊了一下,心中便有了一套方案。
簡行之看向秦婉婉,秦婉婉也看向簡行之,對視片刻後,簡行之問她:「喝水嗎?」
秦婉婉趕緊給簡行之倒茶,端給他:「喝。」
簡行之一時都不知道,秦婉婉是說自己喝,還是讓他喝。
他接過水,思索片刻,緩慢開口:「其實你的事兒,我都知道。」
「你的事兒……」秦婉婉思考著,「我估計也知道。」
「我希望你能知道。」簡行之暗示,「這樣我能方便點。」
「那我問?」
秦婉婉試探著開口,簡行之點頭。
「你能和我說實話嗎?如果能,你說話,不能,你沉默。」
簡行之沉默了。
秦婉婉點點頭:「那你想和我說實話嗎?如果想,你別說話。」
簡行之繼續沉默。
秦婉婉明白了,估計簡行之和他一樣,有什麼限制。
秦婉婉左思右想:「我給你說個故事。」
簡行之抬頭看他,秦婉婉思考著:「有一小貓,有一天,她突然發現自己進了一本書裡,小貓擁有了一個小精靈,管這兒管哪兒,然後她遇到了一隻小狗,小狗一直跟著她,你覺得小狗是為什麼?」
「因為小狗也有一隻小精靈。」
簡行之聽出秦婉婉的暗指,立刻明白了秦婉婉的處境。
秦婉婉點頭,思索著果然如此。
「那小狗是書裡的小狗嗎?」
「它不是。」
秦婉婉聽懂了,面前這個人,根本不是簡之衍,就是一個和她一樣帶著系統來做任務的人。
「小精靈讓小貓修煉成仙,」秦婉婉繼續發問,「小精靈讓小狗幹什麼呢?」
「幫小貓修煉成仙。」
秦婉婉點頭,看來是友非敵。
「那不知道……」秦婉婉稍微比劃了一下,「是一隻什麼級別的小狗呢?化神?渡劫?」
聽到這話,簡行之微微仰頭,面露不屑:「此狗早已飛升,天界眾仙無一能敵。」
秦婉婉:「……」
吹,可勁兒吹。
天界什麼樣,她不知道嗎?
秦婉婉保持微笑:「不知此狗真名是?」
一瞬間,簡行之陷入了沉默。
666提醒他:「主人,其實……我們系統還是很人性化,能聽懂的,不要太過分……」
簡行之沒說話,他心情很低迷。
他突然意識到,這個秦晚也是要飛升的,要是讓秦晚知道他是誰,日後她在外把他在修真界經歷這些事到處宣傳,他覺得有些難以接受。
這一場人生低谷,他想默默度過。
他不想讓天界任何人知道,他也有有當別人男寵、穿粉紅色衣服、追著別人喊救命的時光。
「簡之衍?」秦婉婉提醒他,「你覺得這隻小狗該叫什麼?」
「他叫……」簡行之抬起頭,看向窗外,回憶起自己還是『歲衡真君』時那段輕狂放肆、肆意妄為的時光,一時竟有點心酸,低低說出:「龍傲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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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要飛升的小貓,積極幫助小貓飛升名叫龍傲天的小狗,你們這故事挺正能量啊。」
注1:摘自《清靜經》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22-1-4 01:17:32
第二十一章
他不擅長取名,據說,這個名字是那個寂山女君給他取的。
聽聞當時她在烤雞,別人給秦婉婉說了他的生平,這個秦婉婉當即說了句:「這不就是天界龍傲天嗎?」
龍傲天三個字,雖然沒有具體意義,但大家莫名都感受到了這三字表達的一種性格和精髓,這個名字就此傳了出來,一傳十,十傳百,人們明著叫他歲衡道君,背後都叫他龍傲天。
他並不介意,甚至於,覺得有點威風。
如今還繼續用這個名字,不僅是出於這名字所帶來的威懾,最重要的是,他要用這個名字警醒自己,天界還有一個仇人,等著他回去復仇!
而秦婉婉聽到這個名字後,陷入了沉思。
她突然知道了,為什麼這人這麼虛榮,這麼愛吹牛,這麼能裝逼。
父母取這樣一個名字,看來這是家庭氛圍。
只是整個仙界,她也不記得有誰叫龍傲天。頂多說簡行之有個外號,還是她取的。
但他能是簡行之?
且不說簡行之不一定知道自己叫龍傲天,就算知道,他怎麼可能在報假名的時候報這種傻逼名字?
她再不喜歡簡行之,也得承認,簡行之始終是個大佬,他有著一代劍仙應有的所有模樣。
清冷寡言,百折不屈,她聽過他無數傳聞,傳說中的他,骨氣比劍硬,劍比命硬。
比如說他還在修真界時,曾有一個宗門笑他生得女氣,讓他唱一句戲,他就以金丹之軀血戰半月,滅了整個宗門。(這是謠言,女主角度,男主沒幹過這種事)
他這種暴力狂躁直男癌,雖然在秦婉婉眼裡就是個暴力殺人狂,但在強者為尊的仙界,還是引得無數人嚮往,女人愛他的臉,男人愛他的劍,大家一面罵他惹是生非,但的確也有不少人,偷偷模仿著他的一切。
從舉止劍意到衣著打扮,簡行之也算得上仙界一位另闢蹊徑出道的頂流。
就這麼一位大佬,到了小世界,就算有系統在,他也不可能穿粉紅衣服,不可能挖地道,不可能炮仗炸糞坑,不可能叫她主人……
最重要的是,以簡行之道號「歲衡」,劍名「爾雅」的品味,也絕不可能取一個龍傲天的假名糊弄她。
第一時間排除簡行之後,她又把認識的人都想了一遍,確定不認識什麼龍傲天。
她常年隱居寂山,只認識些大人物,看來這個龍傲天應該不是什麼牛逼人物,從他識海強度來說,他是個高手,但應該也就是比她高一些。
可只要比她高一點,她就甩不掉他,有系統任務在,同是天涯淪落人,他們不如合作一番。
秦婉婉決定放棄揣測簡行之身份,轉頭開始自我匯報:「那小貓的情況,你知道嗎?」
「知道,」簡行之露出高深莫測的表情,「小精靈已經都同小狗說了,小貓一覺醒來,發現自己其實是在一本書裡,要修煉成仙,改變命運。」
重生罷了,也不是什麼大事。
秦婉婉舒了口氣,知道就好,她就不必繞著彎子說了。
她點了點頭,以茶代酒,朝著簡行之舉杯:「罷了,既來之則安之,以後拜託大佬照顧。」
簡行之點頭,喝了口茶,「小貓小狗能在此相聚,實屬不易,就共同努力,早點結束這一切。」
「大佬說得是。」秦婉婉想了想,「不過就一件事,還想拜託一下。」
「你說。」
「以後,小狗要做任務,」秦婉婉看著簡行之,帶了幾分懇求,「能不能和小貓商量一下?」
簡行之動作頓了頓,有些為難:「那就得看小精靈了,」說著,簡行之提醒她,「它會放電。」
他都快電成隻電狗了。
「理解。」秦婉婉點頭,不再多說。
兩人在這一刻,前所未有到達了一種和諧地步。
簡行之想了想:「哦,還有,」他說著,從手裡掏出了一塊小小的銅鏡,放到桌上推給秦婉婉:「這個該是你的。」
「這是什麼?」
秦婉婉拿起鏡子,這面銅鏡鏡面瞬間黑了下去,簡行之沒有注意,端起茶解釋:「這是千流的寶物,『千面』,他之所以可以幻化成各種人的樣子,全靠這個。有了這個寶物,你可以幻化成為任何一個你見過的人的模樣。」
秦婉婉沒說話,她知道這是任務要求給的獎勵,也沒有推辭,只是看著黑漆漆的鏡面,她總覺得有幾分不對。
她抬手唸咒,想要去除千面上的主人印。可她的咒語唸完,千面動也不動,她轉頭抬頭看簡行之,皺起眉頭:「它怎麼不動?」
簡行之疑惑取過千面,千面一到他手中,就好像活了一般,鏡面瞬間又亮起來,恢復了之前精緻漂亮的模樣。
秦婉婉狐疑看了一眼簡行之:「它好像認你為主了?」
簡行之沒說話,他抬眼看向自己任務欄,只見任務欄上第三個抓捕千流的熱任務被打了個半勾,任務下方是詳細的小任務。
什麼蹂躪千流、讓女主和千流打架,這些都是勾,唯一的叉,就是那個『女主獲得千面』一項,刺眼停留在原地。
他回想了一圈,才想起自己把這個鏡子從千流身上取走時,手上有傷口,應該就是那時候,血流進了千面,直接認了主。
「現下,」秦婉婉倒也無所謂,抬手點了點它,「只有你能用它,幫我換張臉了。」
他們兩剛炸了問心宗,簡行之見過的人不多,但秦晚是問心宗的弟子,知道的人不少。
簡行之沒說話,他看著屏幕上自己只拿到一半的積分,有點心疼。
系統說過,積分就是權限,積分越高,他能做的事兒越多,積分足夠高,他能把自己身體力量帶到這個世界都可以。
年少不知積分貴,他至今倒欠400,不努力點,怎麼帶秦晚快速飛升?
他想了想,過了片刻,咬牙:「我再想想辦法。」
見簡行之意志堅決,秦婉婉打了個哈欠,「那你研究,我先去睡了。」
簡行之點頭,秦婉婉自己上了床,剛上床,就看見腦袋裡那個『打坐還剩:1小時』瘋狂閃動。
她深吸一口氣,壓制內心的痛苦,盤腿打坐起來。
她將靈往周身一轉,便察覺龍丹不見了。
可龍丹的氣息還在她身體裡,她不由得皺了皺眉頭。
「38,」她疑惑出聲,「龍丹去了哪裡,你知道嗎?」
「宿主,你權限不夠,」38說得一板一眼,但想了想,還是告訴她,「等你到劍塚,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秦婉婉聞言,沒有多問。
其實不用38說,她大概也能猜出幾分。
前世蘇月璃進階飛快,不到十年就飛升上界。秦晚死在她飛升之前,不知道她是如何飛升,可是有一點秦晚的記憶裡卻是很清楚的。
蘇月璃天命之女命運的開始,就是從這顆龍丹,龍丹之後,蘇月璃進階飛快,可見這個龍丹,便是蘇月璃飛升的重大機緣。
至於這個龍丹到底要怎麼用,或許就得等機緣露出它真正的面目,才知道了。
秦婉婉思索著,閉眼入定。
簡行之感覺到靈氣變化,看她一眼,十分欣慰。
這番努力的模樣,終於有幾分重生大女主的樣子了。
兩人各自奮鬥,一夜過去後,門口傳來敲門聲,秦婉婉睜開眼睛,發現簡行之不在屋中,她吸了吸鼻子,清醒了一下後下床,一開門,就見一個青年手持哭喪棒,含笑立在門口。
秦婉婉「哐」一下關上大門,千流不是死了嗎?!
門口青年面色一僵,隨後趕緊出聲:「姑娘,在下乃鬼城百歲憂,不是之前那個千流。」
秦婉婉冷靜片刻,才意識到自己睡蒙了。她抓抓頭,有些苦惱:「道友稍等。」
說著,她趕緊換了衣服梳洗收拾一番,才重新開了門。
她這一番動作費時不少,但看門之後,就發現百歲憂站在庭院,回過頭來,面上沒有半點不悅。
他朝著秦婉婉恭敬一頷首:「姑娘早。」
「百……百道友。」
不知道為什麼,看著百歲憂那張臉,秦婉婉就覺得大白天涼了下來,瘆得慌。
「有何貴幹?」
「昨日承蒙姑娘與另外一位道友搭救,在下特意詢問了二位住所,特意前來道謝。」
百歲憂說得恭敬有禮,語氣徐徐緩緩,秦婉婉觀察著他,才發現千流的確是刻意模仿了百歲憂的行為舉止,但相比本人,千流終究只是流於表面。
百歲憂身上,有一股說不出的書生氣,隱約纏繞著一股檀香氣息,眼神清澈純粹,氣質如松如竹。
他一開口,就將自己和千流區分開,秦婉婉放鬆下來,趕緊擺手:「我們也是順便,百道友不必放在心上。」
「救命之恩,便是因果,日後若有用得上的地方,」說著,百歲憂從身上取下一串由紅繩綁著的銅錢,「姑娘可對銅錢喚我。」
「客氣客氣。」
秦婉婉嘴上雖然推拒,還是把銅錢接了過來,隨後才想起來:「百道友吃過了嗎?要不要一起吃飯?」
「在下已經用過了,」百歲憂笑了笑,「早上已在天劍宗轉了一圈,若道友不嫌棄,我為道友引路,介紹一下天劍宗。」
「那再好不過。」秦婉婉說著,突然想起來,「稍等一下,我拿條面紗。」
想著天劍宗人員繁雜,又正值試劍大會,萬一遇上問心宗的人惹麻煩,秦婉婉便折回房間,取了一塊面紗掛在臉上,同百歲憂走回去:「百道友,走吧。」
百歲憂點點頭,往旁邊退了一步,落後秦婉婉半步走在她身邊,同她一起往飯堂走。
天劍宗乃三大宗門中傳承最久遠的一脈,出過不少精彩人物,一個後院都處處是美景,步步有故事。
百歲憂對天劍宗似乎極為熟悉,口才又是極好,一路給秦婉婉講解,若遇到人,就細心隔在人與秦婉婉之間,到了露天的地方,陽光未落,他手中哭喪棒就瞬間化作一把傘遮在頭頂。
細致入微的體貼,不過從客房走到食堂的距離,秦婉婉已對他好感倍增。
兩人進入食堂,秦婉婉就發現,這裡和大學食堂極為相似。
「這是天劍宗一位已飛升的前輩蘇清漪所開闢的食堂制度,我去為道友領卡。」
說著百歲憂就去拿飯卡,充了錢後,帶著秦婉婉開始打飯。
兩人打好飯,百歲憂領著秦婉婉找了個地方面對面坐下,秦婉婉突然特別懷念這種時光,有一種彷彿是在大學裡和人談戀愛的感覺。
她看著對面百歲憂為她布筷,久違的青春又回來了。
她正要開口說點什麼,就聽見食堂門口一陣騷動,秦婉婉一回頭,呼吸就停住了。
她看見一個青年身著白衫藍衣,頭髮用白色綢緞半挽,反手握劍在身後,氣質凜冽而入。
他似乎是剛剛晨練完,頭上還有一層薄汗,五官算不得出眾,但骨相極好,下頜線流暢漂亮,合著他的氣質,哪怕五官普普通通,也讓人挪不開目光。
他一進食堂,眾人就看過去,為這種詭異的組合驚豔,而秦婉婉則是在短暫驚豔後,立刻變成了驚嚇。
因為她立刻反應過來,這眼睛鼻子嘴巴再扭曲,再淡化,可這個眼神和輪廓,怎麼看怎麼像簡行之!
尤其是拿劍那氣勢,簡直一模一樣。
她一瞬間都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被簡行之打出了心理問題,看誰都像他。
而站在門口的青年也由於秦婉婉過長時間的注視終於察覺,領了飯卡打好飯,冷眼轉過頭來看向秦婉婉。
秦婉婉立刻回頭,百歲憂有些好奇:「道友認識此人?」
「不認識不認識。」
秦婉婉低著頭像個鵪鶉,就怕引起那人的注意。
可那修士在和秦婉婉對視一眼後,竟然眉頭一皺,毫不猶豫就端著飯走了過來,把餐盤往桌上一放,劍往桌上一壓,就坐在秦婉婉面前。
秦婉婉下意識就站往旁邊挪,隨即就聽簡行之聲音響起來:「來吃飯了?」
秦婉婉動作頓住,緩了片刻,才反應過來:「是你啊?」
簡行之用看傻子的眼神看她一眼,將筷子往桌面一懟,對齊之後,就開始吃飯動筷:「趕緊吃東西吧,吃完回去修煉。剛結丹,還得穩固一下才好。」
「哦。」
秦婉婉聽著簡行之充滿了大佬氣息的指點,乖乖拿起筷子,這時候才想起對面的百歲憂,趕緊介紹:「這個就是那天在山洞裡救人的……」
說著,秦婉婉猶豫了一下:「張三。」
百歲憂愣了愣,他才想起:「還忘記問,姑娘尊姓大名?」
「李四。」秦婉婉回答得順多了,「我們是兄妹。」
百歲憂聞言,不敢相信:「這是真名?道友莫不是在誑我?」
秦婉婉頓住,她想了想,百歲憂說得也是,總不能拿著這個名字一直混跡修真界,一點都不真誠。
簡行之吃著飯,抬頭看了一眼秦婉婉,明白她的意思,乾脆自報家門:「在下龍傲天。」
「我……」秦婉婉遲疑了片刻,報上名字,「秦婉婉。」
簡行之握著筷子的動作頓住,百歲憂劃過兩人面容,不可置信:「散修?」
秦婉婉點頭,百歲憂感慨出聲:「果然高人在民間啊。」
三人一頓飯吃完,簡行之和秦婉婉將他們與千流之間的認識經過說了一遍,百歲憂面露傷感:「如此說,我那師叔穆義和師侄穆清,怕也已遭到千流毒手。二位不僅救了我,還是幫我報仇的大恩人啊。」
「不必如此說,」秦婉婉擺手:「都是順便罷了。」
想了想,她又開口:「若百道友覺得過意不去,不妨同我們說說,此番試劍大會是個什麼情況?」
「這個師門到的確仔細說過。」百歲憂笑起來,「試劍大會雖然說是大會,但並不是以比武為比賽方式,而是天劍宗劍塚前本身就是個密境,能通過密境考驗,才能進入劍塚。密境只允許金丹期以下進入,而劍塚每次開放後只能進入十個人,所以只有前十位出密境的人,才能進劍塚選劍。」
百歲憂講解著,簡行之皺眉:「金丹以下?那我和她都已經到了金丹……」
「這無妨,」百歲憂擺手,「金丹以下不是硬性規定,只是門派常規。因為大宗門中,只有金丹期以下的修士,才沒有自己的本命法寶,要進入劍塚選劍。二位既沒有本命法寶,又無門派約束,到時候壓制修為到築基,便沒有太大妨礙。」
聽到這話,秦婉婉放下心來,又問:「那密境裡的考驗是什麼?」
「不知道。」百歲憂搖頭,「密境會根據進入的人的特質設定不同考驗,有在裡面比武的,又在裡面比過畫畫的,有在裡面生活了一輩子的,也有在裡面比做豆腐的。誰也不知道會有什麼。」
聽到這話,簡行之和秦婉婉對視一眼,點頭不言。
三人一邊說話一邊回到後院客房,到了門口後,百歲憂和二人道別:「二位近日就好生休養,等試劍大會報名結束,天劍宗會安置我們的。」
「謝百道友。」
秦婉婉送走百歲憂,舒了口氣,她一回頭,就看簡行之冷眼看她:「你為何如此懶惰?」
秦婉婉:「啊?」
「化名都只在名字後面多加一個字,不怕問心宗的人認出你嗎?」
「我只要換一張臉就行了,」秦婉婉不知道這龍傲天為何突然關心她的名字,有些茫然,「秦婉婉這名字這麼通俗,問心宗怎麼能認出我呢?」
「換一個名字。」
簡行之固執開口,秦婉婉皺眉:「為什麼?」
「這個名字,」簡行之扭頭往屋裡走,「我不喜歡。」
「這名字有什麼不好?」秦婉婉聽見別人嫌棄自己名字,立刻發作,「我就很喜歡。」
「我不喜歡!」
「我管你喜不喜歡!」秦婉婉懶得理他,翻了個白眼,「我還不喜歡你這張臉呢。」
簡行之動作頓住,扭頭看她:「這張臉怎麼了?」
「醜!」
秦婉婉盯著他的臉,想起自己被簡行之踩在地上的痛苦時間,忍不住強調:「醜醜醜!」
「你!」
簡行之第一次被人說臉醜,一時又氣又驚,他的臉,就算醜化了許多,但也比這些修真界的歪瓜裂棗好吧?
她盯著人家簡之衍的臉發愣,看著謝孤棠的臉發呆,看著百歲憂的臉笑得像朵花,回頭敢說他的臉不好看?!
「你可知我這張臉原本的主人,」簡行之抬手指著自己的臉,下意識就要說仙界,但回頭就看見666背後的電光,他咬牙開口,「在小狗的世界裡是什麼地位!」
呵。
秦婉婉聽出來了,這人就是簡行之的崇拜者。
慕強是人類本能,哪怕簡行之到處惹事,崇拜他的人也不少。
秦婉婉頓時有些看不起他,一字一句,咬牙開口:「我就是不喜歡!」
「管你喜不喜歡!」簡行之和她說不下去,坐到一旁打坐,「我就喜歡這張臉。」
「我也就喜歡這個名字!」
「哼!」
兩人一起扭頭,互不搭理,各自坐到一邊打坐,決定冷戰。
南風一回來,就看見兩人各在一邊打坐,南風不敢說話,自己想想,主人這麼努力,自己也打坐就好了。
但很快,他發現不對勁了,這兩人打坐時候不說話,不打坐也不說話,秦婉婉就每天帶他打坐八小時,然後開始在天劍宗游園逛水,點評這些劍修,哪個長得好看。
而簡行之就坐在房間裡,修煉,修煉,修煉。
等秦婉婉不在的時候,他偷偷問南風:「你家主子今日又去了哪裡?」
南風不敢得罪簡行之,只能如實回答。
「今日去看了謝道君練劍,說謝道君劍意非凡。」
「她瞎了。」簡行之點評。
「今日和百道君下山吃餛飩,說百道君溫柔體貼,像她初戀。」
「不思進取!」簡行之恨鐵不成鋼。
「今日去看了天劍宗弟子晨練,主人備受鼓舞。」
聽到這話,簡行之燃起了幾分希望:「她打算努力修煉了?」
「不,」南風搖頭,「主人說,男人,還是組團好看。」
簡行之:「……」
簡行之忍無可忍,他站起身,直接衝到了天劍宗試劍台,一把抓在抱著西瓜勺著吃、坐在樹蔭下看弟子比武的秦婉婉領子上。
他抬手一提,直接把秦婉婉扛到肩上,秦婉婉驚叫出聲:「我的瓜!」
簡行之另一隻手穩穩接住落下來的瓜,扛著秦婉婉就往後院走。
「每日就知道吃吃喝喝喝睡睡玩玩,你這個樣子,什麼時候才能飛升?!」
「你放我下來!我每天打坐四個時辰,夠了!」
「一天十二個時辰,你就只打坐四個時辰,除了打坐什麼都不幹嗎?別人練劍你不練?別人打基本功你不打?好歹也是紮紮實實修煉上來的,」簡行之把她往地上一放,抬手從樹枝上摺了一簇梨花,「怎的如此偷奸耍滑?拔劍!」
秦婉婉一看面前人的氣勢,就倒吸了一口涼氣。
不愧是簡行之那狗賊的崇拜者啊,連拔劍這氣勢都一模一樣。
她嚥了嚥口水,安撫簡行之:「傲天,我去看人家練劍,也是為了學習。」
「你要學劍我教你即可,還用得著看別人?」簡行之嗤笑,「你看的是劍嗎?你看的就是人!」
這秦晚小小年紀就買男寵,可見色心不小。
若再不糾正,日後怎成大器?
「這個,」秦婉婉感覺自己彷彿是遇到了家長談早戀問題,她掙扎著回答,「看人和學習也不衝突啊?人總要有休息時間。」
「不衝突?」
簡行之嗤笑:「你可知我修劍多年,從未多看過女人一眼是為何?」
「為何?」秦婉婉有些懵。
「女人,」簡行之說得嚴肅,「會影響拔劍的速度。」
秦婉婉:「……」
「對於你而言,男人也是如此。」
秦婉婉:「……」
她明白了,這個老道士想要她跟著他出家!
「休要多言,此刻拔劍我好好教你,再猶豫,我就讓你從我的劍意感受劍意了。」
就直接動手打了。
秦婉婉聽明白簡行之的暗示,趕緊拔劍:「我拔,我立刻拔。」
簡行之看著秦婉婉拔劍,皺起眉頭,他深吸一口氣,念在秦晚過去用刀,他不多做計較,走到秦婉婉身邊,用梨花枝示範給秦婉婉看:「拔劍之時,握劍要穩,手臂用力而非手腕……」
說著,梨花枝在空中驟然劃過一道弧度,梨花在枝頭受力,漫天飛開,乾脆俐落的動作,不帶任何花哨,秦婉婉卻在那一刻,看出了一種大道至簡之美。
秦婉婉隔著飄散梨花愣愣轉頭看向旁邊清俊少年,在看清他面容時驟然清醒。
甚至可以說是,嚇了一跳。
簡行之察覺她走神,轉頭看她:「學會了嗎?」
「會廢了學廢了。」
秦婉婉趕緊點頭,簡行之將梨花扔到一旁,吩咐:「練吧,今日拔劍一萬次。」
「一萬次?!」
秦婉婉震驚睜眼,簡行之抬眼看她,那一眼她立刻明白,一萬次是要的,只是主動和被動的區別。
她立刻點頭:「我拔,我這就拔。」
簡行之心情稍緩,回頭坐到長廊上陰影處,抱起秦婉婉的瓜,把秦婉婉用過的勺子用引水訣引流水沖刷過後,笑眯眯抱著瓜:「練吧,我守著你。」
秦婉婉:「……」
原本還想著偷懶的秦婉婉,那一刻有些絕望。
她吸了吸鼻子,告訴自己,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他,也是為了她好。
最重要的是,她也沒什麼可以選擇的。
秦婉婉認命,也認慫,在努力和暴力之間,她毫不猶豫選擇了前者。
她開始按著簡行之的說法拔劍。
她雖然懶,但是很聰明,簡行之只說一遍,要點她都記住了。
不僅記住了,她腦子裡還有一個人形圖,每次拔劍,她都要對準那個人形框,對一次,打一次分,沒有到一百分的姿勢,就提醒她錯誤的位置。
她就反反復復拔劍,反反復復調整,每拔劍一次,就看見那個「武術熟練度」+1。
38安撫著她:「宿主,你努力努力,飛升之後,你就是個又強又美又有錢的小仙女啦!」
秦婉婉說不出話,她就一直拔劍,拔劍。
一萬下,一直熬到夜裡,秦婉婉腦子完全沒法思考,完全是機械運動,簡行之也不吃飯,就坐在一旁打坐等著她。
等一萬下揮動完那一刻,秦婉婉再也支撐不住,「哐」的砸到了地上。
簡行之站起身,走到秦婉婉面前,用腳尖踢了踢她:「回房打坐。」
「我不行了,」秦婉婉趴在地上,「你讓我歇在這兒吧。」
「那回房休息。」
簡行之看她的確不行了,勉強放過她。
秦婉婉安詳閉上眼睛:「龍傲天,我兜裡還有些錢,要是我沒醒過來,你記得給我好好安葬,我想住在河邊,能釣魚……」
簡行之聽她嗚嗚嗚哭起來,覺得這人怎麼這麼麻煩,他等了片刻,被秦婉婉哭得頭疼,乾脆把人一把撈起來,扛到肩上:「行了行了,我給你扛回去。」
秦婉婉像個米袋子一樣被他扛回房間,簡行之把她往床上一扔,拉下床簾吩咐了一句:「好好休息。」,便轉身離開。
秦婉婉閉上眼睛就睡著了,等第二天醒來,南風高興跑進來:「主人主人,試劍大會報名結束,明天就要開始了,天劍宗發了個表下來,填好之後,明天我們就可以進密境了。」
一聽這話,秦婉婉鬆了口氣。
終於可以不修煉了。
「快把表給我。」
秦婉婉催促,南風將表交給秦婉婉。
密境是根據宗門組隊報名,秦婉婉、簡行之、南風都放在了一張邊上。
秦婉婉大筆一揮,迅速填完,就讓南風送回天劍宗。
謝孤棠拿到密境申請表,就看見上面寫著。
姓名:秦晚晚龍傲天南風
門派:無門無派
與同伴關係:捆綁強制銷售,飛升恩斷義絕
修道目標:混吃等死天下第一雞犬升天
謝孤棠:「……」
這個門派,有點混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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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女主聽說的男主事跡都是別人添油加醋的傳聞,不一定是真的。比如被罵一句滅宗門這種事,簡狗還沒這麼瘋。
【小劇場】
剛開始:
簡行之:「女人好麻煩,影響我拔劍的速度,不想多碰她,扛著走吧,放下直接靠甩,還能扔出去打人,挺好的。」
秦婉婉:「嗚嗚嗚我不想努力,我想看男團……」
後來:
簡行之:「我最喜歡我老婆,我不要劍要老婆,我要給老婆公主抱,放下怕把老婆帥哭了,打人我去就行了,老婆在家吃瓜吧。」
秦婉婉:「滾!別影響我拔劍的速度!」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22-1-4 01:17:52
第二十二章
申請表填好後,秦婉婉一行人稍作準備,等到第二天清晨,天劍宗便讓人來通知他們到後山集合。
秦婉婉早早起來給自己化妝,確保與秦晚的長相不太一樣後,又給自己戴上面紗,轉頭看向站在一旁的簡行之:「怎麼樣?看得出來我是秦晚嗎?」
「就憑你額頭上那顆突出的毛痣,」簡行之說得認真,「看不出來。」
秦婉婉滿意點頭。
轉頭看向南風:「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了。」
南風提著行囊:「可以隨時出發。」
秦婉婉得話,便帶著簡行之和南風一起出去,跟著天劍宗弟子到了後山一塊空地。
老遠還沒下山,她便見空地上已是人山人海,弟子將他們領到空地,便又去找其他人。
秦婉婉打量四周片刻,就看見百歲憂站在旁邊,正和人說話,秦婉婉趕緊打招呼:「百道友!」
百歲憂聞言,回過頭來,看見秦婉婉的樣子,愣了片刻,假作什麼都沒看出來,笑起來道:「秦道友。」
「百道友何時到的?可知我們什麼時候可以進入密境?」
「剛到不久,」百歲憂說著,看了一眼不遠處的後山,抬手指向後山:「那裡便是密境入口,據說一會兒謝道君會來開密境大門。」
「謝道君開密境?」
秦婉婉好奇:「他會隨我們一起進去嗎?」
「那是自然,」百歲憂笑笑,「天劍宗不比鬼城,鬼城是不會管我們這些人的死活,天劍宗可是名門大派,哪怕是來他們劍塚尋劍的人,也會好好保護。」
「的確是大家氣度……」
秦婉婉和百歲憂有一搭沒一搭聊著,就聽「咚」的一聲鑼響,所有人朝一個地方看去,便見不遠處半空中,謝孤棠不知何時出現,御劍停在半空。
他身後跟著兩個年輕弟子,一位是一名女子,長相清淡,和謝孤棠一個模子刻出來一般的高冷,白裙勝雪,看上去就是個冰雕美人,讓人難以親近。另一位月白色錦緞長袍,紅色壓邊,娃娃臉,手裡提著個鑼,笑意盈盈看著大家。
「主人,」南風知道秦婉婉不認識人,在後面小聲給秦婉婉介紹,「那個女的,就是天劍宗掌門之女,修真界第一人美人蘇枕雪。提鑼的是謝道君的師弟朱赤。」
秦婉婉點點頭,看了一眼週遭,不少男修都在偷偷打量蘇枕雪,看來的確人氣極高。
「歡迎諸位來到天劍宗參加試劍大會,」鑼響之後,眾人安靜下來,朱赤看見大多數人回頭,面帶笑容,「此次試劍大會由我師兄謝孤棠主持,一路由天劍宗提供最基本的保護,一旦遇到任何危險,就捏碎名牌,即可離開密境,但這也意味著任務失敗,請諸位慎重。密境之中危險重重,情況復雜,請諸位務必聽從師兄告誡,切勿自由發揮。」
說著,朱赤將鑼收入乾坤袋中,又取出一卷名單,一手擔著鋪開。
謝孤棠看他拿出名單,拿出一面銅鏡,抬手往空中一扔,鏡子當即擴大,成了一道門立在不遠處。
「稍後我會唸到名字,還請唸到名字的人上前進入密境,進入密境後即為比賽開始,可立刻離開原地,獲勝規則會在進入密境後宣佈。」朱赤一面說,一面看了名單,抬頭,「問心宗,十二人,出列。」
一聽問心宗,秦婉婉和簡行之就看了過去,就見人群中站出來十二個金丹期以下的年輕修士,秦婉婉掃了一眼,大多不太認識,她稍稍放心,又抬手拉了拉自己的面紗。
朱赤清點了人,又開始繼續下一個門派。
聽了片刻,秦婉婉就聽出來,天劍宗是按照門派人數報名多少排名的,把散修、或者是單獨一個人報名的都放在了後面。
於是人越來越少,等空地上不剩多少人,秦婉婉終於聽到:「無門無派,秦婉婉、龍傲天、南風。」
一聽這話,還剩下的幾個人都看了過來。
秦婉婉一時有些尷尬,想解釋一下他們的門派不叫無門無派,但為了不耽誤時間,最終還是選擇放棄。
她趕緊領著簡行之南風一起進了密境,一進密境,她就發現這裡好像是個林子,只是比普通林子更奇怪的是,這裡所有東西,無論是樹、草、藤蔓,都比普通見到的,要大上許多。
三人只是打量週遭的片刻,突然就感覺有東西從天而降,三人一把抓過去,就抓到了一個卷軸。
上面寫著「任務說明」。
秦婉婉打開任務說明,大概掃了一眼,先確認不是什麼互相殘殺的凶殘任務之後,放下心來,開始走到一旁慢慢閱讀。
這個密境任務看上去並不難,就是抓靈獸採摘靈草,不同的靈獸靈草有不同的分數,一百分以上就可以出秘境,前十個一百分就是今年的勝利者。
天劍宗把任務做的很詳細,不同靈獸、靈草的特性、積分,都標注得清清楚楚,還有了各種類似於「不得殺人」「非自保不得伐害生命」等和平條款,看上去非常簡單。
可秦婉婉總覺得有幾分不對勁,試劍大會,這麼多人,就搞這麼基礎的任務嗎?
秦婉婉思考著,同時也想著目前情況下的最優方案。
普通靈草一顆一分,普通妖獸一隻五分,中階靈草一顆五分,中階妖獸一隻十分,高階靈草一顆十分,高階妖獸一隻二十分。還有頂級靈獸或者靈草,一隻一顆五十分。
想要最快出秘境,重點不僅是要分夠,還要夠快。
如果實力夠,當然是直接抓一隻靈獸,取一顆靈草是最快的。
「小狗怎麼看?」秦婉婉轉頭看向簡行之,先確認一下他有沒有收到一些奇奇怪怪的任務。
簡行之一聽『小狗』二字,便知道秦婉婉在問什麼:「目前還沒有看法。」
秦婉婉點點頭,簡行之也看完了卷軸,直接拍板:「那我去抓頂級靈獸,你去摘頂級靈草,半個時辰後這裡匯合。」
秦婉婉:「啊?」
話音剛落,簡行之已經大步跨出去,只是步子剛邁,就看腦海裡有一個紅色警告標題大紅大亮的閃起來。
警告:不要走女主劇情!不要搶女主任務!躺平就好!!
簡行之:「……」
666有些憔悴嘆了口氣:「主人,不要太放肆,牢記你的人設。」
簡行之想想,又折回來,轉頭看向秦婉婉:「走,你去把靈獸抓了,把靈草摘了。」
「傲天兄果然有氣魄。」不久前進入密境的百歲憂聽見簡行之的話,笑著合起卷軸,「只是這頂級靈獸,哪怕是金丹全盛時期捕捉也不容易,更何況二位已經將修為壓至築基?不如我們通力合作,一起拿下靈獸靈草?」
「百道友說的是。」
百歲憂聲音剛落,就聽一個清冷的聲音響起來,秦婉婉轉過頭去,便見蘇枕雪合上卷軸,轉頭看了過來。
她一出聲,南風便豎直腦袋上的觸角,當即應聲:「蘇仙女說得是!」
蘇枕雪沒有理會南風,將卷軸放進袖子,走到秦婉婉面前:「進劍塚名額有十個,其他宗門大概率都已經組隊好了,我們幾人一起組隊,速度更快,把握更大,如何?」
「不……」
簡行之的話還沒出口,秦婉婉就打斷了簡行之的話,立刻開口:「沒問題,我們一起合作!」
幾人把合作事宜定下來,蘇枕雪和秦婉婉開始制定方案。
「頂級靈獸以我等水平風險太大,」蘇枕雪打開草獸名錄,同秦婉婉商量,「我們五人不如一起圍剿一些高階妖獸,一般妖獸週遭都會生長靈草,順便採摘,我們五人一共需要五百分,就至少要五十隻妖獸。」
「的確,」秦婉婉故作高深吹捧,「蘇道友果真聰慧非凡。」
「那我們就由近到遠,開始抓高階妖獸吧。」
蘇枕雪抬頭看向眾人商量,秦婉婉立刻提議:「要不還是先摘靈草?」
「為何先摘靈草呢?」蘇枕雪不解,秦婉婉勉強笑起來:「初入密境,搞不清楚情況,那當然柿子先撿軟的捏,先從不會跑的靈草開始下手啊。」
這一點得到除了簡行之以外其他所有人的讚同,大家拿出地圖,就開始尋找附近最近的靈草位置。
秦婉婉把地圖一看,確認了位置和靈草品種:
仙人掌。
看見這個熟悉的名字,秦婉婉有些感慨,不同地方,品種的珍貴程度都不同,仙人掌在修仙界,都能混成高級靈草了。
看見這個「仙人掌」,百歲憂有些擔心:「不知這仙人掌有什麼特別之處,要如何對付?」
「沒事兒,」秦婉婉信誓旦旦,「這東西我見過,我熟。」
說著,一行人就感覺到周邊靈氣變化,簡行之皺起眉頭,立刻出聲:「有陣法。」
「看來這仙人掌有靈識,會設法保護自己。」百歲憂觀察著周邊。
「這畢竟是高階靈物仙人掌。」蘇枕雪倒也不奇怪。
而秦婉婉則比較放心:「放心,」她開口,「不過仙人掌而已。」
一行人說這話,來到地圖標注的位置。
結果發現這裡竟然是一座大山,山上有一個巨大的洞,洞裡依稀能聽到一些奇怪又熟悉的聲音。
眾人環顧了一週,沒有任何植物,蘇枕雪沉吟下來:「只能進洞一探了。」
「我們眾人一起去,若有埋伏,怕是不妥,」百歲憂思索片刻,「我先進去吧。」
「不必!」
秦婉婉自告奮勇:「我來!」
「你這麼勇敢?」
簡行之不可置信,秦婉婉滿臉信心:「區區仙人掌,我可以。」
「那就由秦道友來,」百歲憂帶了幾分擔心,「務必小心。」
秦婉婉點點頭,簡行之不放心道:「我同你一起去。」
說著,兩人就一起進入山洞。
山洞很黑,沒有一絲光亮,秦婉婉掏了顆夜明珠出來,照亮長道,因為黑暗有些緊張。
簡行之雙手環胸,斜倪了她一眼:「怎麼這次這麼積極冒險,又打什麼小算盤?」
「你說大家一起組隊,這種危險肯定很多,」秦婉婉聽見山洞深處傳來奇怪的聲音,緊張得往簡行之靠了靠,悄悄抓住了他的袖子,簡行之看了她的小動作一眼,也沒說話,聽她小心翼翼咽著口水緊張解釋,「到時候大家得輪流著來,這仙人掌沒什麼殺傷力的,就是外面長刺,沒威脅。我與其輪到去探一個不認識的東西,不如現在高風亮節一點,身先士卒,下一次就輪不到我了。」
「不愧是你。」
簡行之一點都不意外。
兩人走近了,聲音越來越明顯,簡行之皺眉:「到底是什麼聲音?」
秦婉婉仔細聽了一會兒,有些不確定:「搓……搓麻將?」
「搓麻將?」
簡行之不敢相信,眼前開始有了火把在山洞兩側照明,隨即一扇三米多高的大木門映入眼前,秦婉婉心跳得快了些,她不由自主靠近簡行之,開始說話給自己壯膽:「這大概就是住在這裡的人家了,等會兒咱們態度要好,你別嚇人,我們問問路,看看仙人掌到底種在哪兒。」
話音剛落,裡面麻將聲停了,秦婉婉太緊張,渾然不覺,繼續說著:「到時候咱們過去,就找個鋤頭,或者鏟子,你不是很會挖東西嗎?從下面開始鏟,把它們連根拔起,它們都是成片長的,我們分一分。」
說著,兩人就到了門口。
簡行之似乎預料到什麼,勾著嘴角,看著旁邊哆嗦著挽著他,幾乎要掛到他身上來的秦婉婉:「敲門啊。」
秦婉婉深吸一口氣,鼓足勇氣,敲了敲門,十分禮貌開口:「那個,你好,我們是路過……」
話沒說完,門就開了。
一陣涼風襲來,秦婉婉首先看到的,是一雙綠色的、短小的、看上去像是仙人掌一般長滿刺的腿,她由下往上愣愣看去,就發現面前站著的,是一個身材巨大、肌肉健壯、手裡拿著一把帶刺狼牙棒的仙人掌。
這隻類人型仙人掌不止一個,這扇大門之後,隱約可見好幾張麻將桌,一屋子仙人掌手拿武器,帶著一種兇殘氣質,氣勢洶洶看著秦婉婉。
「剛才,」門口的仙人掌將狼牙棒扛到肩上,隨著他的動作,壯碩的肌肉鼓起來,看的十分滲人,他低頭凶狠看著秦婉婉,「就是你說的,要把我們連根拔起?」
秦婉婉嚥了嚥口水,她故作鎮定往後退去,認真道歉:「打擾了。」
說完,她一把甩開簡行之,掉頭就跑!!
還不忘通知外面正在吃點心等著他們的人:「這仙人掌賊大,快跑啊啊!!!」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22-1-4 01:18:05
第二十三章
秦婉婉朝著山洞外一路狂奔,簡行之抬手想要凝劍,就看系統亮起來:
【緊急任務:一刻鐘內協助秦婉婉『美救英雄』,隨機拯救身邊顏值天等以上男人一個,積分+50】
【警告:遵守人設規則,不得突破築基期以上水平,不得搶走女主戲份,不得比女主更主動打怪,不准比女主強!】
看著這個任務和這一串警告,簡行之愣了愣,他還得負責這種任務?!
也就是這一刻,仙人掌狼牙棒狠狠砸下,簡行之身子一側,彎腰就從狼牙棒下躲過,轉頭跟著秦婉婉就往外衝。
管他什麼任務,有積分拿就行。
美救英雄先得有危機,他先把這群仙人掌弄出去製造危機。
這樣一想,簡行之跑得極其賣力,衝到秦婉婉身邊招呼她:「你跑什麼回頭打啊?」
「不打這個了,」秦婉婉朝著簡行之搖頭,「這仙人掌有問題!」
兩人說話間,從山洞一躍而出。
南風正招呼著百歲憂和蘇枕雪一起坐在外面吃午飯,三人遠遠只聽一聲「這仙人掌賊大,快跑啊!」
隨後就感覺地面隆隆聲起,簡行之和秦婉婉從洞口同時衝出來,後面緊隨著一群舉著武器的巨大仙人掌,叫囂著朝著他們衝來。
蘇枕雪立刻拔劍,被南風一把抓走:「蘇仙子快跑!」
而秦婉婉和簡行之跑得更快。
瞬息之間,全場只剩下百歲憂愣愣看著那一群張牙舞爪的仙人掌,一時竟有些反應不過來的樣子。
簡行之看了一眼百歲憂,只見他腦袋上標注了一個【天】字,他轉頭一把抓住秦婉婉:「去救人!」
「你自己不……」
話沒說完,秦婉婉就被簡行之拽著手狠狠一甩,她只覺得周邊天旋地轉,「哐」一下狠狠撞上百歲憂。
狼牙棒從她頭頂呼嘯而過,秦婉婉爬在百歲憂身上,百歲憂愣愣看著秦婉婉,也就是那一瞬間,簡行之衝過來,抬手架住砸下來的鐵棍,同時一腳踢在兩人身上!
秦婉婉和百歲憂下意識拉住對方,在地上一路翻滾過去,猛地撞上一棵大樹。
這時候,簡行之已經用劍一劍震飛一隻仙人掌,轉頭看向滿臉震驚加茫然的秦婉婉,露出幾許勝利的笑容。
彷彿是在邀功:
看,我做得怎麼樣?
秦婉婉呆呆看著他。
他是誰?他在做什麼?他為什麼要折磨她?
「秦道友快走。」
百歲憂反應得比她更快,拉著她起身:「龍道友撐不了多久。」
說著,百歲憂就拉著秦婉婉往外跑,簡行之看他們跑出去,一劍砍翻一顆仙人掌,也跟著跑。
百歲憂說得沒錯,如果不動用一些特殊手段,以他目前壓制到築基期的修為,根本不是這一群仙人掌的對手。
他提著劍追上百歲憂和秦婉婉,三人肩並肩奔跑在樹林中,後面仙人掌喊打喊殺,沒有片刻,三人便衝出仙人掌地界,這批仙人掌看他們衝出自己地盤,終於才停下來。
三個人累得同時坐在地上,秦婉婉轉過頭,看向簡行之:「你在做什麼?」
簡行之朝著百歲憂揚了揚下巴:「不是你要救人嗎?」
「啊?」
秦婉婉愣了愣,百歲憂看著天空,露出幾分惆悵:「原來,有人在乎,是這種感覺。」
「哈?」
秦婉婉轉頭看他,百歲憂察覺秦婉婉的視線,目光落到秦婉婉身上,戴著高帽、書生氣的面容上有幾許靦腆:「謝謝秦道友不顧生死相救。以往鬼城人心薄涼,這種情況,大家必然不會出手,沒想到,秦道友竟然會回來……」
秦婉婉聽到這話,越來越不對勁,她看了一眼沖她wink了一下的簡行之,瞬間反應過來。
這大概就是簡行之的任務了。
她突然對簡行之那些亂七八糟的任務產生了好奇,但想著百歲憂在,她也不便多說,休息了片刻後,便起身來:「去找南風和蘇道友吧。」
南風和她之間有感應,秦婉婉很快帶著簡行之等人與南風會面,老遠看見被南風照顧著的蘇枕雪,秦婉婉有些感慨:「美女就好啊。」
簡行之聞言抬頭,看了一眼坐在地上,由南風扇著風的蘇枕雪,他沒有多說。
秦婉婉不由得有些好奇:「你不覺得她漂亮?」
「眾生白骨,有什麼關係。」簡行之冷淡看她一眼,「想這些不如好好修煉。」
「你不要虛偽啊,」秦婉婉湊過去,小聲和他聊著,「當真不覺得漂亮?」
「比她漂亮的我見得多了,」簡行之終於回答,「就普通吧。」
秦婉婉對簡行之的審美有了幾分崇拜,蘇枕雪都算一般,那他見過的美女得美成什麼樣?
但想了想,仙界之人本就生得漂亮,簡行之眼光高也不足為奇。
例如說她的原身,本身就是仙胎,生下來托她母親的福,的確美得連這麼謙虛的她都要讚賞。
三人走到蘇枕雪旁邊,南風看見秦婉婉,趕緊起身:「主人。」
秦婉婉朝南風點點頭,然後轉頭和眾人商量:「我們要不沿路採摘一點靈草,找個安全的地方,休息一下,再做商議。」
「我沒異議。」蘇枕雪搖頭,她臉色還有些白,不知道是不是被那些仙人掌嚇到了。
百歲憂笑笑:「我聽秦道友的。」
秦婉婉應聲,轉頭看簡行之和南風,隨後就把目光移開。
這兩人的意見不重要。
確認好後,幾個人一起往安全地方走,一面走一面採摘一些靈草,抓一些靈獸。
等到夜裡,一行人終於找到一個山洞,南風找了柴火生活,從乾坤袋中找了些食物,臨時處理後,給大家分好。
簡行之拿了食物,便出了山洞,秦婉婉看了一眼簡行之的去處,站起身跟出去。
到了門口,秦婉婉看簡行之背對著她坐在門口,她抬腳一踹,簡行之微微側頭躲開了她的動作,抬起握著酒葫蘆的手隔住她的動作:「幹嘛,打架啊?」
秦婉婉自然是不會和他打架的,她氣勢洶洶往旁邊一坐,壓低聲咬牙開口:「你今天第二次扔我了,你想幹什麼?!」
「你問小精靈啊。」
簡行之往嘴裡扔了顆花生米:「又不是我想湊熱鬧。」
「不是說好商量一下嗎?」
秦婉婉皺起眉頭:「你怎麼不守信用。」
「那緊急情況,我能有什麼辦法?」簡行之抬起手,張開五根指頭,湊近秦婉婉:「五十個積分呢。」
秦婉婉看簡行之那財迷樣子,她告訴自己,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她要懂得人性。
她坐在簡行之旁邊緩了緩,簡行之看她著實生氣,便安撫著她:「你也別生氣了,下次我讓你救人就救人,讓你幹什麼就幹什麼,我保證不扔你?」
「萬一我不想幹呢?」
秦婉婉抬頭看他,簡行之聳肩:「那我得做任務啊。」
「龍傲天,」秦婉婉咬牙,「你怎麼這麼霸道?」
「有本事你也霸道?」簡行之喝了口酒,看見秦婉婉被她噎住,他笑起來。
「看到沒,」簡行之湊她面前,「這就是修煉的好處,人要成為強者,才能制定規則,你弱,就活該我欺負,明白不?」
「才不是這樣。」秦婉婉瞪她,簡行之喝酒的動作一頓,秦婉婉說得認真,「真正的強者制定規則,是為了保護弱者。只有假裝是強者的人,才會以欺負弱者為樂。」
簡行之沒有說話,他握著酒葫蘆,片刻後,他嘀咕:「自我安慰。」
秦婉婉不想和他討論這些有的沒的,轉頭說起正經事:「你今天目的是什麼?」
「沒什麼目的,」簡行之聲音懶洋洋,「給你送美人呢。」
「美人?」
秦婉婉皺眉,簡行之認真點頭,玩笑打量她:「在天劍宗天天看,我送你,你難道不高興?」
秦婉婉沒說話,她思索著簡行之的話的含義。
他送她?
如果這是他的任務,也就是說,簡行之不僅給她找機緣,還負責給她找男人?
一般大女主身邊的確要圍繞各種風格的美男,她這本……也不例外?
「別多想了。」
簡行之看秦婉婉緊皺眉頭,他拍拍秦婉婉的肩膀:「好好修煉,以後聽我的,我保證你美男環繞,桃花朵朵,還順利飛升。只要你聽話,你的姻緣和前程,」簡行之大拇指朝自己,「我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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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劇場】
後來——
秦婉婉看著被直接打出去的男主角:「說好的姻緣和前程你包了呢?男主頭都給你打沒了,包什麼包?」
簡行之:「我沒說錯啊,你的姻緣和前程,我、包、了。」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22-1-4 01:18:24
第二十四章
聽著簡行之信誓旦旦的話,秦婉婉陷入了對未來的暢想。
美男環繞,順利飛升,聽上去多麼誘惑。
最誘惑的是……
「我飛升後,」秦婉婉突然有了嚮往,「會變強嗎?」
「那當然,」簡行之挑眉,「你天賦極佳,如果好好努力,未來飛升,就算是仙界第一也不在話下。」
簡行之為了鼓勵她,開始胡說八道,秦婉婉一聽亮了眼睛:「這麼厲害?」
「不錯,」簡行之說著,頓了頓後,他繼續瞎說,「你要知道,在小狗世界有一個人,叫簡行之。」
一聽這個名字,秦婉婉亮了眼睛,她拚命點頭。
這人她知道,她熟,她有生以來最大的仇人!
「他很厲害,就比我差一點點。」
簡行之給她打比方,秦婉婉沉默了。
這人又開始吹牛逼了。
「你只要一心向學,以你的資質,飛升之後,就算是簡行之,那也不在話下!」
「好!」
一想到她把簡行之踩在腳下的樣子,秦婉婉突然有了動力,她像是在學校裡剛經過一波洗腦演講的學生,振奮無比:「我這就去努力!」
「我看好你。」
簡行之點頭:「你一定能成功。」
秦婉婉捏緊小拳頭,做了個「加油」的姿勢,站起身就去練劍。
簡行之看著月光下不斷拔劍的秦婉婉,心裡有了幾分欣慰。
從現在開始給『秦晚』洗腦他有多強,等她日後飛升,不知道要多崇拜自己。
想到這一點,簡行之不由得露出了愉悅的笑容。
只聽「叮」的一聲響,簡行之腦海中傳來一陣金錢碰撞的聲音,666歡快提醒:
「宿主,您的積分已經到賬啦,現在您總積分-350。女主目前已經開始進入感情線進程,可以開啟多條感情支線,感情支線越多,您獲得積分機會越多,需要開啟嗎?」
「開開開!」簡行之毫不猶豫。
「叮咚」的一聲響,666繼續詢問:「女主感情支線任務已開啟,會隨時隨地發放感情線推進任務,為保證任務完成,我向總機申請了一個特殊裝備,可是隨時隨地查閱周邊人對女主的好感度,需要消耗積分100,但可以未來還賬,您需要嗎?」
「要。」
如果扔『秦晚』一次就能拿到五十,區區一百積分,又有何難?
簡行之答應後,腦子裡『哢嚓哢嚓』出現裝載聲,沒了一會兒,666高興開口:「可以了。」
說著,他腦海面板裡出現從1到9的阿拉伯數字。
「等一會兒相關人物頭像上會出現數值,滿分為100,這些數值都是角色對女主的愛情好感度,其他感情不會作為統計,只會顯示『--』。為讓您更好理解數值,請隨我學習阿拉伯數字。這是『1』……」
666,開始教簡行之學習阿拉伯數字,秦婉婉就在旁邊練劍。
她根據38提供的武術系統面板,不斷把自己的姿勢對準腦海裡那個人形,一遍一遍拔劍,出劍。
38在她腦子裡,哢嚓哢嚓吃著薯片。
兩人兩系統其樂融融,為了不同的目標努力。
過了上半夜,百歲憂和蘇枕雪走出來,百歲憂向簡行之行了個禮:「龍道友,我們來守下半夜,你們休息吧。」
簡行之抬頭,就看見百歲憂腦袋上掛著個「10」,旁邊蘇枕雪腦袋上掛著「--」
簡行之點點頭,叫上已經疲憊的秦婉婉,他不想叫她主人,也不想叫她『秦晚晚』或者『晚晚』,更不能當著大家的面叫她『秦晚』。
於是他大喊了一聲:「老秦。」
秦婉婉震驚抬頭,看簡行之熟稔招呼:「走,休息去。」
秦婉婉練劍練得有些懵,她和簡行之靠著火堆躺下,緩了好久,她才不可思議開口:「你叫我,啥?」
簡行之不理她,閉眼睡去。
秦婉婉想著『老秦』那個稱呼,那一瞬間,她感覺,她和這個龍傲天,好像成為了好兄弟。
五個人休息了一晚上,等第二天清晨醒過來,秦婉婉還在睡覺,就聽有人在推她:「不好了不好了,主人不好
了。」
秦婉婉迷迷糊糊睜開眼,揉起眼睛:「幹什麼?」
「問心宗的人通過了五個人,」南風咋咋呼呼大叫起來,「剛才通知了!」
「什麼?!」
秦婉婉猛地坐起來,就看見蘇枕雪和百歲憂站在門口,仰頭看著山洞外的天空,神色極為難看。
簡行之在旁邊打著哈欠:「早叫你們直接衝著頂級靈獸靈草過去就是了,你們非不聽,要抓什麼仙人掌。」
「才過去一天,」秦婉婉不可思議,「問心宗怎麼做到通過的?」
「他們來了十二人,」蘇枕雪皺起眉頭,「按照這些宗門以往慣例,這十二人中只有幾個人是確認要進劍塚,其他人都是為了那幾個精英幫忙,昨天一天,他們應該都在掃蕩普通靈草或者妖獸。」
「這也不可能一天……」秦婉婉想著昨天這些靈草妖獸的疏密程度,話沒說完,百歲憂便沉聲,「方才通知,昨晚有五十個人捏碎名牌,出了密境。」
秦婉婉愣了愣,隨後反應過來。
靈草妖獸的確不好抓,可若是抓已經抓捕了靈草妖獸的修士,那就容易多了。
每個人需要一百積分,問心宗通過五個人,這五個人背後,一共是五十七個人的積分。
秦婉婉內心發沉,五個名額,他們只要慢一步,就輸了。
「我們昨天一無所獲,」蘇枕雪思考著,「現下想要後發制人,只有一個辦法了。」
說著,她抬頭看向周邊眾人:「入密境之前,師兄同我說過,密境中有一隻靈獸,並未列入任務欄中,它是密境之主,專司養育靈獸幼崽和培育靈草,它那裡應該有很多頂級靈獸和靈草。」
聽到這話,秦婉婉和簡行之迅速對視了一眼,秦婉婉小心翼翼開口:「那些幼崽和靈草,應該沒什麼攻擊力吧?」
「沒有的,」南風肯定開口,「靈獸靈草都要修煉,小時候都得靠父母庇佑。」
「那這位密境之主,是不是有什麼難以對付的地方?」
秦婉婉覺得沒這麼好的事兒,蘇枕雪點頭:「它就一個地方難以對付。」
「什麼?」
「密境之中,它無敵。」
秦婉婉:「……」
「那它有什麼弱點嗎?」
秦婉婉還不死心,蘇枕雪想了想:「它……喜歡長得好看的。」
「那好辦,」秦婉婉立刻決定,「我們派一個好看的過去誘惑它,能讓它主動送東西最好,不能的話,想辦法把它支開,我們其他人去把那些幼崽靈獸抱走,一人兩隻分了。」
「這也是唯一的辦法。」
百歲憂點頭,說著,他掃了一圈:「那,誰去誘惑它呢?」
眾人陷入了沉默,秦婉婉想了想:「誘惑這件事,當然是找個長得最好看的,我們大家數一二三一起投票,覺得誰最好看就指誰,」說著,秦婉婉看了一圈周邊,「一、二、三。」
話音剛落,簡行之指向蘇枕雪,其他所有人都指向了簡行之。
簡行之愣了愣,隨後爆發出聲:「你們瞎了?!」
現在這張臉,他都刻意醜化過了,也就他原本長相的110,這他們也覺得好看?
「若論美色,我不及龍道友。」蘇枕雪平靜開口。
百歲憂點頭:「龍道友雖為男子,但的確長得更好一些。」
簡行之轉頭看向南風和秦婉婉,秦婉婉勉強笑起來:「都是為了大家。」
說著,她抬手按在簡行之肩膀上:「傲天,你也不是第一次了,就憑這張臉,好好誘惑一下密境之主吧,誰會化妝?」
秦婉婉立刻安排:「趕緊打扮一下。」
眾人拾柴火焰高,簡行之根本來不及拒絕,就被秦婉婉按住,一群人衝上來,給他化妝打扮換衣服,沒有片刻,就給簡行之打扮好,一行人按照蘇枕雪的指示,開始往密林深處走。
問心宗一下進了五個人到劍塚,整個密境氣氛都很緊張,修士都不敢打照面,見了就開始互相搶積分。
五個人繞開打鬥,走了兩個時辰,終於到了蘇枕雪說的位置,還沒到那裡,五個人就下意識彎了腰,弄了個草環待在頭上,趴在地上,匍匐前進。
等爬過一個小山丘,五個人一起眺望前方,蘇枕雪指向前面水波粼粼的湖面:「就那兒。」
百歲憂皺起眉頭,他看著湖面,有些擔憂:「是不是搞錯了?」
「用神識看。」
簡行之提醒大家,秦婉婉閉上眼睛,用神識開始「查看」。
這時候她就看見,前方根本不是湖,而是一個巨大的莊園,莊園裡好多小靈獸在草地上爬來爬去,一隻火雞雄糾糾氣昂昂在領地裡巡視,指著那些小靈獸叫罵:「自己學會喝奶!不然就餓死,老子一天天的,老婆也沒有,照顧你們這些兔崽子。煩死了!」
說著,它拽了一把旁邊正在瘋狂扭動的向日葵:「別扭了,葉子都掉了!向日葵有什麼音樂夢想?」
「看到了嗎?就那隻雞,」蘇枕雪壓低聲,看向簡行之,「你到門口去擺弄一下姿勢,它會來和你搭訕。然後你過去把它帶出去散步,我們去偷幼崽。」
「你放心,」秦婉婉安撫他,「你的份我幫你偷,我偷四隻熊貓。」
「不能打嗎?」簡行之皺眉,「我真的不會勾引。」
眾人不說話,都看著他,簡行之深吸一口氣:「好吧,我盡量。」
說著,簡行之站起來,朝著小丘下跑去,停在湖邊。
他一出現在湖邊,火雞就轉頭看了他一眼,然後扭過頭去,好像什麼都沒看見一樣,低頭拉開正在打架的兩隻猴子。
簡行之回頭看了一眼,秦婉婉站起來,開始扭動身體,暗示他要做點動作。
簡行之皺起眉頭,想了想,學著秦婉婉的動作,朝著火雞扭了扭。
火雞動作頓住,眾人大受鼓舞,簡行之又看了一眼秦婉婉,秦婉婉馬上開始撩頭髮,回想她看過的女團動作,雙手從頭往下虛虛描摹自己的身體,扭成一朵麻花,最後手在胸口轉了朵花收回,給了簡行之一個「魅惑」的眼神。
旁邊蘇枕雪百歲憂等人都震驚看著秦婉婉,簡行之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真的可以嗎?
好想打人啊。
但想到這隻火雞剛才成功被秦婉婉設計的動作吸引,簡行之還是開始學著秦婉婉的動作開始扭,同時朝著火雞擠眉弄眼。
火雞眯了眯眼,直起身來,雞翅尖都捲起來,捏成了拳頭。
簡行之見火雞注意到他,頓時受到鼓勵,突然覺得,要是能這樣不戰而屈人之兵,也是一種智慧。
他興奮回頭,等秦婉婉下一步指示。
秦婉婉側身,學著瑪麗蓮夢露彎腰,朝著簡行之做了個飛吻。
簡行之轉頭,側身,按住自己身前,活像腹痛腹瀉後痛苦不堪的模樣,朝著火雞送了個飛吻。
也就是那一刻,火雞忍無可忍,風一般出現在簡行之面前,一腳踹到簡行之身上,大喊了一聲:「我受不了啦!」
簡行之感覺一股巨力踹到自己胸口,他甚至沒來得及反應,就被火雞直接踹飛,「哐」一下砸在了秦婉婉等人身後。
秦婉婉一行人趕緊跑到簡行之身邊,把他從地裡刨出來,簡行之還沒緩過氣,就開始掙扎著起身:「放開我,我要去殺了他……」
百歲憂按著簡行之療傷,秦婉婉慶幸:「還好沒有硬取,龍傲天都打成這樣子,我們完全沒有勝利的希望。不過話說回來,龍傲天都看不上,它對美人的限制,是不是還包括性別?」
秦婉婉說著,眾人一起看向旁邊的蘇枕雪,蘇枕雪面上一僵,就看秦婉婉認真注視著她:「蘇道友,要不,你試試?」
「對對對,」百歲憂趕緊點頭,「雖然龍道友長得好看,但畢竟是個男人,蘇道友乃第一美人,拿下那隻雞,不在話下。」
蘇枕雪捏著劍,臉色變來變去,最後,終於咬牙點頭:「我去試試。」
把簡行之的傷簡單處理後,一行人又趴回原地,看見蘇枕雪白衣提劍,優雅矜持而下。
火雞正在院子裡曬太陽,蘇枕雪有些緊張朝著院門行了個禮,低聲開口:「晚輩蘇枕雪,久聞前輩大名,今日入密境得見前輩,喜不自勝,想邀前輩共飲……」
話沒說完,就看火雞從躺椅上一躍而起,一個旋身,巨大的雞翼一巴掌就給蘇枕雪扇飛,直直砸在簡行之方才落下位置的旁邊。
「蘇道友。」
秦婉婉等人趕緊又跑過去,把蘇枕雪從土裡刨出來,蘇枕雪靠在秦婉婉腿上,小口小口嘔著鮮血。
她似乎是怕弄髒秦婉婉的裙子,努力試圖推開秦婉婉,秦婉婉一把把她按在自己腿上:「都這時候了,你還客氣什麼!」
蘇枕雪被秦婉婉按住,痛苦閉上眼睛,僵硬靠著秦婉婉,不敢動了。
簡行之盤腿坐在旁邊,撐著腦袋看百歲憂給蘇枕雪療傷,剔牙思考:「女的也看不上,蘇道友,你這情報是不是有問題?」
「沒有。」蘇枕雪在百歲憂幫助下緩過來,她輕輕拉開秦婉婉的手,直起身來,沉穩解釋,「以前我宗門就有人這麼進入過劍塚,我進秘境之前,師兄特意和我說,這個法子絕對沒問題。」
「那,」簡行之皺眉,「是咱們不夠好看?」
「我覺得蘇仙女很好看了呀。」南風看了看蘇枕雪,滿是疑惑。
眾人沉默下來,過了片刻,蘇枕雪提議:「要不秦道友試試吧?」
「哈?」
秦婉婉一聽,趕緊揮手:「不行不行,我長得很醜的,你看到我腦袋上這顆毛痣了嗎?」
她指向沒用面紗遮擋的上半臉:「我怕醜到這隻雞打我。」
「無妨,」蘇枕雪繼續規勸,「還是可以試試的。」
「我真的……」
「行!」
簡行之定下來,秦婉婉驟然回頭,看向簡行之:「誰行?」
「你跟我過來。」
簡行之起身去拉秦婉婉,把她拉到旁邊,秦婉婉見旁邊沒人,趕緊開口:「那火雞連蘇枕雪都看不上,我更不行啊。」
「你是不行,」簡行之從懷中拿出『千面』,「可你換一張臉不就行了嗎?」
秦婉婉愣了愣,隨後立刻反應:「那你怎麼不換?你武藝高強,換了過去更合適啊。」
「這些靈獸都認氣息的,它見過我了。」
說著,簡行之把秦婉婉的手拽過來,乾脆俐落一劃,秦婉婉疼得瞬間皺臉,簡行之捏著她的手一擠,就把血擠在千面上。
「我最近研究過了,主人不死,千面沒法重新認主,但是我剛才突然想出一個辦法,讓它認兩個人。到時候我為主,你為輔,我可以幫你變出另外一張臉,以後你就頂著這張臉就行了。」
「行……行吧。」
秦婉婉勉強開口,隨後提醒他:「你得變好看一點。」
「放心,」簡行之安慰她,「還指望你去搞定那隻火雞,我肯定給你變個我見過最漂亮的。」
秦婉婉心裡有些拿不準,簡行之讓她閉上眼睛,抬手指在她的額間:「你什麼都別想。」
秦婉婉忐忑點頭,提醒他:「一定要是最好看那個,不管是你仇人愛人親朋好友,你一定要變最好看的……」
簡行之不搭理她,他閉上眼睛,念了一句法咒,腦海中開始閃過無數女仙的面容。
可他發現,其實大多數女仙,他都記得不太清楚,就依稀有個印象,唯一一個記得清楚的……
腦海中驟然劃過他在寂山道宮前,見到秦婉婉第一面的模樣。
那畢竟是以美貌享譽仙界的女仙,又強又美,一瞬間就刻進他眼睛裡。
他一個晃神,便聽秦婉婉問:「好了嗎?」
簡行之睜開眼睛,就見一雙似是桃花花瓣一般的眼仰頭凝視著他,簡行之頓了頓,放開手:「好了。」
說著,他轉過身:「走吧。」
秦婉婉點點頭,她趕緊從乾坤袋中拿出鏡子,看了看自己的新臉,結果見到鏡子裡的人那一刻,她愣住了。
這不就是她自己嗎?!!
她震驚抬頭,看向前方走得有些急促的簡行之。
她要他變一張他心中最美的臉,龍傲天就變了她的原身。
難道,這個龍傲天在仙界的時候就認識她,而且還很有可能……暗戀她?!
意識到這一點,秦婉婉倒吸一口涼氣,她看著簡行之的背影,眼神變了。
她緩了口氣,將鏡子放進懷中,冷靜片刻後,穩住心神,才走了回去。
簡行之早已回到百歲憂等人面前,替她先行安排:「等一會兒老秦去勾引那隻雞,要她都不成,這隻火雞肯定已經喪失了對女人的興趣,我們不必再拐彎子,我直接動手,你們搶幼崽就行。」
「倒也的確是個法子,」百歲憂皺起眉頭,「若蘇道友都得不到那隻雞的青睞,以秦道友的模樣,恐怕很難,我們應該……」
話剛說完,百歲憂就愣了。
他直直看著走出來的秦婉婉,秦婉婉朝他歉意一笑:「其實,這才是我的原本面貌,因為過於引人注目,所以不敢用真面目見人,日後還望幾位道友保密。」
說著,秦婉婉羞澀低下頭。
百歲憂反應過來,蒼白的臉猛地紅了,趕緊應下:「秦道友放心,我等不會多言。龍道友,」百歲憂轉頭看向簡行之,「我們不必多想了,秦道友不可能失手。」
簡行之不說話,他看著百歲憂腦袋上那個「20」,嘲諷一笑:「呵。」
這老色鬼,果真見色起意。
他想著,目光往旁邊一掃,驟然愣住。
他看向目不轉睛看著秦婉婉的蘇枕雪,反反復復移開眼睛又看,移開眼睛又看,終於確認——
蘇枕雪的腦袋上,穩穩頂著一個「20」
簡行之腦子裡緩緩浮出一串問號:「????」
這個蘇枕雪,怎麼回事?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22-1-4 01:18:43
第二十五章
簡行之內心驚疑不定,開始詢問系統:「666,這個女孩子,也可以擁有愛情嗎?」
666艱難開口:「倒也不是不可以……」
簡行之聞言,看著蘇枕雪的目光變得詭異起來,秦婉婉看著簡行之盯著蘇枕雪,她輕咳了一聲,朝著簡行之擠了擠眼睛,示意不要盯著美女看,隨便看看就行了。
「那就這麼定了吧,」秦婉婉深吸一口氣,露出從容赴死的覺悟,「各位,我去了。傲天,」秦婉婉轉頭看向簡行之,「要……要出什麼事兒,我叫你,你得來啊。」
「那我肯定,」簡行之拖長了聲,逗弄她,「得跑啊。」
聽這話,秦婉婉愣了愣,簡行之一臉認真:「這雞一腳就能給我踹老遠,死道友不死貧道,我不能送死啊。」
「那……那我要是遇到危險……」
「秦道友放心,」蘇枕雪終於開口,「密境之中,我必會護你周全。」
「蘇道友,」聽到這話,秦婉婉面露感激,「你真是好人。」
「行了,」簡行之抬手,拍了一巴掌在秦婉婉背上,「趕緊幹活。」
秦婉婉瞪他一眼,捏了捏拳頭,往山下走去。
她剛到湖邊,就聽耳邊傳來簡行之的聲音:「要那老色雞對你做什麼,就叫我。」
秦婉婉愣了愣,才察覺自己背上有一道特殊的靈力在流轉,簡行之竟然放了張換身符在她身上。
她鬆了口氣,突然覺得這人也還算靠譜,膽子大了不少。
她在火雞庭院門口抬手理了理頭髮,正想著要怎麼開口,就看見火雞從它院子裡飛奔而出,猛地打開大門,出現在秦婉婉面前,激動看著秦婉婉。
「美女!」
火雞大喊一聲,秦婉婉愣了愣,好半天才反應過來,有些害怕一笑:「嗨?」
「美女,你路過嗎?要不要進來坐坐,喝口茶?」
火雞興奮得兩隻雞腳不停跳動,秦婉婉見火雞比想像中好相處許多,她低頭溫婉一笑:「我路過這裡,看風景不錯,打算走走,就不叨擾您了。」
「走走?」
火雞一愣,它下意識看了一眼身後院子,秦婉婉有些羞澀看了他一眼:「雞……雞哥哥,這一片,你熟嗎?」
這一聲「雞哥哥」叫得火雞心神蕩漾,它瘋狂點頭:「熟悉的啊!」
「那你……」秦婉婉看了一眼旁邊,「方不方便帶我逛逛啊?」
「這……」火雞遲疑了一下,秦婉婉眨眨眼,滿是期待,火雞看到秦婉婉眼神,想到這麼多年好不容易有個人和她搭訕,咬咬牙一點頭:「你等我!」
說著,它就回去,把院子關上門,興高采烈跑回來:「美女,走吧,我帶你逛逛。」
聽到這話,秦婉婉喜笑顏開,轉頭朝著山坡方向wink了一下,示意他們可以動手。
她這一wink,山坡上趴著的四個人裡三個都愣了。
百歲憂忍不住感慨:「秦道友真是天仙下凡,傾國傾城。」
南風也愣愣看著秦婉婉:「沒想到,主人竟是如此萬種風情,婀娜多姿。」
蘇枕雪也直直看著秦婉婉離去的方向,讚同應聲:「嗯。」
簡行之感覺莫名其妙,從地上一躍而起:「嘰裡呱啦說些什麼?動手啊!」
四人朝著火雞莊園狂奔而去,莊園門口設上結界,百歲憂立刻開口:「我先設個法陣,以免結界被破驚動了那隻雞。」
說著,百歲憂在結界上畫了一堆符咒,畫好後,旁邊蘇枕雪蓄足全力抬手一劈,結界紋絲不動。
四人對視一眼,就聽南風遲疑著問:「這……這是什麼?」
簡行之循聲看去,就看見門上有九個框,框上寫著從一到九的數字,蘇枕雪皺起眉頭:「這……莫非是用這些數字打開門?」
簡行之想了想,蹲在地上畫了個圈,就看見地上出現秦婉婉和火雞逛著林子的場景。
「老秦。」
簡行之喚她:「你問問這門怎麼開,結界打不開。」
「雞哥哥,」秦婉婉假裝什麼都沒聽見,看向旁邊火雞,「你出來,不怕家裡被偷嗎?」
「怕什麼?」火雞很是自豪,「我的結界乃獨門秘製,必須要輸入正確的密語,才能打開,不然就算是天上的神仙下來,也開不了我的結界。」
「真的嗎?」秦婉婉眼睛裡全是崇拜,簡行之和旁邊三個人一起抖了抖,就聽秦婉婉問,「那你不會忘了密語嗎?」
「怎麼可能?」火雞滿臉驕傲,「我的密語超好記的。」
「是你的生日嗎?」
「不!」火雞大笑,「就是我的名字的,拼音。」
秦婉婉愣了愣,拼音?這世界還有這東西?
「不知道了吧?」火雞炫耀,「這是我從一本上古秘書中學到的加密方法。這本書中記錄了九宮格拼音鍵盤,我以此為基礎設置了加密框,用名字作為密碼,永遠不會忘記。」
聽到這話,秦婉婉面露微笑:「說起來,這麼久了,還不知哥哥名字?」
「我乃密境之主,雞王之王,」火雞走上前方,一隻翅膀在前,一隻翅膀在後,做出高人姿態,「雞無憂。」
「啊,」秦婉婉抬頭看了看天,「天色已晚,雞哥哥,我有點累了,我先走了,告辭。」
說完,秦婉婉掉頭就跑,一面跑,一面低聲告訴簡行之:「5498968。」
也就是這一刻,雞無憂突然反應過來:「等等!你跑什麼!」
秦婉婉搞到密碼,根本不敢停,她揣測著,如果雞無憂設置的是這麼嚴密的密碼結界,那麼不可能不設置相應感應的法陣,一旦簡行之等人開了法陣,必然會驚動這隻雞,到時候這隻雞反應過來,怕是不會放過她。
她往相反方向跑,要是這隻雞想要保住靈獸,就不能追它;要是這隻雞拚命追她,她就把龍傲天叫過來。
秦婉婉打得好算盤,催促簡行之:「快開結界!」
簡行之也不含糊,聽到密碼,立刻回頭,認真盯在那個九個框上,然後他伸出手指,認真又緩慢地,一個數字、一個數字,像樹懶一樣,慢慢按下去。
這個秦晚平時修煉根本沒什麼實戰機會,剛好給她個機會練練。
秦婉婉被雞追得卯足了力跑,毫無形象,一面跑一面催促簡行之:「快啊!」
「快了快了,」簡行之聽著秦婉婉狂奔的聲音,克制住心裡的開心,緩慢按著數字,旁邊人都驚疑看著他,想說點什麼,又不敢打擾,好久,百歲憂忍不住:「龍道友,要不你告訴我密碼,我來?」
「不必,」簡行之擋住百歲憂,「這麼重大的事,要慎重一點。」
說著,簡行之按完最後一個鍵,整個結界光芒大綻,追著秦婉婉的雞無憂愣了愣,隨後反應過來,大罵出聲:「你這女人騙我!」
「快回去救你的崽吧!」
秦婉婉大喊:「他們要把你的崽都抱走了!」
「抱走就抱走!反正也不是親生的,」雞無憂出乎秦婉婉意料,抬手一段長綾朝著秦婉婉飛去,「你留下給我再生就可以!」
聽到這話,秦婉婉就地一滾,躲過長綾,想起她抱著一群襁褓中的雞仔和這隻火雞拍全家福的樣子,心都顫了起來,開始瘋狂呼救:「龍傲天你搞好沒!快救我!」
「快了快了。」
簡行之從容打開莊園結界,和另外幾個人開始在莊園裡面找靈獸,他聽著秦婉婉那邊雞飛狗跳,慢悠悠挑選了一隻可愛一點的熊貓裝進自己背簍,頗為感慨:「我們這邊結界裡好危險啊,刀光劍影,好可怕。你再支撐一下。」
聽到簡行之的話,旁邊三個到處找著靈獸的人都投以茫然驚疑的眼神,簡行之毫無誠意「啊」叫一聲,抓起一隻小熊貓,盯著它:「這熊貓居然給我放冷箭!」
「我撐不住了!」
秦婉婉尖叫,瘋狂躲避著雞無憂的長綾。
「那要努力啊。」
雞無憂不想傷害她,但實力高出太多,她被追得四處亂竄,完全是憑借身體下意識到處滾。
簡行之漫不經心看了一眼跟著他的光圈裡的場景,挑選著熊貓:「秦晚,熊貓你喜歡胖一點的還是瘦一點的?」
「龍傲天!!」
秦婉婉聽到簡行之的話,終於反應過來簡行之完全是在耍她。
她「叮」的一聲擋住雞無憂的長綾,雞無憂雞眼一眯,長綾瞬間將秦婉婉連人帶劍包裹住,秦婉婉努力掙扎,雞無憂靠近她:「女人,我不是你能玩弄的雞,騙我,要付出代價。」
「雞哥……」秦婉婉快哭出來,「我錯了,你大人有大量……」
「你哭什麼呢?」雞無憂疑惑,「你不是覺得我很帥嗎?別哭了,來,哥哥親一口。」
說著,雞無憂閉上眼睛,秦婉婉拚命往後退開,也就是這一瞬間,秦婉婉聽見簡行之正兒八經叫她:「秦晚,叫我名字。」
「龍傲天!!」
秦婉婉大喊出聲,也就是那一瞬間,秦婉婉感覺自己身體一輕,簡行之瞬間出現在秦婉婉的位置上,抬手作刃剖開長綾,抓住背簍後的熊貓當作飛鏢,朝著雞頭一陣狂砸。
雞無憂怕傷到幼崽,迅速接下小熊貓,也就是這一瞬間,簡行之一腳狠狠踢在雞神胸口,朝著秦婉婉大喊了一聲:「帶他們先走!」
「你們先走!」
秦婉婉抓了兩隻頂級靈獸抱在懷裡,轉頭招呼蘇枕雪百歲憂等人,隨後低頭詢問簡行之:「你呢?」
「我已經催動名牌了,」簡行之背著熊貓一面跑一面躲著火雞的攻擊,同時催動手中名牌,「劍塚匯合!」
積分攢滿後催動天劍宗發的名牌,自然而然就可以離開。
聽到這話,秦婉婉放下心來,她抱著兩隻靈獸,閉眼催動名牌,眼看著名牌亮起來,她感覺地面微微顫動,空中出現一個女聲:「恭喜天劍宗蘇枕雪、鬼城百歲憂、無門無派南風、秦晚晚、龍傲天……」
話沒說完,就聽轟隆一聲巨響,打斷了女聲。
所有人動作頓住,都察覺這一聲巨響異常,雞無憂抬頭看了一眼天,瞬間停下打鬥,轉頭就朝著自己莊園衝去。
簡行之想了想,也立刻跟著衝了回去。
一人一雞朝著莊園狂奔,整個密境大多數人獸都盯著天空,感受著天空那一份異樣的安靜。
片刻後,天像一塊瓷器摔壞一般,緩緩出現一道裂痕,南風睜大了眼,首先出聲:「天……天裂了!」
秦婉婉看著天空,她感覺身體裡有什麼在躁動,似乎在響應著什麼。
蘇枕雪轉頭看向南風:「把你的名牌捏碎試試。」
南風奇怪:「捏碎不就出去了嗎?我……」
「南風,」秦婉婉盯著天緩緩裂開,沉聲,「捏碎試試。」
南風聞言,掏出自己的名牌一捏,名牌應聲而碎,但他卻好好站在原地。
南風有些茫然:「這是怎麼了?」
「密境通道,堵上了。」
蘇枕雪說出原因,緊皺起眉頭。
也就是這時,雞無憂「咯咯」衝進莊園,它一腳踢在大門上,整個莊院瞬間大亮,光芒朝周邊一路擴散,雞無憂站在房頂,大喊一聲:「咯咯!!」
這好似一聲召喚,周邊顫動起來,所有靈獸開始朝著光圈內狂奔。
簡行之跟著雞無憂衝進莊園,雞無憂喊完周邊靈獸,轉頭看向簡行之一行人,說得認真:「外面出了變故,支撐密境的靈氣突然被抽走了,密境馬上要塌,我的法陣只夠保護靈獸,想活趕緊走。」
說著,雞無憂盤腿坐在房頂,閉眼開始運轉法陣,周邊光圈開始從透明變出了琉璃一半的質感,天開始慢慢下沉,蘇枕雪轉頭看向眾人,突然出聲:「你們先走。」
「怎麼走?」秦婉婉一時有些不明白,蘇枕雪反手突然露出一顆珠子:「我把密境打開,你們速速出去。」
「你怎麼……」
秦婉婉話沒說完,就感覺接近化神期的修為突然在周邊彌漫,蘇枕雪將靈力注入法珠,抬手往天上一扔,珠子瞬間在天上形成一個旋渦狀的口,謝孤棠的聲音從蘇枕雪口中發出來,迴蕩在整個密境:「試煉諸君,密境即將坍塌,還請諸位立刻撤離。」
說話間,『蘇枕雪』身上白衣化作一身紫色道衫,身形也拔高修長。
簡行之愣了愣,隨後出聲:「果然!」
他就說!
謝孤棠沒有理會他,他轉頭看了一眼秦婉婉:「走吧。」
說著,謝孤棠用劍抬手在手心劃了一道,用血畫出一道法陣,抬劍插入法陣之中,盤腿坐下,將靈力灌入法陣,一道光亮像一根柱子一般從法陣中直沖雲霄,只是剛剛沖到一半,似乎就已力竭,堪堪停在原地。
簡行之看出他的意圖,笑起來:「謝道君可要幫忙?」
「不必。」謝孤棠閉著眼睛,「這是天劍宗之事,你們速速離去吧。」
秦婉婉沒說話,她看見天一點一點往下壓,許多修士從林中往天上漩渦飛去,等一下謝孤棠必然是要從這裡脫險,但如果以這道光柱的高度,謝孤棠到時候未必能順利離開。
秦婉婉想了想,從旁邊拔出長劍,抬手一割,凌空繪出一道陣法。
簡行之詫異回頭,看著她半空中畫出的那個陣法,雖然只畫了一個開頭,還有些不成樣子,但卻的確能依稀看出,這是仙界法術。
之前他就發現秦晚會用仙界法術,他當她重生而來有什麼奇遇,修真界偶爾有幾個天界術法也正常,可現下這個法陣,在天界也是屬於高階術法。
而且,她明顯是第一次使用這個法術,法陣繪得極為生澀,簡行之看不下去,抬手握住她的手。
靈力灌入秦婉婉手上,他引著她:「這樣畫。」
秦婉婉覺得手心好疼,疼得她都忽視她的手在簡行之手裡,她來不及多想,憑著意志力一筆一劃繪下法陣,然後將法陣往地上一按,謝孤棠的光柱瞬間沖到天際,撐住了不斷下落的天空。
謝孤棠睜開眼,隔著光柱看著對面的秦婉婉。
少女在光芒中眼神明亮清澈。
「謝道君,」秦婉婉開口,「這個法陣可以將你的靈力擴大,我沒什麼用,只能幫你到這裡,你保重。」
「秦道友……」百歲憂看著秦婉婉靈力不斷灌入,忍不住提醒她,「等一會兒你還要去劍塚……」
劍塚選劍,可比試劍大會殘酷更多,若是靈力不支,還可能被劍靈反噬。
秦婉婉顧不得太多,她低頭將法陣繪好,有些搖晃站起身來,轉頭叫上簡行之:「走吧。」
簡行之也沒多說,抬手一揮,劍從秦婉婉腰間飛出,他拉著秦婉婉,便直接往天上飛去。
周邊修士從林中四面八方往天上趕,簡行之御劍帶著秦婉婉,秦婉婉肩上蹲著化形的南風,百歲憂站在哭喪棒上,頗有些擔憂:「秦道友,等一會兒進了劍塚,你先不要忙著尋劍,休息過後再做打算,以免劍靈反噬。」
「放心,」簡行之站在前方說得漫不經心,「我在。」
他倒要看看,他面前,哪隻劍靈敢造次。
百歲憂愣了愣,簡行之御劍乘風,領著秦婉婉到漩渦口,百歲憂先進入漩渦,簡行之卻停在漩渦不遠處止步不前。
「龍傲天?」
秦婉婉不理解簡行之怎麼突然停下,簡行之看了一眼旁邊光芒有些薄弱的光柱,轉眼開口:「秦晚,捨了一身靈力給謝孤棠,等一會兒你進劍塚選劍怎麼辦?」
「選不了就算了,」秦婉婉笑笑,「選劍能比人命重要嗎?」
「說的也是。」
簡行之點點頭,想了片刻,他回頭看她:「秦晚,我教你這麼多東西,你有沒有想過,要怎麼回報我?」
秦婉婉愣了愣,那一瞬間,她腦海裡浮現出無數猜想。
一個男人對女人要求報恩,一般意味著什麼?
故事裡,一個女人對男人的報恩,無非就是,結草銜環,以身相許。
他怎麼突然說這個?
難道……
他心中最美的女人是原來的她,他可能是暗戀她。他要回報,難不成他是看出了她就是仙界的秦婉婉?
不不不,不對,她從來沒說過自己是秦婉婉,他應該不知道,那他說這話,難道是因為她現在頂著這張臉,他想搞替身?!
應該不至於,這個龍傲天看上沒有這種癖好,難道!!他是喜歡上了現在的她?!
無數種可能迴蕩在秦婉婉腦海,簡行之等了片刻,又看了一眼旁邊搖搖欲墜的光柱。
「我給你兩個選擇。」
「什……什麼選擇……」秦婉婉心跳的有點快,嚥了嚥口水。
她想好了,如果要搞替身,她是萬萬不可的。
如果是他想現在來一段……這個……這個她可能也得委婉拒絕,畢竟他腦子不太好,她還是想找一個……
就,最好像簡行之不打人時候那樣……
英俊,強大,沉默寡言,一代男神,當然,別再到處打架了。
這,優化版簡行之,才是她願意進入婚姻的目標。
就算退一步,也該是謝孤棠這樣,就這個龍傲天……看上去小學沒讀完的樣子,她是萬萬不可的。
秦婉婉下了決定,她剛準備好拒絕的話,就聽簡行之開口:「認爹還是認師父,」他抓起她的手腕,秦婉婉震驚看著他,就被他朝著漩渦猛地一甩,「你在劍塚好好想想,等我回來告訴我!」
「主人!」
狂風席捲而入,南風死死抓住秦婉婉肩頭,跟著秦婉婉一起像迴旋鏢一樣被扔進漩渦之中。
秦婉婉第三次被甩出去,意識到發生什麼那一刻,她忍不住大罵出聲。
「我認你爹的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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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劇場】
簡行之:「我看上你了。」
秦婉婉:「這……這不好吧?」
簡行之:「叫爹或者叫師父,你選一個。」
秦婉婉:「……」
後來:
男配A:「前輩,我對婉婉一片真心……您看如何?」
男配B:「前輩,我與婉婉天作之合,您可否為我們主持婚禮?」
男配C:「前輩,婉婉說,叫爹或者叫師父,讓我們選一個,您看哪個合適?」
簡行之:「再叫我前輩,我把你們頭都打掉。」
男配:「那叫什麼?」
簡行之:「叫,秦婉婉的道侶,五個字,好好念。」
666:「數學白教了……」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22-1-4 01:19:04
第二十六章
秦婉婉被簡行之一甩甩進漩渦,隨即感覺狂風捲著她進了一個甬道,有人抬手一把扶住她的肩,擔憂開口:「秦道友,你還好吧?」
「百歲憂?」
秦婉婉回頭看了一眼百歲憂,立刻想起什麼,趕緊爬起來就回頭衝:「龍傲天這個王八蛋我……」
百歲憂趕緊去拉她,正要勸阻,就看秦婉婉愣了。
此刻秦婉婉才看清,原來從這面看,漩渦是一道光門,她從光門可以清晰看到密境中的場景。
此時此刻,密境天空早已布滿裂紋,僅憑謝孤棠的光柱支撐天空,只是那光柱看上去已經薄如蟬翼,明顯就快支撐不住。修士爭先恐後從光門中出來,唯獨簡行之一人御劍逆著人流回去,衝到謝孤棠身邊。
「下面已經很危險了,」百歲憂站在秦婉婉身後,勸著她,「秦道友,我們先進劍塚吧,這裡只是一個謝道君單獨開闢一個通道,一旦下方密境坍塌,這裡也會坍塌的。」
「你先走吧,」秦婉婉咬咬牙,「我在這裡等一等他們,他們都是為了救人留下的,不能大家不管他們跑了。」
百歲憂愣了愣,似乎有些詫異秦婉婉的選擇,就看秦婉婉往前幾步,抬手放在漩渦邊緣,低頭看向下方,百歲憂遲疑片刻,走到秦婉婉身後,也開口:「我隨秦道友一起等一等吧。」
所有人擠出密境時,簡行之落回謝孤棠身邊,謝孤棠見簡行之回來,皺起眉頭:「你怎麼……」
「有人說強者會保護弱者,」簡行之抬手結印,「她都盡己所能了,我不能落了下風。」
「你……」
謝孤棠聽不明白,話沒說完,就看簡行之手上光芒大綻。
「上極問九,劍隨我意。」
簡行之抬手將法印按在地面上,666倒吸一口涼氣:「主人不可!」
簡行之沒有管666的勸阻,將神識化作靈力注入法陣,那一瞬間,電流瞬間擊過全身,而原本已經脆弱如蟬翼的光柱中突然亮起一把巨劍,巨劍沖天而起,生生抗住要降下來的天空。
從未見過的頂級劍意撲面而來,謝孤棠猛地抬頭,震驚看著簡行之,簡行之咬著牙關,忍受著電流在全身蔓延,沙啞出聲:「讓人快點走,你也走。」
「大佬……」
電流滋滋竄過簡行之身體,666抬起小手摀住自己眼睛不忍心再看。
秦婉婉在高空看著單膝跪地,藍衣翻飛,渾身顫抖著似乎在忍受什麼,卻仍舊守在原地的簡行之,一時有些回不過神。
她從來當他只會欺負人,卻在一刻驟然發現,原來這個人不說道義,卻行之道義。
那一刻的簡行之落在她眼裡,與平日玩笑格格不入的英俊,讓她胸腔之中心臟怦動劇烈,清晰可聞。
她呆愣片刻,瞬間反應過來,自己需得做點什麼。
「38,如果裝著你們系統,違背應該有的人物設定,會有什麼後果?」
「你沒體會過嗎?」38語調裡就帶了痛意,「電擊啊!」
從第一次見面開始,這個『龍傲天』使用超出『簡之衍』這個人物能力時的場景在秦婉婉腦海裡一一回顧,她當即理解了簡行之的系統限制在哪裡。
「如果我想幫助另一個帶著系統的人,免除一次電擊有辦法嗎?」
「有是有,」38遲疑著,「500積分繳納一次免罰單……」
「我要一張免罰單。」
秦婉婉立刻開口,38有些捨不得:「主人……」
「快!」
秦婉婉催促,38嘆了口氣:「本來就1035個積分,一夜回到解放前咯!」
說著,秦婉婉感覺袖子裡多了一張符紙,秦婉婉拿著符紙,抬手朝著簡行之飛過去,大喊了一聲:「龍傲天!」
簡行之一抬頭,就看一張符文從高處直飛而來,他抬起一隻手,符文貼到他的掌心,一瞬之間,電流所帶來的疼痛瞬間消失,666詫異出聲:「唉?免罰單?這可是500積分啊!」
聽到這話,簡行之抬眼看向天空漩渦,嘴角勾起笑意:「沒白管她。」
話音剛落,謝孤棠終於克制不住自己胸口翻湧的血氣,一口血噴出來,光柱瞬間碎開,天空當即往下塌了一大半,只留簡行之的光劍還支撐在天地之間。
「前輩……」
謝孤棠抬手平息了胸口血氣,還要說點什麼,簡行之淡淡看他一眼:「沒用就趕緊走,幫我護住秦晚晚。」
秦婉婉是以『秦晚晚』報名天劍宗,他用了謝孤棠知道的化名,謝孤棠知道此刻自己只是拖累,乾脆抬手行禮:「是,前輩。」
說著,謝孤棠御劍而起,直沖天際。
簡行之用神識凝劍,哪怕是他這樣的強者,對神識傷害也是極高。就算沒有電流,他也開始覺得識海有些疼痛,眼看著修士一個個出去,天一點一點往下塌,秦婉婉所在的甬道之內,也開始碎裂。
百歲憂觀察了一拳周邊,急切開口:「秦道友,我們還是先行離開吧,這個通道一旦碎開,就再回不到劍塚了。」
「你先走吧,」秦婉婉盯著下方的簡行之,咬了咬牙,沒有回頭,「我留在這兒。」
真正的強者保護弱者是她說的,她沒有讓簡行之去做,而自己逃的道理。
秦婉婉說話時候打著哆嗦,握在門框上的手有些顫抖,百歲憂凝視她明明害怕卻沒有半點猶豫的眼神,感知到這個人與平時截然不同的鎮定堅持,他眼中帶了一抹與平日不同的幽深,輕聲笑開:「秦道友與龍道友真是深情厚誼。」
「深情厚誼算不上,」秦婉婉咬牙切齒,「要你為救我們一堆人在下面,我也不跑。」
百歲憂愣了愣,也就是這片刻,謝孤棠御劍跌跌撞撞衝進光門,秦婉婉一把扶住他:「謝道君。」
「我們先走,」謝孤棠剛穩住,便拉著秦婉婉往外,「前輩讓我好好照看你。」
「我不能走,光門隨時可能合上,我得等他回來!」說著,秦婉婉轉頭看百歲憂,「你帶著謝道君先行離開。」
「可是……」
謝孤棠正要開口,秦婉婉手上念訣,謝孤棠本是就受傷,秦婉婉借著天階法訣瞬間脫身,謝孤棠詫異抬頭看向秦婉婉,秦婉婉站在光門旁邊,神色堅定:「謝道君,我有辦法保護自己,你們先走,我無礙。」
修士越來越少,甬道震動得越發厲害,碎片大塊大塊從頭頂剝落,甬道背後的劍塚傳來打鬥之聲,謝孤棠看了看劍塚方向,想著此次入密境師門給的任務,一時難以抉擇。
最後一個修士衝進漩渦,坐在房頂上的雞無憂看了一眼簡行之,催促他:「年輕人,走吧。」
簡行之聞言,朝他一笑:「你給老子這一腳,改日找回。」
說完,他手上抽離陣法,光劍瞬間消失,天飛快落下。
整個甬道跟著天空開始震動,漩渦開始合上,秦婉婉毫不猶豫轉身,一把扒在漩渦門口,朝著背後的百歲憂和謝孤棠大喊:「走啊!」
說著,她抽出長劍橫在漩渦之上,用神識化做靈力阻攔著漩渦關閉。
百歲憂見情勢不妙,咬咬牙,一把抓住謝孤棠:「走!」
說完就拉著謝孤棠衝了出去。
秦婉婉扒在漩渦上,漩渦要關閉的力量極大,秦婉婉運轉金丹,開始使用寂山吸收靈力的法訣瘋狂吸收周邊靈氣,一面吸收一面忍不住罵簡行之。
「龍傲天我今天要是死在這裡做鬼也不放過你!」
「你給我跑快點!我瘋了我跟你在這個犯傻!!」
眼看著漩渦只剩下一個光點,秦婉婉把一隻手卡在光點裡,另一隻手按在旁邊牆上,淒厲大喊:「龍傲天!!」
簡行之御劍朝天空飛去,看著漩渦忽大忽小,即將到達天頂那片刻,漩渦只剩下一個光點,似乎隨時就要關上,他心上一驚,加快速度,就在漩渦關閉前一刻,就看一隻纖細的手又生生將光點掰開伸出來,伴隨著秦婉婉彷彿他死了一般的慘叫:「龍傲天!」
簡行之一把抓住那隻手,秦婉婉感覺到有人握住自己的手那一刻,拼了命把簡行之往自己方向一拉,頃刻之間,天地相合,甬道瞬間徹底崩塌,簡行之一把抱住她,護住她的頭,翻身就從甬道中滾了出去,在甬道徹底閉合那一刻,抱著秦婉婉狠狠撞到地上。
撞到地上那一瞬,秦婉婉感覺旁邊一陣刀光襲來,她抱著簡行之就地一滾,堪堪躲過一次襲擊後,就感覺襲擊的人被人一腳踹開,南風急急過來扶秦婉婉和簡行之:「主人,道君,你們還好嗎?」
簡行之不說話,額頭冒著冷汗,過度消耗神識讓他有些難以緩過來,秦婉婉整個人還在抖,她用理智克制著自己,哆嗦著從兜裡掏出丹藥,她抖了好幾次,藥都抖不出來,簡行之一把拿過藥瓶,倒了一把在自己手裡,抬手就拍進她嘴裡,自己又扔了幾顆進嘴裡,虛弱開著玩笑:「膽子挺小,幹事挺大,秦晚你屬牛,」簡行之豎起大拇指誇讚,「真牛啊。」
「秦道友,龍道友!」簡行之剛說完,就看百歲憂提著染血的哭喪棒跑到兩人面前,喘著粗氣慶幸:「你們沒事兒太好了。」
「怎麼回事兒?」
秦婉婉抬頭看向百歲憂,同時打量了周邊一眼。
只見周邊似乎發生過一場極為激烈的打鬥,四處都是屍體,只是打鬥似乎已經到了尾聲,周邊人都在往前方奔跑,正前方是兩座聳立的高山,高山上插滿了廢劍,中間形成一道看不見盡頭的峽谷,峽谷被黑霧繚繞,隱約感覺強大的靈氣環繞在峽谷之中,但具體在哪裡,卻不得而知。
「靈寶現世,」百歲憂擦了一把臉上的血,「現在修士都衝進去搶了,他們根本不是築基期,一個比一個強。」
話音剛落,秦婉婉腦腦海裡【叮】的一聲響,面板上顯示進度條:
【任務二:劍塚尋劍,初露鋒芒,已完成90%,核心任務提示:獲得本命劍,淵凝】
秦婉婉得到任務時,簡行之也同時獲得任務。
【任務五:協助女主獲得本命劍,積分+1000】
【感情支線任務:協助任何一位顏值90+以上男性對女主英雄救美,積分+50】
兩人對視一眼,簡行之從秦婉婉眼中看見了疲憊,秦婉婉從簡行之眼裡看見了積分。
「取劍嗎?」簡行之感覺自己又有了力量,「我幫你!」
秦婉婉羨慕看著他:「年輕人,你不累嗎?頭不痛嗎?」
「我們先出發,你背我,」簡行之說得毫無負擔,「我路上休息!這種場面我有經驗豐富,你放心。」
說著,簡行之按著秦婉婉的肩,借力站起來,轉頭看向百歲憂:「謝孤棠呢?」
百歲憂指了峽谷:「謝道君也進去了。」
「南風。」
簡行之朝著旁邊南風招了招手,南風立刻變成了一隻大螞蟻,簡行之回頭,看向旁邊剛站起來的秦婉婉:「扶我上去。」
秦婉婉看了一眼面前變得巨大的南風,突然笑起來:「好嘞。」
說完,她抓著簡行之手一甩,簡行之毫無防備,直接被甩到螞蟻上,他翻爬起來,秦婉婉翻身騎上南風,雙手握在南風沒有刀刃的觸角上,扭頭看他:「被甩的感覺爽嗎?」
簡行之一瞬間意識到她是在報復他的行為,他咬牙笑起來:「爽。」
「哦,」秦婉婉點頭,「那以後我多甩你幾次。」
說著,秦婉婉一把拉過他的手環在她腰上:「抱好了。」
簡行之愣了愣,他都不知道自己是識海亂了還是腦子亂了,他僵著抱著秦婉婉,看秦婉婉招呼百歲憂:「百道友,走吧。」
百歲憂聞言,點了點頭,秦婉婉喊了一聲:「衝!」
南風開始朝著峽谷狂奔,百歲憂站在哭喪棒上,同秦婉婉一起往峽谷中衝。
南風跑得很快,它身上光滑,簡行之除了秦婉婉,沒有其他受力點,只能抱緊秦婉婉的腰,靠在她背上梳理識海。
他覺得手下觸感十分陌生,又有些說不出的……令人覺得奇怪。
他控制著自己思緒調息,在狂風中靠著秦婉婉睜開眼睛,他從側面得見秦婉婉清澈堅毅的眼睛,想到天上那一隻破開天空伸出來的手,思緒復雜,一時之間,竟有了幾分說不出的動容。
「沒想到,你會等我。」
簡行之是個想到什麼說什麼的,秦婉婉聽見這話,一時有些不好意思。
她也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經歷這種生死奔波,但一想簡行之扛著電擊回去救謝孤棠,又覺得自己做的也不算什麼。
正要回話謙虛一番,就聽簡行之叫她——
「閨女,」他聲音裡滿是感動,「我沒白疼你。」
秦婉婉手上一抖,氣得咬牙:「龍傲天,有種,你當著我爹把這話說一遍。」
「好,」簡行之一口應下,「等我恢復身份,就去找你爹拜把子。」
「好好好,」秦婉婉氣笑了,「我讓我爹等著。」
以她爹的身份,拜把子?
看他不撕了這小子。
說話間,三人一寵衝進峽谷,遠遠就看一座山上冒著光的劍山,周邊都是廝殺的人,謝孤棠在人群中和一個白衣青年打得難捨難分,秦婉婉和簡行之遠遠一看,簡行之倒吸一口涼氣:「那隻兔子!」
秦婉婉定睛看去,才發現和謝孤棠糾纏在一起的,竟然是君殊!
除了君殊以外,宋惜年也在,在場諸多門派認識不認識的打在一起,場面一片混亂,也不知是打些什麼。
「君殊,登仙門僅乃傳說,你為此私闖劍塚,可問過你父親?」
謝孤棠劍如雨落,追向君殊,君殊冷笑一聲:「問與不問,與你有何干係?」
說話間,宋惜年跳上劍山,開始巡視著找什麼。
秦婉婉等人遠遠停下,秦婉婉張望著,不解開口:「他們這是打什麼?」
「是啊,」簡行之皺起眉頭,「這靈寶在哪兒都不知道,他們就開始打了?」
聽到這話,旁邊打著的君殊手上一抖,簡行之朝著謝孤棠大喊:「謝道君,你們要不等靈寶先出來再打?」
話音剛落,君殊一陣音波和謝孤棠的劍狠狠撞上,謝孤棠本就剛在密境消耗過大,君殊雖小他一個境界,還是和他打成平手,雙雙震飛開去。
「謝道君。」
秦婉婉翻身下蟻,衝到謝孤棠身邊,扶起在地上的謝孤棠。
宋惜年落到君殊身後,扶起君殊,簡行之大搖大擺走到中間,抬起手:「諸位,且聽我一言。」
所有人聽到這話,互相對視一眼,君殊盯著簡行之,覺得有幾分熟悉,又說不出是哪裡見過,警惕行禮:「敢問這位道友是?」
「哦,我龍傲天,」簡行之一指身後秦婉婉百歲憂等人,「這些都是我朋友。」
君殊不說話,他揣測著簡行之的修為來歷,這人看上去只是個金丹,但氣勢十足,讓人不敢小覷。現下一個謝孤棠已經足夠麻煩,要這個龍傲天是來幫謝孤棠的,怕是棘手。
確認友敵之前,君殊不敢先說太多,簡行之看了看週遭,給大家提議:「各位,現在寶貝都沒出現,打起來不劃算,要不你們先別打,先去找寶物,等寶物出世,大家再規定一個公平競爭的標準,好不好?」
「不行!」謝孤棠輕咳出血,「玲瓏玉不可落到他們手裡,不能給他們尋寶的機會。」
「那他們殺了你不一樣尋寶?」簡行之轉頭看向謝孤棠,「你不聽我的,我可不會幫你,你現下打得贏嗎?」
謝孤棠面色一僵,簡行之轉頭看君殊:「你覺得呢?你不同意,我就幫謝孤棠了。」
君殊聞言面色極為難看,想著面前這人說話底氣十足,怕是個高手,憋了半天,終於還是行禮:「晚輩沒有意見。」
簡行之點點頭,招呼秦婉婉:「老秦,過來。」
秦婉婉忐忑走到簡行之旁邊,那一刻她感覺自己像個乒乓球桌的網隔,隨時會遭受到兩面襲擊,這種C位給她很大壓力,她站在簡行之面前,忍不住哆嗦。
簡行之抬手放在她肩上,站在她背後:「來,感覺一下,你本命劍在哪兒?」
秦婉婉茫然抬頭,看著前方插著劍的劍山。她只感覺有什麼在胸口隱隱呼喚,卻始終找不到是誰。
簡行之見她半天沒反應,抬手指了山上最沉穩的一把:「喂,你過來。」
說完,劍迅速從山上飛下,停在秦婉婉面前。
眾人都愣住了,過往其他人到劍塚選劍,這些劍靈皆為名家死後魂魄寄居,哪個不是脾氣大得要命,要選劍,都要和這些劍靈一番生死廝殺,何時見過劍靈這麼乖順的模樣?
簡行之完全不顧別人的詫異,轉頭給秦婉婉認真介紹:「這把不錯,跟過十幾個主人,主殺孽,還沒瘋,是心智很成熟一把劍,你感覺怎麼樣?」
秦婉婉不說話,皺眉凝視著劍。君殊等人看簡行之的目光驚疑不定,抓著玉簫的手開始冒冷汗。
謝孤棠看著被召喚過來的飛劍,震驚喃喃:「溫……溫玉前輩……」
劍靈被認出來,羞愧低頭,不敢看謝孤棠。
簡行之見秦婉婉的神色,讓溫玉回去,抬手一召,又弄了把劍到秦婉婉面前:「那這把呢?這是女劍靈,脾氣好,但劍很不錯,你喜不喜歡?」
「鳳鸞前輩……」
謝孤棠感覺世界有些魔幻了。
一把就罷了,還有一把這麼聽話的?
君殊等人下意識退了一步。
簡行之見秦婉婉還不喜歡,又多弄了幾把,秦婉婉一一拒絕後,簡行之想了想:「你對這些劍一點感覺都沒有嗎?」
「我覺得……」秦婉婉皺起眉頭,「好像有人,在叫我。」
所有人一起看過去,就看秦婉婉往前走:「但是它是在山裡。」
說著,她蹲下身,將手放在最前方山腳下。
手放在山體上那一瞬間,那種召喚感意味更盛。
謝孤棠見狀緊張起來:「劍山如此巨大,秦道友有沒有感知更明顯一點的地方?」
簡行之點了點頭:「我明白了。」
眾人茫然,不太懂簡行之明白什麼,隨即就聽簡行之輕描淡寫開口:「那就把山鏟平,你看看在不在裡面。」
此言一出,謝孤棠臉色巨變:「前輩不可!」
簡行之回頭:「為何不可?」
「此為劍山,乃眾劍靈歸處,若將山體鏟平,劍靈怕是不允。」
謝孤棠委婉提醒後,簡行之點了點頭:「你說得有理。」
謝孤棠舒了口氣,緊接著就聽簡行之立刻開口:「我讓他們搬家。」
「這麼多前輩在此,」謝孤棠聽得驚詫,「這談何容易……」
「旁邊兩個山頭,讓出塊地來,」簡行之說幹就幹,也不等謝孤棠反應,回頭看向隔壁兩座山的劍靈,指揮著他們,「快。」
折了無數名劍的劍意瞬間被劍靈感知,劍靈比這些普通人更敏感察覺到來人實力強大,位於劍意之巔,折他們輕而易舉。
頃刻間,兩座山劍靈統一往旁邊擠了擠,空出一塊空地。
簡行之又看著正前方的山上的劍靈,發出警告:「我給你們一刻鐘,趕緊搬遷,不然我拆山了。」
話音剛落,所有劍立刻從山體飛出,規規矩矩插到了隔壁山上。
眾人愣愣看著這一切,簡行之拍拍手,看向南風:「南風,變大,把這山給我挖了。」
「是。」南風從秦婉婉肩上跳下來,立刻變成了一隻山一般高的螞蟻,開始刨山。
謝孤棠看著山土飛揚,意識到發生什麼後,「噗通」一下跪在地上,似乎完全不能接受面前的場景,喃喃開口:「劍山……祖宗基業……」
秦婉婉見謝孤棠整個人懵了,趕緊去拉他,拚命安慰他:「謝道君,你且起來,等一會兒我們把山給您堆回去,讓劍靈都歸位……哦,還有靈寶,我們幫您找,我們賠償,我們賠……」
「對對對,」百歲憂也趕緊安慰謝孤棠,「謝道友,山是死物,你們天劍宗都同意了,你不用如此自責。」
旁邊君殊一行人驚恐看著簡行之帶著南風挖山,宋惜年嚥了嚥口水,說得磕磕巴巴:「君少主,這……這人把天劍宗劍塚都挖了……怕比我師父還……還……這玲瓏玉還搶嗎?」
君殊深吸一口氣:「搶。」
他咬牙:「登仙門何等機緣,我們人多,不要怕!」
簡行之像個包工頭一樣指揮南風刨山時,秦婉婉把謝孤棠扶到一邊,和百歲憂一起安撫著謝孤棠,謝孤棠緩了片刻,也接受劍塚被挖的事實,疲憊喝了口水,才轉眼看向秦婉婉:「秦道友,在下有一問,不知秦道友與龍前輩來天劍宗,到底所為何事?」
「就為了找把本命劍,」秦婉婉開口,有些不好意思,「給你們添麻煩了。」
「天劍宗劍塚乃眾劍歸處,先祖有命,當盡量幫助天下眾劍修尋得己道,秦道友來天劍宗尋劍,是天劍宗之幸。」
「放心,」秦婉婉明白謝孤棠的意思,「我知道您擔憂,您放心,我們不是來找麻煩的。」
謝孤棠點點頭,秦婉婉遲疑片刻,小心翼翼詢問:「謝道友,你們今天,到底在搶什麼啊?」
「若我沒猜錯,」百歲憂看向謝孤棠,「難道是傳說中的玲瓏玉?」
謝孤棠臉色不太好,點了點頭。
秦婉婉好奇:「玲瓏玉是何物?」
「玲瓏玉,是開啟登仙門之物。」謝孤棠沉聲,「不知秦道友可聽過鯉魚躍龍門?」
「聽過,這個龍門,其實就是傳說中的登仙門。」
「不錯,」謝孤棠點頭,「登仙門是真實存在,它曾作為天道賜予龍族的禮物存在,只有龍族才可以跨過登仙門,得道飛升。可千年前,一位修士突然開創秘法,可以通過生吞龍丹,將人修轉化為龍族,瞞天過海,以人身登仙門。這個秘法,需要從小圈養龍族,以秘術捆綁,丹藥服用近百年,最後取其龍丹,才可完成。」
「相較自我修煉,登仙門無疑是飛升捷徑,修士對此法趨之若鶩,龍族因此慘遭屠戮,近乎滅絕,最終由龍王與幾大宗門達成協議,一起摧毀開啟登仙門的玲瓏玉,斷了這條登仙路,才得以結束這場龍族浩劫。」
「可登仙門沒有被徹底摧毀?」
秦婉婉立刻意識到問題所在,龍族被屠戮,與那些修士有何干係?能幫著龍王摧毀登仙門,必然是龍族給了什麼好處。如今登仙門又出現,也一定是當年摧毀登仙門這件事與傳說不符。
「玲瓏玉畢竟是仙界至寶,彼時各大宗門內資源不多,所以玲瓏玉一分為五,交給了各大宗門,玲瓏玉所在之處,靈氣聚集,可為宗門滋養靈脈密境,是為至寶,例如說,」謝孤棠抬頭,看著被挖了一半的劍山,捏起拳頭,控制住自己的心痛,故作鎮定,「天劍宗劍塚,便始於玲瓏玉。」
「那,」秦婉婉不理解,「玲瓏玉為什麼突然又出世了呢?」
「因為,」百歲憂笑起來,「有人重新圈養了青龍,重建登仙門。」
「這種人,」謝孤棠面露不恥,「要麼就是貪圖捷徑之輩,要麼……」謝孤棠聲音沉下來,「就有人本為天道不容,根本不能飛升,以登仙門登仙,到時候天道震怒,怕我這一方小世界都要受到牽連,斷了升仙之路。」
「所以,你要搶到玲瓏玉,是怕後一種人得到玲瓏玉升天,阻斷了你們這一方世界的升仙路?」
秦婉婉明白過來,謝孤棠點了點頭。
也就是這一刻,南風「吭哧」一下,刀刃紮進了一個硬物,南風動作一頓,秦婉婉感覺自己心跳「砰」一下,彷彿是要停止一般。
簡行之察覺異常,神識一掃,便看清了南風挖出了什麼。
君殊和謝孤棠等人同時往前衝去,簡行之動作更快,抬手提劍,往前一劃,劃出一條道來。
「等一下!」簡行之攔在眾人面前。
君殊克制情緒,冷冷看著簡行之:「道君,你說要公平競爭的。」
「是公平啊,」簡行之轉頭看向君殊,「你們派一個人,我們這邊一個人,就站在這條線這裡,到時候我讓南風挖,靈寶出世,我們一起衝,誰搶到算誰的。」
君殊聞言,看了一眼旁邊宋惜年,笑起來:「好,聽前輩的。」
「謝孤棠,」簡行之轉頭看他,「我替你搶玲瓏玉,你幫我保護老秦。」
謝孤棠聞言,趕緊拱手:「多謝前輩!」
說著,簡行之把劍往旁邊劍山上一插,轉頭站在線前,君殊和宋惜年一商量,和簡行之站在一條起跑線。
南風再次開始挖山,君殊看了一眼簡行之:「前輩,你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
「在夢裡?」簡行之活動著手腳,開始左右弓步拉韌帶。
君殊握著白玉簫,站在旁邊風度翩翩:「雖然和前輩第一次相見,卻總覺得似曾相識。」
「你休想和我套近乎。」
君殊:「……」
說話間,南風刨開最後一點土,一把銀色長劍插在土裡露了出來。
劍身徹底露出那一刻,十幾道光芒從土中穿出,凝在劍身上方,也就是這剎那,沒有任何預備,簡行之和君殊同時衝向發光處。
君殊比簡行之慢了片刻,但旁邊宋惜年卻是早有準備,往簡行之方向一撲!
秦婉婉來不及反應,就看謝孤棠動作更快,一把抱住宋惜年,兩人就落在地上。
不過頃刻間,雙方人手又糾纏打了起來,簡行之同時和君殊衝到晶石面前,一起出手,兩人互相攔著對方,你來我往,簡行之按住君殊的頭,君殊拖住簡行之的腰,簡行之大喝一聲:「臭兔子你給我放手!」
聽到這一喝,在茅廁中炮仗炸開那一瞬的陰影撲面而來,君殊屏住呼吸,簡行之一腳踢開他,抓著光芒中的玉片就衝了出去,大喊了一聲:「老秦,神識入劍,直接打!」
說著,他領著眾人往不遠處劍山狂奔,像一隻靈巧無比的猴子,一手抓著碎玉,一手掛在劍柄上,從容跳蕩在劍山之上。
修士漫山遍野去抓,簡行之在劍山之上,便如魚如水,整個劍山的劍靈不著痕跡保護著他。
秦婉婉趁著簡行之搗亂趕緊衝進山體之中,抬手握住那把鏽跡斑斑的長劍,剛剛握上長劍,就聽一個古老又深沉的聲音從遠方傳來。
「吾乃淵凝,汝是何人?」
這聲音一出,秦婉婉感覺有什麼澎湃入心,和她入劍塚之後收到的感召衝撞在一起,她握著長劍,神識大開,朝著劍身猛地灌下,在用神識朝著劍身中的劍靈報上姓名:「寂山女君——」
說著,她顫抖著手,開始將劍往外拔,她明顯感覺有一股霸道的力道從劍身傳來,和她生死對抗。
劍身震動,周邊地面隨之顫動起來,所有人看了一眼秦婉婉,眾人才意識到,此次靈寶不僅有玲瓏玉,還有這樣一把寶劍。
只是簡行之已經帶著大家衝上劍山,所有人也不多想,跟著簡行之上躥下跳,簡行之看著秦婉婉在光芒中死死捏著劍,劍身不肯往下,秦婉婉拖著它往外拔,因為過於用力,她手心肉被撕裂開,血從劍柄之上澆灌而下,緩慢落滿劍身。
鮮血所過之處,劍身上的鏽跡消失,露出光潔銳利的表面,秦婉婉閉上眼睛,什麼都不想,只全心和劍身對抗在一起,感覺劍一寸一寸往上,直到最後一刻,她用盡全力一拔,將自己名字告知淵凝:「秦婉婉!」
音落那刻,一道法印飛入劍靈額頭,秦婉婉往後一跌,眼看著要摔下去,一隻手輕輕托在她腰間,將她扶穩。
秦婉婉喘著粗氣,剛要道謝,就感覺刀刃便抵在了她脖頸上。
秦婉婉愣在原地。
「龍道友。」百歲憂的聲音響起來。
簡行之站在劍山高處,抬頭看去,就見百歲憂手上的哭喪棒已化作一把短劍,抵在秦婉婉脖頸上。
他還和平日一樣,目光清澈乾淨,氣質文質彬彬,就連劫持人這個動作,都做得溫柔優雅,讓人難生惡意。
「百歲憂?」簡行之皺起眉頭,百歲憂歪了歪頭,笑著開口:「玲瓏玉,交出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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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劇場‧1】
簡行之:我,拆遷隊隊大隊長,勸你們一刻鐘內趕緊離開,不然我拆山了。
眾劍靈:大人您放心,我們立刻給您表演閃現遷墳。
【小劇場‧2】
悅來客棧老闆:謝道君,我要向您舉報,有個叫張三的人,把您給我招牌拆了,您不知道,當時我看招牌落下來,噗通就跪了。
謝孤棠:那個張三,是不是還有個名字,叫龍傲天?
老闆:我聽人說是。
謝孤棠(抽煙表情):別說了,剛才劍塚都給他挖了,我看著他挖山的時候,和你一樣,也噗通就跪了。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22-1-4 01:19:25
第二十七章
百歲憂!
又是百歲憂!
為什麼反派總想當百歲憂?!
那一刻,秦婉婉感覺自己患上了百歲憂PTSD,她下意識用神識去試探百歲憂的修為,神識剛剛觸碰到百歲憂,便覺一陣劇痛傳來,秦婉婉倒吸一口涼氣,就聽百歲憂像警告一個孩子一樣警告她:「秦道友,你神識雖算強大,但終究法力低微,不該去的地方,別去哦。」
秦婉婉沒說話,她的神識在上界經歷兩百年淬煉,在仙界不說是強者,但比起許多小世界飛升的修士來說,也算是好了不少,可這個人卻在第一時間發現了她的窺探,可見他的神識,應當是比她高出更多。
這樣一個人物,如果要搶玲瓏玉,也不算難事,為什麼剛才一直跟著她?
她思索著,試探著開口:「百道友,您修為高深,想要玲瓏玉直接搶就是了,何必為難我一個小菜雞呢?莫非,你對我別有所圖?」
「你倒是聰明。」百歲憂覆在她耳邊,聲音溫柔:「我辛辛苦苦養的青龍被你吃了,你說,你該不該賠我?」
「喂!」
簡行之看百歲憂腦袋上頂著個25的好感度湊在秦婉婉耳邊,警告他:「你個老色鬼離我閨女遠點兒!」
「誰是你閨女!」
秦婉婉想轉移百歲憂注意力,回頭大罵:「少胡說八道。」
「你們不要在我面前打情罵俏,」百歲憂刀刃抵在秦婉婉脖子上壓緊了些,血滲出來,「要女人還是要玲瓏玉,你選。」
秦婉婉不說話,她腦子轉的飛快。
百歲憂養青龍,又要玲瓏玉,圖得必然是用登仙門登仙,可現下青龍龍丹在她身體裡,他是不可能放她走的。
而且,既然她得到了龍丹,系統不可能白白放過這個機緣,玲瓏玉必然也是她任務一個環節,只是不知道為什麼現在任務還不發布。
所以玲瓏玉不能給百歲憂,一旦玲瓏玉到手,百歲憂怕是立刻就會帶她離開。
她思索著,朝著簡行之眨眼睛,希望簡行之能看懂她的意思,不要把玲瓏玉交出來。
簡行之看著秦婉婉瘋狂眨眼,當她是害怕到失態,他手裡拋著玲瓏玉上上下下,安慰她:「你別害怕,最壞不過一死,我會為你報仇的。」
秦婉婉:「……」
聽他的話,她更害怕了。
簡行之一面說,一面看百歲憂。
這人是他到這個世界來,第一次遇到看不出修為的人,想來的確是一方人物。
有些小世界時不時會出現一些逆天之人,雖修為高深,卻不得飛升,在此處遇到,他也並不覺得奇怪。
只是,這種人一般都是心狠手辣、大奸大惡之徒,若當真是遇到這樣的人物,又對秦晚有25的好感度,那他要的怕是不止玲瓏玉。
寶貝和女人,也許都不會放過。
到時候賠了玲瓏玉又折閨女,他虧大了。
他晃著玲瓏玉,周邊人的心就跟著他手中的玲瓏玉一起上上下下。
謝孤棠見簡行之似有動搖,忍不住開口:「前輩,玲瓏玉事關本界千萬修士之未來,萬不可交給這等不知底細的人。」
「你還敢說話?!」
簡行之一聽謝孤棠開口,就扭過頭直接罵人:「我讓你好好保護她,你看她在哪裡?!」
他唾手可得的五十個積分,謝孤棠就這麼白白葬送了!
謝孤棠僵住,百歲憂笑了笑。
「謝小道君滿口千萬修士大道大義,到頭來卻仍舊是讓人家小姑娘犧牲,你們這些正道修士啊,還不如這個小姑娘呢,人家密境對你們拚死相救,不離不棄,結果你們就是這麼對她的?」
聽到這話,謝孤棠臉色一白,他捏起拳頭:「你將秦道友放了,除了玲瓏玉,我可隨你處置。」
「我要你這個臭道士做什麼?」百歲憂冷笑一聲,抬眼看向簡行之,「龍小友,想好了嗎?不要耽誤本座時間。」
簡行之想了想,點頭:「行吧,我把玉給你。」
說著,他從劍山上跳下去,旁邊君殊等人立刻衝上去想搶,也就是那一瞬間,地面突然出現無數花藤,生生將君殊謝孤棠一干人等隔開。
簡行之見百歲憂動手,抬手將玲瓏玉往反方向一扔,瞬息出現在兩人面前,一把抓向秦婉婉。
而百歲憂似乎早有預料,花藤破土而出,將玲瓏玉凌空一包,同時抓著秦婉婉往旁邊挪移,無數花藤瞬間纏繞向簡行之。
只是簡行之動作更快,數十把利刃從劍山上直逼而下,將花藤猛地絞斷,這一攻一擋之間,秦婉婉感覺百歲憂靈力流動。
不對!
這不是活人的靈力!
秦婉婉當即反應過來,她背後這個,根本不是原身,就是一個傀儡,只要破掉這個傀儡身上的陣法,這個傀儡立刻就會失去行為能力。
但此刻他站在她背後,以他們實力之懸殊,她能想要不動聲色出手傷他,唯有一個辦法。
眼看著簡行之,提劍衝來,秦婉婉咬咬牙,毫不猶豫,抬手就是一劍,劍尖是她寂山獨門陣法,貫穿她的身體,猛地插入百歲憂身體之中。法陣迅速找到操控傀儡的法陣,沿著百歲憂身體筋脈霸道追逐而去!
百歲憂動作一僵,也就是那片刻,簡行之一劍砍掉握著哭喪棒那隻手,緊緊抓住秦婉婉的手。
只是百歲憂只遲疑片刻,在簡行之抓住秦婉婉那一瞬間,他被砍斷的手臂處,鮮血突然化作光蝶朝著簡行之衝擊而去,渡劫期以上靈力磅礡而來,簡行之被迫一退,秦婉婉被百歲憂抓著跌入一個漩渦,簡行之一劍斬開光蝶,隨之躍下。
狂風之間,百歲憂如蝴蝶一般輕盈旋轉到秦婉婉面前,他斷了一隻手,整個人像浸泡在水中,鮮血染紅了衣衫,頭髮柔軟四散,長衣如蝶翼,一雙深沉溫柔如海的眼睛,與這張書生氣的臉格格不入,他抬手覆上秦婉婉的臉,聲音溫柔中帶了幾分鬼氣。
「好姑娘,秦晚晚是你的真名嗎?」
秦婉婉疼得快哭出來,咬著牙關:「關你屁事。」
百歲憂低聲一笑:「沒關係。」
說著,他抬手用食指指在她眉間,也就是那一剎,簡行之劍氣緊隨而至,他看著那個頂著40好感度的腦袋,大喝一聲,由下到上斜斜劈過去,直接砍過百歲憂那點在秦婉婉腦袋上的手和僵硬的脖頸,在對方血濺到秦婉婉之前一腳踹開他的身體,劍身挑開頭顱,攬過秦婉婉的腰,扶著她穩穩落地。
空中瞬間幻化出無數蝴蝶,載著百歲憂一抹神識紛飛離開,百歲憂的聲音迴響在空中:「山高水長,秦小姐,後會有期。」
音落這一刻,遠處宮殿之中,一位俊美青年緩緩張開眼睛,抬手抹乾嘴角鮮血。
童子跪在地上,恭敬奉上一方素帕:「老祖,可要殺了他們?」
「殺了他們?」
青年歪了歪頭:「我都殺不了,就憑你們?」
童子一愣,趕緊跪在地上,瑟瑟發抖:「老祖恕罪。」
「龍丹在她身上,也就她知道玲瓏玉在哪裡,留著吧。」
青年擦乾淨手,站起身,也就是那一刻,童子腦袋瞬間爆開。
青年起身,從滿地鮮血中悠然離開,輕聲感慨:「真髒啊。」
蝴蝶剛剛消失,秦婉婉再也撐不住,捂著肚子上的傷口,腿上一軟,就倒在了簡行之懷裡。
簡行之抬手捂在秦婉婉傷口處,催動療癒術,讓她靠在自己肩頭,語氣不由得焦急起來:「以前讓你捅你死活不捅,現在捅得這麼乾脆?你再等片刻會死啊?」
「以前……以前捅了沒用啊……我……我也幫你了啊……」秦婉婉一開口,血就湧出來,她的血落在簡行之衣襟上,簡行之一時有些慌亂,他面上不動,只瘋狂疊加自己認識的所有療傷法訣。
他知道,『秦晚』和他不一樣,這姑娘說練鳳凰刀,其實奸饞懶慫,嬌滴滴的大小姐,根本沒吃過什麼苦。
他打小打到大,能打能抗,挨一刀還能生龍活虎跳起來再戰,可這姑娘挨上一刀,有可能就會死。
她像他小時候養過的一隻貓兒,一場大雨、一次驚嚇,都可能隨時死亡。
秦婉婉的傷口緩慢凝固,整個人狀態穩定下來,她靠在他肩頭,疲憊閉上眼睛。
察覺秦婉婉好起來,簡行之鬆了口氣。
他抬頭看了看周邊,發現這裡彷彿是一片沙漠,就見他們似乎是在一片沙漠之中,周邊黃沙漫漫,空無一人,只有百歲憂的屍體落在不遠處,不過這麼些時辰,身上已經埋了一層薄沙。
簡行之抱起秦婉婉,走到百歲憂身邊,粗粗一打量,便看出來,這具屍體已經腐爛多時,根本不是剛死。
「老色鬼……」
簡行之咬牙切齒,想要狠狠踹百歲憂一腳,又覺得遷怒無辜,咬了咬牙,收回想踢人的腳,抱著秦婉婉隨便找了個方向走。
他剛踏出步子,就聽腦海中666高興中帶幾分克制開口:
【恭喜『任務五:協助女主獲得本命劍』圓滿完成,積分+1000,現總積分650,已為您開啟積分兌換商城,請主人再接再厲,好好賺積分,爭取早日回到仙界哦~】
【恭喜支線任務『英雄救美』擦邊完成,積分+25,總積分675】
【任務六:一個月內訓練女主武術熟練度到達10萬,目前女主熟練度:3萬。】
簡行之得到新任務,稍微看了一眼,確認了這個武術熟練度就是一些基本訓練後放下心裡來,正打算想其他事情,突然意識到不對。
等等?!
簡行之一時有些發蒙:「為什麼英雄救美這算完成,還是擦邊完成?」
「主人,」666提醒他,「您也是顏值90分以上的男性呀。但是這種任務違背您的人物角色,所以得扣除角色分,一般只能拿到一半積分。」
原來,感情線的任務他也可以做嗎?!
一瞬之間,簡行之感覺自己彷彿找到了財富密碼。
感情線能讓別人走最好,走不了自己走,也是積分啊!
「最近還有感情線積分嗎?!」
簡行之興奮詢問,666掃了一下:「有的,主人請查收。」
話音剛落,簡行之就得到了一串任務。
【悉心照顧女主+5】
【餵女主喝水+1,每日限2分,用嘴餵,+10,無上限】
【餵女主吃飯+2,每日上限4分】
【為女主穿衣服+5,從全裸開始穿,+15】
【叫女主暱稱+1,每日上限2分】
……
「主人,這都是符合您人設的任務,完成都是滿分哦~」
這都是什麼亂七八糟的任務!
看著這些任務,簡行之臉色都變了,但想了想,為了積分,他還是點頭。
「好!我一定會努力的!」
什麼用嘴餵這麼下流的事情他不會幹,但是渭水穿個外套,他還是可以的!
但一想,簡行之突然又有了一絲擔憂:「萬一我對她這麼好,她愛上我怎麼辦?」
666沉默不言,不敢說話,以她作為一個女系統的角度來看,她想勸勸他不要胡思亂想,但又覺得,反正他就是想想,也不犯法,隨他去吧。
簡行之想了一路,終於下了決定。
積分是積分,愛情是愛情,他不能當一個渣男。
他要給自己這些行為一個合理的理由,阻斷『秦晚』對他的非分之想!
本來之前就看上她的心性,想著收個傳承之人,端看『秦晚』願不願意。
可現下,不管『秦晚』怎麼想,如果兩人要這麼一路走下去,他和她之間必須要有一個名分了。
他抱著秦婉婉在沙漠裡走了一天,秦婉婉受了傷,一路昏昏沉沉,等她夜裡迷迷糊糊醒過來,發現自己睡在一堆乾草上,旁邊生著火,簡行之坐在一旁枯樹上,正在喝水,見秦婉婉醒過來,他轉頭看過來:「醒了?」
說著,他拿著水囊半蹲到秦婉婉面前:「喝水嗎?」
秦婉婉虛弱撐著自己,正要拿水,簡行之就握住她的手:「我來餵你。」
秦婉婉反應不過來,簡行之把水囊擦了擦,就給她餵了兩口。
餵完水後,他興奮看著她:「你吃東西嗎?」
「不,」秦婉婉反應過來,搖搖頭,「我不餓。」
說著,她看向周邊,發現這裡似乎是沙漠中一片綠洲,不遠處就是黃沙,只有這裡有些草地和水源。
天上明月高懸,星星璀璨當空,秦婉婉腦海裡一堆系統提示。
【恭喜任務二『劍塚尋劍,初露鋒芒』圓滿完成,獲得本命劍『淵凝』一把,積分獎勵+2000,現總積分:2535,已為您開啟積分兌換商城,請您再接再厲,為我新婚回去見老婆做出一份努力!】
【過度任務:一個月內武術熟練度累積10萬,前往鬼城。積分+1000,是否接受?】
【任務三:鬼城舊事,獲得玲瓏玉,積分+2000,是否接受?】
同樣根本沒有否的選項,秦婉婉認命按下「是」,慢慢清醒過來:「我們現在哪裡?」
「不知道。」
簡行之給秦婉婉披了件外套,坐回火邊,翻烤著剛抓出來的魚。
秦婉婉覺得自己好了不少,開始梳理昏迷之前的事:「百歲憂呢?」
「跑了,」簡行之說著,「哦,真正百歲憂早就死了,他估計是在咱們進入千流老巢時候把元神附身在百歲憂身上的老東西。」
秦婉婉點點頭:「那就是沖我來的了。」
「他們沖著什麼來?」
簡行之看向秦婉婉,秦婉婉面露沉思,將手放在自己肚子上。
簡行之動作頓了頓,秦婉婉抬眼看他:「這個。」
「你……」簡行之臉上驚疑不定,「你懷了他的孩子?!」
「是龍丹!」
秦婉婉瞬間崩潰,簡行之反應過來,鬆了口氣:「哦,我想起來了。你肚子裡有一顆龍丹。」
「之前秦晚在密境裡面遇到那條青龍是這個百歲憂養的,應該是發生什麼意外,這條青龍逃了出來,當時這條龍身受重傷,為了療傷,要麼它吃了秦晚,要麼秦晚吃了它,最後他們一決生死,秦晚撿到了這顆龍丹。」
聽到這些話,簡行之一時有些消化不過來,他梳理了一下:「我有幾個問題。」
「你說。」
「第一,為什麼他要養青龍?龍丹有什麼用?」
秦婉婉知道登仙門一事簡行之不清楚,當時他忙著挖山,她把謝孤棠同她說過的話說了一遍,簡行之聽明白,揣測著:「所以,百歲憂應該是一個不能飛升的老妖怪,要利用登仙門飛升。為了避免他飛升,天道可能向天劍宗等宗門給了提示,如果他們讓這種不為天道所容的人僥幸飛升,天道會為了懲罰這個小世界徹底斷掉升仙路,所以天劍宗等宗門要齊心協力,搶到玲瓏玉,徹底摧毀登仙門。」
「應該是這樣,」秦婉婉點頭,「而君殊等人,則可能完全是聽聞了登仙門重現人間,想要搶奪這個機緣。」
「登仙門飛升的條件,第一是要青龍體質,所以百歲憂養了一條青龍,如今龍丹被你所吃,他不會放過你。第二則是要玲瓏玉,而你如今最快的飛升辦法就是這個登仙門,咱們不能把玲瓏玉給他,我們也不會放過他。」
簡行之說著,點頭:「我明白了……」
「他現在殺不了。」秦婉婉立刻提醒他,怕他又要提出一些匪夷所思的意見,比如直接去找這個boss殺了。
簡行之用看傻子的表情看了一眼秦婉婉。
「我現在什麼水平我不清楚?我怎麼可能現在去殺他?我又不是傻子。」
秦婉婉:「……」
「我想說的是,」簡行之一臉鄭重,「這條感情線,打不了。」
秦婉婉:「……」
對不起,是我忽略了你的進化。
「咳,」秦婉婉輕咳了一聲,覺得這個問題有些尷尬,轉問,「你剛才還想問什麼來著?」
「哦,我就是想問問你,為什麼你會這麼多天階法術?」
「這……」秦婉婉挑眉,示意他,「你不是說你知道嗎?」
「我知道是知道,」簡行之皺眉,「可小貓既然之前會這麼多天階法術,怎麼會落到那種地步呢?」
「哪種地步?」秦婉婉聽不明白,簡行之比劃著,「就,重新做人。」
聽著簡行之的話,秦婉婉愣了愣,她突然反應過來:「你以為小貓是……」她遲疑著,憋了半天,才找到形容詞,「這個世界的貓?」
「難道不是?」
簡行之詫異,秦婉婉點頭:「她和小狗,可能是一個世界。」
聽到這話,簡行之倒吸一口涼氣:「都飛升了還這水平,這什麼廢貓?!」
秦婉婉一聽,捏起了拳頭,她克制著情緒,告訴自己,做人要動腦,少動手,不然不和簡行之一樣了嗎?
「好吧。」簡行之想想,剛好也是同一個世界的人,未來在天界還會見面,若是惹下了感情債,他也還不了。
「你飛升還一大段路,這一路我幫著你,一來我看你天資不錯,心性上佳,二來為了避免時間長了你對我產生非分之想,我之前的話都是認真的,你想好了嗎?」
「什麼話?」秦婉婉一臉懵逼,簡行之站起身來,一手在前,一手放在身後,頗有高人風范,「認義父還是認師父,你得選一個。」
「一……一定要認嗎?」
秦婉婉愣愣看著他,簡行之點頭:「為了讓你快速進階,日後我會傳你功法,非我門人、親人,不得傳授。而且你我男女之身,這麼一路相伴,沒有個名分,我怕毀你清譽。」
清譽不清譽,秦婉婉倒看的不是太重。但既然這個龍傲天主動提起來,想來是個對規矩比較重視的。
加之,雖然這人看上去不靠譜,老是惹事,但一路的確幫她許多,沒道理仗著人家被安裝了系統就一直佔他便宜。
「好。」秦婉婉下定決心,「雖然小貓身份有些高,但也不是嫌貧愛富,忘恩負義之輩,我認你這個師父,如今委屈你幾分,但等日後,不管是這裡還是仙界,小貓都會好好孝敬您。」
「你有這份心意就好,當我的弟子,你不會吃虧,」簡行之笑了笑,「日後為師保你在仙界橫著走。」
秦婉婉:「……」
都亮身份了,還能這麼吹牛,她都開始佩服這龍傲天的心理素質了。
簡行之看秦婉婉面上不信,他心中嗤笑。
等一會兒告訴她他是誰,怕嚇不死她。
「先拜師吧。」
簡行之端坐到枯樹上,招呼秦婉婉。
同時問向666:「今日拜師大禮,我能和她說點真話嗎?」
「100個積分,」666嘆了口氣,「我給你申請,反正……該說的也都被你們說得差不多了。」
簡行之耗費100個積分,得到了說真話的權利,心中十分舒暢。
他抬起頭來,慈祥看向秦婉婉,等著秦婉婉上前。
秦婉婉雖然有些不安,但猶豫片刻後,還是走上前去,規規矩矩跪在簡行之面前磕頭三下,清亮出聲:「師父在上,請受弟子一拜。」
「好,」簡行之想想,也沒什麼好送秦婉婉的,便從旁邊拿了一條烤魚,遞給秦婉婉,「在外簡陋,這是拜師禮,以後再補一個大的給你。」
秦婉婉反正對拜師禮也毫無期待,端著那條魚,面無表情:「弟子謝過師父。」
「我宗門原在另一方小世界,名為『上極宗』,」簡行之看著跪在地上的秦婉婉,開始介紹自己的宗門,「門內弟子稀少,鮮少為人所知,宗內心法至強至剛,以戰練道,以殺止殺。」
秦婉婉聽著這個心法,心裡一顫。
怎麼這麼熟呢……
「入我上極宗,需記好幾件事。」
「聽師父吩咐。」
秦婉婉恭敬接腔。
簡行之突然感受到了有個孝順徒弟的快感,十分欣慰。
「第一,心正劍正,至純為剛。這一點你做得很好,你之前說,強者扶弱,正是本門第一要義,所以,」簡行之強調,「以後打架,若無因果差錯,不要打死。」
秦婉婉:「……」
這個三觀聽上去不太對勁的樣子。
「第二,專心問劍,少染紅塵。不過小貓在書中是大女主,有很多感情線,你就當做一場劫難,飛升之後,自會堪破。」
「要堪破不了呢?」秦婉婉好奇。
簡行之想想:「那就成親。」
這個門派還挺有道德……
秦婉婉有些放心,但簡行之答完才想起來:「這一條最重要的也不是這個。」
「那是?」
「我是告誡你,」簡行之說的認真,「不要愛上我,我心裡只有劍。」
「我懂。」
秦婉婉忍住欺師滅祖的衝動,咬牙微笑:「您放心,我對您一點興趣都沒有。您可千萬別看上我。」
「那就好,」簡行之放下心來,舒了口氣,「之前好多女修太可怕了,劍不好好練,一天天堵我送東西,還要嫁給我,我打殘了好幾個才消停。」
說著,簡行之想起來,面露鄭重:「還有,入我師門最重要的一點,是要牢記我的仇人,如果你在仙界遇見,」簡行之抬手,往脖子上一劃,「殺無赦。」
「誰?」
秦婉婉一聽,抱著吃瓜的心情,立刻直起身,鄭重開口:「師父的仇人,就是我的仇人。」
這話聽得簡行之十分順心,他點頭,從袖中拿出一張畫像。
畫像歪歪扭扭,隱約看得出大概是個女人,秦婉婉皺起眉頭,思索著這人到底是誰,長得如此奇怪,眼睛一隻大一隻小,鼻子歪歪扭扭,她抬頭看向簡行之,期望得到一點信息,簡行之咬牙切齒:「此畫是我根據記憶所繪,這妖女正是陷害我之人。」
「師父,這個……」秦婉婉委婉提醒,「這個畫像,有點,不太看得出來……」
「沒關係,她的名頭,你必然是聽過的。」
簡行之轉眼看向秦婉婉:「她就長著你現在這張臉。」
秦婉婉聞言,「咯噔」一下:「敢問她的名字是?」
「仙界第一美人,戰力排行榜第二十一名,寂山女君,」簡行之說得鄭重,「秦婉婉。」
秦婉婉沉默了,她看著面前這張畫像,艱難保持微笑:「敢問……這位女君對師父做過些什麼呢?聽說,她美麗溫柔又善良,應該不會是個壞人吧?」
「你休要替她說話!」簡行之大喝,「她就是個妖女,要不是她,我怎麼會在這裡?我不過就是要和她堂堂正正對決一番,她竟然就這麼暗算我,把我弄到這裡來重頭修煉。何等惡毒心腸!秦晚,」簡行之越說越氣,他扭過頭,看著秦婉婉,激動開口,「日後等你飛升,你會成為天界最強女仙,到時候你我師徒二人聯手,殺上她寂山,這一次,我一定要踏平她的山頭,砸爛她的行宮,讓她寂山上下,雞犬不留!」
秦婉婉跪在地上聽著這些話,面無表情。
簡行之皺起眉頭:「你怎麼不說話?」
「師父,」秦婉婉一臉冷漠,「龍傲天真的是你的本名嗎?你在仙界到底叫什麼?做什麼的?」
聽到這話,簡行之僵了僵,但一想,既然已是師徒,未來必定還要相見,他也不做掩飾,他花了100個積分,不就是為了裝逼這一刻嗎?
「我的名字,想必你也聽過,知道之後,不必太激動,冷靜一些。」
說著,他整理了一下衣袖,站起身來,抬頭看向月亮。
像當年他師父一樣,作出仙風道骨的姿態。
「吾道號歲衡,姓簡名行之,一心修劍,不問世事,江湖人稱,龍傲天。」
聽到這話,秦婉婉笑起來。
她捏緊拳頭,完全克制不住自己激動的心,顫抖的手。
很好。
她知道了。
知道得很清楚這煞筆是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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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劇場‧1】
簡行之:對我老婆好感度40?頭說打掉就打掉!
【小劇場‧2】
簡行之:我的畢生夢想,就是砸爛平了我老婆山頭,砸爛我老婆行宮,讓我老婆山頭上下,雞犬不留,從此我孤家寡人,一心修劍,歐耶。\(^o^)
秦婉婉:不必如此的,我真的看不上你。
簡行之:如果你看得上我,我還用說這種話嗎!!!!我馬上成為寂山的雞犬!!!!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22-1-4 01:19:40
第二十八章
秦婉婉一想到簡行之的身份,想到她被他踩在腳下那一刻的屈辱與疼痛,想到如今他綁定著一個軟飯男系統,修為全失,她簡直想大笑出聲。
天道好輪回,蒼天饒過誰!
讓他簡行之橫行霸道,讓他簡行之目中無人,現在好了吧,報應,報應不爽啊!
她努力克制著自己的情緒,但這個消息衝擊太大,她整個人都忍不住顫抖起來。
簡行之看她一眼,見她這麼激動,輕咳了一聲:「為師知道自己在仙界頗有名氣,你心情激動也是正常。且先緩一緩,切勿太過興奮,丟了分寸。」
興奮,她怎能不興奮!
如果是在仙界,她要報復他,可能真的要等爹媽回來,如今在這個小世界——她,大女主,他,軟飯男,要報復他,雖不說易如反掌,但幾率也大上不少。
尤其是在他腦子還不太好用的情況下。
秦婉婉低下頭,讓自己慢慢平復,低頭出聲:「是。」
「說起來,」簡行之見她冷靜,面露和藹,「你叫什麼名字?」
「我……」秦婉婉遲疑片刻,抬起頭,神色認真,「顧北城。」
早晚有一日,我要讓你親口說出來,顧北城,你好狠。
簡行之皺了皺眉頭:「倒不像個女仙名字。」
「我爹娘重男輕女,生我時候希望我是個男孩兒。」秦婉婉信口胡謅。
簡行之不疑有他,點點頭:「那你爹娘如今在何處?」
「仙界,修為不高,在仙界集市上賣糖葫蘆。」
簡行之聞言便明白,在仙界集市上賣糖葫蘆出身的秦婉婉,修為不高,也的確可以理解。之前說什麼身份高,大約也是騙他的。
小姑娘,有點虛榮,他理解。
簡行之決定不戳穿她前後矛盾的話,抬手拍了拍秦婉婉的肩膀鼓勵她:「今日開始好好修行,日後飛升,在仙界跟著我,你爹娘就可以不用賣糖葫蘆了。」
「好,我一定聽師父話。」
秦婉婉微笑,簡行之抬手扶她:「起來吧。」
秦婉婉由他扶著起身,簡行之已經徹底帶入自己師父的角色,開始吩咐她;「你今日好好休息,明天開始,我們練功。」
「好。」
秦婉婉點頭,坐在一邊,簡行之取了烤好的另一條魚,招呼她:「吃魚。」
秦婉婉不應聲,她看著跳動的火焰,麻木吃著簡行之烤的魚,想著報復簡行之的計劃。
老祖宗的智慧告訴她,所謂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現下簡行之雖然看上去落魄,但畢竟是仙界第一戰力,誰也不知道他有多少水平,她需得先查看一番,確認簡行之如今到底有多少反抗能力,等確認好後……
秦婉婉想了想,簡行之對她做過的,她一定要一一要回來!
她要狠狠的打他,揍他,徹底摧毀他的自尊心,將他踩在腳下,從心裡崩潰,對她說,對不起。
對!
秦婉婉想明白,最重要的,就是這聲發自內心的對不起。
找到了目標,秦婉婉看向簡行之的目光都有些不一樣了。
簡行之吃著魚,感覺有股冷意從旁邊吹過,他扭頭看秦婉婉:「你看我做什麼?魚不好吃?」
「那個,」秦婉婉思考著,想從簡行之嘴裡多套點話,「師父,這個寂山女君,和你到底怎麼結仇的啊?」
「此事,」簡行之皺起眉頭,「說來也簡單。咱們宗門以戰練道,我就到處挑戰,聽聞她修為高深,隱世不出多年,我就給她下了戰書。」
「然後呢?」
這事兒秦婉婉知道,戰書來那天,她當場就嚇軟了,趕緊回絕。
「然後她拒絕我,但你想啊,打架這件事,如果別人拒絕我就不上,那很多架都不能打了。所以我就打上了寂山,她在門口先搞了很多法陣,我把她的陣法都破了。」
一聽這話,秦婉婉心痛了。
她的護山大陣,就是這個賊人一劍砍壞的,多少靈石啊,就這麼沒了。
「然後她派了好多人下來圍毆我,我就一路砍了上去!」
「師父,」秦婉婉咬牙,「你真棒。」
那一天,寂山上下她爹娘留給她的高手,都被簡行之打趴了。
「接著我就看見了她,」簡行之回憶起初見秦婉婉的模樣,有些感慨,「我一見她,就直接使了一招『皓月當空』,結果她當場就順力往後飛,我立刻跟上,就膝蓋這麼往上一頂,劍柄往她胸口一砸,當場給她砸進了土裡,我一腳才踩過去,把她踩在腳下。」
秦婉婉聽得快哭了,簡行之有模有樣學著當時的樣子:「我踩著她的臉警告她,讓她不要看不起我,她要再不出招,我就……」
「鏟平她的山頭,砸爛她的道宮,讓她寂山上下,雞犬不留。」
「沒錯!」簡行之十分欣慰,「你已經開始瞭解我了。」
她瞭解,瞭解不得了。
「那既然她已經輸了,」秦婉婉說出了自己的疑惑,「你為什麼還不放過她呢?」
「她是仙界戰力排行榜第二十一名,」簡行之提醒她,「怎麼可能這麼不堪一擊?她肯定只是在麻痺我,試圖讓我放鬆警惕,或者就是不想和我打,敷衍我。」
「那……」秦婉婉捏起拳頭,「你打架就算了,你為什麼要踩她的臉呢?」
「就……」簡行之面上一時露出幾分尷尬,「她長太好看了。」
「長太好看你還踩臉?!」這個理由讓秦婉婉提高了聲。
簡行之奇怪看她:「你這麼激動幹什麼?」
「我……」秦婉婉克制住情緒,「我就是好奇。」
「是這樣,」簡行之解釋得很認真,「打架的時候,那都是事關生死,不能有半點差池,她長太好看,我視線容易往她臉上走,所以我得把她臉先踩住,以免影響我發揮。」
秦婉婉:「……」
那一刻,她看著這個男人,竟然有了幾分敬佩之意。
這是劍修嗎?這是和尚。
和尚都不一定這麼清心寡慾。
「師父,」秦婉婉萌生了幾分好奇,「我會有師娘嗎?」
「看緣分吧。」簡行之想了想,「暫時沒有。」
「放心吧,」秦婉婉肯定開口,「應該不會有了。」
誰瞎了,能看上這種人。
「這不重要,」簡行之擺擺手,繼續和秦婉婉說那一戰:「我繼續和你說,也給你長個經驗。秦婉婉這種人,其實就是陰險,她之所以一開始讓我打,為的就是把我吸引到一個固定位置,我猜測她肯定是在那裡放了什麼法陣,我踩著她說完以後,一陣驚雷從天而降……唉?」
簡行之看秦婉婉站起來,有些奇怪:「你怎麼走了?」
「我睏了。」秦婉婉躺回旁邊草堆,「想睡了。」
聽不下去這種傻X發言了。
「然後我就被天雷劈進了這個小世界……」簡行之有些不甘心,還是把最後一句說完,「這必定是什麼邪術,你說她壞不壞?」
秦婉婉不回話,她背對著他,看著不遠處的黃沙。
那一瞬間,她在想。
簡行之為什麼會是這種人?
簡行之怎麼能是這種人啊!!
秦婉婉背對著簡行之想了一夜,半夜裡她迷迷糊糊睡過去,感覺有人給她蓋上被子。
簡行之給秦婉婉蓋好被子,看見腦子裡積分+1,露出了愉悅的笑容。
等到第二天早上,秦婉婉感覺一陣冷風吹過,她不甚清醒睜開眼睛,就看簡行之蹲在她面前:「清醒了嗎?練功吧我的徒弟!」
「練……」秦婉婉腦子是懵的,「練功?」
「起來!」
簡行之像抓貓一樣把她從被子裡一拉,秦婉婉就被他撈起來,簡行之像照顧一個孩子似的,給她套上外衣,又給她餵水,給她紮頭髮,給她擦臉……
秦婉婉看他忙前忙後,逐漸清醒過來,抬手攔住他:「我自己來就行。」
簡行之看了一眼頭上積分,確認今日基礎積分已經拿到一大半,便退開去:「行,那我去旁邊等你,你搞好來找我。」
說著,簡行之便提起兩把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削好的木劍,甩著走到旁邊黃沙之上。
秦婉婉快速洗漱之後,走到了簡行之站的位置,剛站定,就看簡行之扔了一把木劍過來:「拿著。」
秦婉婉一把接木劍,當場就是一個踉蹌。
「劍上有千斤符,找不到玄鐵,先將就著。」簡行之握著劍在手裡轉了個圈,「從今天開始,我們每天早上習劍兩個時辰,後續就往鬼城趕路,這片荒漠距離鬼城大概三千里,我們每天跑一百里,一個月就到了。」
「一百里?!」
秦婉婉嚇得臉都白了,簡行之將劍扛在肩上,點頭:「沒錯,負重一百,白天跑,晚上打坐,配合我師門鍛體心法,到了鬼城,你這小身板也該有點樣子了。」
「師父,」秦婉婉斟酌著,「我們是否該循序漸進……」
「這就是循序漸進啊。」簡行之說的理直氣壯,「你別擔心,好日子還在後頭呢。」
秦婉婉說不出話,她看著簡行之,滿腦子思考的就是,現在和他拼了,有幾分勝算。
「來吧,」簡行之用劍指著她,「我們先練劍。」
秦婉婉看著他的劍,她深吸了一口氣:「師父,我想是這樣的,凡事得有開始,一上來我面對的敵人太強大,容易喪失信心。您,仙界第一人,您當我的陪練,我怕我這輩子都不想學劍了。」
聽到這話,簡行之想了想,點頭:「有理,我太強了,那如何是好呢?」
「師父,」秦婉婉試探著,「要不,您讓讓我?」
「行。」
簡行之點頭:「怎麼讓?」
「您不能出手,」一聽簡行之同意,秦婉婉笑起來,「我相信,就憑您的實力,就算把手綁起來,也能打十個我。」
「可以。」
簡行之點頭,將手背在身後:「來吧。」
秦婉婉一聽,趕緊從乾坤袋裡拿出繩子,衝上前去就給簡行之綁上,簡行之看她綁自己,有些無奈:「我說不用手就不用手,你還有什麼不放心?」
「我怕您控制不好您自己,我很弱的,不小心把我打死了怎麼辦?」
簡行之知道她慫,耐著性子給她綁自己,綁好之後,秦婉婉放下心來,她看著被綁好的簡行之,露出勝利的笑容:「師父,失禮了。」
「來。」
說著,秦婉婉就朝著簡行之抬起木劍,一劍朝著簡行之狠狠劈去,只是還沒到簡行之跟前,簡行之突然飛起一腳,就給她直接踹開!
秦婉婉當場跌進黃沙,簡行之跑到她面前:「你還好吧?」
秦婉婉捏起拳頭,內心滿是憤怒,她猛地抬頭,盯著簡行之:「師父,我覺得,你用腿也不行,我實在打不過。」
「那你的意思?」
「腿也要綁起來。」
「行。」
簡行之一口應下,秦婉婉趕緊拿出繩子,給簡行之捆上腿,簡行之被捆得結結實實像個粽子站在黃沙上,亮著眼看著秦婉婉:「來吧!」
秦婉婉深吸一口氣,提著劍加上法術就往簡行之方向衝,簡行之在她到達他身前時,突然一個閃身,抬起自己腦門,朝著秦婉婉腦門就是一撞!
那一刻,如大鐘嗡鳴,秦婉婉腦子一懵,隨即就感覺簡行之腦門朝著她全方位到處撞來,他整個人在橫在空中,像一根巨大的木樁,旋轉著朝著秦婉婉一堆猛撞,直接給秦婉婉撞進黃沙。
秦婉婉面朝黃土背朝天趴在黃沙之中,一動不動。
簡行之從容落地,頗為高興:「第一次試光明宮那些和尚的鐵頭功,的確也有可取之處。」
「師父。」
秦婉婉咬緊牙關,所有的理智在那一刻化為浮雲,她努力控制著自己的肌肉,像貞子復仇一般,撐著自己,從黃土中一節一節爬起來。
「你用法術,欺負人啊。」
「那我不用啦?」
簡行之遲疑著開口:「你來追我?」
秦婉婉站起身,她提著劍,盯著簡行之。
那一刻,她感覺自己全身上下充滿了力量,她第一次有這麼想打死一個人衝動。
「好。」
她開口:「師父,你別還手,我追你。」
「來!」
簡行之對秦婉婉提出這個你追我趕的要求非常興奮:「念你剛剛開始訓練,為師讓你!來追吧。」
話音剛落,秦婉婉抬劍朝著簡行之就是一劈!
這次她根本沒有任何留手,抬手就是寂山法訣壓在劍上,劍光落下那瞬間,「砰砰砰」在黃沙上一連炸開。
簡行之靈巧跳動在黃沙之間,他手腳都被捆住,整個人像一隻靈巧的僵屍,秦婉婉在後面追著砍,他在前面蹦蹦跳跳的動。
他一面跳一面指導秦婉婉:「你注意我的步子,九宮凌波步。」
「看我的身形……」
秦婉婉認真聽著他的話,一面聽一面分析。
她要抓住他,她一定要追上他,她要抓著他的頭,把他狠狠按進黃沙裡,一拳一拳,錘爆他的狗頭!
「快一點,快一點啊!」
「你就想像面前是你的仇人,劍要有殺意,你要學會帶著殺氣!!」
簡行之一面躲過秦婉婉的話,一面鼓勵她:「對,沒錯,你想像一下,你就是秦婉婉,我把你踩在腳下,還威脅你……」
話音剛落,秦婉婉靈力暴漲,她猛地出現在簡行之身前,把劍當成棒球棍一般,狠狠砸向簡行之!
簡行之當場被打飛開去,直接砸進黃沙裡。
秦婉婉提著劍,喘著粗氣,死死盯著簡行之入土的方向,風捲著沙子吹過周身,她一身汗都被冷卻,手上被磨破皮的地方混著沙子隱隱作痛。
簡行之一直沒出現,她盯著遠方,心中終於有幾分舒坦。
簡行之,你疼嗎?後悔嗎?知道被打是什麼滋味,知道身為弱者被人欺辱是什麼感覺了嗎?
簡行之,生氣了吧?
對,這就是我的感覺,我一定要你知道,你到底做錯……
秦婉婉還沒想完,就看簡行之從黃沙中突然冒頭,他除了一個頭,全身都被埋在沙子裡,可這也遮掩不了他眼睛裡的光芒。
他頭頂黃沙,滿眼欣賞看著她,從土裡抬手,朝她豎起大拇指,誇讚:「不愧是我簡行之的徒弟,幹得漂亮!」
秦婉婉聞言,一個趔趄摔到地上。
變態……
她一定是遇到了變態!
怎麼會有人被打還這麼開心。
老天爺,到底要怎麼才能讓這個變態和她道歉,知道自己錯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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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天爺:大概只能靠愛情了。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22-1-4 01:19:53
第二十九章
在意識到就算把簡行之像球一樣打進土裡,他還如此快樂之後,秦婉婉對這個活動突然失去了興趣,她趴在地上,方才所有被憤怒壓制的疲憊瞬間湧上,她一動不動,只想躺在這裡,就地土葬。
簡行之自己從土裡刨出來,掙開繩子到她面前,用劍戳了戳她:「起來了,我聞到風裡有水汽,不遠處應該有綠洲,我們去那兒歇息,我給你抓魚。」
秦婉婉趴著,一動不動,簡行之蹲下身來,用劍繼續戳她:「別不動啊,才兩百里,你也太嬌氣了。」
秦婉婉不說話,她沒有力氣回應簡行之,簡行之想了想,把她從黃沙裡翻過來,本想訓斥一下她,就看見秦婉婉那張白白淨淨的小臉上全是黃沙,目光放空無神,好像已經真的不行了。
簡行之心裡一下有些緊張,怕把她不小心弄死了,趕緊給她診脈,發現她真就是虛脫後,他放下心來,又嘆了口氣。
「太弱了。」
說著,他把秦婉婉扛起來,背在背上,就開始往綠洲方向走。
秦婉婉被他背著,腦子空空的,等簡行之把她背到綠洲,把床鋪好,把火升上,把魚清理好烤好遞給她時,秦婉婉終於慢慢回神,她低頭機械性吃魚,簡行之一面吃一面開口問她:「現在和南風有感應嗎?」
秦婉婉聽他的話,緩了片刻才意識到他在說什麼,麻木點頭。
那個『百歲憂』是從劍塚直接開了個傳送陣到這個荒漠,掉下傳送陣時南風沒有跟上,但南風和她之間有感應,她知道南風沒什麼大問題,便也不是擔憂。
「他還在天劍宗。」秦婉婉多說了一句,又低頭吃魚。
簡行之聽到南風位置,倒也不意外。
「咱們突然走了,謝孤棠應該會好好保護他。」
「嗯。」
秦婉婉沒有說話的力氣,簡行之見她疲憊,也不吵她,在自己腦海系統中查看了一下今天的積分和秦婉婉的武術熟練度,一看今天武術熟練度才增長了2000,他皺起眉頭。
「今晚還得練。」
他立刻下了決定。
一聽這話,秦婉婉動作僵了,她聽著簡行之一本正經分析:「咱們要在一個月內把你的武術基礎熟練度練習到十萬個點,你之前才三萬點,一個月七萬,每天你至少要增加2334個點,但我希望你能更努力一點,一天至少完成3000個點,這樣才成長得快。今天才2000,今晚還得努力。」
「練……」秦婉婉眼睛都直了,她抬起頭,目光根本沒有焦距:「練不了了……」
「你別擔心,」簡行之看她一樣,以為她是擔心自己虛脫,趕緊安慰她,「等一會兒我傳你兩套心法,一套是淬體心法,用靈力轉化體力,保證你只會累,但不會虛脫,只要你心智堅定,堅強一點,就可以一直練習。」
聽到這種心法,秦婉婉驚恐睜大了眼睛。
怎麼會有這麼變態的心法?
只會累,不會虛脫,那她豈不是連暈倒休息的藉口都沒了?!
「還有一套心法,名為『春生』,」簡行之又給她介紹,「專門用於修復內臟斷骨,除非是帶了法術或者下毒,否則在這套心法下,普通傷根本不成問題,你運轉心法,斷骨可以重生,傷到的內臟也可以很快修復。」
「那個……我聽說細胞生命還是分裂什麼的好像有上限,修復多了容易癌症……」秦婉婉拿著魚,腦子懵懵的,但還是努力試圖用科學勸阻一下簡行之瘋狂的想法,「不斷傷害它們不太好吧……」
「你說這些我聽不懂,」簡行之的話讓秦婉婉絕望,「這心法我從小開始學,用到現在了,大大小小數不清的架都打過來,一點問題都沒有。」
「你都現在這個樣了,」秦婉婉抬眼看他,克制住自己猙獰的表情,「還叫沒問題嗎?」
腦子練壞了吧?
「沒問題啊!」
簡行之比劃了一下:「你看我,是不是身體素質特別好?我給你分析,你現在最大的問題,就是性格不夠剛強,身體太虛弱,意志力太薄弱,沒有鬥志,你要振作一點,像師父我一樣,明白嗎?」
秦婉婉愣愣看著他,感覺嘰裡呱啦,她一個字聽不懂,她只和他商討:「我先睡覺,明天我賺2700個武術熟練點補回來好不好?」
「你是不是有點睏?」簡行之看她的樣子,體貼問她。
秦婉婉趕緊點頭:「我超級睏。」
「那我們先練『春生』。」簡行之立刻下決定,秦婉婉還沒來得及拒絕,簡行之就一掌拍到她胸口上。
秦婉婉愣了愣,她低下頭,看著簡行之面不改色放在自己胸口的手,片刻後,她感覺一陣劇痛從胸腔傳來,她瞬間清醒,尖叫出聲:「啊啊啊啊!!」
「剛才我震斷了你兩根肋骨,」簡行之迅速抓過她的手,和她手掌相對,「趕緊跟隨我的靈力一起遊走,聽我念訣,學得快止疼快。」
說著,簡行之立刻開始念誦『春生』這套心法口訣,秦婉婉疼得發瘋,不敢有半點馬虎,冒著冷汗一個字一個字記下這套心法,跟著簡行之馬上開始運轉靈力。
沒有片刻,她就感覺疼痛消下來,胸腔內骨節開始癒合。
她從劇痛中緩過來,冒著冷汗,抬眼看簡行之,眼中全是憤怒。
「你為什麼要這麼折磨我?!」
「我們宗門都是這麼過來的。」
簡行之理直氣壯:「你既然入了上極宗,萬不可嬌氣了。學會挨打是必須的,不然日後與人交戰,你無法忍受疼痛,首先就輸了。」
「滾!」秦婉婉被剛才的疼痛激瘋了,抬手指著遠處,「我不進你宗門了,你也別教我,今天開始我們一刀兩斷,你給我滾!」
「我知道修行過程很痛苦,你不適應也是自然。」簡行之神色平靜,「但你既然拜我為師,就不能半途而廢,現在還睏嗎?」
「你怎麼下得去手……」秦婉婉見他這麼堅定,幾乎快哭出來,抬手指著自己的胸口,強調,「這是胸!這麼大的胸啊!你沒感覺我是個人嗎?沒感覺到我很柔弱嗎?你把手放我胸上,就為了震斷我的肋骨嗎?!」
「我要是在意你胸不胸的,」簡行之一臉冷淡,「我就不配當你師父。來吧,是跟我學,」簡行之抬起手,手掌就在她胸口前半寸,「還是再斷一次?」
秦婉婉不說話,她胸口激烈起伏。
簡行之看著她,目光冷靜專注,好像他面前不是個人,就是個樁子。
看著這個人堅定的眼神,那一刻,秦婉婉突然感覺,這個人,改變了她的世界觀。
他的執著,他的堅持,他那與眾不同的簡單。
都讓她心裡只剩下一個想法——
她要錘爆他的狗頭!!!
要什麼迂迴,要什麼戰術。
唯有暴力能夠對抗暴力,只有魔法能夠打敗魔法。
她現在根本不想要什麼對不起。
她就想把這個人踩在腳下,把這個人骨頭一寸一寸踩碎,把他對她做過的,十倍百倍償還!
「我學。」
她咬牙切齒:「我一定好好學。」
「好,」簡行之笑起來,「我等你出師,到時候,你我師徒一起回到仙界,聯手打上寂山!」
「好,」秦婉婉點頭,「我一定在寂山等著你,師父,來吧!」
說著,秦婉婉主動出手,抬手和簡行之手心相抵,跟隨簡行之靈力循環。
簡行之對秦婉婉這份積極進取非常滿意。
秦婉婉認真學起東西來,極有天賦,不到一個時辰,便已經大概學會了兩套心法運轉,也不休息,直接上路,和簡行之一面打一面往鬼城趕過去。
兩人晝夜不歇地打。
秦婉婉淬體功法練得還不算熟練,有時候超出限制,直接暈過去,簡行之就把她背起來,秦婉婉經常一覺醒過來,發現自己就在簡行之的背上,她基本就是毫不猶豫一手刀,或者抬手就勒住簡行之脖子想弄死他。
簡行之就立刻還手,和她繼續打。
很快秦婉婉就發現,簡行之在她面前有一些限制。
比如他不能對她使用法術,她猜測這可能是系統怕他用法術弄死她,於是她就肆無忌憚用起法術追著他打。
兩人你追我趕,不到半個月,秦婉婉第一次踩斷簡行之肋骨。
雖然是出於法術壓制,但對秦婉婉來說,也已經是一種極大的鼓勵。
當她懷揣著一腔憤怒和簡行之在沙漠裡互毆時,遠處天劍宗內,謝孤棠跪在掌門清虛子面前,低著頭不說話。
「你要親自去?」清虛子皺起眉頭,「可你是問心劍這一代唯一傳人,你若出了事,死生之界怎麼辦?」
「玲瓏玉事關重大,它在弟子手中被人所奪,是弟子愧對師門,必須討要回來。」
謝孤棠說得認真,清虛子嘆了口氣:「派別人出去也不是不可以,孤棠,為何你非要去?」
謝孤棠沉默不語,好久,他輕聲開口:「秦姑娘於我危難時,捨身助我,我又曾答應過龍前輩,會照看好她,結果卻為玲瓏玉置秦姑娘於險地,這是我虧欠於她。如今她身懷龍丹,為賊人窺伺,」謝孤棠抬起頭,看向清虛子,「這一次,我想護她。」
--------------------------------
【小劇場】
秦婉婉:「我從未想過,有一天,我會變成這樣……」
簡行之瘋狂踹著秦婉婉:「放開,放開我頭髮!!」
【小劇場】
謝孤棠:我在趕去保護秦姑娘的路上
簡行之:我在和她野雞互啄
謝孤棠:我要好好保護秦姑娘
簡行之:我要教會她好好保護我,幫我打仇人!
謝孤棠:我不會讓人別人傷害秦姑娘
簡行之:我一掌震碎她兩根肋骨,一刻鐘教會她學會一套心法。
謝孤棠:我是一條感情線應該有的樣子,可我不是感情線。
簡行之:我……可能積德比較多吧。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22-1-4 01:20:33
第三十章
黃沙漫漫,日出東方。清晨陽光落在沙土之上,風捲薄沙而起,往遠處城池而去。
「砰」一聲巨響,藍衣少年被砸到地面,藤蔓瞬間從地上探出,抓住少年四肢,眨眼送上高處,又狠狠砸下來,送上高處,又狠狠砸下來,如此反復幾次之後,少年趴在地上,嘔出一口血,一隻破了洞風塵僕僕的鞋一腳踩在少年頭上,少年的頭就被踩進了黃沙。
踩頭之人是秦婉婉,被踩的,自然是簡行之。
此刻的秦婉婉衣衫襤褸,頭髮散亂,臉上滿是風霜,一雙眼麻木不仁看著遠處,周身上下,看不出原來甜美女仙半點模樣。
簡行之在土裡含糊叫著,秦婉婉收回目光,不耐煩一踢,就把簡行之從土裡踢翻,正對著她咳沙子。
「說好不用法術!」簡行之把沙子從嗓子眼嗆出來,「你怎麼就這麼賴皮呢?」
「師父武藝高強,」秦婉婉漠然誇讚,「不用法術,我怎麼打得贏你?」
「那你也別打成這樣啊!」
簡行之低頭看了一眼被打得完全無法動彈的身體,埋怨秦婉婉:「我們馬上要進城了,你把我全身都打折了,我得恢復一天,這不耽誤時間嗎?」
秦婉婉冷淡看了他一眼,懶得理他,扛著劍往前走。
簡行之看她走了,一時急了:「你別自己走啊,你把我帶走啊!」
「宿主,把他丟下不行啊。」38勸著秦婉婉,「好多任務推進得靠他來找呢。」
「找玲瓏玉,開登仙門,」秦婉婉麻木開口,「我自己能找。」
「可是……」38遲疑著,「你把打成全身粉碎性骨折扔在這兒,萬一被狼吃了怎麼辦?」
秦婉婉動作頓了頓,她聽著後面簡行之生龍活虎喊她:「喂,好徒兒,別丟下我啊。回來扛著我走啊!」
她深吸一口氣,認命回頭,從乾坤袋裡熟練拿出一個木製拖車,把簡行之扔上去後,將拖車另一頭的繩子扛在肩上,拖著簡行之往前方城池過去。
簡行之在她身後高興總結她今天的優缺點,語氣十分欣慰感慨著:「我本來就指望著你每天3000,一個月能完成9萬積分,沒想到你遠超我所預料,現在剛出荒漠,就能憑借法術擊敗為師。以你這份幹勁和資質,追上為師指日可待。北城,我當初真沒看出來,你竟有如此天賦!下次注意點,別打成全身骨折,打斷手就行了,不然你還拖著我走,太浪費時間。」
秦婉婉不說話,她想哭,可修真界不相信眼淚,她的眼淚都已經被荒漠的風吹乾了。
這一個月,一開始,她還想著要打倒簡行之,要讓他知道痛的滋味。
誰知道她第一次踩斷他的胸骨,他不僅不痛苦,還很驚喜,覺得她是可造之材,對她該如何更果斷踩裂他的胸骨這件事,做出了詳細探討。
她想可能是他打得不夠狠,於是她再接再厲,和他玩命。
她不睡覺,不吃飯,不洗澡,天天運轉他那套永動機心法,就想教訓他。
沒想到她一路努力到把他打成全身粉碎性骨折,他都能躺在地上,眼裡對她流露出欣賞。
在她問「師父,痛嗎?」,他回答「痛,但為師很高興」時,她沒有感覺到半點報復的快樂,她甚至有點絕望。
她覺得,她這輩子,可能都不能真正意義上報復簡行之了。
他沒有作為常人的弱點,他就是個神經病。
暴力只會讓他更興奮,魔法也打敗不了魔法。
秦婉婉拖著簡行之,慢慢走到城池門前,到了門口,她抬起頭,就看城樓上寫著「鬼城」二字。
【叮】的一聲響,簡行之腦海中傳來666清脆的聲音:
【新任務到達:招惹風雅樓老鴇,被老鴇看上強搶進入風雅樓,導致女主大鬧風雅樓,你被城主管家撞見看上,納入城主府,女主被城主抓捕,成為階下囚。完成積分+500】
說著,任務中還伴隨了具體描寫,似乎是把小說照搬了過來。
「簡之衍第一次見到鬼城繁華,偷溜出去,想要為秦晚買一朵珠花,卻被風雅樓的人相中樣貌,強搶到樓中成為小倌。」
「容貌出眾的簡之衍被重金售賣,城主管家翠綠被簡之衍一眼吸引,重金拍下,將簡之衍帶入府中。就在這時,秦晚衝入風雅樓,大鬧一番,受到重傷逃脫,臨行之前告訴簡之衍,讓他城主府中等她。」
「簡之衍在府中與城主花容周旋,為了秦晚守護自己的貞操,終於等到了秦晚的相救,但法力高深的花容把秦晚拿下,為了拯救秦晚,簡之衍不得已對花容百般討好,在城主府的後宮之中,經歷屢次宅鬥,成為花容最愛的那個人。」
簡行之看著這個任務,忍不住皺起眉頭。
風雅樓,這什麼地方?
納入城主府?屢次宅鬥?這又是幹什麼,真把他當男寵了?
「主人,」666勸他,「平時怎樣無所謂,關鍵劇情你得走啊。」
「不就是拿玲瓏玉嗎?」簡行之閉著眼睛,「讓我當秦晚的男寵就算了,現在還要納入城主府,去什麼風雅樓,真當我是個男寵,為了積分誰都能服侍?」
666聽簡行之的語氣,它不敢再勸,嘆了口氣,也不多說,任由簡行之安心運行功法修復身體。
反正現在全身都折了,想幹什麼也幹不了,等等再催吧。
系統安靜下來,簡行之就一心一意開始修復自己的身體。
秦婉婉拉著簡行之進了鬼城,朝著主幹道過去,想找個客棧歇下。
鬼城裡人來人往,大多穿著黑袍或者白袍,面上帶一張畫著表情的白色面具,也有少數人和他們相似,穿著普通衣服,一看就是從遠方過來,唯一的區別,可能就是他們兩個人更加落魄。
不知今天是什麼日子,城裡的人很多,秦婉婉進城沒多久,就聽見周邊鑼鼓震天,人群歡呼。
秦婉婉疲憊拉著簡行之,逆著人群往前。
「讓讓。」
秦婉婉低著頭,請求著面前的人。
但不知道怎麼,前方人越來越多,秦婉婉抬起頭,便看不遠處有一輛冥車朝她行來,花車一般的框架,但木頭都是黑色,白花點綴在周邊,『奠』字寫在車框上,車上放著一口棺材,棺材上站著一個男子。
男子穿著純白色的袍子,帶著和無常差不多的高帽,手中提著一根竹竿,桿上掛著紙錢。他戴著面具,面具上畫著流著血淚的眼睛和誇張上翹的嘴角,看不清他的容貌,但面具下那雙眼睛,卻生得著實漂亮。
他在冥車棺材上,靈巧跳著漂亮中帶了幾分詭異的舞蹈,冥車四角站了四個紅衣女子,一手持著三清鈴,一手撒著紙錢。
紙錢漫天紛飛,秦婉婉目光不由自主看向跳舞的男人,男人似乎察覺她目光,斜睨過來,動作嬌媚中帶了幾分鬼氣,秦婉婉不知怎的,隱約就覺對方朝她似乎是笑了一下。
她愣在原地,等反應過來時,回頭去看,才見冥車已經走遠了。
「別看了。」
簡行之提醒她:「小心被鬼迷了心竅。」
「骨頭好啦?」秦婉婉見他開口,趕緊催他,「好了趕緊起來。」
「再拖會兒吧,」簡行之閉上眼睛,「最快也得晚上。」
秦婉婉拖著他到半路,便覺得累了,她見旁邊有個賣餅攤,將簡行之放到地上,買了個餅回來,就地坐下,沒精打采開始吃餅。
簡行之看著她低著頭吃餅的樣子,想起剛見面的時候,哪怕是在問心宗上,她一個人在如此危境中,也能混的如魚得水,哄著宋惜年給她吃好喝好,拜他為師後,日子非但沒過得好一些,現在像個乞丐似的坐在地上吃餅,他不知道怎麼,竟就有幾分心虛。
他看她低頭默默吃餅的模樣,想她是沒在這個落差裡緩過來,便想安慰她。
「你也別難過,」簡行之絞盡腦汁,「修行一路,風餐露宿是正常的,比咱們過得慘的人多得去,咱們過得算好了。」
秦婉婉愣了愣,她一時沒反應過來簡行之在說什麼。
簡行之正打算再說,一個老頭就扔了兩個銅板在簡行之身上,他看了看秦婉婉,又看了看簡行之,嘆了口氣。
「真可憐啊。」
老頭搖搖頭,杵著枴杖慢慢走遠。
秦婉婉看著地上的銅板,又看了看她的餅,瞬間清醒過來。
這是怎麼了!
她,一個仙界富二代,一個眾人甜美可愛嬌弱溫柔的小仙女,到底怎麼混成現在這副鬼樣子?!
更重要的是,都這個樣子了,她這麼蓬頭垢面坐在地上吃餅,連路人都覺得可憐,她竟然還沒發現不妥,還是簡行之先發現他們過得慘,她到底是經歷了什麼啊!
意識到這件事的一瞬,秦婉婉悲從中來,她忍不住紅了眼眶,餅都不香了。
「你……你別哭啊。」
簡行之看她紅了眼,趕緊勸她:「師父明天骨頭接好了,就帶你去買新衣服。」
一聽這話,秦婉婉更難過了,她紅著眼抬頭,眼淚啪嗒啪嗒落下來。
「你有錢嗎?花的還不是我的錢!」
他打她,揍她,把她變成現在這個狗樣子,最後還要花她的錢來哄她!這是什麼道理?
「我……」簡行之被問懵了,片刻後,他趕緊承諾,「我沒有我去賺啊,你放心,我賺錢很快的。」
「你拿什麼賺啊?」秦婉婉吸著鼻子,許多委屈一擁而上。
之前在沙漠裡還沒覺得,現在突然回到了普通人世,看著自己手裡的餅,面前的銅板,想起以前她的幸福人生,秦婉婉越想越難過。
她流著淚去撿銅板,把銅板在身上擦了擦,寶貝放進兜裡,一面哭一面埋怨簡行之:「你除了打架,什麼都不會,拿什麼給我買新衣服?最後還不是要花我的錢?我倒了八輩子的黴……」
話沒說完,又一顆靈石落了下來,秦婉婉動作一頓,她吸著鼻子抬頭,就看見一個穿著黑袍,面具上畫著哭臉的青年安慰她:「姑娘,人死不能復生,拿點靈石,趕緊把你哥送去入土為安吧。」
說著,青年擺手離開。
秦婉婉驚訝看向簡行之,簡行之硬著頭皮,遲疑著:「要不……把我放在這兒再躺躺?」
用秦婉婉的錢買衣服哄秦婉婉,確實不太地道。
他畢竟是個師父,要想辦法賺錢。
秦婉婉不說話,簡行之當她默許。
「你再哭得賣力點,」簡行之感覺自找到了一條生財之道,「咱們就把今天的盤纏賺回來了。」
秦婉婉:「……」
這麼丟臉的事,秦婉婉是不會配合的。
但簡行之要主動賺錢,她也不阻止。
她把簡行之放在路邊,在他面前放了個碗,坐遠了一點,自己坐在角落吃餅。
簡行之閉上眼睛,乾脆曬起太陽,聽著耳朵邊的碗一會兒一會兒響起銅板碰瓷器的悅耳聲響。
沒一會兒,他就意識到情況不對,感覺有一些女人圍在了邊上,遠遠朝著他指指點點。
「俊得嘞。」
「臉洗乾淨,一定好看。」
「他頭上插了草,不知道賣多少錢。」
聽到這些話,他有些心慌,現下他全身骨折不能動彈,完全是別人的魚肉。
他開始用眼神示意秦婉婉,趕緊收攤。
可秦婉婉餅吃完了,便靠在柱子上睡覺,睡得都打起呼嚕聲,根本看不見簡行之的眼神。
簡行之小聲叫她:「顧北城?北城!」
秦婉婉抓了抓耳朵,扭過頭繼續睡。
簡行之深吸一口氣,正打算大喊一聲,就聽一個矯揉造作的中年男人聲音尖銳響起來:「喲,這人還活著啊?怎麼賣的呀?」
說著,男人蹲下來,簡行之這才看清,這是個穿著鵝黃色長衫的男人,他在普通人中長得還算不錯,但和簡行之沒法比。他面上化著濃厚的妝容,打扮總有些說不出的詭異,他身後站著好幾個和他相似的男人,都圍著簡行之竊竊私語。
簡行之盯著男人,男人抬手在他臉上摸了幾把,便露出驚豔的眼神。
「好漂亮的骨相,長開了了不得。」男人說著,環顧了周邊一圈,「這躺著的殘廢是誰賣的?沒人理我扛走了。」
「我不賣。」
簡行之開口,盯緊男人,男人聞言,笑著轉頭看過來:「不賣?你一個廢人,輪得到你說話嗎?」
「你找死。」
簡行之聽到這話,眼神冷下來。
男人揮揮手:「抬走。」
「秦晚!」
簡行之大喝出聲,秦婉婉猛地驚醒,差點滾下台階。
她擦了一把口水,抬頭一看,就發現一群花花綠綠的男人圍著簡行之,簡行之睡著的小車已經被兩個男人抬起來,一個花裡胡哨的中年男人看著她,笑眯眯開口:「小姑娘,是你在賣人吧?」
「賣人?」
秦婉婉反應不過來:「賣什麼人?」
「就他呀。」男人抬手指向地上的簡行之,「躺在這兒,頭上掛了草,我可是別人通知,專程趕過來的。聽說你哥哥要死了,要在這兒要賣了他。多少靈石,你說吧。」
秦婉婉聽到末尾,終於反應過來這男人在說什麼,她看了一眼簡行之,又看了一眼這男人,勉強笑了笑:「這位大哥,我們就是在這裡歇息一下,我沒打算賣了他。」
「姑娘,你這哥哥全身都折了吧?」
男人說著,抬手拎起簡行之的手,簡行之的骨頭都碎了,手軟趴趴的,男人輕嘆一聲:「放在你手裡,也活不了多久,我看你們兄妹二人可憐,不如用他換些錢財,你日後還能過些好日子。」
秦婉婉沒說話,她看向簡行之,就見簡行之朝她瘋狂擠眉弄眼。
秦婉婉愣了愣,這是她第一次從簡行之臉上看到這種表情。
他好像……慌了?
意識到這一點,巨大的欣喜湧上心頭。
但她不敢讓簡行之看出來,她輕咳了一聲,似乎在斟酌:「那個,大哥,你們買我哥哥,是想做什麼呀?」
「我呢,是城中風雅樓的老闆青竹,」男人抬手在指尖繞著頭髮,「風雅閣可是遠近馳名的銷金庫,以你哥哥的姿色,我會好好醫治他,到時候,你過得好,他也能活下來,還能風風光光,富貴榮華的活下來,這不是一舉兩得嗎?」
「秦晚!」
簡行之瞪她:「還廢話做什麼?」
出手啊!
「的確是一舉兩得。」
秦婉婉點頭:「那……老闆覺得我哥值多少靈石?」
青竹不說話,他回頭看了一眼簡行之,想了想:「人麼,臉是不錯的,但身體虛啊,我醫他花的錢可不少,這樣吧,我給這個數。」
青竹抬起五根手指:「五十個中等靈石。」
「放屁!」
簡行之大罵:「區區五十個中……」
「把他嘴堵上!」青竹一眼瞪過去,旁邊一個小廝立刻把簡行之的嘴用一張符咒封住。
簡行之冷了眼,他死死盯著青竹的背影。
青竹死了。
秦婉婉想。
她輕咳了一聲,好意提醒:「那個,老闆,其實我也是為你好,我家這個哥哥有點毛病,我怕你把人帶回去,到時候遇到危險。」
「危險?」聽到這話,青竹大笑起來,「吾乃金丹修士,就憑你這半殘的哥哥,也想讓我遇到危險?」
「你有信心就好。」
秦婉婉點頭,伸出手:「給錢吧。」
「嗚嗚嗚嗚!」
簡行之看著秦婉婉伸手,睜大了眼,拚命掙扎。
可惜他全身骨頭都斷了,嘴又被塞上,他的掙扎只能用快速眨眼表示。
秦婉婉故意不看他,接過青竹給的錢後,笑著還禮:「那我預祝老闆,平平安安,生意興隆。」
「好說。」青竹拱手,「我也祝姑娘萬事順意。」
兩人寒暄一番,秦婉婉最後被容許向簡行之道別。
她走到簡行之邊上,朝著簡行之耳語:「師父,我去買新衣服了,謝謝師父的賣身銀。」
說著,她抹了一把眼淚,聲情並茂:「哥哥,你走吧,不管你是小倌還是花魁,你都是婉婉心中永遠的英雄。英雄,」秦婉婉有點克制不住自己的笑容,「再會。」
說完,秦婉婉甩著錢袋子便轉身離開。
走之前,她還有幾分擔心:「38,我直接走,沒問題吧?」
「系統建議你此刻暫時離開。」
38一板一眼:「根據檢測,簡之衍應該去風雅樓。」
秦婉婉聽到這話,放心點頭。
簡之衍在上一世秦晚記憶裡是活蹦亂跳到最後的,他一個凡人都能好好活下來,沒道理簡行之會出事。
她放心離開,甚至於想著簡行之最後那要吃人的眼神,忍不住笑出聲來。
簡行之盯著秦婉婉的背影,如果眼神能殺人,此刻秦婉婉應該已經萬箭穿心。
這個逆徒,居然為了五十個普通靈石,就把他賣在這兒,他只值五十個靈石嗎?!
簡行之越想越氣。
閉上眼睛,凝心靜氣,運轉心法。
等著吧,等他骨頭接好,看他不砸了這個風雅樓!
再把那五十個靈石搶回來,那是他的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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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劇場】
簡行之:「用自己的能力,堅持不做軟飯男!」
(用粉筆字寫下淒慘故事,請求施捨,自斷手腳,躺下)
簡行之:「我師門功法,不僅會打架,還特別方便要飯。需要要飯,就自斷手腳,等到晚上,就痊癒回家,想學嗎?想學cue我,我幫你打斷肋骨。」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22-1-4 01:20:57
第三十一章
「主人,你也不要太生氣,」666感受到簡行之的憤怒,趕緊安撫他,「雖然過程不太滿意,但你好歹進入了風雅樓,開始任務第一步了,也是一件好事啊!」
「我要進風雅樓嗎?!」
簡行之氣得發懵:「這500積分我不要,我不做這個任務!」
「主人……」666勉強笑起來,「任務,不做不行啊。你要看開一點。」
666一路勸著簡行之,簡行之被抬到風雅樓,他一抬進來,許多年輕男子都湊上來看,似乎十分好奇。
青竹把這些人趕走,吩咐人叫了大夫,隨後打水過來,給簡行之擦了臉。
簡行之乾淨臉蛋露出來,眾人倒吸一口涼氣,青竹抬手一拍,高興出聲:「花魁有了!」
其他男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到最後卻是一句話說不出來,若是生得只是漂亮一點點,他們還有多話的餘地,可這簡行之的長相,簡直就是神仙下凡,他們便連狠話都說不出來。
「好好照看著,」青竹興奮不已,「讓大夫別心疼錢,什麼藥好就用什麼藥,明晚花魁大選,他一定要趕上。這長相,」青竹高興抹了兩把他的臉,「真劃算。」
說著,青竹往外走去,吩咐門邊一個穿著桃色衣服的少年:「歡喜,好好照顧哥哥,都進樓裡了,別還一幅貞潔烈男的樣子。」
「是。」
歡喜似是不甘心,低頭回應。
等青竹帶人離開,歡喜瞬間換了一張臉,他坐到簡行之旁邊,盯著簡行之的臉看了一會兒,冷哼出聲:「別以為有一張臉就了不起,這樓裡誰當花魁,可不止看臉呢。」
簡行之聽不懂他在說什麼,漠然移開眼睛,一面打量週遭,一面運轉心法。
歡喜見簡行之不理他,當他看不起自己,嘲諷一笑:「你瞧不上我,我還瞧不上你呢。我好歹是個清倌,你明個兒就要送去花魁選秀,命不好,怕你一晚上就被人玩死,命好些,也髒了身子,賣不出好價了!」
「你好吵。」
簡行之終於開口,歡喜睜大了眼,隨即憤怒出聲:「小浪蹄子,你當你長得好看就無法無天了?小爺讓你看看……」
話沒說完,門就被人打開,青竹引著大夫進來,歡喜趕緊換了一張臉,恭恭敬敬:「爹爹。」
這樓裡所有人都叫青竹『爹爹』,青竹朝著歡喜點了點頭,引著大夫進來,頗為擔憂:「張大夫,這可是我的小心肝,明晚之前一定得好。這花魁大賽我準備許久了,就連城主府的翠綠大人都會來,我一定得給風雅樓爭個臉面。」
「青竹大人放心,」大夫語氣平淡,「我會盡力。」
說著,大夫就到了簡行之旁邊,他抬手摸了摸簡行之的身體,隨即皺起眉頭:「全身骨頭都打斷了,誰竟能下此狠手?」
簡行之冷漠看著大夫,覺得這個大夫太沒見識。
「能好嗎?」青竹趕緊詢問。
大夫笑了笑:「都是些普通的傷,沒什麼法術造成的傷害,我配個方子,明天晚上之前應該會好的。」
「多謝大夫。」
青竹送走大夫,就讓人去準備藥,沒一會兒,藥被歡喜端著上來,餵給簡行之。
簡行之喝了藥,閉上眼睛。
他此刻有些虛弱,蒼白的臉上掛著冷汗,閉上眼睛,竟有幾分羸弱姿態,看上去似乎是極為難受。
歡喜給他親手餵藥,或許是人太好看,見他閉上眼睛不說話,竟就有了幾分憐惜,悶悶開口:「算了,你也別太難過,來都來了,好歹是條活路。樓裡的兄弟都陪著你,你別覺得日子過不下去。明兒看是男客還是女客,要是是男客……」
「你們都是自願的?」
簡行之聽不下去,打斷他的絮絮叨叨。
歡喜愣了愣,隨後似是有些難過:「哪能呢?要不賣過來的,要不搶過來的,爹爹法力高深,你也別多想什麼。」
簡行之不說話,心裡有了決斷。
禍害這麼多人,當殺。
他閉著眼睛,將藥力浸透入骨,運轉心法,感覺自己骨頭一點一點凝結。
歡喜給他餵了藥,又給他蓋上被子,見他不想說話,便走到門外站著。
沒兩會兒入了夜,簡行之身體逐漸凝實,眼見著就要到緊要關頭,突然就聽門口『嘎吱』兩聲響。
他睜開眼睛,便見青竹走進來,他走路時屁股一搖一擺,妖裡妖氣。
簡行之閉上眼睛裝不知道,就感覺青竹走到他面前,片刻後,他抬起手,輕輕搭在簡行之小腿腿骨上,簡行之被這個動作驚到,瞬間睜眼,皺起眉頭:「你做什麼?!」
青竹沒說話,他笑眯眯看著簡行之,兩手拿著兩個木盒,另兩隻手落在他小腿上,手指從小腿滑到大腿,隨後拍了拍簡行之的屁股,讚嘆:「好腿,好臀,好身材。」
「我勸你不要找死。」
簡行之捏起拳頭,他此刻已經到了全身骨頭凝結的最後兩刻,不敢動彈。青竹雖然是個金丹修士,但他的修為明顯是丹藥累積,簡行之修為高他太多,他根本察覺不到簡行之的靈力運轉,只當簡行之是個普通人。
「你不要生氣嘛。」
青竹朝著簡行之拋了個媚眼:「以後我就是你爹爹,我會好好照顧你,讓你在風雅樓穿金戴銀,成為鬼城男女心中的春夢。我知道你現在還很難接受,但沒關係,」說著,青竹打開他手中木盒,「爹爹教你做個男人。」
「這是什麼?」簡行之盯緊了青竹,青竹輕輕兩吹,簡行之只覺脖頸一癢,就有什麼鑽進了他的身體。
簡行之冷眼,聽青竹溫柔介紹:「這是媚骨蟲,中了媚骨蟲的人,便身帶異香,一身媚骨,享用一次,終生難捨。只要誰餵你一次血……」
話沒說完,兩隻素淨有力的手猛地掐在他脖子上,把他往地上狠狠擲去,脊骨碎裂的聲音從背後傳來,青竹睜大眼睛,看方才還躺在床上的簡行之單膝跪地,兩手捏著他的脖頸壓著他,冰冷出聲:「餵兩次血,就怎樣?」
青竹渾身顫抖,他疼得全身蜷縮。
死亡湧上他的心頭,他奮力求生,沙啞開口,只是一出聲,一口血噴出來,隨即就閉上了眼睛。
「主人!!!」
666尖叫出聲:「你把他殺了!!」
簡行之兩愣,片刻後,他才反應過來:「這也太弱了吧?還說金丹修士……」
「主人,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趕緊想辦法。」
666提醒他;「他是劇情重要推進人物,沒有他花魁大賽開不了,你不能被城主管家看上,女主不能來救你,你進不了城主府……」
「那現在怎麼辦?」簡行之明白它的意思,「人已經殺了啊。」
666沉默了,片刻後,它沉重出聲:「主人,趕緊把風雅樓接管過來。」
「啊?」
簡行之反應不過來,666平靜開口:「你現在出去,把他們打服,從現在開始,你就是風雅樓的新老闆,簡行之,至少要把花魁大賽操辦了。」
簡行之:「……」
666攔著電流:「主人!快啊!」
簡行之深吸兩口氣,他盤腿在地上,閉上眼睛,迅速把體內那隻蠱蟲先鎮壓住,然後站起身,把青竹腦袋砍下來,提著腦袋兩腳踹開門走了出去。
歡喜原本站在門外,門被人「轟」一聲踹開,他嚇了一跳,等回過頭去,就看簡行之一身白衣,臉上沾著血,手上提著青竹的人頭,冷眼看過來。
歡喜愣了愣,隨即尖叫出聲,轉身就往樓下跑。
簡行之漠然看著他跑,抬手醫道咒文落到歡喜身上,歡喜感覺有什麼落進自己腦子裡,他驚慌回頭,就看簡行之站在高處,冷淡開口:「去通知風雅樓所有人到後院見我,不來的,死。」
說著,簡行之抬手將人頭扔下樓。
歡喜得話,趕緊跌跌撞撞跑了出去。
他們大多都是凡人,最多也不過築基,過去青竹積威太重,對青竹言聽計從,如今看青竹死在簡行之手裡,竟沒有一個升起逃跑的意思,歡喜一招呼,所有人都齊齊來到後院,站在簡行之面前。
簡行之看著打扮得花花綠綠、塗抹著香粉的男人,忍不住皺起眉頭。
但想到666的話,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電擊,他還是忍著不適開口:「青竹死了,以後風雅樓由我接管,你們誰敢多說一句,我殺了誰。」
一聽這話,所有小倌齊齊跪下,「嚶嚶」哭起來,喊著:「爹爹饒命。」
簡行之一聽「爹爹」這個稱呼就捏起了拳頭,怒喝出聲:「不准叫爹爹!」
小倌們眼中含淚,茫然看著他,簡行之遲疑片刻,吩咐:「叫主子。」
「嗚嗚嗚主子饒命……」
一群小倌立刻又開始哭,簡行之一把拍在桌上:「不准哭!誰哭我殺了誰!」
場面立刻控制住,大家都憋住了眼淚,低頭跪在地上。
簡行之開口,乾脆把自己所有要求提出來:「回去全換成素色衣服,最好是黑色,不准化妝撲粉,走路不准扭來扭去,站得直坐得端,跪也給我挺直了脊樑跪,說話不准捏嗓子,聲音大一點,叫我主子,自稱屬下,別給我丟臉,像個爺們兒一點!」
小倌們不敢應聲,歡喜沒憋住,眼淚「啪嗒」掉了下來。
簡行之冷冷掃了他一眼,所有人立刻跪直了許多。
簡行之收拾好他們,抬眼看向門外,666趕緊提醒他:「你現在穩在老鴇這個身份上,給秦晚發信息,讓她來救你,你別自己出去。劇情不能亂!」
雖然劇情已經亂套了,但666還在試圖努力矇混過關。
簡行之聽到『秦晚』的名字,面無表情:「她真的會來救我嗎?是她把我賣了的。」
「她當然……」
「不是第一次了。」
第一次賣他去挖礦,這次賣他來小倌館。
唯一的進步只是,上次是給錢,這次終於賺了點錢。
簡行之的提醒讓666有些心虛,它聲音小了下去:「她畢竟是你徒弟啊……之所以賣你,肯定是因為她太相信你,覺得你太優秀,肯定能解決問題。她又打不過青竹,只能是挽回一點損失是一點……」
666睜著眼睛說著自己也不敢相信的瞎話:「她現在肯定很擔心你,你只要給她帶個消息,她一定就來救你了!你就告訴她,明晚花魁選秀,讓她務必過來救你。只要她來大鬧一場,你被翠綠看上帶入城主府,她再來救你被抓,任務就完成了。」
簡行之不說話,666催促:「快啊,她現在說不定很擔心你很愧疚呢?」
簡行之想想,萬一『秦晚』真的在擔心他,他還是傳個消息過去比較好。
他考慮了片刻,抬手指了歡喜:「你去城裡找今天賣了我那姑娘,告訴她,她師父被人折磨得很慘,明天就賣給別人了,讓她明晚花魁選秀,一定要來,把我救走。」
歡喜聽到這話,懵懵的,他完全不知道面前這個才剛成為新一代爹爹的男人,有什麼需要救的價值。
但他不敢多問,趕緊點頭,便退了下去。
秦婉婉不算難找,畢竟今天白天的事兒鬧得挺大,加上秦婉婉生得好看,就算是蓬頭垢面,一說長得好看,馬上就有人指路。
歡喜從賣了簡行之的位置一路順著人問過去,就知道了秦婉婉的行蹤。
她拿了靈石,先去買衣服,然後去客棧,開了一間上等客房,在房間裡泡澡。
泡澡的時候,秦婉婉用皂角認認真真搓著身上,38勸著她:「主人,找時間,你還回去救一下簡之衍吧。」
「我救他?」秦婉婉覺得38想不開,「我過去該救的是風雅樓吧?」
「他畢竟骨頭都斷了。」
「斷了不還有鐵頭功嗎?」秦婉婉比劃,「你忘了他怎麼用一個腦袋給我撞土裡的了?而且都這個時辰了,他應該能動了。」
秦婉婉給自己搓著泥,想了想,不等38開口,擺擺手:「算了算了,等一會兒我去看看。上一世簡之衍一個凡人都好好的,簡行之沒問題。而且那地方是小倌館,他們至少要等他骨頭好了才會做點什麼,等他骨頭好了,他不拆了這地方?你放心吧,他現在肯定是安全的。」
秦婉婉說著話就聽門口傳來敲門聲,她穿好衣服起身,拉開門,便見一位黑衣少年站在門口,秦婉婉愣了愣,不由得問出聲:「你是?」
少年呆呆看著秦婉婉的模樣,秦婉婉剛洗完澡,和白天灰頭土臉的樣子截然不同,少年驚得說不出話,秦婉婉輕咳了兩聲:「公子?」
「哦,我是來給你通風報信的!」少年終於反應過來他要說什麼,他不敢再看秦婉婉,壓低聲音,「我是風雅樓的人,你師父被人折磨得很慘,明天就要賣給別人了,他讓我告訴你,明晚花魁選秀,你一定要來,把他救走。」
聽到這話,秦婉婉驚疑不定:「我師父被折磨得很慘?」
「慘,」少年按著簡行之的吩咐點頭,「慘不忍睹。」
「他怎麼了?」秦婉婉問得詳細,少年呆了呆,開始瘋狂想著合適的話,秦婉婉繼續追問:「他全身骨頭都碎了,你們還能怎麼折磨他?」
「就……」少年急得冒汗,「反正他很慘,明天貞操都沒了!您趕緊救人吧。」
說著,少年也不多說,轉身就走。
秦婉婉看見少年跑開,愣愣站在門口。
系統催促她:「趕緊救人啊!這時候大女主不能退縮!退縮扣人物分,你要去救人能加分的!」
「等等……」秦婉婉思考著,「你讓我想想,簡行之要真出事,他那個脾氣,是沒人肯為他通風報信的。」
38:「……」
你對他真有信心。
「有人來找我通風報信,大概率是他安全了,可他為什麼不自己來找我?」
秦婉婉繼續分析,38兩時有些跟不上秦婉婉的腦子,秦婉婉思索片刻,輕敲著桌子:「就兩種情況。第一種,是他真的安全了,但迫於某些原因,需要把我弄到那邊去,那這個很可能是他的系統任務。按照他過往系統任務的習慣,你看,基本都是他要惹麻煩,然後讓我解決。」
秦婉婉思考著他們認識以來的相處模式,緩慢分析:「這次估計還是惹了麻煩,要我去背鍋。我不能去!」
「那……」38好奇,「第二種呢?」
「第二種,就是他真的出事了……」
秦婉婉喃喃,面上露出幾分震驚:「這……這不太可能吧?」
「那萬一呢?」
38還是懷抱著讓秦婉婉去看看的念頭:「萬一他真出事了,你怎麼辦?」
「簡行之都出事了……」秦婉婉有點不敢想,但逼著自己思考半天後,她得出結論——
「我不能去救他,」秦婉婉說著,立刻收拾東西,「我比他實力差太多,他要是都能出事,我去就是送菜。我們趕緊,連夜逃出鬼城,或許還有一條活路。」
「不……不是吧?」
38反應過來:「等等,還有任務呢!」
「保命重要,我們先出城,如果他沒事,等他任務期限熬完肯定要聯繫我們。如果他有事,我們就跑得越快越好。」
「可是……」38遲疑著提醒她,「萬一簡行之其實還有一口氣,就等著你救呢?」
秦婉婉動作僵住了。
「我想想……」秦婉婉放下手中的東西,緩慢坐下,「你讓我想想……」
秦婉婉這一想就是一天。
簡行之把風雅樓關了,他著實看不慣裡面那些小倌的做派,趁著風雅樓關門,他花了一個早上把這些小倌聚集起來訓練了一番,等到下午,風雅樓重新開門,便已經是截然不同的模樣。
小倌們個個身形挺直,腰佩長劍,頭髮用布帶簡單紮起來,面上不施粉黛,除了紅紅的眼眶,其他一切看上去,都不像個小倌館,像個武館。
風雅樓的小倌們這一生都沒想到,柔柔弱弱那麼多年,怎麼突然有一天就得提起劍來當個狂野的漢子了呢?
風雅樓風氣整頓好,花魁大賽也要好好籌備。
花魁選秀是青竹一手策劃,歡喜負責所有事物操持,如今青竹沒了,簡行之就把所有事兒都交到歡喜手裡,對外宣稱青竹病了。
選秀的場地是早已搭建好的,下午夕陽開始落下,賓客便陸陸續續來了,歡喜負責招待,簡行之就作為參賽選手,在房中備賽等待。
他一面等,一面讓人去探查,看秦婉婉到了哪裡。
但在救不救他這件事上,秦婉婉想了一天。
一面覺得簡行之就是活該,他要練道就打上寂山,自己想回仙界就逼她修煉,她現在過得這麼慘都是因為他,雖然他是無心之失,但她犯不著為他出生入死。
但一面又總是想起他和他嘻嘻哈哈的樣子,知道他其實就是腦殘,人心眼不壞,要真的死了什麼的,罪不至此。
各種矛盾在她內心匯聚,她左思右想,等到入夜,她還是來了風雅樓附近,開始轉悠。
其實理智知道,現在兩種情況,無論是簡行之控制了風雅樓,還是簡行之被風雅樓幹掉了,她都不該再來。
盡管簡行之控制風雅樓的幾率很高,但她內心深處總還是有一點隱約的不安,就怕簡行之就差她那一口氣,於是不敢走。
可為了那麼「一口氣」,賭上自己的安危,秦婉婉又始終覺得有些不理智,不恰當。
於是秦婉婉就在風雅樓門口,一圈一圈轉,根本想不出個結果。
她真容太引人注目,就用千面稍作調試,把容貌醜化到只有過往110後,才稍稍好上那麼一些。
不過饒是如此,她還是太好看,眾人目光都忍不住偷瞟過來,轉了沒多久,就有一個穿著黑衣服的小倌上來,冷聲開口:「姑娘,別轉了,進去吧。」
「我……我沒轉,」秦婉婉像盜竊被警察盤問兩樣,瞬間緊張起來,趕緊解釋,「我就看看,我不是因為其他什麼,我就是不知道你們這個價格,我怕太貴了。」
說著,秦婉婉為自己在這裡繞圈的行為找到合理解釋:「我想進去,但是怕太貴。你們進場費多少啊?」
「10……5個靈石。」
說話的人一開口,想起什麼,把原本「10個靈石」的價格降低,打了個半價:「很便宜的,進去吧。」
「5個靈石,」秦婉婉故作鎮定,「有點貴了,我再想想,你別管我,我再想想。」
秦婉婉擺擺手,走遠,心裡繼續發慌。
要不要去看看啊,萬一看了就折那兒了,為簡行之賠命值得嗎?
秦婉婉在門口猶豫,簡行之坐在屋裡,由著小倌給他化妝穿衣服,冷漠聽著小倌來報:「主子,派人去問了,那姑娘說入場費有點貴,再想想。」
入場費貴了。
簡行之深吸一口氣,忍她:「找個理由,給她免費!」
簡行之一聲令下,小倌立刻操辦。
秦婉婉還打著轉,突然就被人塞了一張紙在手裡。
「姑娘,」給她塞紙的小倌說的一板一眼,「今晚我們風雅樓搞活動,您中了一張優惠券,今晚找小倌不要錢。」
「啊?」
秦婉婉拿著手裡的優惠券有些發懵:「這不是白嫖嗎?」
「沒錯,」小倌點頭,「機會不容錯過,趕緊進去吧。」
秦婉婉兩聽,抬起頭來,目光直直看著風雅樓。
片刻後,她立刻拒絕,轉身就走:「不必了,告辭。」
小倌愣了愣,就看秦婉婉一開始還故作鎮定,隨後竟是直接跑進巷子,一溜煙跑了!
秦婉婉跑得極快,像是有人追殺,38不解:「宿主,免費的機會啊!你跑什麼?!」
「天上不掉餡餅,突然免費,肯定有詐。」
秦婉婉跑在巷子裡:「我想好了,現在就兩種情況。第一種那個小倌是簡行之派的,他肯定安全了,還想著坑我。第二種就是簡行之已經完蛋了,他們發現我了,那他們一定是引我過去陰我,我不能上這個當,我現在就出城避風頭,等回頭我會給簡行之準備靈位,好好給他上香!」
秦婉婉跑開時,小倌都懵了,但他立刻跑回風雅樓後院,著急告訴簡行之:「主子,不好了,人跑了!」
簡行之聽到這話,氣息都不穩了。
「你和我說,她畢竟是我徒弟,丟下我,心裡很愧疚。」
簡行之咬牙切齒,對於這個逆徒的行為十分不滿。
666聽簡行之的話,羞愧低頭:「對不起,這個女主,思維有點……超乎我的想像。」
「那非常時期,我只能用非常手段了。」
簡行之捏起拳頭,抬手拍了一堆符咒在桌面,轉頭吩咐旁邊的歡喜:「拿著我的符咒,把風雅樓所有人派出去,抓捕顧北城,今夜,一定要她來風雅樓。」
他不能對秦婉婉用法術,但是他的符別人是可以用的。
小倌得話,當即單膝跪地,大喝應聲:「是!」
片刻後,風雅樓全體行動,拿著簡行之的符就開始去追秦婉婉。
一群小倌加上護衛,騎著靈獸衝出去,看上去彷彿哪個殺手組織傾巢而出。
秦婉婉回去拿了個包,從客棧跑出來,便被人追上,她熟練逃竄在巷子裡,一面奔逃一面告訴38。
「我早說他們不簡單!看到了吧,這哪裡是小倌館?!明明是個殺手組織!」
說著,她轉過頭,迎面就是一張符咒,秦婉婉一個倒空翻,也就是那一刻,符文如雨而下落在她身上,秦婉婉當場僵在原地。
歡喜領著四個小倌從暗處跳出來,笑眯眯朝著秦婉婉欠身:「秦小姐,今晚您一定要光顧風雅閣。」
有你們這麼強制拉客的嗎!
秦婉婉悲痛出聲,可她的聲音都變成了「嗚嗚嗚」。
歡喜揮揮手,四個小倌就把秦婉婉抬起來,走出巷子。
秦婉婉被符定住,根本不能動,她被抬出去,所有人都好奇看她。
歡喜並不覺有什麼,還朝其他人拱手:「風雅樓接客,這是我們的貴客。」
夠了,她不想把自己去青樓的事情到處宣揚!
秦婉婉被小倌們一路抬到風雅閣,送到後院後,秦婉婉就被按著跪在地上,左右兩看,只見周邊都是男人,身穿黑衣,腰間佩劍,看上去極為嚴肅。
「我完了。」
秦婉婉低著頭,悲痛想著。
「這一定是個殺人如麻的組織,簡行之都嗝屁在這裡,我還有什麼搞頭?」
她越想越害怕,就聽後面傳來腳步聲,秦婉婉開始緊張,沒多久,就看一雙繡著蝴蝶的鞋子停在她面前。
秦婉婉看見這雙鞋,愣愣抬頭,隨著她的視線看去,就見青年身著淺紫色繡白蘭長衫,散披長髮,目光冷淡看著她。
秦婉婉一愣,隨即就聽簡行之冷笑出聲。
「五十個靈石就把我賣了,不想著救我還想跑,我還當你我認識這麼久,共經生死,也應該算師徒情深,沒想到你薄涼至此。顧北城,」簡行之咬牙切齒,「你好狠!」
秦婉婉:「……」
她就說,這人好好的,不僅不需要她來救,估計還想讓她背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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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劇場‧1】
前天:男主為教授女主心法,當胸震斷女主肋骨。
昨天:男女主當街乞討,男主被女主發賣青樓
今天:男主成為青樓老鴇;女主被逼招嫖
總結:生活有點刺激
解釋一下:
「顧北城,你好狠!」這個梗出自於一篇新媒體挖腎文學,男主角顧北城對女主極其殘忍,然後女主說出「顧北城,你好狠!」
女主謊報名字「顧北城」,就是決心像這個男主角一樣,殘忍對待簡行之!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22-1-4 01:21:16
第三十二章
秦婉婉不說話,簡行之皺眉:「怎麼不出聲?自知理虧?」
「師父,」秦婉婉有些委屈,「你看看,現在到底是需要我救你,還是你救我啊?」
說著,秦婉婉抬起手,指了周邊一圈:「一夜不見,你都成這殺手組織的首領了,何等能力,要是你都能折在這兒,我來了做什麼?我來,不就是送死嗎?可我還是來了!」
秦婉婉話鋒一轉,想起自己的壯舉,自己都佩服起自己來:「明知師父要是你出了事,我來就是送死,可我還是擔心你,來這風雅樓門口一探究竟。這樣的舉動,簡直是生死相交,雙向奔赴,英勇至極!師父,」秦婉婉抬頭,在半空虛握了一下拳頭,「我勇不勇敢?」
簡行之被秦婉婉說懵了,在場所有小倌都看過來,對秦婉婉投以崇拜的眼神。
要不是剛才看見她一路頭都不回跑得飛快的樣子,他們都快信了。
「你……」
簡行之總覺得哪裡不對,又找不出來,遲疑片刻後,就看歡喜急急忙忙進來:「主子,快準備,再過兩個人就到你了。」
聽得這話,簡行之立刻變了臉色,看了旁邊人一眼,冷聲吩咐:「安排。」
秦婉婉沒來得及反應,便見簡行之提著衣擺領著人急忙進入內室,叫上秦婉婉:「北城進來。」
秦婉婉趕緊跟進去,愣愣看著簡行之坐在梳妝台前,方才還滿臉殺氣的一群男人開始給他上妝打扮,他伸出腳給一個男人畫著指甲,伸出手給另外兩個男人戴著手鏈,抬著頭給一個男人幫他畫眼影,頭髮被另一個男人抓在手裡,用燙紅了的鐵棍捲著做髮型。
「等一下讓歡喜帶你去大堂,我會一舉拿下花魁,讓城主府管家看上我,進入城主府,這時候你要出來阻止。」
「然後呢?」秦婉婉認真聽著自己的劇本,簡行之抿了抿唇紙,側過臉給人畫腮紅,認真吩咐她,「然後你被人打傷就趕緊逃跑,跑之前記得喊,你一定會回來救我的。」
「我喊這個……」秦婉婉不理解,「目的是什麼?」
「為了讓他們加強防守!」簡行之說得順理成章,沒有覺得這中間有任何邏輯問題,「等我進入城主府之後,你就可以再來救我,然後被他們抓住,成為他們的階下囚!」
「之後呢?」
「之後我會努力救你,你放心,我不會讓你死的。」
秦婉婉:「……」
她就知道,她又得來背鍋了。
說著,歡喜又衝進來:「主子,」他急急忙忙跑到簡行之面前,「走吧,準備了。」
「走!」
簡行之站起身,帶著一干人,提著衣擺就衝出去。
秦婉婉緩了片刻,趕緊跟上,跟著簡行之往外走:「師父,咱們折騰這麼半天,到底圖個啥?」
「進城主府啊。」簡行之看她一眼,「我先混進去,你再進去。」
以被抓入獄的方式嗎??
秦婉婉簡直是滿頭問號,對這不合理的劇情提出質疑:「那咱們直接進去不行嗎?非得這麼迂迴?」
「你問小精靈啊。」簡行之帶著她到後台,張望著台上正在彈琴的男人。
秦婉婉知道他也是做任務,她看了一眼台上,努力試圖得到更多信息:「好吧,那我們兵分兩路,但師父,你這些手下怎麼處理?」
「處理?」簡行之一回頭,他身後小倌瞬間跪了一排,淚眼汪汪看著他;「主……主子……」
「哎呀閉嘴我不殺你們。」簡行之擺手,扭頭看向舞台:「等我拿下花魁再說。」
「花魁?」
秦婉婉終於意識到有什麼不對,她扭頭看了一下台上風雅彈琴的男人,突然想起來:「師父,拿花魁你打算表演什麼?」
「那當然是我獨門絕技,你放心,」簡行之抬手拍在秦婉婉肩膀上,「每次我表演,都是滿堂喝彩,師父幹什麼都強,拿個花魁而已,舉手之勞。歡喜,」簡行之給旁邊歡喜使了個眼色,「把顧小姐帶下去,安排個好位置。等一會兒,」簡行之告誡她,「救我,千萬不能成功。」
說得好像她能成功一樣。
但成功不易,放水容易,她立刻點頭:「師父放心,我一定失敗。」
兩人商量好後,歡喜帶秦婉婉離開,走之前簡行之突然叫住她:「等一下。」
秦婉婉回頭,便看見簡行之上下打量她一下,問了句沒頭沒尾的話:「新裙子?」
秦婉婉愣愣點頭:「啊。」
簡行之挑眉:「還行,回去師父多給你買兩件。」
秦婉婉一時反應不過來,便聽台上唸到簡行之的名字:「下一位,風雅樓,簡行之。」
簡行之提著長長衣擺跑上去,歡喜提醒她:「顧小姐,走了。」
秦婉婉回神,歡喜領著她往貴賓座走。
38似乎是察覺什麼,小聲問她:「主人,這個任務您幫他嗎?」
「幫吧,」秦婉婉嘆了口氣,「看在漂亮衣服的份上,我不幫幫他,他積分都是負數了吧?」
「主人真善良!」38趕緊拍馬屁,「您幫他也是幫自己,他是您機緣的核心人物,幫他解決問題,您會得到您想要的。」
呵呵。
秦婉婉不想和這些傻逼系統理論,不幫他,她就不知道要做什麼了?
只是秦婉婉不想計較,她跟著歡喜往上走。
風雅閣有兩層,貴賓座在二樓,歡喜一面領著她往二樓走,一面小聲告訴她:「翠綠大人就在您隔壁,我們在包間上開了個暗洞,方便您觀察翠綠大人。」
「您真是心思縝密,」秦婉婉懷著與人為善的精神,趕緊吹捧歡喜,「殺手一行,您日後必定前途無量。」
聽到這話,歡喜動作一僵,他尷尬笑起來:「小姐誤會了,我們……我們都是樓的小倌,不是什麼殺手。」
「啊?」秦婉婉茫然,「你們……你們這樣子,不是殺手?」
「實不相瞞,」歡喜一提這事兒,眼睛就紅了,下意識開始撒嬌訴苦,「奴以前也不是這蠻樣,就是爹爹……哦不,主子來了以後,逼著奴們去作那些粗漢樣子,小姐……」
歡喜一說,便低頭抹淚:「您有空,可得和主子說一說,我們只會這些風花雪月的,真的幹不了什麼大事兒,今個兒院子裡主子親自教人,當場就有十幾個兄弟進了醫館……」
秦婉婉:「……」
簡行之,不愧是你。
歡喜說著,意識到自己說多了,趕緊擦了眼淚,吸了吸鼻子道:「不多說了,主子都上場了,您先看著吧。」
秦婉婉點頭,她也不擅長安慰這種隨時隨地哭的男人,送走歡喜,便進了包間,包間裡已經有一個侍從在等她,秦婉婉進來,他給秦婉婉行禮倒茶,恭敬道:「小姐,這邊坐。」
秦婉婉坐到窗邊,她轉頭看了一眼隔間,便用神識感覺到隔間的有三個人,其中一個女人坐著,另外兩人站著,坐著的女人是化神修為,站著的都是元嬰。
秦婉婉神識一探,大概知道了對方的修為後便縮了回來,轉頭看向台上。
台上主持人正在介紹簡行之,簡行之就站在一邊,他面上十分自信,一點都不怯場,似乎見慣了這種場面。
秦婉婉斜靠在位置上,抓了一把瓜子,等著簡行之表演,居然也覺得有幾分趣味。
主持人介紹完簡行之後,轉頭看向簡行之:「那麼,今日簡公子要為我們帶來什麼才藝,又要用什麼打動我們在場賓客的心,為他獻出寶貴一票呢?讓我們把舞台交給簡公子!」
說著,場下掌聲轟鳴。
畢竟這種場合,最重要的就是臉,簡行之這張臉在這種凡人多的場合,那簡直就是橫行霸道。
「這小夥子精神。」
秦婉婉嗑著瓜子,聽對面聲音傳來,似乎是那個翠綠,語氣頗為欣賞:「長得也不俗,城主大人喜歡這樣有朝氣的孩子。」
那當然。
秦婉婉翻個白眼,簡行之的長相,哪怕已經醜化過,但畢竟也是簡行之,誰不喜歡?
翠綠剛說完,台上就傳來簡行之的聲音:「諸位,今日我要讓大家看看,男人最美的一面,當然就是,」說著,簡行之把那長長的外套突然一脫,留下純白色的單衫,頗為驕傲揚起頭來,捏起拳頭,鼓起肌肉,擺出一個比武的起手式,「力量!」
全場氣氛瞬間帶點燃,掌聲如雷鳴,秦婉婉目瞪口呆看著簡行之,就看旁邊一個人抬了張凳子,又有一位築基期修士抱了一塊巨石上來,簡行之抬手指向凳子:「今天我的第一個節目,胸口碎大石!」
說著,他躺到凳子上,讓人把石頭壓上來,一雙俊美的眼平靜看著舉著大錘的修士,鼓勵他:「來吧!」
完了。
秦婉婉意識到發生什麼,立刻爬到那個暗洞旁邊,偷看隔壁翠綠,就看翠綠端著茶杯,呆呆看著簡行之,似是被驚到了。
一錘子砸下去,簡行之胸口的石頭碎裂成灰,他淡定站起來,在眾人歡呼聲中,抬手穩住大家:「第二個節目,閉眼射飛鏢!」
說著,一個被綁在轉盤上的人被推了上來,簡行之用黑布蒙上自己眼睛,從袖子中掏出十支飛鏢,閉上眼睛就開始扔。
台下歡呼一片,只是這歡呼聲異常興奮,感覺就像街頭賣藝時群眾的激動一樣,和方才花魁選秀氛圍格格不入。
剛才彈琴跳舞的一種花魁選秀參賽選手愣愣看著簡行之,在他連續倒空翻二十個後,呆呆抬手鼓掌。
牛逼,牛逼啊。
而這時候,秦婉婉看見翠綠擰起眉頭,似是不滿。
她轉過頭去,抬手堵住暗洞,設下結界,痛苦小聲問旁邊侍奉她的隨從:「這花魁選秀一般表演什麼,你們沒人和他說嗎?」
「說了,」小廝面上帶苦,「他說,這種彈琴跳舞作畫吹笛的男人沒有吸引力,要用非常手段,贏得漂亮。」
一聽這話,秦婉婉抬手摀住額頭。
人家風雅公子沒有吸引力,他胸口碎大石閉眼射飛鏢連續倒空翻就有吸引力了?!
不行,她得做點什麼,她必須讓劇情走下去,讓這個翠綠看上簡行之,重金買下,然後她再和翠綠搶人,被打敗倉皇逃走,走之前大喊一聲「你們等著我一定會回來的!」
看著個翠綠的樣子,她喜歡的肯定不是簡行之這種樣子的男人,秦婉婉立刻轉頭,看向旁邊小廝:「你知道翠綠管家喜歡什麼樣的男人嗎?」
小廝愣了愣,隨後紅了臉:「奴聽說……」
「說。」
「奴聽青竹爹爹說過,翠綠管家選人,就喜歡選,床下清純,床上……」小廝沒說下去,隨後壓低聲,「所以為了討好翠綠管家,青竹爹爹花重金買了一隻媚骨蟲,說是打算給主子用,但也不知用上沒……」
「媚骨蟲?」秦婉婉皺眉,「這是什麼?」
「就,調教人的東西,」小廝低著頭,「用了媚骨蟲的人,身帶異香,在種蠱蟲之後,誰若餵他一滴血,日後這個人對餵血之人就極為敏感,每月只有飲了餵血之人的血才能平息,一生都離不開她。」
這個東西,聽上去就有點刺激。
但這個東西,大概已經反應翠綠挑人的品味。
秦婉婉想了想,看了一眼還在舞台上表演一掌劈十塊磚的簡行之,趕緊讓小廝找人:「有沒有一些畫冊,就專門畫美人,衣服穿少一點,動作風騷一點,但是不是春宮圖那種?」
「有。」
青樓其他沒有,這些助興之物還是很多的。
「拿來,趕緊!」
秦婉婉催促小廝,小廝立刻讓人去拿畫冊,拿到畫冊後,秦婉婉閉上眼睛,腦子裡想著簡行之天界的臉,抬手覆在畫冊人的臉上,便開始誦唸法訣。
片刻後,畫冊上的人臉就變成了簡行之的模樣。
秦婉婉看了一眼畫冊,就見畫冊封面上是一個男人半依在小榻上,紅色絲綢從他手腕過去,剛好擋在關鍵位置,除此之外,他周身什麼都沒有,一雙眼迷離看著前方,看上去極其撩人。
而這張臉,此刻,是簡行之的。
還是上界的簡行之,依稀可以看出是現在台上這個人,但比台上人,又多了幾分高冷驚豔。
但畫冊終究是畫冊,完全沒有真人那份氣質,不過也足以應付這些人。
秦婉婉滿意看著畫冊,小廝看見畫,人就愣住,秦婉婉又挑了幾本不怎麼樣的春宮圖,把人都變成今天參賽的人後,把畫冊交給小廝:「趕緊讓歡喜把這個畫冊送到翠綠手裡,就說是風雅樓給他們的贈品,讓他們用來挑選花魁,給他們投票。」
小廝聞言,立刻明白秦婉婉打了什麼主意,他點頭:「小姐放心,奴這就去辦。」
說著,小廝退下去,此刻簡行之終於表演結束,整個賽場已經被他徹底變成了雜耍現場,大家奮力鼓掌,大聲歡呼,簡行之滿意點頭,提著木劍赤著腳從台上走下來,披了件外衣,就高興往秦婉婉房間跑去。
秦婉婉趴在暗洞上偷看翠綠,就見翠綠懶洋洋和身邊人聊天:「今天的花魁大選啊,可真沒什麼意思。就這些貨色,怎麼挑給城主啊?」
「那個簡行之不挺好看的嗎?」給翠綠倒著茶的人想著,「雖然人莽了些,但長相……」
「長得好又怎樣?」翠綠嘆了口氣,「沒風情啊,一開口,就讓我想起我家那臭小子八歲的時候,看著就想打人。怎麼服侍人啊?」
沒錯。
秦婉婉心裡讚同翠綠。
翠綠說著話,歡喜就敲了門,把畫冊送到了。
翠綠漫不經心接過畫冊,正想說點什麼,眼睛就直了。
她愣愣看著畫冊上的簡行之,鼻血就從鼻子裡流了出來。
「翠綠大人!」
見翠綠出鼻血,下人立刻著急起來,拿帕子的拿帕子,拿水的拿水,房內兵荒馬亂,看著翠綠盯著畫冊木愣愣的表情,秦婉婉鬆了口氣。
想著事情辦妥,翠綠應該會召簡行之入府,她終於才放鬆,一回頭,就看一個青年蹲在自己身後,她嚇了一跳,下意識想叫,就被對方抬手按住嘴,把聲音都憋了回去。
秦婉婉慢慢冷靜下來,簡行之見她反應過來自己是誰,終於才放下手,朝著暗洞揚了揚下巴:「情況怎麼樣?」
「好得很。」
秦婉婉看他穿著單衫,披著件藍色外套,臉上全是細細密密的汗珠,她皺起眉頭,頗為嫌棄:「你怎麼和水裡撈出來一樣?」
說著,她把自己的手帕甩給他:「自己擦。」
簡行之也不客氣,拿了她的手帕擦過臉上的汗,同她一起站起來,頗為驕傲:「我表現得怎麼樣?」
「好得很。」
秦婉婉撐著自己起身,反正事情也解決了,她懶得打擊簡行之的自信心。簡行之信以為真,用她帕子擦著脖子上的汗:「他們都說什麼要彈琴畫畫,我就說,有什麼比強更讓人心動!」
「哦。」
秦婉婉坐到一邊倒茶,簡行之擦完汗,把帕子還她:「還你。」
「不要了。」秦婉婉扭頭,她動作引起風動那一瞬,她從帕子上詭異聞到一股香味。
這股香味是一種類似於蘭花的幽香,但又有那麼幾分說不出的撩人意味。
秦婉婉愣了愣,站起身來,朝著簡行之湊過去。
簡行之下意識後退,擋住嗅來嗅去的秦婉婉:「你聞什麼?」
「你怎麼這麼香?」
秦婉婉奇怪:「你之前沒這麼香啊?」
聽到這話,簡行之愣了,他似乎是想起什麼,臉上一陣青一陣白:「你管這個做什麼?趕緊準備你的,馬上翠綠就要看上我,她只要一出價,你就出去說帶我走!」
「哦。」
秦婉婉點頭,簡行之把帕子收進袖子:「我去等著他們宣佈名次,走了。」
說著,簡行之走出去,秦婉婉想了想,睜大眼:「他不會被種了媚骨蟲吧?」
那不是簡行之應該有的東西。
但簡行之這個長相,一看就是要送去給翠綠的,青竹死得這麼快,簡行之現在身上又帶著這麼奇怪的香味……
秦婉婉腦子裡亂七八糟的想,一時竟有幾分愧疚起來。
「昨天我是不該把他扔下啊……」
秦婉婉思索著:「雖然他自私霸道,但他人……其實還行,還想著給我買衣服,我這麼做是不是太過分了?」
「可他打你啊,要不是她,您也不會在這兒。」38提醒秦婉婉,「主人,你真好說話。」
秦婉婉被38一說,動作頓了頓,片刻後,她嘆了口氣:「算了,不想了。」
簡行之好處了房間沒多久,比賽就進入了最後計分環節,風雅樓給每個人都送上了一個木盒,每個選手都有自己的木牌,只要將選手木牌放進木盒,就算做給選手投票。投票時同時會出價,最後投票最多的就是花魁,而給選手出價最高的人,今夜就可以領走他出價那個男人。
秦婉婉毫不猶豫選了簡行之,然後出了個保底價,一個靈石。
之後她就趴到暗洞旁邊,觀察著翠綠。
畫冊對翠綠的衝擊很大,但是簡行之對翠綠的衝擊也很大,於是翠綠拿著簡行之和另一個男人的木牌,一時有些猶豫不決。
她已經出了1000上品靈石的價格,現下就看選的是誰,她左右搖擺,一會兒把簡行之的牌子放在木盒上,一會兒又將另一個男人的木牌放在木盒上。
翠綠每一次遲疑,都讓秦婉婉緊張一分,她看著翠綠晃來晃去,眼看著時間一點一點過去,木盒的光亮越來越薄弱。
這個投票木盒有時間限制,要是一刻鐘內不投票,便會失去效力。
翠綠見時間快到底,她咬了咬牙,終於還是下了決定:「罷了,畫冊不如真人重要,還是鳳琴吧。」
說著,翠綠便把另外一個木牌往木盒放上去。
秦婉婉見狀,根本來不及多想,一個法訣甩出,木盒上突生藤蔓,一把拽住簡行之的木牌,直接扣了上去。
也就是那一刻,翠綠手中一條白蛇破牆而出,朝著秦婉婉直追而來,秦婉婉驚得後退,抬劍抵住白蛇一撞,白蛇猛地變大,直接將秦婉婉撞飛出去!
簡行之只聽高處一聲巨響,他一抬頭,就看秦婉婉落下來,簡行之瞬間出現在秦婉婉身邊,抬手一扶,便將她拋往高處,同時一把按住白蛇長大嘴的上顎,手凝劍氣,一劍劃了過去!
秦婉婉被簡行之扔到高處,還未反應,就聽一聲大喚:「秦姑娘!」
音落那剎,有人一把扶住她的腰,將她攬入懷中。
秦婉婉愣愣抬頭,入目是青年俊朗英挺的面容,他紫袍玉冠,神色平穩,秦婉婉喃喃出聲:「謝道君……」
周邊是禮花「砰」的一聲響,花瓣從高處落下,人群歡呼,秦婉婉愣愣看著青年英俊面容,感覺周邊彷彿響起曖昧的bgm,讓她心跳加速,臉上溫度升高。
兩人剛剛落地,謝孤棠手收起扶在她腰上的手,笑起來:「秦姑娘,好久不見。」
「嗯……謝……」秦婉婉低著頭,紅著臉,話還沒說完,謝孤棠身後「哐」的一聲巨響,地面猛地動了一下,謝孤棠下意識扶住一個踉蹌的秦婉婉,隨即皺眉回頭,也就是他回頭那一刻,他什麼都沒看清,迎面就被人一腳直接踹在臉上,伴隨著簡行之的怒喝:「敢非禮老子徒弟,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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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劇場】
簡行之:「敢碰我老婆,去死!!!」
秦婉婉:「老公跪下!」
簡行之秒跪:「對不起謝道君,我一般不打人的,除非忍不住。」
謝孤棠:「……你忍不住的時間,也太多了一點。」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22-1-4 01:21:33
第三十三章
話音剛落,簡行之一連串拳頭就砸了下去,他出拳速度極快,謝孤棠根本沒有還手空間,只能用手擋住臉,連連後退。
秦婉婉趕緊上前拉住簡行之,急道:「師父!是謝道君!是幫我的!」
「簡道君別打了!」南風也從謝孤棠懷中探出頭來,著急出聲,「這是謝道君啊!」
「謝孤棠?」簡行之被秦婉婉拉住,他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就聽高樓上傳來翠綠一聲冷喝:「把人抓住!」
音落那瞬,靈氣朝著他們直衝而來,簡行之抓著秦婉婉往旁邊一跳,他們站的原位「轟」的一聲巨響,地上就是一個深坑。
十幾道靈氣緊隨而上,簡行之和秦婉婉身後就像一個個炸彈追著他們炸過去,兩人朝著窗口一路狂奔,簡行之大喊了一聲:「快走!」
說著,就同秦婉婉一起跳出窗外,落到旁邊瓦簷,一左一右默契朝城外跑去。
謝孤棠帶著南風趕緊跟上,一條靈氣化成的巨龍緊隨在他們身後,三人一寵被追得滿城亂竄,秦婉婉和簡行之一面跑一面不忘對罵。
「你好好的打謝道君做什麼?你不救我你還不讓別人救?」
「我不把你扔上去了嗎?!扔上去自己不會往旁邊跳!他非禮你還幫他說話?」簡行之火從心起,「你還當我是師父嗎?!」
「二位不要吵了……」謝孤棠聽得有些尷尬,「都是誤會……」
「閉嘴,什麼誤會!」簡行之抓了瓦塊回頭就朝著謝孤棠一砸,謝孤棠閃身往旁邊屋簷一跳,瓦塊正正砸在巨龍腦門,巨龍愣了一下,隨即大怒:「豎子爾敢!!」
巨龍被徹底激怒,一時竟再不顧城中建築,摧枯拉朽朝著簡行之直衝而去,謝孤棠抬手一個法陣,用劍插入法陣之中,數十道劍光瞬間飛向巨龍,巨龍穿繞在劍陣之中衝向簡行之,簡行之跳高抬手甩過一個法印,躲開巨龍,轉頭罵謝孤棠:「男女授受不親沒人教你?你救人不會抓衣領非得攬腰,攬腰還不放手還說你不是登徒子?!」
說話間,巨龍被謝孤棠的劍擦過龍角,簡行之趁機一巴掌把巨龍的頭拍到秦婉婉方向。
「我都不說話你管這麼寬?!」秦婉婉見龍頭砸過來,抓了淵凝一道劍氣拍過去,將龍頭直接打歪砸向簡行之,「皇上不急太監急!」
「我是你師父!」簡行之一腳踹上龍下巴,暴怒,「你向著哪邊?」
「師父也得講道理!」秦婉婉從高處落下,一劍紮到在巨龍身上,抬頭怒斥,「你問問有幾個人覺得你做得對?!」
「誰覺得我做得不對?!」
簡行之拿住龍頭奮力一扭,就聽『哢嚓』一聲,巨龍直接砸到地上。
簡行之喘著粗氣盯著秦婉婉,秦婉婉捏著劍喘著粗氣瞪著簡行之,在師徒二人眼神相殺的氣氛中,簡行之腦子裡【叮】的一聲響起來,熟悉的積分到賬聲再次響起:
【驚喜任務:協助顏值90分以上男性對女主「英雄救美」,積分+50,總積分:1380】
「不好意思……」666有些尷尬,「剛才網不好,系統延遲了一下。」
「閉嘴!」
簡行之一拳狠狠砸在龍頭上,巨龍渾身一顫,歪著脖子流著淚,龍爪抽搐著:「我……我沒說話……」
「那個……」謝孤棠收起法陣,「兩位,我們在逃命,要不還是先跑?」
「你跑最慢。」
簡行之瞪他一眼,毫不猶豫轉頭就跑。
秦婉婉朝謝孤棠抱歉看一眼,趕緊跟上簡行之。
也就是這時,風雅樓中發出一聲尖銳的鳥叫聲,一道白綾從風雅樓猛地襲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纏上謝孤棠,謝孤棠反手一劍,隨即一股強大的靈力一擊震在他胸口,他一口血嘔出,便直接失去了反抗力氣。
白綾拖著他朝著風雅樓方向拉回,秦婉婉察覺身後不對,毫不猶豫回頭,一把抓住謝孤棠:「謝道君!」
「北城!」
簡行之下意識回頭抓住秦婉婉,也就是這一刻,靈氣朝著秦婉婉疾沖而來,簡行之抬手劍陣向前,和靈氣狠狠衝撞在一起,霎時間,簡行之識海中如針紮一般劇痛,靈氣和簡行之劍陣在天空轟然炸開,三人被拉扯回風雅樓,跌在地上片刻,簡行之一口血就嘔了出來。
「師父!」
秦婉婉扶住簡行之,便察覺簡行之身體發冷,靈力亂竄。
她讓簡行之靠在自己懷中,用靈力快速疏導著簡行之身體內暴走的靈力,抬頭掃了一眼週遭。
謝孤棠已經暈過去,南風在他衣服裡,抓著衣沿,觸角露在外面哆嗦著,可見是怕極了。
而風雅樓此刻也已經大變了模樣。
原本熱熱鬧鬧的大堂已經被人清理乾淨,地上散落著紙錢,白布白花掛滿原本歡慶的大堂,數十口棺材陳列在大堂中間,彷彿是停屍的義莊,看得人心裡發冷。
翠綠等人恭恭敬敬站在正前方雅間前,雅間被簾子隔著,秦婉婉只隱約感覺裡面似乎是坐了一個人。
對方修為她不敢貿然查看,但從翠綠等人做派,這裡坐著的,應該就是鬼城城主,花容。
「你們,」簾後人出聲,這聲音不變男女,說話聲很慢,似乎很是虛弱,帶了幾分蛇一般的陰冷,「為何來我鬼城?」
謝孤棠已經暈了,簡行之也說不出話,這人問的問題,只有秦婉婉能回答。
秦婉婉跪在地上,拚命思索:「因為……因為……」
「因為什麼?」翠綠不耐皺眉,秦婉婉一緊張,當即開口:「因為愛情!」
這話把所有人說懵了,秦婉婉嚥了嚥口水,大著膽子開始圓謊:「我師父……我師父仰慕城主已久,聽說城主招男寵,我師父就帶著我過來了,想成為城主的男寵!」
聽到這話,簡行之暗暗翻了個白眼。
簾後之人笑起來:「成為本座的男寵?他認識本座?」
認識,是不能說認識的。
謊撒多了就要露出馬腳,秦婉婉抓著簡行之袖子,讓自己鎮定下來,開始圓謊:「不曾認識,但師父久仰城主大名,聽聞城主法力高深,為人慷慨,義薄雲天,貌若天仙,師父心動不已,自持容貌尚可,願入城主府中,為城主幸福人生提供綿薄之力,絕無其它心思,請大人明鑑!」
簡行之靠在秦婉婉懷裡梳理自己的靈氣,一開始察覺秦婉婉抓他袖子,還有幾分憐愛,想著她現在肯定是嚇壞了,他等一下就調整好帶她打出去,免得她嚇死在這裡。
但聽著秦婉婉拍馬屁,拍著拍著,他察覺她話裡的意思,不由得側目,用震驚的目光看著秦婉婉。
她什麼意思?賣他賣得一點羞愧感都沒了嗎?
秦婉婉假裝沒看到簡行之的眼神,繼續給花容說好話:「城主大人,我們師徒二人真的就只是單純想改善一下生活條件,對鬼城沒有其他想法,絕無惡意!」
「改善生活……」花容聽著秦婉婉的話,輕笑起來,「好啊。」
秦婉婉和簡行之都僵住,簡行之立刻反抓住秦婉婉的袖子。
現在他不能被送走,此時此刻,他保不住自己的貞操啊!
秦婉婉察覺簡行之害怕,她也害怕。
她開始拉自己的袖子,不讓簡行之抓她,花容渡劫期,要真看上簡行之,她也保不住他。
簡行之知道她肯定要賣自己,更是不肯放棄,似是抱住她的手,和她掰扯。
師徒兩暗中你拉我扯,就聽花容在簾後似是喝了口茶,吩咐翠綠:「把那個紫色衣服的帶下去,好好調養,休養之後,送到我屋裡來。」
簡行之和秦婉婉一下僵住,兩人對視一眼,就聽花容又吩咐:「另外兩個,先關起來,改日再審。」
「等等!」秦婉婉直起身,大喊了一聲。
翠綠冷眼看過來:「何事?」
秦婉婉憋了半天,顫抖著抬手,指向簡行之:「我師父……是這位。」
簡行之環胸盤腿坐在一邊,看了一眼秦婉婉,冷笑扭頭,不搭理秦婉婉。
翠綠看了一眼簡行之,皺起眉頭:「城主沒看上你師父。」
簡行之聞言,嘲諷出聲:「呵。」
這些女人都瞎了。
秦婉婉不敢再說,她看著旁邊人抬著擔架過來,把謝孤棠放在擔架上,還細心用白布蓋上,好像馬上就能抬去火葬。
南風巴巴看著秦婉婉,秦婉婉悲痛眨眼,讓他繼續留在謝孤棠身邊,南風僵了僵,爬進了謝孤棠衣服。
謝孤棠被抬走,旁邊侍衛上前來給他們上了鐐銬,翠綠兩道法訣封住他們兩的靈力,侍衛拉扯著鐵鏈叫嚷:「走了!」
簡行之和秦婉婉都被拉起來,簡行之看秦婉婉被拉了一個踉蹌,他抬手攔在侍衛手上,冷眼看著侍衛:「別找死。」
「我師父的意思是,」秦婉婉在侍衛發作前一刻趕緊插進來,看著侍衛眨眼,滿臉認真,「他很柔弱,請各位大哥下手輕一點,不然他會死。」
侍衛看清秦婉婉的臉,面對著那雙水汪汪滿是真誠的眼睛,侍衛遲疑片刻,扭過頭去,也不再計較,冷聲道:「走吧。」
兩個人被押上囚車,簡行之就坐在一邊打坐,囚車就是木欄圍著,兩人所有行為一覽無餘。
秦婉婉不敢打擾他,也怕有心人圍觀,就蜷縮在一旁,看他越打坐臉色越難看,等到下車時,秦婉婉根本不問他,直接上手背人,把人背進牢裡後,侍衛衝上來,給他們兩都拷上鐵鏈,把兩人鎖在牆上。
秦婉婉目送侍衛離開,大聲招呼:「大哥,慢走,有空常來啊。」
侍衛聽她的話,離開的步子都快了些。
等侍衛走了,秦婉婉趕緊去看簡行之:「你現在怎麼樣?」
簡行之皺著眉不說話,秦婉婉用神識探查他周身,他也不防備她,秦婉婉簡單一試,便見他靈力差不多已經梳理得有條不紊,但識海卻已經是亂成一片。
秦婉婉稍作思量便知道,打從來到這個小世界,簡行之便經常用神識化作靈力強撐,試劍大會密境那撐天一劍,直接讓他的識海當時就差點崩潰,剛才接了花容一掌,怕是他識海出了岔子。
「神識強度比靈力難修煉,你這麼個消耗法,識海崩塌是早晚的事兒。」秦婉婉見他臉色清白,她用神識包裹在簡行識海之身上,用寂山功法為他修復識海。
她修煉兩百年,身體資質不行,只能修煉神識強度,她父母為她準備諸多秘法,此刻幫著簡行之,倒是派上了些用場。
簡行之只覺腦中似有清泉湧入,澆灌了他到處都是岩漿翻滾的識海,他稍得喘息,趕緊運轉心法,穩住心境,同秦婉婉一起將識海修復完整後,才疲憊睜開眼睛。
「如何了?」
秦婉婉擔心開口,簡行之動作一僵,別扭開口:「沒事。」
秦婉婉見他有力氣,舒了口氣,坐到地上:「沒事就好。」
簡行之不說話,他盤坐在地上,雙手被鐐銬掛在肩頭兩側,過了一會兒後,他感覺自己身體升騰起一種詭異的感覺,他不由得臉色有些變了。
他靈力被翠綠封住,之前強行鎮壓得蠱蟲便找到機會,開始活躍起來。
這隻蠱蟲在他身體裡到處爬,爬過之地,都有了一種奇妙的慾念。
他自幼修習清淨心法,這種雜念從未有過,此刻因著蠱蟲有了一些念想,他雖不覺羞恥,卻有幾分焦躁。
簡行之閉上眼睛,開始試圖衝破翠綠給的禁制,或者嘗試用其他辦法抓到這隻蠱蟲。
只是這隻蠱蟲異常狡猾,在他身體裡吸食鮮血亂竄,倒隱約有了強勁之勢,擾得他根本靜不下心來衝破翠綠的禁制。
秦婉婉沒察覺簡行之的異常,她盤腿坐在地上,開始試圖感應南風所在,感應到後,便用主僕之間的感應同南風說話:「南風。」
「主人。」
「謝道君怎麼樣?」
「沒事,」南風聲音很小,「他們給他療傷後走了,謝道君現在情況穩定,只是還沒醒。」
聽到謝孤棠沒事,秦婉婉放下心來。想來花容是把謝孤棠當男寵,應該沒有這麼殘忍,在人重傷時候還要強上。
「那就好,你好好照顧謝道君。」秦婉婉吩咐,「我想辦法來救他。」
「嗚嗚,主人,你一定要來救我們啊。」
南風哭訴一番,秦婉婉單方面切斷了通信。
確認了謝孤棠安危後,秦婉婉放鬆了許多。這任務畢竟是她和簡行之的,謝孤棠捲進來,沒道理成犧牲最大那個。
秦婉婉想了想,轉頭看簡行之:「師父,你有把握在多長時間衝破翠綠的禁制?」
「沒有把握。」
簡行之本就煩躁,聽見秦婉婉聲音,就像狗尾巴草撩在心上,他感覺那隻媚骨蟲好似又激動幾分,便輕叱秦婉婉:「少說話。」
「師父,不要鬧了。」秦婉婉皺起眉頭,「謝道君現在身處險境,我們得想辦法盡快救他。」
「你怎麼這麼關心他?」
簡行之一聽秦婉婉替謝孤棠,他睜開眼,瞪向秦婉婉,新仇舊恨一起湧上心頭:「我是你師父你怎麼不關心一下我?整天打我賣我你多順手,剛才還要把我送人,現在你這麼擔心他?」
「謝道君對我好,」秦婉婉理所應當,「而且這件事本來和他沒有關係,我們負責不對嗎?」
「他對你好,」簡行之心裡燥,他曲起靠近秦婉婉方向的膝蓋,遮住秦婉婉視線,才開始聚精會神和秦婉婉吵架,「我就對你不好?」
「師父,我們不要幼稚,」秦婉婉認真勸說簡行之,「現在當務之急是救人。」
「他一個半步化神需要你救?」簡行之冷笑,「那真是廢物。」
「可他現在受傷昏迷不醒,」秦婉婉皺起眉頭,覺得簡行之簡直是胡攪蠻纏,「我放心不下。」
「那我也受傷!」簡行之盯著秦婉婉,「你怎麼就放心得下?」
秦婉婉被簡行之問愣了,她看著簡行之滿是控訴的眼,居然一時有些心虛,結巴開口:「你的傷……我不是幫你了嗎?」
聽到這話,簡行之一時失言,他扭過頭,閉上眼睛,盤腿打坐。
媚骨蟲這種東西太丟臉,他也不想讓秦婉婉知道,便自己悶聲想辦法,一面奮力衝破翠綠禁制,一面感覺這東西在身體裡到處亂跑。
秦婉婉見簡行之的反應,聞到空氣中甜膩的香氣,後知後覺想起那隻媚骨蟲。
她不太確定這東西是不是在簡行之身體裡,也不太確定這玩意兒是不是還活著,但看簡行之的反應,他怕是的確出了什麼問題。
秦婉婉打量著簡行之,低聲道歉:「那個……我錯了,我不該只顧著謝道君。你……你需要我幫忙嗎?」
她這麼柔柔弱弱一開口,蠱蟲又躁動幾分。
簡行之更覺煩躁,低叱:「別說話!」
他這次開口,聲音中沙啞意味更顯,秦婉婉也有些臉紅,她小聲解釋著:「那個,晚間我聽說,青竹有一隻媚骨蟲,說是打算給預定花魁用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用在你身上……」
簡行之聽到這話,秦婉婉的話語鑽入耳中,他捏起拳頭,秦婉婉知道這事兒丟臉,便多加安撫著:「行走在外,總會遇到點挫折,你也別放在心上。這不是什麼大事,你現下有什麼感覺?我們可以商量一下,看看我能不能幫一幫你?」
「你能怎麼幫?」
簡行之終於睜眼,他冷眼掃過去,目光落在秦婉婉臉上。
秦婉婉本就生得漂亮,此刻看著,更讓人心猿意馬,似乎連他那些劍法道法都變得有些難以想起。
他不由自主盯在秦婉婉唇上,就見她雙唇一張一合,隱約可見小荷露尖,唇色豐盈飽滿,似如露珠落花。
「我之前聽人說過,說這個媚骨蟲如果被特定之人餵血,就需要對方的血來平復,一個月餵一次,可保證神智清醒,只是餵血開始,就無法停下,中蠱之人對餵血之人會有一定依賴性。你被餵過血嗎?現下有什麼感受?」
簡行之閉上眼睛,不敢看她。
秦婉婉關切看他:「師父,其實這也不是什麼大事……」
「我想親你。」
簡行之驟然開口,秦婉婉愣在原地,簡行之睜眼,看她的目光坦坦蕩蕩,神色冷靜:「這是我的不是,我向你道歉。但現在非常時刻,所以你盡量不要說話,這會干擾我。」
秦婉婉心跳得厲害,她吶吶點頭。
中蠱之人會對餵血之人有依賴性,她告訴了簡行之,怎麼選擇就是他的事情,她也不好多說。
秦婉婉不再說話,閉上眼睛,開始試圖衝破翠綠的禁制。
簡行之則是狠狠咬了一口自己的嘴唇,血流到嘴裡,過了一會兒。
毫無卵用。
簡行之暗罵了一聲,專心致志和那隻蠱蟲搏鬥起來,看鹿死誰手。
大半夜過去,牢房中的香味越發濃烈,簡行之整個人像是從水裡撈出一般,冷汗涔涔,他看了一眼正在熟睡的秦婉婉,咬了咬牙,終於開口:「北城。」
秦婉婉迷迷糊糊睜開眼,看見簡行之帶了血絲的眼睛,心裡「咯噔」一下,隨即就聽簡行之開口:「餵血之後,除了每個月餵血,與餵血之人還有其他相關嗎?」
「可能……」秦婉婉說得也比較艱難,「會對餵血之人有什麼特定想法……」
簡行之出聲,過了片刻後,他聲音很輕:「等衝破禁制之後,若我不能誅殺蠱蟲,我會給你一道連心符,若日後我失控傷你,情急之時,你可以用此符殺我。」
秦婉婉愣在原地,她才意識到,簡行之聽到這個方案,最擔心的竟不是他會依賴她的血被她控制,而是怕自己失控傷到她。
她低頭應聲:「嗯,我……我也不會有其他要求的,每個月會按時餵血。等以後回到仙界,我們換了身體就沒事了。」
「那,」簡行之看了一眼兩個人的距離,「血怎麼餵?」
秦婉婉抬頭,這才注意到,他們兩個人手腳都被牆上的鏈子拴著,鏈子都很短,根本不足以觸碰到對方。
簡行之想了想,看向她的頭:「你介意我啃你頭皮嗎?」
「我沒洗頭!」
秦婉婉立刻提醒他,下意識覺得頭皮一痛。
從頭皮上啃出血來,得多疼啊。
簡行之皺起眉頭,頭皮不能啃,手腳限制都很大,腦袋以下他估計都咬不到。
他抬眼打量她:「那我咬鼻子呢?」
「不可以!」
秦婉婉立刻拒絕:「我破相了!」
「那我能咬什麼地方?」
簡行之少有耐心,耐著性子和秦婉婉討論:「你說這血怎麼餵吧。」
秦婉婉不說話了,她想了想,抿了抿唇:「你……你咬嘴吧。」
簡行之僵住,秦婉婉深吸一口氣:「我嘴皮薄,好咬,好康復。」
「哦。」
簡行之不敢看她,緊張得心跳都快起來:「那……那你湊過來吧。」
秦婉婉低低應聲。
兩個人努力朝著對方靠近,秦婉婉不敢睜眼,只一個勁兒提醒他:「你……你輕一點……一滴血就行了,別咬太重……」
話沒說完,她就被人一口咬在唇上。
她嚎叫出聲,血流出來那剎那,對方舌尖一捲,將血捲入唇中,便立刻放開。
那一瞬間觸麻感讓秦婉婉人都懵了,簡行之快速盤腿坐下,閉上眼睛好似什麼都沒發生一般開始在手上結印打坐。
「這蠱蟲安靜下來,我一會兒就能衝破禁制。」
簡行之耳朵紅得快滴下血來,他好似很怕秦婉婉此刻說話,急急轉移了話題:「我們這就去救謝孤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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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劇場】
一開始:
簡行之:「為什麼要管謝孤棠?你為什麼對他比我好?為師對你這麼好,你就知道坑我賣我打我,謝孤棠一個化神期你管他做什麼?他要你救他就是個廢物!」
秦婉婉:「你是不是嫉妒他?」
簡行之:「我嫉妒?哈,你開什麼玩笑?他那破爛劍法有什麼好嫉妒?」
(親一口後)
簡行之:「我這就去救他。」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22-1-4 01:21:49
第三十四章
秦婉婉一滴血下去,那隻蠱蟲果然安靜下來,只是不知道為什麼,簡行之卻覺得有另一種慌亂縈繞在心頭。
舌頭碰過那份柔軟的觸覺令他心跳加速,好在這不像蠱蟲一般刻意困擾,幾段清心訣下去之後,心便沉靜下來,他不多想其他,只調動靈氣匯聚,一次又一次試圖衝破翠綠的禁制。
他忙著恢復靈力,秦婉婉也是莫名有些心慌。
說好要報復他,怎麼報復來報復去,這個報復走向越來越不對勁呢?
她都沒談過戀愛,怎麼就先和這狗賊啃上了呢?
秦婉婉一想頓時心塞起來,她趕緊給自己找點事情做,便開始聯絡南風,和南風確認了他們的位置。
等簡行之衝破禁制之後,秦婉婉已經準備好,轉頭和簡行之商量:「我已經搞清楚他們在哪裡了,現在怎麼出去?」
「直接打過去……」簡行之恢復靈力,抬手凝成劍氣,就直接劃開了拷著他的鐵鏈,他一面說,一面皺起眉頭,思考,「我打不贏。現下我神識受損,」簡行之難得正經,「不能再這麼耗了。」
「我知道。」
秦婉婉點頭,想了想,她安慰簡行之:「能來此處,便是機緣,或許就在這裡,以現在的身份修煉,對你我來說也是好事。方才我查探過了,外面都設了結界,一旦有任何靈氣波動,都會被感知。」
「那就只剩一個老辦法。」
簡行之嚴肅看向秦婉婉,秦婉婉馬上意識到他要做什麼,抬手攔住他:「師父,不必再挖了。咱們用千面換張臉過去就是了。」
「你真聰明,」簡行之輕咳一聲,「為師正有此意。」
秦婉婉沒揭穿他,兩人一起貓到窗邊,看了一眼窗外巡邏的侍衛,然後他們就發現了一個問題……
鬼城的侍衛,都戴面具。
「那咱們還需要變嗎?」簡行之不能理解。
秦婉婉遲疑著:「不……不需要了吧。」
不需要,兩人就蹲在窗戶邊,在侍衛巡邏到他們窗口時,簡行之把人一把拉進來,秦婉婉一手肘砸下去,把人砸暈後,把他們衣服扒下來,換上衣服之後,把兩個侍衛拉到牆邊,銬上鐵鐐,他們就一起翻牆跑了出去。
剛跑出院子,兩人就看兩個個子大一點的黑袍侍衛戴著兩張畫著猙獰表情的面具站在門邊,他們正想往前,就看另外有兩個侍衛走上前去,似乎也是打算出去。
那兩個人給守門侍衛遞上令牌,就聽守門侍衛問其中一個人:「天王蓋地虎。」
對方很快回答:「我是二百五。」
守門侍衛點頭,給一個人放行,又看了看下一個人的牌子,轉頭問:「兩隻黃鸝鳴翠柳。」
下一個人很快回答:「我爸等我去喝酒。」
守門侍衛把牌子還給那個人,抬頭看向簡行之和秦婉婉:「要出去?」
簡行之和秦婉婉一起搖頭,僵硬轉身,好像是巡邏到這裡一樣,又往回走去。
走到沒人得地方,簡行之皺起眉頭,頗為不滿:「他們居然對暗號!我們怎麼出去?」
秦婉婉不說話,她拿出自己身上那塊搶來的令牌,便看見上面寫著「病中垂死驚坐起」,她想了想便明白,應該是鬼城大家都戴著面具,為了防止有人像他們一樣混入城主府,所以用了這個暗語制度。
守門侍衛記憶力真好。
秦婉婉不得不感慨,她轉頭看向簡行之:「師父你說得對。」
簡行之茫然,秦婉婉從乾坤袋裡拿出他之前用過的鋤頭:「挖吧。」
簡行之點頭,這好像是他們目前唯一的出路。
一回生兩回熟,簡行之挖得十分熟練,這次秦婉婉也一起,更是如虎添翼,挖得飛快。
秦婉婉大致搞清了謝孤棠的方向,但她慣來小心,一面挖一面提醒簡行之:「別光顧著挖土,注意挖到了什麼。」
「你放心,」簡行之安撫她,「我有經驗的,上次問心宗不就給我挖塌了嗎。」
「這次不能塌!」秦婉婉就怕這種事兒出現,「咱們悄悄摸過去就行了。」
「你別吵了,」簡行之覺得她話多,一鋤頭下去,砸在一塊硬石頭上,「我有分寸。」
話音剛落,兩人就覺得腳下一股溫熱,秦婉婉低頭看著地上突然冒出來的水一愣:「這是什麼?」
簡行之也有些發懵,他抬手摸了摸剛才挖到的東西:「好像是磚?」
說著,他們面前就聽「轟」一聲響,兩人下意識往後一跳,才發現面前竟被水流沖垮出一個洞來。
溫熱的水源源不斷往下灌,秦婉婉和簡行之對視一眼,秦婉婉遲疑著:「這是溫泉?」
「我去看看。」
簡行之擰緊眉,現下他們也不能退回去,秦婉婉只能點頭。
兩人一前一後從洞口擠進去,一起往上游。
這水暖洋洋的,讓人很舒服,秦婉婉正思索著這是什麼地方,簡行之便已率先衝出水面,他抬手抹了一把臉,睜開眼睛,隨即就愣了。
現場一堆姑娘裹著浴巾目瞪口呆看著他,簡行之趕緊閉眼,結巴著開口解釋:「對……對不起……」
這是秦婉婉也游了上來,她一冒頭,其他女人都看向她,秦婉婉也是一愣,但她反應比簡行之快很多,她抬手在水下就撕了自己外面的袍子,尖叫一聲之後,摀住胸口就開始拍打水面,打出巨大的浪花,朝著簡行之大喊:「流氓!!抓流氓!」
她這一喊,眾人瞬間反應過來,水瓢一系列東西砸向簡行之,一批姑娘尖叫著往浴池外跑去,另一批姑娘穿好衣服的就往裡面衝。
秦婉婉看著簡行之被圍追堵截,暗中趁亂傳音:「師父我先走了,謝道君房間碰頭。」
簡行之一聽秦婉婉又賣他,忍不住怒喝了一聲:「逆徒!」
秦婉婉才不管他什麼逆徒不逆徒,簡行之手中有千面,只要趕在翠綠來之前混入人群,他便沒事兒。
能這麼小小的坑一下簡行之,對她來說也是一種慰藉。
她手足並用爬出浴池,從旁邊拿了一塊浴巾裹上,跟著其他女孩子尖叫著一起往外衝:「救命!女浴池有登徒子!」
她出去這麼一喊,周邊侍衛全都往著浴池衝過去,秦婉婉跟著人群一起到院裡,隨即往後院衝。
謝孤棠被安置在後院,那裡似乎是放置花容男寵的地方,有一些姑娘就是後院裡的丫鬟,秦婉婉跟著那些姑娘衝進去,侍衛想攔,一看姑娘們只裹了個浴巾,一時嚇得不敢睜眼。
秦婉婉跟著人順利進入後院後,大家便各自去找各自主子,秦婉婉迅速進了謝孤棠的小院,開始聯繫南風:「南風,你們在哪一間房?」
「東邊那邊那間。」
東?
秦婉婉有些懵,她不分南北,只分上下左右。
她很快回神:「上下左右哪一間?」
「左邊……吧?」
南風有些不確定,秦婉婉趕緊衝到左邊長廊,她怕搞錯,不敢直接入內,便繞到後面窗戶,開了小窗想要翻進去。
結果一開窗,她就愣了。就見裡面坐著一個白衣男子,對方坐在桌前,手上拿了一卷書,正靜靜瞧著他。
他生得極美,一雙眼睛似如汪洋,更令人驚詫的是,他的容貌,竟與上界的簡行之有那麼幾分相似。
但他比簡行之生得更加陰柔許多,氣質也更為溫和,這樣的容貌在上界都令人驚詫,更何況這一方小世界?
秦婉婉被這美貌衝擊得愣了一下,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裹著浴巾,手上拿著個水瓢,不宜見人。
對方對她的模樣似乎毫不在意,反而溫柔一笑:「姑娘,喝杯茶?」
秦婉婉頓時反應過來,紅著臉結巴說了聲:「抱……抱歉。」
說完,她便合上窗戶,朝著對面跑了過去。
這個房間不是,那肯定是南風在報位置時參考坐標搞反了,秦婉婉衝到對面房間,這次她不冒失,用手在窗戶上戳了個洞,看見坐在桌邊皺眉低頭的謝孤棠後,她果斷開窗入內,壓低聲喚了聲:「謝道君!」
謝孤棠驚訝回頭,一看見秦婉婉,臉上瞬間有了一種幻痛,趕緊閉眼扭頭:「秦姑娘。」
「主人!」南風從內間跑出來,看著秦婉婉,有些激動,「主人你來了?你怎麼穿成這樣?」
南風提醒,秦婉婉也意識到自己這一身不太體面,她趕緊從乾坤袋裡取了衣服去屏風後換上,這才從屏風後繞出來,轉頭同謝孤棠商議:「謝道君,你現下可好?我送你出城主府吧。」
「這……這怎麼出去?」
謝孤棠皺起眉頭:「花容實力強勁,我們不能硬來。不如你們先出去,到天劍宗求援,等我師門……」
「挖出去。」
秦婉婉果斷開口:「下方沒有結界,我和師父挖洞很快的。」
謝孤棠愣了愣,那一瞬間,他突然想起來前兩個月問心宗被人挖塌炸了那個傳聞。
他不敢多問,只和秦婉婉商議:「秦姑娘來鬼城是為玲瓏玉吧?現下咱們一起出了城,你們又如何回來?」
這話把秦婉婉問住了,她皺起眉頭:「走一步看一步,此事與謝道君無關,我與師父不能牽連謝道君。」
聽到這話,謝孤棠搖頭:「姑娘生分了,登仙門一事,事關整個仙道,天劍宗義不容辭。況且我答應過前輩,好好保護姑娘,上一次已是失言,如今又怎能讓姑娘為我放棄已經準備好的謀劃?方才我已經打聽過了,花容就是弄一堆好看的男人在這裡,但從來不入後院,想要得到她的青睞,還需再想辦法,我暫時是安全的,姑娘該做什麼做什麼,不必管我。」
這一番話把秦婉婉說愣了,她看著謝孤棠真誠模樣,一時有些感動。她突然想起自己年少看過小說中,那些為了一個承諾耗費一生的俠士,她凝視著謝孤棠,語調不由得軟化了許多。
「謝道君你的心意我領了,但這畢竟是我與師父的事,我師父很強的,他喜歡單打獨鬥,不要別人幫忙。」
「胡說八道!」
簡行之一腳踹開窗戶,從窗外翻了進來。
他身上穿著女裝,臉也是女人模樣,只是相對女人而言身材過於魁梧,看上去顯得格外詭異。
謝孤棠和秦婉婉一起詫異回頭,就看簡行之抹了一把臉,就恢復成自己平時的模樣,他衝進屏風後快速換了衣服,一面換一面罵:「誰和你說我不需要人幫忙的?師父現在只是金丹,我很弱!很需要人幫忙很需要人保護!顧北城我告訴你,」簡行之從屏風後拉上衣服衝出來,「你下次再這麼賣我,我就把你逐出師門!」
哦,那太好了。
秦婉婉面無表情,南風站在桌子上揮手:「那個……大家不要吵了,我們現在到底走不走啊?」
「走啊。」
簡行之立刻開口:「來都來了還不走?」
話音剛落,外面就傳來喧鬧之聲,翠綠的聲音在外面格外突出:「搜!給我到處搜!」
屋內幾人一聽,謝孤棠立刻反應:「你們趕緊躲起來。」
簡行之和秦婉婉立刻往內間跑,兩人一個往床底爬一個打開衣櫃,很快就發現衣櫃太小,床底太矮,根本進不去。
兩人又想鑽桌底,但兩個人同時進桌底,就發現桌底根本容不下兩個人,半截身子露在桌布外面,秦婉婉咬牙:「你走!」
簡行之著急:「我這麼大的個子我能藏哪兒?!」
說話間,門外傳來敲門聲,兩人對視一眼,默契一起抽身,往床上一衝,簡行之拉下床簾,兩人一起擠進角落被窩裡蓋著。
兩人隱藏了靈力,用神識包裹住自己,以防止他人用神識窺探,隨後就在被子裡大眼瞪小眼。
翠綠敲開門,和謝孤棠說話。
她說話恭恭敬敬,似乎極為看重謝孤棠:「謝公子,方才有賊人挖塌了女浴池,翠綠奉命捉拿,還望謝公子行個方便。」
「我沒見過什麼賊人。」
謝孤棠聲音平靜,攔在門口,翠綠笑了笑:「謝公子,這兩位賊子,似乎是你的朋友,他們從牢中逃脫,流竄到了浴室。」
「我的朋友,不會挖女浴池。」
秦婉婉:「……」
簡行之:「……」
突然有點心虛。
「謝公子,若你不讓開,那在下就不能客氣了。」
翠綠冷聲開口,謝孤棠仍舊不讓。
翠綠毫不猶豫出手,謝孤棠抬手攔住翠綠。
謝孤棠靈力被封,但翠綠不敢太傷她,兩人你來我往,竟就在門口打了幾個來回。
秦婉婉和簡行之在被窩裡聽著動靜,抬眼望向對方。簡行之用眼神示意:「打不打?」
秦婉婉遲疑片刻,抓過簡行之的手,在他手心快速寫了四個字「任務為何?」
她用手指劃在手心,酥酥麻麻的,兩人被裹在被窩裡,距離很近,溫度極高,加上這若有似無的肢體接觸,簡行之覺得,那蠱蟲似乎又作祟了。
他下意識後退一些,拉開距離,拉過秦婉婉的手寫:「風雅樓,花魁,入府,最愛的男人。」
秦婉婉繼續寫:進度?
簡行之覺得呼吸都有些不暢了,他故作鎮定:八十。
秦婉婉動作頓了頓。
簡行之沒有按照要求成為花魁入府,但他仍舊獲得了八十的進度,可見這個任務的核心是入府這件事。
現在最後的20%,就是要求他成為花容最愛的男人。
根據上一次劍塚選劍這個任務來看,簡行之的任務,就是她任務的操作步驟,那簡行之入府成為花容最愛的男人這件事,應該和她第二個任務「鬼城舊事,獲得玲瓏玉」有關係。
所以只要任務還保證她玲瓏玉有獲得機會,簡行之的任務積分就可以拿到。
秦婉婉查看了一下自己的面板,發現自己的任務進度也到了30%,她差不多肯定了這種想法,聽了聽外面打鬥的聲音,她想了想方才見寸的男人和謝孤棠的風格,抬眼看著面前不知道為什麼紅著臉冒著汗的簡行之,冒出一個大膽的念頭。
「變回你在仙界的臉。」
秦婉婉在他手心寫字,簡行之愣了愣,隨後就感覺秦婉婉開始拉他衣服。
簡行之一把抓住自己褲腰帶,震驚開口:「你做什麼!」
外面翠綠聽到聲音,冷眼看向謝孤棠:「果然有人!」
說罷她也不再留情,手上靈力朝著謝孤棠一震,謝孤棠瞬間被擊飛開,旁邊侍衛衝上來,便將刀架在了謝孤棠脖子上。
翠綠朝著裡間氣勢洶洶走去,秦婉婉一把按住簡行之,霸道冷酷扒開他的衣服,露出他雪白胸膛,一腳將他踹出被窩,吩咐他:「拿你打架的氣勢,自薦枕席!」
話音剛落,翠綠猛地拉開簾子。
秦婉婉在被窩裡蜷縮著結了一道法印,緊張聽著外面的動靜,就想著等一會兒要是還要打,至少先下手為強。
然而等了許久,外面都沒有動靜。
翠綠拉著簾子,愣愣看著床上人。
簡行之一手撐頭,衣衫敞開,面上是剛才在被窩裡悶出來的潮紅,容貌超凡出塵,神色冷冷清清。
這種仙人與慾念混雜的場面,比翠綠在風雅樓看到的畫冊都刺激。
翠綠呆呆看著簡行之,話都說不出來,簡行之抬眼看向翠綠,冷淡開口:「我要自薦枕席,可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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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每一次挖地道都會成功,你永遠不知道你會開出什麼寶藏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22-1-4 01:22:04
第三十五章
其他話不會說,但打架的開場詞他是會的。
秦婉婉的要求也簡單,只需要用打架開場的語氣,念出秦婉婉給的台詞就可以了。
他唸完台詞,冷眼看向翠綠,翠綠愣愣看著他,片刻後,鼻血從鼻子裡滴落下來,翠綠終於反應過來,吸了吸鼻子,抬手擦了一把鼻血,故作冷靜:「可以,我這就去找城主說。」
「女浴池是我挖塌的,」簡行之繼續開口,「你要我怎麼賠?」
「您挖吧,」翠綠低頭不敢看他,「還有男浴池也可以挖。」
「我想和謝道君一起住,沒問題吧?」
「挺好的,」翠綠點頭,「我立刻給您安排房間,還有您徒弟呢?打算住在哪兒?」
「她同我住在一起,」簡行之聲音平淡,「行麼?」
「可以,我讓人加床,您好好休息,我先去回稟城主。」
說完,翠綠朝著簡行之鞠了一躬,帶著人迅速離開。
等人走後,秦婉婉從被窩裡猛地掀開,大口大口喘息。
「嚇死我了。」
秦婉婉拍著胸口,簡行之也立刻坐起來,抬手開始拉衣服,拉好衣服起身後,他站起身,冷冷瞪了她一眼,秦婉婉就愣了。
簡行之原本相貌生得極為清俊,鳳眼劍眉,棱角分明,這也就讓他隨便看人一眼,都顯得格外冷淡。
其實如果不說話,不打架,簡行之就是秦婉婉最愛那種冷淡禁慾款劍修,是故這一眼看了,也不知道是她被打出了陰影,還是他這皮相的確太好,讓她心跳快了幾分。
也不怪翠綠看見真人就繳械投降,只是這人明明可以靠臉吃飯,非要靠他的拳頭。
秦婉婉心中暗暗可惜,她正要說點什麼誇讚簡行之,讓他保持這種高冷姿態,就聽簡行之開口:「這人有毛病?早點這麼做不就好了?」
不,師父,有毛病的是你。
早點用真臉風騷起來,不要表演胸口碎大石,我們早進府了。
秦婉婉在心中默默吐槽,簡行之彷彿是察覺了她的小心思,回頭瞪她:「趕緊起來商量一下,別賴在床上養老。」
「你說,你長這麼一張臉,」秦婉婉聽到這話,深吸一口氣,掀了被子從床上跳下來,看著簡行之的臉十分可惜,「怎麼就不是個啞巴呢?」
「閉嘴,一點徒弟的樣子都沒有!」
簡行之叱喝她,說著,轉頭看向謝孤棠,倒是正經起來。
「你是特意從天劍宗趕過來的?」
簡行之一面問,一面抬頭,一眼就看見謝孤棠腦袋上明晃晃的「40」,他動作頓了頓,轉過頭去看向窗外,眼不見為淨。
「是。」謝孤棠知道簡行之要問什麼,答得恭敬,「我得掌門應允,專程過來保護秦姑娘。」
「她有什麼好保護的?」
簡行之倒茶給自己:「她自己能保護自己。」
「前輩不知,」謝孤棠搖頭,「前些時日,有人在一個密境中發現了一具青龍屍骨,龍丹被人取走,這條青龍乃人為圈養,目的就是為了改變體質,籌備開登仙門。若我沒猜錯,姑娘體內這顆龍丹,應該就是從這裡得到的。」
「不錯。」秦婉婉沒有否認,點頭,「是我」
「能餵養青龍之人,不會是泛泛之輩,一條青龍飼養時間極長,如今為姑娘所得,養龍之人豈會善罷甘休?」
秦婉婉沒說話,她抿緊唇,明白謝孤棠所說非虛。
簡行之看她一眼,謝孤棠又接著道:「而且,龍丹可以改變人的體質乃至氣運,整個修真界覬覦龍丹之人甚眾。其實試劍大會前一夜,天劍宗便得到了消息,玲瓏玉即將出世,有一位身懷龍丹之人進入密境,同時有其他宗門高手一起進入,所以宗門派我暗入試劍大會,若是消息準確,讓我務必奪得玲瓏玉,同時保護這位身懷龍丹之人的安危。天劍宗得到消息,其他宗門自然也會得到,所以如今秦姑娘身懷龍丹,便已處險境。」
「那你為什麼來幫忙?她與你有何干係?」
簡行之挑眉,沒有輕信謝孤棠的話,謝孤棠聲音平穩:「身懷龍丹者,對玲瓏玉會有一定感應,秦姑娘應是最早能找到玲瓏玉之人。我保護姑娘,幫著姑娘找到玲瓏玉,開啟登仙門,消耗玲瓏玉的能量之後,再將它徹底銷毀,以免那些不該飛升之人,有其他妄念。」
這話秦婉婉聽明白了,謝孤棠是要借助她找到玲瓏玉,到時候她飛升,他毀玉,皆大歡喜。
只是秦婉婉還是想不明白:「如果玲瓏玉已經一分為五,你直接找到其中一片摧毀不就可以了嗎?」
「這是做不到的,」謝孤棠笑笑,「玲瓏玉本身並不是玉,它只是將巨大的能量寄託於這塊名為『玲瓏玉』的石頭中,你單摧毀一片,只要其他片還在,它就可以重新生成出新的碎片。要銷毀玲瓏玉,只有在它開啟一次登仙門後,在它最虛弱的時,才有可能徹底摧毀它。」
秦婉婉這次終於搞懂了,簡行之盯著謝孤棠,還是不明白:「那為什麼要你來?」
謝孤棠動作一僵,秦婉婉見謝孤棠尷尬,趕緊打圓場:「誰來不一樣嗎?肯定是因為謝道君修為高深……」
「因為,我失言於姑娘。」
謝孤棠說著,抬起頭來,看向秦婉婉,認真出聲:「說好要保護你,但最後還是讓姑娘被賊人所傷,是我的過失。」
秦婉婉聽到這話,不由自主有些臉紅。
她趕緊擺手:「不是,這怪不到謝道君身上。」
簡行之看著兩人互動,輕嗤一聲,打斷他們:「行吧,以後你就跟著她。那接下來呢?咱們做什麼?」
「可以讓秦姑娘與龍丹多作感應。」謝孤棠回答得一板一眼,「龍丹會感知玲瓏玉的存在,先確認玲瓏玉位置,再做下一步打算。」
「行。」簡行之環胸點頭,看向謝孤棠,「那我們呢?」
「你們……」秦婉婉左右看了一眼,「按照原定計劃,成為花容最愛的男人。」
聽到這話,謝孤棠懵逼,簡行之沉默。
「這個……」簡行之想起之前的挫敗,有些懷疑自己,「可能有點困難……」
用臉騙一時容易,騙長久就難了。
「師父,」秦婉婉看著簡行之,知道他擔憂什麼,她看著他,異常認真,「其實你要獲得這個位置很容易的。」
簡行之看過來,秦婉婉抬手拍了拍他的手腕,語重心長:「把自己毒啞,保證別說話。」
「滾。」
簡行之打開她的手:「你休想!」
秦婉婉搖頭,作惋惜狀,無奈嘆氣。
「不管了。」
簡行之擺手:「先該養傷養傷,該休息休息,你傷沒好吧?」
簡行之轉頭看向旁邊謝孤棠,謝孤棠得簡行之關照,便笑起來:「多謝前輩關心,還需一些時日。」
「剛好,」簡行之點頭,「那我爭寵,你養傷,你……」
簡行之看向秦婉婉,遲疑片刻後,督促她:「好好修煉!」
「那我呢?」
南風探出頭來,有些興奮:「我什麼任務?」
「修煉!」
簡行之說完,外面就傳來侍女的聲音,她恭敬站在門口,向簡行之行禮:「公子,您的房間已經收拾好了。」
簡行之點頭,朝謝孤棠擺手,叫上秦婉婉:「北城,走了。」
秦婉婉站起來,朝著謝孤棠行禮:「謝道君,我和師父先告辭了。」
謝孤棠向秦婉婉回禮,秦婉婉起身走到簡行之身邊,簡行之斜睨她一眼:「和別人都斯斯文文的,怎麼在我這兒就這麼潑?」
「那別人對我也好好的,」秦婉婉答得理直氣壯,「也就你會打我。」
簡行之被這話一噎,急忙解釋:「那我不是為了教你嗎?」
「那我也疼啊。」秦婉婉瞪他,「誰和你……」
秦婉婉說著,看著他的臉,一時竟有些說不下去,緩了語氣:「誰和你一樣?」
「你怎麼了?」
簡行之見她說話都軟下來,皺起眉頭:「說話都結巴了?」
秦婉婉移開視線,不看他的臉,終於才正常些:「我結巴我的,要你管?」
「哦,我知道了。」
簡行之點頭,猝不及防間,他猛地湊上來,貼近秦婉婉,秦婉婉被他嚇得往後一退,就抵在牆上,她看著簡行之近在咫尺的臉,不由自主想起昨晚他咬那一下,心跳了幾分,嘴也跟著疼起來。
她不敢動,僵硬著身子,像一隻炸毛的貓,簡行之盯著她看了片刻,突然就笑了,那一笑如沐春風,冷俊面容上帶了幾分孩子氣:「是不是覺得我長得太好看,話都結巴了?」
「你有病!」
秦婉婉聽到這話,瞬間羞惱起來,把他狠狠一推,便往前衝去,簡行之環胸在她身後笑起來:「沒事兒,人之常情,我也會。」
「你會什麼會?」
秦婉婉衝進屋裡淨手,讓自己冷靜一些,簡行之踱步進屋,跟在她身後:「我一開始看見寂山女君,當時主要就是在打架,要不打架,我也結巴。」
秦婉婉動作一頓,不知道為什麼,氣突然消散許多。
想來人都是喜歡別人說好話,她也如此。
簡行之進屋找了個蒲團,坐在她後面,抬手打坐,繼續說著:「還好有仇恨支撐著我,不然你頂著這臉,我都不敢看。」
「你……」秦婉婉被他搞得心情忽上忽下,她遲疑著,「你覺得……秦婉婉長得漂亮啊?」
「漂亮啊。」簡行之承認得坦坦蕩蕩,隨後告誡秦婉婉,「所以你平時要多照照鏡子,習慣了長得好看的人,打架才不會分心。我當初就是沒見過比我長得好看的,一時有些驚到了,要是早早習慣,當時出劍可以更快!」
不必了。
秦婉婉一聽,心裡發涼。
她好想告訴簡行之,可以了,他的劍不需要更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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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行之:今日暗中告白(get)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22-1-4 01:22:34
第三十六章
秦婉婉深呼吸三下,讓自己平心靜氣,不要去回想那些會令她想要打爆簡行之狗頭的畫面。
她讓自己冷靜下來,低頭洗手,眼中露出冷酷的光芒,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早晚有一日……
她思緒卡住了。
早晚有一日幹嘛呢?
踩他的頭?
踩過了。
打他?
已經打到全身粉碎性骨折好多次。
讓他發自內心哭著道歉?
好像不太可能了。
她還能幹啥?
有那麼一瞬,秦婉婉對人生產生了迷茫,但很快她就反應過來,她不該早早放棄,凡事攻心為上,她現在就忍他、等他、觀察他,先獲取他的信任,再抓住他的弱點,最後,讓他徹底崩潰,痛哭著和她懺悔。
想到那個畫面,秦婉婉心中有了一絲慰藉。
她洗乾淨手,拿了架子上帕子擦手,彷彿是堪破了一場心魔劫一般,帶了幾分世外高人的自信和高傲,擦了手,往旁邊一甩,充滿了對前路的期許和信心從簡行之身邊擦肩而過,坐在床上開始打坐。
她抬頭看了一眼系統給的修煉時長,按著系統給的修煉時間開始閉眼修煉。
學習是一種習慣,和簡行之在沙漠裡不分晝夜打了一個月後,不知道是不是那套永動機功法的效果,面對系統這個不執行任務時每天修煉12小時的變態要求,她居然覺得——
區區十二小時,她還能肝!
她運轉心法,閉眼入定,神識由外而內,開始觀察自己周身,從肌肉、血管、筋脈、靈根、再到自己腹間那顆金丹。
她的金丹繞著一層淡淡的青色,她神識環繞在金丹之上,逐漸失去了意識,等她腦海中再有畫面時,她發現自己在一個黑漆漆的地方。
她周身似乎都插著管子,血液從她身上順著管子往外流,她沒有睜眼,卻感覺自己能清晰看見周邊。
她好像是躺在一口棺材裡,棺材很大,棺材外好像是一個巨大的溶洞,能隱約聽到水滴聲,她身上的管子穿過棺材一路埋進溶洞裡,彷彿是源源不斷在給這個溶洞輸送血液。
有一道奇特的心跳聲一直在響。
噗通,噗通。
巨大又清晰。
伴隨著心跳聲,地面在有節奏的震動,秦婉婉茫然躺在原地,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做夢,還是魂魄離體,她謹慎觀察著週遭,正思考著,就聽一聲青龍鳴嘯,隨即有人喚她:「顧北城。」
說話間,她腦袋一痛,猛地睜開眼睛,就看簡行之站在她面前,一手按在她頭頂,頗有些得意:「入定都能入到神魂不穩,要不是為師這一巴掌,你的魂魄就出去了。」
「我可真謝謝您了。」
秦婉婉腦袋被震得嗡嗡疼,她按耐住憤怒,抬手拍開簡行之的手,捂著腦袋休息。
簡行之看她頭疼得厲害,想了想,抬手放在她腦袋兩邊,一道清涼的靈力湧入腦中,秦婉婉頭痛頓時好了許多。
她心裡有幾分感動,正要感謝,就聽簡行之高興出聲:「這果然算分!北城還頭痛嗎?不痛的話我再打一次?」
感動蕩然無存,只有爆頭衝動。
秦婉婉知道自己不該在此刻計較,她捏著拳頭,將方才幻境告訴簡行之:「我好像感覺到玲瓏玉了。」
「說說。」
簡行之一聽就來了興趣:「你看到什麼了?」
「一口棺材,一個溶洞,這個溶洞有心跳聲。」
秦婉婉簡要形容,簡行之想了想:「有心跳聲的溶洞……這東西我見過啊。」
「你見過?」秦婉婉詫異。
簡行之點頭:「有一種妖獸,名叫謎藏,它可以任意變化自己的外貌,會變成一朵花、一根草,就很難找到它。它的心就是一個巨大的洞府,可以容納修士,所以很多修士會將謎藏當做自己的靈獸,將洞府安置在謎藏的心臟中間。一旦遇到危險,他就躲進謎藏的心裡,再找到他就很難了。」
「所以,這個幻境是不是暗示我,玲瓏玉在這個一隻謎藏的心裡?」
「也許。」
簡行之點點頭,秦婉婉皺起眉頭:「那這謎藏怎麼找?」
「我曾經追殺過一個躲進謎藏的魔修。」
「你怎麼找到他的?」
秦婉婉立刻來了興趣,簡行之回憶著:「這魔修罪行纍纍,他打不贏想跑,躲進謎藏那一瞬間,我就把山封了。」
「然後呢?」
「我直接一道劍氣,整座山的樹都倒了,就他立著,我就再補了一劍,他死了。」
秦婉婉:「……」
好了,她明白了,沒有任何參考意義。
秦婉婉想了想,敲著桌子:「明天我去打聽一下,鬼城中靈獸是謎藏的修士有誰。」
「我也去問問。」
兩人商議好,便各自休息,等到第二天早上,兩人和謝孤棠把昨晚的討論結果一商量,四個人便分頭行動,各自去打探消息。
簡行之去找翠綠,謝孤棠和院子裡其他男寵聊天,南風去找下人,秦婉婉就借著拿飯的名義去廚房打聽。
秦婉婉在廚房大致問了一圈,這裡都是普通人,根本沒聽過什麼謎藏,只勸秦婉婉多吃點,長胖點兒,看著更可愛。
秦婉婉有些挫敗,但還是開開心心提了一籃子菜往回走,走到半路,便發現有一個破敗的院子,她抬頭看了一眼,發現院子上方居然隱約有些許金光,這是一些廟宇才有的光芒,意味著老百姓的香火,或者是功德,秦婉婉有些好奇,這個角落裡,怎麼會有這種東西,她不由得上前走入院中。
院子似乎已經許久沒有人進來過,破敗不堪,有些陰冷,秦婉婉進了院子,大著膽子往前,好在院子不大,片刻便進了裡間,隨後發現,這的確是一座廟宇。
正殿供奉著一尊神像,秦婉婉抬頭看去,就見神像是一個青年,一手握著書卷,一手背在身後,眺望遠處,頗有幾分指點江山的書生意氣之感。
秦婉婉仔細看了那神像片刻,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原因無他,這神相的面容,竟和簡行之足足有八成相似!
簡行之拿書,這太令人心驚了。
「這是明淨神君。」
一聲好聽的男聲從身後傳來,秦婉婉猛地回頭,就見昨日誤闖房間時遇上的男人。
秦婉婉看了看這男人,又下意識看了看頭上的神像,終於發現,其實這尊神像與簡行之不算十分相像,但與面前的男人,不能說毫不相干,只能說一模一樣。
「又見面了。」
男人走到秦婉婉面前,朝她點頭行禮,秦婉婉回過神來,故作鎮定:「好巧。」
「姑娘怎的會來這裡?」
男人抬頭看了一眼神像,秦婉婉想起要打聽的事,看面前男人似乎懂的不少,便故意攀談:「隨意走著,路過好奇,就進來看看。第二次見面,還不知公子姓名?」
「在下宋時。」
男人笑了笑:「不知姑娘芳名?」
「我……」秦婉婉遲疑片刻,報上假名,「顧北城。」
宋時點頭:「這名字頗為英氣了些。」
「你剛才說這是什麼神君?」
秦婉婉不想討論名字,轉頭看向神像:「怎麼和你長得這麼像?」
「這是明淨神君,當年鬼城城主。至於與我為何如此相似,」宋時無奈苦笑,「我也不大清楚,大約是天生的吧。」
「當年鬼城城主?」秦婉婉好奇,宋時含笑點頭,目光中帶了幾分懷念,抬頭看向神像。
「兩百年前,世上並無鬼城,有一書生,名為藺言之,道號明淨,生來即為金丹,天賦絕倫,百年步入渡劫,堪稱當世無雙。他悲天憫人,救人無數,建了一座無垢城,容納天下無處可歸之人。」
「那是大功德啊。」秦婉婉感慨,又忍不住看了一眼廟宇上薄弱的金光。
宋時低頭笑笑:「是啊,所以他未渡劫,先成仙,成為這一方小世界的神君。」
說著,宋時仰頭看向神像,含笑的眼中帶了幾分譏諷:「可就在一百年前,這位神君一夜入魔,屠盡滿城人。現任城主花容力保滿城魂魄不散,讓這些魂魄重修仙道,成為鬼仙,至此之後,無垢城,方才改名鬼城。」
秦婉婉心裡『咯噔』一下,她下意識詢問:「花容城主這麼厲害?」
能在一方小世界入魔的神君手下保住一城人的魂魄,他們要從這種人手裡搶玲瓏玉,這不是找死嗎?
宋時搖頭:「彼時花城主不過是明淨神君救下養大的一個孩子,養了一百年,只是一個元嬰。那一戰過後,他便立刻步入渡劫,成為鬼城之主。」
秦婉婉聞言,瞬間意識到不妙,感覺自己似乎是知道了什麼不該知道的事情,一下子緊張起來。
宋時似乎也察覺了秦婉婉的緊張,他抬頭看了看天色,又轉頭看向秦婉婉:「顧姑娘,飯菜涼了吧,可要回去了?」
「啊,」秦婉婉點頭,「該走了。」
說著,她提著菜籃子,急急忙忙往外走,走了兩步,她突然想起來:「宋公子,我有一個問題。」
「請講。」
「花城主的靈獸是什麼?」
宋時沒想到她會問這個問題,面上露出一絲詫異,隨後笑起來,說出了秦婉婉意料中那個答案:「謎藏。」
秦婉婉點頭,說了聲「多謝」之後,便故作鎮定往外走去。
剛走出院子,她就撒腿跑了起來,她一路狂奔衝回院子,簡行之正剛和謝孤棠切磋完,南風坐在一邊吃瓜子兒,謝孤棠剛剛落敗,頗為激動和簡行之討論著方才對局,隨即就看秦婉婉跌跌撞撞跑了進來。
簡行之身著白色單衫,持劍在身後,見秦婉婉慌張跑進來,頗有些好奇:「你跑這麼快做什麼?有人追殺你?」
秦婉婉嚥了嚥口水,拚命點頭。
「怎麼回事?」謝孤棠皺起眉頭。
簡行之給秦婉婉倒了杯水,捏著她下巴給她餵進去:「來喝一口,鎮定一下,給我攢個積分。」
「別鬧了!」
秦婉婉一把打開簡行之的手,簡行之這一打岔,秦婉婉鎮定下來,她緩了片刻,神神秘秘湊近兩個人:「我知道了一個大秘密。」
說著,她左手拉過謝孤棠,右手拉過簡行之,拽著他們就往裡走。
簡行之下意識看了一眼秦婉婉拉著謝孤棠的手,又收回目光。
等進了屋,他不著痕跡甩開手,走到秦婉婉邊上,推開謝孤棠,坐到椅子上:「行吧結界設好了,你說。」
謝孤棠挨著簡行之坐下,秦婉婉坐在另一邊,她激動湊近簡行之:「我剛才去打聽了一下花容的過去,才發現一件事兒,兩百年前,花容被一個名叫藺言之的人收養,這個藺言之建了鬼城,成了這個世界的偽仙,但後來他一夜入魔,把當時的鬼城給屠光了,花容保護了鬼城,成為新城主。」
「主人,這秘密我也打聽到了。」南風開口,補充,「而且我還聽說,現在這花容找男寵的標準,就是和那個明淨神君相似的。比如說謝道君,好像是氣質相似;簡道君,臉相似;還有後院一堆男人,有的鼻子像,有的眼睛像。」
「據那些男寵所說,他雖然召了他們入府,但沒有一個男人真的見過他。」
謝孤棠補充,秦婉婉愣了愣,她冒死打探的消息,沒想到這些人消息比她還多。
她趕緊找場子:「那,一百年前他只是個金丹,藺言之入魔後他就到了渡劫,現在玩命找和藺言之長得像的男人,他到底做過什麼,打算幹什麼,你們沒想過嗎?」
「秦姑娘的意思是?」謝孤棠皺起眉頭。
南風愣神,喃喃出聲:「我知道了。」
「沒錯,」秦婉婉看向南風,點頭,和南風一起開口:「他想搞替身!」
「當年,他為了進階,殺夫證道,害了藺言之。」秦婉婉捏起拳頭。
「可失去藺言之後,她才知道,沒有藺言之的世界,毫無意義!」南風語氣激動。
「於是他尋找一個個替身,想要從這些男人身上,找到曾經的愛情!就算是虛幻,是一場夢,也沒關係!」
秦婉婉斬釘截鐵,南風點頭,看向秦婉婉,露出十分同情的眼神:「可到最後,他終究會被替身所傷!」
「他的靈獸就是謎藏,按照我昨晚做的夢,玲瓏玉一定在他手上,或者說,在謎藏身體裡。所以現在我們要怎麼接近他?」
秦婉婉掃了週遭一眼,期待得到答案。
簡行之皺著眉頭,遲疑著開口:「我今天去找翠綠打聽消息,她告訴我說,每隔一個月,花容會露面一次,選一個喜歡的男人侍寢。還有七天,」簡行之看了一眼周邊,「我們可以準備一下。」
「那花容喜歡什麼樣的?」南風看向秦婉婉,秦婉婉回想了一下藺言之的神像,她斷言。
「他喜歡有文化的。」
簡行之臉色大變,秦婉婉突然意識到什麼,她抬眼看向簡行之,露出興奮的笑容:「師父,這七天,我們要努力啊。」
「不……」
簡行之說話都緊張起來:「不必了吧?要不謝道友奮鬥一下?」
「師父,你說過的,人不能放棄,你看我肋骨都斷幾次了,你讀讀書怎麼了?」
秦婉婉一說,就激動起來,她撩起袖子:「這樣,我這就去給您搬書,修煉是一種努力,讀書也是,師父,你等我。」
說著,秦婉婉立刻站起來,叫上南風,高高興興找翠綠申請了出府令牌,直奔書店。
她到了鬼城最大的書店,看著浩瀚書海,內心充滿了一種報復的快感。
「老闆,」秦婉婉拿出她所有家當,興奮大喊,「把修真界這上萬年的文集詩集,全給我搬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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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婉婉:「你教我打架,我教你讀書,這是不是最美的師徒情?一根肋骨五千年詩集,師父,來背吧。」
【小劇場】
秦婉婉:我師父說了,他喜歡單打獨鬥,不需要保護!
簡行之:我沒有!你胡說八道!
秦婉婉:我師父說了,上下幾萬年的詩集,他要背完它!
簡行之:我沒有!你閉嘴!
秦婉婉:我師父說了,他敢挑戰文曲星寫詩,他輸了就自盡。
簡行之:我沒有!!我不敢!
秦婉婉:我師父說了,他要娶我。
簡行之:我沒有!!哦不對,這個我有。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22-1-4 01:23:01
第三十七章
老闆書庫沒有所有詩集,只有一些受歡迎的暢銷詩集文集,但也接近上千本,秦婉婉拿出簡行之賣身的全部靈石,將所有書買下,全部收入乾坤袋中。一個乾坤袋裝不下,又拿了南風的。
把上千本書背回城主府時,簡行之正和謝孤棠在研究城主府地形,秦婉婉高興跑進來,大喊了一聲:「師父!我把書買回來了!」
「行。」
簡行之漫不經心:「你放那兒吧。」
「師父,你不要和謝道君聊天了,」秦婉婉叫他,「現在最重要的是讀書,我怕來不及啊。」
簡行之聞言,皺起眉頭:「不就幾本……」
話沒說完,他就看秦婉婉開始倒書。
秦婉婉倒,南風在後面快速整理,幾千本書一股腦倒出來,瞬間填滿了整個房間。
簡行之和謝孤棠站在門口目瞪口呆看著書山,秦婉婉走到簡行之面前,語重心長:「師父,根據我和南風對您文化程度的瞭解,您想要成為花容最愛的男人,至少得把這些書背完。這裡有七千本,一天一千本,我相信您一定可以。」
「一天一千……」謝孤棠不可思議,「有點太勉強了吧?」
「不,謝道君,」秦婉婉解釋,「您不知道我師父是誰,我師父可是天下第一,區區七千本書,他一點都不勉強!」
「如果我說……」簡行之嚥了嚥口水,「我勉強呢?」
「師父,」秦婉婉轉頭看他,「你想想,我曾經是多麼軟弱無能一個人,在您的教導下,我現在都可以把您打到骨折,這世上有什麼事情,是努力做不到的呢?師父,你要以身作則啊,不能教我的時候讓我上進,自己就學會懶惰了。而且不就七千本書嗎,以您神識強度,別說七天,一天都能背完!」
秦婉婉一頂頂大帽子扣下來,簡行之招架不住,只能硬撐著點頭:「一天還是勉強了些,為師盡力一試。」
「師父,」秦婉婉握著他的手,滿眼崇拜,「這世上沒有您做不到的事,您一定不會讓我失望的,對嗎?」
「你太看得起為師了。」
簡行之內心打顫:「其實,我就是個很普通的劍修。」
「師父,不要妄自菲薄,」秦婉婉抬起手,摀住簡行之的嘴,「您在我心裡就是最棒的,我們能不能找到玲瓏玉,就看你了。你先看書,我和謝道君一起去吃飯。」
說著,秦婉婉高興叫上謝孤棠:「謝道君,我們去吃烤全羊吧!」
「等等……」
簡行之來不及叫住他們,就看秦婉婉快樂拉著南風和謝孤棠走了。
他一個人站在書山書海面前,喃喃出聲:「我也想吃烤全羊……」
話音剛落,系統【叮】一聲響:
【女主男配親密接觸,積分+5,請宿主再接再厲,為女主桃花添磚加瓦!】
聽到這聲音那一瞬間,不知道為什麼,他更心塞了。
別人都在談戀愛,在吃羊,只有他,還要學習。
可又能怎麼樣呢?
秦婉婉說得對,他是師父,不能教她練功時候嚴厲,自己學習偷懶。
簡行之深吸一口氣,轉過頭去,走進房間,關上大門。他盤腿坐下,抬手先將書都收入乾坤袋,只留下今天要背的一千本。
修仙者背書與凡人不同,他將神識同時探入一千本書,開始不斷翻頁,然後他就發現,書上每一個字他都認識,但是那些字都進不了他腦子。
他聚精會神想要將那些字抓進腦子,沒一會兒就感覺睏了。
在讀詩詞上他沒有天賦,這件事他很早就知道,但他不能放棄。
他努力將所有詩反反復復背過,但沒有一會兒,他的神識彷彿是遭到什麼重創,連專注都做不到,就覺得睏。
他拚命苦撐,在半睡半醒間背書,背著背著,就聽見秦婉婉和謝孤棠高高興興回來的聲音。
烤全羊吃完了吧?
他心中莫名湧現出幾分酸楚,突然覺得有些難過。
這個逆徒,吃羊都不記得師父。
他一面酸,一面聽著秦婉婉開門。
開門之後,秦婉婉偷偷瞧了他一眼,想確認他有沒有偷懶。
簡行之立刻扭頭,冷哼了一聲。
逆徒若不好好哄我,休想讓我理你!
秦婉婉確認他沒偷懶,放心上了床,拉上被子睡了。簡行之等了片刻,見秦婉婉沒有搭理她,他一時更生氣了,回頭問她:「你給我帶飯了嗎?!」
「師父,好好背書,」秦婉婉背對著他,「別總想著幹飯。」
這話把他噎住,他羞惱回頭,繼續背書。
迷迷糊糊背到半夜,他人生第一次感受到睏頓是一種什麼感覺,他感覺自己好像背會了,便像夢游一般到了床上,倒下,拉上被子。
那一刻,他擁有了莫大的幸福。
他閉眼酣睡,不知過了多久,隱約間感覺身邊有人,他迷迷糊糊睜開眼,就看見秦婉婉躺在他身邊,他們面對面,呼吸相近,距離近得簡行之整個人都僵直了身體。
他瞬間清醒,睜大眼看著秦婉婉,就看秦婉婉朝他慢慢湊了過來,臉越來越近。
他腦子是懵的,呼吸都快停了,感覺心臟悶得發慌,滿腦子都是:
她要幹什麼?她想做什麼?
他反應不過來,就在秦婉婉即將親到他前一刻,他聽見秦婉婉悠悠問他:「師父,清醒了嗎?」
簡行之嚥了嚥口水,緊張回答:「醒……醒了。」
「那麼,你告訴我,」秦婉婉拿出一本他剛背過的書,轉頭看了一眼,「『日照香爐生紫煙』下一句是什麼?」
聽到這話,簡行之猛地清醒過來,他瞬間坐起來,震驚看著秦婉婉:「你半夜爬上我的床,就是為了讓我背書?!」
「師父,我要是在意什麼床不床的,」秦婉婉從容起身,一臉坦然,「我怎麼配做你的徒弟?我要不擇手段督促你,培養你,讓你成為一位有文化的師父,不要拖了我們小隊的後腿,不要受天下人恥笑說一代劍仙沒有文化,徒兒的良苦用心,您感覺到了嗎?」
「可我今天一千冊已經背完了呀!」
簡行之急了,秦婉婉聽著這熟悉的強調,感受這調換位置帶來的快感,她克制著內心的喜悅,語重心長:「師父,你要對自己有更高的要求,就像當初我每天只需要完成2334點積分,你卻讓我完成3000,為此還傳授我春生功法,正是有您這樣的嚴師,才有如今的我。如今徒弟投桃報李,不敢讓師父鬆懈,半夜根本睡不著,連夜趕製了一套讀書器具,想請師父一試。」
「什……什麼東西?」
簡行之害怕了,他一想秦婉婉居然連積分最後的尾數是4都記得,他就知道情況不妙。
秦婉婉跳下床,拉開了簾子,簡行之就看見一個椅架,這個椅子架子坐的地方已經被抽空了,下方立著一堆尖錐,上方掛著一根繩子,看上去彷彿某種刑具。
「凡間讀書人,為了刻苦學習,頭懸樑,錐刺股,我以此為靈感,專門在這個技術上加以改進,他們手動刺大腿,我們自動刺臀部,只要檢測您走神、犯睏,反正只要不讀書,它就會起作用。」
秦婉婉介紹著這個椅子:「您到時候就紮個馬步在上面,我這邊會實時監測你有沒有努力,一旦您走神,上面的繩子就會拉您的頭髮,下面的尖錐就會往上升戳您的屁股,保證您瞬間清醒,注意力集中。我沒有師父那麼優秀的宗門,擁有春生這樣厲害的心法,只能通過自己的努力,為師父貢獻綿薄之力,還望師父笑納!」
簡行之不說話,他靜靜看著那張椅子,他在這一刻,感受到一種莫名的絕望籠罩在他頭頂。
秦婉婉歡快招呼著他,他想到自己是怎麼教導秦婉婉,還是深吸了一口氣,走到那張椅子上,按著秦婉婉的指揮,蹲上馬步,讓秦婉婉拴起他的頭髮,拿起書,氣勢十足喊了聲:「來吧!看書!」
秦婉婉給他拴好頭髮,朝他揮了揮手:「那師父,我去睡覺了,你是最棒的師父,加油!」
簡行之朝她認真點頭:「你去吧,記得早點起床練劍,不要偷懶!」
「是。」
秦婉婉應聲,走了兩步,她想想回頭,就看簡行之半蹲在那些尖錐上,頭髮被繩子拉扯著,氣勢洶洶對著書放出神識。
秦婉婉靜靜看了他一會兒,轉過頭去,自己上了床。
上床之後,秦婉婉偷偷看簡行之,看見簡行之奮鬥努力的模樣,她心裡莫名有些發虛。她背對著他睡覺,翻來覆去到半夜睡不著,她終於還是起身,盤腿坐在床上,撐著頭看簡行之:「師父。」
那一刻,她突然有種隱約的熟悉感。
好像是高中寢室裡,看見隔壁床在簾子後開了燈,於是自己也忍不住爬起來,開了自己的小燈,翻開練習冊……
兩人一個背書一個修煉,秦婉婉打坐還好,畢竟也是修士休息的一種方式,簡行之用神識背書,一夜過去,謝孤棠推開門時,看見簡行之眼下烏青和臀下刀刃,整個人都震驚了。
「前……前輩……」
「好……好殘忍!」南風摀住嘴,退了一步。
簡行之睜開眼睛,抬眼看向兩人,慘淡一笑。
「早。」說著,他將目光轉向書籍,「不要打擾我,你們先去修煉吧,我再背背。」
大家不敢說話,就連秦婉婉都有些害怕了。
但好在她還記得自己最初目的,趕緊拉上另外兩人離開,跑了出去。
三人出去之後,南風拍著胸口,心有餘悸:「主人,簡道君這個樣子我好害怕啊,總覺得他像走火入魔了。」
「沒事沒事,」秦婉婉擺手安慰自己,「他心態很好的,你不要害怕。」
「可我總覺得,前輩這個樣子,不太正常啊。」謝孤棠皺起眉頭,「是不是還是別讀書,我們想其他辦法?」
「都開始讀了,」秦婉婉說得艱難,「五十個靈石買的書呢,不能放著啊。」
考慮到五十個靈石,大家都沉默了,決定讓簡行之再努力一下。
但到第四天晚上,秦婉婉有點堅持不住了。
她蹲在簡行之面前,看著他滿眼血絲,全神貫注盯著書,臀下尖錐上帶著隱約的血跡,臀上滴落鮮血,秦婉婉震驚看著他,遲疑著:「師父……你……你還好吧?」
「為師很好!」
簡行之中氣十足回答:「還有一千本,我就背完了!」
「師父……」秦婉婉看著他滴著的血,「要不您歇歇吧,一千本而已,不需要背了。」
「不可,」簡行之教育秦婉婉,「做事不可半途而廢,你不要打擾我,我要背書。」
「那您歇歇再背,」秦婉婉看著簡行之染血的衣服,有些心虛,「至少先止個血吧?」
「區區小傷,不必在意,」簡行之說著,嫌棄秦婉婉,「你趕緊修煉,休再聒噪。」
秦婉婉不敢再勸,她回到床上,猶豫了一下,還是使了個法訣,先給簡行之的屁股止血。
現下簡行之所有精力都在背書上,要是沒有人管他,她怕他失血而亡。
一路背到第六天夜裡,翠綠派人過來通知簡行之和謝孤棠明日準備好參加一個月一次的群芳宴,花容會在群芳宴上用她的方式選一位喜歡的男人帶走。
聽到這個消息,謝孤棠趕緊開口:「秦姑娘,快去告訴前輩,讓前輩別背了!」
「好。」
秦婉婉點頭,轉身就跑去告訴簡行之。
「師父,不必背詩了,明天就是群芳宴,你好好休息,美貌才是最重要的!」
聽到這話,簡行之從位置上悠悠抬頭,含笑看著秦婉婉:「久旱恰逢及時雨,行船向西起東風(注1)。我剛好背完所有詩,來的正好啊。」
秦婉婉聽簡行之念詩,心裡有些害怕,她抬手扶住已經蹲了七天馬步的簡行之起身,勸著他:「師父,詩背完就背完了,您別多想,想開點,當個正常人。」
「此言差矣,」簡行之被她扶起來,僵硬著腿往床上走,「若非知李杜,怎言草木深?北城,你也該多讀書,像為師一樣,從沒文化到背六千本書,也只是七天的事而已。」
聽到這話,秦婉婉心裡咯噔一下,趕緊把簡行之送到床邊:「師父你別多說了,快補個美容覺,明天要成為最美的那個!」
說著,秦婉婉把簡行之放到床上,給他蓋上被子。
簡行之雙手放在身前,閉上眼睛,輕嘆出聲:「無意苦爭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塵,只有香如故。」
秦婉婉忍住打人的衝動放下床簾,走出門外。一出門,謝孤棠和南風就迎了上來。
「前輩如何了?情況可有好轉?」
秦婉婉搖搖頭,露出沉重神色:「怕是晚期,沒救了,放棄吧。」
說著,她憂傷離開,負手在身後,仰頭看著月亮。
謝孤棠遲疑片刻,安慰秦婉婉:「秦姑娘不必太過擔心,前輩也只是一時執著,好好陪伴,或許還是會好轉的。」
「嗯,」秦婉婉點頭,「借謝道友吉言。您帶南風早些安歇,我再吹會風,冷靜一下。」
謝孤棠點頭,和南風一起回房。
等他們走後,秦婉婉嘴角瘋狂上揚,捏著拳頭在原地蹦了兩下。
他終於體會到她的感覺了,上次他把她從黃沙裡刨出來的時候,她就虛脫成這樣子。
她為了做任務學會練劍了,他也該為了任務會背詩!
秦婉婉心中暗爽,又有些心虛,琢磨著以有心算無心是不是過分了一些。
但一想自己本來就活不到三百歲,父母為了給她續命到處奔波,搞點虛名讓她保住自己小命,被他任性妄為一劍劈得徹徹底底,如今淪落在這裡受苦,回仙界怕是也保不住寂山,搞得來去無歸處,因著他要做任務被捅被打被揍,要個道歉都要不到,如今只是小小出口氣,讓他做任務時順便體會一番被逼迫的痛苦,應當算她心寬。
想明白這些,她順了順胸口,終於回了房間。
等到第二天早上,秦婉婉早早起來,和南風一起開始打理簡行之。
他們讓簡行之換上一身藍色錦緞長衫,頭髮用白玉簪半挽,用香薰燙過簡行之的衣衫,保證簡行之同頭髮絲到指尖都是完美。
做完這一切後,簡行之看著秦婉婉:「我沒問題吧?」
「沒有,」秦婉婉鼓勵他,「師父,你都背完了七千本書,今天的你,就是鬼城最靚的崽!」
說著,秦婉婉在空中將手指往兩邊分開,誇張誇讚:「完美。」
「我想也是。」
簡行之點頭,頗有信心:「為師如今能文能武,敢於天公試比高,此次群芳宴,必拿頭籌。」
「師父說得是!」
秦婉婉無腦吹捧,說著,南風從門外跑來:「主人,簡道君,謝道君,走了。」
聽到這話,簡行之招呼秦婉婉:「走吧。」
簡行之說完,領頭走了出去,秦婉婉謝孤棠南風一起跟在他身後,看著前方信心滿滿的簡行之,莫名也有了一種走路帶風的錯覺。
簡行之走過人群,在眾人詫異注視下,自信抹了一把頭頂專門梳出來的劉海。
背了六千本書的他,有了一種從未有過的驕傲。
這麼多詩都背得下來,還有他做不到的事嗎?
一干人走到群芳宴定好的花園,才到門口,就被人攔下來。
「群芳宴只准公子進去,還請二位留步。」
侍女攔住秦婉婉和南風,秦婉婉表示理解,和南風一起後退一步。
侍女見他們懂事,笑容更真誠了一些,她轉頭看向背手驕傲而立的簡行之和就準備過來打醬油的謝孤棠,溫和開口:「此次群芳宴,城主大人染疾,不能與諸位公子直接見面,故而改變了選取方式,流程和一些忌諱,還請兩位公子提前知曉。」
聽到這話,所有人愣了愣,侍女繼續開口:「此次翠綠大人按照城主大人喜好,特意設置三場考試,每場考試滿分百分,三場考試相加分數最高者,就是這一月侍寢之人。」
「考試而已,」簡行之聞言笑起來,「我書讀得多,無妨。」
「公子玩笑了,」侍女笑了笑,「城主最恨飽讀詩詞之人,入席之後,公子還請慎重使用詩文,能用白話,就用白話。」
聽到這話,簡行之震驚回頭,看向秦婉婉。
秦婉婉心中也是「咯噔」一下,花容被明淨神君養大,至今留著明淨神君的神像在府中,還一直搜羅和明淨神君相似的人,明淨神君神像都拿一本書,怎麼會不喜歡讀書人呢?!
「那三場考試,主要是考什麼呢?」
謝孤棠不管變故,率先抓住重點,侍女轉眼看向謝孤棠:「城主大人喜歡做實事之人,故而三場考試,分別是容貌、算術、煉器。」
聽到這話,簡行之臉色不太好看。
他轉過身,拽著秦婉婉就到了邊上,謝孤棠和南風湊上來,也有些緊張。
「怎麼辦,」南風著急起來,「我們準備等於沒有準備吧。」
「不,不是沒有準備,」秦婉婉抬手打住南風的話,認真開口,「是反向準備。」
「那現在怎麼辦?」簡行之咬牙,「我算術不行啊。」
「你別慌,我給你分析,」秦婉婉說得認真,「你容貌分數一定很高,算術分數低沒有關係,但你可以在煉器上下功夫。城主府內應該都是普通人,以你的能力,煉器分數一定會甩一大截,這個規則是有利於你的,你不用擔心。」
聽到這話,所有人都覺得有些道理。
簡行之點頭:「也是,我不可能比這些普通人煉器要差。」
「師父,對自己有信心,」秦婉婉握拳,「加油。」
簡行之收到安撫,點了點頭。和謝孤棠對視一眼後,決定進去。
兩人一起進了考場,謝孤棠安撫簡行之:「前輩不用擔心,秦姑娘說得很對,這裡都是普通人,如果加上煉器,我們應該穩操勝券。」
說著,兩人轉過小道,進入園中,入眼看去,幾個男人各自坐在自己小桌之後,低頭做著各自的事情。
一看見這些人,簡行之整個人就僵住了。
雖然這裡的人都易了容,但因他神識強度遠高於在場眾人,他光憑辨認神魂就認了出來,在場幾人,認識的就包括了:
問心宗宗主沈知明
樂城少主君殊
不認識的,還有一個化神期的粉色長衫青年,朝著簡行之等人舉杯一笑。
一個咳嗽著的白衣渡劫期低頭喝藥。
加上簡行之和天劍宗的謝孤棠。
簡而言之,這裡,沒有一個普通人。
那一瞬間,簡行之簡直想掉頭就走。
這是一個城主後院宅鬥嗎?
現在當男寵的準入門檻都是化神起步渡劫更佳?
什麼時候修真界變成化神遍地走元嬰不如狗了?
就算他長得好看,可以他的算術水平,和這麼一群化神渡劫放在這裡考算術煉器,他能贏才見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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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來源於網絡,目前沒找到具體出處
簡行之:「好不容易學會讀書,結果要考算數,這一場劫,我渡得太難了。」
【小劇場】
秦婉婉:「你把我的手放在我的胸上,就是為了震斷我的肋骨?這是胸啊!這麼大的胸啊!你沒有感覺的嗎?」
簡行之:「如果我想什麼胸不胸的,我就不配當你師父。」
現在
簡行之:「你半夜爬上我的床,就是為了讓我背書?我長這麼帥,這床這麼軟,你就沒有其他想法嗎?!
秦婉婉:「如果我想什麼床不床的,我就不配當你徒弟!」
師父,有因必有果,你的報應就是我。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22-1-4 01:23:20
第三十八章
簡行之一進園子,秦婉婉就拉著南風飛快跑到園子不遠處的一顆大樹邊上。
「你趕緊去打聽今天群芳宴去了幾個人,這些人什麼身份,算術水平如何。」
秦婉婉吩咐好南風,自己爬到樹上,從樹上眺望園子裡的情況。
這一看她就驚了,這批人雖然都換了臉,遮掩了身份,但她立刻從魂光上認出來,這裡除了沈知明和君殊,還坐著一個化神一個渡劫。
這是怎麼回事?怎麼會有這麼多高手在這裡?!
秦婉婉愣了愣,她嚥了嚥口水,快速安撫自己鎮定下來,立刻改變了策略。
如果是這麼多高手在這裡,簡行之如今身體不過金丹,煉器怕是佔不到便宜,用煉器拉算術分的想法基本不具有可行性。
秦婉婉琢磨著,抬手在耳邊一撫,她耳朵上有一個小小的法陣亮起來,小聲叫著簡行之的名字:「簡行之,能聽到我嗎?」
簡行之正有些焦慮敲著桌子,聽到秦婉婉的話,他動作頓了頓,立刻抬頭朝週遭看了一眼,有些詫異秦婉婉居然能在他沒察覺的情況下給他放上這種說話用的法陣。
「我在樹上。」
秦婉婉提醒他,簡行之快速看了一眼周邊大樹,鎖定了秦婉婉,秦婉婉低聲安撫他:「我在你身上放了法陣,等一會兒煉器你隨便練,不要浪費神識化靈力去和他們比,你識海不穩,好好休養。把重點放在算術的卷子上,我等一會兒混進來,你把題目抄好,我幫你做題,做出來後你按照我說的寫答案。」
聽到這話,簡行之心裡瞬間安定下來,他從來沒覺得秦婉婉這麼靠譜過。
他手心畫了一個法陣,隔絕旁邊人偷聽,抬手半捂著嘴,輕輕應了一聲:「嗯。」
「各位都是城主的賓客嗎?」
簡行之和秦婉婉說著話,旁邊穿粉色衣服的男人似是無趣,開始和大家聊天。
他自報家門:「在下花城柳飛絮,各位看上去不不像是鬼城之人啊。」
說著,柳飛絮看向旁邊坐著咳嗽著的青年,青年抬頭朝著柳飛絮笑了笑,報上家門:「荒城寧不言。」
兩人報了名字,謝孤棠也跟著禮貌性報名:「天劍宗謝孤棠。」
「散修簡行之。」
「問心宗沈明。」
「樂城君凡。」
一群人都報了一批化名,可這些化名都充滿了特徵,秦婉婉一聽就知道:「各門各派都把人派過來,沈知明來,怕是為了玲瓏玉。第二塊玲瓏玉碎片出世的消息,應該大家都得到了。」
說著話,翠綠便走了進來。
眾人將目光看過去,就見翠綠坐在主座上:「今日城主身體不適,我來替城主選人,諸位應該聽清規則了,想成為城主的男寵可不是這麼容易的事。城主常說,文人誤國,煉器興邦,今日第一場比試,就是煉器,在場材料自選,看誰做出來的東西,更精妙,更有價值。」
聽到得這話,大家就開始各自起身去挑選材料,簡行之以前只鑄過劍,煉器一事,他學過,但並不擅長。
左右看了看,正思考要做什麼,旁邊火苗「蹭」的燃了上來,簡行之嚇了一跳,有些茫然看著謝孤棠:「你……你做什麼?」
「我不會其他東西,」謝孤棠笑了笑,「只會鍛劍,便以三昧真火鍛一把劍。」
三昧真火,放他以前,就瞟一眼不帶停留的,但此刻聽著,他竟然有了幾分羨慕,點點頭:「挺好,不錯。」
話音剛落,對面一陣狂風夾雪朝著簡行之捲席而來,簡行之就地一滾,冷眼抬頭,就看寧不言身前有了一張晶瑩剔透靈力流轉的大冰塊,寧不言咳嗽著,蒼白著臉抬頭,朝簡行之不好意思笑笑:「抱歉。」
說著,他取了一把刻刀,俯身在這塊冰塊前,開始去雕刻那塊大冰塊。
簡行之一看就明白,這是一張寒冰玉床,躺在上面修煉,不僅清心凝神,還冬暖夏涼,這張床簡行之以前也有,雕床很簡單,重點在於這塊充滿靈力的寒冰玉,非渡劫期不能煉成。
東西是好東西,但不是他能做的。
見識了謝孤棠和寧不言的東西,簡行之有些心慌,他故作鎮定一掃,就看沈知明抬手引天雷落下,直接劈在桌上,電流滋滋凝在一團,東西還沒做出來,氣勢已是極強。
旁邊的柳飛絮正在轉圈圈,他一面轉一面吸引蝴蝶紛飛,環繞在他周邊。
還有君殊,對著桌面一顆蛋玩命吹笛,靈力化作符文飛快落在蛋上,也不知是在孵化還是做什麼。
在場人忙忙碌碌,就簡行之愣愣看著他們不動。翠綠冷淡掃過來,看向簡行之:「簡行之,你還不動手嗎?」
動手,他動什麼手?
實力懸殊下,動手練出來的東西都是自取其辱,他一點都不想丟臉。
可翠綠看著他,他想了想,還是站起身來,從旁邊提了一把鋸子,拉了張椅子過來。
什麼都不會,就表演一個木工吧。
把秦婉婉對付他那個椅子做出來,那東西製造方便,雖然醜陋,但挺有效果。
簡行之認認真真把椅子上的坐板鋸了,在下面畫了法陣,從旁邊取了鋼刀,一根一根插在椅子上。
等他做好後,大家也都差不多,翠綠坐在高處,懶洋洋開口:「把東西都端上來吧。」
說著,下人就把六個人做得東西都放在桌上。翠綠帶著拿著紙筆的評審團,一一看過煉出來的東西。
「這是清心珠……」
「這是霹靂雷彈……」
「這是寒冰玉床……」
「這是蝴蝶煙花……」
「這是劍。」
從君殊、沈明、寧不言、柳飛絮到謝孤棠,評審團一一點評過這些東西。
「太普通。」
「太暴力。」
「太大。」
「太花哨。」
「太簡單。」
說著,一行人到了簡行之做的椅子面前,翠綠皺起眉頭:「這是何物?」
「這張椅子,叫做『向上椅』。」
簡行之一本正經胡說八道:「它的主要作用,就是監督人努力讀書,使用者蹲著馬步在上方,一旦讀書走神,下方鋼刀立刻往上捅,保證人當場清醒,隨即送醫,我就是靠著這張椅子,七天背了七千本詩集,特別好用。」
聽到這話,評審團目瞪口呆,翠綠緩了片刻,才忍不住開口:「這麼大的鋼刀的話……會不會捅死?」
「不想死,那就要讀書啊。」
簡行之說得一臉坦然:「既然決定了,不該拚命嗎?」
這話反問得在場人都懵了,秦婉婉在樹上聽著簡行之的話,抬手捂臉。
完了,這一場就當不存在吧。
她正想著,就聽人群中爆發出一聲:「好!」
所有人看過去,震驚看著翠綠,就見翠綠眼神激動:「你說的是,修真界內,若是決定了還不做,不如去死。我早就想這麼做了,一直沒想清楚該如何實施。吩咐下去,把這椅子做兩千把,給城內各學院送過去!」
說著,翠綠毫不猶豫回頭,朝簡行之豎起大拇指:「我欣賞你,滿分!」
秦婉婉愣了,她看著花園裡對簡行之滿是欣賞的翠綠,不由得感慨世界之大。
本以為簡行之很瘋,沒想到這個翠綠更瘋。
這個決定一下,所有人都慌了,片刻後,地上瞬間跪了一排。
「翠綠大人!」
評審團中一個老者抬起頭來:「翠綠大人,讀書走神而已,罪不至死啊!」
沒錯。
秦婉婉心裡有些害怕,讀書走神,誰沒有過呢?
「那怎麼辦?」翠綠皺起眉頭,「我見不得別人不努力。」
「要不……」簡行之插嘴,「把鋼刀變成尖錐,戳一下得了?」
有了直接捅死的對比,戳一下,當即顯得微不足道起來。
眾人趕緊接話應是,對簡行之投以感激的目光,翠綠遲疑片刻,見眾人反對,頗有些無奈:「行吧,那就這樣。」
翠綠轉過頭來,又恢復平日冷淡模樣,提筆落字:「打分吧。」
說著,她毫不猶豫在簡行之那一欄給了滿分。
其他人跟在她後面,出於對翠綠的敬畏和對簡行之的感激,也給簡行之打了滿分。
這一番變故讓秦婉婉意想不到,旁邊幾個人臉色頓時不太好看起來,他們對視了一眼,誰都沒說話。
休整一番後,翠綠讓所有人坐下,然後開始宣佈第二場考核開始。
「第二場比的是算術,一共十道題,算對一道十分,算錯扣十分。一炷香時間,開始吧。」
翠綠說完,讓人敲響鑼鼓,侍女從兩邊過去,開始發下考卷。
考卷一到手,大家臉色都不是很好看,但猶豫了片刻後,大家都還是提起筆來,開始在草紙上塗塗畫畫。
簡行之也聽了秦婉婉的,開始謄抄題目。但一抄他就發現,完了,題目太長。
他開始加快速度謄抄,而秦婉婉也從第二場考試開始,就在外面準備,她等著端茶的侍女出來,抬手把侍女劈暈後,用千面給自己換成侍女的臉,便端著茶進去。
她從沈知明的位置開始換茶,一眼掃到沈知明的卷子,沈知明神色凝重,似乎正在認真思考,她看了一眼,就看見草稿紙上寫的都是:
「清心淨欲,不躁不怒」
「無欲則剛,不會就算」
秦婉婉撇撇嘴,到了君殊面前。
就看見君殊正在草稿紙上畫橫,畫了橫之後畫豎,畫了豎又畫橫,但他面上氣定神閒,彷彿自己已經解出了答案。
秦婉婉:「……」
能裝。
她又端著茶到了柳飛絮面前,柳飛絮倒十分放得開,一面喝茶,一面畫畫,看來是徹底放棄了。
柳飛絮旁邊是寧不言,這位公子哥到是很認真在作答,在紙上寫寫畫畫,但寫的都是『三與五相合等於八』這種安慰自己的話,看來也不行。
看過這一干人等的卷子,停在謝孤棠面前,看著謝孤棠終於有點樣子的草稿紙,那一刻,秦婉婉感覺謝孤棠對旁邊人形成了智商碾壓。
她將茶放在謝孤棠面前,聲音很輕:「公子用茶。」
謝孤棠沒察覺是她,抬頭朝她禮貌道謝:「謝謝姑娘。」
說著,她走到簡行之身邊,簡行之一眼認出她來,秦婉婉將茶碗放下,簡行之便去拿茶,頃刻之間,紙條就從簡行之手中到了秦婉婉手中。
秦婉婉拿了紙條就走,等出門之後,她趕緊找了個地方打開紙條,一眼看去,寫得密密麻麻,但只有一道題!
這是一道組合題,一道大題包含十道小題,秦婉婉看了一眼院子裡的香,香已經燃了大半,留給她的時間不多了!
她咬咬牙,開始飛快計算,算了一邊,又合算一遍,簡行之坐在考場上,裝模作樣塗草稿紙。
草稿紙被他塗成純黑色,他也沒等到秦婉婉的答案,他不由得抬手撐臉,遮擋住嘴,壓低聲問:「答案呢?」
「別吵別吵,在算!」
秦婉婉反反復復計算,簡行之看著香一點一點燃盡,咬牙低聲:「你到底行不行啊?」
「不行你抄謝道君的。」
秦婉婉不耐煩回應,簡行之看了一眼謝孤棠,一時有股無名氣:「我才不抄他的,說不定還沒我分高呢。」
「哎呀你別說話。」
秦婉婉被做題做得緊張:「我都快算不出來了!」
花容雖然是個修真人,但數學水平極高,卷子出得秦婉婉做得快哭,她算了半天,就算出了一道小題是確定的。
不確定的答案她不敢給簡行之,她只能一遍一遍算。
眼看著香快滅了,簡行之手裡冒冷汗,催她:「快點啊,香快沒了,五、四、三……」
「兩隻雞!」
秦婉婉終於驗算出第一道題第一個答案:「第一題第一個答案,兩隻雞!」
簡行之得話,就聽一聲鑼響,侍女開始下來收卷子,侍女拽過卷子,簡行之一把按住,用手遮著卷子,快速寫上:兩。
剛寫完,卷子就被抽走,簡行之舒了口氣,開始聽天由命。
確切說,等死。
翠綠帶著卷子去旁邊批改,在場所有人除了簡行之,都彷彿是經歷了一場大戰,喝茶的喝茶,擦汗的擦汗。簡行之冷淡看著眾人,抬手放在唇邊,用法陣隱藏了自己聲音,和秦婉婉聊天。
「北城,我覺得我完了,肯定考不過。」
「師父,不要妄自菲薄。」
秦婉婉把暈倒的侍女重新穿好衣服,勸著簡行之:「他們說不定比你還差。」
「我就寫了一個『兩』,最多一分。」
簡行之撐著臉:「我怕我們得改變方針。」
「師父,換一個角度,」秦婉婉收拾好侍女,變回自己的臉,拍了拍手上土,「你最多也就少一分,等著吧。」
反正裡面,一群小學數學都沒畢業的化神,不足為懼。
秦婉婉雖然如此安慰,簡行之還是放心不下,他忐忑等了一會兒,翠綠終於捧著卷子出來,她揮了揮手,旁邊侍女開始宣佈分數。
「沈明,全錯,倒扣一百分。」
一聽這話,沈明臉色大變,君殊投以疑惑的目光,沈明梗著脖子:「你們的卷子有問題。」
翠綠冷眼看過去:「自己算術不好還說卷子有問題,要不要臉。」
侍女沒理會這個插曲,繼續宣佈:「君殊,倒扣九十。」
「柳飛絮,零分。」
「寧不言,倒扣五十。」
「謝孤棠,倒扣十分。」
「簡行之……」
侍女念著,抬眼看向簡行之,所有人都看過去,就看侍女笑了笑:「一分。」
這一場大佬考核,一分為王。
簡行之放下心來,露出笑容,侍女溫和宣佈:「此次群芳宴,總分最高分得主,簡行之。還請簡公子今天好好休息洗漱,夜裡會城主會請人上門接公子侍寢,還請公子好好準備。」
說著,侍女抬頭,笑容莫名帶了幾分寒氣:「恭喜。」
話音剛落,簡行之腦海中系統聲音便響了起來。
【恭喜宿主完成『任務七』,順利進入風雅樓,進入城主府,成為城主花容最愛的男人,積分+500,總積分1900】
【請接收任務八:完美人質,協助大女主擁有高光時刻,獲得玲瓏玉】
【感情線任務:讓女主與謝孤棠獨處半個時辰以上,積分+100】
聽到這個任務,簡行之愣了愣:「為什麼是謝孤棠?」
以前不都是顏值90分以上任意挑選嗎?
而且——
「為什麼積分這麼高?!」
他認認真真打怪到現在也才500分,他那嬌滴滴的小徒弟和謝孤棠獨處半個時辰就100了?!
「那個,」666有些害怕,「就,總機檢測,女主目前對謝孤棠好感度最高,女主感情線本身就比較值錢……」
聽到這話,簡行之心裡不可置信:「對謝孤棠好感度最高?我呢?!我可是她師父!」
666沉默不說話了,簡行之反應過來:「難道我還比不上謝孤棠?!」
「那個,」666安慰他,「也許總機測算裡,愛情和師徒情是分開的。」
這個安慰讓簡行之一哽,但終歸有那麼幾分不舒服。
旁邊侍女開始收拾東西,謝孤棠站起身來,恭恭敬敬叫簡行之:「前輩,我們走吧,秦姑娘還在外面等我們。」
聽到這話,簡行之一眼掃過去,橫眉冷對謝孤棠。
他看著謝孤棠腦袋上那個45,火瞬間就上來。
謝孤棠看簡行之不說話,又喚了一聲:「前輩?」
「我警告你,」簡行之抬手指著謝孤棠,「別隨便打我徒弟……」
話沒說完,久違的電流滋滋打過簡行之周身,簡行之頭頂上細軟的頭髮當即就炸開立起來,簡行之保持著指著謝孤棠的動作,僵在原地。
666艱難開口:「那個,女主的感情線是不容破壞的。」
簡行之:「……」
謝孤棠看簡行之突然僵住,毛髮炸開,他不太明白發生了什麼,遲疑著開口:「前輩剛才說打秦姑娘什麼?」
「她是我徒弟,」簡行之緩過來,決定敵進我退,敵退我打,不和電流做正面抗衡,憋了一口氣把話說圓,「你不准隨便打她。」
聽得這話,謝孤棠笑了。
他低下頭,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前輩玩笑了,秦姑娘這樣好的性子,晚輩怎會打她。」
好性子?
不打她?
秦姑娘?
簡行之聽著,忍不住捏起了拳頭。他也不知道為什麼,他就覺得,謝孤棠是不想打秦婉婉,但他想打謝孤棠。
可他不能表現自己這無端的憤怒,這顯得太幼稚,太破壞形象,他只能用暗語狠狠反擊。
「她不叫秦姑娘,」他暗諷謝孤棠對秦婉婉一無所知,以抬高自己地位,「她叫,顧、北、城。」
--------------------------------
【小劇場‧1】
翠綠:不努力就該死。
作者(跪):不努力而已,罪不至死啊!!
【小劇場‧2】
群芳宴現場,入場時:一群大佬,風雲莫測
考試時:大佬牛逼,簡狗危險
考試後:菜雞互啄,一堆文盲
總結:不是簡狗沒文化,修真界,就沒有人有文化
【小劇場‧2】
謝孤棠:「秦姑娘讓我叫她秦晚晚。」
簡行之:「不,她叫顧北城。」
謝孤棠:「秦姑娘對我十分照顧,從不拋下我,從不賣我。」
簡行之:「她暴力、狂躁、總是毆打我,拋棄我,賣我。」
謝孤棠:「我從未傷過秦姑娘,還總在救她。」
簡行之:「我總是打她,告訴她,變強,就不需要我救,我們就可以聯手打上寂山,為師父報仇!」
謝孤棠:「所以我好感度最高,不是正常嗎?」
簡行之:「……」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22-1-4 01:23:45
第三十九章
謝孤棠聞言愣了愣,簡行之扭頭就走了出去。
秦婉婉見兩個人一前一後出來,趕緊上前,神色激動:「師父,你太厲害了,第一名啊!」
「為師做什麼不是第一?」
簡行之拉了拉外套,按住自己內心小小的驕傲:「回去吧。」
說著,簡行之先行一步,秦婉婉回頭,看謝孤棠皺著眉跟在後面,有些奇怪:「謝道君怎的了?看上去不是很開心啊。」
「倒也沒有,」謝孤棠搖頭,「就是有些疑惑。」
「疑惑什麼?」
「方才前輩同我說,」謝孤棠說得一本正經,「秦道友真名叫顧北城,我一時有些不知道該如何稱呼姑娘了。」
簡行之走在前面聽他們說話,突然就有些心虛,不知為何有了一種偷偷欺負同學被老師知道的錯覺。
他回頭瞟兩人一眼,就看秦婉婉笑起來,擺首道:「謝道君不必介意,顧北城是師父獨屬的名字,您叫我秦晚就好。」
聽到這話,簡行之舒坦了。
他徒弟真是會分辨親遠生疏,只給謝孤棠報假名,顧北城可是他獨屬的名字!
他一下放下了對謝孤棠的氣憤,抬手背在身後,悠閒走在前方。
三人一起回到小院,剛進院子沒多久,就看下人抬著喜袍髮冠靴子走了進來,秦婉婉好奇看了一眼:「這是什麼?」
「夜裡還請簡公子換上喜服,酉時之後,城主大人會派人前來迎親。」
下人恭恭敬敬說完,便將喜服放在桌上,躬身退下。秦婉婉抬手摸上喜服,有些好奇:「這是做什麼?侍寢前還得成親?」
說著,秦婉婉不由得感慨:「好有情趣啊。」
簡行之不說話,抬手扯了扯桌上的喜服,露出嫌棄之色。
秦婉婉看了一眼門外,見南風還沒回來,心裡感應了一下南風的位置,見南風似乎還在府裡,稍作安定後,又有些擔憂:「南風怎麼還沒回來?」
「他去幹嘛了?」簡行之抬眼,皺起眉頭。
秦婉婉如實回答:「我讓他去打聽這次去了哪些公子,他一去到現在都沒回來。」
「打聽這些事,需要這麼長時間嗎?」
謝孤棠皺眉,秦婉婉不放心:「我去找他。」
「等等,」簡行之見秦婉婉出去,立刻想起任務,輕咳了一聲,點了謝孤棠,「你也去。」
「我?」
謝孤棠愣了愣,簡行之點頭,說得十分真誠:「她修為多差啊,你不保護,她出事怎麼辦?」
「那要不我們一起……」
謝孤棠遲疑著看了秦婉婉一眼,簡行之擺首:「我還要沐浴換衣服呢,你們先去吧。」
「師父,」秦婉婉看簡行之對晚上迎親這事兒這麼上心,有點懷疑,「你不是真打算去侍寢吧?」
「給我滾!」
簡行之抬手扯了桌上的香蕉就砸過去,秦婉婉一把接住香蕉,吐吐舌頭,轉頭看向謝孤棠:「謝道君,走吧。」
謝孤棠見秦婉婉也不介意,便起身同秦婉婉一起出去。
秦婉婉感知著南風的位置,捏著香蕉,香蕉上法印亮起來,秦婉婉就聽耳邊傳來簡行之的聲音:「北城,師父給你助攻,要好好把握機會。」
秦婉婉一愣:「你說什麼?」
謝孤棠聞言看過來:「秦姑娘?」
秦婉婉尷尬笑笑:「沒什麼。」
說著,她看了一眼手上香蕉,看見上面的法印後,便明白簡行之的意思,她和謝孤棠朝著南風位置走,聽著簡行之吩咐:「和謝孤棠獨處半個小時,看看花看看鳥,要南風出事兒再救救南風。」
簡行之說的輕鬆,但警告她:「不過要記得,師父,永遠是最重要的!」
秦婉婉一聽就明白,這怕是簡行之的任務,讓她和謝孤棠獨處半個時辰。
她翻個白眼,將香蕉塞到袖子裡。
南風的位置在花園,秦婉婉和謝孤棠兩人一路走著,謝孤棠話不多,秦婉婉不出聲,他就不說話,秦婉婉見氣氛尷尬,輕咳了一聲:「謝道君好似不太愛說話?」
「倒也不是。」
謝孤棠笑笑:「只是說話不讓人喜歡,後來就不怎麼說了。」
「有人會不喜歡謝道君嗎?」
秦婉婉奇怪,謝孤棠想了想:「年少時候,對師長太過尊敬,對師弟師妹太過嚴厲,總說些大道理,大家不喜歡。那時候心思敏感,察覺他人不喜,就乾脆不說。如今想明白,也習慣了。」
「謝道君也有這種時候,」秦婉婉聞言,突然覺得謝孤棠親近不少,一瞬好似就能想到那個少年師兄敏感又故作冷漠的樣子,她不由得有幾分懷念,「我小時候也是,總覺得別人不喜歡,怕說錯話,就乾脆不說了。好在後來遇到了很多好人,他們一直無條件包容我,誇我,」秦婉婉想起自己父母,心情一時有幾分低落,「如今才覺得其實自己說得也沒什麼,大多數人都不會將你的話放在心上,別人沒時間多喜歡你多討厭你,你也別將他人放在心上。」
「姑娘很好,」謝孤棠搖頭,「沒人不喜歡的。」
兩人說著話,便來到花園一座假山,秦婉婉在心裡感知了片刻,確認南風就在這個位置,她不由得有了幾分不好的預感。
謝孤棠見她神色凝重,轉頭詢問:「怎麼了?」
「南風就在這裡,可是……」秦婉婉抬頭看向假山,「他來這裡做什麼?」
謝孤棠神色平靜,直接往假山裡走:「進去看看就是了。」
兩人一同進了假山,假山裡巷道狹窄,秦婉婉跟在謝孤棠後面,謝孤棠提劍在前方探路,囑咐秦婉婉:「你若害怕,可以抓著我袖子。」
「嗯。」
其實也沒有那麼害怕,但秦婉婉得話的時候,還是有了一種被人關照的竊喜,她抬手抓住謝孤棠袖子的一角,跟著謝孤棠往前走。
簡行之在浴桶裡搓著澡,聽到兩人說話,他翻了個白眼,又有些心虛。
他借著香蕉上的法印感知著兩人周邊情況,隱約覺得有些不對勁。
他閉上眼睛,從法印用神識再認真觀察著假山內的靈氣流動,這裡似乎沒有什麼靈氣……
不對。
簡行之突然意識到,這裡不是沒有什麼靈氣,根本就沒有靈氣!
他迅速將神識範圍擴大,從上方往下看,這才發現,整個假山像是一個中空地帶,旁邊都有靈氣流動,甚至於越接近假山,靈氣濃度越厚,可就在假山這裡,整個靈氣像是憑空消失了一般。
簡行之立刻出聲:「北城,退出來!」
然而也就是那一瞬,謝孤棠腳下法陣大亮,謝孤棠猛地落入法陣之中,秦婉婉拽著他的袖子,隨即掉落下去!
簡行之察覺,大喝一聲:「抓緊香蕉!」
說著,毫不猶豫從浴桶中起身,抓了喜袍披在身上,提著劍就衝了出去。
秦婉婉和謝孤棠一起落下,謝孤棠抬手一把攬住驚叫著的秦婉婉,扶著她穩穩落地,焦急問:「你沒事吧?」
話音剛落,旁邊南風的聲音就響了起來:「主人!謝道君!」
秦婉婉扭過頭去,便看南風從不遠處朝著她飛快跑來,這時候她才注意到,這裡好似一個巨大的洞穴,頭頂黑漆漆的一片,周邊全是白骨。
白骨堆積如山,南風攀過一座又一座小丘,趴到秦婉婉腳下,他一把抓住秦婉婉裙子,痛哭起來:「主人你來救我了,南風好害怕啊!」
「發生什麼了?」
謝孤棠與南風相處許久,抬手扶他起來,秦婉婉也皺起眉頭:「你不是去打聽消息嗎,怎麼來這裡了?」
「我是打探消息,」南風認真解釋,「我回後院去看,發現平時人很多,但今天大家都不在,我就找了一個熟悉的公子的房間,我感覺到裡面有人,找了一會兒後,就在那個房間找到了那個公子。」
「然後呢?」
秦婉婉好奇,南風回憶著:「那公子躲在床底下,我把他找出來,他就一直讓我閉嘴,把我拖到床底下,沒一會兒,就有一個人,他穿著盔甲,扛了一把巨大的鐮刀,沒有臉,他就開始四處巡邏,那個公子讓我摀住嘴,不要呼吸,那個穿盔甲的在屋子裡巡邏一陣後就走了,那個公子才和我說,這人是抓他們去參加群芳宴的。」
「參加群芳宴,需要抓?」
謝孤棠不理解,南風點頭:「對,這個公子告訴我說,其實群芳宴就是送死大會,每次城主都會選出一個公子來,打扮成新郎官的樣子,當天夜裡去了之後,就再也不會回來了。所以多了幾次經驗後,就沒有公子願意去,每次都是那個月新來的公子過去,為了讓他們去,翠綠就會派那個鐮刀侍衛來抓他們。」
「抓到會怎樣?送去參加群芳宴嗎?」
秦婉婉好奇,南風搖頭:「如果當天群芳宴沒有定下來的公子,會送去,如果有。」
南風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就地誅殺。但只要熬過群芳宴這一天,這一個月就安全了,翠綠不會追問。」
聽到這話,秦婉婉想了想,便明白過來:「那你方才被發現了?」
「對。」
南風心有餘悸點頭:「剛才那個鐮刀侍衛突然就回來了,掀開床就要殺我們,我把那個公子推走,我們分開跑,跑到假山這裡,我就掉下來了。」
秦婉婉聽明白,她觀察週遭,拿出香蕉,卻發現香蕉上法印已經徹底黯淡,這裡似乎是和外界徹底隔絕。
秦婉婉不知道簡行之是不是知道他們出事,會不會來救他們,也不知道該不該讓他來救。
她回頭迅速掃了一眼周邊,閉眼用神識感知了這裡的靈氣走向。
和外界假山裡完全靈氣真空狀態不同,這裡的靈氣幾乎是滿到爆炸。
靈氣從外界源源不斷向這裡輸入,然後浸入地表,像一條河流一樣往遠處流去。
這裡為什麼這麼多屍體?
要這麼多靈氣做什麼?
秦婉婉皺眉思索著,她轉頭看了一眼謝孤棠:「謝道君,能否將這些白骨都清理一下?」
謝孤棠不明白秦婉婉的意思,他點點頭,抬手一劍劈過去,白骨瞬間飛揚而起,謝孤棠劍氣往兩邊橫掃而過,白骨被規整到兩邊,露出下方平滑的地表。
地表上刻著法陣,法陣裡一條條小道被血液浸透,秦婉婉瞬間想起自己曾經那個夢境,夢境中她躺在棺材中,血液從管子裡源源不斷往外輸出去。
秦婉婉從高處落下,站在法陣中間。
她觀察著法陣具體刻畫方式,法陣也是符文一種變化,本質也不過是一種語言,有它特定的表達方式。
這個法陣,是一個聚集靈力的法陣,但似乎又不止聚集靈力那麼簡單,這裡只是法陣的一角,它靈力源頭應該有一個東西,用於承載這些法陣所提取的力量的匯集。
鮮血只到法陣一半的位置,還有三分之一的鮮血並未落入法陣中,可沒被鮮血浸染的紋路走向上,秦婉婉用神識看,可以看到一條條血線往上鏈接,但不知道鏈接的是什麼。
一個月一個和藺言之相似的男人,夢裡棺材中輸血的人,提取巨大能量的法陣。
秦婉婉閉上眼睛,將所有信息一一篩選過去。
「彼時花城主不過是明淨神君救下養大的一個孩子,養了一百年,只是一個元嬰。那一戰過後,他便立刻步入渡劫,成為鬼城之主。」
「花城主的靈獸是什麼?」
「謎藏。」
秦婉婉思考著信息時,簡行之也來到假山,他進入假山之後,抬手一劍直接揮砍而過,劍在假山中撞著牆磕磕碰碰撞了一圈回來,假山不受任何震動。
他觀察了片刻,抬手一個陣法在地面,一劍插在法陣之上,頃刻之間,發生大亮,簡行之一劍揮砍而去,整個假山外殼轟然碎開,露出一座廟宇的模樣。
靈氣瘋狂灌入廟宇,簡行之環顧四周,可以清晰看見靈力往一個地方匯聚。
這靈氣磅礡非凡,隱約可見有黑氣環繞,根本不像天生福地。
簡行之提著劍走到靈氣匯聚之處,低頭看去,就見血色翻湧,無數血線匯聚在此處,密密麻麻,似如串流。
簡行之低頭看著,就聽身後傳來三清鈴叮鈴鈴的聲響,嗩吶聲從不遠處嘹喨悲愴而來,簡行之提劍抬頭,就見一口棺材被人抬著,搖搖晃晃而來,侍女身著粉紅長裙,撒著紙錢,提著綠色冥燈,走到大門前。
侍女都沒有臉,只有領頭的翠綠,還是平日模樣。
翠綠恭恭敬敬一彎腰,行禮開口:「簡道君,請上棺。」
簡行之不說話,他抬頭看了一眼,就見整個城主血氣沖天。
他嗤笑出聲,抬手一劍紮在腳下法陣之下。
簡行之找到假山時,秦婉婉閉著眼睛想著所有線索,簡行之的長相和藺言之的長相反復出現在她腦海,她一時意識到什麼,猛地睜開眼睛,轉頭看向南風:「你今天在後院,看見一個叫宋時的公子嗎?」
南風愣了愣。
「宋時?」他略感茫然,「他不早死了嗎?」
秦婉婉瞬間反應過來。
一個人不擇手段要得到這麼多力量,要聚靈法陣,要召喚出玲瓏玉的碎片,還要找一個身軀,那目的往往就是一個——
他或許,想要復活一個人。
他找了那麼久,每個月一個軀體去嘗試,卻都不得善果,如今見到了一個和藺言之如此相似的簡行之,廟宇之內,那個宋時真正的目的,或許就是要簡行之一定要去找她。
在場那麼多人,煉器亂煉就是滿分,算術就算沈知明這批人真是文盲,但謝孤棠也不該是負分,簡行之一分都能拿第一,簡直是開玩笑。
說沒有放水才見鬼,花容從一開始,要的就是簡行之!
想明白這一點,整個地面瞬間地動山搖,謝孤棠一把扶住秦婉婉,就感覺天上突然落下一個法陣鋪在地面。
簡行之聲音從上方落下來:「謝孤棠,等一下立刻帶她走,到鬼城外等我,一天不回來,你們立刻走。」
「簡行之,花容就是在給你設套!」
秦婉婉立刻出聲:「你別衝動,我們一起走。」
簡行之沒有回應,片刻後,他平靜出聲:「為師沒養你,算你孝順。你放心,為師這就替你去取玲瓏玉,」說著,簡行之拔劍,轉眼看向翠綠,「順道把他們都宰了。」
簡行之的聲音消失,秦婉婉愣愣不能說話。
謝孤棠看了一眼地上法陣,趕緊告訴秦婉婉:「秦姑娘,前輩這個法陣可以配合我的劍意,或許可以在這裡開出一條通道。」
秦婉婉不出聲,她抬眼看向靈氣匯湧的方向。
那一瞬間,簡行之這些時日眉眼張揚的模樣在她腦海裡一一閃過,最後那一句「一天不回來,你們立刻走」停留在腦海。
他不知道危險嗎?
他知道,可他還是選擇把她留在安全的地方,自己獨身去了。
說是去給她取玲瓏玉,最重要的,其實是引開翠綠這些高手,方便他們出去。
或許他算不上一個好人,他霸道蠻橫,仗劍欺人,害她淪落至此,又打她揍她。
但不可否認,他是一個好師父。
「我不走。」
秦婉婉深吸一口氣,她盤腿坐下來,抬手割開手心,布下寂山聚靈法陣。反正她也不是第一次等他,她不欠別人,這次也一樣。
謝孤棠愣了愣:「秦姑娘?」
「這根香蕉你拿著。」
秦婉婉抬手將香蕉遞給謝孤棠,謝孤棠一懵,就聽秦婉婉少有冷靜正經告訴他:「你可以通過這根香蕉感知我師父的位置,現下你先帶南風出去,然後找今日群芳宴其他幾個人,就和他們說,簡行之被花容抓走,用以召喚玲瓏玉現身,你帶他們去救簡行之。」
這些人都是沖玲瓏玉來,個個身手不凡,就算不救簡行之,也能拖住花容。
「那你呢?」謝孤棠看她身下法陣,這法陣雖然他從未見過,但上面隱約可感知到一種超脫於這個小世界的法則。
「我要在這裡,」秦婉婉冷眼看向靈氣流動的方向,「結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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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劇場‧1】
秦婉婉:「我就說,不放水怎麼可能拿第一。」
【小劇場‧2】
秦婉婉:「顧北城是給我師父的專屬稱呼。」
簡行之:「我就知道我在徒弟心裡是special」
秦婉婉:「的確,你很獨特,這麼多年了,你是唯一一個能讓我憤怒的男人。」
【小劇場‧3】
秦婉婉:「謝道君,這根香蕉你拿著,聯絡師父。」
謝孤棠:「你師父是猴子嗎?」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22-1-4 01:24:00
第四十章
一個修士從踏入修行之路到飛升,一共要經歷練氣、築基、金丹、元嬰、化神、渡劫六個階段。每個階段都會篩下無數修行者,有些人一夜築基,有些人終生不得入仙門。
從築基到金丹,修士會在體內結成金丹,而金丹跨入元嬰,則是在體內結出元嬰。
聽到秦婉婉要在這裡結嬰,謝孤棠不由得皺起眉頭:「秦姑娘,你為何選在這裡結嬰?這太冒險了。」
結嬰過程極為艱難,稍有不慎,輕則走火入魔,重則暴體身亡。
秦婉婉觀察著周邊,抿了抿唇,解釋:「謝道君可記得,之前我說過,我在後院廟宇中遇到一個公子,名為宋時,他與藺言之的神像幾乎一模一樣,對我態度極好。」
「我記得。」謝孤棠點頭,「為何突然提起他?」
「我們那一天都在找鬼城誰有謎藏這隻靈獸,我就遇到他告訴我花容有,我們還從他口中得知,花容由藺言之一手養大,與藺言之感情非凡,而簡行之與藺言之長得十分相似。其實就是因為他的話,我們確定了,我們一定要讓簡行之去找花容。」
「的確如此。」
「可這樣一個人,他早就死了。」秦婉婉提醒謝孤棠,「不僅死了,而且他的長相比簡行之更像藺言之,以他的容貌,不管是當男寵,還是當藺言之的替身,他都不該一直留在後院。」
「所以你的意思是?」
謝孤棠有些明白:「當時那個宋時,根本不是真正的宋時,或許他就是花容,又或者是花容的手下,無論如何,他都是花容派來引導我們將前輩送給她的人。」
「沒錯。所以就有第二個問題,她為什麼要簡行之?」
秦婉婉分析著:「她後院都是和藺言之相似的人,她布了這麼大的法陣,用以匯聚靈氣,她可能還會想辦法找到玲瓏玉,讓玲瓏玉在這裡出世,玲瓏玉本質也是一種能量,這麼多力量,找一個和藺言之極為相似的身體,她由藺言之撫養長大,你覺得,她想做什麼?」
「她莫不是想復活藺言之?!」
謝孤棠反應過來:「起死回生,此乃逆天之術。」
「她要簡行之的身體,為了復活藺言之。然後就有了第三個問題,她為什麼不直接抓簡行之?」
謝孤棠搖頭:「我不明白。」
一瞬間,秦婉婉覺得自己和謝孤棠之間彷彿有了一種狄仁傑和李元芳的氣質,她抬手放在盤腿的膝蓋上,面上露出幾分高深莫測:「我猜,是因為沒有能力,她必須把簡行之騙到某個地方,才有能力取的簡行之的身體。南風被抓不是一個意外。所以現下這個法陣,無非兩個作用,要麼讓藺言之復活在簡行之身體裡,要麼……就是給她力量,用以打敗控制簡行之。可無論哪一個作用,我只要在這裡把靈氣給她抽空,她的法陣就不能成形,不管是換身體還是殺簡行之,她都做不到。」
「結元嬰的過程會消耗大量靈氣……」謝孤棠喃喃,「所以,你打算用結嬰這個行為,給她來個釜底抽薪。」
「沒錯。」秦婉婉點頭:「所以你現下去搬救兵救簡行之,我在這裡把靈氣抽走,等我結成元嬰,」秦婉婉抿唇,「我同你一起去救他。」
「可你結嬰無人護法,到時花容一旦察覺你這裡有異動,直接過來……」
秦婉婉沒說話,片刻後,她神色平靜給了他答案:「那就是說,簡行之死了,不然他不會讓花容出現在我面前打擾我結嬰。」
「可簡行之,」秦婉婉笑起來,眼中全是信任,「他不可能死在這裡。」
那可是仙界的龍傲天,怎麼可以死在一個小小鬼城城主手中。
「去吧。」
秦婉婉催促他:「晚了他怕是要遇到危險。」
謝孤棠聞言,他看著盤坐在地上的秦婉婉,隱約從秦婉婉身上看見幾分簡行之的影子。
他抬手朝著秦婉婉作揖,隨後冷眼轉身,抬手抹過劍身,血液滴落在地面,地上簡行之方才扔下的法陣亮起來,秦婉婉看了一眼旁邊南風,提醒南風:「你跟著謝道君一起出去,方便聯繫。」
「哦。」南風有些委屈,「我在您心裡,和這根香蕉都一樣了。」
「有用不錯了,」秦婉婉安慰他,「好多人都沒用的。」
「秦姑娘,」謝孤棠面色認真,「我走了,你保重。」
「主人,」南風爬上謝孤棠的肩,擔憂看著秦婉婉,「你一定要好好保護自己。」
「放心吧。」秦婉婉面上從容淡定,彷彿諸葛亮在世,運籌帷幄,「我心中有數,你們走吧。」
謝孤棠點點頭,說著,他手上劍光大綻,朝著上空猛地一劃,上空瞬間破出一個大洞,謝孤棠迎著光亮之處就衝出去。
秦婉婉一副仙風道骨世外高人的樣子看著謝孤棠像火箭發射一樣衝上高空,在謝孤棠消失那一瞬間,她再也維持不住這個冷靜自持熱血俠義的高貴形象,瞬間崩潰。
她痛苦抬手摀住自己的臉,開始安撫自己慌亂的情緒。
「沒問題的。」
她抖著腿,安慰自己:「不要害怕,花容打不到這裡來,不疼的,結嬰而已,不疼……」
不疼個屁啊!
安慰毫無卵用,甚至有反向作用。
因為她書讀太多,清楚知道,要結元嬰,不僅需要修士對天道感悟到達元嬰境界,有足夠的靈氣,還得身體淬煉到能容納結嬰時所需靈氣的強度。
對天道的感悟她沒問題,她渡劫都行。靈氣現在也有了,也是小事。
可問題是,淬體啊,臨時淬體,她只有一個辦法。
自己強拓靈脈,利用春生心法不斷修復。
這還不如讓簡行之把她打成全身癱瘓,靈根疼和骨頭疼能比嗎?!
秦婉婉左思右想,不斷搓揉著自己的手,38察覺她的焦慮,小心翼翼勸著:「主人,大女主是不怕疼的……」
「閉嘴,要什麼大女主,我這種性格不該在一本甜寵文裡吃吃喝喝,憑著臉閉眼就是團寵嗎?!」
秦婉婉一聽38的聲音就怒了,悲切又痛苦:「我為什麼會到一本大女主文裡,又疼又苦又累,你們瞎了嗎?!」
「就……」38艱難解釋,「可能,老天爺看不下去你這種不求上進,畢竟積極向上,才是正能量啊。」
這話把秦婉婉給噎住了,一瞬間38彷彿站在了道德高地,秦婉婉憋了半天,只能問:「你冷嗎?冷就從高處下來吧。」
「放心吧,」38沒聽明白,「系統是不會冷的。」
秦婉婉深吸了一口氣,這麼一吵,緩解了一下情緒。
她想了想,決定接受現實。
留都留下來了,那就淬體吧。
秦婉婉抬手開始在腳下布陣,準備好擴展靈根的陣法後,她深吸一口氣,抬手在身前結印。
她實在太怕疼,特意又準備了一個幻境,想著等一下沉浸在幻境裡,說不定能減輕一下疼痛。
一切佈置就緒,她閉上眼睛,坐下法陣亮起來,靈氣瞬間朝著秦婉婉灌入,蠻橫衝進身體,拉扯開她用以流通靈氣的靈根。
秦婉婉當即進入幻境,她在幻境中吃烤肉喝奶茶,雖然不知道為什麼坐在餐桌上全身疼,但這種疼痛比起直接面對,還是有很大緩解作用。
誰都不能拒絕奶茶,尤其是帶椰果的。
秦婉婉在淬體時,謝孤棠跳出山洞,一出去,便發現整個城主府已經大變模樣。
天空黑壓壓一片,滿城都是紅血絲,周邊沒有一點聲音,好像整個城的人都憑空消失了一般。
謝孤棠低頭看了看手中的香蕉,按上紅色法印,喚了一聲:「前輩。」
簡行之正躺在棺材裡,由翠綠送往花容所在之處。他聽到謝孤棠的聲音,就直覺不好:「怎麼是你?北城呢?」
「顧姑娘決定留在原地結嬰,抽取靈氣幫你。」
謝孤棠如實回答,簡行之頓時大怒:「我說你這個人怎麼回事?每次我讓你保護她你都要跑,你還說話算不算話了?」
這話罵得謝孤棠臉色不太好看,他克制住情緒:「我替前輩叫好幫手就回去護她。前輩,現在如何確認你的位置?」
「幫手?我需要幫手嗎?我和你說她膽子很小……」
「前輩,」謝孤棠打斷她,「秦姑娘是一個修士,她不是一個孩子。」
這話說得簡行之愣了愣,謝孤棠再次重復:「怎麼確認您的位置?」
「我剛才研究了一下,按照我走的路線和方才假山的佈置,這個鬼城很可能是一個太極上清陣。你們把整個城看作陣法,找陣眼處,就能找到我。」
簡行之很快從謝孤棠的話裡回神,立刻告訴了謝孤棠確認自己位置的辦法。
謝孤棠點頭:「明白。」
說完,他將香蕉揣進懷中,用神識一掃周邊,確定了沈知明、君殊、柳飛絮、寧不言四個人的位置後,想了想,便先朝著沈知明的房間衝去。
「謝道君,」南風提醒他,「您可以直接把他們全叫出來,通知他們。」
「不行。」
謝孤棠否認了南風的看法:「若是如此,我必須陪他一起去救前輩,否則他們會懷疑我騙他們,或許會猶豫不肯出手。可我得回去為秦姑娘護法。」
「那怎麼辦?」南風有些疑惑,謝孤棠沒說話,神色冷峻,「看著吧。」
沈知明的房間要路過廚房,謝孤棠沒有直接去沈知明的房間,反而是在廚房裡抓了兩隻雞,放血之後就潑在自己身上,又在身上劃了兩劍,偽造出傷口後,用水囊裝上雞血,將南風放在一邊:「南風,等一下你去找前輩,且現在這裡躲躲。」
南風愣愣點頭,就看謝孤棠含了一口雞血,跌跌撞撞朝著沈知明院落跑去:「沈……沈道君……」
沈知明正在和君殊商議什麼,聽見謝孤棠衝進來,瞬間到了謝孤棠面前,一把扶住跌倒在地的謝孤棠。
謝孤棠一口雞血吐在沈知明手上,抬起蒼白的臉,顫顫巍巍:「玲瓏玉……出世……我朋友被抓……」
「玲瓏玉在何處出世?」君殊急問,謝孤棠一字一句,彷彿是臨死之前的遺言,「太極上清陣……陣眼……求求你們……」
謝孤棠將香蕉交到沈知明手裡:「可以聯絡行之……救……」
謝孤棠話沒說完,突然僵直身體,眼神渙散,然後腦袋一歪,便倒在了沈知明手上。
他身上全是鮮血,毫無靈氣運轉,沈知明和君殊聽見玲瓏玉,根本也顧不上他,加之謝孤棠人品端正,根本沒想過他有事很麼說謊的可能,立刻用神識辨認出這個所謂太極上清陣的陣眼,兩人一起往陣眼趕了過去。
兩人一走,謝孤棠瞬間睜眼,又趕去柳飛絮的小院,如法炮製,拉著柳飛絮的手,交代了地點後,真切看著柳飛絮,顫抖著開口:「您一定要救……救……」
「你放心,」柳飛絮滿眼哀痛,握著謝孤棠的手,「我一定會為您救簡小友的。」
聽到這話,謝孤棠露出欣慰的微笑,合上了眼睛。
柳飛絮嘆了口氣,站起身來,十萬火急朝著陣眼趕。
他前腳走,謝孤棠後腳就爬起來,往寧不言房間趕。
寧不言身體不好,躲在裡屋,謝孤棠踉踉蹌蹌衝進房間,跪在寧不言身前,交代了地點和發生的事情後,抬頭看向寧不言:「您務必,救救我朋友……」
「你放心,」寧不言被謝孤棠感動,當即起身,「我這就去拿玲瓏……哦不,去救人。你放心去吧。」
聽到這話,謝孤棠緩緩叩首,然後,他沒再直起來。
寧不言面露哀痛,轉過身帶一身風雪,提劍離開。
等寧不言離開,謝孤棠立刻起身,他找茶杯喝了口水,將嘴裡噁心的血腥氣沖淡,早已懵了的南風蹲在窗戶上,呆呆看著謝孤棠:「謝道君,接下來……」
「趕緊跟上,去救前輩,」謝孤棠又恢復了平時那幅老幹部的沉穩模樣,彷彿剛才演技精湛的一場大戲不曾發生,他囑咐南風,「到時候,秦姑娘和你聯繫,我保護她一起過來碰頭。」
「好,道君保重。」
南風說完,便迅速離開。
謝孤棠轉身便朝著假山奔跑回去。
這時沈知明抬手按著香蕉上的法印,聯繫簡行之:「簡道君,你還好嗎?你在哪裡?」
簡行之在棺材裡,聽對面又換了一個人,他茫然開口:「你是誰?謝孤棠呢?」
「在下沈明,」沈知明面不紅氣不喘撒謊,「方才受謝道君所托來救您,等一會兒我們找到陣眼,還需要你配合我們。」
「那謝孤棠呢?」
簡行之執著追問,沈明沉默片刻,哀痛出聲:「他死了。」
簡行之懵了,剛才還好好的,這麼快就死了?!
謝孤棠好歹是個化神,發生了什麼?敵人這麼強的嗎?!這不可能吧?
沈明見他不說話,以為他悲傷過度,安慰著他:「您別太難過,我們會來救您,您千萬不要辜負謝道君用生命爭取來的機會。他雖然死了,但他可以永遠活在你的心裡!」
簡行之:「……」
這亂七八糟的,比顧北城還能說。
在簡行之一頭霧水時,秦婉婉感覺自己筋脈疼得快要爆炸,她的幻境搖搖欲墜,可她仍舊堅持。
吃完烤肉吃甜點,吃玩甜點做SPA,身體越痛,心靈越需要享受。
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她開始感覺周邊有一個鬼氣森森的聲音叫她:「救我……」
「幻聽。」
秦婉婉吃著炸雞告訴自己:「一定是想把我從幻境裡拖出去的幻覺,這個世界上是沒有鬼的,我不用害怕。」
「救救我……我是花容……」
「這種謊都能撒。」
秦婉婉喝了口啤酒,讓自己冷靜一點:「看來我心智不夠堅定,幻境都無法凝實了,我不會出去的。」
「這不是幻境……救我!救救我!」
對方聲音暴躁起來,秦婉婉咕嚕咕嚕多喝了幾口啤酒,感覺靜不下心,閉上眼睛,決定學習簡行之開始念經。
「如是我聞,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
「夠了!」
對方終於受不了,憤怒叫罵:「我日你仙人板板,你要不要待在幻境裡關我屁事?!幻聽和求救都分不清楚,你是怎麼混到現在的?!本座是花容,是鬼城城主,你再不來救我……」
「你就怎樣?」
秦婉婉一時被罵愣了,對方沉默片刻,似乎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平靜下來,冷酷開口:「我就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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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劇場‧1】
讀者:謝道君常常因為太正經顯得格格不入
謝孤棠(穿著女裝):抱歉,(小嘔一口血)我性格唯一的特徵,可能就是為達目的,能屈能伸
【小劇場‧2‧如何離開山洞】
謝孤棠:伴隨著一聲隆隆的巨響,烈火四起,謝孤棠猶如一條白色的長龍拔地而起,直衝雲霄……
秦婉婉:謝道君,可以載著南風發射了嗎?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22-1-4 01:24:21
第四十一章
聽到這話,秦婉婉確認,這的確不是她的幻覺。
一般幻覺最重要的就是要符合當事人的認知,因為越符合一個人的認知,人越容易被迷惑。
而這個花容與她想像中的花容截然不同,可見……大概率是真的。
意識到這件事,秦婉婉心上一驚,之前推斷全被打翻,無數問題縈繞心頭。
她當即從自己布下的幻境中出來,淬體所帶來的劇痛衝上頭頂,她倒吸一口涼氣,疼得沒法思考,她極力控制住自己的失控,一面繼續引靈氣衝開自己的筋脈,同時用春生不斷恢復,緩了許久後,才一個一個問題問出來:「你是花容?那我們近日所見,翠綠侍奉的人是誰?」
「你先來救我,」花容不理會她的問話,雌雄莫辨的聲音,只告訴她救他的事兒,「你現在到西南角,三百丈處,有一塊突出的石頭,你將石頭拿走,可以看見我的靈獸,它是一隻謎藏,我在它的體內,你進來,會看見一口棺材,你用你的劍把棺材板劈開,打開棺材板。」
「我不。」秦婉婉果斷拒絕。
花容沉默片刻:「你是不是要好處?」
「太危險了。」秦婉婉認真分析,「那是你的靈獸,我進去,找死嗎?」
「本座要你一個黃毛丫頭的命做什麼!」
花容急了:「你要什麼!」
「你為什麼會被困?」
其實之前夢境就已經有了預兆,秦婉婉倒並不懷疑花容的話,但一旦將花容放出來,她就失去了談判的籌碼,她必須要在花容出來之前,把事情問出來。
「你這麼厲害都被困了,我去不是送死嗎?」
秦婉婉聲音平穩,她抬頭看了一眼周邊法陣:「而且,我就是個金丹,方才謝道君在你都不說話,現下謝道君不在了,你讓我孤身去救你,你真的不是想騙我過去宰?」
「我現在根本沒有宰你的能力。」
花容終於開口:「我不信任那個道士在,這時候我不想見任何人。」
「那你信任我?」
秦婉婉挑眉。
「我不是信任你,」花容低聲,「是只有你能打開這棺材。」
「為什麼?」秦婉婉得話,來了興趣。
花容想了想,還是開口:「你手裡那把淵凝,可以破解困我之人的陣法。」
「你怎麼知道?」
「因為此陣是我知道一個人創建,而這把劍原主就是創建之人,所以這個陣法對於沾染了原主氣息的劍是無效的。」
「這把劍原主是誰?」
秦婉婉有些茫然:「為何又會在天劍宗的劍塚?」
按理來說,劍塚安放的劍,都是無主之劍,也就是,劍主已死。
「因為,」花容聲音平靜,「那個人,已經死了很久了。」
秦婉婉稍作回想,當即反應過來:「是藺言之?」
「不錯。」
藺言之死於一百年前,傳說中,花容當年救世,鬼城也一直有花容的傳說,秦婉婉茫然:「那你是被困了一百年?現在外面那個花容是誰?」
「倒也不是……」花容說得緩慢,他似乎是在斟酌,猶豫很久後,他才開口,「反正見到我,你會知道的,我也不妨告訴你。我並非被困了一百年,而是前些時日,被人所害,困在此處。他用我的身體作為養分,想要召喚玲瓏玉現世。所以我現在根本沒有任何反抗能力,你來救我,不必害怕。」
「那個害你的人是誰?」
「我不知道。」
花容聲音平靜:「我只知道他想要玲瓏玉。」
秦婉婉聽這話,沒有馬上回答,她用靈力拓展開自己最後一截靈根,整個淬體徹底完成,她才終於睜開眼睛。
她渾身是汗,像是從水裡撈出來一般,緩了片刻後,她起身躍向花容說的地方,一面走一面詢問他:「為什麼用你召喚玲瓏玉?」
「鬼城這塊玲瓏玉,早已在建城之時,將靈氣消耗殆盡。要想這一塊玲瓏玉再次現世,並且可以用作開登仙門,必須要將它靈氣補足。我一個人其實遠遠不夠,你在外面看到那些血線了嗎?」
「看到了。」秦婉婉看了一眼身後,陣法沒有血液的地方,全都是血線鏈接。
「陣法裡的血鋪滿之時,玲瓏玉現世。那些血線鏈接的都是鬼城百姓,若是我的血鋪不滿這個法陣,他就會立刻讓百姓的血來補足。所以你一定要救我!救我,才有希望!」
「你剛不還說你什麼反抗能力都沒有,現在又說救你才有希望?」
「你不說話懟人會死?!」花容被揭穿小九九,異常憤怒,秦婉婉聳聳肩,來到他指定的位置,取下石頭後,就看到裡面是個小洞,趴著一隻與狐狸有幾分相似的小獸。
它看上去很是虛弱,滿身血跡,它身後都是血線,從山體裡一路往外流出去。
小狐狸張開眼睛,額頭亮起來,開口就是花容的聲音:「按住法印,你進來。」
秦婉婉抬手放在小狐狸額頭,瞬間便進入小狐狸身體。這裡和她夢境裡一模一樣,巨大的溶洞,心跳聲,中間有一具棺材,秦婉婉走過去,就聽花容急切開口:「快打開它!」
秦婉婉不說話,她看著棺材旁邊都是管子,血液從管子裡流出來,一路往外蔓延,這些血液帶著她熟悉的靈氣,她皺起眉頭:「外面的法陣是你佈置的。」
「你開棺!我們開棺說!」
「如果你是在前幾日才被困在這裡,那之前一個月要一個公子的也是你,一開始想要玲瓏玉的人是你對不對?你要玲瓏玉做什麼?」
「小姑娘,」花容聲音冷下來,「我勸你,不要問太多。」
「若你能給我一個回答,我為你開棺。」
秦婉婉低頭看著棺材,花容沒有動靜,片刻後,他出聲:「我想復活他。」
「可當年,是你殺他的。」秦婉婉提醒,「你又想復活?」
「是我殺他沒錯,可也是我對不起他。」
花容語調平穩:「當年我還是孩子,他將我救下,那時候的他,謙謙君子,溫潤如玉。他說一個人最大的價值,就是幫助別人,我信他的話,將他當成神明,當成信仰。」
秦婉婉靜靜聽著,花容回憶起往事:「那時候被救助的不止是我,還有很多孩子,都一起追隨他,大家一路跟到無垢城,建立了這個城池,他說無垢城要容納天下所有不可歸之人,救天下所有無辜之人。為此,他明明已經到了渡劫,卻什麼拿得出手的寶貝都沒有,還得罪了很多人。一開始被人追殺,後來步入渡劫,倒也沒有這麼狼狽,可仇人眾多,無數人對他虎視眈眈。」
「後來呢?」
秦婉婉聽著,預料到這種人,應當是不會有什麼好下場的。
「後來,有很多人背叛他。我曾問他,做了好事,卻被人背叛,會不會怨恨。他說不會,但其實他會。怨恨積累得多了,」花容嘲諷一笑,「就入了魔道,飛升之際,心魔作亂,最後屠盡滿城百姓。我不忍見他狼狽至此,於是最後一刻,殺了他。」
「哦?」
秦婉婉不信:「你一個金丹,怎麼殺他?而且,你怎麼成為渡劫的?」
「我學了一種功法。」花容倒也不覺歉意,「當時他已入魔,所以我吞噬了他所有修為。」
「那你還要復活他?」
「因為我愧疚。」花容說得很快,「後來每天晚上,我都會做夢,總會想起小時候,當時我本來是要當作河童獻祭,是他救我下來。我發誓我會一生追隨他,他是我的哥哥,我的主子,我唯一的親人,可最後卻是我殺了他。其實錯不在他,錯在心魔,如果他能夠再活一次,他還是這天底下最好的人。」
「所以你要復活他。」秦婉婉挑眉,「當年你為了滿城百姓殺了他,如今卻要為了他再殺滿城百姓,你不覺得荒唐嗎?」
「荒唐嗎?」花容笑起來,聲音裡帶了幾分悲愴,「他是那麼好的人,是他們先背叛他,是他們有錯,當年我覺得該救百姓,可救下他們,這一百年他們又怎麼對我呢?」
「我是他們的恩人,他們對我卻沒有任何感激,只覺得我是城主,所以我理當付出。他們永遠在索取,永遠在追問!」
花容越說越憤怒:「徵稅徵多點他們要問為什麼,天天想辦法偷稅漏稅逃稅避稅,徵少了錢不夠花又要問我為什麼不撥錢搞這樣搞那樣。建學堂讓他們讀書他們說我限制他們自由,不限制他們又說我當城主不管百姓前途。整天雞毛蒜皮的事情都要找我,什麼鬼城要多種樹,多種花,種好了又有人說好多人吃不上飯不管他們只知道搞綠化。一批人天天建議城市道路要重新規劃,今天要鋪青石板,明天要鋪漢白玉,我准了。結果馬上又有人和我說,鬼城的路天天挖了建建了挖,老百姓很有意見。那當初你們要挖的時候不是說是為了老百姓好嗎?!」
「我明白,我懂,」秦婉婉點頭,安撫他,「你冷靜一點……」
可花容說著就停不下來,瘋狂吐槽:「一批人說鬼城要搞旅遊業,要把青山綠水搞起來,他們也不看看鬼城有沒有這個條件!另一批人又說鬼城要開發鐵礦賣給天劍宗多賺點錢,也不想想鐵礦挖多了對環境破壞多大。搞死刑他們說太殘忍有冤案,不搞死刑他們又說法律不夠殘忍!說說說,他們什麼都有得說,怎麼搞都要罵我,都要投訴我!」
「你確實不容易……」
秦婉婉聽出來了,花容這是被工作逼入魔了。
一個城主,現在一心一意就想把全城老百姓搞死換自己的信仰回來。
為了復活藺言之,他每個月找合適的身體,同時搞了個大陣召喚玲瓏玉,試圖用玲瓏玉復活藺言之。
結果半路被一個boss截胡,把他放在這裡填補大陣。
這麼說起來,這個boss還算個好人,沒有在第一時間選擇血祭城中百姓。
可他是誰?為什麼還是堅持要簡行之過去?
秦婉婉皺起眉頭,花容明顯病的不清,說起這些事兒,嘴裡還在叫罵;「一百年了!一百年他們天天給我寫投訴建議信,罵我當城主不稱職,讓我換明淨道君來當。他們以為我不想?!我一想到我為他們這批人殺了明淨道君,我就覺得我是個傻子!我要復活他,我一定要復活他!這個地方我不管了,大家一起炸了吧!」
「你炸吧,炸之前我想問問,你這個陣法要怎麼復活藺言之?」
「這裡是兩個大陣。」花容聽她問話,沒有隱瞞,「一個在地上,血鋪滿之後,它匯聚到陣眼之後,會召喚出玲瓏玉,玲瓏玉本身就無數靈氣的濃縮,它落到上方陣法陣眼處,和這些靈氣匯聚在一起,就有足夠的力量,召喚回明淨道君的魂魄,幫他佔據陣眼處祭品的身體中,而祭品的魂魄,會當場灰飛煙滅。」
「另一個呢?」
「另一個在頭頂,當時我怕出事,專門設置另一個保護陣法,可以讓陣法中的人,無限從周邊獲取靈力,所以在那個陣法裡,如果沒有絕對性的力量懸殊,陣主無敵。」
「那你還是陣主嗎?」秦婉婉敏銳詢問,花容沉默了。
「害我之人,陣法實力遠超於我,他拿了我的血,怕是……改陣了。」
秦婉婉明白了。
這個花容現在就是個純粹的充電寶,用來給陣法充電,出來也沒什麼用。而且以他目前的精神狀況來看,出來或許是增加一個勁敵。
「明白了。」秦婉婉點頭,「情況我都清楚了。」
「那你現在可以開棺了吧?」
「那個,」秦婉婉思索著要怎麼說不刺激花容,「就你的遭遇我很同情,不過我覺得你可能還需要在棺材裡治療一下。你放心,這個輸血的陣法我給你停了,你先休息,我出去繼續結嬰,我們這邊就不勞煩你幫忙了。」
輸血的陣法停了,玲瓏玉暫時就不能出世,也算是拖延一些時間。
說著,秦婉婉抬手一根一根拔掉旁邊的管子。
花容聲音冷下來:「你騙我!」
「我不是騙你,」秦婉婉解釋,「我就是瞭解了你的病情以後,希望你能再冷靜一點再放出來,改天我會來放你的。」
說著,秦婉婉拔完最後一根管子,拍拍手起身:「花城主,我先走了。」
「想走?!」花容被她徹底激怒,一瞬之間,周邊血色長鞭破土而出,就朝著秦婉婉直逼而去。
秦婉婉被血鞭環住腰身,一把拉扯回棺材,狠狠撞到棺材上。
「開!給我開!」
花容異常暴躁:「不然我殺了你!」
秦婉婉感覺自己腰都快撞斷了,她捏起拳頭。
「你知道嗎。」
秦婉婉抬手扶住腰,慢吞吞起身:「除了簡行之之外,你是第二個,把我打得這麼疼的人。」
「快開!」旁邊一條長鞭再一次朝秦婉婉抽打而來,這次秦婉婉毫不猶豫,抬手出劍,劍光瞬間劃斷長鞭,花容甚至來不及反應,長劍帶著秦婉婉的靈力和寂山法訣,直接刺入棺材之中,貫穿了整個棺材。
花容聲音戛然而止,血從劍尖滴落下來。
秦婉婉扶著腰抽氣,也就是那一瞬間,秦婉婉感覺劍下有什麼瘋狂震動,秦婉婉直覺不好,趕緊抽劍一劍劈開洞穴,從謎藏身體中直躍而出!
她剛跳出謎藏身體,就見到趕回來的謝孤棠,謝孤棠見她面上帶喜,瞬移到她身前,正要說話,就察覺什麼,臉色大變,一把扯過她在身後,抬手就是一個結界設置出去,和驟然炸開的靈力對衝開來。
這靈力太過強盛,秦婉婉和謝孤棠一同被震飛開去,那些靈氣瘋了一般攻擊著兩人。
花容當年吞噬了藺言之的靈氣,但估計一直不能正常煉化,於是就始終是以靈氣狀態儲存在她體內,她就像一個巨大容器,現在被秦婉婉這麼一捅,居然就炸了。
此刻靈氣無主,但始終在花容體內太久,還是被花容所控制,便做最後復仇,衝向秦婉婉。
秦婉婉大概想明白花容的意圖,咬咬牙。
她乾脆盤腿坐下,抬手布下寂山結嬰法陣。
謝孤棠不由得出聲:「你做什麼?」
「靈氣這麼多不吃浪費了。」秦婉婉閉上眼睛,直接把那些靈氣往身體裡拽,繼續她的結嬰大業,方才淬體已經差不多,現在這些靈氣一引入身體,便似如汪洋入大河,朝著周身湧灌而去,衝入金丹。
「不可!」
謝孤棠一看她這麼結嬰,一面阻攔著前方攻擊他們的靈氣,一面教導她:「你這樣結嬰,到時候金丹容納不下這麼多靈氣,你會死!」
要是放以前她大概真的會死,但是有上極宗心法這種永動機功法在,只要忍得住疼,她死的概率不大。
而且她寂山的結嬰陣法,會一定程度限制靈氣的流入,也算是一種保護。
秦婉婉不說話,她已經開始結嬰,謝孤棠也不能打斷她,眼看著花容的靈氣一點點被她吞噬,花容的魂魄似乎也有了感知,轉頭就想跑,但秦婉婉身邊陣法似乎就是盯緊了他,像漩渦一樣將他吸取過去,最後陷入陣法之中,又化作靈氣沖刷進秦婉婉體內。
謝孤棠見秦婉婉如此莽撞,嘆了口氣,盤腿在她身邊坐下,為她護法,他看著她的面容,見她周邊靈氣流動,想著結嬰時所帶來的疼痛,不由得對秦婉婉欽佩幾分。
一般結嬰就已經是常人難忍之痛,秦婉婉貿然吸入這麼多靈氣在身體裡,那痛苦更勝十倍百倍,可她仍舊臉不紅氣不喘,沒有半點苦痛之色,可見心智堅韌,非常人所能及。
謝孤棠感慨著,就見眼淚從秦婉婉眼睛裡流出來。
然後她開始抽噎,一邊哭一邊打坐。
「怎麼這麼疼……」秦婉婉開始哀嚎,「怎麼這麼疼啊!!」
謝孤棠看愣了,他聽著秦婉婉的哭嚎,簡直想勸她,要不別結了。
說真的,這輩子,他還是第一次看著人哭著結嬰。
秦婉婉嚎哭著結嬰時,簡行之也被人抬到了陣眼。
他感覺自己的棺材被人放下來,他躺在棺材裡,聽到周邊有人走到棺材邊上,抬手拉開棺材板。
「又見面了。」
對方歪頭輕笑。
簡行之睜眼,就看見一張與他極為相似的臉,但這張臉明顯就是偽造,秦婉婉或許看不出來,但他在修真界走南闖北,這種低階易容術在他眼中就是小把戲。
他一眼看穿他本來面目,不過是一個張普普通通的青年面容,修為也不過只有元嬰,唯一引人關注的,只有他腦袋上頂著的40的數值。
簡行之沉默片刻,肯定出聲:「百歲憂。」
對方愣了愣,隨後頗為詫異:「你竟然能看出來?」
你腦袋上這麼綠的好感度,很難看不出來。
「認出來了,也無妨,」對方歪了歪頭,「我很喜歡你這具身體,你回去吧,把他給我好不好?」
「不好。」
「這可容不得你選。」
百歲憂抬手往簡行之胸口急襲,簡行之瞬間凝劍擋在身前,一腳飛踢過去,百歲憂急急後退,簡行之從棺材中急躍而出,拔劍就砍。
現下百歲憂不過元嬰,他金丹之軀,就算不使用神識,越級殺個元嬰也不是難事。
雙方你來我往,百歲憂微微一笑:「你大概不知道,在這裡,我不會輸。」
音落那一刻,他抬手,靈力瞬間匯聚,朝著簡行之就是一個暴擊,直接將簡行之撞回棺材!
簡行之當即爬起來,也就是那一瞬,他聽到君殊一聲大喊:「簡道友我們來救你了!」
音落那一剎,沈知明劍氣先至,百歲憂靈巧一躍,堪堪躲過劍氣。
隨即又聽柳飛絮從相反方向一聲大喊:「簡道友,我來救你了!」
說罷,無數蝴蝶朝著百歲憂向飛刀一樣而去,同時一道寒冰劍意又從側面急掠而來,一聲轟響,寧不言出現在牆後,他咳嗽著,提著劍。
「簡道友,我不會辜負謝小友所托,一定會把你安全帶回。」
一時間,百歲憂三面環敵,眾人面面相覷,沒明白怎麼大家都在這裡。
簡行之一想,這裡兩個元嬰兩個渡劫一個化神,他就讓他們打吧,打完他再出來。
於是他重新倒回棺材,順便把棺材蓋也拉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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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劇場‧1】
一開始的龍傲天:
「我殺了他,我打死他,我怎麼可以在別人打架的時候不動手?!我要幹架到最後一刻!」
現在的龍傲天:
「你們打吧,我棺材蓋已經拉上了。」
一開始的婉妹:
「我先躺好,萬一他打輸了,我還得再躺回去。」
現在的婉妹:
「這麼打我的人,除了簡行之,都死了。」
【小劇場‧2】
花容:「一百年前明淨道君入魔要屠城,我阻止了他。一百年後我終於懂得了,他要屠城是有原因的。」
鬼城,因工作壓力太大已入魔兩任城主的地方。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22-1-4 01:24:38
第四十二章
簡行之蓋上棺材,又想著還是得觀察一下外面,便悄悄在棺材側面打了個洞,側著身看向『百歲憂』站的方向。
只見這『百歲憂』掃了一眼周邊,微微一笑:「來了這麼多人,那你們打吧,本座不奉陪了。」
音落,簡行之就看那人腦袋上的『40』瞬間消失,想來這個『百歲憂』只是將神識附著在這個人身上,本人根不在此處。
『百歲憂』一走,那青年神態立刻有了變化,他面上容貌恢復原本普通模樣,身體也變得魁梧起來。
他像是一個面癱,沒有任何表情,手上一甩,一把大刀握在他手上,他平靜看著前方,語調裡沒有半點情緒波動:「你們,現在走,可活。」
「說得好笑。」柳飛絮指尖夾了一道符紙,斜睨向提刀青年,「就憑你,區區一個元嬰,也能殺了我們不成?」
青年沒說話,他低頭看了一眼腳下陣法:「剛好,你們,」他抬眼,手上長刀猛地一劈,「獻祭玲瓏玉吧!」
長刀挾狂暴之勢朝著柳飛絮直逼而去,柳飛絮靈巧一躲,一根帶著花葉的長藤出現在柳飛絮手上,他抬手一鞭纏上持刀青年,與此同時沈知明與寧不言聯手,劍意破空而來、君殊玉簫激昂鳴奏,四人聯手圍毆一個元嬰,按理來說應該毫無壓力,誰想這持刀青年刀光猛漲,只覺龐大的靈氣從刀光驟然綻開,竟是瞬間將四個人橫掃出去!
鮮血從四個人身上流出落在地面,法陣之下生出無數觸手,像是有意識一般攻向這些高階修士。
眾人大驚,開始慌忙躲閃,但法陣下方的觸手密密麻麻,根本不能落地,四個人只能在半空四處躲藏,同時尋找機會攻擊著中間青年。
青年修為不算高,刀法也算不上一流,但奇怪的是,他靈力磅礡,每一次攻擊他都用靈力直接硬抗,幾次之後,眾人就察覺不對。
靈力並非取之不盡用之不竭,這人可以勉力接過他們一次攻擊,兩次攻擊,怎麼彷彿沒事人一樣,保持這這種強力輸出呢?如果此人真是這樣的實力,怕是所有人都要葬在這裡。
修士惜命,越是高階修士,越是如此。
努力了上千年,面對過無數珍寶機緣,玲瓏玉雖然寶貴,但也不至於讓他們拚命。
四人一合計,柳飛絮最先出聲:「算了,玲瓏玉本君不要了,再會。」
說罷,沈知明立刻告知君殊:「走。」
寧不言嘆了口氣:「簡小友,在下盡力了,這就走了。」
四人來的匆忙,去得也飛快。
只是陣法似乎完全沒有放過他們的意願,他們四人趕往外面一跑,觸手當即激動起來,無數觸手追逐著他們出去,還沒到門前,山洞大門猛地落下,不過遲疑片刻,四人就被觸手一把抓住,直接拖拽回來!
「吸了血,」持刀青年神色平靜,「陣法就不會讓你們走了。本來是要用鬼城百姓獻祭,召喚玲瓏玉出世,如今有了你們,倒也不必了。」
說著,持刀青年抬手,那些觸手上紛紛湧入磅礡的靈力,像巨蟒一樣開始絞殺被捆著的四個人。
四個人用自己的靈力擋住這些巨蟒的絞殺,雙方僵持不下,持刀青年握著刀走到簡行之棺材旁邊,他抬手碰到簡行之棺材蓋上,眼中帶了幾分譏諷:「你們不是說來救人的嗎?怎麼就跑了呢?」
「把我們放了。」
沈知明聲音很冷:「此事,本座可饒你不死。」
「你們這些正道人士,就是這麼裝腔作勢,什麼時候了,還和我說饒不饒?你們不是要護住這個簡小友嗎,我就當著你們的面,殺了他。」
持刀青年開口,簡行之心裡咯噔一下,但他知道此刻外面還沒打到精疲力盡,他還是要等到這批人拼到你死我活時再出去追好。
於是他繼續躲在裡面,只是手裡凝了劍訣,準備隨時出動。
「我喜歡聽你們的哀求,如果你們願意說一聲『我求你』,這個人,可以不死。」
持刀青年將刀放在棺材頂端,掃了一眼眾人,目光落在沈知明臉上:「問心宗宗主,沈道君,您的一聲『我求你』,和一個人的性命,您要如何選?」
「仙盟絕不低頭,」沈知明說得一臉正氣坦然,「簡小友願意犧牲。」
話音剛落,刀猛地捅進棺材,簡行之嚇得往旁邊一扭,持刀青年抬眼看著沈知明笑:「你說,這一刀中了嗎?他躲開了嗎?」
沈知明不說話,持刀青年拔出刀來,又插了一刀,這一刀就在正中央,角度非常刁鑽,簡行之當即躲了過去。
青年皺了皺眉,對兩刀不中有了幾分不滿,他開始往棺材裡從不同角度快速插刀,簡行之在棺材裡扭來扭去,就是不給他插中。
青年當即憤怒起來,低喝了一聲:「我就不信了。」
說罷,他刀光如影,竟然是在頃刻間在不同位置同時紮了十八刀!
刀進刀出,刀出刀進,刀又見刀,刀刀致命。
然而十八刀戳完,棺材都戳得到處是洞,裡面還不見血!
青年開始沉迷於這項活動,一時竟然忘了綁著的四個人,從乾坤袋裡找出十幾把刀,一刀一刀挑選好角度插進去。
「我就不信我盲插插不死你!」
青年像表演雜技項目,開始往裡面插刀,但簡行之筋骨奇軟,他扭曲著身形,配合著刀的位置,在刀的夾縫中艱難生存。
十幾把刀一把一把插進去,簡行之知道這樣下去沒完沒了,他從乾坤袋裡開始翻,翻出了水囊和一些能染色的東西後,將水染成紅色,順著刀鋒倒了下去。
青年終於滿意看到血從棺材裡流出來,他大笑出聲:「他死了!你們的簡小友終於死了!簡行之,他死了!!」
下方陣法喝著水,一動不動,但青年完全沒有意識到這個問題,他充滿了勝利的喜悅,旁邊四個人看著他,表情一言難盡。
但不等他們多想,青年抬手一轉。
「現在,」青年聲音冷酷,「該你們了!」
說罷,觸手開始奮力絞殺,沈知明等人終於震怒,本命劍猛然抽出,一劍砍了觸手,大喝出聲:「找死!」
一群人在山洞中打得轟轟烈烈,難捨難分。
而另一邊,秦婉婉則在結嬰的關鍵時刻,她不斷吸納著靈氣,靈氣由遠到外越發稀薄,她已經沒辦法思考什麼,所有行為完全是下意識的動作。
她隱約可以看到自己體內似乎有了一個小人,小人是純白色,慢慢開始有了手、有了腳……
它越來越清晰,越來越精緻,靈氣充裕在它的身體,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它始終不能擁有五官。
靈氣同時往個方向走,一個是洞穴一頭,應當是陣眼方向,另一個就是她的身體,她感覺身體全都到了極限,靈根也好,金丹也好,似乎都已經損耗到了極致。
身上無一處不痛,靈氣吸納速度因為過於疼痛緩下來,謝孤棠皺起眉頭,忍不住開口:「秦姑娘,再堅持一下,結嬰就是最後一刻最難,熬過去,一切就好了。」
秦婉婉說不出話,她的腦子開始給她找出無數停下來的理由,她牙關發顫,周身沒有任何力氣。
遠處傳來打鬥之聲,不一會兒又消停,過了片刻後,秦婉婉突然聽得一聲狂笑。
「他死了!你們的簡小友終於死了!簡行之,他死了!!」
這話一出,謝孤棠瞬間回頭,秦婉婉猛地睜開眼睛。
不可能,簡行之會死?!
秦婉婉不可置信,也就是那一瞬,她周身靈力瞬間亂了,就要爆開,謝孤棠趕緊抬手點在她身前,引導這她體內靈力。
「秦晚!」謝孤棠大喝出聲,「心念合一,切勿妄動!」
「他們說……」秦婉婉盯著謝孤棠,牙關打顫,「我師父,死了。」
「若當真死了,」謝孤棠神色平靜,那一瞬間,秦婉婉從他臉上看到簡行之的影子,這讓她莫名就心安幾分,謝孤棠聲音如大鐘落耳,「你就為他報仇。」
她當為他報仇。
秦婉婉捏起拳頭,旁邊傳來激烈的打鬥聲,地動山搖,那一刻,她再也顧不上身上所有疼痛,低嗚出聲,再也不做任何對抗,讓靈氣蜂擁而入。
原本流向簡行之方向的靈氣突然轉頭向她,在她周身炸開,謝孤棠被震飛出去,等爬起來時,就看這些靈氣已經形成了一個巨大漩渦,似如龍卷風一般,而秦婉婉就坐在風眼中間,神色安然平靜,似如一座神像立於狂風洪流。
她體內那個小人一點一點有了面容,便就是此刻,陣法上的血逐漸鋪滿,就在她成嬰那一刻,數十道華光在簡行之棺木之下凝聚。
「玲瓏玉!」
君殊激動出聲。
話音剛落,他就被柳飛絮一把撲倒,柳飛絮轉頭朝著寧不言大喊:「寧兄,拿玲瓏玉,這塊歸你,下次我們一起再取,下一塊歸我!」
如今他們四人都修為損耗極為嚴重,他若不和寧不言結盟,怕是不能從沈知明和君殊聯手的情況下取到玲瓏玉。
「滾!」
君殊抬手朝著柳飛絮擊去,寧不言和沈知明一起衝向玲瓏玉,持刀青年大喝了一聲:「休想!」
五人頃刻間打作一團,難捨難分,簡行之從洞口偷偷看了看外面情況,悄悄拉開棺材板,在眾人不經意間冒頭,一把拿走玲瓏玉,用法訣封入乾坤袋,又蓋上棺材蓋躺回去。
持刀青年和沈知明寧不言原本打得平手,他靈力源源不斷,哪怕沈知明和寧不言聯手,也有些吃力,眼看著又一刀挾雷霆之勢而來,不想落刀時靈力居然沒有跟上,像是一隻大老虎氣勢洶洶奔跑而來,然後輕輕『喵』了一聲。
刀砍在沈知明和寧不言一起結成的十字劍中心上,三人一對視,沈知明和寧不言毫不猶豫劍光挽花,一起捅入青年腹間,青年疾退,抬手又開始召靈氣,頭頂陣法滋滋作響,靈氣又來到他刀尖。
他捂著傷口狂笑:「去死吧!」
話音剛落,他一刀狠劈過去,狂風朝著沈知明和寧不言衝過去,兩人做好應對架勢,誰知風到他們面前,就像春天一樣輕輕拂過。
三人都愣了,沈知明冷笑,寧不言抬劍。
持刀青年不做遲疑,轉頭就跑,結果他一回頭,就看見簡行之躺著的棺材在原地,光還是那些光,棺材還是那些棺材,可是——
「玲瓏玉呢?!」
青年暴喝出聲,眾人終於反應過來,他們面面相覷,全都懷疑看向對方,也就是那一剎,只聽轟然巨響,夾雜著靈氣的風捲席而入,將所有人震飛開去。
大家爬起來,看向遠處,就見不遠處一位紅衣女子和一位紫衫青年站在洞穴坍塌之處。
女子手提長劍,周身長裙染血,塵囂彌漫劍,她緩緩抬頭,目光如狼。
「你們誰,」秦婉婉聲音很冷,「殺了我師父?」
聽到這話,簡行之抬頭。
棺材早已被那個拿刀的傻子捅得像個簸箕,光從洞口落進來,簡行之透過狹窄的洞口,看見不遠處的秦婉婉。
她有著那樣美麗的面容,周身染血的模樣,像是一把剛剛開鋒的利刃。
他一生痴迷於劍,覺得這人世紅顏枯骨,再美麗,也美不過長劍染血那一刻的光芒。
可就在那剎那,他頭一遭意識到,有一個人,可以美得像一把利刃,鋒芒畢露,驚豔絕倫。
所有人呆呆看著秦婉婉,簡行之腦海中系統瘋狂亮了起來:
【強調!強調!任務八關鍵點來臨,請主人一定要遵守角色要義,當上完美人質!把高光時刻留給女主!!】
「什麼叫完美人質?」
簡行之茫然,666趕緊告訴他:「就,躺平就可以了。」
「哦。」
簡行之點頭,他觀察著秦婉婉周身靈氣,察覺她靈力正在暴動,急需梳理,他皺起眉頭,正思考著要怎麼梳理她的靈氣時,就看她提著劍走過來,停在了他棺材旁邊。
「我師父呢?」
她聲音很冷,眾人終於反應過來,柳飛絮趕緊指著旁邊棺材:「他在裡面!」
秦婉婉回頭,看見被插了十幾把劍的棺材,她心痛起來,一時竟然有點不敢開棺。
一想到簡行之居然是在這個小世界被人像雜技團一樣這麼封箱用刀插死,她就覺得心痛。
此刻她周身靈力暴走,思緒根本不能平靜,很難思考什麼。
她顫抖著抬手,放在棺木上。
「我師父,雖然不算個很好的人,」她啞聲開口,「他霸道、自私、不夠聰明、仗劍欺人、總是打我、從來不關心我想要什麼、也不在意我的內心感受、為了教我心法隨時打斷我骨頭、也不給我放假、背著我往前走、醒來抓著我繼續打……」
秦婉婉開始細數他的缺點,簡行之越聽越心虛,旁人聽著,面露不忍。
柳飛絮忍不住勸她:「姑娘,這種師父,要不忘了吧。」
「可那也是我師父!」
聽到這話,簡行之有些感動,他突然覺得,就算不能完成任務,也不可以這麼騙她,這徒弟心軟又善良,還有一點點孝順,你看她現在多傷心啊。
於是他從方才挖出去的洞口伸出手,扯了扯她的袖子。
秦婉婉不為所動,大喝出聲:「他要死也得死在我手裡!你們憑什麼殺了他!而且殺他就算了,怎麼可以把他放在棺材裡這麼捅呢?!」
簡行之繼續拉扯她袖子。
謝孤棠勸秦婉婉:「秦姑娘,要不先開棺看看,萬一簡道友沒死呢?」
「死……」秦婉婉腦子有些回不過來神,疼痛和靈力一起夾雜著,她腦子亂哄哄的,她正想說點什麼,就感覺有人在扯她袖子。
「別扯了!」
她不耐煩去推那人手,結果一推,對方不僅沒放手,還順勢握住了她的手。
對方的手很暖,帶了幾分長期用劍磨出來的薄繭。
簡之衍的身體,是沒有一點繭子的,可簡行之來了之後,每日練功練劍,很快就長出了繭子。
手交握那一剎,一股熟悉的靈力從手掌相交處傳來。那靈力引領沖刷著她體內狂暴的靈力,與此同時,簡行之的聲音落在她耳裡。
「你靈氣暴動,先梳理,師父沒事,不要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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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劇場】
簡行之:「婉婉被我的死訊嚇得腦子都沒了,驕傲。」
秦婉婉:「男主祭天,女主升仙,果然是真的。」
簡行之:「……」
作者:
匿名
時間:
2022-1-4 01:24:57
第四十三章
聽到這話的瞬間,秦婉婉腦子裡第一個反應:
他活著?
隨後她才反應——他竟然敢活著?!
她為他人都快廢了,就想著他都死了那就算了,現在他居然敢活著?!
交握的雙手沒有任何感動,只有捏起拳頭砸爛這個棺材把他就地土葬的衝動。
好在簡行之靈氣引領下,她筋脈中的疼痛稍緩,這讓她整個人理智了不少,她提著劍站在原地,詢問簡行之:「你待在裡面幹嘛?」
按理說,以簡行之這種平頭哥的性格,這種混戰的場合他不該激動壞了嗎?
可簡行之卻出乎理智告訴她:「我把玲瓏玉偷到手了,找機會趕緊撤。」
秦婉婉心裡「咯噔」一下,她面上不顯,神色平靜看著週遭眾人,肯定開口:「我師父肯定死了,我已經感覺不到他半點氣息。」
有些師徒會有一些特殊的感應辦法,大家看了看旁邊戳滿了刀的棺材,倒也不奇怪。
旁邊持刀青年見他們聊天,大喝了一聲:「是不是你拿了玲瓏玉!」
「玲瓏玉?」秦婉婉露出驚喜之色,「玲瓏玉出世了?」
這話讓大家放下戒心,秦婉婉畢竟是在玲瓏玉消失後才出現,玲瓏玉應該就在這裡幾個人手中。
五個人又開始懷疑看向對方,秦婉婉感覺簡行之暫時把她的靈氣梳理完畢,她提著劍將目光看向旁邊唯一一個拿刀的男人:「是你殺了我師父?」
持刀之人不說話,他已經意識到,旁邊靈氣早已被秦婉婉抽光了,現下他沒有依仗,也不敢囂張。
秦婉婉抬起劍,指向他:「今日我還有事,先把師父下葬,等來日,我必以血還血,以牙還牙!」
說著,秦婉婉轉頭,悲痛抬起棺材,示意謝孤棠:「謝道君,我們走吧。」
眾人愣了愣,沒想到秦婉婉走得這麼快,但感覺到隱約在上方凝聚的天雷後,大家又明白過來,這個姑娘怕是快要結嬰,在這裡經受天雷,不僅要給大家惹麻煩,說不定還得灰飛煙滅。
一時間大家都有幾分感慨,一般大宗門的弟子,這麼年紀輕輕結嬰,大多是師門護著,法陣開著,憑著自己生熬天劫,也就是這種散修教出來的徒弟了。
如今她師父死了,更是無人指導,也不知這一去是福是禍。
只是如今搶玲瓏玉才是要事,其他事宜都是小事,眾人也就不再多管,開始互相排查對方。
「方才我和沈掌門一直在一起。」寧不言率先自證清白。
「我與君少主纏在一起打鬥。」柳飛絮也說得坦坦蕩蕩。
幾個人逐步排查時,秦婉婉和謝孤棠抬著棺材,正故作鎮定往外走。
一隻小螞蟻悄悄爬上謝孤棠的肩頭,小聲開口:「謝道君。」
謝孤棠知道這是南風,他輕輕應了一聲,傳音給南風:「簡道君如何。」
「活著。」
聽到這話,謝孤棠放下心來。
也就是這時,旁邊幾個人排查著,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
君殊厲喝出聲:「等等!」
秦婉婉和謝孤棠停住腳步,就聽君殊質問:「謝孤棠你不是死了嗎?!」
君殊意識到這件事時,旁邊所有人都反應過來,柳飛絮驚詫開口:「對啊,謝孤棠你不是死了嗎?」
「謝小友?」
寧不言睜大了眼:「你……」
「這,只是我的一個計謀。」謝孤棠放下棺材,朝著大家行了個禮,坦坦蕩蕩,情真意切,「我與簡道君情同手足,他法力低微,被魔頭看上之後,我自知無力救援,又怕諸位不肯出手相救,才撒了這個謊。」
「可是……」柳飛絮聽不明白,「你為什麼要裝死呢?」
「因為我還要去救秦姑娘,不能與諸位道君一起救人,怕我不去,諸位道君以為是龍潭虎穴,不肯去。」
「既然簡行之與你情同手足,他有生命之危,你為何選擇救這個秦姑娘,而不是救簡行之呢?」
君殊眯了眯眼,仍舊懷疑,謝孤棠轉頭看了一眼秦婉婉,眼中滿是深情。
秦婉婉被這一眼看著,心跳驟然加速,她從未從一個人眼中,感受過這種至死不渝的愛情的感覺。
那一刻,她覺得,面前這個不是謝孤棠,是泰坦尼克號上的Jack。
「那自然是,」謝孤棠說得認真,「我對秦姑娘的感情,比簡道君更深。」
在場眾人被這無懈可擊的邏輯打敗。
許久後,柳飛絮喃喃:「所以,你看上了你兄弟的徒弟,在他生死之際,你把他扔給我們救,自己去找姑娘了?」
這話說出來,大家就知道謝孤棠為什麼要盡量沉默了,這明明就是趁人之危!
大家看了看秦婉婉的臉,又看了看謝孤棠,再看了看他們旁邊的棺材,頓時對謝孤棠充滿了鄙夷。
但出於謹慎起見,沈知明還是開口:「不管如何,玲瓏玉沒找到之前,你們不准走。」
「可我馬上就要結嬰。」
秦婉婉皺起眉頭:「你確定要讓我留在這裡嗎?」
「那你走。」
沈知明說得十分冷酷:「你師父的棺木和謝孤棠留下。」
「我師父就在這裡死的,我不會把他單獨留下!我已經讓他單獨留在這裡受死了,我再也不會扔下他!」
秦婉婉說的義憤填膺,就地一坐:「你要讓我留下,我就留在這裡結嬰,你們要打就打,自便吧!」
說完,頭頂一聲巨雷悶響,大家都察覺出來,這大概不是一般的天雷。
所有人遲疑著,看著秦婉婉態度堅決坐在地上,猶豫許久後,沈知明抿唇:「那你帶你師父屍體走,把謝孤棠留下。」
「你休想!」
秦婉婉果斷開口:「謝道君對我情深似海,我又怎能留他一個人在此,師父已經死了,」秦婉婉淚眼汪汪起身,和謝孤棠執手相看,「我只剩下謝郎。我就在這裡結嬰!大家一起死在這裡算了吧!」
聽到這聲「謝郎」,簡行之有幾分不舒服,覺得小姑娘就是好騙。謝孤棠這個老匹夫,幾百歲的年紀了,居然還想騙小姑娘,混賬!
秦婉婉就地坐下,抬手念訣:「我這就結嬰!」
「慢著!」
沈知明大喝出聲,柳飛絮輕咳了一聲,提醒:「沈道君,這可不是普通天劫,這姑娘,不得了啊。」
沈知明不說話,沉默片刻後,他猛地出手!
渡劫期靈力朝著秦婉婉席捲而過,謝孤棠抬劍驟然一劃,和沈知明的劍對衝在一起。
沈知明剛才交戰中損耗過半,但畢竟躍了一個大境界,兩人衝撞在一起,謝孤棠還是覺得胸口一震,可他死死抵在沈知明身前,冷聲開口:「沈掌門何意?」
「讓她走不走,非得在這裡結嬰。」
沈知明聲音很冷:「那不如殺了。」
說罷,君殊玉簫和柳飛絮的花蝶朝著謝孤棠一起襲來,謝孤棠回擋剎那,沈知明長劍急襲至秦婉婉身前,秦婉婉握劍等著沈知明,就在沈知明一身白衣朝著秦婉婉長劍迎面劈來那一瞬,棺材猛地炸開,青年身著喜袍從棺材中一躍而出,從秦婉婉手中順滑奪劍,與沈知明狠狠撞在一起。
狂風捲得他一身喜服翻飛,簡行之冷聲吩咐:「南風護法,北城,引天雷渡劫。」
說罷,簡行之一個法陣落在秦婉婉身下,秦婉婉毫不猶豫:「是,師父。」
謝孤棠躲著柳飛絮的長鞭,想說點什麼,但一想簡行之當初在密境中那撐天一劍,頓時將所有話吞了回去。
秦婉婉就地盤腿而坐,立刻開始引雷,天上雷鳴出聲。
沈知明臉色巨變,也不管簡行之,朝著秦婉婉就是一劍。
然而簡行之動作更快,他以攻代守,朝著沈知明直刺而去!
沈知明不得已回擋,也就是這一擋,局勢當即轉變。
簡行之的劍活動範圍很小,都朝著沈知明的臉去,因為活動範圍小,所以極快,如密雨雜狂風,劈頭蓋臉,不給人任何喘息機會。
更可怕的是那劍意之中對天道感悟之深,對於劍修來說簡直是種無形的威壓。雖然兩個人跨著兩個大境界,但沈知明卻在這狂風暴雨的劍勢下,居然一時被逼著退了兩步!
也就是這一剎,只聽上方一聲雷霆怒吼,巨龍粗的驚雷狂轟而下,炸開他們頭頂的石壁,朝著秦婉婉直沖而來!
這樣的驚雷震得所有人下意識躲閃,而簡行之長劍一指,手中淵凝竟將雷霆一引,雷霆滋滋沖刷過他的身體,他以劍做鞭,朝著沈知明狠狠甩過去!
沈知明以靈力相扛,隨即就是第二道雷霆衝擊下來,沈知明朝著君殊嘶吼:「君殊,走!」
這時簡行之又以劍引雷,朝著君殊直刺而去!
沈知明本已逃脫,看見此景,不得已又衝到君殊身前一擋,雷霆和靈力衝撞,他小嘔出一口血來。
簡行之此時已滿身是血,雷霆流竄在他周身,他感覺筋脈和血管似乎都要炸開,他瘋狂運轉著春生心法,掃了一眼週遭還打量著秦婉婉和他的眾人,二話不說,抬手將飛劍祭出,第三道驚雷再引入劍身,一劍化萬劍,如煙花一般在上空炸開,朝周邊所有人急襲而去。
持刀修士根本無力抵抗,直接誅殺在當場,柳飛絮寧不言等人當即逃竄,沈知明也由君殊拖著,朝著遠處疾馳而去。
隔著密密麻麻的光劍,簡行之喜袍染血,紅衣烈烈。
「本座的徒弟,」簡行之聲音冷淡飄散而去,「輪不到你們這些雞零狗碎來擾。」
「統統給本座滾遠點!」
飛劍似是感知到簡行之的怒氣,追著沈知明等人一路衝去。
等他們走後,簡行之轉頭看了一眼不遠處受了傷的謝孤棠:「去休息吧。」
說著,他轉過身,走進雷霆之中。
謝孤棠著急開口:「前輩……」
可他沒有說完,簡行之已經進了雷霆中間。
巨龍粗的雷霆一直衝撞在秦婉婉身上,簡行之來到她面前,盤腿坐下。
秦婉婉在劇痛中艱難睜眼,看見白光中那個神色平靜的青年。
她突然就有幾分委屈:「師父,好疼。」
「修行之路,都是這麼疼的。」
簡行之抬手握住她的手,和上一次結丹時一樣,兩人將靈力流轉過對方周身。
秦婉婉已經淬體,簡行之卻在這種情況下才開始淬體,他們將雷霆化作靈力沖刷過周身,秦婉婉本疼得快堅持不下去,可不知道為什麼,簡行之一來,疼痛就少了許多,倒也可以忍受。
簡行之一直很平靜,秦婉婉倒是在顫抖,過了好久,她忍不住開口:「師父,你不疼嗎?」
「疼。」
簡行之開口:「但我的師父說,疼就忍著,苦就受著,習慣了,就沒有什麼了。」
「我忍不住了怎麼辦?」
秦婉婉想哭,想從簡行之這裡找點安慰。簡行之頓了片刻,睜開眼:「你忍不住又怎麼樣呢?我除了打你,也沒什麼其他可以幫你的辦法了,你還能忍嗎?」
秦婉婉:「……」
「我能。」
秦婉婉含淚開口。
她不該對他報以任何溫情的希望,對不起,是她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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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劇場】
簡行之:「今天很熱鬧,來了很多賓客,我穿了新郎官的衣服,和婉婉面對面雙修練功,四捨五入一下,我今天成親了,哦耶!」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22-1-4 01:25:17
第四十四章
有簡行之在,雷劫似乎都變得容易許多,雷一道一道往下轟,有了結丹時的經驗,秦婉婉倒是適應,任由雷霆重新淬煉她的身體,化作靈力,又回轉到身上,凝實元嬰,反反復復。
與結丹不同,元嬰的天劫中,開始包含心魔劫,人會幻化出內心最恐懼,又或是執念,一旦無法堪破,就有走火入魔的風險。
兩人靈氣流轉互換,雷劫過半,兩人幾乎都失去了意識,僅憑一絲意志死撐。周邊漸漸黑下來,秦婉婉還沒反應,就發現自己坐在了辦公桌前,一疊資料厚厚砸在她面前,旁邊根本看不到臉的人嘰嘰喳喳說著:「老闆說這些合同今晚就得審完,你就晚點下班,客戶著急。」
秦婉婉聽到這話,心裡咯噔一下,隨後又聽對方開始念叨:「你也老大不小一把年紀了,眼光不能太高,別挑了,趕緊隨便找個人嫁了,多生兩個孩子,不然老了你病了,誰照顧你?」
秦婉婉嚥了嚥口水,兩百年久違的回憶湧向,惶恐一如既往。
這幻境,太真實了。
她就坐在原地,聽著那些人嘰嘰喳喳說話,憋了半天,她慢慢開口:「你們這樣,違反勞動法。」
聲音靜默下去,站在她面前的人似乎都愣了。
秦婉婉想了想,把當年她很想和老闆說的話說出來:「而且,我也不是不可以加班,是加班你得加錢,節假日三倍工資,平時加班1.5倍工資,你錢到位了,一切都好說,不到位讓我努力,你讓我怎麼有奮鬥的心?」
這話出來,別說這些幻覺,38都沉默了。
覺得有點道理。
「我就不給。」
老闆開口:「其他人都能吃這個苦,你為什麼不能?」
聽到這話,秦婉婉果斷從辦公桌下把淵凝抽出來,十分大姐大氣勢把劍拍在桌面上。
「你有沒有搞清楚這是什麼地方?」
「這……這什麼地方?」
「這是殺人不犯法的修真界!」秦婉婉氣勢洶洶,「讓修士加班,你確定嗎?!」
老闆不說話了。
片刻後,所有幻覺消失,秦婉婉鼻尖傳來一陣香味,她吸了吸鼻子,順著香味轉過頭去,就看上歲夫妻站在原地,旁邊放著豐盛的食物。
秦婉婉愣了愣,上歲朝她招手:「婉婉。」
「母……母親?」
秦婉婉驚詫,她已經快兩百年沒有見過上歲夫妻了。
她在二十一世紀親情緣分不佳,到仙界後與上歲夫妻其實相處也不過二十多年,大約在二十三四歲左右,這對夫妻佈置好一切,便離開了仙界去替她尋藥。
相處時間雖短,但卻的確是她最快樂的時光,以至於如今這麼多年過去,眼看著三百歲一天天臨近,她也會覺得遺憾。
若是當真活不過三百歲,和父母相處時間這麼短,這尋藥的時間,便是浪費了。
但她慣來想得開,想想若當真是認認真真相處了三百年的孩子突然有一天沒了,對上歲夫妻打擊太大,不必有太多深情,倒也不錯。
如今在幻境裡突然見到,秦婉婉一時竟然有幾分移不開目光,到真的不忍心離開。
上歲招呼她到身前,拉著她坐下,她父親太恆真君坐在她身側給她夾菜:「婉婉最近瘦了,來,多吃塊脆皮五花肉。」
父母的關愛讓秦婉婉淪陷其中,她感動又快樂,吃著肉含糊問父親:「父君,你們最近過得好嗎?藥找到了嗎?」
「找到了。」太恆真君笑著回答,上歲給她夾菜:「我和你父君找了許久,總算解決了你體質的辦法,你吃了藥,很快就好了。以後爹娘就天天陪著你,誰都不敢欺負你,你就每天吃吃喝喝,當仙界最幸福的小女君就是了。」
聽到這話,秦婉婉下意識覺得有什麼不對,她吃著上歲給她夾的藕片,含糊回答:「我還是要修煉的,不能光靠你們。」
「修煉?!」
太恆被秦婉婉的話驚到:「你為什麼要修煉?修煉多苦啊,有爹娘在,爹娘保護你一輩子,你不需要修煉,你靠著我們就好了。」
秦婉婉動作一僵,也就是這一刻,她感覺自己被人從後面按著後腦勺狠狠扣在桌子上!
簡行之的聲音激動響起來:「我上極宗弟子,沒有靠著別人吃飯的道理!我宗以戰練道,絕不吃軟飯!」
話音剛落,周邊幻境瞬間退散,上歲和太恆都像被狂風捲走,他們變得扭曲起來,他們抓著秦婉婉的袖子,大喊著她的名字:「婉婉!別離開我們啊婉婉!婉婉,你不需要修煉,你要當仙界最快活的鹹魚!」
秦婉婉:「……」
這個心魔真是急了。
她嘆了口氣,把臉從飯盆裡抬起來,抬手擦乾淨臉上的飯粒。
什麼最快活的鹹魚她想都不敢想,一想就覺得身上疼。要讓簡行之知道她幻境是這個,他能把她骨頭再打斷一次。
想起簡行之的瞬間,什麼心魔都跑了,她幻境空蕩蕩一片,她慢慢睜開眼睛。
秦婉婉在幻境中鬥爭時,簡行之已經在幻境中殺了很久了。
心魔劫他已經渡了不止一次,基本在打架,這次他也沒有任何意外,依舊在打架。
只是打著打著,他突然感覺不對勁,就聽666的聲音響起來:「主人,您得吃軟飯啦。」
音落那一瞬,十萬伏特電擊瞬間竄過身體,他熟練趴下,立刻撐起頭,擺出貴妃醉酒的姿勢斜臥在床上。
符合人設能有效降低電流痛感,這是他的經驗。
電流果然低了下去,他本想著這就是結束了,沒想到剛緩口氣,就聽見寂山女君的聲音響起來,那聲音不大,帶了一種鬼鬼祟祟的感覺,聽上去像哪裡的大媽在議論誰家生不出孩子一般令人厭惡,神神秘秘說著:「我給你看個東西,歲衡道君在小世界裡,不僅打不贏別人,還穿粉紅衣服,戴蝴蝶髮夾,勾引火雞,參加選秀,靠別人保護吃軟飯!」
「呀,」周邊人詫異,「沒想到他是這種拖累別人的人。」
「沒想到啊……」
所有人議論紛紛,簡行之氣得顫抖,他知道這是心魔劫,知道自己不該生氣,可在寂山女君帶著勝利笑容回頭時,他還是忍不住一劍劈了過去,怒喝出聲:「找死!」
話音剛落,就有一陣驚雷劈下來,他一睜眼,就發現自己好像回到了最開始被花容抓進城主府時那間密室,他手腳都被捆住,身上燥熱難耐。
他又怒又恨,知道這是幻境,朝著前方怒喝出聲:「寂山女君!」
「師父,」旁邊傳來輕飄飄一聲喚,「你看我美嗎?」
簡行之聽見秦婉婉的聲音,下意識回頭,就看秦婉婉在他旁邊。
她身上穿著今日提刀來救他時那一件紅裙,裙上染血,只是相比平日,她的領口更大一些,可以看見她纖長的脖頸,裙擺也被撩起來,依稀可以見到她纖白的小腿。
這次他們離得更近,她被鐵鏈拷在牆上,美眸裡似乎喊了幾分水色,這麼靜靜端望著他,他一時就懵了。
「師父,」秦婉婉眨眼,「我餵你血好不好?」
「你立刻給我把臉換了!」
簡行之聽到這話反應過來,大喝出聲:「我現在看著你這張臉生氣!」
幻境中的秦婉婉一僵,簡行之炸毛看著她:「而且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成何體統,你領口這麼低,打起架來衣服都散了!」
假‧秦婉婉:「……」
「你剛才說什麼來著?」
簡行之想起她剛才的話,趕緊追問,「秦婉婉」立刻又燃起希望,進入工作狀態,含情脈脈看著簡行之:「師父,餵血嗎?」
「一個月到了?」
簡行之茫然,總覺得沒這麼快。
「秦婉婉」點頭:「到了。」
簡行之看了一眼週遭:「怎麼又是這種情況。」
「師父,」假秦婉婉催促他,「什麼情況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你不要喝血嗎?」
「秦婉婉」探過身去:「來呀。」
簡行之點頭:「行,不過我這次想出一個新的取血辦法,以免尷尬。」
「新……新的辦法?」「秦婉婉」懵了,「不咬嘴巴了嗎?」
「不用了。」簡行之機智一笑,吩咐「秦婉婉」,「你過來一點。」
「秦婉婉」遲疑著上前,簡行之拿著腦袋,朝著「秦婉婉」鼻子奮力一撞!
那一撞由佛修鐵頭功所改,蘊含清淨邪念佛家法力,剛剛撞上「秦婉婉」,「秦婉婉」就是一聲尖叫,簡行之渾然不覺,安慰著她:「我給你撞出鼻血,我勉為其難吃一滴。雖然這個有點噁……」
話沒說完,簡行之就察覺不對,一抬頭便看見「秦婉婉」化作一道黑煙急逃,簡行之瞬間反應過來:「心魔!」
說罷,他身上鐵鏈灰飛煙滅,簡行之提著劍就衝過去,一劍砍殺了這隻黑影,慢慢睜開眼睛。
秦婉婉也已經睜眼,兩人對視間,最後一道雷轟隆而下,秦婉婉怕痛,緊閉上眼,握緊簡行之,簡行之反握住她,等雷霆下來,秦婉婉驚詫發現,倒也不怎麼疼。
而看到對面秦婉婉因害怕閉眼,依賴著自己那一剎,簡行之腦海中驀然閃過幻境中「秦婉婉」的模樣,一時有些口乾舌燥起來,他嚇得趕緊閉眼,覺得這心魔太噁心人了。
這是他徒弟啊!這天下是沒有其他女人來心魔劫裡充數了嗎?!
他平心靜氣,將最後一道雷大部分引入自己身體,他身體扛不住這樣充沛的力量,簡行之強行壓制進入體內,沒有一會兒,就有血珠從他皮膚中滲出來。
雷聲漸消,一場靈雨落下,沖刷過秦婉婉和簡行之兩人,兩人就地悟道,將這一場雷劫給予的天道感悟領會後,秦婉婉緩慢睜開眼睛。
對面簡行之此刻人模狗樣,秦婉婉還來不及感慨,就看旁邊無數士兵將他們團團圍住,翠綠站在收尾,謝孤棠提劍護在秦婉婉和簡行之身側,和翠綠面對面。
翠綠冷著聲:「我最後問你們一遍,我們城主呢?!」
聽到這話,秦婉婉將手從簡行之手中抽出來,她站起身,擋在簡行之身前,看著翠綠,平靜開口:「死了。」
「不過,」秦婉婉抬手指向周邊陣法,「翠綠大人,你看清這個法陣,它是要用你們全城人的性命去換玲瓏玉的一個法陣,你確定,這樣的城主,你還要維護嗎?」
所有人聽到這話都愣了愣,翠綠茫然看向週遭,秦婉婉神色平穩:「當年花容殺明淨神君,竊取了明淨神君的修為,如今他後悔了,就想用全城人的性命復活明淨神君,翠綠大人,為了你的城主,你當真連道義性命,都不要了麼?」
翠綠不說話,她在聽見『明淨神君』名字那一剎臉色巨變,好久,她顫抖著唇,反問:「你說是誰,殺了明淨神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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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劇場】
簡行之:「心魔不知廉恥,竟然想用我徒弟誘惑我!難道這世界其他女人都死了嗎?非得用我徒弟?」
心魔:「我是心魔,不是隨便亂變的妖怪,為什麼是你徒弟,這個問題,你問問你自己。」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22-1-4 01:25:46
第四十五章
翠綠的反應讓秦婉婉頗為詫異,她以為明淨道君入魔為花容誅殺之事天下皆知,但看翠綠的反應,此事明顯另有隱情。
秦婉婉有些摸不清情況,她試探著說清楚:「花容親口對我說的,明淨道君是他殺的。」
「不可能!」翠綠尖銳出聲,抬手就是一把鐮刀,朝著秦婉婉揮砍而來,「你胡說八道!」
「秦姑娘!」
「主人!」
謝孤棠南風見狀,急急趕去,周邊所有人全部圍向謝孤棠和南風,秦婉婉被翠綠追著砍,她一面打一面試圖說服翠綠:「這話是花容說的又不是我說的,你調查一下再發言啊。」
翠綠不說話,巨大鐮刀虎虎生風,直接劃過秦婉婉頭頂,秦婉婉彎下腰躲閃而過,提醒翠綠:「你仔細想想啊,花容當年就是個金丹,一夜入渡劫,這事兒肯定有問題,他自己都承認明淨道君是他殺的,你堅持什麼?」
「你騙人。」
翠綠只是重復:「明淨道君不可能是他殺的。」
聽見翠綠不斷重復明淨道君的事兒,秦婉婉心裡大概有了底。
在翠綠心中,藺言之的份量怕是遠遠大於花容。
秦婉婉一面躲避翠綠的攻擊,一面斟酌著:「翠綠大人,你為什麼這麼肯定明淨道君不是死於花容之手?你難道就沒有懷疑過嗎?萬一明淨道君真的死在花容手中,你為花容做牛做馬,你對得起被他害死的明淨道君嗎?」
「閉嘴!」
翠綠一腳狠踢在秦婉婉胸口,秦婉婉被她狠狠飛踹出去。
簡行之聽到旁邊動靜,他動了動耳朵,但他身體中雷霆化作的靈力和炸開的識海一片混亂,他此刻騰不開精力去管秦婉婉,只能加快速度消化身體中的靈氣,收整自己的識海,同時觀察著秦婉婉和翠綠的動靜。
翠綠提著鐮刀朝著秦婉婉一步一步走去,到了秦婉婉面前,她用鐮刀指著秦婉婉,冷聲詢問:「花容是死在你手裡?」
秦婉婉沒有立刻回話,她捂著胸口,喘息著看著翠綠:「你為什麼這麼信任花容沒殺明淨?」
「因為,」翠綠冷淡的神色下帶了幾分不忍,「明淨神君,是自殺。」
這話一出,秦婉婉愣住,她們兩人隔著人群很遠的距離,只有簡行之在不遠處打坐。
翠綠看著秦婉婉,目光平靜:「當年我親眼看著道君離開,到荒城閉關,一年後,寧氏傳來道君死訊,他封印不住身體內的魔氣,害怕自己失控,便自行了斷,順便將魔種徹底消滅。所以他不可能是死在花容手裡。」
秦婉婉聽翠綠的話,她腦子飛快梳理著信息,盯著翠綠:「可你也不確定,不是嗎?」
翠綠不出聲,秦婉婉追問:「如果你確定,你和我說這些做什麼?你說到荒城閉關,他自盡身亡,是你親眼所見,還是道聽途說?」
翠綠沉默,她似乎是在思考,好久後,她似乎確定了什麼,冰冷開口:「當年是我送他離開,他死之前,花容沒有離開過荒城。所以,不可能是花容,你必在騙我。」
「可是……」
「花容欲以城中百姓性命復活明淨神君,是謂逆天,當誅之。」翠綠打斷她,完全不給她說話機會,她似乎是想明白,決定不和秦婉婉糾纏,「但她畢竟是我鬼城城主,你殺她,便是辱我鬼城,今日,我當殺你,以祭城主。」
「你冷靜!」
秦婉婉驚喝,也就是這一瞬間,翠綠鐮刀夾雜磅礡靈力而至,秦婉婉手中陣法大開,抵禦在身前。
然而就是鐮刀法陣交接剎那,她們驚訝發現,兩人的靈力流轉極為相似,可謂是同出一脈,甚至於秦婉婉還清晰辨別出來,鐮刀刀尖那個法陣,就是獨屬於寂山的術法!
秦婉婉和翠綠都是一愣,光亮衝撞間,翠綠急喝出聲:「你哪兒學的法陣?」
「這個問題該我問你!」
秦婉婉焦急開口,這法陣明顯是寂山功法,這個小世界怎麼會有寂山的法術?
「誰教你的?!」
聽到這話,翠綠明顯察覺什麼,急急掠開,她抬手止住所有人:「停手!」
所有人停下來,翠綠看著秦婉婉,她想了片刻,吩咐周邊:「將人都帶回去。」
說著,翠綠看向秦婉婉:「你跟我走。」
秦婉婉看了一眼旁邊的簡行之,簡行之明顯遇到了什麼情況,還在悟道,但想到翠綠的寂山功法,秦婉婉又覺得難以放下,她左思右想,還是開口:「我師父身體不適,你別碰他。」
「我不碰,」翠綠看了一眼簡行之,觸及簡行之的面容,她遲疑片刻,語氣軟了許多,「我讓人把他抬走。」
翠綠說完,就吩咐旁人,搞了一個擔架來,簡行之就像一尊活佛,被他們抬到擔架上,然後抬著離開。
秦婉婉不放心,吩咐謝孤棠和南風跟上後,終於才轉頭看向翠綠,兩人想了想,彷彿是共同懷揣了一個秘密,對視一眼,翠綠抿唇:「去河邊走走吧。」
秦婉婉點頭,和翠綠一起漫步離開了那個大坑。
翠綠一身綠衣,鳥毛點綴,她和秦婉婉一起走在河邊,雙手負在身後,似乎在想著怎麼開口。
秦婉婉率先出聲:「你會的這門功法,是我家的。」
翠綠神色一僵,她點頭:「嗯,我知道了。」
「誰教的?」
「大概一百多年前,」翠綠思考著,「當時天下魔種流竄,明淨神君奔波於救世,那時候,鬼城來了兩位高人,女子名為上歲,男子道號太恆。」
聽到這話,秦婉婉一時激動起來。
「然後呢?」
「兩位神君在鬼城,協助明淨神君救人,當時我曾受被兩位神君所救,受其指點,學會了一些小法術。」
「那兩位神君呢?」秦婉婉追問,翠綠搖頭,「不知。明淨道君死後,兩位神君也不知去向。」
秦婉婉一愣,失落和擔憂一起襲來,但她很快安撫好自己。
她故作鎮定,但還是一連串問了許多問題:「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兩位神君為何而來?你最後一次見他們又是什麼時候?還有其他人見過他們嗎?」
「你與兩位神君,是什麼關係?」翠綠轉頭看向秦婉婉。
秦婉婉遲疑片刻,她想了許久,才如實回答:「他們是我父母。」
翠綠愣了愣,片刻後,她有幾分詫異:「那你……你……」
她猶豫片刻,才問:「你如今身體如何?」
「他們把這事兒也和你說了?」秦婉婉有幾分不好意思,「我也是偶然來的這裡,倒也不如何。」
「當年兩位神君說過有一愛女,身體不佳,說他們是為了愛女來到這裡,尋求一份機緣。」
秦婉婉聽著翠綠說起當年:「當時天下魔種橫行,修真界廝殺頻繁,民不聊生。明淨道君建立無垢城,兩位神君便與明君道君一同救世。」
「魔種是什麼?」
秦婉婉好奇,翠綠抬起手,她指間便有了一顆光亮的種子:「魔種主人,大家叫邪神。他不知由來,沒有軀體,乃人間惡念所聚,吞噬人惡念為生。它會播撒出種子,寄生於人體,一旦人心有惡念,就會成倍放大,最終成為他的養分,被他吸食殆盡。」
「這就是魔種?」秦婉婉看著翠綠手中的種子,翠綠笑笑,將種子收回掌心,「死了的。魔種可怕之處,在於一個人只要被種上魔種,他的身體就會成為一個母體,自己就會再產生魔種,然後不經意就播撒給下一個人。所以那個時候,修真界對所有被播種之人,都是格殺勿論。可哪怕這樣,也很難抵住魔種四溢,修真界結成仙盟四處圍剿邪神,但它沒有軀體,也就根本找不到它,每次都以為抓到了,結果是個傀儡。」
「後來呢?」
「後來……其實我也不是很清楚。」翠綠搖頭,「我只知道,大概是明淨道君死前五年,當時魔種遍佈大半修真界,我在除魔路上差點被邪魔殺死,好在被上歲神君所救,受上歲點播,我瀕臨突破,就閉關修煉。閉關五年,等我出來的時候,外面就大不一樣了。」
「怎麼個不一樣法?」
秦婉婉好奇,翠綠回憶著當時的場景:「當時我也是感覺到了異動,我強行突破,出來之後,就看見滿城掛了白花,花容正準備給明淨道君出殯。明淨道君出身寧家,所以就將他的屍骨送回寧氏。我衝上去質問發生了什麼,花容便拉了我在旁邊,悄悄開棺讓我看了一眼,我一看才發現,其實道君沒死,但他周身魔氣環繞,我從未見過這樣強的魔氣,於是我不敢多說,看著花容將棺木交給寧家人,由寧家人帶回荒城。」
「花容是怎麼和你說的?」
秦婉婉終於明白翠綠為何篤定藺言之未死。
「她和我說,整個鬼城都被魔種感染,百姓互相廝殺,於是道君下令封城,但在封城那夜,道君不忍讓這麼多百姓葬送,於是和上歲太恆兩位神君商量,用他身體作為容器,想辦法將邪神困在他身體中,然後把滿城百姓的魔種取出,魔氣吸入他的身體封印。如果他能渡化這些魔氣,在身體中徹底封印邪神,那是最好。但如果他做不到,就將他和邪神一起殺了。在此之前,他將修為全部渡給花容,任命她當鬼城下一任城主。然後在上歲和太恆的幫助下,他成功封印邪神,救了大半百姓,而救不下來的……」
翠綠言語有了不忍:「當夜誅殺。」
「所以,」秦婉婉總結,「明淨神君沒有屠城,死的都是身懷魔種之人,此事為何不告訴大家,要讓他背一個屠城之名呢?」
「因為魔種令修真界聞風喪膽,」翠綠解釋,「若讓大家知道鬼城之人都身懷過魔種,他們不會管這些人有沒有恢復神智,都會要求殺了。」
反正明淨道君身體中的確封印著邪神和魔氣,未來一生或許都會被困在荒城,大家也就不在意這份清譽。
秦婉婉沒有過多評價,她只問:「那上歲和太恆兩位神君呢?」
「沒見過。」翠綠搖頭,「誰也不知道他們去了哪裡,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走的,不過他們本是高人,來的時候悄無聲息,去的時候也沒有告別。不過聽你的意思,」翠綠皺眉,「他們似乎沒有回去找你?」
「沒有。」
秦婉婉搖頭,兩人都沉默下來,過了一會兒後,翠綠又問:「花容真的和你說是她殺的明淨道君?」
秦婉婉點頭,將前後因果都說了一遍。
翠綠聞言沒有多說,她思考著:「你先回去休息吧,我再想想。」
「好。不過翠綠大人,臨走之前,還勞煩你幫我個忙。」
翠綠抬眼看她,秦婉婉不好意思笑笑:「我的身份沒有其他人知曉,還望您務必幫我隱瞞我和兩位神君的關係。」
「好。」
這不是什麼大事,翠綠當即點頭。
秦婉婉行禮告辭,她心中掛念著父母的事,也不想和翠綠多說。
她從河邊回到城主府,找了下人問清簡行之在的位置後,便去尋簡行之。
她走在路上,一路思考著所有一切,從她父母離開,到她來這裡,遇到簡行之後的改變,到如今在花容的事情中窺見父母的痕跡,她隱約感覺有一條線,一直將一切連在一起。
她思考著來到簡行之所在的庭院外,想了想自己如今強健的身體,她捏起拳頭,秀出自己的肱二頭肌,抬手拍了拍後,隱隱有了一個可怕的猜想。
這個破爛系統,不會就是她爹娘給她找的機緣吧?
然後再給她附帶找個教練,負責給她強身健體?
這個念頭一出來,秦婉婉就是一個激靈,那一瞬間,她爹娘和善的面容也變得猙獰起來。
她嚥了嚥口水,抬手拂了拂自己胸口,讓自己不要亂想,她趕緊找38給自己安慰一下情緒:「38,你認識我爹娘嗎?」
「聽說過。」
38坦然承認,秦婉婉趕緊開口:「哪兒聽說的?」
「從你這兒。」
38的答案讓秦婉婉啞口無言,38想了想,為了激勵她,便多說了幾句:「其實我們都是打工仔,任務出現的理由我們也只有到最後才會知道。你要是擔心你爹娘,你就按照任務早點飛升,飛升後,要他們出事兒,你也有實力救人不是?」
秦婉婉聽到這話,受到莫大鼓勵,她趕緊開口:「飛升有沒有捷徑?」
「有啊,」38說得很輕鬆,「攢積分,多攢積分,積分越多,可兌換金手指越多,有了金手指,還愁不飛升嗎?」
秦婉婉覺得38說得有道理極了,她趕緊打開自己的頁面看了看,發現新任務積分已到賬。
她的總分已經有5535點!看著這一筆巨款,秦婉婉對未來充滿了希望。
找玲瓏玉,攢積分,兌換金手指,找玲瓏玉,開仙門!
飛升之後,找她爹娘!
秦婉婉定下目標,想起屋內的簡行之,趕緊去找簡行之,決定要去暫時放下仇恨,和他同仇敵愾,一起早日飛升。
她小跑到簡行之門口,剛出門就看見謝孤棠和南風跟著大夫走出來。
南風送著大夫出門,秦婉婉轉頭看向謝孤棠:「謝道君,我師父如何?」
「現下無事了,」謝孤棠面上帶了幾分疲憊,「前輩陪你渡劫,兩人一起,雷劫便是雙倍,前輩把大部分雷劫都引到自己身上,身體有些承受不住,現在梳理好了,秦姑娘放心,再休養幾日就好。」
秦婉婉聞言愣了愣,想到雷劫中簡行之那句「我除了打你也沒有其他辦法」,一時竟有幾分感動。
她故作無事笑笑,轉眼打量謝孤棠:「謝道君,那你呢?你也受傷了吧?」
謝孤棠沒想到秦婉婉這時候還會關心自己,他愣了片刻,隨後笑起來:「我無礙,養幾日就好。」
「那你趕緊去休息,」說著,秦婉婉猶豫片刻,摘了一隻耳墜,抬手在上面抹了一個法印,遞給謝孤棠,「有什麼需要你就叫我,這次連累道君,過意不去。」
謝孤棠呆呆握著手中耳墜,緩了片刻,才反應過來,不好意思笑笑:「姑娘上心,多謝。」
「不用多謝,以後你就叫我婉婉吧。」
秦婉婉聽著謝孤棠禮貌叫著自己,一想到大家也算生死之交,便笑起來:「我叫你謝大哥好了。」
「好。」
謝孤棠倒也沒推拒,有模有樣叫了聲:「婉婉。」
「謝大哥,去休息吧,」秦婉婉想著謝孤棠也累了,擺手,「我去看師父了。」
說著,秦婉婉轉身推門,進了房間。
剛進屋,她就看見簡行之披著頭髮,背著雙手,像極了一位高人站在窗前,深沉地思考著什麼。
秦婉婉被他嚇一跳,緩過神來,結巴開口:「師……師父,你站在那兒做什麼?」
「剛才,」簡行之幽幽開口,「我腦子裡,漲了兩個積分。」
「啊?」
「你和謝孤棠做什麼了?」簡行之轉過頭來,嚴肅審視著秦婉婉。
秦婉婉不知道為什麼,一瞬間有種早戀被班主任抓包的心虛,但一想又覺得這是什麼破比喻,鼓起勇氣,一臉坦蕩:「我送了個耳墜給他,方便聯絡。」
「耳墜?」簡行之皺起眉頭,「為什麼送這個?」
「那我下次送手帕?」秦婉婉遲疑,「我要聯絡,法印得找個東西當載體,上次你給我一香蕉,我手裡又沒其他合適的,只能送耳墜了。」
簡行之一哽,想了片刻,他總結:「以後多帶點水果在身上。」
秦婉婉:「……」
有病。
「師父,」但想到簡行之雷劫裡的出色表現,秦婉婉決定今天要孝順一點,她趕緊走到簡行之身邊去扶他,「風大,您別站在受涼,來坐下。」
簡行之由她扶著坐下,神色憂鬱,秦婉婉上下打量了一下:「師父,你身體沒事吧?」
「無妨。」簡行之心情不好,十分高冷,秦婉婉給他倒茶,他端著茶,抿了一口,緩慢出聲,「你方才和翠綠去說什麼了?」
聽簡行之問起,秦婉婉隱藏了自己和上歲太恆夫妻的關係,把翠綠的話都說了一邊,簡行之聽著,皺起眉頭:「看來這個世界與仙界聯繫匪淺,我們需得早日飛升,才能搞清真相。」
一聽這話,秦婉婉拚命點頭。
沒錯,早日飛升,找她爹娘。
「不過上歲太恆兩位前輩在此,的確也印證了一件事。」簡行之說著,話題就轉到了一個奇怪方向。
秦婉婉抬頭,茫然看他:「什麼事?」
「我來這個小世界,」簡行之握起拳頭,「果然和他寂山脫不了干係!」
秦婉婉:「……」
這一刻,她不太敢說話了。
但她想想,還是爭辯:「也不一定,你看你和藺言之長得這麼像,你有沒有想過,你們是失散多年的親兄弟?」
「這不重要。現下最重要的,是兩件事。」
「哪兩件?」
「北城,」簡行之站起身,背著手,又走到窗外,曬著月亮看著天,故作深沉:「你可知道,我在心魔劫中看到了什麼?」
「什麼?」
秦婉婉給自己倒茶,喝了一口。
簡行之語調悲痛:「我看到,你,勾引我。」
「噗——」
秦婉婉一口茶噴出來,簡行之回頭,認真看著她:「可見媚骨蟲對我的確有影響,我們要早日拔出這個蠱蟲,以免滋生心魔。」
秦婉婉聽這話,瘋狂點頭,一隻手用手帕擦嘴,另一隻手抬起來簡行之做出一個「停止」的手勢,趕緊警告他:「師父,那都是幻象,你千萬別對我產生什麼非分之想,我打不贏你,要你真對我做點什麼,這有辱師門啊!」
「不錯。」
簡行之點頭,他走到秦婉婉面前,拉過秦婉婉的手,秦婉婉緊張盯著他,就看簡行之在她手心寫了一串符咒,然後咬破手指,將血液滴到她手心。
「這是我答應你的連心符,」簡行之抬頭看她,「若我對你失控做什麼,你不必顧慮,直接殺了就是。」
有了這個符,秦婉婉安全感倍增,她從簡行之手中將手抽過來,緩了緩情緒:「那師父除了我,還看到了什麼?」
「除了你,我還看到了寂山女君秦婉婉!」
簡行之咬牙切齒:「我看到她把我在這個小世界發生的事到處宣傳,讓我成為仙界笑柄,被眾人恥笑!簡直罪大惡極!」
說著,簡行之一拳砸在桌上,秦婉婉握著茶杯,就看桌子碎成了飛灰,風一吹,就散了。
她聽簡行之的話,之前的感動蕩然無存。
她覺得自己還是太善良,太容易感動,不夠有創意。還是簡行之挺有想像力的,他這個主意挺好,她決定了,從今天開始,她就要把他的一言一行錄下來,未來飛升以後,做成小視頻,到處傳播。
簡行之說著,語氣越來越激動:「我不能再在這個世界待太久了,秦婉婉已經成為我的心魔,日後心魔滋生,對我道行有損,我需要快點飛升,回到寂山找她報仇,瞭解這一樁恩怨!」
「哦,好,」秦婉婉淡定喝了口水,轉頭看他,「那不知師父接下來怎麼打算的呢?飛升一事,著急不了吧?」
「我想了,我們要快一點攢積分。」
簡行之把他想了一晚上的方案告訴秦婉婉:「我積分多的時候,可以兌換了把我在仙界的修為傳送一部分過來,要我修為還在,我把玲瓏玉全給你刨過來,你不就立馬飛升了?」
「師父好棒棒哦,」秦婉婉面無表情,「那要怎麼快速攢積分呢?」
「我已經研究過了,」簡行之滿臉自信,「做任務的積分太慢了,還是要打感情線。」
「嗯?」
秦婉婉有些茫然,簡行之搬了個凳子給她解釋:「就是秦晚的命運,就是一個注定擁有後宮、機緣,什麼都有的女人,做任務,咱們只能拿一部分積分,但感情線,我們可以開好多條。」
秦婉婉聽得很認真,簡行之從袖子裡取了個小本子:「我對比過了,你看啊,我認認真真打任務,一個鬼城的任務做完,我才有1000積分,但讓你和謝孤棠單獨相處半個時辰,我就能拿到100積分。你說你要是同時打十條感情線,每天和一個人相處半個時辰,那不就有1000的積分?咱們還需要做任務嗎?一天一個主線任務積分,很快就能把我的修為弄過來,只要有一半修為,那些什麼沈知明、什麼君殊,我統統給你殺了。」
「師父,」秦婉婉看著簡行之,簡直想為他鼓掌,「你積分鬼才啊。」
「就是這個要你配合,」簡行之說得認真,「你覺得怎麼樣?」
「我覺得,」秦婉婉想想,「玩弄別人感情不是有點不道德?」
「這倒也是,」簡行之想想,隨後又想出辦法,亮眼看她,「那你讓別人玩弄你不就行了?」
「玩……玩弄我?」秦婉婉聽不明白。
「你不要讓他們對你動心,你對他們動心,」簡行之給她解釋,「然後你學無情道,先動情,再斬斷,步入一個大境界,雙賺,怎麼樣?」
「無情道……」秦婉婉皺起眉頭,「就殺伴侶證道那批人是吧?」
「也不一定要殺啊,」簡行之給她解釋,「你堅強一點,學會放下就行了。」
「我要放不下呢?」
秦婉婉這個問題,把簡行之難住了,他想了想,不太明白:「怎麼會放不下呢?難道感情比修道還重要?」
秦婉婉有些害怕:「萬一呢?」
簡行之不說話了,他開始認真思考這個「萬一」,兩人一起陷入僵局。
秦婉婉左思右想,想起自己父母生死未卜,她咬咬牙:「就這樣吧。」
簡行之詫異回頭,就見秦婉婉下了決定:「我就當談一場戀愛,我主動出擊,找一個喜歡的,我是認真的,我不玩弄他,他不玩弄我,要失敗了,還能多加點積分。」
「好!」
簡行之一聽能加積分,十分欣喜,點頭鼓勵:「為師替你把關,找個人品好,你喜歡,修為高、長得好的,成就成,不成積分也到手了。」
「嗯!」
秦婉婉點頭。
簡行之抬手:「來,為我們重返仙界,打上寂山而努力!」
「加油!」
秦婉婉和簡行之擊掌,內心充滿了奮鬥的慾望。
「好了,師父,你身體沒事兒的話,我就先走了。」
秦婉婉見簡行之沒事兒,便打算告別。簡行之叫住她:「等等。」
秦婉婉好奇回頭,就看簡行之攤開手:「你就給謝孤棠耳墜?我要叫你怎麼辦?」
「我就住你隔壁,」秦婉婉指了指隔壁,「你喊就行了。」
「我不要,憑什麼他有我沒有?我和你說,一日為師終身為父,他有的我得有,你不能有了丈夫忘了師父。」
簡行之教育她:「給我一個。」
秦婉婉無奈,抬手去拆耳墜。
簡行之站起身來:「我不要耳墜。」
「那你要什麼?」
秦婉婉有些惱了,簡行之走到她身前,端詳片刻後,抬手抽走她的髮簪。
青絲如瀑而下,秦婉婉驚愣片刻,就見簡行之雙指並起來在髮簪上一劃,一個法印亮起來,他孩子式地晃了晃髮簪:「隨叫隨到。」
秦婉婉:「……」
「幼稚。」
她低罵一聲,轉身就走。
簡行之拿著髮簪,輕嗤出聲,將髮簪揣進懷裡。
逆徒。
--------------------------------
【小劇場‧1】
簡行之:「我們為了積分努力,多打幾條感情線好不好?」
秦婉婉:「好!」
簡行之:「那你去看,我幫你打。」
秦婉婉:「我看好了,這個吧。」
簡行之:「這個不行,修為太低。」
秦婉婉:「那個吧?
簡行之:「那個不行,長得不好。」
秦婉婉:「要不你給我挑一個?」
簡行之:「我想了想去,除了我,其他人都不夠好。」
秦婉婉:「這個積分我不要了……」
【小劇場‧2】
簡行之:「我的心魔劫,有兩個人。」
秦婉婉:「那兩個?」
簡行之:「第一個是你,顧北城,你是我愛的人。」
秦婉婉:「哦。」
簡行之:「第二個是寂山女君秦婉婉!她是我恨的人。」
秦婉婉:「哦。」
簡行之:「對我的心魔劫,你有什麼看法?」
秦婉婉:「沒有,我就是比較想知道,如果你知道秦婉婉也是我,你有什麼看法?」
簡行之:「……」
【小劇場‧3】
簡行之:「哇,打感情線積分好高啊,我們多打幾條吧?」
秦婉婉:「哦。」
後來——
記者:「請問歲衡道君對於人生有什麼感悟?」
簡行之:「命中饋贈的禮物,早已標好了價格。大家千萬不要貪小便宜。當初我為了積分賣徒弟,誰知道徒弟成了老婆,那些積分,原來都是補償金……」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22-1-5 01:23:17
第四十六章
秦婉婉確認簡行之無事,回到自己房中,她抱著枕頭想了一會兒,主動盤坐在位置上,開始入定。
這舉動把38嚇壞了,忙道:「主人,你這是幹嘛啊?」
「修煉啊。」
「你今天修煉時間夠久了,又打架又渡劫,」38見她太積極,反而有些害怕,「你還是休息一下吧,你太努力了,我看著心裡慌。」
秦婉婉聽38勸阻,想了想,知道自己是因為父母的事兒擔憂,她嘆了口氣,也不想38擔心,便躺在床上。
睡夢中她又聽到龍嘯之聲,這次她習慣了,轉過頭去,熟悉的登仙門就在天上掛著,青龍翻騰在登仙門旁邊,似乎極為痛苦。
秦婉婉皺起眉頭,環顧四周,這裡冰天雪地,看上去有幾分熟悉,左思右想之後,她才回憶起來,這不是在蘇月璃識海中見的模樣嗎?這裡好像是……
荒城?
秦婉婉想起來,她踩在雪裡往前走,走了沒多久,她就聽見什麼碰撞著的聲音。
像是有人在拍門,一下接一下,沉悶又無力。
「放我出去……」
有人在喊,但她聽不出男女,她只感覺那聲音彷彿是含了人世間所有絕望,一下攥緊了她的心臟。
「放我出去……」
她不由得加快腳步,往前疾行,遠遠只看見一道門,那道石門約有兩丈高,一柄巨大的劍的浮雕在門上,青龍銜環門環立在兩側,看上去彷彿是永遠無法打開的一道絕望之門。
秦婉婉奔跑向那到石門,只是還未跑到,就聽一聲興奮的輕喚:「北城!」
秦婉婉猛地睜開眼,就看簡行之的臉落入眼簾,他坐在她身邊,手裡拿著一本書,似乎非常高興。
秦婉婉愣愣看著簡行之,簡行之看她的樣子,便明白過來:「做噩夢了?」
說著,簡行之抬手點在她眉心,一道清涼的法訣落入腦中,她內心瞬間平靜安定下來。
她撐起身子,揉了揉有些迷糊的眼睛:「師父,你怎麼在這裡?」
「翠綠讓人叫咱們過去,我來叫你,順路攢個積分。」簡行之說著,拿了一個杯子,捏著秦婉婉的臉就給她灌水,然後熟練拿了帕子,像擦桌子一樣在她臉上擦了一邊,把她小臉擦的乾乾淨淨。
這一套動作在沙漠時候他已經做得很熟練,秦婉婉被他折騰著從被窩裡揪出來,他給她穿著衣服,吩咐著她:「等吃完飯我帶你大街上逛逛,咱們去買點書,順便路上看看你有沒有上心的男人。」
秦婉婉:「……」
她一直知道簡行之執行力強,但也沒想過這麼強。
簡行之給她打理好,聽著腦袋裡積分叮叮叮的漲,感覺愉快的一天開始了。
兩人一起出了房間,就看謝孤棠守在門口,謝孤棠頂著明晃晃的45和兩人打招呼,簡行之提步走在兩人中間,一起去了飯廳。
翠綠早已經候在那裡,看見三人進來,她先快速看了一眼秦婉婉,秦婉婉朝她擠擠眼睛,翠綠便知道是在警告昨天的事情,她點點頭,開口招呼眾人:「諸位坐吧。」
三個人落座下來,秦婉婉坐在翠綠左手邊,謝孤棠在右手邊,簡行之在兩人中間,面對著翠綠。
簡行之總覺得這個位置有什麼不對,但想想要是換一換位置,好像也不對。
他忍不住開始思考要什麼位置才對時,翠綠先開口了:「昨日我讓人勘察了現場的情況,你們說的確實沒錯,的確是有一個血祭鬼城的大陣,這個陣法出自花容之手。可這也不是我可以原諒你們的理由,除非當真如你所說,」翠綠抬眼看向秦婉婉,「明淨道君死於花容之手,那我與花容便是仇敵,你是為明淨道君報仇,當謝謝你。」
「那你打算如何驗證?」
謝孤棠率先問出聲,翠綠卻似乎早已下了決定:「去荒城?」
「荒城?」
謝孤棠不知道昨夜翠綠和秦婉婉說過的事兒,不由得有些奇怪:「為何去荒城?」
「因為藺言之當年不是死在鬼城,」簡行之端了茶,給謝孤棠和坐在一旁的南風解釋,「當年他在鬼城中封印了邪神在身體中,然後送往荒城,一年後寧氏傳給鬼城消息,說他無法渡化邪神,就帶著邪神一起自殺了。」
邪神一事,謝孤棠是聽過的,他面露詫異,喃喃出聲:「竟是如此……」
「邪神是明淨道君封印的?」
南風活了五百年,對當年魔種之禍記憶猶新,他頗為激動:「那為什麼不宣傳宣傳?」
聽到這話,簡行之斜眼看過去:「閉嘴,不該別問。」
南風趕緊抬手摀住自己的嘴,示意閉嘴。
「我打算明日啟程,」翠綠喝了口茶,轉頭看了一眼他們,「你們該養傷養傷,該準備準備,一起走吧。」
話音剛落,秦婉婉腦海中就浮出38的聲音:
【任務四:荒城大作戰,獲得玲瓏玉,積分+2000,是否接受?】
與此同時,簡行之腦海中也浮現了666的聲音:
【任務九:美救英雄,讓女主救下目標人物(可攻略),將目標送至他父親手中,積分+500,是否接受?】
這個任務依舊有著詳細描述:
「美人崖上,簡之衍與秦晚一同賞月,在簡之衍的請求下,秦晚對月起舞,如仙人下凡,美若天仙。
男配遠遠看見美麗的秦晚,對她一見傾心,此時追兵在後,秦晚一劍橫掃眾人,美麗與颯爽重疊,成為男配一生永遠無法忘懷的回憶。」
美人崖,在鬼城和荒城的中間路段。
簡行之確認了位置,和秦婉婉對視一眼,秦婉婉看出對方的肯定,便點頭:「好。」
決定好行程後,秦婉婉想起一些疑問,不由得多問兩句:「翠綠大人,敢問您、花容、明淨道君之間,到底是什麼關係?」
「我和花容,都是妖。」
說起以前,翠綠眼中帶了幾分悵然:「我是翠鳥,花容是桃花,我們本在深山修行,被妖販子拐賣出來,後來為明淨道君所救,便跟著來了無垢城。我天資高,在明淨道君身邊頗受器重,百年結嬰,是那時候他救下一干孩子中最出色的一個,那時候大家都猜測,我會是下一任城主。但其實這也無所謂,於我而言,城主不城主不重要,明淨道君待我恩重如山,能報答他,幫他守好無垢城,才是最重要的。」
「那花容呢?」秦婉婉疑惑,翠綠笑了笑,「花容那時候和道君接觸不多,道君其實都不記得他這個人,畢竟,百年的金丹,太過普通了。而桃花雌雄同體,他本人心思詭譎,曾為了修行試圖勾引我雙修,我並不喜他。後來我閉關修行,出來之後,他已是渡劫,說明淨道君將無垢城交給了他,希望我輔佐他。我掛念鬼城百姓,怕他亂來,便留下來當了城主府管事,平日主管鬼城,替他分擔政務。而他身體似乎一直也不好,一直閉關修煉。」
「修煉?」秦婉婉詫異,「可他和我說,政務繁忙……」
「忙個屁!」
翠綠一聽火氣就上來:「他那點事兒,都是我幫他做得差不多讓他蓋個印,他還有臉說忙?他敢當著我的面說我把他頭都打掉!」
「你消氣。」
秦婉婉趕緊給翠綠倒茶:「那他一直閉關,怎麼突然就找男寵了呢?」
「也就是一年前的事兒,」翠綠思考著,「他突然說要找男寵,找到後送入他的地宮中,我沒多想什麼,他是城主,他吩咐,我辦事,只要不危害全城,幾個男寵而已,隨便他吧,反正桃花妖就這樣,有什麼稀奇。」
「你就沒想過他為什麼找男寵嗎?」
簡行之喝著茶,翠綠想了想:「他暗戀道君?」
「暗戀?」簡行之嗤笑,「你見過搞這麼大法陣,找替身,只是為了鎮壓一個魂魄的暗戀嗎?」
聽到這話,所有人都是一愣,簡行之環顧他們臉上驚詫的表情,悠然說著:「怎麼,你們都沒看出來啊?那個法陣不是用來復活人的,是用來把冤魂厲鬼困進一個人身體中殺了的。哦,」簡行之想起來,提醒,「和當年明淨道君用身體困住邪神再殺,異曲同工。」
翠綠聽這話,愣愣沒有做聲,簡行之站起身來:「你這趟荒城啊,去看看也無妨,但是我想,若花容心中無愧,」他笑了笑,「應當也做不出這個陣法。」
說著,簡行之轉身叫上秦婉婉:「北城,走,師父帶你出門買書。」
聽到買書,所有人對視一眼,謝孤棠趕緊勸秦婉婉:「秦……婉婉……」
聽到這聲「婉婉」,簡行之耳朵動了動,不需要謝孤棠說話,扯著嗓子喊秦婉婉:「顧北城,走了!」
「我先走。」
秦婉婉朝著大家歉意一笑,趕緊跟上簡行之。
簡行之步子很快,秦婉婉要追上他,只能小跑,簡行之快速走出大門,看了她一眼,才慢下步子。
秦婉婉察覺他不快,嘆了口氣:「師父,你怎麼又不高興了?」
「他為什麼叫你『婉婉』?」簡行之雙手攏在袖中,斜眼看她,表達不滿。
秦婉婉趕緊解釋:「之前天劍宗報名表填的不是『秦晚晚』嗎?謝大哥和咱們也出生入死這麼多次了,總叫我秦姑娘,不生分嗎?」
「你為什麼叫他謝大哥?」簡行之繼續發問。
秦婉婉茫然:「哈?」懵了片刻後,秦婉婉不解:「師父,你到底在不高興什麼?」
「不高興你背叛我!」
簡行之找到了一個很充足的理由:「你怎麼可以和他偷偷換稱呼不和我說一聲呢?我是你師父,這種事你該和我說啊。」
「師父,我們講道理,」秦婉婉心累,念在簡行之第一次當師父,這種小學雞式的佔有欲,她小學交朋友也有,她只能解釋,「這些事兒,我爹也不管的。」
簡行之被哽住,秦婉婉又說好話:「師父,你第一次當師父還不習慣,徒弟重在孝順,孝順是對你好,不是沒隱私,對吧?而且你和謝……謝孤棠爭什麼呢?這世有千千萬萬個謝大哥,但我只有您一個師父,您永遠是我心裡最重要,最獨一無二,除了我爹和我丈夫以外,最親密的男人。您要大度,不能這麼小氣,以後我還要替您攢積分,您總不高興,我這積分怎麼攢?」
「你說得也有道理。」
簡行之聽著她的話,心裡稍稍舒緩,但又總覺得『丈夫』二字過於紮耳。可秦婉婉這話也挑不出什麼毛病,左思右想,想想他這心態大約也就和嫁女兒差不多。
他放下心來,領著秦婉婉進了書店,他們在書店裡穿過書架找書,秦婉婉好奇:「師父,咱們要買什麼書啊?」
話音剛落,就聽簡行之開口:「找到了。」
說著,簡行之抬手,抽出一本書扔給秦婉婉,秦婉婉就看見上面寫著《戀愛三十六計》。
秦婉婉一愣,簡行之明顯是找到了分類書櫃,直接跳起來抬袖一掃,就看見書劈裡啪啦落下來,秦婉婉趕緊去接,漫天書如雨下,上面寫著各式各樣戀愛寶典的名字:
《如何正確看待愛情》
《如何讓一個劍修愛上你?》
《怎樣破解無情道》
《沒有我搞不定的男人》
……
秦婉婉下意識瘋狂接書,等書接好後,已然有她人高,她看不見簡行之,下巴被書逼著揚起來,含糊問簡行之:「師父,要這麼多嗎?」
「我看書快,」簡行之很有自信,「我看完了,取其精華,給你重新編寫教材。放心,師父在,什麼都能教。」
說著,簡行之見秦婉婉抱書吃力,抬手從秦婉婉手上將人高的書挪走,單手捧書直接走到門口,將書往櫃台一鋪,吩咐:「打包。」
然後轉頭看向秦婉婉:「給錢。」
秦婉婉:「……」
秦婉婉認命結賬,兩個人一起回到院子,簡行之回去看書休養,秦婉婉就在院子裡練劍。
休息一天後,第二天翠綠便來叫他們,大家一起啟程。
如今翠綠已經是城主,接手了鬼城之後,她提拔了一個放心之人暫時管理鬼城之後,便領著大家一起出了鬼城。
身為一城城主,翠綠出行極為體面,簡行之終於騎上了靈獸,秦婉婉也坐上了馬車。
她剛上馬車不久,簡行之就跟著跳了上來,秦婉婉愣了愣,看了一眼外面的靈獸:「師父,你進來幹嘛?」
「我有東西要教你。」
簡行之一臉認真:「這一路你跟著我好好學。」
秦婉婉愣愣點頭,簡行之抽出一本書來,放在秦婉婉面前:「這是我昨夜苦讀戀愛秘籍後總結出來的精華,你如今有很多需要學習,為師教你。」
「你還能教我這個?」
秦婉婉詫異,簡行之點頭:「不錯,為師要把你變成一個人見人愛的女修。」
「我覺得,」秦婉婉想了想,「我用千流幻化這張臉,應該沒多大問題。」
「你不要這麼膚淺,」簡行之擺手,「人,不能只看臉,終究還是要落到靈魂。比如你看我,我長得不好看嗎?」
「好看。」秦婉婉誠實點頭,簡行之又問:「可你會愛上我這種靈魂嗎?」
秦婉婉瘋狂搖頭,她又不是受虐狂。
簡行之欣慰:「明白了吧,光靠臉,只會成為開口跪。」
「您自我瞭解得很清楚啊。」
「所以,我要教會你成為一個妖女,你看上誰,誰就喜歡你!」
簡行之說得信誓旦旦,隨後才想起來:「這件事我們務必五天內完成,五天後咱們就會抵達美人崖。」
「然後?」
「那裡有一個顏值90分以上的男人在等著你,這個男人可以攻略,如果你看得上他,咱們從開始相遇就要完美。」
秦婉婉聽明白了,她點頭,又問:「如果沒看上呢?」
「那你集訓這些內容就保留,咱們把人救了,送回去他爹,任務就完成了。」
秦婉婉應聲:「我明白了。」
「我們學妖女第一個技能,拋媚眼。」
簡行之打開書,然後看著秦婉婉:「我研究了一晚上,大概是這樣,首先你眯起眼睛,所謂媚眼如絲,就是眼睛要小。」
秦婉婉愣了愣,簡行之眯起眼挑了挑眉毛:「然後就『拋』這個動作,你不能直接拋,會顯得很不含蓄,你需要在此之前蓄力,才能有一波三折的委婉。」
秦婉婉懵了,簡行之朝著秦婉婉一揚下巴:「最後『拋』出去,怎麼樣,有沒有很魅惑?」
秦婉婉:「……」
魅不魅惑她不知道,但看上去有點蠢是真的。
「你試試。」
簡行之吩咐她。
秦婉婉思考片刻:「師父,你確定,這個拋媚眼,沒問題嗎?」
「你質疑我?」簡行之挑眉,「你拋給我,我給你驗證一下,畢竟還男人最瞭解男人。」
「那……」秦婉婉遲疑著,「師父我冒犯了。我先給你拋一個我認為的媚眼。」
「呵,你以為你能比我更專業?我昨晚可把書都讀完了。」
簡行之環胸靠在車壁上,自信滿滿:「來。」
秦婉婉點頭,她垂頭,然後慢慢抬眼,一雙眼睛定定看著簡行之,似如秋日澄空,淨水漣漪,含情脈脈,欲語還休。
簡行之靜靜看著那一雙眼睛,就覺得心跳快了起來。
他面上故作鎮靜,片刻後,他提醒:「你拋啊。」
秦婉婉:「……」
難道她理解真的有問題?
她開始懷疑自己。
簡行之催促她:「快拋媚眼。」
「我拋完了,那我試試師父教的吧。」秦婉婉思索著,回憶著簡行之的話。
先眯眼,然後動一動眉毛,再甩出去。
動作十分標準,她睜開眼,期待看著簡行之:「師父,怎麼樣?」
「非常標準!」簡行之誇她,「學得很好,你就這樣,大家都會喜歡你拋媚眼,看著特別開心。」
秦婉婉:「???」
簡行之說著,放開第二頁:「來,我們學撒嬌……」
簡行之一路上給秦婉婉認真教學,他們歡快奔往荒城路上時,君殊攙扶著沈知明,跌跌撞撞進入一個山洞之中。
沈知明喘著粗氣,他被簡行之飛劍所傷,傷口尚未痊癒。君殊將沈知明放在地上,疲憊起身:「沈叔叔,我去找點水。」
沈知明不說話,應了一聲。
君殊轉身出去打水,又獵了兩隻靈獸回去。
樂城與問心宗乃世交,他父親與沈知明又是結拜兄弟,當年他父親救下秦晚,將秦晚送到問心宗,也是存了親上加親的意思。秦晚乃沈知明門下,他迎娶秦晚,日後樂城問心宗時代姻親,關係穩固,也是好事。
可如今秦晚不知所蹤,之前又因蘇月璃和沈知明起了齟齬,此事為他父親所知後,對他極為不喜,讓他要上問心宗道歉,取得沈知明的原諒。
剛好得知沈知明要取玲瓏玉,他便自告奮勇幫忙,不曾想最後卻還要沈知明保護他,害沈知明受傷,君殊心中不由得有幾分愧疚。
他加快步子到了山洞,怕打擾沈知明休息,沒有出聲,只是剛進洞口,他就察覺了一股魔氣蔓延,君殊頓時警惕起來,急急掠入山洞:「沈叔……」
話音未落,一人猛地掐住他的喉嚨,一掌狠狠震斷了他的筋骨。
那人對他極為熟悉,第一瞬間把他父親給他所有保命手段全都破壞,隨即開始瘋狂吸食他的靈力。
君殊身體迅速乾癟下去,他驚恐掙扎著,對方和他修為差別太大,他在他手下猶若一隻沒有任何反抗能力的雞崽。
他盡量讓自己保持冷靜,艱難回頭,就看見沈知明的臉,在綠色的光芒中被紅色的筋脈布滿,他身體裡似乎有什麼東西,泛著綠光。
「魔種……」
君殊顫抖出聲:「你身體裡居然有魔種!」
魔種當年肆虐修真界,凡是身帶魔種之人,各門各派都會拼盡全力誅殺。
傳聞當年明淨神君一夜入魔屠殺鬼城,也是因為魔種。
只是明淨神君死後,魔種就詭異消失,再也沒有出現在修真界,誰又能想到,堂堂問心宗宗主,居然是身上帶著魔種!
所以他明明已到渡劫,非要玲瓏玉,甚至不惜親自出馬搶奪這個機緣。
因為他根本沒有辦法自然飛升,必須依靠登仙門。
而他身懷魔種一事,如果不是此番沈知明受傷,或許永遠都不會有人知道這件事!
可這也意味著,沈知明不可能留下他。
意識到這一點剎那,君殊心涼下來。
「魔種怎麼了?」沈知明聽到君殊的話,他喘息著,譏諷笑出聲來,「就算有魔種,這麼多年,本座不也好好的?本座什麼比別人差,你們就想殺了我?」
「君殊,我不想殺你的,」沈知明看著君殊迅速蒼老下去的面容,冷漠的眼裡帶了幾分同情,「可怪就怪,你知道太多了。」
音落那一剎,君殊睜大了眼,乾癟的身體,再也沒有了氣息。
沈知明將人扔到一邊,他沒發現,君殊身體落地那一剎,一道光點迅速飛了出去,落到高處。
沈知明檢查了一下自己,確認他的傷口癒合後,甩了甩手,抬手將這具身體挫骨揚灰後,便走了出去。
等他走出山洞,往外疾行不遠,他吹了個口哨,一隻烏鴉落在他的肩上。
「去,把現場給我清理乾淨,別讓他父親發現。」
烏鴉振翅飛了出去,沒有多久,烏鴉便飛了回來,它哇哇叫了幾聲,沈知明臉色大變:「那是他的傀儡,他跑了?!」
烏鴉低頭,沈知明很快鎮定下來,冷靜出聲:「找,封鎖周邊,立刻把人找出來,他被我吸食了靈力,已經是個凡人,跑不遠。」
「找出來,」沈知明聲音陰冷,「立刻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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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劇場】
簡行之:「師父教你拋媚眼,教你撒嬌,教你談戀愛,保證全天下,除了我,再也沒有人敢喜歡你啦!」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22-1-5 01:23:36
第四十七章
君殊踉踉蹌蹌從山洞跑出來,他隱匿了所有氣息,跑得極為艱難。
沈知明雖然知曉了他身上大多數保命手段,卻終究忽視了他母親的手段,他母親乃傀儡師世家,留了一套保命法寶給他,方才他裝死被他扔出去之時,便藏匿到了高處,留在原地的是他母親為他保命留下的傀儡。
這具傀儡被他母親用特殊手段藏匿於身體中,關鍵時刻才會用出來,他一直在等待使用這具傀儡的一天,沒想到,這一天居然是沈知明給的。
他用著母親留在識海中匿氣的法寶隱匿了行蹤,踉踉蹌蹌往前狂奔,察覺身後追兵的氣息,一路慌不擇路逃竄,他連續逃了幾天,等緩過神來時,才意識到,這裡已經快步入寧氏領域。寧家與君家算不上世交,但相比現在算得上是無主的鬼城,到寧氏的底盤上,沈知明更不敢胡作非為。而且他深藏魔種的消息若為人所知,寧氏必定要傾盡全力誅殺他。
君殊思索片刻,便下定決心要盡快步入寧氏領域,但他面前是一座山崖,如今他凡人之軀,若是要繞開這座山崖,怕至少要走上好幾天,而且沈知明的人一定也會想到他往旁邊走,追過去,怕是走不出山崖。
現在最快、最穩妥到達寧氏的辦法,只有攀過這座山崖。
君殊抬起頭,用蒼老的雙眼看著上方,修士的毅力告訴他,他可以。
他二話不說,走到山崖旁邊,開始往上爬。
君殊爬了一天一夜,這時候,秦婉婉一行人也到達了美人崖。
簡行之一看到了地方,就叫住翠綠:「翠綠,」他和翠綠商量,「我同北城有些事兒,今晚在這兒歇息一夜吧?」
翠綠聽到這話,她遲疑片刻,看向馬車裡的秦婉婉,秦婉婉撩著簾子朝她動了動眉毛,拋了個媚眼,示意她通融一下。
近來秦婉婉在努力學習『簡式拋媚眼』,這個動作她已經爐火純青,她發現這個動作真的高效,她這麼一動眉毛,翠綠臉上的表情就繃不住了。
翠綠想笑,又覺得有失威儀,只能用憤怒遮掩自己的失態,不和她做多糾纏:「扎營休息!」
翠綠扎營後,簡行之就招呼秦婉婉,然後和翠綠說了一聲去向後,帶著謝孤棠南風,和換好衣服的秦婉婉一起上山。
這一晚他們計劃了很久。
秦婉婉穿著白色廣袖長裙,抹胸上繡著豔麗牡丹,看上去仙氣飄飄,如同月宮仙子下凡,但她頭上戴的又是毛絨絨的鵝毛頭花,高冷中帶了幾分接地氣的可愛,配著她明豔的五官,堪稱驚豔,甚至完美。
簡行之扛著兩個大蒲扇,謝孤棠和南風扛著幾面立式銅鏡,簡行之和秦婉婉商量:「等一會兒他們用靈力把這個這個銅鏡弄亮給你打光,我就扇風對吧?」
「沒錯。」
秦婉婉點頭:「你要讓我頭髮飛起來,月光照著,我就光的中心點,這才有意境。」
簡行之似懂非懂點頭,轉頭看向身後謝孤棠和南風:「你們聽懂了嗎?」
兩人茫然點頭,簡行之放心了,他不是一個人。
唐僧……
哦不,秦婉婉帶著三個人一起到了山崖頂上空地,她招呼著謝孤棠和南風擺好銅鏡的位置,讓南風注入靈力,調整靈力大小,打造出合適的燈光氛圍。
又讓謝孤棠吹笛,確認了聲音大小。
最後轉頭看向簡行之:「我們來試一下吧,你朝著我正面扇風,等一會兒那批人肯定是殺手追著目標從你那個方向下面往山上跑,你就站在樹上,別讓看見了。」
「為什麼是從山下往山上跑呢?」南風好奇。
秦婉婉無語:「咱們已經在最高點了,還能從山上往山下跑嗎?」
「那為什麼只從前面,不從後面呢?」謝孤棠不能理解。
秦婉婉往後看了一眼,只見雲霧彌漫,她嘆了口氣:「謝道君,那是個山崖,他被追殺,怎麼從山崖跑上來呢?」
大家覺得有道理,哪一次追殺不是浩浩蕩蕩一大批人?
總不至於殺手和被殺的人一起攀爬山崖,你拽我,我踹你吧?
所有人理解了秦婉婉的思路,一切準備就緒,秦婉婉站在光芒中心點,朝著謝孤棠使了個眼色,謝孤棠開始吹笛。
笛聲響起來的時候,秦婉婉抬手擺了第一個動作。
美女跳舞,最重要的不是跳得多好,重在意境。
謝孤棠笛聲清遠,他目光不自主落在中間人身上,月下白衣,廣袖遮半朵羞花,一雙瑩瑩若水的眼抬眸,含情脈脈間,突然眯起眼睛,動了動眉毛。
謝孤棠溫和笑起來。
簡行之腦海裡突然冒了個積分+10。
簡行之大驚,瞬間看向不遠處的謝孤棠,便看見他腦袋上那個紅色的好感度45,竟然變成46了!
他心裡有些莫名的慌亂,心不在焉扇著扇子。
而正在爬山的君殊聽見山上笛聲,心裡一陣煩亂。
沒想到山上居然還有人,但這也無所謂了,他已經爬到這裡,他沒有退路!
他咬著牙關,一點一點往上爬。
山上的秦婉婉在曲樂中轉來轉去,察覺簡行之敷衍,提醒簡行之:「風小了!」
簡行之努力揮舞兩個蒲扇,風大了些,秦婉婉還是覺得太小,不能讓她有那種仙氣環繞的感覺,她繼續大聲喊:「大點力氣!」
簡行之更加努力的揮舞,其實他可以扇大點,但他怕一不小心把秦婉婉扇飛了,他就小心翼翼控制著。
沒想到,師父這份關心,徒兒毫不領情,秦婉婉半天得不到適合的風,忍不住停下來,暴躁開口:「師父,你沒吃飯嗎?你能不能加點靈力,給我一點那種,我欲乘風歸去,飄飄若仙的感覺。你到底行不行啊?你不行讓謝道君來吧。」
「誰說我不行?」
男人,不可以說不行。
簡行之立刻開口:「你跳,我馬上讓你乘風歸去。」
秦婉婉得話,終於再次起舞,簡行之靈力灌入蒲扇,抬手狠狠一揮。
狂風席捲而過,秦婉婉感覺自己是直面了一場颶風。別說衣袖翻飛,如果不是她瞬間用上靈力相扛,整個人都快飛了。
也就是那一刻,君殊艱難爬上了山頭,只見狂風襲來,君殊一個不慎,尖叫一聲,便掉了下去。
「什麼聲音?」
秦婉婉下意識詢問,所有人認真聽了片刻,南風茫然:「沒什麼聲音啊。」
秦婉婉有些害怕了,簡行之皺眉:「我好像也聽到聲音。」
「別說了,」秦婉婉打斷他,「瘆得慌,我們繼續。」
秦婉婉說話時,君殊墜下懸崖,他在空中胡亂抓著什麼,一把抓住了一根藤蔓,懸在空中,總算保住了小命。
他喘著粗氣,心有餘悸。一時竟然搞不清到底發生了什麼。
那道狂風哪裡來的?莫非是殺手在上面等著他?
不,不可能是殺手,如果是殺手,他們一定會等著他上去。
君殊安慰了自己片刻,全當一個意外,他喘了幾口氣,看了看前方不足十餘丈的崖頂,他已經爬了一天一夜了,不能在這裡功虧一簣!
他咬著牙,伸出乾癟顫抖的手,開始再一次攀爬。
秦婉婉一行人在上面載歌載舞,跳了一會兒後,一群人都有點累,歇息了一下後,秦婉婉轉頭看簡行之:「那個顏值90分的男人,怎麼還不來啊?」
「再等等,我們再排練一下,畢竟殺人都是在半夜。」
簡行之的解釋很合理,大家點頭,想想也沒事兒幹,就對方才的舞蹈提出一些改進方案。
「你們覺得剛才那舞跳得怎麼樣?」
秦婉婉徵求意見,大家都點頭。
「極好。」謝孤棠應聲。
南風鼓掌:「超好!」
簡行之點頭:「還行,唯一就一個問題,」簡行之皺眉想想,「是不是太單調了?」
大家看向他,簡行之解釋:「你們想,月光是白的,衣服是白的,都是白的,這顏色搭配一般啊。」
「前輩說的是。」
謝孤棠點頭,這批直男審美竟然意外不錯:「要是有點花就好了。」
大家說著,一致看向旁邊一顆開得正好的桃花樹。
桃花樹位置生得偏了些,和他們佈景的位置有一些距離。簡行之拍手:「這好辦,我給它移過來。」
說著,簡行之去拔樹,吩咐南風刨坑。南風刨坑飛快,簡行之捏了捏手,抬手放在樹幹上。
「得罪了。」
說著,他大喝一聲,抱著樹拔地而起。這這時他們才發現,有好多藤蔓纏繞在樹幹上,簡行之招呼謝孤棠:「老謝,幫忙砍一下藤蔓。」
謝孤棠點頭,提劍走到樹邊,一劍過去,藤蔓被斬的乾乾淨淨。
這時,君殊再一次接近山崖。
一點點,他只差一點點。
他眼中全是希望,伸出手去拽住旁邊的藤蔓,他上方已經沒有可以著力的位置,只能依靠這些藤蔓往上爬,只是他剛拽住藤蔓,就聽上方傳來人的一聲暴喝,就隱約什麼聲音。
隨後藤蔓便失了著力點一路下墜,君殊嚇得慌忙一把抓住旁邊的石頭,風化的石頭驟然碎裂,他當即滑了下去!
血肉摩擦著山崖上凹凸不平的石尖下滑,他疼得已經連聲音都發不出了,他只是憑著最後求生的意志一把抓住一塊石頭,絕望又憤怒想——
誰!是誰!竟如此害他!
他一定要殺了他,一定要把這人和沈知明一同粉身碎骨,挫骨揚灰,有朝一日,他一定要把他們通通殺了!
憤怒給予了他動力,他又累又餓,凡人的身體讓他疲憊不堪,他再一次鼓足勇氣,一點一點爬。
這一次他爬的很慢,爬到上面四個人都累了,他還在爬。
翠綠讓人上來,叫他們下去吃燒烤,秦婉婉疲憊擺擺手:「我不能走,還要等目標,你們先去吧。」
「我陪著她。」
簡行之有一個師父的自覺:「你們等會兒吃完帶點上來就好了。」
「好嘞。」
南風應聲,就和謝孤棠一起下山,等他們下山後,秦婉婉有些疲憊,她站在山崖邊上,轉頭看簡行之:「師父,我好累哦。」
「我給你找塊石頭坐。」
簡行之轉頭去找石頭。
君殊終於爬到山崖上,他剛剛從雲霧中伸出一隻手,放在山崖邊上,就聽到一個有些熟悉的聲音:「坐吧。」
說著,石頭從天而降,砸在君殊手上。
一陣劇痛傳來,君殊連叫都沒叫出聲,就當場痛暈過去。
他的手被壓在巨石之下,整個人墜在半空,風一吹,仿若墜在半空的風鈴,搖搖晃晃,只差叮鈴作響。
簡行之把石頭砸在邊上,走過去,這一塊石頭和普通椅子差不多高度,半丈長,秦婉婉坐到上面,簡行走也有些累,走過來坐在另一端。
「師父,」秦婉婉很疲憊,「都這個時候了,那個顏值90分的男人怎麼還不來,我都睏了。」
「他在路上了吧?」簡行之想想,鼓勵她,「再堅持一下。」
「要不我們放棄吧。」秦婉婉想想,「我跳不動了,就這麼等著他,一會兒他來了,我們把人救了就好。」
「行吧。」簡行之點頭,「等不了合適的時間,就不是合適的緣分,你要睏了就靠著我睡會兒,我加積分,你睡覺。」
秦婉婉:「……」
好好的人話,怎麼從他嘴裡出來,就變得狗言狗語了呢?
但秦婉婉也沒多管,她真的有些睏了,便靠在簡行之肩頭,迷迷糊糊睡過去。
山風吹過來,簡行之看不遠處桃花紛飛,轉頭看了一眼靠在肩頭的小徒弟,才驚覺這一輩子,好像從來沒這麼安穩過過日子。
他從記事開始,就是練劍,打架,修行,練劍,打架,修行……
周而復始,一路飛升。
忙忙碌碌,沒有片刻停留。此刻駐足這麼簡短的時間,給小徒弟靠著,看花瓣從高處開,高處落,隨風四散,奔往遠方,竟然也覺得,挺好的。
他感覺心境有些許鬆動,給秦婉婉靠了一會兒,就看南風拿著兩串雞翅小跑上來:「主人,簡道君,吃雞翅。」
秦婉婉聽到雞翅,趕緊睜開眼睛,簡行之接了雞翅,遞給秦婉婉,吩咐南風:「再去拿點水吧。」
南風應聲,又下山去。秦婉婉拿過雞翅,和簡行之一人一串,開始啃起雞翅來。
沒了一會兒,山間起了霧氣,霧氣越發濃密,秦婉婉轉頭看了看:「師父,這霧氣不對啊?怎麼這麼濃?」
「我去看看,」簡行之把自己還剩一半的雞翅遞給秦婉婉,「你別亂走。」
「哦。」
秦婉婉點頭,就看簡行之往霧氣吹來的方向走去。
風吹過她的雞翅,香味混雜飄入君殊鼻尖,君殊悠悠醒過來,他看了一眼周邊,劇痛從手上傳來,他抬手推了一把石頭。
秦婉婉感覺臀下石頭一震,她吃著雞翅僵住了,隨即猛地跳了起來,手握雞翅遠遠看著那塊巨石。
周邊霧氣越來越濃,幾乎已經看不清前方,秦婉婉環顧四周,才發現簡行之已經走遠了。
整個山頂陰風陣陣,一時竟有一種莫名的恐怖片氣息環繞,她盯著前方不遠處的石頭,就看見彷彿是有人在拍打石頭一般,一下,一下的震動。
無數恐怖片在秦婉婉腦海中閃過,甚至還有了BGM,直到最後,石頭終於被猛地推翻,一隻血淋淋的手從山崖上抬起來!
秦婉婉嚇得失聲,她握緊雞翅後退,看著一個滿身是血的人從山崖下,像貞子一樣艱難爬了上來。
他死死盯著她,蒼老的面容上,一雙眼睛裡是狼一般的渴望,朝著她伸出手來。
濃霧之間,他顫抖著,悠悠出聲:「雞……」
「雞翅」兩個字還沒出來,秦婉婉便無法承受,恐懼湧上來,她猛地反應過來,拿著雞翅一陣靈力朝著對方轟了過去,同時尖叫出聲:「師父!!」
簡行之聽得秦婉婉尖叫,他心上一縮,抬劍劈開霧氣,朝著秦婉婉出聲方向急掠而去,大喝一聲:「北城!」
霧氣被他一劍劈開,他就見一個人影被秦婉婉靈力沖飛,他來不及思考,急掠上前狠狠一腳踢在對方臉上,對方就猶如流星一般劃過天空,朝著遠處而去。
簡行之趕緊回頭到秦婉婉面前:「怎麼樣?你還好吧?」
「剛……剛才那個……」
秦婉婉嚇得有些緩不過神:「那個是什麼?」
簡行之愣了愣,他認真回想了一下剛才踹出去的人,才突然意識到,雖然沒有看清那個人的樣子,但是他腦袋上……
好像頂著個綠色的,90??
簡行之睜大眼,叫了一聲:「糟,任務目標!」
秦婉婉懵了:「任務目標?!他怎麼從山崖下上來?而且那長相……」
秦婉婉一言難盡,簡行之穩住她情緒:「不重要了,咱們趕緊找人,別打死了。」
「哦對,」秦婉婉也是心虛,「我剛才太衝動了,趕緊找人吧。」
說著,秦婉婉抬手換了件輕便的衣服,兩人一起御劍而起,開始順著那人被踢飛的方向找去,簡行之神識大開,幾乎是一寸一寸土地的翻,最後終於翻出來一個地方:「找到了!」
簡行之帶著秦婉婉御劍而下,進入密林,就看君殊半截身子已經入土,紮進了土裡。
秦婉婉和簡行之趕緊給他拉出來,兩人才發現,這個人看上去似乎已經是個百歲老人,頭髮花白,瘦的只剩骨頭,全身是血,一隻手掌骨頭全部碎裂,整個人已經奄奄一息了。
「快,藥。」
簡行之給君殊輸送靈力,吩咐秦婉婉。
秦婉婉學著簡行之平時的樣子給君殊餵藥,但君殊昏迷不醒,張不開嘴,簡行之急了:「把他下巴卸了呀!」
秦婉婉點頭,果斷卸了他的下巴,把藥扔進嘴裡,又給他合上。
君殊迷迷糊糊睜開眼睛,就見一個美麗女子半跪在他面前,一身紅衣,神色急切看著他:「老人家,」秦婉婉又愧疚又著急,「你還好嗎?」
老人家?
君殊有些茫然,他這才想起來,自己如今修為盡失,的確就是個老人模樣。
他當慣了美男子,突然間成了如今的樣子,他下意識低頭,想遮掩自己的容貌。秦婉婉卻只當他不舒服,心裡「咯噔」一下。
看見那隻血手,她大概猜出來發生了什麼,一想那石頭壓在這老人家手上,她心裡十分愧疚,她趕緊開口:「老人家,你有不舒服就同我們說,我們一定會竭盡所能幫助你!」
簡行之不說話,他就盯著君殊腦袋上的90分。
90分的顏值,是這樣的?
他不敢相信,但左看右看,又沒看出這個人易容的破綻,君殊不敢貿然答話,但片刻後,肚子響起來,他還是只能開口:「我餓了。」
爬了一天一夜,一個凡人的軀體,能到現在,已經極為不易。
方才就是為了雞翅,他都快拚命了。他注意力都在雞翅身上,濃霧之中,竟然是連仇人都沒看清!
君殊心中暗暗和自己置氣,秦婉婉簡行之對視一眼,簡行之點頭:「行,我扛你回去吃東西。」
說著,簡行之把這瘦弱老頭單肩扛起來,同秦婉婉道:「走吧。」
不等秦婉婉出聲,簡行之便御劍離開,狂風迎面吹來,吹得君殊那不太多的頭髮啪啪打在臉上。
可他不說話,御劍本就是一個修士築基後就會的基本法術,他怎能連御劍都忍受不了!
他不認輸,他還會東山再起的,早晚有一日,他一定會重新振作,回去殺了沈知明!殺了那個拿雞翅的女的!還有殺了那個踢他的人。
可那個人他連衣服都沒看清楚,可惡!
君殊忍住狂風咒罵,簡行之扛著他到了營地,大家燒烤吃得差不多,開始煮粥,見簡行之和秦婉婉一前一後扛著一個老人回來,大家都愣了。
翠綠看著來人,皺起眉頭:「這是哪兒搞來的糟老頭子?」
「翠綠大人,這人是我們路過救下的,」秦婉婉趕緊開口,安撫翠綠,「他好像被人追殺,我們給他送到安全地方就行了。」
他們兩的任務也和翠綠說過,翠綠看了君殊一眼,也不多說,不悅低頭喝粥,悶悶出聲:「救個美男就罷了,長成這樣,有什麼好救?」
聽到這話,君殊捏緊了拳頭,可他知道,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他只能咬牙不出聲,寄託來日。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窮,早晚有一日,他君少主……
「來,喝粥。」秦婉婉給他遞了一碗粥,小聲安慰他,「翠綠大人的話你別放在心上,她是嘴硬心軟,你喝點粥,墊墊肚子。」
君殊不說話,他聽這個女人絮絮叨叨。
他環顧四周,發現原來都是熟人,這個女人和方才扛他那個男人,還有謝孤棠……
他都認識。
他暗暗垂下眼眸,單手接過碗,低聲開口:「多謝。」
「不必,你身上還有傷,喝完粥我讓我師父給你看看。」
君殊應了一聲,單手對著碗口灌粥。
他餓極了,卻還是盡量秉持儀態。等他喝完粥,他抬眼,就看見秦婉婉和簡行之坐在一起,有些緊張看著她。
秦婉婉穿紅衣,和他記憶裡有個人有些相似。
只是那個人性格更冷漠,更張揚,行走在外,絕不會救一個無關的糟老頭子。
君殊放下碗,聽秦婉婉遲疑著看他:「那個,老人家,你叫什麼啊?」
「無名。」
君殊不會犯傻到這時候說真名,反問:「你們呢?」
「我叫秦晚晚,」秦婉婉統一使用報給謝孤棠的名字,簡行之為了獨享『顧北城』的獨特性,也不在糾正,就聽秦婉婉介紹他,「這是我師父,簡行之。」
君殊點點頭,他這才知道,原來這個人……名字就比秦晚多一個字。
「那個,」簡行之思考著,「你怎麼會出現那裡?」
你不該好好出現在美人崖,被人追著上山嗎?怎麼會從山崖上爬上來呢?
簡行之想不通。但他也心虛,不敢暴露自己就是踹飛他的罪魁禍首,只能從根源開始詢問。
一聽這話,君殊就捏起了拳頭:「我被仇人追殺,到山崖下,為了躲避追殺,我只能攀崖而過,進入寧氏領域。」
所有人聚過來,開始聽君殊的經歷,君殊說著,神色悲憤:「我本來都爬到山頂了,沒想到一陣狂風而過,我就摔了下去!」
這一刻,在山崖所有人不約而同想起了最初那一聲幻聽,秦婉婉有些心虛:「然後呢?」
「好在我命大,半路抓了根藤蔓,我又開始爬,好不容易要爬上頂了,我拽了根藤蔓……」一聽這話,大家又心虛了,君殊氣得眼紅,「誰曾想,那藤蔓突然就斷了!」
所有人一起看向謝孤棠,謝孤棠嚥了嚥口水:「是……是挺慘的。」
「但我運氣好,僥幸逃生。」
不,你運氣一點也不好。
大家默默低頭,都不敢出聲。君殊繼續回想悲慘經歷:「我憑借著意志力,再一次爬上懸崖,可就在手放在山崖上那一瞬間,一塊巨石從天而降,砸在我手上。」
君殊舉起被包紮得像個拳擊手套一樣的手,悲痛欲絕:「我當場痛得暈過去,掛在懸崖上,等我再醒來時,我太餓了,聞到了雞翅的香味,我就爬上來,想求那個人,給我點雞翅吃,誰曾想,他們居然就一腳把我從山崖踢飛,砸進了你們救我那個地方!」
君殊越說越難過:「我做錯什麼了?我只是想活命,我只是想吃個雞翅,我錯了嗎?!」
大家僵坐在一起,瘋狂搖頭。南風把雞翅藏在身後,再也不敢拿出來了。
「諸位,今日各位救我,大恩大德,我無名感激於心。」君殊想想,也不能光說些仇恨的事情,他給大家表示一下感謝,「無名受人陷害,落難至今,承蒙各位高義搭救,若各位願護無名到家人來接我,日後必有重謝。」
「重謝我到不關心,我就關心,」秦婉婉小心翼翼,「那個,如果你知道是誰把你弄下山崖,你打算怎麼辦?」
「我一定要殺了他們。」
君殊眼中全是仇恨的光芒:「把他們抓起來,粉身碎骨,挫骨揚灰,一洩心頭之恨!」
一聽這話,大家都沉默了。
君殊突然想起來:「你問這個,莫不是知道我仇人是誰?」
「不知道。」
秦婉婉果斷回復:「我們就路過,看見你在土裡,拔刀相助,老人家,你也不必想太多,當務之急,是趕緊給你家裡人傳話,讓他們來接你。安全回去最重要,不用太感謝我們,以後橋歸橋路歸路,江湖路遠,」秦婉婉抬手抱拳,發自內心,「不必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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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劇場‧1】
簡行之:「小徒弟靠著我睡覺,桃花紛飛,我覺得好幸福。」
君殊:「你幸福的時候,能不能看一眼身後?」
簡行之:「不,真男人從不回頭。」
【小劇場‧2】
秦婉婉:「到現在我才發現,這居然是個西遊記。我,唐僧。」
簡行之:「我,齊天大聖。」
謝孤棠:「我,二師兄。」
翠綠:「我,三師弟。」
南風:「我,白龍馬。」
可以取經了嗎?
【小劇場‧3】
簡行之:「你來做什麼的?想發展感情線?」
君殊:「……不敢……」
秦婉婉:「那你來做什麼?」
君殊:「就……三十年河東,三十年……」
簡行之:「我想起來了,你當初打過我,現在,河西了。」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22-1-5 01:23:51
第四十八章
聽聞他家境不錯後還這麼果斷要和他分道揚鑣,君殊不由得對秦婉婉好感倍增。
「姑娘不必如此客氣,」君殊笑了笑,這一笑放在過去是風度翩翩,現下分外慈祥,他溫柔看著秦婉婉,「姑娘救我,便是恩重如山,無名並非忘恩負義之人,感謝是應該的。」
「那你仇家是什麼人啊?」
簡行之看君殊一雙眼黏在秦婉婉身上,趕緊搬了塊石頭坐到兩人中間,隔絕了君殊的眼神,撐著下巴看君殊:「這位朋友,我觀你周身筋脈,應當是曾經有過修為的,如今皮相是這個樣子,怕是被人強行吸食修為所致吧?」
君殊聽到這話,趕緊否認:「不是,我是自行修煉出了岔子,迫不得已自散全升修為。」
如果簡行之能看出他曾經有過修為,推測出他過去修為高低並不難,若讓簡行之他們知道他的仇人是渡劫期,怕是不會收留他。
君殊腦子裡盤算著,輕咳出聲:「我也是在修煉過程才被這些宵小鑽了空子,若非如此,就憑那些金丹不到的砸碎,又豈能傷我?」
「如此。」簡行之點頭,「那道友你何門何派啊?」
「我乃樂城境內一富商嫡子,」君殊被簡行之盤問著,開始編故事,「若是方便,諸位不如給我一隻傳音鳥,替我報個信,等我家中人來接我,我即刻就走,不會拖累諸位。而且在下家中雖然只是商人,但錢財不少……」
「廢話別說了,」翠綠抬手就給君殊甩了隻傳音鳥過去,「讓你家人趕緊接你滾。」
君殊聽出翠綠語氣中的不耐,他忍了忍,接過傳音鳥,像個普通凡人一樣行禮:「謝過女君。」
「這位道友身受重傷,還是早些歇息吧。」
謝孤棠看出翠綠對君殊有意見,趕緊出言緩和場子,翠綠冷哼一聲,秦婉婉給了南風一個眼神,南風將雞翅放下,趕緊起身:「老爺爺,我帶你過去。」
老爺爺!
一聽這個詞,君殊覺得氣血翻湧,對吸食了他靈氣的沈知明不由得又多了幾分怨恨。
他按耐住情緒,跟著南風進了旁邊帳篷。
等君殊走了,大家見沒熱鬧看,便零零散散回去各自帳篷休息。
秦婉婉拖著疲憊的身軀剛進自己帳篷,才倒在床上,就感覺旁邊有人盤腿坐著,她嚇得往旁邊一縮,才看清坐著的是簡行之。
「師父?」
秦婉婉茫然:「你坐這兒幹什麼?」
「來和你共謀大事。」
簡行之說得認真,秦婉婉被「大事」二字震到,當即坐直:「師父請講?」
「今晚這個,」簡行之斟酌著,「等他恢復修為,估計長得……」
「不必了。」
秦婉婉立刻抬手,打住簡行之的話:「他在我心裡,已經定型了。」
第一次見面就是百歲老人,秦婉婉覺得自己真的很難愛上這個男人。
「一點機會都沒有了嗎?」簡行之還想爭取一下,秦婉婉趕緊搖頭。
她想了想:「不止我這裡沒機會,退一步講,就算我這裡沒問題,他那裡,怕也沒機會了。」
「此話何講?」
「你想,今天他口中,要挫骨揚灰的仇人是誰?」
秦婉婉提醒,簡行之立刻反應過來,秦婉婉給他打比方:「我給你打個比方,現在我們和無名之間的關係,就像是……你是簡行之,我就是寂山女君,我們都在這裡。」
聽到這話,簡行之睜大了眼,窒息感撲面而來,秦婉婉說得認真:「假設我們互相不知道對方身份,共處了一段時間,你覺得,寂山女君可能愛上你,你可能愛上寂山女君嗎?」
「絕無可能!」
「不錯,」秦婉婉點頭,「能當朋友,就已經寬宏大量,還要相愛,談何容易?」
這個類比讓簡行之非常有代入感,他點頭:「你說得極是,看來這條線我們必須放棄了。那就把他護送回去吧,好歹也有500積分呢。」
「只能先看著。不過師父,」秦婉婉想起來,「他真的是自散修為嗎?」
「瞎說,」簡行之嗤笑,「有自散成這樣的?聞所未聞。」
「那他之前是什麼樣的修為?」
「元嬰。」
「那什麼樣的人,才能把元嬰吸食得這麼乾淨?」
秦婉婉皺起眉頭,簡行之思考著:「兩種情況,一種是對方趁他不防備,這種什麼人都有可能。另一種,則是修為高他太多,在一個元嬰奮力反抗情況下,能夠吸食一個元嬰的,至少要化神以上。」
「那護送他……」
秦婉婉遲疑著,不由得有些擔心,但一想到,現在已經不僅僅是在做任務,這個世界和她母親息息相關,這些系統任務似乎是一種指引,她便不敢拒絕。
簡行之見她擔憂,拍拍她的肩:「別擔心,渡劫來師父也能打。」
「師父,」秦婉婉苦笑,「你那識海,還是別再動用神識了,好好修煉吧。」
「你看不起我?」
簡行之面露震驚:「我告訴你以前我在仙界……」
話沒說完,外面就傳來腳步聲,簡行之下意識閉嘴趴下屏住呼吸,也不知道是在躲什麼。
「婉婉。」
謝孤棠的聲音從外面傳來,秦婉婉和簡行之對視一眼,簡行之朝外揚了揚下巴,秦婉婉趕緊起身出了帳篷:「謝大哥?」
說著,她就看見謝孤棠站在門口,提了一個食盒。
「今晚你沒吃什麼東西,一直在忙,」謝孤棠說著,將食盒遞給她,「我烤了些野兔,還有粥,你吃些再睡。」
秦婉婉沒想到謝孤棠會來給她送東西,她愣了片刻,隨後才反應過來,慌忙接過謝孤棠遞過來的粥道謝:「謝大哥你費心了,謝謝。」
「你慣來喜歡吃東西,留些給你,應當的,南風我也給了。」
「那師父……」
「我方才去了前輩那裡,」謝孤棠皺眉,「他不在帳篷,或許去練功了。」
「嗯,」秦婉婉點頭,「你不必管他,趕緊休息吧,他不喜歡吃這些的。」
「這樣。」
謝孤棠笑笑:「那我先去休息了。」
說著,謝孤棠竟是什麼都沒問,直接告辭。秦婉婉看他離開,又低頭看了看食盒,忍不住叫他:「謝大哥。」
謝孤棠聞言止步,回過頭來看她:「何事?」
「你……」秦婉婉遲疑著,「你沒什麼要說的嗎?」
「嗯?」
謝孤棠聽到這話,似是不解,他想了想,笑起來,認真誇讚:「今夜舞跳得好。」
謝孤棠笑得不多,他這個人慣來淡淡的,這麼突然一笑,倒極為真誠。
秦婉婉突然有些拘謹起來,不太敢看謝孤棠,結巴著:「我……我不是說這個。就是今夜做了這麼多,你都不問問我們在做……」
「是壞事嗎?」
謝孤棠明白她要問什麼,直接打斷了她,秦婉婉聞言,趕緊搖頭:「不是,我們不會做壞事的。」
「那我為何要問呢?」
謝孤棠反問,他溫潤的眼看著秦婉婉:「我願下山來護送二位,便是信得過二位的人品。既然是朋友,你不便多說,我也不會多問,如有需要,我幫忙便是。」
「可我……」秦婉婉聽謝孤棠的話,心裡帶了幾分愧疚,「我幫不了你什麼,好像一直在讓你幫忙……」
「你幫過。」
謝孤棠開口,秦婉婉不解,謝孤棠認真看著她:「密境之內,姑娘不顧前程傾力一助,孤棠感激在心。」
「啊,」秦婉婉想起來,頗有幾分不好意思,「就一點小事。」
「我修問心劍,」謝孤棠面上也帶了些許不自然,「過往沒有什麼朋友,第一次與人相交,若是有什麼得罪之處……」
「沒有得罪,」秦婉婉擺手,「謝道君很好,極好的。」
謝孤棠愣了愣,片刻後,他失笑,轉頭看了看明月:「天色已晚,東西要趁熱吃,我先去休息了。」
說著,謝孤棠行禮告辭,秦婉婉站在門口看著他走遠,直到簡行之掀開簾子探出頭來叫她:「還看?吃不吃飯了?」
秦婉婉回神,點了點頭,提了食盒進帳篷,簡行之趕緊招呼她:「趕緊開盒子,咱們分分,我也想吃。」
說著,簡行之自己拿了食盒打開,便開始和秦婉婉分著東西吃起來。
他一面吃,一面似是滿不在意和秦婉婉說著:「哦,忘了和你說,今天你跳舞,謝孤棠好感度加了一個點,我加了十個積分。」
「真……真的啊?」
秦婉婉詫異,簡行之斜眼看她一眼:「對自己有信心一點,今天那個無名,一看你好感度就到四十了。」
「這麼高?」
秦婉婉震驚,簡行之啃著兔子腿點頭:「你這張臉很好看的,你脾氣也好,大家都喜歡你。」
秦婉婉被誇得笑起來,簡行之低頭拿了個碗,倒了半碗粥,低頭催促秦婉婉:「你呀,早點確定一個喜歡的,看看誰能發展,我看謝孤棠就不錯,人品端正,還是個劍修。我們劍修其他不一定,但肯定夠強,他劍意純正,未來飛升可期。」
「哦。」秦婉婉點頭,小心翼翼,「師父,你覺得謝孤棠不錯啊?」
簡行之握著碗的動作一頓,他悶悶應了一聲:「嗯,不過最重要還是你喜歡,找個自己喜歡的,比什麼都重要。」
說完,簡行之放下碗:「算了,你這帳篷太小,悶得慌,我出去打坐。」
說著,簡行之便閃出了帳篷,但他也沒走,就坐在秦婉婉帳篷門口,像一尊門神一樣守著。
有簡行之守夜,秦婉婉極為安心,她盤腿在帳篷裡想了想,覺得簡行之說得也對,她得早點想清楚,確認了目標,快點把感情線這邊的積分都拿到,讓簡行之趕緊獲得實力來幫忙。
秦婉婉想了想,回想起寂山的一門心法。
這門心法本來是用來鍛煉心境的,人可以在心境中看見自己的雜念,比如說……
喜歡的人。
這門心法過去對她沒什麼作用,她的心思向來空蕩蕩一片,如今卻恰好可以試試。
秦婉婉說幹就幹,盤腿坐下,開始運轉心法。
她閉上眼睛,進入自己識海,催動了心法運轉之後,就看周邊好像和以前一樣,依舊是白霧茫茫,空蕩蕩的似乎什麼都沒有。
她心心念念著「喜歡的人」,開始在霧中四處尋走,她也不知是走了多久,隱約終於看到一個影子。
秦婉婉見到那個影子,倍感驚喜,趕緊追上去。
那影子在大霧中看不清楚,隱約只見得一個背影,也可能不是背影,那人身形清瘦,手提長劍,廣袖捲風翻飛。
秦婉婉朝著那身影飛快跑去,周邊霧氣越來越濃,她奮力追趕,眼看著接近,就聽一聲輕喝:「北城。」
秦婉婉猛地睜開眼睛,見簡行之皺著眉頭:「你做什麼?運轉的這是什麼心法?識海晃成什麼樣了沒感覺?」
「哦,」秦婉婉還沒從識海中那個身影裡緩過來,她拚命回憶著細節,有些恍惚安慰著簡行之,「我沒事兒。」
「沒事就好。」簡行之點頭,隨後他又有點高興,「我告訴你一件好事情。」
「嗯?」秦婉婉好奇。
簡行之神神秘秘:「剛才系統瘋了,突然送了我100個積分。」
「竟然還有這種好事?」秦婉婉震驚,簡行之點頭。
「我剛才問它,它根本不和我說話,我想它可能出問題了。」
簡行之認真推測,秦婉婉趕緊告訴他:「那你別再說了,萬一這系統突然上線了,把積分收回去怎麼辦?」
簡行之被秦婉婉這個推測嚇到,點頭不再提這事兒:「走吧,我們趕緊往荒城走,這個無名怕是個惹禍精,不便在路上多停留。」
秦婉婉應聲,簡行之快速給她擦臉漱口,拿到基礎的日常積分後,就帶著秦婉婉出去。
見簡行之徹底不再提及這100個積分,666舒了口氣,終於放鬆下來。
還好簡行之不問了,不然它都不知道,到底要怎麼和簡行之解釋,這100積分到底為啥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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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劇場】
簡行之:「所以這100積分到底是個幹嘛的?」
666:「命運的禮物,總是明碼標價。」
簡行之:「說人話。」
666:「最近胸悶氣短暴躁嗎?」
簡行之:「有點。」
666:「醫藥費,看大夫吧。」
簡行之:「原來做任務還能報銷醫藥費?你們系統福利待遇挺好啊。」
666:「你……你開心就好。」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22-1-5 01:24:19
第四十九章
兩人出了帳篷後,秦婉婉和簡行之一起上了馬車,就看見君殊已經坐在裡面,他臉色看上去不太好,似乎十分虛弱,他朝著秦婉婉勉強笑笑,又朝著簡行之笑了笑:「二位早。」
簡行之點點頭,又隔在秦婉婉和君殊中間,只問:「給你家裡人傳訊了嗎?」
「傳了。」君殊點頭,「不過傳音鳥不比修士,從這裡到樂城,傳音鳥怕是要花上十幾日時間,等我父親趕過來……」
「傳了就行。」簡行之不想聽他這些廢話,點了點頭打斷他,便靠在馬車上閉目養神。
秦婉婉坐在一邊,打量了君殊神色片刻,頗有些憂慮:「無名道友,你是不是不太舒服?」
君殊聞言,頗有幾分感激。
昨夜得了安全,人一鬆懈下來,原先一直緊繃著的傷便立刻反撲,這畢竟是凡人之身,哪怕有他母親給他的靈藥勉強續命,但也抵不住受傷太重帶來的一系列不適。只是他如今寄人籬下,昨夜那翠綠明顯已經煩他,若再多做要求,他怕被這些人扔下,便不敢出聲。如今聽到秦婉婉這麼一問,突然得到關心,這就是雪中送炭,讓君殊感動不已。
「無事……」君殊笑了笑,只是他一開口,嗓子就是啞的。
簡行之睜開眼,看見君殊腦袋上又漲了5分的積分,不由得皺起眉頭。
這個人怎麼回事,好感度漲得也太輕浮了!
「不舒服就躺著。」簡行之怕秦婉婉一開口,這人又漲好感度,主動起身給君殊讓了位置,吩咐秦婉婉,「你去給他弄點藥,別半路死了。」
秦婉婉點點頭,起身出去,留君殊和簡行之在馬車裡大眼瞪小眼,君殊不敢和簡行之對視,說了句多謝後,便躺了下去。
馬車不算顛簸,他側著身子躺著,腦腦袋昏昏沉沉,又覺得有些冷。
虎落平陽被犬欺,他從未想過有一日,他君少主也會過成這樣。
人生失意,便開始回想自己過往得意,想著自己往日生病,是如何受人照顧。
其實他很少生病,大多是受傷,但哪次受傷,不是前呼後擁,就算是偶然在密境受傷,身邊也一定會有秦晚相伴。秦晚向來黏他,他過往不耐,只當她是貪圖他少主身份,一介孤女,如果不是仗著婚約,又怎能在他身邊蹦跶?但如今落魄起來,他卻也覺得,貪圖身份權勢也好,至少還有個人陪著,如今秦晚不知所蹤,怕是連權勢都不貪圖了……
他迷迷糊糊,隱約感覺秦婉婉進來,他睜開眼睛,就看秦婉婉抱著棉被,端著藥碗,一身紅衣,隱約和他記憶裡那個人重疊在一起。
「秦晚……」
他含糊呢喃,秦婉婉聽不清他在說什麼,給他蓋上被子,隱約只聽他似乎在叫她,轉頭看向簡行之:「他抖得這麼厲害,沒事兒吧?」
「修道之人,」簡行之漫不經心,「死了就死了吧。」
秦婉婉:「……」
「話說,」簡行之皺起眉頭,有些不滿,「你對這老頭子這麼好做什麼?」
「師父,」秦婉婉無奈,她將藥碗放下,坐到簡行之旁邊,看了一眼還在哆嗦的君殊,附耳過去,壓低了聲:「你忘了他怎麼這樣的啦?」
她說話的氣息輕輕吹在簡行之耳朵上,簡行之覺得有些癢,忍不住動了動耳朵,又暗暗添了幾分說不出的喜歡。想讓她再吹吹,又覺得奇怪。
這種從未有過得感覺讓他不由自主往旁邊挪了一個臀位,警惕盯著秦婉婉:「你說話就說話,靠我這麼近做什麼?」
秦婉婉:「……」
這種話不小聲說,是怕旁邊這個人聽不見嗎?
簡行之看她看傻子的表情,也知道自己這發作得莫名其妙,輕咳了一聲:「行吧,我來照顧他,你照顧不方便。」
秦婉婉提醒了簡行之昨夜的事,人畢竟是他們折騰成這樣的,想起這事兒,他頓時對秦婉婉照顧君殊也沒意見了。
他擠開秦婉婉,主動拿了藥碗,捏著君殊的下巴就開始往裡面灌。
秦婉婉趕緊一把搶過藥碗攔住他:「他現下是個凡人,你這樣人沒病死,給你嗆死了!」
話剛說著,君殊咳嗽著,勉力睜開眼睛,就看秦婉婉拿著藥碗,轉頭看他,愣了愣後,眼中滿是慌張和擔憂:「無名?你還好吧?」
不知道剛才簡行之灌你藥吧?
「你……」君殊一咳,就感覺嗓子裡全是苦意,知道自己剛才剛喝了藥,他看著秦婉婉的模樣,立刻明白過來。
剛才一定是這位女仙對他悉心照料,給他蓋被子,餵他喝藥。
在所有人都對他落井下石時,只有這個人,這麼善良,這麼溫柔!
君殊心中大為感動,他看著秦婉婉擔心的模樣,勉力笑了笑,怕秦婉婉太過擔心,安撫她:「仙子不必擔心,我無妨。」
見君殊似乎什麼都不知道,秦婉婉放下心來。她溫柔地給君殊拉上被子,像照顧一個孤寡老人一樣和善:「您好好休息,受傷要多睡覺。」
安撫好君殊,讓他睡下後,秦婉婉在君殊周邊設置了一個隔音結界,確保她和簡行之說話不會打擾到君殊後,便回到自己位置。
簡行之已經在打坐,見她回來,毫不留情:「打坐修煉,靜心冥神。」
「哦。」
秦婉婉盤腿坐到蒲團上,閉上眼睛,她打坐沒片刻,腦海裡又開始想起昨夜在識海中見那個身影。
她忍不住多想,半天無法入定,簡行之聽她氣息不勻,閉著眼睛開口:「想什麼?」
「師父,」秦婉婉斟酌著,雖然有些羞於啟齒,但還是把昨晚上的事兒說了出來,「我昨晚上,用了一個辦法,想去找找我喜歡誰。」
簡行之聞言睜眼,頗為好奇:「辦法?」
「就……就我娘教我的一個心法。」秦婉婉有些擔心暴露自己身份,但想簡行之慣來不會想太多,還是大著膽子,「這一門心法能看清心中雜念,如果心裡裝了喜歡的人,就是能看見的。」
「你看見誰了?」簡行之皺起眉頭,心裡下意識不太想聽,又很想聽。
秦婉婉回憶著:「我看不清,我去想自己『喜歡的人』這件事的時候,周邊都是霧氣,我找了好久,才知道一個影子。」
「影子?」
「嗯。」秦婉婉點頭,頗為認真,「影子上看,他是個男人。」
簡行之點頭:「還有其他線索嗎?」
「是個劍修。」
簡行之繼續點頭:「還有呢?」
「就……」秦婉婉回憶著,「挺瘦的,但不是那種乾瘦。」
「劍修會煉體,」簡行之提醒她,「你這形容詞下去,十個劍修九個都是。」
秦婉婉說不出來了,那身影著實沒有什麼特徵,她左思右想,頗為沮喪:「那我也說不出什麼特點了。」
「你喜歡這人有點大眾啊。」
簡行之琢磨:「而且,周邊是霧氣,找了好久才有一個影子,看來,你這應該算情竇初開,可能就是一點感覺,說不定就是一種喜歡的可能性而已。」
簡行之說著,不知道為什麼,心中舒服不少,他見秦婉婉眉頭不展,安撫著她:「你別多想,這不是什麼大事。最近多修清心法訣,你這種功法,用不好容易反噬,沒有取出雜念,反而讓雜念叢生。」
「明白。」
秦婉婉點頭,覺得簡行之說得有道理。
而簡行之想了想,見小徒弟為情所困,又提議:「要不我教你無情道吧?學了斬情緣特別快,你就不會有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了。你本來就怕疼怕打架,以戰練道不適合你,不如就修無情道,關鍵時刻,自己參透不了就殺夫證道,傷害的也不是你,穩賺不賠,怎麼樣?」
「不必了。」
秦婉婉立刻拒絕:「師父自己學吧,我有我的道。」
小說裡學無情道的,哪個不火葬場了?
她不要,她拒絕。
秦婉婉拒絕得這麼果斷,讓簡行之有些遺憾,他想了想,只能嘆息:「那你既然用這門心法看到了這個影子,那就找吧,若是找不到,你內心也難安寧。反正確定是劍修,你就往劍修的方向找就是了。」
秦婉婉點頭,覺得簡行之說得也是,她認認真真把自己認識的劍修都回憶了一遍,甚至連沈知明都想了,就覺得好像誰都像,又好像誰都差點。
左思右想好幾天,他們終於到達了寧氏主城地界。
「前方是一線崖,由寧氏專門修出來的棧道,寧氏領域內,元嬰以下不允許御劍飛行,這棧道孤險,又是唯一通往寧氏主城的路,若無名當真有什麼仇人還要復仇的,怕是就在這時候了。」
看著前方雲霧繚繞的高山,謝孤棠頗為憂慮開口。
這座大山光禿禿的,由一道鐵索橋和他們所在這座山相連,鐵索橋對面是環山而建的棧道,棧道極為狹窄,只能剛好允許一輛馬車通行。
修士御劍損耗靈力,若非趕時間,對於大多數修士,長距離還是寧願利用靈獸或者一些法器協助。
而寧氏不允許元嬰以下御劍,最後這一段路,更是意味著他們必須走這個棧道。
「那我們把無名放到隊伍尾巴上去吧。」
簡行之觀察著地形,認真思考,秦婉婉看向簡行之:「末端?萬一他被發現了……」
「你就在裡面,和謝孤棠一起保護他。」簡行之說得理所當然,「能打就打,不能打,你看見了嗎,那棧道是個斜坡。」
「看見了。」秦婉婉點頭,「然後呢?」
「到時候你就把馬車繩割了,馬車就往下跑,他們肯定優先追那老頭,我們就可以趁機往反方向逃跑。」
簡行之分析得很認真:「我們這個計謀就叫,斷尾求生。」
「這……」秦婉婉聽著,有些為難,「他一個凡人,這麼對他,不太好吧?」
「那他走到現在了,一句實話都不肯說,就想要我們為他拚命,這樣很好?」
簡行之嗤笑:「看上去就不是個好人,也不知道是什麼狗咬狗,就算為了積分,也犯不著我為他拚命。」
秦婉婉想了想,點頭:「師父說的也是。」
「行了。」簡行之並指一劃,跳上飛劍,御劍而出,「我先去前面探路,你們慢慢來。」
說著,簡行之身影便消失了去。
秦婉婉和謝孤棠對視一眼,她忙道:「我進馬車守著他吧。」
謝孤棠點點頭:「那我帶南風在外面。」
秦婉婉點頭,吩咐車隊先走,讓君殊墊後之後,才小跑回了馬車。
君殊正坐在馬車裡,目光憂鬱看著遠處,看見秦婉婉進來,他苦澀一笑:「秦姑娘。」
「馬上要到寧氏主城了,我進來保護你。」
秦婉婉解釋,馬車走動起來,上了鐵索道,君殊聞言,頗為感激:「萍水相逢,不想卻得姑娘這麼照顧……」
「無妨,萬事萬物,皆有因果。」
秦婉婉擺擺手:「道友如今可好些了?」
「身體恢復得不錯,」君殊笑笑,「多謝道友關心。」
秦婉婉點頭,沒有多說,轉頭看著窗外,觀察著周邊。
君殊順著她的視線往外看去,才發現他們的馬車似乎調換了位置,不由得皺眉:「為何我們馬車要換位置?」
「哦,」秦婉婉有些緊張,撒謊撒得一本正經,「就是考慮你身份特殊,最後這一段路比較危險,正常人肯定要把需要保護的人放在中間,那我們出其不意,放在最後,更容易保護你。」
說著,秦婉婉怕他懷疑,趕緊告訴他:「我師父去開路了,我和謝道君一起保護你,你不要害怕。」
聽到秦婉婉和謝孤棠都保護他,君殊放心不少,隨後便覺感動:「大家素昧平生,沒想到你們對我這麼,我真是……」
「就……就大家相逢是緣,」秦婉婉硬撐著裝出一臉正氣浩然的樣子,「你不必放在心上。」
「我怎能不放在心上呢?」
君殊難過,抬眼看著秦婉婉,一臉真誠:「過去相信之人皆已背叛,以為真愛如夢似幻,我以為世間都只剩下欺騙,沒想到還能有姑娘這樣的好心人相守相伴。」
「你這說話……還帶押韻的呀。」秦婉婉看著君殊老態龍鐘的樣子強行撩妹,忍不住往後坐了坐。
君殊見秦婉婉防備,想起自己這張臉,頓覺失落,他想了想,忍不住開口:「姑娘,其實我現在是修為盡失,若是修為還在……我……我長得還行。」
秦婉婉不懷疑,畢竟顏值九十分,她點頭:「我信。」
「姑娘真的很像我以前認識的一個人。她和姑娘一樣,喜歡穿紅衣服,雖然她脾氣更冷、更暴躁,但對我一心一意,十分照顧,我曾經覺得她貪圖榮華富貴,我想要一份純正的愛情,我為了另一個女人傷害她,沒想到另一個女人居然也是騙我……」
君殊想到往事,很是後悔。
秦婉婉聽明白了,這不和當初那個君殊一樣嗎?渣男啊。
而且,除了除了穿紅衣服,她和那個女的哪裡像了?自作多情。
她對簡行之的斷尾計劃頓時沒有了什麼愧疚。
這時馬車已經行到棧道上,打個轉,就看見了寧氏主城。
天盡頭的城池冰天雪地,棧道上的車隊看見這城池,許多侍女都「哇」一聲歡呼起來。
沈知明遠遠看著,出聲詢問肩頭烏鴉:「都辦好了嗎?」
烏鴉點頭,沈知明輕笑:「如今不過一個凡人,我幾個爆破符就能炸死他。他們既然救了君殊,肯定會好好保護,將他放在車隊中間,中間那輛馬車一過,我們立刻點燃爆破符,就算不能把馬車炸個粉身碎骨,只要掉下懸崖,山崖下是熔漿崖,普通修士都難保性命,一個凡人,還能不死?」
沈知明說著,看著車隊行過他早已放置好的爆破符位置,轟隆一聲巨響,棧道瞬間坍塌,侍女們驚叫著往旁邊撤退,就看金玉鑲嵌的馬車還穩穩停在中間。
「還有高手在裡面?」
沈知明嗤笑:「我倒要看看,你能經得起幾次爆破符?」
爆炸只是瞬間的事,很快大家就反應過來,侍女慌忙衝進馬車,急急出聲:「翠綠大人!」
翠綠不說話,她坐在馬車裡,她頭上頭髮都被炸開,身上原本有的鳥毛裝飾也都燒成了焦色,大家愣愣看著她,她臉色很冷,抬手一拍,腳下棧道瞬間修復,她冷著聲:「不准傳出去,走。」
她被一個爆破符炸成這樣的事兒,絕不能讓其他人知道。
棧道修復好,車隊繼續向前。秦婉婉和君殊震驚看著前方發生的事,君殊對秦婉婉頓時多了幾分崇拜:「姑娘,你們果然沒有騙我,前面才是最危險的!」
秦婉婉愣愣點頭,就聽耳邊突然傳來簡行之的聲音。
「北城,前面棧道都有爆破符,這符咒被人隱匿在棧道之內,不炸取不出來,你切勿亂走。」
秦婉婉聽得有些懵:「那翠綠大人……」
「以她的修為,頂多炸亂她那一身鳥毛,不用擔心。」
秦婉婉不說話,就聽前面「轟」一聲響,似乎又炸了。
她心有餘悸探出頭看看,就見馬車停了片刻,地面又修復好,繼續前進。
爆炸聲成了這一路伴奏,一會兒「轟」一聲,一會兒「轟」一聲,君殊和秦婉婉被這場面嚇得不敢說話,眼見著快要到山頂,要通過山頂傳送陣離開這裡,沈知明終於忍耐不住。
在最後一次,不僅用了他自己的爆破符,還決定親自出手。
磅礡靈力和爆破符一起炸開,藏在暗處的簡行之和謝孤棠感應到這一道靈力同時出手,只聽一聲巨響,就感覺地動山搖起來。
秦婉婉用結界守住馬車,結巴著安撫君殊:「你……你別怕。」
「我不怕。」
君殊見慣了大場面,這種場合嚇不住他,可看到有一個人為自己這麼拚命,君殊心中有一種特殊情緒彌漫。
簡行之和謝孤棠一起結陣擋住沈知明的靈力,片刻後,一聲鳥鳴從馬車爆發,一隻青色的鳳凰朝著暗處沈知明直襲而去,翠綠馬車驟然炸開,露出早已被炸得滿身焦黑的她。
她捏著拳頭,周身全是火焰。
「老娘等了你這麼久,」翠綠站起身來,咬牙出聲,「你終於出來了!」
青鳳朝著沈知明一頓狂啄,沈知明提劍格擋,青凰一抓抓到他臉上,沈知明頓了頓動作,隨即大怒:「找死!」
說著,他看了一眼車隊,頓生殺意。
本來想殺君殊一個人就罷了,如今既然找不到,那就全殺了。
想到這一點,他也不再猶豫,祭出本命劍從暗處直接現身,朝著車隊就是一劍!
這一劍衝來瞬間,翠綠臉色大變:「渡劫期!」
簡行之抬手一劍,劍尖處炸開一個法陣,謝孤棠連忙又是一劍,同翠綠的青鳳一起抵在前方,終於勉強抵過這沈知明一劍。
見到這一劍的威力,秦婉婉瞬間回頭,盯緊了君殊:「你仇人到底是誰?!」
君殊見秦婉婉神色,他將母親給的匕首藏在袖間,做出害怕姿態:「是……問心宗……沈知明。」
聽得這話,秦婉婉恍然大悟,君殊緊張看著她,如果她決定拋下他,那他就立刻利用母親給的法寶傷了她再劫持,這樣一來,就算他們要扔下他,也不可能扔下秦婉婉。
君殊做好打算,把母親給他的法器都準備好,秦婉婉想了片刻,抬眼看著君殊,一臉認真:「你放心,就算是沈知明,我們也不會放棄你的。」
聽到這話,君殊愣了愣,秦婉婉抬手拍了拍他的肩:「你就在馬車裡不要出去,我守在門口。」
說著,秦婉婉掀了車簾出去,擋住自己身體,蹲在馬車前方。
馬拖著馬車,立在斜坡上,秦婉婉仰頭看著簡行之、翠綠、謝孤棠三人圍著一身黑袍的沈知明,她大喊出聲:「師父,他是沈知明!渡劫期的沈知明!」
一聽這話,沈知明臉色驟變,轉頭就朝秦婉婉攻去。
謝孤棠和簡行之封住沈知明的去路,簡行之當即大吼:「斷尾!斷尾!」
秦婉婉也是此意,要是渡劫期的沈知明,要他們拚命,的確犯不著。
秦婉婉立刻開始割馬車繩子,但這車繩似乎是特製,秦婉婉用劍瘋狂來回割它,都割出了火花,繩子也不過就是破了個口子。
秦婉婉卯足了力氣割繩子,君殊坐在後面,看著簡行之他們為自己拚命,看著面前的姑娘守在馬車門口不離不棄。
他感覺自己的人生得到了昇華。
他忍不住開口,想說實話:「姑娘,其實我也不算個好人,要不你們放棄我吧。」
簡行之在高處,看秦婉婉半天沒割斷繩子,以為秦婉婉沒聽懂他的意思,大喊:「你幹什麼!斷尾求生!求生!放棄那個老頭子,不要拿老子的命玩善良啊!」
善良個屁!
秦婉婉蹲在車前玩命切割那鋼鐵般的繩子,身體因為動作幅度過大,從後面看就在激烈的顫抖,她根本不敢開口,就怕一開口就卸了力氣。
君殊看不見秦婉婉手上的動作,只看見這個姑娘,因為害怕都抖成了篩子,明明被師尊辱罵,卻仍舊不肯放棄他。
「姑娘……」
這一次,他真的被感動了。
這就是這一瞬間,沈知明一掌震飛了翠綠,朝著秦婉婉直襲而來,簡行之大叫了一聲:「北城!」
秦婉婉猛地抬頭,就看劍氣朝著她如隕石墜擊而下,她下意識將沈知明留在她身體中那一道劍意猛地揮出。
當初沈知明離開去調查她和蘇月璃之間糾葛時,留給她一道劍意用於對付君殊,此時此刻,這一道劍意終於還了回去。
劍意飛出剎那,沈知明和君殊都睜大了眼睛。
然而沈知明收劍已來不及,眼見劍尖抵達身前,秦婉婉避無可避,一襲紫衣猛地上前,一把抓住了刺向她的長劍。
沈知明長劍貫穿謝孤棠肩頭,秦婉婉那一道劍意和簡行之飛劍一前一後刺入沈知明身體,沈知明死死盯著秦婉婉,確認如今已無力再戰,當即化作一道光亮遁走。
秦婉婉愣愣看著立在前方的謝孤棠,劍修身形高瘦,廣袖捲風翻飛,一隻手握著長劍,面上染血,側顏轉頭看向秦婉婉:「你還好吧?」
他的聲音和識海內的身影重合,秦婉婉心跳又沉又緩。
是……是謝孤棠嗎?
她喜歡那個人……是……謝……
她來不及多想,就聽簡行之暴喝一聲:「休走!」
她猛地回頭,就見漫天光劍追著沈知明而去,秦婉婉看見這光劍,知道簡行之又動了識海,當即起身,跟著簡行之就追了過去:「師父!」
「前輩,婉婉!」
謝孤棠見著兩人一前一後追著沈知明往山下躍去,立刻跟上,但只到半路,就聽耳畔響起秦婉婉的聲音:「你帶大家先去荒城,安全之後,我們匯合。」
謝孤棠動作一頓,只看三人前前後後墜入了山下雲海。
謝孤棠茫然停在雲海上方,想了想,咬牙回身,回到山頂,翠綠正在療傷,帶著一干侍女,君殊還坐在原地,整個人已經懵了。
是秦晚……
他瘋了一般爬到棧道邊上,低頭看著山下雲海,反應過來。
這個照顧他,陪伴他,對他不離不棄的人,是那個一直深愛他的秦晚!
他怎麼就想不到呢?
怎麼會有人這麼不計代價,不顧生死的保護他呢?
只有秦晚,只有秦晚會這麼對他啊!
君殊又想哭又想笑,謝孤棠抬手止住傷口上的血,一把提起他,冷聲道:「快走吧。」
聽到這話,君殊猛地回頭,冷冷看著謝孤棠。
謝孤棠見得他驟變的眼神,皺起眉頭:「你幹什麼?」
「哼。」
君殊冷哼一聲,甩過頭去。
小白臉,勾引他未婚妻,等他恢復修為……
等等,謝孤棠?
君殊突然尷尬的意識到,恢復修為,好像也打不贏啊?
他一時頗受打擊,不再說話,心裡開始暗暗比較自己和謝孤棠的實力。他是九品金丹,謝孤棠也是;他是樂城少主,謝孤棠是天劍宗的大師兄;他是年輕一代最強樂修,謝孤棠是天劍宗問心劍……
等等。
君殊突然意識到什麼,反應過來,問心劍?
他想起這件事,突然放下心來,抬頭看謝孤棠的目光,也變得和善起來。
「大師,」他改了稱呼,「你還好嗎?你累不累?要不要休息休息?」
「閉嘴。」
謝孤棠抬手把他直接按在牆上,嵌入牆中,讓他安靜後,轉頭看向翠綠:「翠綠大人,我們啟程吧。」
謝孤棠和翠綠啟程向荒城時,秦婉婉追著簡行之一路墜下。
剛過雲海,就見無數烏鴉和劍光密密麻麻而來,簡行之瘋了一般追著沈知明,根本不顧劍光劃過周身,秦婉婉追在後面,勉強躲過劍光,疾呼出聲:「師父,別追了!」
聽見秦婉婉聲音,簡行之動作一頓,也就是這剎那,劍光瞬間集結,秦婉婉率先一步,淵凝朝旁邊一揮逼退,同時設出法訣立在週遭擋住劍光,指尖落在簡行之額頭,靈力輸入簡行之識海,穩住他識海:「讓他走吧,不值得。」
簡行之沒說話,他抬眼看向秦婉婉。
若是其他人同他這麼說,他是懶得聽的,惜命者殺不了人,殺人這事兒,哪裡有什麼值得不值得?
沈知明這廝三番五次在他面前作亂,還敢對他徒弟下手,今日不殺乾淨,他心裡煩。
可看著秦婉婉周身染血的樣子,他一時又說不出這些話,相比殺了沈知明,還是趕緊給秦婉婉療傷比較重要。
秦婉婉輸送靈氣,先穩住簡行之識海,見簡行之停下追趕,轉頭想要摧毀旁邊的劍陣,秦婉婉立刻出聲:「師父,我來。」
說完,她抬起手,淵凝華光大綻,猛地一掃,旁邊劍光瞬間清理乾淨。
簡行之頓了頓,才意識到,原來不知不覺,秦婉婉已經這麼強。
已經可以保護師父了。
他也不知道是失落還是欣慰,由著秦婉婉拉過他,不給他任何選擇的機會,直接將他帶到了地面。
落地之後,他們才發現,這裡似乎是個山崖,兩邊都是山,旁邊是一條流著熔漿的溪流,熔漿散發出的溫度讓整個環境顯得異常炎熱。
緩下神來,簡行之終於意識到秦婉婉說得不錯,他的識海的確有些維持不住,他頭痛欲裂,但也沒有表現出來,只隨便找了個地方坐下,緩身片刻後,看秦婉婉周身是血,他抬手招呼她:「過來,我給你療傷。」
秦婉婉沒說話,她從乾坤袋裡取了傷藥,走到簡行之身邊,只開口:「脫衣服。」
「我脫衣服做什麼?」
簡行之茫然,秦婉婉握著藥,神色克制:「你受傷了,現下識海受損,不宜再動靈力。而且,就算能用春生,」秦婉婉抬眼,「你不會疼嗎?」
簡行之第一次被人如此質問,他莫名有些慌亂,又覺得茫然:「我……打架就是會疼的啊。」
秦婉婉一時無言。
「脫衣服吧。」
她知道簡行之腦子構造異於常人,和他說不明白,只能威脅他:「你上藥了,我才上藥。」
簡行之見秦婉婉固執,頗有幾分無奈,抬手就把上衣脫了,從秦婉婉手裡拿過藥,自己低頭塗塗抹抹,一面抹一面埋怨:「你上藥就行了,我上什麼呀,師父打的架多得你想都不敢想,這點傷算什麼?今天要不是你攔著,沈知明我早就殺了。」
「殺了沈知明,識海崩潰,輕則入魔,重則自毀,」秦婉婉看他前面的傷口都塗好,一把搶過藥,繞到他背後,抬手給他擦藥,「到時候,我還得管你這麼個瘋癲師父,做事兒不想想其他人的嗎?」
這話把簡行之問愣了,姑娘指尖沾著涼涼的藥塗抹在傷口上。
傷口沒那麼疼,但她指尖拂過的地方,有那麼些軟,又有點癢。
簡行之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想起在鬼城裡秦婉婉以為他死了,罵給別人聽那些話,他這個師父,自私霸道,從不在意她的感受,總是打她,說起來的確也是如此。
只是除卻如此,他也不知道要怎麼和秦婉婉相處,要當好一個師父。
其實他也想像謝孤棠那樣,做點讓秦婉婉高興的事兒,比如誇誇她跳舞跳得好,送點吃的什麼得。
但每次想起這些事情之前,他都會先想要把她體質鍛煉好,要趕緊攢積分送她飛升,回了仙界,他們倆才是真正的師徒,他可以去看看她爹娘,改善一下她的生活環境,讓她父母別再賣糖葫蘆了……
他低著頭,一時有些不敢說話,秦婉婉給他上好藥,乾坤袋裡拿了繃帶:「怎麼不說話?」
「就……以前一直一個人,沒想過這些。」簡行之說得有些艱難,「那……那以後我不這樣了,我多想想你。」
聽到這話,秦婉婉愣了愣,倒也沒想過簡行之能這麼回答,她不由得有些無奈。
覺得簡行之這個人當真是個禍害,每次都是幹了壞事,又讓人不忍苛責。
明明一開始就想錘死他,錘到現在居然……
居然還會擔心他了。
感覺像是養了一隻活蹦亂跳的哈士奇,洋洋得意到處拆遷,最後搖著尾巴回來邀功,又想打死他燉狗肉湯,又覺得……
算了,和條狗計較什麼呢?
秦婉婉無奈給他包好繃帶,自己拿了藥去旁邊一塊石頭:「我去上藥。」
「哦。」
簡行之知道她不方便讓他上藥,點了點頭,莫名有幾分失落。
就覺得,這徒弟要是個男的多好,他就也能給她上藥了。
他心裡有些糾結,秦婉婉在石頭後面給自己能搆到的地方上好藥,但背上的傷口搆不著,她左思右想,想了片刻,終於開口:「師父。」
「嗯?」
「我……我背上的傷口搆不著。」
秦婉婉聲音很輕:「你幫幫我,好麼?」
簡行之聞言,心跳快了一拍。
但他立刻又唾棄自己,醫者面前無男女,他要覺得忌諱,才是心裡有鬼。
他鎮定應了聲「好」,抬手撕了袖子上一段,綁到眼睛上,起身到了石頭後面。
「你別擔心,」他感知著秦婉婉的位置走過去,單膝半跪在秦婉婉身前,「我看不見的。」
「哦。」秦婉婉一貫放心簡行之,知道他心無雜念,便脫了衣服,轉過身去,裸著背在簡行之面前。
「藥在你左手邊。」
秦婉婉提醒,簡行之抓了藥瓶,秦婉婉又指揮:「第一道傷口在肩下三寸。」
簡行之應聲,抬手沾藥落在秦婉婉背上。
他看不見東西,一切都靠感知,觸覺便異常敏銳起來。
手指落在姑娘背上,他才發現,這人的骨頭同他不一樣,更精緻小巧;皮膚也同他不一樣,嫩如玉脂,華似綢緞。哪怕他這麼捶打鍛煉她,她似乎都沒有練出劍修那一身硬邦邦的軀體。
她好似很軟?
簡行之腦海中突然冒出這個念頭,手上忍不住一個哆嗦。
秦婉婉茫然:「師父?」
「沒……沒事。」
簡行之結巴:「下個傷口呢?」
「這個傷口左邊一寸。」
秦婉婉繼續指揮,簡行之不敢再開口。
雜念一生,便難祛除,半路停下來,又顯得刻意尷尬。
周邊熔漿咕嚕咕嚕冒著泡,溫度炙熱得讓人覺得有幾分難堪。
好像是媚骨蟲又發作了。
簡行之思考著,腦子裡頗為僵硬,他回顧所有可能。
還是說識海不穩,造成了心魔變異?
他左思右想,指尖沾著藥劃過秦婉婉的背。
他的指尖帶著繭子,這麼輕輕一劃一撩,秦婉婉忍不住激靈了一下。
簡行之慌忙出聲:「我弄疼你了?」
「沒。」
秦婉婉著急開口,對自己方才那片刻突來的感覺有些慌亂:「我……我就突然有點熱。」
「哦。」
簡行之點頭,安心不少,啞著聲讚同:「的確熱了一點。」
兩人都不敢說話,簡行之覺得這種場合有些太難熬。
是媚骨蟲發作了,他肯定。
他嚥了嚥口水,把最後的傷口塗完,抬手給秦婉婉包紮。
繃帶環過她身前,好似抱著她一般,又繞過她身後,來回幾次後,簡行之替她打好結,拉好衣服,聽見秦婉婉在他面前窸窸窣窣繫腰帶,他終於按耐不住:「北城。」
「你穿好了嗎?」
「穿好了。」
秦婉婉跪在他前面繫好腰帶,簡行之聽到這話,放心取下眼帶,一面取一面有些拘謹問她,「你……你能不能給我點血?」
「嗯?」秦婉婉動作頓住,有些茫然。
簡行之聽她反問,心跳得頗快,慌忙無措:「我……我好像媚骨蟲犯了。」
這個話題有點尷尬了。
秦婉婉不敢回頭,但又放心下來,原來是媚骨蟲,她可能也是媚骨蟲影響。
她繫好腰帶,點頭,抬手拉過頭髮,露出纖長的脖頸:「你要多少?」
簡行之也不知道,理論是一個月一滴血,但現在一個月都沒到,他也不知道這種情況要多少血。
他上前去,扶住秦婉婉的肩:「我……我試試。」
說著,他湊到秦婉婉頸邊,輕輕一吹,秦婉婉白皙的脖頸上便似乎是被利刃割開一般有了一個小口子。
血珠冒出來,簡行之心慌得有些手抖,他覺得得找點話題,左思右想,急中生智:「你……你疼嗎?」
秦婉婉:「……」
「師父,」秦婉婉認真提醒,「這點傷口和斷骨頭比起來,一點都不疼。」
說著,秦婉婉想把這個似乎走向有些奇怪的氣氛扳回來,坦坦蕩蕩:「你喝吧。」
簡行之受秦婉婉這一腔正氣感染,點頭,將唇湊了過去。
他先是舔舐血珠,血腥味傳來,卻感覺這血珠似乎沒有太大效果,他便多喝了幾口,心裡拚命念經,試圖重新當好一個好師父。
只是心經難敵心欲,也不知道怎麼,他的手不自覺滑到秦婉婉手臂上,秦婉婉終於感覺到氣氛不對頭了。
她有些害怕,又有那麼點說不出的……
就類似於單身久了看隻狗都眉清目秀的詭異感。
簡行之肯定是不會多想的正人君子,要多想什麼,一定是她太輕浮。
為了打破這種奇怪的氛圍,秦婉婉決定說點什麼,她要聊點重要一點的話題,吸引兩個人的注意力,把這事兒不要那麼尷尬的混過去。
她左思右想,終於想到一件大事!
「師父。」
「嗯?」
「我感覺我好想知道我識海裡那個影子是誰了。」
「嗯?」簡行之思維終於清醒的一些,他啞聲:「誰?」
「謝孤棠。」
秦婉婉肯定開口,簡行之動作一僵。
頃刻間,什麼旖旎都消失殆盡,秦婉婉的血好似是生效了,他什麼奇怪的情緒都沒有了。
他就呆呆跪在原地,一動不動。
也就是這一刻,系統「叮」的一聲響,伴隨著「叮叮噹噹」積分到賬的聲音和歡快的鼓掌聲,系統激動的通報聲響起來:
【節慶大酬賓!節慶大大酬賓!系統幫您參與總部大抽獎,獲得500積分,恭喜宿主!您中獎了!】
中……中獎了嗎?
簡行之茫然想著,這……這到底是什麼節啊?顧北城抽中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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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劇場‧1】
簡行之:醫者面前無男女,我若心有雜念,就是我的問題。
(撕袖子,蒙眼睛)
簡行之:沒錯,我有問題。
【小劇場‧2】
33章:
作者:「我給你們斷絕了所有其他方案,就想讓你們親個嘴,氛圍都搞好了,你們一定不要辜負我!」
簡行之:「我可以啃你頭皮嗎?」
作者:「你給我爬!」
49章:
作者:「氛圍我你們搞好了,人也清場了,金手指也開了,你們再不談戀愛我就崩潰了!!」
秦婉婉:「這個氛圍太奇怪,我要找點事兒打破,師父,我覺得我喜歡謝孤棠。」
簡行之:「哇,你的血真有效,我立刻沒感覺了。」
作者:「我累了。」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22-1-5 01:24:37
第五十章
突然暴富令簡行之整個人都懵了,秦婉婉見他不回聲,側頭看他:「師父?」
「哦,」簡行之反應過來,他點了點頭,緩過神來,「我好了,沒事兒了。」
「那你識海如何?」秦婉婉抬手在脖子上一抹,傷口瞬間消失無蹤,她轉過身來,看著簡行之的神色頗為擔憂。
簡行之擺手:「我打坐休養一下就是。」
說著,簡行之起身,繞開石頭,到了一個頗為寬闊的地方,抬手畫下法陣,便閉眼開始凝神。
秦婉婉見簡行之打坐,坐下替簡行之警戒護法,同時環顧四周。
沈知明是從這裡跳下來的,如今也不知道去了哪裡,也不知道無名是如何惹上沈知明,讓沈知明這麼不顧一切要殺他。
秦婉婉思考了一陣,簡行之稍稍穩定之後,他心裡鎮定下來,才想起秦婉婉剛才的話,反問她:「你說你看到的是謝孤棠?」
「啊?」
秦婉婉聽簡行之詢問,點頭:「大概是。」
「怎麼看出來的?」
「就剛才,他擋在我面前給我擋劍的時候,」秦婉婉回想起那一刻,忍不住感慨,「我覺得那是我心中那個劍修影子,而且他願意為我拚命,我被他感動了。」
簡行之不說話了,秦婉婉轉頭看他:「師父,你覺得怎麼樣?」
「我們上極宗弟子,」簡行之沒頭沒腦回了一句,「沒有做不到的事。」
秦婉婉:「???」
為什麼簡行之說話,她聽不懂?
「師父,」秦婉婉追問,「你這什麼意思?」
「別說話,我要打坐了。」
簡行之拒絕回答,秦婉婉也不好再問,只能繼續給簡行之護法。
而簡行之在腦子裡和666溝通著:「如果要專門打謝孤棠這條線,你們有什麼辦法嗎?」
「主人,謝孤棠好感度只有46……」666提醒他。
40到60也就是個欣賞階段,無名的分都快比這個高了。
簡行之冷眼看了一眼666:「我讓你想辦法,不是問你行不行。」
666聞言一個哆嗦,她拚命點頭:「我想,我立刻想!」
666說著,開始瘋狂運行程序,過了一會兒後,她鄭重提出建議:「宿主,謝孤棠與您同為劍修,攻略方法相似,您就按照您的審美來,只要能夠攻略您,拿下謝孤棠,指日可待!」
「有道理。」
簡行之點頭:「要是成為我喜歡的女子,謝孤棠還能不喜歡了?」
簡行之想明白這一點,覺得自己給秦婉婉解決了很大的問題,他終於靜下心來,高高興興入定之後,修復識海。
等了一夜,簡行之恢復得差不多,他睜開眼睛,看見秦婉婉坐在一邊打盹,他提劍戳了戳她,叫她:「起了。」
秦婉婉猛地驚醒,反應片刻後,舒了口氣:「師父,能不能溫柔一點?」
「我還不夠溫柔?」簡行之斜眼看他,「以前我師父一腳就踹臉上了,還給你睡?」
秦婉婉服氣了,簡行之伸手,她就著簡行之的手站起身來,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師父,你識海修復好了?」
「還行吧,確實不能亂來了。」
簡行之也有數,領著秦婉婉:「走吧,我們去荒城。」
山崖就一條道,簡行之也不猶豫,領著秦婉婉就望著荒城方向走去。
簡行之一面走一面思索著告訴秦婉婉:「為師昨夜想了一夜,你要攻略謝孤棠,不是不可以,不過我必須告訴你,這個難度有多大。」
「有……有多大?」
秦婉婉被簡行之嚇到了,簡行之轉頭看她:「你與謝孤棠相處甚久,為師多次給你製造機會,但到現在,他對你的好感度,仍舊只有46,還沒有那個無名高,可見你不是他喜歡的類型。」
聽到這話,秦婉婉第一個反應是:「不可能,他都為我擋劍了。」
「劍修重諾,他答應的是我。」
簡行之提醒她,秦婉婉又想:「他半夜給我送飯吃!」
「他是先去我的帳篷,發現我不在,才來找的你,」簡行之說著,不忘補刀,「他還給南風送了。」
「他……」秦婉婉想起在鬼城簡行之棺材前謝孤棠對她深情款款說話的神情,「之前你的棺材面前,他看我的眼神特別深情,我感覺他就是我的Jack,我就是……」
「什麼接客不接客不重要,」簡行之打斷她,不想再讓她有幻想,「46就是46,沒什麼不好承認的。師父說了,沒有我們上極宗弟子做不到的事。我昨晚已經幫你想好了,分數上不去,證明他不喜歡你這一款,那我們就成為他喜歡那款!追人要有魄力,明白嗎?」
秦婉婉不說話,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有點冷靜了。
那個影子好像也不像了。
「你不必害怕,師父有方案。」
簡行之見她不說話,安慰她。
秦婉婉聽簡行之的口氣,有些害怕:「什麼方案?」
「謝孤棠和我都是劍修,」簡行之很有信心,「我對劍修很瞭解,我保證你成為劍修最愛的女人。」
「那……」秦婉婉茫然,「你們最愛的女人,是什麼樣?」
「我們選道侶,第一點,是實力。」
「實……實力?」
秦婉婉有點反應不過來,簡行之點頭:「沒錯,如果有一個女人能打到我,我想,也許我就會動心。」
怪不得單身到現在……
秦婉婉腦海裡浮現第一個念頭,但她隨即感覺不好:「所以您的意思是……」
「我要給你一個特訓,」簡行之轉頭看她,「傳授你一門專門針對謝孤棠的高階劍法,打敗他。」
秦婉婉震驚了,簡行之回頭上下掃了她一眼:「身上傷好了吧?」
「還沒。」
秦婉婉立刻否認,簡行之點頭:「看來是好了,擇日不如撞日,」簡行之突然抽劍,「來吧,師父教你!」
說罷,簡行之抬手一劍攻來,秦婉婉倒吸一口涼氣,隨即拔劍格擋,急急出聲:「師父,罷了!我打不贏謝孤棠的!」
「休長他人志氣,區區一個謝孤棠,我的弟子怎麼能打不贏。」
簡行之一面說,一面急刺向秦婉婉的臉面,秦婉婉卯足了力氣快速躲閃,聽著簡行之開口:「喜歡人如修道,既然喜歡,就要堅定不移,不畏艱險,勇往直前。別躲,接劍!感覺這一式的力度了嗎?」
簡行之反手握劍和秦婉婉的劍抵在一起,秦婉婉被他壓到牆上,兩人靠得極近,簡行之盯著她:「這是謝孤棠慣用的一招,剛才我用的第二劍可破,來。」
簡行之的劍很穩,秦婉婉的手在抖,簡行之一提醒,她瞬間反應過來,一個側身,長劍隨著劍鋒劃過在手中幾轉,翻身就朝簡行之攻去。
簡行之長劍如短刀,把秦婉婉的劍卡在極小的範圍內,兩人快速餵了幾招後,簡行之順著力道見秦婉婉手反手一背,就按壓在地上,又提醒他:「這是謝孤棠劍法第二式,方才我用過的第三劍可破。」
「師父,我選擇放棄……」
「上極宗沒有放棄可言。」
簡行之手壓得重了些:「起來!」
秦婉婉知道簡行之的脾氣,說是沒辦法說的,而且她心裡掛著父母,也想多學點東西,也就沒再多說,咬著牙又爬起來。
兩人在山崖下你追我打,刀光劍影,打了大半天,秦婉婉耳朵上耳墜亮起來,隨即聽到謝孤棠的聲音:「婉婉,你能聽到我說話嗎?」
秦婉婉一個晃神,就被簡行之劍橫抵住脖子壓在牆上,她看了簡行之一眼,急急開口:「謝大哥,你們到荒城了?」
聽見秦婉婉開口,簡行之果斷在她耳墜上一撫,謝孤棠的聲音就從耳墜外放出:「對,我們已經到荒城了,寧家接待我們修整好,無名也安置好了。」
謝孤棠一開口,簡行之的劍就劈了過去,秦婉婉勉強一躲,聽著謝孤棠說著他們的情況:「我之前一直聯繫你,卻沒有回應,只能靠南風感應你沒有遇險,不知你和前輩如何?」
「我……」
話沒說完,簡行之的劍插在牆上,一路火花電閃追擊而來,秦婉婉急急出聲:「我們很好!在回來的路上!」
「你還好嗎?」謝孤棠聽秦婉婉的聲音頗有些擔心,「我聽你似乎在和誰打鬥?」
「問他這一招怎麼辦?」
簡行之直接開口,秦婉婉一面躲著簡行之的劍招,一面回應謝孤棠:「我……我師父在教我劍招。謝大哥,你知道橫穿秋水第三十二式上挑變化後怎麼打嗎?」
謝孤棠沒想到秦婉婉居然問這個,愣了片刻後,他明顯熱絡起來,克制住小小激動道:「前輩居然會這個嗎?你試試皓月當空下壓。」
這些劍修大多想盡辦法博覽各家劍法,對這些劍法一報名字就知道是什麼。
簡行之沒有刻意用一些仙界劍法,使出來的都是謝孤棠認識的。
說是普通招式,連招起來就非同凡響,謝孤棠很快意識到對方實力,激動不已。
簡行之這邊餵招,謝孤棠在另一邊聽著秦婉婉描述給秦婉婉支招,一路打了兩個時辰,謝孤棠竟然都不願意切斷聯繫,南風進來叫他吃飯,他都堅持不肯斷線。
簡行之也是越打越興奮,只苦了秦婉婉夾在兩人中間,身心俱疲。
打到半夜,秦婉婉終於累了,被簡行之一劍拍到地上後開始耍賴。
「我打不動了,」秦婉婉趴在地面上,「到此為止吧。」
「好……好吧。」
謝孤棠明顯有些意猶未盡,他主動開口:「秦姑娘下次和前輩練招是何時?還需要我幫忙嗎?」
秦婉婉:「……」
謝孤棠話音剛落,簡行之這裡「叮鈴」就是5個積分。
「告訴他,你很需要他幫忙,下次一定聯繫他。」
簡行之看了一眼積分,用劍戳了戳秦婉婉,教秦婉婉說話。
秦婉婉根本不想開口,簡行之又戳了戳,她只能吸吸鼻子,委委屈屈:「謝謝你,謝大哥,下次我師父再打我,我一定叫你。」
「前輩這是指點,」聽秦婉婉說簡行之不好,謝孤棠忙為簡行之解釋,「也是為了你好。我也想有前輩這樣的師父。」
秦婉婉;「……」
閉嘴吧,臭劍修。
「我累了,」秦婉婉疲憊開口,「先休息,謝大哥再會。」
秦婉婉說完,耳墜上的法印就黯淡下去。
簡行之蹲下身來,歪頭看她:「看我說的吧,劍修審美都差不多,聽我的準沒錯,他明天肯定主動聯繫你。」
「師父……」秦婉婉趴在地上,有些難過,「我愛不動了。」
「雖然過程很艱難,」簡行之聽到這話,心裡十分舒坦,抬手拍了拍秦婉婉的肩膀,「但喜歡一個人,要堅持啊。」
秦婉婉不說話。
簡行之看她又開始趴著耍賴,和沙漠裡差不多一個懶樣子,他單手把她抓起來,扛在肩上,便往前方走去:「走,這山崖下看著蹊蹺,不能多待,咱們繼續往前吧。」
兩人往前走了半夜,天還沒亮,秦婉婉被打得全身疼,疲憊不堪跟在簡行之身後,走著走著,耳墜便亮了起來,隨後秦婉婉就聽謝孤棠溫柔的聲音響在耳畔:「婉婉,你休息好了嗎?」
「謝大哥?」
秦婉婉有些詫異,簡行之抱劍看了旁邊一眼,抬手一摸耳墜,就開始聽謝孤棠和秦婉婉閒聊:「今日晨起練劍,想到昨日前輩那一招凌空敖日與秋水伊人相連,不知何解,想問問婉婉你休息好了嗎?前輩何時再與你練劍呢?」
「此刻。」
簡行之毫不猶豫,當即出劍。
秦婉婉倒吸一口涼氣,疼著的骨頭還在疼,但簡行之毫不留情,她只能又被簡行之追著打過去。
「不練了!」
秦婉婉驚慌失措:「我們正在趕路,不練了!」
「可我聽你的聲音,好像並不是……」
「不說了!」秦婉婉直接切斷聯繫,「我跑了。」
「北城!」簡行之見秦婉婉直接開跑,立刻追上去,「別跑,你還要打贏謝孤棠!」
「改天再打吧!」秦婉婉全神貫注跑在前面,跑出了幻影,「我現在還疼!」
「打感情線要爭取時間,」簡行之恨鐵不成鋼,「晚到的積分沒有價值!」
「你這叫打感情線嗎?!」秦婉婉頭也不回,「你這叫打線!這感情線我不打了!我們先休息休息!」
秦婉婉想跑,簡行之哪裡會讓她跑,足尖一點上了高處,踩著高高低低的石柱快速追著秦婉婉。
眼看著秦婉婉撲進一個山洞,簡行之抬手一劍柄砸出去,當即把秦婉婉砸了個狗吃屎。
他跳到秦婉婉身邊,一把拽住她的領子,將她拉起來:「師父讓你學,你還跑,逆……」
「逆徒」兩個字就在齒間,簡行之突然察覺不對,他抬起頭來,就看見前方是一個巨大的山洞,說是山洞,也不盡然,看上去似乎是在山洞中建造的一個祭壇,圓形光滑的地面,拱形頂部,前方有十二個通道,通道黑漆漆的,看不出後面是什麼。
「十二生死門?」
秦婉婉脫口而出,她只在典籍上看到過這個東西,這東西常常建在大能墓地入口,十二道門,只有一道是正確的,其他都是蘊藏殺機的死路。
需要十二生死門的陵墓,往往也不是普通陵墓。
簡行之放開秦婉婉,站起身來,秦婉婉跟著直起身,理智勸阻著:「十二分之一的機會,算了,我們回去吧。」
說著,她就想走,然而一回頭,她就發現,來的路已經不見了。
「我們已經入墓了。」
簡行之沒有回頭,他看著門,給秦婉婉解釋:「只能選一條出去。」
秦婉婉聞言愣了愣,她又回頭看向那十二條通道,皺起眉頭:「師父,你……你見過這東西嗎?」
「見過。」簡行之平靜開口,「當年去一個古墓搶寶貝,和一百多個修士一起進去。」
「後來呢?」
秦婉婉下意識開口,簡行之轉眼看她:「只有我活著。」
秦婉婉沒出聲,簡行之挑眉:「所以知道師父為什麼經常打你了嗎?我打你不夠狠,」簡行之走向前方,「我怕你變成那九十九個。」
說著,他蹲下身,面對著通道,抬手放在地面。
他將神識放出去,秦婉婉也同時將神識外放,兩人小心翼翼試探片刻後,便發現這裡設置了屏障,他們什麼都窺探不到。
這十二道門,純屬運氣。
兩人沉默片刻,簡行之率先開口:「你在這兒等我,我去看看,要是沒有問題,我回來接你。」
「先不必,」秦婉婉攔住他,「我不信他們設置這個,沒有什麼規律。」
秦婉婉說著,轉頭開始觀察週遭。她正四處看著,簡行之就看見左側一道門邊,一個女子突兀站在那裡。
她看上去有幾分眼熟,穿著胭脂色長裙,梳著婦人髮髻,提了一盞琉璃燈,溫柔看著簡行之。
「師……」
秦婉婉一回頭,所有話止在唇邊,她愣愣看著那女子,就見那女人所有目光都在簡行之身上,目光裡帶著溫柔和珍愛,似乎是久別重逢。
簡行之皺起眉頭,他覺得她很熟悉,沒有半點惡意,那女子側了側身子,抬起手,用燈指向通道,燈光柔和照在道路上,她朝著簡行之輕輕點頭。
「她是不是讓我們走這裡?」
秦婉婉看明白女人的意思,回頭看簡行之。
簡行之凝視這女人的臉,好久,輕輕應了一聲:「嗯。」
說著,他提步上前,秦婉婉追上去,簡行之和那女人錯身而過,女人一直注視著他,簡行之領著秦婉婉走進長道,走了幾步後,他回頭,就見門口空蕩蕩的,已經什麼都沒有了。
秦婉婉有些害怕,她忍不住抓緊了簡行之的袖子:「師父……」
簡行之知道她膽小,慣來怕這些東西,遲疑片刻後,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告訴她:「這是執念,不必害怕。」
「執念?」
秦婉婉好奇,簡行之神色不太好,他解釋:「人死之前,執著太過,會留下執念,執念日久化作精魄,遇到她執著那件事,便會現身。」
「你是說?」
秦婉婉詫異抬頭,簡行之應聲:「嗯,她的執念,不是你,就是我。」
秦婉婉聞言,有些心驚,她把所有知道的消息整合整合,心裡有了一個念頭:「師父,其實咱們來這裡,不是偶然吧?」
「這世上哪裡有偶然?」
簡行之拉著她,說得平淡:「只有因果相隔太遠,看似偶然的必然。」
「這個女人剛才一直盯著你,她是沖你來的。」
秦婉婉思考著:「你說,你是不是和她有什麼因果?」
簡行之沒有回應,他覺得秦婉婉說得有些道理。
秦婉婉散發想像:「按照話本子裡寫,一個女人的執念多種多樣,但牽扯到男人,最有可能的就是風流債,師父,」秦婉婉有些擔憂,「你莫不是上輩子辜負了人家,讓人家在這裡苦苦等候你上百年,你來了還給你提燈,你不是個渣男吧?」
「胡說八道。」
簡行之立刻反駁:「我就算是上輩子,也沒時間幹這種事兒!」
「那可說不定。」秦婉婉越想越有理,「上輩子和這輩子就是兩個人,你想想,藺言之和你長得這麼像,萬一他就是你的上輩子,你能想像你上輩子連神像都拿本書嗎?」
他不能。
簡行之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竟然覺得秦婉婉說的也有可能。
「可如果我是個辜負了她的渣男,」簡行之爭辯,「那她怎麼可能還指路給咱們?」
「這路萬一有陷阱呢?」
「有沒有陷阱你感覺不出來?」簡行之越說越有道理,「我們走大半截了,還好好的,能有什麼陷阱?」
秦婉婉答不上來,兩人說著,走到了路盡頭,就看前方並無通道,兩人掃了一眼,才發現門在上方。
「是個密道。」
秦婉婉確定,簡行之二話不說,足尖一點躍上高處:「走了。」
說著,他推開頭頂的蓋子,探出腦袋看了看,發現是在一個臥室,此刻是夜裡,臥室並未點燈,簡行之看了看週遭,確認安全後,轉頭朝秦婉婉招了招手,便跳了出去。
秦婉婉趕緊跟著爬出地道,一起來到臥室。
兩人不敢說話,簡行之輕輕將地磚模樣的蓋子蓋好,躡手躡腳一起往外走。
這臥室極大,沒有關窗,冷風從窗口灌入,顯得異常陰森,簡行之和秦婉婉用神識掃著屋中,感覺床上躺著個人。
他似乎是在睡覺,兩人不敢做聲,秦婉婉躲在簡行之後面,兩人一起往門外挪。
挪了兩步,就聽有人開門,兩人立刻躲在花架子後面,就看一位少女端著藥碗進來,恭敬開口:「老祖,該喝藥了。」
老祖!
能到這個稱呼級別,都不是普通人。
秦婉婉和簡行之對視一眼,秦婉婉抬起兩隻手,摀住了自己的口鼻。
簡行之翻個白眼,嫌她沒出息。
兩人躲著,那少女跪了片刻,見無人應答,有些奇怪:「老祖?」
床上人還不出聲,少女皺起眉頭,端著藥起身上前。
她剛揭開被子,便尖叫出聲,隨即踉踉蹌蹌跑了出去。
簡行之和秦婉婉對視一眼,趕緊從花架子後面跑出來,奔到床前,就看床上是一個老人,他早已瘦得不成模樣,皮包骨頭,此刻他床上瘋狂抽搐,肚子漲得巨大,看上去似乎有什麼東西在裡面翻滾。
他兩眼睜大,死死盯著床頂,喊著一個人的名字,隱約似乎是「徽荷」。
「師父,」秦婉婉看著這場景,有些絕望開口,「你上輩子,大概真的是個渣男吧。」
這種情況,一看就是陷阱啊!
等一下肯定烏拉拉就要衝出一批人來指著他們:「就是你們,要謀害我們XXX!」
「說什麼廢話,」簡行之率先反應過來,抬手一個法訣壓在老人似乎即將炸開的肚子上,只道,「幫忙斬邪!」
秦婉婉嘆了口氣,聽著外面腳步聲,她也不再反抗。簡行之在老人肚子上施加靈力,肚子裡的東西察覺有人壓迫,開始奮起反抗。
簡行之冷眼將手一寸一寸壓下去,外面腳步聲越來越大,就在有人開門瞬間,老人猛地長大了嘴,尖叫著吐出一團黑氣。
黑氣朝著門外衝出,秦婉婉手上劍更快,一躍而起,直接將黑氣斬盡,「哐」一劍落在門前。
老人兩眼一翻,閉眼暈了過去。
秦婉婉單膝跪在地上,看著面前人,緩緩抬頭。
就見一張清俊面容低頭凝視著她,他輕咳兩聲,用帕子摀住嘴:「秦姑娘,」說著,他抬頭,看向簡行之,「簡道君,別來無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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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劇場‧1】
秦婉婉:「我喜歡劍修,像謝孤棠那樣的,我就覺得特別好。」
簡行之:「哦,那我就讓你看看,劍修都是什麼狗樣子。」
【小劇場‧2】
過去——
謝孤棠沒事不打電話。
現在——
謝孤棠每天:「婉婉,你醒了嗎?你上課了嗎?我能來旁聽嗎?」
秦婉婉:「你愛的是我還是我師父?」
謝孤棠:「我愛劍。」
秦婉婉:「狗劍修都去死!!!」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22-1-5 01:24:53
第五十一章
他穿著一身錦緞長衫,披著外套,用帕子捂著嘴輕輕咳嗽,秦婉婉認出來,這是在鬼城見過的寧不言。
秦婉婉勉強笑笑:「寧道君。」
寧不言也明顯認出他們來,他抬手阻止了旁邊弟子的動作,咳嗽緩下來後,才抬起頭,看向簡行之和秦婉婉:「未曾想過,再見二位,竟是如此場景。」
說著,寧不言將目光轉到床上,秦婉婉和簡行之也一起看向床上。
莫名其妙出現的兩個外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老頭,這個場景,怎麼看怎麼像行兇被當場抓住的案發現場。
秦婉婉故作鎮定,拚命思考以前各種小說中看過的經驗。
這個時候說「不是我」,除了浪費時間沒有其他意思,要在第一時間快速解釋,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不要讓他們趕緊反應抓人捂嘴。
秦婉婉想明白,露出笑臉,她突然站起來,熱切拉過寧不言,拍著寧不言的手:「寧道君,又見面了!我們跟著謝道君和翠綠大人一起來荒城查案,半路遇險掉入山崖,從山崖下走出來,沒想到一出來就是這裡。」
秦婉婉不露聲色把事情都解釋了,寧不言被她拉愣了,就聽秦婉婉嘰裡呱啦說著:「本來還搞不清楚是什麼地方,想悄悄溜走,沒想到就聽到侍女尖叫,我們趕緊就去床邊看情況,當時這長輩肚子漲這麼大,」秦婉婉做了個動作,形容著,「有東西在肚子裡動來動去,看上去太可怕了,多虧我師父,冒著被大家誤會的危險驅邪,就剛才你看到的那股邪氣,就是從老人家肚子裡趕出來的。您要好好謝謝我們師徒。」
可千萬不能恩將仇報啊。
寧不言聽著她的話,將目光挪到旁邊簡行之身上,簡行之不著聲色走過來,將秦婉婉的手扯開,朝著寧不言點了點頭:「冒犯了,我徒弟腦子有問題。」
秦婉婉剜他一眼,頗為不滿。
寧不言消化了秦婉婉的話,大概明白了發生什麼,他走到老者面前,仔細打量片刻後,確認老者無事,又轉頭看向秦婉婉,還是懷疑::「你們說自己從山崖下走出來就是這裡,為何渾身是傷?」
「我說我師父給我特訓,」秦婉婉硬著頭皮艱難開口,「你信嗎?」
「你們說自己從山崖下到的這裡,如何證明?」
寧不言皺起眉頭。
簡行之走到他們爬出來的通道口邊上:「洞口就在這裡,你下去一探就知。」
說著,簡行之一劍砸下去,地磚碎裂,紛飛而起,大家震驚看著碎屑中昂然而立的簡行之,等著塵埃落定後,大家一起低頭,就看見地上多了坑。
寧不言皺起眉頭,抬手指了那坑,看向簡行之:「你可以再砸深一點。」
「這洞口應該是陣法,現下移走了。」
秦婉婉見狀趕緊解釋:「洞口下是一個大墓,有一個十二生死門,我們穿過生死門過來的。」
「吹!」人群中一個大漢舉起斧頭,「十二生死門都能過,你們運氣這麼好,還會撞見這事兒?」
「你閉嘴,」秦婉婉轉頭罵向說話的人,「運氣守恆都不知道你還修什麼道?寧道君,」秦婉婉又看向寧不言,「你們真的有個大墓,你不知道嗎?」
寧不言不說話了,過了片刻,老者在床上醒過來,他艱難喚著寧不言的名字:「知洲……」
「老祖。」
寧不言低下頭來,將耳朵覆在老者旁邊,老者不知是說了什麼,寧不言點點頭,直起身來,轉頭看向秦婉婉和簡行之:「二位隨我走吧。」
說著,他吩咐旁人照顧老者,便領著簡行之和秦婉婉走了出去。
三人剛剛出門,就聽外面傳來喧鬧聲,寧不言停住步子,轉頭看向院門:「何事喧嘩?」
「鬼城那位帶著人在門口,說他們的人來了。」侍從恭敬開口,「要見。」
寧不言想了想,點頭:「那便帶過來吧。」
說著,寧不言轉頭朝著兩人點點頭:「隨我來。」
簡行之和秦婉婉一起走在寧不言身後,秦婉婉傳音詢問:「師父,他要殺我們,你打得贏嗎?」
「打不贏。」
簡行之果斷開口:「除非識海不要了。」
「那他要出手,」秦婉婉有些害怕,「咱們怎麼辦?」
「那就看誰跑得快了。」
秦婉婉:「……」
見秦婉婉不說話,簡行之斜睨她一眼,嗤笑:「多大點事兒。」
大,怎麼不大。
寧不言本身就是渡劫期,現在又在寧氏地盤上,秦婉婉向來識時務,心裡不由得有些擔心。
簡行之對她這種無謂的擔心嗤之以鼻,跟著寧不言一起進了大廳後,寧不言讓兩人坐下,旁邊人過來奉茶,茶水還沒倒好,謝孤棠和翠綠便趕了過來。
南風一見秦婉婉,首先做的就是撲過去:「主人!我終於找到你了。」
秦婉婉聽到這話,也有些感慨,打從南風當她的靈獸以來,他們主僕聚少離多,南風最大的作用,就是給她當個GPS定位。
秦婉婉拍拍南風的腦袋,將它抱在腿上,抬眼看向謝孤棠和翠綠。
「謝大哥,翠綠大人。」
看見他們無事,兩個人都放心很多,謝孤棠笑了笑:「南風感應到你們來了,我們便趕過來,聽說你們惹了事兒被抓起來,頗為著急了些。」
說著,謝孤棠看向寧不言:「還望寧道友見諒。」
寧不言坐在主座上點點頭,看了一眼一旁的椅子:「來了就坐吧。」
謝孤棠和翠綠坐到秦婉婉和簡行之對面,簡行之看了一眼趴在秦婉婉腿上的南風,越過小桌把南風抱走,南風詫異看了一眼簡行之,又不敢多話,只能趴在道君雙膝上,瑟瑟發抖。
寧不言喝了口茶,大家都不出聲,侍女將門關上之後,寧不言開了結界,緩緩放下茶杯,抬眼看向秦婉婉和簡行之:「老祖方才同我說,是二位救了他,讓我向二位道謝。」
聽到這話,秦婉婉舒了口氣,確認性命無虞,拱手行禮:「好說好說,路見不平拔刀相助。」
「實不相瞞,其實我家老祖受惡疾纏身多年,」寧不言垂下眼眸,似是有些疲憊,「原本早該飛升的修士,如今也成二位看到的模樣。之前鬼城多有得罪,也是因為我聽聞玲瓏玉有治病之能,便想得到鬼城那塊玲瓏玉,為老祖治病。」
「寧道友說這些,到底是想說什麼?」秦婉婉聽寧不言繞來繞去,想了想,「是想讓我們用玲瓏玉給前輩治病?」
「玲瓏玉……我也不瞞著各位,」寧不言抬頭,「我回來之後才知,寧氏本就有一塊。家主早已試過,並無效果。其他珍寶草藥也用過許多,根本無用。」
聽到這話,秦婉婉和簡行之對視一眼,寧不言看著簡行之,目光帶了幾分請求:「但今日我看道友今日竟有辦法緩解老祖病痛,便想請道友幫個忙。只要道友能醫治好老祖,」寧不言言語中帶了幾分鄭重,「玲瓏玉,寧氏可雙手奉上。」
「當真?」
秦婉婉不可置信,這一塊玲瓏玉這麼容易?
寧不言點頭:「當真。」
秦婉婉轉頭看簡行之,她目光充滿期待:「師父,怎麼樣?」
「我……」簡行之從未見過秦婉婉眼神這麼亮,他一時有些害怕,嚥了嚥口水,「我試試。」
「那明淨道君的事呢?」
翠綠冷著聲:「我此番前來,沒有其他要求,就是想看看明淨道君最後是死在哪裡,屍骨在什麼地方,好參拜一番。過往你們寧氏常年推說寧氏不接待外人,我尊重你們,也不多說。可一百多年了,我如今已是鬼城城主,按著鬼城的規矩來參拜明淨道君,只是上柱香,也不可嗎?」
「翠綠大人,明淨道君葬在我寧氏禁地,外人不可入。」寧不言還是這句話,「還望見諒。」
「你!」
翠綠激動起來,秦婉婉趕緊開口:「這事兒改天再談吧。我們還是說說玲瓏玉。」
秦婉婉打斷兩人:「寧道君不妨仔細說一說前輩這惡疾,具體是怎樣?」
「我家老祖,大約是在一百年前患上此病。」
寧不言也不想同翠綠多說什麼,繞過翠綠,和秦婉婉說起自己家的事兒來:「一開始是修為流逝,而後便開始腹脹如有孕,漸漸的,他開始長眠難醒,終日疼痛難耐,一直至今。」
「這不是病,」簡行之聽著,果斷開口,「是詛咒。」
寧不言點頭:「的確有過如此猜測。」
「詛咒此事,只要施咒之人再沒了能力,咒術不攻自破。所以要解咒很簡單,」簡行之抬眼看向寧不言,「下咒之人是誰,殺了便是。」
寧不言沉默,簡行之追問:「所以下咒之人呢?」
「不知。」
寧不言搖頭:「我也問過老祖,可他未曾說過是誰,所以您說這個法子……」寧不言苦笑,「怕是不行了。」
「可……」
「可一定有辦法!」
秦婉婉接過簡行之的話,看著寧不言,信誓旦旦:「我們一定有法子,寧道君您就把玲瓏玉準備好,我們會想辦法。」
「那再好不過。」寧不言笑了笑,站起身來,朝著秦婉婉行了個禮,「那我恭候幾位好消息。」
「放心。」秦婉婉抬手,「這事兒包我師父身上。」
「你……」簡行之起身想要否決秦婉婉的話,秦婉婉一巴掌按在簡行之嘴巴上,摀住他的嘴,笑著看著寧不言:「寧道君,天色不早了,您先趕緊休息吧。」
寧不言聞言,才想起時辰,他突然又咳嗽起來,出聲招呼了侍女,吩咐侍女帶著秦婉婉和簡行之離開後,同所有人行禮,便起身離開。
寧不言一走,簡行之立刻甩開秦婉婉的手:「你胡亂答應個什麼勁兒?他們什麼都不說,咒術這東西我沒法解。」
「他們不說,」秦婉婉轉頭看他,「你自己不會查嗎?」
「查什麼查?」翠綠也不滿,冷眼看著秦婉婉,「明淨道君的事兒說不出清楚,你們就是鬼城的重犯,你打斷我和他的話,是不是心虛?」
「人家祖墳,他不讓你去,你和他商量什麼呢?」秦婉婉轉頭看翠綠,「自己去啊。」
「可……可我們也不知道寧家祖墳在哪兒啊?」南風蹲在桌子上,頗為憂愁,「這怎麼去?」
「不知道就找啊。」
秦婉婉覺得累了,對這些沒有主觀能動性的人十分無奈:「你們就非得人家像個NPC一樣把所有消息全告訴你們嗎?」
「那……」謝孤棠遲疑著開口,秦婉婉問得有些煩了,扭過頭去看向謝孤棠,緊皺眉頭,「你還有什麼問題?」
「沒什麼,」謝孤棠看了大家一眼,「就想問大家為什麼不回院子說?」
聽謝孤棠的話,幾人才意識到在大廳商量這些事兒不妥,便一起回了院子。
只是話已經說得差不多,回到院子之後,大家就各自分了房間回去睡覺。秦婉婉睡在簡行之隔壁,她正要開門,就聽一個蒼老的聲音,大喚了聲:「秦……」
秦婉婉回頭,就看無名抱著一個棉被,含著眼淚,克制著激動叫她:「秦姑娘!」
秦婉婉愣了愣,隨後才反應過來:「哦,老人家,」她看了看周邊,「怎麼還不睡啊?」
「我……我就是……」君殊聽見秦婉婉關心他,一股熱流暖過心頭,聲音小下來,「柴房有點冷。」
她知道他是君殊嗎?
看著面前的秦婉婉,君殊忍不住想,她是不是因為知道他是君殊,所以才這麼關心他?
不,不可以,不可以知道他是君殊,現在的他,這麼醜陋,這麼卑微,怎麼可以讓她留下這種印象!
而且,如果她知道自己是君殊,怎麼可能這麼無動於衷,無論愛還是恨,他都是她心中最重要的男人!
君殊內心復雜,秦婉婉見那老頭抱著被子在寒風中快吹哭了,秉持著尊老愛幼,趕緊勸他:「您趕緊去睡吧,我也睡了。」
說著,秦婉婉推門進了房間,便進屋睡覺。
周途勞頓,秦婉婉這一覺睡得極狠,等醒過來後,才發現已經是日上三竿。
秦婉婉剛睜開眼,就看見簡行之坐在她床邊,溫柔問她:「醒了嗎?還要再睡嗎?」
「師……師父……」
秦婉婉看見簡行之的樣子,有些害怕:「別這樣。」
「那還不給我起床!」
簡行之掀了被子,把人一把撈出來,秦婉婉穿衣服,簡行之熟練抹臉,一邊抹臉一邊同她囑咐:「我今天早上去看了,謝孤棠是卯時起床,練劍半個時辰,你每天可以早一點起床,和他一起練劍。今天就算了,給多睡睡,明天開始去找他!」
「等等!」
一聽這話,秦婉婉就懵了:「我為什麼要找他。」
「你要培養他的好感度啊。」簡行之為她繫上腰帶,仰頭看她,「你就這麼放棄了嗎?」
「沒錯。」
秦婉婉立刻點頭:「我不喜歡早起的男人,我放棄了。」
「為師不允許你半途而廢。」
簡行之將腰帶狠狠一繫,秦婉婉幾乎無法呼吸,她看著簡行之,就聽他認真開口:「喜歡如修道,只有他放棄你,沒有你放棄他。」
說完,簡行之把腰帶放開,轉身走出去:「走了,所有人都等著你呢。」
簡行之一走,秦婉婉深深舒了口氣,把腰帶扯了扯,放鬆了一些。
她跟著簡行之到了大廳,翠綠正在拈著櫻桃吃櫻桃,謝孤棠在看仙界晨間消息,南風在偷偷夾肉。
秦婉婉一進來,南風立刻站起來:「主人。」
秦婉婉笑了笑,坐到南風旁邊,看了一圈週遭,突然想起來:「那個無名呢?」
「他現在在廚房幫忙。」
翠綠看著話本子吃櫻桃:「我看他不喜歡,他也不能光吃飯不幹活。」
「哦。」
秦婉婉點頭,想想活著就好,也沒多說,只道:「我們今天先吃飯,吃過飯後,就出去打聽消息,先大概搞清楚這個寧氏老祖的生平,他的仇家,以及,一百年多年前,發生了什麼。如果我沒料錯……」
秦婉婉抬頭看向翠綠:「明淨道君死於一百多年前,而這個老祖一百多年前開始被詛咒,這兩者之間,是不是時間上太巧合了?」
翠綠動作頓了頓,她點了點頭:「你說的是。那今日我去打聽其他消息,你們就幹一件事吧。」
「什麼?」
「荒城劍修慕強,如果你能成為荒城今年的君子劍,那些劍修見到你們,就能說的都會說。而且,最重要的是,我們就可以見到無相公子,據說這位無相公子無所不知,無所不曉,如果這個世界誰最可能知道這位寧氏老祖怎麼中咒,那非無相公子莫屬。」
「那,」秦婉婉聽到這話,好奇詢問,「怎麼成為君子劍呢?」
「很簡單。」
翠綠看了一眼三人:「化神之下,劍意最強。現在拜月祭馬上要開始了,只要一天能連贏十場,就可以參加決賽。打完就行了。」
一聽這話,簡行之笑了:「這不是打瞌睡送枕頭嗎?」
「不錯,」謝孤棠也笑了,「區區荒城,化神之下的劍意,與我天劍宗怎能相比?」
「化神之下……」秦婉婉念了念這幾個字,皺起眉頭,「是指修為呢,還是水平呢?」
翠綠輕咳了一聲,頗有些不好意思:「我覺得,像謝道君這種,說是元嬰,實則半步化神的,怕是要不允許參賽的吧?」
「可我的確是元嬰啊。」
謝孤棠皺起眉頭:「怎能如此區別對待呢?如果我不能參賽。」
謝孤棠扭頭看向簡行之:「前輩更不能。」
簡行之愣了愣,隨即反駁:「胡說八道,我剛晉升元嬰,誰說不行?!」
「算了,」秦婉婉打斷幾人,「都報名就是了,頂多叉出考場。」
大家覺得不錯,點了點頭,吃過飯後,一行人便分頭行動,三個劍修領著南風一起去報名,翠綠去找其他人打聽消息。
秦婉婉一行人剛出門口,就遇到在掃地的君殊。
君殊一看見秦婉婉,抬起頭來,那一瞬間,眼中愛與悲涼交織,秦婉婉感覺這個老頭不知道怎麼回事,彷彿自帶烏雲籠罩、寒風淒淒的背景,以及二泉映月的bgm,看得她猛地一愣。
君殊見秦婉婉見自己發呆,悲痛交加,握著掃帚低下頭:「別看我,不要看現在的我,不要在心裡,記住這麼不堪的我!」
秦婉婉被嚇到,扯了扯簡行之的袖子:「走了走了。」
大家趕緊一起撤退,跑到君子劍報名點,報名點人山人海,四個人擠進去時,拿到的是今天最後四個號。
秦婉婉拍在最後,南風排在第一。
四個人看了一眼號碼牌,決定先去城中吃個豆腐花,喝個下午茶,打聽打聽消息。
一行人快快樂樂過了一天後,到了下午,就回到現場,扇著風等著上擂台。
荒城這種劍修故鄉,對打架有種狂熱的愛,賽場修建得很專業,彷彿是現代拳擊擂台,周邊用繩子環繞著,劍修在裡面揮砍廝殺,你來我往。
修士打架,十分熱鬧,簡行之肩上站南風,捧了個帶勺的西瓜,秦婉婉戴著個草帽拿著勺,謝孤棠拿著紙質吸管的椰子,幾人就在人群中,一起仰頭看著各種電閃雷鳴,火焰騰飛,宛若一場大型煙花秀,和人群一起發出「哇哦」「啊」「厲害!」
打到下午,終於輪到了南風。
擂台上評委有氣無力喊著:「三百三十三號,南風。」
南風學著之前參賽選手的樣子,從天而降,氣勢洶洶上場!
秦婉婉「哇哦」的驚呼聲還沒發出,南風就被人一腳踹了下來。
整個過程還不足兩秒。
秦婉婉飛奔到南風面前,扶住南風:「南風!你怎麼樣?你還好吧?!」
「主……主人……」南風捂著胸口,「南風……胸口好疼。」
「還有誰!」
南風說著話時,擂台上的衣服都打爆了,肌肉在陽光下反射出刺眼光芒的壯漢環視週遭,氣勢洶洶:「還有誰敢上來!」
「欺人太甚!」
謝孤棠看著南風受傷,猛地站起來:「看我教訓他。」
說著,評委就叫了謝孤棠的名字:「三百三十四號,謝孤棠。」
謝孤棠名字一出,周邊議論紛紛。
畢竟天劍宗試劍大會魁首、百年難遇的九品金丹,百年半步化神,天劍宗大師兄……
任何一個名頭出來,都足以讓普通劍修跪服。
謝孤棠站上擂台,抬手握劍,冷聲道:「剛才是你問,還有誰嗎?」
那人愣了愣,隨後迅速看向評委:「評委,這種人也能參賽嗎?!」
話音剛落,三個評委一起舉牌:「不能。」
謝孤棠愣了愣,隨後就看評委再次舉牌:「犯規。」
「唉,不是,」場下瞬間衝上來兩個化神修士,拖著謝孤棠往外,謝孤棠著急出聲,「我是元嬰啊!我不是化神!」
在場沉默了一秒,集體:「噫~不要臉。」
「化神,及劍意化神以上,均不可參賽。」
一個帶著明顯方言的評委開口,隨後低頭念:「三百三十五號,簡行之。」
「他太張揚了。」
簡行之看了一眼被拖走的謝孤棠,安慰秦婉婉:「你放心,師父一定為南風報仇。」
說著,他提著一把木劍,就走向了擂台。
夕陽西下,最後一點餘光照在簡行之身上,簡行之刻意收斂,一步一步走向擂台,擂台上的人冷眼看著他,簡行之上前,像個普通修士一樣行禮,隨後木劍隨便一指,冷淡道:「承讓。」
話音剛落,所有評委一起舉牌:「作弊。」
簡行之愣了愣,隨後用木劍指向評委崩潰出聲:「你們憑什麼說我作弊?!」
評委把牌子一起指向旁邊一個似乎像測溫計一樣的東西,這個「測溫計」有人高,中間是發著光的靈氣,此刻簡行之用木劍指著評委,發著光的靈氣直接到頭爆表。
「劍意測量石都爆了,」旁邊評委埋汰簡行之,「你還不承認你作弊?」
說著,評委一指簡行之:「拖下去。」
聽到這話,對面人哈哈哈大笑起來。
「我還以為是什麼東西,來啊,還有誰,趕緊上來!」
一聽這話,簡行之火氣上來,他一個健步上前,但來的修士動作更快,一把抓住他,簡行之把木劍往對方身上一砸,被人拉著的情況對著對方拳打腳踢,出聲恐嚇:「王八蛋你別以為自己太弱了我就不敢打你,別囂張,等一下本座徒弟上來三招之內就把你拆了,你給本座等著!」
壯漢聽到簡行之的話,冷笑出聲,在擂台上掃視周邊:「他徒弟是誰?給老子上來!看看是老子拆了她的骨頭,還是她拆老子的骨頭!有種的就上來,看我不把她戳成篩子!」
聽到這話,秦婉婉默默低下頭,開始考慮換個號碼牌。
她沒種,真的沒有。
好在評委開始念她名字之前,太陽徹底落山。
評委看了一眼太陽,開始收拾東西,語調又輕又快。
「下班咯下班咯,大家趕緊回家吃晚飯,明早再來!」
也就是那一瞬間,簡行之腦海中【叮】一聲,666響起來:【任務十來啦!協助女主成為荒城君子劍,獲得玲瓏玉,總積分+2000,是否接受?】
2000積分!
那一瞬間,簡行之回頭看向秦婉婉。
他的眼神變了。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22-1-5 01:25:07
第五十二章
準時下班的評委讓秦婉婉鬆了一口氣,她抬手拍著自己胸口:「還好還好。」
她一回頭就看見簡行之的眼神,嚇了一跳:「你幹什麼?」
「沒什麼,」簡行之收住自己看積分赤裸而炙熱的目光,他恢復平時的模樣,一面扶起南風,一面環掃周邊,打算把剛才那個挑釁的劍修抓出來打,結果對方極為精明,評委還沒走,就已經趁亂溜了。
「這混賬東西,仗弱行兇。」簡行之說著,轉頭看向秦婉婉,「北城,你明天千萬不可丟了師父的臉面,一定要贏!」
2000積分啊!
「你以後別在外面放狠話,」秦婉婉聽簡行之說得這麼氣勢洶洶,提醒簡行之,「打架的是我,你這樣我被人打死了怎麼辦?」
「你怎麼可能被人打死呢?」簡行之覺得秦婉婉不可理喻,「你可是我徒弟。」
「那我也不是你啊。」秦婉婉抬手扶額,「你放我一條生路吧師父。」
「你對自己有點信心,」簡行之看秦婉婉苦惱,信心十足誇她,「就今天賽場上那玩意兒,你一個人能打十個。」
「浮誇了吧?」
秦婉婉不敢相信,簡行之轉頭看旁邊的南風和謝孤棠:「你們說是吧?」
「那當然!」
南風盲目吹捧:「主人最棒!」
「還好,」秦婉婉謙虛,「就一般般啦。」
「未曾真正見過婉婉劍意,」謝孤棠倒實話實說,「不敢妄言。」
這話讓簡行之陷入沉思,這才意識到,其實秦婉婉打從跟著他學藝以來,只和他一個人正兒八經打過架,其他時候,不是在跑路,就是根本沒有真正出劍的機會。
簡行之看了一眼旁邊對自己有些沒信心的秦婉婉,轉頭看謝孤棠:「等一會兒你和她打一架。」
「啊?」
「嗯?」
謝孤棠和秦婉婉同時發出疑問,簡行之挑眉:「你不是覺得自己不行,謝孤棠算年輕一代頂級劍修了吧?」
「過獎過獎。」
謝孤棠擺手,但面上表情沒有半點「過獎」的樣子,彷彿一個虛偽至極的學霸。
「你要是不相信師父,你和他打一架,你就知道自己有多強。元嬰期的普通劍修,在他手裡走不過十招,你只要能堅持十一招,」簡行之抬手拍在秦婉婉肩上,「你就贏定了。」
秦婉婉不敢相信,她看了一眼謝孤棠,謝孤棠鼓勵點點頭。
說著,一群人回到寧府院子,簡行之進了院子,直接給秦婉婉和謝孤棠一人一把木劍,朝謝孤棠揚揚下巴:「打吧,別留手。」
謝孤棠倒也習慣,朝著秦婉婉行禮之後,隨意抬手將劍指向地面:「請。」
她和簡行之實力差距比較大,如果不使用寂山法訣,僅憑劍意,簡行之一般要讓她一大截。她就很想知道,在不使用寂山法訣的情況下,她和正常的劍修,到底是一個怎樣的差距。
她深吸一口氣,提劍朝著謝孤棠一劍劈去,然而劍到謝孤棠身前,根本沒看清謝孤棠怎麼出手,他的劍就把秦婉婉的劍一絞壓下,秦婉婉手上一轉想回手,謝孤棠抬劍一震,就把秦婉婉震飛了出去。
簡行之看秦婉婉被震飛趴在地上,心上一跳,趕緊安慰自己,劍修必經之路,沒什麼好擔心的。
但又總怕謝孤棠沒輕沒重,可又怕說讓謝孤棠留手丟秦婉婉面子。
他有些焦慮環胸站著,提醒秦婉婉:「他淬體這麼多年,和他硬拚要吃虧,之前我怎麼教你的?劍如輕羽,順勢而為,以柔克剛,以力打力。」
秦婉婉得話,重新爬起來。
謝孤棠看著她亂了的頭髮,有幾分不好意思點頭:「抱歉。」
秦婉婉二話不說衝上前去,這次一挑一刺,在謝孤棠還手時,她就順著劍尖輕輕一躲,幾乎每一招每一式都彷彿是黏在謝孤棠的劍上,順著謝孤棠的力道,把他的力卸下之後,又在最後一刻猛地凝力震回去!
只是越是如此在小範圍內精確動作,越是需要對力道「度」的把握,秦婉婉堅持你來我往十幾回,最後一招,便再一次震飛出去,砸在地上。
聽到「哐」的一聲響,簡行之深吸一口氣,吩咐南風:「去拿點水果,我壓壓驚。」
說著,他不斷告訴自己。
劍修切磋,再正常不過,他不要多想,沒什麼。
他靠在柱子上看著秦婉婉再一次爬起來,她小臉灰撲撲的,這次可能是被砸疼了,眼裡都帶了火氣,提著劍衝上去,二話不說就開刺。
謝孤棠看見她的劍,眼神亮起來,他沒有放水,可秦婉婉很快就摸清了他的路子,和他對招越來越流暢。
翠綠嗑著瓜子從長廊路過,看見庭院中的人對招,她不由得走上前來,站在簡行之旁邊,嗑著瓜子詢問:「打架呢?」
簡行之心上緊張,目光凝在兩人身上:「嗯。」
「你這徒弟不錯啊,」翠綠點評著秦婉婉,「學得快,每次都在調整她的劍。」
「那可不是,」簡行之被誇得有些高興,轉頭看了一眼翠綠,「不然我收她?」
「長得也好看,」翠綠感慨,「和謝道君一樣,俊男美女,你看他們現在這一架打得,月光桃花,賞心悅目,簡直是金童玉女,天作之合。」
聽得這話,簡行之動作一僵,翠綠全然將他當做長輩,只問:「你考慮給你徒弟找道侶的事兒嗎?」
「這事兒輪得著我考慮?」簡行之目光落在秦婉婉身上,「還不是看她喜歡。」
「道侶涉及雙修,你是她師父,怎麼能讓她胡來?」翠綠皺眉不滿,因這秦婉婉乃恩人之子,這麼不靠譜的師父,她決定教育一下他,「你當早點給她定個好的,日後修行如虎添翼,飛升指日可待啊。」
「好的?」簡行之嗤笑,「什麼算好?誰又好?」
「你看這謝孤棠,」翠綠指了謝孤棠,「我覺得就很好。」
簡行之沒說話,他聽翠綠的話,知道修真界大多如此。
道侶不僅氣運休戚與共,修為也會有所影響。一個好的道侶,雙修得當,不僅提升修為,甚至可以逆轉體質。
可不知道怎的,他聽這些話,總有那麼些不舒服。
他悶悶出聲:「她還小,根基不穩,先練根基。」
「我也就是提個醒,怕師父做久了,捨不得孩子。」
「我有什麼捨不得?」簡行之故作鎮定,「反正她成了婚我也是她師父,能有什麼兩樣?」
「你說這個我可得提醒你,」翠綠聽他這麼說,頓時想起來,「她若當真成了婚,你還得規避些。」
「我需要規避什麼?」
簡行之皺起眉頭,翠綠見他不知俗世,便耐心解釋:「你畢竟是男子,就算是師父,走太近她道侶也會不開心,為她想長遠些。就像父母和孩子,孩子成親,她便與她道侶一體,和你斷不可能像以前一樣。」
簡行之愣了愣,旁邊南風端了一盤水果過來:「道君,來,吃蘋果。」
簡行之被南風喚了回頭,意興闌珊拿起青蘋果,狠狠咬了一口後,他皺起眉頭。
「這蘋果怎麼酸?」
「可能……」南風揣測著,「青蘋果還沒熟?」
簡行之有些煩躁,但吃都開始吃了,他慣來做事堅持,也就堅持著把這個酸酸澀澀的蘋果啃完。
蘋果啃完了,他在一旁看著秦婉婉越打越上頭,等她在謝孤棠手下終於走到十二招時,已經是深夜,簡行之喚她:「行了,明天還要打架,先休息吧。」
秦婉婉看上去頗為高興,朝謝孤棠行禮道:「謝道君,勞煩你今日陪我練劍了。」
「婉婉劍招頗有新意,我也備受啟發。」謝孤棠回禮道,「日後若有時間,可再約切磋。」
話音剛落,簡行之腦海中積分【叮】的一響,+5。
簡行之默不作聲看了一眼屏幕,拉著秦婉婉往房間拖:「行了,趕緊休息吧。」
秦婉婉被簡行之拖著朝謝孤棠擺手,謝孤棠看著秦婉婉灰撲撲的小臉輕笑。
翠綠站到他身邊去,看了一眼謝孤棠:「看了許久,有些手癢了。」
謝孤棠詫異回頭,還沒反應過來,翠綠猛地出手,謝孤棠抬手格住翠綠,不想翠綠手掌和常人不同,極為靈巧,竟就一轉直接越過謝孤棠的手臂,在謝孤棠下巴下方輕挑了一下。
謝孤棠一愣,就聽翠綠輕笑:「還是年輕。」
說完,翠綠也覺無趣,收了手轉身離開。
謝孤棠看著翠綠婀娜的背影,想了片刻後,抬手把剛才翠綠那一招重復了一遍,又開始想怎麼破解。
簡行之把秦婉婉拖回房間,給她準備了洗澡水,走出屏風看見秦婉婉手還在比劃來比劃去,不由得失笑:「體會到了打架的樂子了?」
秦婉婉被簡行之一問,有那麼幾分不好意思:「人總想要個輸贏嘛。」
「去洗澡,洗完澡我給你塗藥。」
「哦。」
秦婉婉覺得有些興奮,但還是克制住躁性去洗澡。
洗完澡回來,就看簡行之坐在窗邊,秦婉婉擦著頭髮走出來,簡行之拿著藥走到床邊坐下,把她手拉過來,開始塗藥。
她沒受什麼傷,主要就是手心握劍被震破皮。簡行之低頭給她塗藥,和她說著今天她和謝孤棠對戰可以改進的地方。
秦婉婉聽著,有些高興,點著頭,過了一會兒後,她小心翼翼問:「師父,其實我現在是不是挺厲害了?」
「當然啊。」
簡行之挑眉:「你都能在謝孤棠手下走十二招,可厲害了。」
「那太好了。」秦婉婉有些披著被子,看簡行之給她塗藥,頗為激動,「我早晚要贏過謝孤棠!」
簡行之動作一頓,片刻後,他點頭:「看來你真的很喜歡他。」
這什麼邏輯?
秦婉婉奇怪看向簡行之。
要想贏過誰就是喜歡誰,那她在這天底下第一喜歡的男人難道不是簡行之?
她做夢都想踩爆他的狗頭。
「我覺得,也就一般般喜歡吧。」
秦婉婉感慨,簡行之塗好藥,抬手在她手上一抹,秦婉婉的手變得白皙細膩。
簡行之站起身,吩咐她:「好好休息吧。」
秦婉婉點點頭,簡行之走出門外,給她關上門。
回到屋中,簡行之不知道怎麼,總覺得有些發悶,他想了想,還是決定先睡覺。
他鮮少做夢,那一夜卻做了個噩夢。
夢裡他看見秦婉婉鳳冠霞帔,朝著他慢慢走過來,他愣愣看著秦婉婉,他有些看不清她面貌,想來也是,其實她真實長什麼樣,他也並不知道。
可那時候他覺得長什麼模樣都不重要,反正都是他徒弟,他就看秦婉婉走到他面前,他正想拉她,秦婉婉就跪下了,然後抬手給他端起一杯茶,恭恭敬敬:「師父喝茶。」
簡行之一愣,隨後就看謝孤棠也跪在旁邊,穿著新郎官的喜服,舉著茶杯:「師父喝茶。」
簡行之茫然看著他們兩,畫面一轉,他突然就穿得破破爛爛,謝孤棠把他的包袱猛地砸到他懷裡,氣勢洶洶指著他:「北城是我妻子,這裡是我謝府,以後她就是我的人,你就算是師父,也不能靠近她!」
他穿著打著補丁的衣服,拿著包袱,像個乞丐一樣,愣愣看著大門,大門裡的秦婉婉被謝孤棠拉在懷裡死死抱著,他打她,就像晚上切磋時那樣,一次又一次把她打倒在地。
柔弱的秦婉婉被打趴在地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朝他伸手喊著:「師父,師父!」
當時雨好大,大雨迷離了他的眼睛,他踉蹌著衝過去,看著大門猛地合上,然後他倒在門口,無力拍打著大門,痛哭流涕:「北城!北城你開門啊!謝孤棠,你放開北城!她的孩子真的是你的!」
孩子?
什麼玩意兒?!
這句台詞讓簡行之猛地驚醒,他喘著粗氣,感覺頭頂全都是汗。
他在黑夜中擦了一把汗,看了看外面的天色。
這夢太可怕了,這是什麼東西?
他不敢再睡,趕緊起身,洗漱之後,提著劍走了出去。
天還沒亮,謝孤棠也剛提著劍走出來,就看見一臉黑氣的簡行之,頗為驚喜:「前輩?」
「哦,」簡行之看見謝孤棠,意味深長說出一句,「是你啊。」
「前輩也來練劍?」
謝孤棠有些拘謹:「若前輩不介意的話,不如切磋一番?」
聽到這話,簡行之疲憊的臉上露出一絲笑容。
「好啊。」
秦婉婉這一日起得很早。
簡行之早早進來,幫她洗漱後,秦婉婉主動提出:「師父,我今天要和謝道君切磋嗎?」
「不必了。」
簡行之替她把袖子繫緊:「今天你有的是架打,別找他了。」
「嗯。」
秦婉婉乖巧點頭,簡行之看著只到自己下巴的小徒弟,想著昨夜夢裡被打哭的樣子,心裡頗為擔心。
其他人打她都沒輕沒重,他不放心,只有自己動手,才知道能打成什麼樣子。
但這些擔心他都收斂起來,給秦婉婉袖繩上打上最後的蝴蝶結後,才領著她出去。
等出了門,秦婉婉才發現謝孤棠的臉上全是拳印。
秦婉婉一愣,不由得開口:「謝大哥,你的臉……」
「今早切磋,我才知道,前輩不僅劍好,」謝孤棠一提這個,頗為高興,「拳法也是極好的。」
秦婉婉看著謝孤棠滿臉「我賺大了」的模樣,一時沉默了。
她看了一眼旁邊的翠綠,翠綠朝她翻了個白眼,抬手敲了敲腦袋。
秦婉婉秒懂,不需要過多的言語,她已經用多次挨打理解了。
簡行之謝孤棠這樣的劍修,腦子有問題。
她收回眼神,坐上靈獸馬車,在太陽升起之前,來到了賽場。
評委們來得準時,就像他們下班一樣準時。三個評委落座後,先宣佈了昨天那個還差一場才贏十場的人的名單:「二百四十七號,嚴火。」
說著,昨天放話那個男人從天而降,頗有氣勢落在地面上。
評委低頭看下去,繼續念:「三百三十六號,秦婉婉。」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22-1-5 01:25:26
第五十三章
「加油!北城加油!」
聽到秦婉婉名字,簡行之立刻開始給秦婉婉打氣。聽見簡行之打氣,其他三個人也趕緊跟上。
「婉婉加油!」
「主人加油!」
「秦晚加油!」
四個人聲音在整個賽場此起彼伏,冷漠又熱鬧。
畢竟這裡除了南風,另外三個人一向都是被加油的對象,頭一次來給人打氣,他們加油的呼喊聲不可謂不生疏,除了簡行之以外,完全就是湊數,沒有半點啦啦隊應有的朝氣蓬勃。
但好在他們修為夠高,聲音夠大,一時也是氣勢十足。
秦婉婉接到了鼓勵,握了握拳頭,提著劍上了擂台。
她一上台,大家就開始歡呼,嚴火個子高大,蔑視看著秦婉婉:「你就是昨天要打我那個人的徒弟?」
秦婉婉下意識搖頭,隨即就聽見簡行之在下面興奮的聲音:「打!北城,替為師打爆他的狗頭!」
秦婉婉羞愧低下頭,好丟臉。
嚴火嗤笑一聲,背了一隻手在身後:「看你嬌滴滴的,我讓你一隻手。」
「那太好了。」
秦婉婉高興起來,大大方方:「承讓。」
說著,她深吸一口氣,擺出架勢,嚴火招手:「來吧。」
音落那一瞬,大家都沒看清是怎麼出手,嚴火整個人就被一劍擊飛出去!
全場靜默,隨即就聽簡行之激動鼓掌,對著左邊一個陌生人炫耀:「看到了嗎?!我徒弟,這個就是我徒弟!」
陌生人點頭:「我知道,我一開始就知道了。」
秦婉婉根本沒想到嚴火居然這麼簡單就KO了,她愣愣看著自己的手,隨後意識到。
她是個高手。
她瞬間自信心爆棚,開始環顧四周。
片刻後,評委叫上下一位來,一個穿得花裡胡哨的女子從天而降,雙劍握在手中,大喊了一聲:「看劍!」
說罷,她的劍開始飛快舞動,舞得人眼花繚亂,秦婉婉跟著她的劍尖一直晃頭。
無他,這姑娘只舞不攻,宛如雜耍。
大家就看這姑娘一直在舞動劍,舞著舞著還加上了法術,越發好看了。
「她在幹什麼?」
謝孤棠看不出這個女劍修的路子,詢問坐在旁邊的簡行之,簡行之撐著下巴,看的有點睏:「不知道。」
「聽說這是最新的一個門派,叫做劍花門。」
翠綠在一旁解釋:「通過眼花繚亂的劍招先迷惑敵人,找到敵人破綻後出其不意發起進攻。」
謝孤棠和簡行之都用看傻子的眼神看向翠綠,翠綠愣了愣,隨後趕緊解釋:「這門派又不是我建的,你們看我做什麼?」
「他們贏過嗎?」
簡行之皺起眉頭,翠綠想了想,遲疑著:「好像還是贏過幾場的。」
「什麼傻子才能讓他們贏?」
簡行之疑惑,所有人陷入沉思。
就看擂台上的秦婉婉茫然看著劍招,對面的女劍修一直在舞,舞到太陽都變得火辣起來,簡行之一行人到高處樹蔭下坐下,南風買了西瓜和椰子汁過來發給三個人,所有人感覺都像看了一場小學文藝演出一樣疲憊。
他們累,秦婉婉也很累,她盤腿坐在場地上,打著哈欠,她想動手,又怕這麼詭異的招數有詐,只能採取敵不動我不動的方案,盯著耍劍這位女修。
女修舞劍的動作開始變慢,秦婉婉忍不住勸她:「姑娘,要不打吧?」
那女修一聽她說話,頓時精神了,開始一邊舞劍一邊朝她擠眉弄眼,用犀利的眼神盯著她問她:「我厲不厲害?棒不棒?」
秦婉婉趕緊點頭:「厲害。」
趕緊動手吧!
「那你還不給我鼓掌?」
對方喘著粗氣:「你沒看我都快沒力氣了!」
秦婉婉領悟過來,她一直在等這個掌聲!
秦婉婉趕緊握著劍鼓掌,也就是這一瞬間,劍光從對面猛地爆發而出,一劍將她轟開!
簡行之又驚又怒,猛地起身:「卑鄙——」
話沒說完,就被翠綠一把拉下去摀住嘴:「這也能中招,你罵出來不丟人嗎?」
秦婉婉被這劍光「哐」的一下轟入地面,裁判立刻上前,趴在秦婉婉身邊開始數:「十、九……」
而這位女修已經開始迎接大家的歡呼,圍著賽場奔跑:「謝謝,謝謝大家……」
話沒說完,一道劍光從秦婉婉方向迸發出來,隨即就看秦婉婉劍氣如雨,在一個狹窄範圍內飛快戳過女修,女修被她一步步逼得後退,逼到擂台邊緣時,秦婉婉突然停劍,大家屏住呼吸,等著秦婉婉出招,就看秦婉婉收劍,恭恭敬敬說了聲:「承讓。」
女修一愣,秦婉婉瀟灑轉身,也就是這一刻,女修全身噴血向後倒下,救護小隊的人立刻趕過來,將人抬走。
秦婉婉在身後一片喧鬧中走向擂台,她的步伐充滿自信和喜悅,路過簡行之一行人時,甚至還甩了甩頭髮,朝著大家wink了一下。
場下歡呼成一片,簡行之等人拚命鼓掌,比自己贏都要激動。
畢竟他們坐著三個贏是常事,但這是秦婉婉的初次勝利,劍修起點啊!
秦婉婉一路勢如破竹贏下去,打到最後一場,已經是午後,上來一個長得像猴一樣的男人。
這人一上來,一雙眼就色眯眯盯在秦婉婉身上,秦婉婉被他看得有些不舒服,抬手行禮後,直接一劍刺過去。
男人見秦婉婉刺過來,嘴上開始叫喚:「哎呀呀,小美人,可別摔著。」
說著,他腳下一絆,秦婉婉往前撲去,他抬手就去摸秦婉婉的腰,秦婉婉下意識一躲,而對方似乎早就料到她躲閃的動作,早就在她躲避的位置準備,一劍刺下!
「我去他大爺!」簡行之看出這人就是欺負秦婉婉是個姑娘,故意用這種下三濫招數,氣得猛地站起來,翠綠和謝孤棠立刻拉住他,翠綠勸他:「修真界也不全是正人君子,她早晚遇見,先遇見也好。」
翠綠說得也並無道理,簡行之氣得抖腳,卻也還是坐了下去。
場上秦婉婉反應得快,縱身一躍摔倒地上,對方追砍著過來,眼看要滾下台去,她一把抓住繩子,翻身起來就是一腳。
對方一把抓住她的腳腕,「嘖」了一聲後黏膩看向秦婉婉:「美人就是美人,腳都這麼香。」
「噁心!」翠綠忍不住了,她猛地起身,就要衝上去打人,簡行之和南風趕緊拉住她:「冷靜,現在在比賽,婉婉可以的。」
剛說完,秦婉婉就被這人一把甩出去,狠狠撞到地上,塵土飛揚,四個人一愣,謝孤棠終於熬不住,直接起身:「我去打他。」
「不行!」
這次翠綠冷靜了,和簡行之一起拉住他:「這是比賽,我們不能插手!」
懷抱著都是生活經驗,四個人在高台看著秦婉婉和那人鬥毆。
那人水平不怎麼樣,但就是格外不要臉,每次都要說點讓人失控的話、或者是做點不端的行徑讓躲,一躲就中套,中套就被打,好在秦婉婉早就被打慣了,幾次砸進土裡,都能堅強站起來。
秦婉婉在台上被打了幾次,便乾脆不和對方打了,對方一追她就跑,她出手不如對方黑,但跑得比對方快,擂台這麼小的範圍,對方居然連衣服都摸不到她的。
兩人你追我趕,打了一下午,眼看著太陽快要落山,這樣下去要打成平手,謝孤棠咬著手指,忍不住開口:「這種水平我只需要一劍。」
翠綠咬牙:「我只需要一巴掌。」
簡行之捏著拳頭斜眼看過來:「我只需要一根指頭。」
「可這又有什麼用呢?」南風沮喪,「你們都不能上台,還不如我。」
這話讓大家更焦慮了,趕緊喝兩口椰子汁下火。
也就是在這時,那人突然暴起,周邊全是飛劍,朝著秦婉婉一起刺去,秦婉婉當即亮起劍陣,可對方動作又快,準備周全,秦婉婉劍陣瞬間炸開,她全身都被光劍插入身體中,被釘在地上,一動不動。
四個人都愣了,就看太陽緩緩落下,那男人走到秦婉婉邊上,抬腳踩在秦婉婉臉上。
「小美人,」對方歪了歪頭,「還不認輸?」
秦婉婉沒說話,她躺在地上,簡行之看著台上的秦婉婉,心臟瞬間揪了起來。
太過分了。
他突然有了一種意識——打人也就罷了,還踩臉,這是多過分多惡劣的行徑!
他看著台上被踩的秦婉婉,捏起拳頭。
秦婉婉趴在台上,感覺對方踩在臉上那一瞬間,憤怒猛地沖上頭頂。
一個二個的,都真當她是弱雞,所以這麼欺負她嗎?!
她捏起拳頭,周邊風雲變化,那人渾然不覺,謝孤棠抬頭看天,突然開口:「這是……」
「劍意。」
簡行之看了一眼周邊靈氣,目光落在秦婉婉身上:「她的劍向來失了銳氣,能讓就讓,能忍就忍,現下……」
她終於生氣了。
所有人都認識到,除了踩她臉那個男人。
男人轉頭看向裁判,驕傲叫過來:「數數吧。」
裁判反應過來,趕緊上前:「十、九……」
話沒說完,光芒從秦婉婉身上沖天而起,對方一個倒空翻落回邊上,淵凝瞬間回到秦婉婉手中,秦婉婉一劍劈過去,對方一躲,也就是這一剎,秦婉婉一劍就切向對方下半身,對方急急挪過,然而在他挪身片刻,劍光早已等著他,他慌忙躲開,秦婉婉一把抓住他頭髮,冷聲一笑:「躲什麼呀?」
說著,她拽著對方頭髮往後一甩,狠狠砸到地面,然後又是一劍削向他下半身!
所有劍修都忍不住把腿夾緊了一些,就看秦婉婉似乎是積怨許久突然爆發,反守為攻,朝著那劍修瘋狂揮砍。
「我讓你們把你們讓得臉了?惹不起我還躲不起,我都這麼跑了,你打我就罷了,你還踩我臉?!」
說著,秦婉婉抬手一抹長劍,十幾道劍光瞬間貫穿青年,青年猶自不肯服輸,衝上前還要打,只是他動作早已遲緩,秦婉婉一把卸了他的劍,抬手抓住他的腦袋就往膝蓋上撞:「我讓你踩!我讓你踩!」
她瘋狂連撞十幾下後,抓起對方面對自己:「服不服輸?認不認錯?!」
「我……不……」
話沒說完,秦婉婉髒著臉,抓著對方的頭髮開始在台上甩,從左邊砸到右邊,從右邊砸到左邊,砸了十幾個來回,對方早已被砸得面目全非:「知道踩人臉是錯的了嗎?!」
「我不……」
話沒說完,秦婉婉一拳就砸到對方頭上,然後開始瘋狂往下一拳一拳砸下去。
拳起拳落,拳頭紛飛,血濺在她臉上,襯得她面容豔麗非凡。
所有人都禁聲不語,簡行之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就覺得那個拳頭好像是砸在他臉上。
他嚥了嚥口水,看著秦婉婉站起身來,裁判都不數了,直接上來把人抬走。秦婉婉傲然站在擂台上,她身上都是血,衣衫破爛,捏著染血的拳頭傲視眾人,大喝了一聲:「還有誰?!我就問還有誰?!」
「我!」
一個蒼老的聲音響起來,秦婉婉眼神如刀掃過去,就看評委席上,老頭顫顫巍巍:「我就想問……我可以下班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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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婉婉:最終我還是變成了曾經最討厭的模樣,然後發現,有點爽。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22-1-5 01:25:46
第五十四章
秦婉婉聽到這話,放鬆下來,張開手往後一倒,整個人就攤在擂台上,不等簡行之等人衝上擂台,一群瘋狂的劍修已經衝了上去,抓著秦婉婉手腳將她抬起來,歡呼著拋起,又歡呼著落下。
簡行之老遠看著秦婉婉,眼中露出老父親欣慰的光芒,翠綠有些著急:「還不趕緊把人撈回來上藥?!」
「無妨。」
簡行之眼中滿是欣賞:「讓她多享受一下這一刻的快樂。」
這種獨屬於勝利者的喜悅,必須要讓秦婉婉感受一下。
他一面說著,一面用餘光關注不遠處那個受傷的修士,那個修士身邊圍著許多人,他們似乎是一個門派,這個修士宛如要死了一般抬起手,死死抓住一個青年的袖子。
「為我……」他嘶啞著,含糊不清說了句,「報仇……」
說著,男人頭一扭,就閉上了眼睛。
「不好了!!」青年身邊一個小童尖利叫起來,「二師兄死了!」
「閉嘴!」被抓袖子的青年叱喝小童,「他只是暈過去了!」
說著,青年扭頭,看著臉都被打腫的修士,滿眼悲切:「二師弟,你放心的暈吧,師兄一定會為你報仇的。」
「師兄……」小童聽見青年說話,遲疑著,「又沒死,報什麼仇?」
「閉嘴!」青年大喝,「你怎麼這麼不會說話,不死就不可以報仇嗎?我巨劍山莊的人,怎麼可以被這麼欺負?身為你們的大師兄,我不會讓任何人不付出任何代價傷害我派弟子!我燕無雙一定要讓他們看看我的厲害!」
說著,青年眼中露出一絲陰狠,轉頭看了一眼正被拋著的秦婉婉。
旁邊簡行之和翠綠等人耳力非凡,將這些話聽得清清楚楚,三人對視一眼,同時嘲諷一笑:「呵。」
一群雜碎。
「先把人弄回去養傷吧。」翠綠不著痕跡看了燕無雙等人一眼,吩咐南風,「去取個輪椅來。」
南風趕緊去旁邊租借了一個輪椅,謝孤棠上前讓所有人停住之後,簡行之把人從擂台上扶下來放在輪椅上,他看著秦婉婉滿臉疲憊,雙手撐在輪椅邊:「感覺怎麼樣?」
秦婉婉抬眼看他,滄桑的眼裡帶了幾許肯定:「很爽。」
簡行之其他鼓勵的話還沒說出來,就聽秦婉婉開口:「敢踩我臉的人,我不會放過他。」
聽得這話,簡行之莫名有幾分心虛,想起以前自己打架不顧及這些,他嚥了嚥口水:「其實踩臉也不是什麼大事。」
秦婉婉目光冷漠看著他,簡行之趕緊補救:「但從今天開始,為師不這麼認為了。看見有人踩你臉上,為師覺得,此人該揍。」
「沒錯。」秦婉婉點頭,「該揍!」
「回去吧。」謝孤棠見師徒聊天,看了一眼燕無雙,提醒,「還要上藥。」
簡行之點頭,讓開位置,囑咐謝孤棠:「你推輪椅。」
謝孤棠沒有多說,知道簡行之把這個位置讓給他,就是要他貼身保護秦婉婉,他沒多說,推著輪椅跟上前面的翠綠,一行人一起離開。
秦婉婉領著幾個人一走,燕無雙立刻和周邊人對視一眼,燕無雙揚了揚下巴,立刻就有弟子跟上簡行之等人。
簡行之察覺有人跟著他們,他沒多說,幾個人推著秦婉婉,慢慢悠悠走在路上,甚至於還故意能走小巷走小巷,能走偏僻路就走偏僻路,哪裡危險去哪裡,全然一副等著人上門的狀態。
秦婉婉對他們挑選的路線有些奇怪,但還沒問出口,就聽見不遠處有人小聲問:「師兄,大家都抄好傢伙了,是直接上嗎?」
秦婉婉動作一頓,這聲音是她用神識探到的,如果是普通修士肯定聽不見,可她和簡行之等人明顯可以。
她看了一眼旁邊的簡行之,簡行之對朝著聲音源方向揚了揚下巴,秦婉婉便立刻明白,簡行之這是在請君入甕,等著人呢。
她不說話,假裝聽不見旁邊這群菜雞交流。
只聽一個略顯沙啞的女聲響起,似乎胸有成竹,極有計劃:「不行,我們要最低成本報仇,不要一起上,要把重點放在一個人身上。他們傷你二師兄一個人,我們就要他們一個人,付出代價!」
她說得很有信心,彷彿他們一起上能贏一樣。
「那,」一個小童的聲音響起來,「我們要從誰下手?」
這個問題出來,秦婉婉等人立刻豎起耳朵,等待著他們挑選。
燕無雙想了想,開口:「謝孤棠……」
聽這聲音,所有人看向謝孤棠,隨即就聽燕無雙開口:「不可,半步化神,不好抓。」
「師兄分析得極是,」聽燕無雙還有幾分理智,巨劍山莊眾人齊齊點頭,「謝孤棠不行。」
謝孤棠被pass,所有人就開始關注自己,然後就聽小童問:「那個帶鳥毛的老女人怎麼樣?」
「男人不能欺負女人,」燕無雙的思路很古怪,「而且她身上非富即貴,氣勢非凡,兩眼狹長,面露凶光,一看就是易燃易怒不好惹的主,算了吧。」
秦婉婉聞言,低頭看了一眼翠綠捏緊的拳頭,為燕無雙默哀的同時,忍不住又覺得,點評到也十分到位。
「那……就直接找那個坐輪椅的,就她打二師兄,我們找她報仇!」
小童想來想去提出方案,燕無雙繼續否認:「不可,她劍意非凡,我們既然要低成本,就必須找一個最弱的。」
「最弱的?」
小童疑惑。
秦婉婉和簡行之等人一起看向南風。
謝孤棠翠綠秦婉婉都被排除,剩下的只有簡行之和南風,孰強孰弱,一眼……
「那個長得好看的。」燕無雙肯定開口,翠綠一個踉蹌,大家克制住內心驚訝同情的心情,聽著燕無雙一本正經分析:「你看他,明明是個元嬰修士,但參加比賽卻要作弊,你們說是為什麼?」
「為什麼?」
大家都想問。
燕無雙說得極有條理:「這證明,他的修為都是藥物堆上去的,根本不堪一擊。」
眾人恍然大悟,覺得極有道理。
「然後,他又長得好看。」燕無雙繼續分析,「每天跟在那個秦婉婉身邊,你看,秦婉婉劍意非凡,她手中那把劍更是神兵,這樣一個人,必然出自大門大派,她身邊跟著一個貌美無用的男人,你們說這個男人是什麼身份?」
「什麼身份?」
小童詢問,燕無雙看了一眼簡行之,一字一句確認:「男寵。」
說著,還要強調:「秦婉婉心愛的男寵。」
簡行之一干人:「……」
而燕無雙越想越有道理:「他是秦婉婉的人,所以折辱這個男人,就等於折辱秦婉婉,他又弱小,又美貌,肯定沒經歷過什麼風浪,抓他過來,隨便嚇一嚇,他怕就立刻求饒,隨我擺弄!」
「師兄說得極是。」巨劍山莊等人已經幻想到簡行之哭著求主人救他的場景,開始瘋狂誇讚燕無雙:「不愧是我們的大師兄!」
「那現在就一個問題。」
小童漠然開口:「他們都走在一起,你怎麼綁?」
一聽這話,簡行之立刻開口:「啊,我想起來要買點東西,你們先走吧。」
大家得話,就知道簡行之要單獨留下來,點了點頭後,秦婉婉擺手:「那我們先回去了。」
說著,大家轉身離開,簡行之假裝回去買東西,一個人走在巷子裡。
「他落單了!」
旁邊弟子一看簡行之落單,立刻興奮起來:「我們趕緊抓人。」
「不,」燕無雙抬手制止他們,「我們再觀察一下,看看他是不是真的柔弱。」
「還挺警惕。」
666聽燕無雙的話,立刻告訴簡行之:「主人,來,給他們看看綠茶的力量。」
簡行之聽到這話,便明白666的意思,一腳踹上一塊石頭,隨即「哎喲」一聲就倒了下去,捏著嗓子喊了聲:「啊,好疼。」
眾人安靜了一會兒,小童懷疑開口:「剛才那塊兔子大的石頭,是不是被他踢碎了?」
「腿有勁兒啊。」燕無雙感慨,「不愧是男寵。」
「現在是說這個的時候嗎?」
小童漠然:「到底要不要抓?」
燕無雙想了想,決定:「抓!」
簡行之一聽這話,特別興奮,他蓄勢待發,等著燕無雙來找他亡命一戰,不想他正充滿期待,就聽身後一聲奶裡奶氣的:「大哥哥。」
簡行之詫異回頭,就看一個七八歲的男童站在原地,甜甜喊著他:「我迷路了,你能帶我回家嗎?」
聽聲音,這個男童就是剛才和燕無雙一起對話的人了。
他們抓他,用的居然是這麼迂迴的辦法,可見,是真的珍惜成本。
「好啊。」
為了抓到燕無雙合理狠揍一頓,簡行之決定接受男童,他走過去,雙手環在胸口:「走吧,你家在哪兒?」
男童聞言,趕緊給簡行之指路。
兩人一起來到一家酒館。這家酒館人不算多,零零散散坐著幾個人,燕無雙坐在最角落的位置,老遠看見簡行之,他抬了抬手,頗有大哥風範:「接他過來。」
說著,便有人上前,領著簡行之和男童一起進來。
男童還以為簡行之什麼都不知道,和簡行之介紹著:「這就是我家家僕,大哥哥見見我哥哥,和我哥哥吃個飯吧。」
簡行之點頭,漠然跟著男童一起往裡走,走到角落,他居高臨下看著燕無雙。
燕無雙為了擺脫這種高矮帶來的壓迫,抬手往椅子後面一靠,極有氣勢開口:「你叫什麼名字?」
「簡行之。」
簡行之冷淡回答,燕無雙點頭:「名字很好,可惜了,今天之後,大概就不會有這個名字了。」
簡行之不說話,燕無雙大笑吧:「你沒猜到吧,你身邊這個男童,人稱金劍童子,年紀三百多歲了,根本不需要你送來。」
「哦。」
簡行之點頭,燕無雙站起來,冷著臉,靠近簡行之:「害怕嗎?這個酒館現下都是我們的人,我一聲令下,大家一人一口,都夠把你吃了。」
「所以你要幹什麼?」
「此番前來,我就是要求你做一件事,」燕無雙說著,昂起頭來,「代表你主人和我師弟說道歉。」
「你主人在擂台上對我師弟這麼殘忍,我一定會讓你們付出代價!」
燕無雙說得囂張,簡行之暗中凝劍。
「那就來吧。」
說著,簡行之嗤笑:「讓我看看你的實力。」
「好,」燕無雙嗤笑,「敬酒不吃吃罰酒,我這就讓你看看我巨劍山莊的厲害,你記住了,凡是欺辱巨劍山莊的人,沒有一個,可以不付出任何代價全身而退。」
「哦,」簡行之點頭,「那就不退了。」
話音剛落,簡行之抬手一劍劈去,燕無雙看見簡行之劍來,立刻抽身躍開。
只是他動作快,簡行之動作更快,早在他躍起之前,簡行之第二柄光劍已經在燕無雙落點等著他,在他落下瞬間,光芒猛地綻開,將他震飛開去!
「師兄!」
看見燕無雙被打飛,所有人都衝過來,將簡行之團團圍住,去拉燕無雙。
簡行之提著劍,環顧四周:「你記住了,凡是打我徒弟主意的人,沒有一個,可以不付出代價全身而退。你有什麼花招盡管使,看我能不能一劍破之!」
聽到這話,燕無雙嘔出一口血,他被人扶起來,喘息著,盯著簡行之。
「好,好得很,既然已經走到這一步,我不得不讓你看看我真正的實力了。」
「請。」
簡行之抬手,請他出招。
燕無雙大笑出聲,抬手指向旁邊:「你可知,這酒館對面,是什麼地方?」
「什麼地方?」簡行之不解,話音剛落,一群劍修突然衝入酒館,燕無雙得意一笑,當即躺倒在地。
巨劍山莊的人突然齊齊變臉,一些躺下往自己身上灑血,一些跪在地上開始嚎啕大哭。
「師兄!你被打得好慘啊師兄!」小童爬過去,痛哭流涕,撕心裂肺,「只是在人群中多看他一眼,你就被打得嘔心瀝血、全身骨折,這世道還有天理嗎?還有王法嗎?!」
簡行之聽著這些話,滿臉茫然,還不等他說話,就聽一聲大喝,衝進來的劍修舉起腰牌。
「城中巡捕辦案,眾人迴避。」
說著,劍修轉頭看向簡行之:「有人報案說有人在城中欺負弱小尋釁滋事,就是你吧?」
「什麼?!」
簡行之懵逼,他轉頭看向燕無雙,就看燕無雙在暗處豎起一根指頭。
「100靈石,」一個聲音落進簡行之耳裡,「我現在就站起來。」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22-1-5 01:26:09
第五十五章
這是幹什麼?
簡行之整個人是懵的。
劍修見簡行之不說話,皺起眉頭:「是不是你打人?荒城主城禁止私下鬥毆你不知道嗎?」
「你們一個滿是劍修的城,」簡行之聽到這個說法,不可思議,「居然禁止鬥毆?!」
劍修聞言,抬了抬眼皮:「這城裡都是劍修,要允許鬥毆,還要大家生活嗎?」
說得有些道理,簡行之無言以對。劍修見他不說話,拿出一條鎖仙繩:「不說話就是承認了,那帶走。」
「等等!」
簡行之反應過來,他看了一眼躺在地上偷瞟自己的燕無雙,馬上開口:「是他先動手的。」
「大人!」燕無雙趴在地上,滿臉悲切,「我什麼能力您知道的,我怎麼可能主動惹事?」
劍修遲疑了片刻,簡行之左右一看,毫不猶豫暗中給了自己一掌,倒退一步倒在地上,一口噴出血來。
「大人!」簡行之靠在桌邊,小嘔著血,「您看看他都把我打成什麼樣了,我這都是內傷啊!」
燕無雙聞言,巨劍山莊的人都震驚看了過來,簡行之一改方才凜然神色,柔弱無力靠在桌邊:「他們這麼多人,我怎麼敢惹事呢?他們都把我打成這樣了,能算我欺負弱小嗎?」
「你說的……」
劍修看著簡行之,遲疑著正要為簡行之說兩句,就聽一聲「啊!」
眾人看向燕無雙的方向,燕無雙舉起斷了一根手指的手:「大人,我的手指都被打斷了。」
「啊!」
簡行之也大叫一聲,眾人一起看過去,就看簡行之抬起一隻半空中晃悠的手:「我的手都被打斷了。」
「好。」燕無雙聞言,深吸一口氣,扭過頭來,盯著簡行之,「你好得很,我這就讓你看看什麼叫專業。」
簡行之看著燕無雙的樣子,甩著斷掉的手:「來,你來啊!」
燕無雙毫不猶豫,「哢嚓」斷了自己的一隻手和一條腿,小童驚呼:「師兄的斷了一臂一腿一根手指!」
燕無雙驕傲看過來,還沒說話,就聽小童繼續驚呼:「那個男寵的兩條腿都斷了!」
簡行之冷靜抬眼放話:「來啊!」
燕無雙倒吸一口涼氣:「好,你夠狠,我看你能狠到什麼程度!」
說著,就看燕無雙抬手往腿骨一敲,慘白著臉,喘著粗氣抬頭:「現在,我兩條腿一隻手一根手指頭,你還能和我比嗎?!」
「有何不可?」
簡行之毫不猶豫,把十根手指全部掰斷,然後用斷掉的手骨朝著好的手骨狠狠一甩,哢嚓一聲清脆的聲響後,他抬頭冷笑:「我已經四肢全廢,十指盡斷,你要贏我,只剩下一個地方,你下得去手嗎?」
燕無雙不說話,他嚥了嚥口水,顫抖著,低頭看向自己下半身。
金劍童子一看臉色大變,他一把抓住燕無雙的手,激動開口:「師兄不可啊!」
「道友!」在一旁一直看戲的劍修終於開口,「不必,真的不必如此,我信你們了。」
「大人!」
燕無雙含淚抬頭:「您可真是青天……」
「我信你們兩腦子都有問題,來人!」劍修招呼了人,「都抬回衙門,讓家屬來領人!」
「等等!」
燕無雙著急出聲:「大人,我們是受害者啊,我們也要……」
「之前早有劍修舉報,說有團伙作案詐騙,和今日情況高度相似,」劍修一本正經,「走一趟吧。」
說著,劍修吩咐人進來:「把兩人都抬走!」
簡行之和燕無雙一起被抬入牢獄,他們都全身殘疾,便放在一個牢房,金劍童子一個小孩被關在側間,其他人暫不收押,全都關在外面。
簡行之被關上後,劍修詢問了他的身份,就去通知人來接他。
秦婉婉剛回寧府,謝孤棠才拿了藥準備給她上藥,就被人通知來牢裡撈人,她坐在輪椅上,頗為震驚:「他做了什麼被收押?」
「當眾鬥毆。」
來通知的劍修一板一眼,秦婉婉嚥了嚥口水,有些心慌:「打……打死了?」
「沒,」劍修搖頭。秦婉婉放心下來:「那打傷了幾個?」
「一個。」劍修說著,補充,「他自己。」
簡行之自己把自己打傷了?
秦婉婉不可置信,可荒城衙門執法人員就在這裡,她也不敢多想,仔仔細細把過程都問了,確認簡行之是遇到碰瓷之後,趕緊叫上翠綠謝孤棠南風一干人,推著她的輪椅就趕到衙門。
趕到牢房時,簡行之和燕無雙平躺在地上對罵,兩人都是手腳不能動,像屍體一樣直挺挺躺在地上,十分小學雞的對罵著。
「你無恥。」
「你更無恥。」
「你不要臉。」
「你更不要臉!」
「師父!」
秦婉婉聽不下這麼毀形象的對罵,坐在輪椅上,隔著木欄觀察躺在地上的簡行之:「你還好吧?」
「我無事。」
簡行之運行著春生的心法:「一會兒就好了。」
聽簡行之的話,燕無雙斜睨過來,他語調悠悠:「一會兒就好,你功法厲害啊。」
「呵,」簡行之冷笑,「你這種雜碎,哪裡能知道我的境界?」
說著,簡行之哢嚓哢嚓接上骨頭,從地上坐起身來,他捏了捏手骨,扭頭看了燕無雙一眼:「你就躺著吧你。」
「誰說我要躺著啊?」
燕無雙說著,身上也是哢嚓哢嚓響著,他坐起身來,盤腿看向簡行之:「接骨而已,就你會啊?」
這話一出,所有人都愣了,秦婉婉和簡行之都盯在燕無雙身上,他們用神識掃過燕無雙周身,就見燕無雙身體內靈氣流動,居然和他們是一致的!
「春生……」
簡行之喃喃,他居然在這個小世界,這個燕無雙身上,看到了春生?!
「喲,你知道這門功法?」
燕無雙挑眉:「有點見識啊。」
「你為什麼會春生?!」
簡行之急急出聲,燕無雙撐著下巴:「我憑什麼告訴你啊?」
「你!」
簡行之有些著急,秦婉婉抬手攔住簡行之:「師父,我來問吧。」
說著,秦婉婉溫和看著燕無雙:「我觀道友為人氣質清朗,想必是正人君子,春生乃我宗秘傳心法,道友若不說出個心法來歷,怕是會引起誤會。」
這話就直接說燕無雙是偷人心法了,只要燕無雙稍稍是個講自尊的劍修,必然要解釋。
可惜她高估了燕無雙,他就盤腿環胸坐在地面,挑眉:「所以呢?你誤會關我什麼事?」
「師父。」
見到這麼不知趣的,秦婉婉果斷抬手:「打吧。」
「唉等等!」
燕無雙立刻出聲:「你們不就想探聽消息嗎,給錢就行了,幹嘛打打殺殺的。」
「你要多少?」
翠綠聞言,皺眉開口,燕無雙回頭看向翠綠,翠綠看著他,眼神微閃,燕無雙輕輕一笑:「兩百個靈石,一百個是為了你們今天打我師弟賠罪,另一個百個是回答問題的價錢。」
「賠罪?」
翠綠嗤笑:「我怕你是活得不耐……」
「燕無雙。」
獄卒突然走進來,打斷了翠綠的話,其中一個獄卒上前來,打開木欄,喚了燕無雙道:「跟我們走。」
「唉!」
燕無雙頓時變了一張臉,趕緊起來,跟著人走了出去。
木欄裡就留下簡行之一個人盤腿坐著,看著燕無雙走出去,南風忍不住喃喃:「這什麼人啊,一劍修好好的怎麼這麼守財,他能用好劍嗎?」
「他用劍的時候,你還是個奶娃娃呢。」
金劍童子聽南風開口,冷淡出聲,所有人都看過去,秦婉婉不太相信:「你的意思,他以前還是個高手?」
「我師兄當年可是荒城最早的君子劍,」金劍童子說起往昔,略感驕傲,「那時巨劍山莊還是荒城除了寧氏以外第一大門派,寧氏都要禮讓三分。師兄當年是巨劍山莊最有前途的劍修,兩百年的化神,見過嗎?」
「兩百年,」簡行之嗤笑,「有些優秀的人早就飛升了。」
譬如他,一百年不到就飛升了。
這話讓金劍童子格外生氣,他冷哼一聲:「吹牛吧你。」
「那他是怎麼就成今天的樣子?」
謝孤棠皺起眉頭,頗為不解:「他如今……修為不到元嬰吧。」
聽到這話,金劍童子神色有些黯淡。
「一百多年前,嫂子死了,他道心受損,修為大跌,從那以後,他就一直困於元嬰,再無精進。你們別看他平時吊兒郎當的,但如果嫂子還在,他應該是荒城最頂尖的劍修。」
一百多年前。
秦婉婉聽到這個時間點,有些敏感:「一百多年前,是發生了什麼嗎?」
「與你何干?」
金劍童子冷冷掃了一眼秦婉婉:「我不過是想提醒你們,我師兄能用好劍罷了。」
說著,外面傳來燕無雙回來的聲音,燕無雙和獄卒拍著馬屁道謝:「大人,送到這裡就行了,謝謝您啊,改天我請您吃……」
「王二狗。」
燕無雙話沒說完,獄卒不耐煩把他推進牢裡,鎖上鐵鏈,就叫了一聲名字。
全場一片寂靜,金劍童子扭過頭,燕無雙小聲勸說:「師弟,叫你呢。」
「我叫金劍童子!」
金劍童子紅著臉糾正,獄卒冷漠重復:「王二狗。」
「叫叫叫,叫什麼叫!」金劍童子一腳踹開牢房門,「我又不是聾了,閉嘴。」
說著,金劍童子紅著臉走出牢房。
一行人目送他離開後,目光回頭看向燕無雙。
燕無雙被五個人包圍,他嚥了嚥口水,故作鎮定:「我警告你們啊,你們別以為人多就可以嚇唬我,想幹什麼你們直接說。」
「這位道友……」
秦婉婉斟酌著開口,燕無雙立刻報名:「我叫燕無雙。」
「哦,燕道友。」秦婉婉點頭,她好奇開口,「我有些問題,想問問燕道友。」
「問問題?行啊。」燕無雙放鬆下來,「給錢。」
「你一個修士要這麼多錢做什麼?!」
翠綠忍不住了:「掉錢眼裡了?」
「大姐你不要不當家不知鹽米貴好不好,巨劍山莊這麼大個門派,全靠我養活著,我不多賺點錢我那些嗷嗷待哺的小師弟小師妹吃什麼?少廢話你們做不做生意?做生意就拿兩百個靈石出來。」
「兩百?!」南風驚呼,「你搶劫啊?」
「我很便宜了,」燕無雙瞪向南風,「一百是你們打我師弟賠禮道歉的錢,一百是問問題的錢。」
「你師弟如此無禮,」謝孤棠皺眉,「你竟然還有臉要錢?」
「你這話說的,我師弟有什麼無禮的?他就是活潑了一點,話多了一點,你們這邊這個秦道友可是直接把人打得媽都認不出來了啊!有她這麼殘忍的嗎?」
「他踩我徒弟臉!」簡行之一聽就來氣。
燕無雙回頭看簡行之,立刻反問:「你就沒踩過別人臉?」
簡行之頓時哽住,燕無雙和眾人對罵一圈,仍舊氣勢洶洶。
秦婉婉聽他如此驍勇善戰,沉默片刻後,慢慢出聲:「我剛聽說,有人報案說最近有修士團伙作案,碰瓷詐騙。」
一聽這話,燕無雙僵住了,秦婉婉平靜抬眼:「是你吧?」
「你……你開什麼玩笑!」
燕無雙眼神躲閃,秦婉婉點頭:「那我就放心了,既然不是道友,我們這就去報官,說有人碰瓷詐騙我師父,一樁案子是巧合,幾個人一起報案,相信真相很快會水落石出。」
秦婉婉說完,轉頭看謝孤棠:「謝道君,我們走吧。」
謝孤棠點頭,推著秦婉婉輪椅要走,燕無雙一看秦婉婉真的要去報案,趕緊叫住她:「唉等等!有話好商量啊,要不100個靈石?」
秦婉婉不聽,推著輪椅往外走,燕無雙急了:「好好好,不要錢了,一筆勾銷,你別報官,你要問什麼?」
「我就想問問,一百多年前,荒城發生了什麼大事嗎?」
「大事?」燕無雙想想,從腰上掏出酒葫蘆,「沒什麼大事啊。」
「明淨道君來到荒城,」秦婉婉觀察著燕無雙的表情,試探他,「也不是大事嗎?當年巨劍山莊乃荒城第一門派,這樣的事,不會不知道吧?」
聽到這話,燕無雙動作頓了頓,片刻後,他笑起來:「你們到底想問什麼呀?明淨道君當年是鬼城城主,一夜入魔,如果他來了荒城,」燕無雙舉著酒葫蘆喝了一口,「我這種小嘍囉,又怎麼會知道?」
「那春生的心法呢?」
秦婉婉皺眉:「你又怎麼會這個?」
「這個還要我問你們呢,」燕無雙抬眼,「這門心法,你們怎麼會的?」
「這是我師門心法,」簡行之盯著燕無雙,「今日說不清楚,休想出這個門。」
「好吧,」燕無雙嘆了口氣,只能回答,「這是我偷學的。」
「同誰學的?」簡行之皺眉。
燕無雙喝了口酒,實話實說:「明淨道君。」
簡行之聞言愣了,燕無雙扭頭看他們:「還有什麼問題?」
「那,明淨道君來的消息你不知道,他和寧家老祖有什麼關係,這你知道嗎?」
秦婉婉見燕無雙不願答這些,便換了個普遍修士都知道的問題,燕無雙聽到這話,輕嗤一聲:「這誰不知道啊?明淨道君,真名寧言之,是寧氏老祖的——」燕無雙拖長了語調,所有人都看著他,燕無雙輕輕開口,「親孫子。」
所有人愣住,只有翠綠站在原地,並不奇怪。
燕無雙見他們驚愣的表情,露出詫異之色:「不會吧?你們不會不知道吧?藺言之是寧家老祖的兒子,也就是現任族長寧文旭在外面同一個歌女生下的私生子。不過他一出生就不在寧氏,所以外面也不太認為他是寧家人。」
「他為什麼不在寧氏?」
秦婉婉追問,燕無雙莫名其妙:「這種私事,我怎麼會知道?」
「那還有你知道的其他消息嗎?一百年前,除了明淨道君,可還有其他什麼事?」
「沒了。」
燕無雙攤手,秦婉婉還想再問,就聽燕無雙反問:「你們問了我這麼多問題,我該問你們一個問題。」
「你要問什麼?」
秦婉婉皺眉,燕無雙看了看簡行之,又看了看秦婉婉:「荒城已經多年不來外人,你們千里迢迢來荒城,又要成為君子劍,君子劍最大的好處,就是可以見到無憂公子,問他一個問題,你們這麼大費周章,到底是想幹什麼?」
「救人。」秦婉婉如實回答。
燕無雙深吸一口氣,抬手鼓掌:「原來是菩薩在世,真是令我敬佩。不知要救的是誰?」
「與你無關。」簡行之用燕無雙的話反擊,燕無雙盯著秦婉婉,卻是問:「莫不是剛才提過的寧氏老祖?」
眾人沉默,也就在這時,獄卒響亮的聲音響了起來:「簡行之!」
說著,獄卒帶著金劍童子回到牢房,金劍童子脾氣不好,一腳踹開房門,就坐了進去。
他狠狠剜了簡行之一眼:「去挨訓吧!」
簡行之嗤笑出聲,站起身來,就跟著獄卒走出去。
燕無雙伸了個懶腰,秦婉婉一抬頭,就看見他鎖骨處隱約露出幾筆奇怪的紋路。
她看那些紋路有些熟悉,一時想不起來,又不放心簡行之,便也沒多想,跟著簡行之走了出去,簡行之主要就是做筆錄,承認一下打架錯誤,寫寫保證書。
一聽要寫保證書,簡行之就怒上心頭,秦婉婉拉住他:「師父,冷靜,我要回去上藥了!」
想到秦婉婉是負傷來接他,簡行之總算良心大發,忍了下來。
忍住狗脾氣寫下保證書,簡行之便要去推秦婉婉的輪椅,不想謝孤棠已經提前一步,早已經站在秦婉婉身後,一聽離開,便推著秦婉婉往外。
簡行之動作落了個空,他愣了愣,隨後才反應過來,一開始就是他讓謝孤棠推輪椅保護秦婉婉。
他有些煩躁抓抓頭,跟著走了出去。
秦婉婉由謝孤棠推著,一路都在梳理燕無雙的對話,滿腦子都是最後看見的那個紋身的筆畫。
那紋身她沒看全,但總覺得有些熟悉。她左思右想,臨近門口,突然意識到——
是寂山。
這個燕無雙身上的紋路,是寂山的筆法!
意識到這件事時,她有些心緒難平,她不敢讓人看出來,克制住自己激動不安的心情,囑咐大家:「各位先回去睡吧,今日也累了。」
「我送你回房。」
謝孤棠沒多想,推著秦婉婉往房間走,簡行之習慣性跟上:「你上藥了嗎?我給你上。」
「不用了,」秦婉婉突然想起什麼,「師父你今天也受累,先休息吧,我讓謝大哥幫忙就好。」
簡行之動作一頓,他看著謝孤棠推著秦婉婉進房,頭一次意識到,好似被秦婉婉推開。
他站在原地一時竟有些無措,666趕緊安撫他:「主人,女主這是擔心你的傷勢,不想讓你勞累,就故意把活兒給別人幹!她真是為你著想啊!」
「哦,」簡行之回神,點頭,「你說得不錯,她一定是擔心為師。剛好,給他們個機會,發展發展感情!」
說著,簡行之便往自己房間走,一面走,一面忍不住瞟秦婉婉的房間。
等進了房間,他立刻衝到和秦婉婉房間隔著的牆邊,把耳朵貼了上去。
謝孤棠推著秦婉婉進房,剛一進去,就聽秦婉婉開口:「謝大哥,你先別走,我有事相問。」
謝孤棠停下動作,就看秦婉婉抬手布下結界。
這結界一布,簡行之就什麼都聽不到了。
他愣了愣,心上一時拔涼拔涼的。
秦婉婉布結界了?她發現他偷聽了?她為什麼要布結界?她有什麼是他不能知道的?
腦海中一瞬間想起夢中自己被謝孤棠逐出謝府,在漂泊大雨中和秦婉婉隔著大門兩兩相望,咫尺天涯的殘忍場景,簡行之心上一抖。
他懵懵坐到桌邊,端起早上的冷茶,喝了一口。
可謂又苦又冷,透心涼,心飛揚。
而秦婉婉在房間中,看著謝孤棠,垂下眼眸:「謝大哥,我想問一問,一百年前,您來過荒城鬼城的地盤嗎?」
「一百年前,」謝孤棠想了想,「我還在死生之界閉關,那裡與外界沒有任何瓜葛,所以許多事情,我並不清楚。」
「那,燕無雙此人,你覺得我有對付他的把握嗎?」
謝孤棠搖頭:「一流高手,你獨身一人,怕是不可。」
「那加上一個你呢?」秦婉婉抬眼。
謝孤棠想了想,點頭:「可。」
「我想拜託謝大哥一件事,」秦婉婉想起燕無雙鎖骨上的花紋,想著自己不知所蹤的父母,言語堅定,「我想生擒燕無雙,我有事想要問他。」
謝孤棠點頭,他慣來不多問,但此次想了想,還是忍不住,反問:「此事是不可告訴前輩嗎?」
如果可以,這個苦力活應該輪不到他。
秦婉婉動作一頓,隨後輕咳一聲:「不必了。」
涉及寂山的事,還是不用說了。
免得什麼時候他突然知道她是寂山女君。
若讓仙界人知道她成為他的徒弟,她丟不起這人。
畢竟,她比他大了兩倍年紀,兩百多歲天生仙體高高在上的寂山女君,拜一個一百多歲的愣頭青為師,說出去太不體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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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劇場】
秦婉婉:「我現在有個大計劃,一心就在事業上。」
簡行之:「我現在也有個大計劃,我想砸了這堵牆。」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22-1-5 01:26:28
第五十六章
謝孤棠沒有多問原因,見秦婉婉打定主意,便點了點頭,沒有多說。
「那明日我來找你,」謝孤棠囑咐,「若無他事,我先回去了。」
「早些休息。」
秦婉婉送著謝孤棠出去,到了門口,謝孤棠抿抿唇,遲疑回頭,秦婉婉一愣,就覺謝孤棠身上清香撲鼻,心神一晃間,聽謝孤棠有些不好意思道:「那明日我晨起就找你練劍,可否?」
「哦。」秦婉婉心跳快了半拍。
這是約她嗎?
第一次有男生這麼當面約她,她有些小小的緊張呢!
她不敢怠慢,連忙點頭:「自是可以的。」
「那太好了,」謝孤棠笑起來,「就不知前輩是否會來指點一二?」
躁動的心突然冷靜,看著青年清俊的面容上迷惑人心的笑,秦婉婉揚起笑容,溫和道:「看命吧。」
說完,她「啪」一下合上大門,剛回頭,就看藍衫青年坐在斜靠在窗檯上,秦婉婉嚇了一跳,反應過來是誰時,拍了拍胸口:「師父,您要來能走正門嗎?」
「怕打擾你啊。」
簡行之靠在窗上坐著,看了一眼屋中:「謝孤棠就這麼走啦?不多說幾句?」
「事兒說完了也沒什麼好留的,」秦婉婉說著,看了一眼還在窗戶上的簡行之,「師父不休息,過來做什麼?」
「我,」簡行之一時被問住,他結巴著,「我就過來看看你傷怎麼樣。」
說著,簡行之感覺自己似乎是找了個極為合理的理由,從窗戶邊上跳下來,拉過秦婉婉被謝孤棠包紮過的傷口。
這些傷口都是法術造成,春生無法痊癒,簡行之看了一眼,頗為嫌棄,不等秦婉婉開口,就果斷把繃帶拆了,一面拆一面埋汰:「一個劍修傷口都包不好,這兩百年都幹些什麼?」
說著,簡行之把秦婉婉的傷口重新包紮了一遍,他比謝孤棠包得精緻,包完了還打了個蝴蝶結,滿臉欣賞:「看,這不好多了?」
「哦。」
秦婉婉覺得也沒差,但她從不打擊人,便微笑:「師父包得真好。」
「是吧?」
簡行之高興起來,一抬眼,便脫口而出:「以後還是得我給你包,其他人都不行。」
秦婉婉一愣,簡行之也莫名覺得這話有幾分不對,趕緊找補:「將就將就也不是不可以。我的意思就是……」
簡行之左思右想,也不知道要怎麼表達,最後乾脆放棄,認真看她:「師父肯定是對你最好的。」
「哦,」秦婉婉被簡行之這一番糾結搞得有些茫然,但還是故作清醒,「知道。」
「你知道就好,」簡行之舒了口氣,「千萬不能有了男人忘了師父。」
「你放心,」秦婉婉明白簡行之的意思,用包得像個拳擊手套一樣的手深情拉著簡行之,「我一定會好好孝順您的。」
簡行之深受感動,聽見孝順,有些安心,又好像總覺得有些不對,他一手背在身後,一手給秦婉婉拉著,故作高深:「你有這個心,為師就放心了。」
「那,師父您要沒事兒,」秦婉婉抬手指門,「就回去睡了?」
「嗯。」
簡行之點頭,毫不猶豫往秦婉婉指的相反方向的窗戶走去,撐在窗戶上一跳,翻牆而出。
秦婉婉不太明白他這個翻窗戶的習慣怎麼養成的,正打算去關窗戶,就看人去而又返,突然探出腦袋,在窗口認真看她:「別給我設結界了,我心裡怪不好受的。」
說完,不等秦婉婉答話,人就像風一樣跳回了自己屋裡,「啪」一下關上窗戶,像是怕秦婉婉追過來一樣。
秦婉婉緩了片刻才意識到簡行之在說什麼,她翻了個白眼,關上窗戶,低罵了聲:「幼稚。」
這種小學雞式的佔有欲,她打從小學後就沒有了。
「我覺得……」
面對秦婉婉這種評價,38終於遲疑開口:「可能也不是幼稚,也可能成熟。」
「嗯?」
秦婉婉沒聽明白:「什麼成熟?」
「就……」38暗示得很隱晦,「他可能長大了。」
「說人話。」
秦婉婉直接命令,38放棄了,只告訴她:「還是休息吧,明早要練劍呢。」
秦婉婉知道系統有一些限制,有些話不會直說,她也懶得深究,反正簡行之具體想什麼,和她飛升大業一點關係都沒有。
她躺回床上,在到底是修煉還是睡覺間猶豫片刻後,安詳閉上了眼睛。
好好睡覺,才有力氣修煉。
一覺睡得昏昏沉沉,天還沒亮,她就聽見了外面敲門聲:「婉婉。」
謝孤棠溫和的聲音從門外傳來,秦婉婉還沒睜開眼睛,簡行之就在床上瞬間清醒。
他睜著眼躺在床上,有些惶恐拉著被子。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惶恐什麼,滿腦子就在到底要不要出去之間遲疑。
謝孤棠主動邀約秦婉婉,這是他們感情一大進展,是一件可喜可賀的大事。
按理來說,他不該打擾,可為什麼,他這麼想去看看?
簡行之在床上睜著眼對於要不要出去「偶遇」謝孤棠猶豫不決,秦婉婉被謝孤棠叫醒,揉著眼睛打開門,看見謝孤棠手負長劍,似如清晨朝露,溫和一笑:「傷可好些了,一同練劍嗎?」
冷風吹得秦婉婉頭腦瞬間清醒,她想著要還要讓謝孤棠辦事,對於他的要求,她沒有拒絕的道理,趕緊點頭:「稍等。」
說完,她稍作洗漱,立刻出門。
謝孤棠有些嚮往看著簡行之的房門:「不知前輩……」
「走了走了。」
秦婉婉想著昨天簡行之運轉春生修復全身,春生雖然是修復心法,但其實極為累人,應當好好休息,秦婉婉不想打擾,便拖著謝孤棠走遠:「別打擾他睡覺。」
簡行之躺在床上聽著外面人的對話,聽著他們走遠,然後就聽見【叮鈴】一聲積分到賬的聲音。
【恭喜,積分+5哦!】
簡行之:「……」
總覺得,這個積分來的時機好像有點奇怪。
簡行之躺在床上,想讓自己睡會兒,但左思右想,還是忍不住。
他得去看看情況。
他琢磨,秦婉婉是搞不定謝孤棠的,他得去觀察一下他們,給秦婉婉出主意。
想出理由後,簡行之毫不猶豫起身,趕緊摸了過去。他使了個法訣隱住自己氣息,蹲在花叢後看秦婉婉和謝孤棠練劍。
秦婉婉贏了初賽,接下來就要和那些連贏十場的人決賽,最後成為君子劍。謝孤棠現下和她過招,也是一種歷練。
畢竟簡行之和她差距過大,和不同水平的人交手,成長得才更快。
這個道理簡行之也懂,他默不作聲蹲在花叢後,偷偷觀察著他們。
秦婉婉身上傷勢還沒有徹底痊癒,謝孤棠重在和她探討簡行之教她的劍招,力道速度上都讓著她。
兩人一面過招,一面說著今日的行程。
「今日我們先出去,悄悄跟著他,把他這個人摸透之後,再決定如何捉。」
秦婉婉和謝孤棠商量,兩人錯身而過,謝孤棠抬手一劍劃過她頭頂:「何不直接動手?」
「抓回來是為了消息,」秦婉婉反手劍從謝孤棠手上繞過,「摸清底細動手,問出來的可能性高些。而且,若是能直接探聽到消息,那就更好了。」
「嗯。」
謝孤棠應聲,兩人的話落在簡行之耳中,簡行之認真聽了,然後發現,聽不懂。
他忍不住捏住了前方的小樹枝。
他的徒弟,和謝孤棠,有了他不知道的小秘密!
還說師父是最重要的,說以後會好好孝順他!
可他知道這時候不該打擾,他忍著一口氣,讓秦婉婉培養感情。
天慢慢亮起來,清晨有人陸陸續續起床。
君殊是最早起的,他負責打掃庭院,過去他從來沒體會過這種人生,但在這裡過了幾天,居然也逐漸習慣了……
他熟練拿起掃帚和水桶,正覺疲憊,就聽見劍與劍相交之聲,隱約似乎有個熟悉的女聲,君殊反應片刻,瞬間意識到——是秦晚!
昨日就聽她受傷,可如今他不能隨便見她,他也不想讓秦晚看到他如今狼狽的樣子,打定主意要等他恢復身份再去相認,可他心裡掛念,一夜未眠,沒想到,今天就能見到了!
君殊趕緊提著水桶,拿著掃帚跑過去,正想擠過去偷偷看一下,就看見一個人已經早一步蹲在花叢後偷窺『秦晚』。
君殊一打量,便認出鬼鬼祟祟蹲在這裡的人,正是秦晚的男寵,『簡之衍』!
如今他化名簡行之,還冒充秦晚師父,每天日夜守著『秦晚』,害得他連靠近的機會都沒有。
『秦晚』一直以來都深愛著他,直到這個『簡之衍』出現……
想起『秦晚』當初在審命台,本來都不想捅自己,就是這個男寵,逼著她和他、和問心宗恩斷義絕,後來也是這個男寵,帶著她離開問心宗。如果沒有這個男寵,『秦晚』還是當年的秦晚,還是他的未婚妻,還深愛著他……
君殊越想越恨,一想到如今這個人還在『秦晚』身邊,他就捏緊了掃帚,恨不得一掃帚拍死他。
只是理智讓他克制衝動,他當初全盛時期都被這個男寵耍得團團轉,更何況如今?
他不能衝動。
君殊克制著情緒,打量他們,很快他就意識到,不對,情況不對。
這個男寵好像很緊張,而『秦晚』和謝孤棠笑語晏晏……
難道……這個男寵要失寵了?
一想到這個可能性,君殊立刻意識到,他的機會來了。
謝孤棠修問心劍,本來就沒什麼競爭力,可這個男寵不知道,如今他誤會『秦晚』和謝孤棠,現下就是在懷疑,那他只要上去,略做挑撥,讓這個男寵和謝孤棠互相廝殺,若他殺了謝孤棠,『秦晚』肯定不會放過他,若謝孤棠殺了他,那真是大快人心,再好不過!
君殊一想,心中十分振奮,一個絕妙的計劃悄然成型,他放下水桶,握著掃帚,信心滿滿走向了簡行之。
簡行之盯著秦婉婉和謝孤棠過招,一開始還胡思亂想,但很快就被劍招吸引,關注點都在自家徒弟怎麼不能一劍拍死謝孤棠上這件事上。
他看得全神貫注,一面看一面想等一會兒要如何為秦婉婉制定進一步的訓練計劃,真想得入神,突然就感覺有個人蹲在了自己身邊。
簡行之冷眼掃去,就看那個『無名』一臉詭異的笑容蹲在自己身邊。
他一過來,就帶了一道結界,簡行之知道這個『無名』身懷異寶,可以遮掩自己行蹤,也不奇怪,只問:「幹什麼?」
「很難受吧?」
君殊看著他,滿臉同情。
簡行之皺眉:「嗯?」
「謝孤棠乃天劍宗大弟子,身份高貴,劍術超凡,與秦姑娘再合適不過,你一介鄉野散修,怎麼爭得過呢?」
君殊開口,他想,簡行之最不行的就是出身,修為非凡又如何?還不是個男寵,他一定要直擊痛點,徹底摧毀他的自尊心。
簡行之滿頭問號:「你什麼意思?」
他急了。
君殊想,更加相信自己的判斷,繼續煽風點火:「以色侍人,終不能長久。不耍點手段,又怎能守住心愛之人?」
君殊說著,抬手指向秦婉婉:「我為你指一條明路,不知你要不要聽?」
簡行之沒說話,他看著這個瘋老頭,又看了看秦婉婉,雖然沒太聽明白這老頭到底在說什麼,但他隱約意識到,這老頭是想幹點什麼。
「什麼明路?」
簡行之準備搞清楚這老頭的意圖,便順著他的話說下去。
君殊自信一笑,果然,這蠢貨上鉤了。
「只要你聽我的話,」君殊湊過來,神神秘秘,「我就教你,如何打敗謝孤棠。」
聽到這話,簡行之覺得這人是傻子。
他要打敗謝孤棠,還需要聽這老頭的話?
區區謝孤棠,若他原身在,一劍的事兒。
不過想想,這老頭好像是沖著謝孤棠來的,他還得搞清楚這老頭到底要做什麼,於是他調整了一下面部表情,轉過頭:「你說吧,我聽聽看要怎麼才能打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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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大家梳理一下人物:
簡之衍:原書中女配『秦晚』的男寵,也就是男主簡行之穿越的對象。
簡行之:男主。
藺言之:明淨道君,原名『寧言之』,就是換了個姓氏。
寧不修:原書女主蘇月璃養的魚,就是在蘇月璃識海中和她嘿咻只有15分鐘那個,寧文旭的嫡子。
寧不言:寧不修的堂哥,渡劫期修士,是在鬼城參加花容男寵爭奪賽中的那個,常年咳嗽,病秧子形象。
寧文旭:寧家家主,藺言之的父親。
寧氏老祖:目前還沒姓名,就叫老祖,是寧文旭的爹,就是男女主密道出來救下被人詛咒的老頭。
徽荷:男女主救寧氏老祖時,寧氏老祖喊出來的一個名字。
沈知明:蘇月璃和秦晚的師父,問心宗宗主,身帶魔種。
君殊:秦晚的未婚夫,樂城少主。
宋惜年:秦晚的大師兄,沈知明的大徒弟。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22-1-5 01:26:43
第五十七章
「具體辦法,你不必管,」君殊看了看謝孤棠,轉過頭來,很有信心:「我先回去謀劃一番,等我計劃好,自然會聯絡你。就這個位置,」君殊指了指地下,「我學布穀鳥叫三聲,你來見我。」
「好啊。」
簡行之點頭:「我等你,不過我不明白,你幫我想做什麼?」
「我……」君殊被他問住,遲疑片刻後,找到一個藉口,「你救了我,我助人為樂。」
簡行之哽住,想起他給君殊那飛天一腳,莫名有些心虛。
君殊拍拍他肩膀,留戀看了一眼秦婉婉:「你繼續蹲吧,我得去掃院子了,改日再見。」
說著,君殊彎著腰,抱著掃帚,悄悄離開。
君殊走後,簡行之蹲在花叢後蹲了一會兒,就看秦婉婉和謝孤棠收好了劍,秦婉婉看了看天色,便想起來:「天也亮了,我去叫師父起來吃飯。」
聽到這話,簡行之一驚,下意識不想讓秦婉婉知道他已經起了,看著秦婉婉轉過長廊,趕緊掉頭飛奔,趕回臥室。
君殊掃著地,看著簡行之狂奔消失的背影,露出一抹陰狠的笑容。
他一定要挑撥簡行之和謝孤棠互相殘殺,現在簡行之還不夠狠,他要多多製造幾次誤會,然後讓他們在『秦晚』面前露出他們最醜惡的一面,等『秦晚』死心之後,他再翩然出現,抱回美人歸。
這兩個臭劍修,空有武力又怎樣,他有腦子!
想到未來,君殊充滿了希望,他握著掃帚,懷念抬頭看向天空。
都傳音給他爹好幾天了,他爹怎麼還不來啊?
君殊老老實實打掃著長廊時,簡行之飛快奔回臥室,從窗戶跳進去,在秦婉婉敲門前一刻,脫了衣服躺到床上。
秦婉婉敲門:「師父?」
簡行之假裝睡覺,秦婉婉又敲門:「師父,你醒了嗎?」
簡行之不答話,他想到秦婉婉偷偷和謝孤棠練劍,就有些不悅,不想理她,又想理她,左思右想,就都怪在謝孤棠頭上,開始思考等一會兒怎麼和秦婉婉說以後練劍必須要帶上他。
秦婉婉見簡行之不說話,心裡有幾分擔心,忍不住說了聲:「師父,我進來了啊?」
說著,她推開門,走到簡行之床邊,簡行之下意識閉眼,又不明白自己再幹什麼,想睜眼,又覺得打臉,猶豫之間,乾脆躺著裝死。
秦婉婉掃了一眼簡行之,看簡行之還未醒,心想或許還是最近太累了,尤其是昨天,簡行之自己把自己四肢都打骨折了,怕是消耗太過。
簡行之雖強,但畢竟是在小世界,他所作所為有悖於這個世界的天道,若是在上界,簡行之或許不懼於一方天道,但這裡是這個世界天道的主場,客場作戰,還是不便。簡行之在這裡待的越久,就眼看著越受限制。
秦婉婉坐在床邊,看著簡行之,下意識為他擔心起來。
她用神識將他探查了一番,確認沒什麼傷後,又抬起他的手,垂眸觀察。
這雙握劍的手分外漂亮,除了手上那些繭子,手背堪稱玉琢天工,漂亮非常。秦婉婉確認完他斷掉的骨頭恢復得不錯後,又忍不住放在手心裡多看了片刻。
這些動作都很細小,她做的時候簡行之就莫名覺得有些心慌,又帶了幾分說不出的高興。
嗯,徒弟關心他!
好孝順!
他有些貪戀這種感覺,就一直裝睡,秦婉婉見他熟睡,乾脆起身回去洗澡,等她走後,簡行之睜開眼睛,不由自主抬起手,開始觀察自己的手。
剛才秦婉婉拉他的手拉了一會兒,在幹嘛?好像是看他?
為什麼看他?
擔心他手指頭全斷了?那也不需要這麼長時間吧?
還是說……
他腦海裡突然閃過過去女仙看見他手時的尖叫,突然意識到一個可能——難道是因為,他的手太好看了?!
簡行之愣了愣,隨即讓自己趕緊不要想這些亂七八糟的,趕緊起身,穿好衣服到門外等秦婉婉。
秦婉婉洗過澡後,便看見簡行之等在門口,陽光下青年清新乾淨,正低頭看著自己手,似在發愣。
秦婉婉高興笑起來:「師父。」
簡行之下意識回頭,看見秦婉婉,才回過身:「哦,你起了?」
「師父昨夜睡得很長,身體可好?」
秦婉婉走到簡行之身邊,簡行之點頭:「挺好的。」
說著,他把手放到身後,但想了想,又下意識抬起來,面對秦婉婉那一側的手抖抖衣衫,露出手在外面,似乎在故意炫耀什麼。
秦婉婉瞟了一眼白皙修長在晨光下發光的手,默不作聲收回視線,師徒兩一起到飯廳後,五個人一起吃過飯,翠綠看了一眼秦婉婉,囑咐她:「十日後就是君子劍決賽,你需得好好休息。」
「我明白。」秦婉婉點頭,「但消息還是要打聽的,今日就勞煩師父,南風,翠綠大人,」秦婉婉掃了一眼三人,「出去問問情況吧?」
「好,」翠綠從袖子裡掏出一個名單,「這是一百多年前在寧府的舊人,大多是凡人,活著的沒幾個,剩下幾個築基期,還在寧府,我們怕是撬不開他們的嘴,只有幾個離開寧府的散修可以問問,我們把人分配一下,」翠綠看了一眼簡行之南風謝孤棠,「今日去打聽打聽消息?」
「你們去吧。」秦婉婉一聽這話,立刻開口,「謝大哥就不去了。」
「他為什麼不去?」
簡行之立刻看向謝孤棠,他目光太有壓迫性,謝孤棠的笑容都勉強起來:「我……我保護婉婉。」
「那我留下來不比你更好?」
簡行之皺眉,不太理解,南風察覺氛圍不對,低頭蜷縮起身子,翠綠在幾個人臉上一掃,似乎突然明白過來什麼,趕緊攔下簡行之:「婉婉說謝道君就是謝道君,你做師父的不能太霸道,這幾個人都是硬茬子,」翠綠抬手就拍了幾個劍修的名單在簡行之面前,「你去。」
「嗯嗯,」秦婉婉見翠綠幫她說話,趕緊開口,「師父你今天出去逛逛,有利身體健康。」
「沒錯沒錯,」南風見主人說話,趕緊幫腔,「道君您也好久沒逛街了,出去買個糖葫蘆吧。」
「謝孤棠。」簡行之見大家統一戰線,冷眼看向謝孤棠,「你覺得呢?」
謝孤棠故作淡定喝水,扭頭看窗戶:「我隨便。」
簡行之不說話,他看了一圈眾人,終於決定問向自己的系統:「666,你說,我保護婉婉是不是比謝孤棠保護她更好?」
「呃……」666斟酌著,小聲提醒,「我覺得,其實女主不需要保護。」
她需要的是愛情。
聽到這話,簡行之心梗了,他有一種自己在對抗全世界的錯覺,連系統都不站他這邊。
他一把抓過名單,站起身:「行,那我去查人,你好好養傷。」
說著,他便率先離開大廳。
他一走,眾人面面相覷,南風抓了名字最少的一張紙:「那我也走了……」
翠綠慢慢悠悠喝了口茶:「你們好好享受年輕人的快樂,我去辦事了。」
說著,房間裡只剩下秦婉婉和謝孤棠。謝孤棠放鬆了許多,他心裡有些擔憂:「前輩好似不喜歡我。」
「沒事的,」秦婉婉安慰他,「他誰都不喜歡。」
「那,今日我們先去找燕無雙?」
「嗯。」秦婉婉點頭,「荒城內禁止鬥毆,我們想抓燕無雙,最好把他引到城外去。今日先去找他,把他引到城外。」
「如何引?」
「先觀察一下。」
「那現下走麼?」
謝孤棠問出這句來,秦婉婉沉默了,她故作鎮定端茶喝了一口,感覺到簡行之還未走遠的氣息,面無表情開口:「等會兒,我讓南風先去找人,找到人後,我們再出發。」
簡行之在府外盤旋了一會兒,確認秦婉婉不出來,終於放心了許多,覺得秦婉婉大概真的是在府中養傷,才離開去找人。
翠綠給他的人都是些劍修,人數雖然多,但大多簡單,他威壓一放,這些劍修立刻如遇劍仙痛哭流涕問什麼說什麼。
只是這些劍修當年在寧府都只是些外院護衛,根本不知道什麼核心信息,只和他描述:「一百多年前,也沒有什麼大事兒,最大的可能就是……巨劍山莊的燕無雙突然強闖寧府,說老祖擄走了他妻子。可這怎麼可能嘛?」
劍修笑起來:「當初燕無雙也是巨劍山莊首席弟子,馬上就要繼任掌門之位,他夫人又不是什麼天仙,有搶的必要嗎?肯定就是個誤會。」
「後來呢?」
簡行之詢問,劍修想了想:「記不清了,反正後來就不了了之,過一陣子就聽說燕無雙把他夫人找回來了,但重病不癒,侍奉了十年吧,就去了。」
說著,劍修感慨:「他也是個痴情種。」
簡行之點點頭,把信息記下,又去找其他人。
忙忙碌碌過了許久,簡行之腦子裡突然發出【叮鈴】一聲清脆的聲響。
【恭喜,積分到賬+5。】
簡行之一愣,心裡頓時有些說不出的焦躁,這個分數他大概摸到規律了,但凡秦婉婉和其他男人有點什麼發展,系統就會給他積分。
像是補償什麼一樣。
現下這個系統又莫名其妙來積分了……
簡行之想了片刻,轉身就往寧府狂奔。
他跑到半路,還未入府,就聽君殊激動一聲喚:「道君!」
簡行之剎車回頭,君殊急急迎上來:「道君,秦姑娘跑啦!」
簡行之愣愣看著君殊,君殊激動中帶著興奮,興奮中帶著憤怒,抬手指向大街:「剛才我看到謝道君和秦姑娘手拉手心連心高高興興出門去約會了!您快點趕上!」
手拉手,心連心,約會。
三個詞,詞詞莫名暴擊。
簡行之有些不明白這種感覺,只是直覺讓他覺得,這兩人不能甩掉他。
君殊見他發愣,繼續給他偷聽了多時的消息:「道君,我今天在長廊把地擦了十遍,就是為了聽清他們兩人說話,我聽清了,他們兩現下就去清越小館喝酒,喝完了晚上還要去逛燈會,您要是不抓緊時機,日後,秦姑娘就是謝道君的了!」
「這怎麼可能?」
簡行之一聽這話,立刻回頭:「一個人怎麼可能是另一個人的呢?她只會是自己的。」
君殊一哽,他覺得簡行之沒聽明白自己說什麼,也覺得自己聽不明白簡行之說什麼,但這不重要,他換了個說法:「您再不去,以後秦姑娘和您就沒什麼關係了。」
漂泊大雨中和秦婉婉隔著謝孤棠對哭的夢境瞬間在腦海中閃現,這句他聽懂了。
他當即回頭:「清越小館對吧?」
「沒錯。」
君殊點頭,把掃帚往旁邊一放,氣勢洶洶:「我陪您一起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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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劇場】
君殊:「我追著簡行之跑。」
簡行之:「我追著婉婉跑。」
秦婉婉&謝孤棠:「我們追著燕無雙跑。」
燕無雙:「……放過我吧,我不該成為你們的終極目標。」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22-1-5 01:27:02
第五十八章
「帶路。」
簡行之聽君殊也去,毫不猶豫抬手指向前方,君殊給簡行之指路,兩人一起,氣勢洶洶朝著清越小館趕去。
兩人帶著一股人擋殺人,佛擋殺佛的氣勢衝到清越小館,到了酒館門口,簡行之抬頭看著酒館牌匾,冷聲詢問:「就是這裡?」
君殊站在他身後半步距離,咬牙切齒:「就是這裡,他們私會之地!」
說完,兩人立刻閃到窗口,狗狗祟祟蹲在窗邊,探出半個腦袋,打量著裡面的場景。
酒館內熱熱鬧鬧,燕無雙正在擺攤,他那一桌設置了結界,進入結界的人,外面就聽不到對話。當然,這種結界對付普通人可以,對付簡行之還是差了點,而對待帶著法寶的君殊,也沒多大作用。
結界內的酒桌旁邊掛了個招牌,上面寫著「百事通」,旁邊寫了兩行小字:
「算命跑腿陪聊樣樣皆通」
「殺人越貨詐騙錢夠就行」
許多人在他面前排隊,簡行之和君殊到時,就看一個大嬸正一臉嚴肅坐在燕無雙面前,推了兩顆下等靈石過去,帶著方言詢問:「我重金求子,你行嗎?」
「我不孕不育多年,」燕無雙拿過靈石,在紙上龍飛鳳舞寫了一個名字,推給大嬸,「你去這個地方,錢夠就行。」
大嬸面無表情拿過那張寫著小倌館名字的白紙,站起身離開,燕無雙抬手招呼:「下一個。」
簡行之對燕無雙不感興趣,往人堆裡一掃,就看見謝孤棠和秦婉婉在裡面排隊,兩人挨得很近,像是一對神仙眷侶。
簡行之發現,君殊自然也發現,他趕緊添油加醋,試圖製造矛盾:「道君你看,他們站這麼近,肯定在袖子下面拉小手!」
簡行之瞪了君殊一眼:「閉嘴!」
君殊被罵,也覺得適可而止,就和簡行之一起盯著大廳裡的兩個人。
謝孤棠和秦婉婉一起排在人群中,秦婉婉四處打量著,一掃窗口,隱約看見兩個腦袋,再看,又無影無蹤。
她想是自己出了幻覺,轉過頭來,看向前方收錢收的高興的燕無雙。
他們本來想,要通過一些特殊辦法把燕無雙弄出荒城,然後他們就可以悄無聲息抓了燕無雙,沒想到這個燕無雙完全就是個見錢眼開的江湖騙子,比起什麼陰謀詭計,直接花錢,可能更簡單。
兩人一起排隊,排到燕無雙面前,燕無雙抬眼一看他們,露出笑容:「喲,你們啊?有什麼事兒?」
「我們想拜託你一件事,」謝孤棠按著計劃開口:「明天下午,到荒城外見面。」
「幹嘛?」燕無雙雙手環胸,打量著他們,「為什麼要出城?」
「我想試試你的劍。」
謝孤棠說了他們想了許久的理由,燕無雙一聽,輕嗤出聲:「你們才和我結仇,就約我出城,不就是想揍我嗎?你當我傻啊?」
「沒有,」秦婉婉一聽,趕緊解釋,「我們絕無此意。」
「沒有這個意思,你們叫我出城做什麼?」
燕無雙打量著他們:「沒有一個合理的理由,我不會相信你們,畢竟我打了你師父,不是嗎?」
這話問到了謝孤棠,謝孤棠沉默,秦婉婉一想,咬咬牙:「其實,我就是讓你去殺我師父的。」
聽到這話,燕無雙倒吸一口涼氣:「你們門派矛盾竟然這麼深?」
「沒錯。」
秦婉婉點頭,燕無雙奇怪:「你為什麼要殺你師父呢?」
「因為……」秦婉婉腦子瘋狂轉著,想出一個理由,「他不讓我和孤棠在一起。」
「你要和他在一起?!」
燕無雙震驚,看向謝孤棠:「你們宗門允許了?」
謝孤棠知道燕無雙的意思,立刻順著秦婉婉的話接上:「我願意為她轉道。」
「修為不要了?」
燕無雙眼中開始有了崇拜,謝孤棠點頭:「不要了。」
「怎麼這麼突然呢?」燕無雙不理解,但話剛說完,他猛地睜大眼,明白過來,他看向秦婉婉:「難道……」
「難道?」
秦婉婉不懂燕無雙的思維,燕無雙一字一句:「你懷孕了?」
全場一片沉默,片刻後,秦婉婉抬手摀住肚子:「這……竟然也被你發現了。」
秦婉婉開口,謝孤棠反應得很快,滿臉悲痛:「孩子沒幾個月就要出來,他師父不會允許這種事情發生,一定會殺了這個孩子。」
「燕大俠,」秦婉婉哀切看著燕無雙,「倫理綱常在上,我不能背上弒師的罪名,也不能讓孤棠動手後,再和殺了我師父的孤棠在一起。可孩子是無辜的,拜託您!」
秦婉婉看了一眼謝孤棠,謝孤棠立刻伸手握住燕無雙的手,言辭懇切:「拜託您。」
兩人一起出聲:「一定要在明天出城埋伏,我們把我師父騙出來,您殺了他!」
「可……」燕無雙遲疑著,「我好像打不贏他。」
「沒關係,」秦婉婉立刻接聲,「我提前下毒。」
「他好像有春生這門心法,下毒可能用處也不大。」
「我有辦法,」秦婉婉繼續開口,「我先下軟筋散,把他的功法廢了,再下毒。」
「那他功法都廢了,怎麼出城呢?」
燕無雙茫然,謝孤棠趕緊出主意:「我弄一馬車,把他送出來。」
「他半路醒了跑了呢?」
「我把他綁起來,」謝孤棠繼續,「保證他跑不掉。」
「那……」燕無雙皺起眉頭,「你們都做到這一步了,還需要我動手嗎?」
秦婉婉和謝孤棠沉默了。
「其實……」秦婉婉努力找場子,「我們也做不到……」
「算了,」燕無雙搖搖頭,嘆了口氣,「那畢竟是你師父,你們先去好好談談,不要一上來就打打殺殺的。這種內部矛盾內部處理,我們干涉不好。行了,就這樣吧。」
燕無雙把桌上兩個靈石拿走,抬手喊:「下一個。」
燕無雙趕人,秦婉婉和謝孤棠也不好再留,兩個人對視一眼,一起起身,回了雅間。
南風在雅間等著兩人,秦婉婉和謝孤棠一進來,南風便迎上去:「怎麼樣,他答應了嗎?」
秦婉婉搖頭:「警惕心很強,根本不肯出城。」
「沒關係。」
南風咬牙:「我們有第二套計劃。等一會兒就是城中划船大賽,贏家有靈石獎勵,燕無雙常年靠此為生,等會兒他一定會去參加,這個划船大賽有一段水路,空曠無人,燕無雙划船速度極快,每次到這個位置時周邊都沒什麼人,」南風甩出地圖,指著水路,「我們完全可以趁這個機會,上船抓人!」
「只能如此。」秦婉婉點頭,看向南風,「這個划船大賽,需要提前報名嗎?」
「報名不重要,重要的是要有船,」南風說著,「我早上運氣好,租到了最後一艘船。」
「那太好了。」秦婉婉笑起來,抬手指向地圖,「我們就和燕無雙保持平行,到了這一段路,」秦婉婉看向謝孤棠,「抓人。」
三人制定好計劃,外面就傳來金劍童子激動的聲音:「師兄,划船比賽快開始了,別算命了!」
「這就來!」
燕無雙應了聲,把攤子一收,就跟著金劍童子跳窗出去。
秦婉婉和謝孤棠南風見人跑了,趕緊買單,跟著跑了出去。
一行人跑開後,君殊回頭看了一眼已經徹底傻掉的簡行之,咬咬牙:「道君,我去打聽消息,您再緩緩。」
懷孕、謀殺、弒師、陰謀,這信息量太大,對於簡行之來說,的確太殘忍了。
君殊一路狂奔跟上幾個人,到了碼頭,他看見秦婉婉和謝孤棠一起站在一艘船邊,他看了看旁邊的比賽旗幟,便知道他們是要參賽。
他拿了一張行船路線,趕緊跑回清越小館,搖了搖盤腿坐在地上發懵的簡行之:「道君!道君!」君殊激動開口,「秦姑娘和謝孤棠一起去開船了!」
簡行之完全聽不進他的話,他盤腿坐在地上,雙眼直直看著前方喃喃:「她是怎麼懷孕的?」
君殊見他人已經傻了,一時居然生出幾分同情,他想了想片刻,覺得火候已經差不多,自己的終極計劃可以提出來了。
「道君,你先不要難過,穩定穩定情緒。」
「她怎麼會懷孕呢?」
「情況你也看到了,」君殊不理會他,故作沉痛嘆息,「他們如今想殺了你,如今不是你死,就是他死,你們已經回頭的餘地了!」
「他們只在一起練過劍,其他時候我都在,難道練劍也能懷孕嗎?」
簡行之皺眉思考,完全想不明白。
君殊無語,他忍不住提高了聲音:「現在懷孕不懷孕根本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人得在你這兒!」
簡行之聽這話,轉頭看君殊,頗為茫然。君殊恨鐵不成鋼,克制住焦躁比劃:「你得殺了謝孤棠,秦姑娘才屬於你,你懂嗎?!」
他懂了。
他聽明白了,繞了半天,他才明白,挑了挑眉:「你想殺了謝孤棠?」
君殊糾正:「不是我,是你,我是在幫你。」
「哦,」簡行之點頭,「那你打算怎麼殺呢?」
「他們現在一起去划船了,」君殊拿出一張圖,「這是他們行船路線,這個地方空曠無人,十分適合作案。」
「所以?」簡行之皺起眉頭,君殊認真看著他,「你就在這裡,殺了謝孤棠。」
「非得這時候殺嗎?」
簡行之疑惑,君殊哽了哽,他一直覺得簡行之是個大傻子,這一刻竟然有點聰明了,他決定下一劑猛藥:「你要不殺他,你知道孤男寡女在船上都幹些什麼嗎?」
「做什麼?」簡行之皺眉。
君殊露出面對『世風日下』的沉痛:「做些傷風敗俗的事。」
「比如?」
「造小人。」
君殊已經掌握了和簡行之聊天的精髓,簡行之聽見「造小人」三個字,呼吸一窒,也就是這一刻,他腦子裡【叮鈴】一聲響,積分又到了!
他猛地站起身來,朝著碼頭一路狂奔。
君殊愣了愣,隨後反應過來,趕緊跟上:「道君!帶上我!」
兩人一路狂奔到碼頭,這時比賽已經開始了,大家的船早已如箭離弦而去,簡行之到了碼頭就要下水,旁邊立刻有人攔住:「等一下,現在正在比賽,河道禁了,不能游泳。」
「什麼比賽?」簡行之急急詢問,話沒說完,君殊立刻出聲,「我們參賽,我們也參賽!」
「參賽?」
工作人員皺眉:「你們有船嗎?」
君殊喘著粗氣:「我們租!」
「不好意思,」工作人員搖頭,「船租完了。」
話音剛落,就聽旁邊轟然一聲巨響,一顆大樹被人橫劈而過,直直倒了下來。
只是樹還沒倒地,就在半空被無數劍光削開,落地時已成獨木舟的模樣,還附帶了一根船槳,簡行之冷眼看向工作人員:「現在有船了。」
「可……」工作人員遲疑,「你們沒有御水靈獸。」
御水靈獸是船後面放置用來推進船的一種靈獸,相當於一個加速器,簡行之著急:「我自己划,讓著他們不行嗎?」
「不行,」工作人員一臉正經,「這不公平。」
「我不在意。」
「不行,」工作人員搖頭,「這是必須要的裝備,我們……」
「我們有!」
君殊突然出聲,工作人員和簡行之一起看過去,就見君殊戴了一個琉璃質地的面具,面具上有一根彎著的管子,好似浮潛面具。
簡行之看了一眼旁邊賣這種面具的小攤,又看了看君殊,就見君殊一臉豁出去的樣子:「我就是他御水靈獸!」
「你……你不是人嗎?」
工作人員茫然。
「誰規定人就不能當御水靈獸了?」
君殊反駁。
「行了就這樣。」
簡行之拍板做下決定,一腳把獨木舟往水裡一踢,獨木舟落到河面,君殊轉身沖簡行之捏了捏小拳頭,說了聲:「加油!」之後,縱身入水。
簡行之躍入獨木舟裡,工作人員急急開口:「你名字是什麼?」
簡行之抓著船槳搖出幻影,君殊在水下推著船瘋狂踢水,兩人配合,頃刻間消失在河道,只留聲音遙遙傳來:「簡行之!」
「通知,通知,臨時加入種子選手,」工作人員立刻用傳音符通知各個站點,「簡行之!」
簡行之一路狂奔追著秦婉婉的船時,南風和謝孤棠也正在搖船,不遠不近尾隨著燕無雙的船。
兩方的船隻差不多,但秦婉婉的御水靈獸比燕無雙好上許多,秦婉婉並不打算打草驚蛇,也就沒有加入划船隊列,保留了一份實力,遠遠跟著燕無雙。
燕無雙見此次並沒有極強的競爭對手,也沒有完全出力,領著金劍童子搖著船,始終保持著一丈領先優勢。
但饒是如此,也甩開了身後許多船隻,逐漸進入一片深水區域。
周邊聲音漸小,兩岸蘆葦如人高,秦婉婉打量了周邊一圈,走到謝孤棠旁邊,接過船槳:「差不多了,我把船靠到他們船邊,你先上船逼停他們,我這就跟上。」
「好。」
謝孤棠點頭,秦婉婉接過船槳,就開始加速。
燕無雙意識到身後船加速,挑了挑眉:「有點意思。」
他也用力搖船漿加速。
兩方你追我趕,秦婉婉咬緊牙關,好在秦婉婉御水靈獸好上許多,到一片湖面時,秦婉婉眼看就要追上燕無雙,她輕喝了一聲:「謝大哥!」
謝孤棠站在船頭,朝著秦婉婉點了點頭,兩船逐漸接近,謝孤棠足尖一點,朝著燕無雙的船拔劍而起!
也就是那一瞬間,只聽身後「嗡」的一聲響,水花四濺,如樓高而起,鋪天蓋地撲了謝孤棠一臉!
謝孤棠下意識閉眼退回,落回船上,秦婉婉透過水花,看見燕無雙加速往前,秦婉婉咬牙,立刻也跟著加速!
然而在她加速的那一刻,她就發現旁邊有一艘獨木舟隔在她和燕無雙的船中間。
燕無雙和她都是大船,船身很高,船槳和御水靈獸都在船底,這樣就保證不管再快的速度,都不會激起太大的水花,水花都在水下,是一種文明划船的辦法。
但這隻小船不是,它很沒有素質。
它就是一隻獨木舟,以它的速度要跟上兩手大船,水花不得不飛濺得極高,宛如海浪。
這不是最神奇的,最神奇的是它的御水靈獸也完全不收斂,御水靈獸激起的水花也很高。
於是秦婉婉根本看不清船上到底是什麼人,有幾個人,只看見巨浪滔天,小船在河面上,搞出了海嘯的架勢。
而且這個划船之人明顯是使用了靈力,以至於水浪中還帶著磅礡靈力,謝孤棠要越過水浪跳到燕無雙船上,怕是很難以最佳狀態落地。
秦婉婉在這種緊張關頭,很難分辨靈力來源於哪裡,她滿腦子都是抓住燕無雙,怕謝孤棠狀態不好,計劃不成,便吩咐謝孤棠:「謝大哥,我們一起划,甩開這艘小船再說。」
燕無雙的速度明顯已經加快了,這艘小船如果只是這個速度,他們可以甩開!
謝孤棠也有此意,放下劍就開始划船!
燕無雙和秦婉婉的競爭,激起了簡行之的勝負欲。
他一想秦婉婉想甩開他,想到秦婉婉和謝孤棠單獨泛舟湖上,他就覺得,不可以,他一定要和秦婉婉並駕齊驅!
於是他卯足了勁兒,大力出奇跡,用蠻力補足了船不好的缺陷,一路和兩艘大船保持持平狀態!
燕無雙快,秦婉婉加快,他更快!
三艘船的距離,不過半丈之間,而三方陷入了極端拼鬥,一路穿過原本定下的刺殺區,拐過彎道,奔馳在河道上,在眾人歡呼間,距離終點越來越近!
所有人腦子裡已經完全不記得自己是來幹什麼,只記得划船,瘋狂划船!
為了金錢,為了抓人,為了跟上!
這一群人裡唯一保持理智的,只有奄奄一息的君殊。
他已經快不行了,腦子告訴他,這樣下去,他可能死在這裡,他咬咬牙,終於做下決定。
他要放棄這種蠻力辦法,衝上去,鑿沉秦婉婉的船,秦婉婉的船沉了,簡行之追上他們,就能殺謝孤棠,就算不動手,他指認是簡行之指使他鑿船,也能挑撥秦婉婉和簡行之!
這樣一想,君殊深吸了一口氣,大喊一聲後,拿出爆破符,猛地衝向秦婉婉的船!
也就是那一瞬間,簡行之的船槳狠狠拍到他腦袋上,君殊當場拍懵,咕嚕咕嚕沉了下去。
眼看著終點就在眼前,三艘船都瘋了一般,奔向終點。
也就是在這時,君殊手中爆破符「轟」的一聲,巨浪翻滾而起,三艘船被浪一推,小船反應得快,簡行之靈力加盾,將船作劍,御劍而起,順滑衝過終點!
隨後秦婉婉燕無雙的船先後衝過終點,三艘船紛紛撞到岸邊停下,所有人都趴在船上,累得喘氣。
只有簡行之和燕無雙精神抖擻,謝孤棠勉強支撐。
「恭喜!恭喜!」
秦婉婉趴在船邊,艱難抬頭,想看看這個划獨木舟的,到底是何方神聖。
然後她就看見人群湧向船頭,工作人員拿著獎杯衝向人群中那個藍衫青年,藍衫青年取過獎杯,便往她的方向跳過來,蹲在她面前打量她。
「前輩?」
謝孤棠詫異開口:「你怎麼……」
「你是不是想要獎杯?」
簡行之看著精疲力盡的秦婉婉,將獎杯遞過去。
他成為第一名那一瞬間,他想明白了。
秦婉婉沒有機會懷孕,她說這些話肯定是騙人的。為什麼說這些他想不明白,但他等一會兒問她就是。
而她參加划船比賽,也不是和謝孤棠花前月下,畢竟,她一路都在划船,為了贏而奮鬥。
他很少見到自己的徒弟這麼努力,他想,她一定很想要這個獎杯,所以才願意付出這麼多。
他大方把獎杯遞給她:「你想要什麼,告訴師父,師父幫你搶。」
秦婉婉聽到這話,瞬間明白了簡行之的思路,她一口氣沒上來,兩眼一翻,就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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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劇場】
問:「你覺得你徒弟的愛好是什麼?」
簡行之:「划船。」
問:「為什麼這麼認為?」
簡行之:「我見過她人生最努力的一次,就是為了得到划船比賽第一。我想,她一定愛極了這項運動。婉婉,你放心,你和我在一起,我能為你划過銀河系!」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22-1-5 01:27:18
第五十九章
看到秦婉婉暈過去,簡行之愣了愣,隨後把獎杯往謝孤棠懷裡一塞,趕緊給秦婉婉注入靈力。
秦婉婉還是沒醒,南風爬過來,喘著粗氣:「道君,她……她可能是太累了。」
「那怎麼辦?」
簡行之慌忙抬頭,謝孤棠也有些疲憊:「回去休息吧。」
簡行之得話,連忙抱著人起身回寧府,謝孤棠看了一眼在旁邊被金劍童子訓斥的燕無雙,拍了拍南風的肩:「你跟著燕無雙,繼續打聽消息。」
大家各自離開,誰也沒注意,水裡的君殊。
他在水中隨水飄過,整個人都沒了呼吸,隱約間有人問他:「想活嗎?」
想……
他不想死……
「好。」那人輕笑,「那就活。」
話音剛落,綠色的光芒從君殊身體綻放出來,他猛地睜開眼睛,嗆了一口水後,朝著岸邊瘋狂游了過去。
******
秦婉婉送回寧府,所有人都趕了過來,翠綠看了一眼後,皺起眉頭:「這是怎麼回事?」
簡行之把情況簡單講了一下,頗有些懊惱:「早知道她是想要獎杯,我就替她把燕無雙的船攔住,免得她這麼費力。」
翠綠聽完簡行之的話,面露震驚,她看了看秦婉婉,又看了看簡行之,想了半天,才終於開口:「她挺不容易的。」
簡行之嘆息:「是啊。」
「讓她好好休息吧,」翠綠勸簡行之,「你……你多讀點書,來荒城之前,不是買了很多戀愛的書嗎?」
「是啊。」簡行之茫然,「怎麼了?」
「多看看,」翠綠拍了拍他的肩膀,「看懂,看透,多理解,順便往自己身上想想。」
簡行之皺眉,翠綠擺手:「我找寧不言喝茶,你守著吧。」
簡行之點頭,沒有多說。
他守著秦婉婉,順便把那些戀愛書籍搬出來,坐在秦婉婉身邊苦讀。
秦婉婉睡了一天一夜,第二天日落,她迷迷糊糊睜眼,就看見簡行之守在她身邊。
簡行之第一時間發現她醒過來,立刻撲到床邊:「北城,你感覺如何?」
秦婉婉目光落在他拿著那本《愛情三十六計》上,簡行之下意識有些羞恥,將書放在身後:「要不要吃東西?」
「想喝水。」
話音剛落,水就到了面前,簡行之熟練捏住她的嘴灌進去後,秦婉婉清醒了許多,她覺得腹間有些空蕩蕩的,又道:「想喝粥。」
「我馬上去。」
簡行之說著,立刻就出了房間,離開前他又倒回步子,看著秦婉婉,滿臉認真:「獎杯我放在桌上,我不是故意拿的。」
秦婉婉拳頭瞬間硬了,她擠出一個笑容:「滾。」
簡行之趕緊跑開,等他一走,在門口等了許久的南風立刻進來:「主人。」
「南風?」秦婉婉茫然,隨後她立刻意識到,「我睡了多久?」
「一天一夜。」
「燕無雙呢?」
秦婉婉掀了被子開始穿鞋,南風早有準備:「他昨天沒贏到獎金,被門派上下痛罵,今天去夜市擺小攤去了。」
「擺小攤……」
秦婉婉想了想,南風知道她想什麼,當即拿出一張地圖:「城中夜市賣東西需要提前審批,這是他審批到的攤位地點,一共有四十三個,據我所知,他們巨劍山莊今晚全體出動擺小攤,他作為大師兄,應該會到處關照,只要他走在小路上,這就是我們的機會。」
「南風!」
沒想到南風想得如此周全,秦婉婉極為感動,她拍了拍南風肩膀:「有你當我的靈獸,我太感動了。」
「希望主人早日飛升,」南風被誇,立刻送上祝福,「我能跟著主人,雞犬升天!不過現在時候不早了,」南風看了一眼大門外,「謝道君已經準備好了,我們這就走吧?」
「好。」
秦婉婉點頭,拿出紙筆,立刻寫了個紙條給簡行之:
師父,我去逛夜市了,晚點回來。
說著,秦婉婉便和南風一起出門,拉著謝孤棠一起往夜市趕。
三人出門時,君殊正杵著枴杖回來,看見三人行色匆匆,君殊想了想,趕緊回去報信。
簡行之沉浸在煮粥的快樂裡,對秦婉婉離開渾然不覺,自己切著菜,哼著歌,想著小徒弟被自己手藝驚豔那一刻,心滿意足。
菜切得哐當哐當,他腦子裡突然【叮鈴】一聲響,666哆嗦著恭喜他,5個積分又到賬了。
菜刀停頓在半空,簡行之捏緊了又放,放了又捏。他安慰自己,沒關係,一定是秦婉婉感情有了進展,積分到賬了,是好事。
可一切都在君殊突然冒頭那一瞬間崩潰。
「道君,」君殊頂著水草從窗戶探出頭來,「我剛才看見謝孤棠和秦姑娘手拉手去月老廟了!」
心口哽住了。
那一瞬間,昨夜看過的戀愛攻略湧上心頭,戀人關係到一個程度,就會去月老廟,花前月下,互許終生。
對於他們這些修仙者而言,任何一個承諾都是因果,極為重要,月老廟……
簡行之提著菜刀,身體比腦子動得快,瞬間衝出了寧府。
他神識大開,搜索整個荒城,很快就找到了秦婉婉和謝孤棠的位置,他提著菜刀氣勢洶洶過去,一路都在想過去後的理由。
他們不該拋棄他?
可戀愛攻略說戀人單獨相處是必備的。
那他們為什麼帶上南風?
哦,南風應該是個僕人,不影響談戀愛。
其實他不該過去。
可他控制不住自己啊!
他一路狂奔到秦婉婉面前,在看見秦婉婉和謝孤棠背影前一刻,又急急剎車。
秦婉婉和謝孤棠悠閒逛著熱鬧的長街,南風在旁邊替他們拿東西,花燈映照,郎才女貌,俊男美女,天作之合。
無數詞語閃過他的腦海,他突然憎恨自己,不該讀那麼多書,那七千本書什麼用都沒有,光酸他了。
可文化的力量還是讓他一瞬間慫下來,他冷靜了一下,想想又轉過身去。
也就是這一刻,秦婉婉詫異的聲音傳來:「師父?」
簡行之動作僵住,他背對著秦婉婉,想著要怎麼解釋,秦婉婉已經帶著人走到他身後,繞到他面前,好奇看他:「你怎麼在這裡?」
「逛……逛街。」
「你提著菜刀做什麼?」
「順手。」
說著,簡行之覺得不能讓秦婉婉問下去,反守為攻:「你怎麼不說一聲就來逛街?」
「我留了紙條。」
「哦。」簡行之點頭,「我沒看到。」
說著,他擺擺手:「算了,我回去了,你們自己玩兒吧,不帶我也行。」
他低下頭,提著菜刀又匆匆回去。
秦婉婉看著簡行之的背影,菜刀上還留著菜絲,想了想,她就明白,他肯定是做著飯半路跑出來的。
至於簡行之為什麼做飯,應當就是一開始她說那句「想喝粥」。
想到這裡,秦婉婉心軟下來,她注視著人群中簡行之的背影,想起當年在仙界,他似乎也總是這麼一個人。
她想了想,大聲叫住他:「師父。」
簡行之腳步頓住,他詫異回頭,就看花燈下,謝孤棠和南風站在秦婉婉身後,少女朝他招手,笑意盈盈看著他:「一起逛街吧。」
簡行之驟然睜大眼,他也說不清是為什麼,就在那一刻,有種莫名的歡喜湧上來。
片刻後,他揚起笑容:「好!」
不悅一掃而空,他高興跑過去,把菜刀收進乾坤袋,秦婉婉上下看了他一眼,只問他:「你餓不餓?」
「不……」
話沒說完,簡行之突然想起來,秦婉婉剛才還想喝粥,他又改口:「餓的,想吃東西。」
「那我們去吃東西。」
說著,秦婉婉轉頭看旁邊謝孤棠和南風:「我帶師父去吃東西,你們就先去其他地方逛逛吧。」
謝孤棠和南風明白秦婉婉的意思,她帶著簡行之,他們去打聽燕無雙的行蹤。
兩人點點頭,便一起離開。
街上一下只剩下秦婉婉和簡行之,簡行之有些不好意思:「你……你和謝孤棠出來玩,我是不是打擾了?」
「沒什麼,」秦婉婉轉身走在長街上,「帶你逛逛,不妨事的。」
燕無雙要擺一晚上的攤,不著急。
簡行之聽到秦婉婉甩開謝孤棠陪他,頓時高興起來,這許久以來都沒這麼高興過,趕緊跟上秦婉婉。
秦婉婉帶著他去湯圓攤上,煮了一大碗湯圓,簡行之看著碗裡圓圓的東西,打量著沒動,秦婉婉舀了一個湯圓,見簡行之打量這東西,不由得抬眼,不可置信:「你沒吃過?」
簡行之有些不好意思,只能回答:「見過。」
「你在修真界這麼多年,」秦婉婉不可思議,「沒吃過湯圓?」
「我……我生來就是金丹,」簡行之解釋,「所以從記事就辟榖了。」
「那你怎麼會做飯?」秦婉婉好奇起簡行之的過往,簡行之思考著,「因為靈獸靈米靈茶有益於修煉,所以這些東西我會處理,但是凡間穀物,我……」
話沒說完,秦婉婉就把勺子裡的湯圓塞進簡行之的嘴裡。
簡行之僵住,秦婉婉笑起來:「你吃啊。」
簡行之僵硬著咬湯圓,湯圓是秦婉婉早就放在勺子上冷過的,倒也不燙,一口咬下去,芝麻餡流出來,又甜又香,和帶著米香的糯米混雜在一起,是一種不屬於修真界的甜糯。
蝕人意志,腐人心魄。
簡行之茫然咀嚼湯圓,等吃下去後,秦婉婉問他:「好吃嗎?」
「好吃。」
簡行之有些興奮,端起碗來,就往嘴裡倒。
幾口吃完了碗裡的,又招呼老闆:「老闆,我還要……」
「還有其他的。」
秦婉婉趕緊攔住他,簡行之轉頭看秦婉婉:「還有更好吃的?」
「有啊。」秦婉婉點頭,將錢放在桌上,拉起他手腕,「走,我帶你去吃。」
簡行之被她拉扯起來,開始跟著她掃蕩夜市。
他一生以修行為目標,遇到秦婉婉之前,不曾有片刻間的鬆懈。
衣食住行,皆與修煉有關,人間雜事,不過過眼雲煙,看過,知道,卻從未嘗試。
秦婉婉領著他吃點心、糕點、糖果、炒板栗,帶著他猜燈謎,扔飛鏢,戴面具,看雜耍。
最後停在冰糖葫蘆攤面前,給他買了糖葫蘆,簡行之手裡滿滿的,抱著小吃,咬著冰糖葫蘆,突然想起來:「北城,你爹娘在仙界,買的冰糖葫蘆和這個一個味道嗎?」
這話把秦婉婉問愣了,她才想起來自己撒的謊,她尷尬點頭:「差不多吧。」
「仙界不會更好吃嗎?」
簡行之好奇,秦婉婉點頭:「好吃一點。」
「那你會做嗎?」
秦婉婉意識到他要問什麼,立刻拒絕:「不會。」
簡行之頗有幾分遺憾,他想了想,想起未來:「等咱們回仙界,我就把你爹娘接到我道宮,以後他們偶爾給我做幾串就好了。」
聽著簡行之的暢享,秦婉婉心裡有幾分感動,她背著手走在他身側,揚著笑:「好啊。如果你倒時候還認我這個徒弟。」
「我肯定認啊,」簡行之奇怪,「有什麼理由我不認呢?」
秦婉婉沒說話,兩人走到月老廟前,秦婉婉看見謝孤棠站在門口,給她使眼色,應當是找到燕無雙了。
她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長街,停下步子。
簡行之奇怪秦婉婉為什麼停步不前,握著糖葫蘆回頭看她。
「怎麼了?」
「師父,」秦婉婉斟酌著怎麼開口,「今晚玩得開心嗎?」
「開心。」簡行之點頭,他鮮少撒謊,感情都是直來直去。
秦婉婉雙手背在身後:「那……玩夠了,要不你先回去?」
簡行之有一瞬間茫然,他下意識往旁邊看了一眼,就見到月老廟前等著秦婉婉的謝孤棠。
他突然聰明起來,情商前所未有高,遲疑著問:「你要去找謝孤棠?」
「嗯。」
秦婉婉也沒遮掩,簡行之握著糖葫蘆,抱著懷裡小吃和玩具,有了一種不想離開的衝動,他知道不妥,還是艱難開口:「我一起不行嗎?」
「師父,」秦婉婉注視著他,「你要給我留點空間,我有一些事情要做。其實這次划船比賽,我本來就是有我要的東西,我很努力要他,因為你突然冒出來,我的計劃都亂了。」
「那……」簡行之繼續掙扎,「你想要什麼,告訴我,我幫你不好嗎?」
「師父,」秦婉婉嘆了口氣,「我不是每一件事,都必須告訴你的,對嗎?」
簡行之沒說話,秦婉婉繼續開口:「就算你是我師父,我也有我自己的生活,這件事我不想告訴你,你回去吧。」
這話算是秦婉婉口中極為傷人的話,簡行之點頭,故作淡定:「嗯,我知道。行,那你去做你的,我回去了。」
說著,簡行之抱著小吃玩具回頭離開。
青年走在長街上,藍袍白衫,玉冠高束,劍修自帶的清冷環繞周身,好像一瞬間又從那滿世繁華中抽離,和秦婉婉當年見過的歲衡仙君一樣,高高在上,與世隔絕。
秦婉婉愣愣看著他的背影,直到謝孤棠來提醒她:「剛才燕無雙在後院歇息,我把他抓了。」
「這麼簡單?」
秦婉婉有些震驚,隨後她立刻回頭:「走,去審他!」
謝孤棠領著秦婉婉一起去找被抓住的燕無雙,簡行之自己一個人茫然走在街上。
剛才熱熱鬧鬧的長街,不知道怎地,突然失去了滋味。
其實他一個人一百多年,早就該習慣了,不知道怎的,好似是熱鬧慣了,突然回到一個人,就覺得有些詭異的清冷。
他茫然走在街上,想讓自己高興些。
其實秦婉婉不說,他也知道,她肯定是去和謝孤棠在月老廟下互許終生去了。
許了終身,說不定還許生生世世,以謝孤棠的天分,飛升是早晚的事兒,等未來他們到了仙界,就是神仙眷侶。
簡行之抱著秦婉婉給他買的小玩意兒,渾渾噩噩。
一個青年遠遠見他,高聲招呼:「公子,算一卦嗎,解惑人生啊!」
以前聽到這話,簡行之慣來不搭理,算天命這種事,哪裡是這些路邊凡人能幹的?
可此時此刻,聽到這話,他下意識停住步子,抬起頭來,就見一個書生搖著扇子,笑意盈盈坐在位置上看著他。
這書生一身白衣,一雙桃花眼頗為招人。
簡行之遲疑片刻,走到了攤位面前。
書生搖著扇子:「測字算卦,公子打算算什麼?」
「我,有個問題。」
簡行之皺起眉頭,書生抬手:「請講。」
「是這樣,我有一個朋友,」簡行之斟酌著,說著,強調,「是朋友。」
書生點頭:「我明白,是朋友。」
「他呢,有一個女徒弟,這個女徒弟看上了一個男劍修,他也是想撮合他們的,但是每次徒弟和劍修在一起的時候呢,他就不舒服。」
「怎麼個不舒服法?」
書生好奇,簡行之思索著,用盡詞匯描述:「就,心裡酸酸的,有點委屈,不高興,還有點生氣,很復雜。」
書生點頭:「我明白,嫉妒。」
「嫉妒?」簡行之感覺這個詞十分貼切,他點頭,「的確,就很嫉妒。就不明白自己的徒弟,怎麼就變成別人家的呢?而且其他人還要和我朋友說,徒弟以後嫁人了,就要讓他保持距離,可他是她師父啊。那個人會比師父還好嗎?比師父還強嗎?比師父貼心照顧她嗎?」
「如果能呢?」書生反問,簡行之一時哽住了。
書生見簡行之發懵,他想了想:「我問你啊,你對你這個女徒弟……」
「是我朋友!」
簡行之強調,書生點頭:「好,徒弟,就是這個女徒弟,你朋友想和她過一生嗎?」
簡行之毫不猶豫:「想。」
「那,如果有一個男人,一個完美無缺的男人,要和你朋友一起永遠陪著女徒弟,你朋友願意嗎?」
簡行之沉默表示抗拒,他想都不想想,怎麼可能有完美無缺的男人呢?
男人都是狗東西,除了他。
書生明白了:「那,我問你啊,如果有一天,你朋友的女徒弟主動親她,他願意嗎?」
一聽這話,簡行之睜大了眼。
那一刻,他腦海裡閃過山崖下親在秦婉婉脖子上那一刻的觸覺,他整張臉紅透了,死死盯著書生。
「你……你……」
「願意還是不願意?」
書生打斷他:「又不是你,你緊張什麼呢?」
「願……」簡行之結巴,「願意。」
書生點頭:「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麼了?」
書生抽出一張紙,拿了一個琉璃做的放大鏡,推到簡行之面前:「把上面的話念出來。」
簡行之茫然接過這張只有一行小的看不見字的紙,用放大鏡看向上面的小字,一字一字念出來:
這、就、是、愛、情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22-1-5 01:27:40
第六十章
愛情。
這就是愛情!
他讀過的所有戀愛攻略突然湧上腦海,他彷彿是打通了任督二脈,醍醐灌頂。
他想和秦婉婉一直在一起,想照顧秦婉婉。
他不放心別人照顧她,就該他來照顧;
他不放心別人和她練劍,就該他親自動手來打!
相比師父,有什麼是比丈夫更好的身份和她共度人生!
什麼狗屁感情線,就該他來打!
簡行之豁然開朗,他猛地站起身來,嚇了書生一跳:「公子,你要幹嘛?」
「我要去把她逐出師門!」
簡行之喃喃自語,抬手拍了一顆靈石,轉身就朝著月老廟狂奔過去。
書生看著簡行之遠去,搖著扇子,看了一眼靈石,嗤笑出聲。
「早點到吧,」扇子在書生漂亮的手上轉動,書生眼中露出幾分陰冷,「可別逼我殺人。」
簡行之朝著月老廟一路狂奔時,秦婉婉和謝孤棠等人一起趕到月老廟後院一座偏殿。這座偏殿早已荒廢,平時根本沒有人來,謝孤棠把燕無雙打暈之後,便綁到這裡來。
秦婉婉衝進偏殿,設下結界,朝南風揚了揚下巴,南風便衝上去,把燕無雙腦袋上頭套一摘,抬手在燕無雙腦袋上一點,燕無雙瞬間清醒:「英雄,別殺我!有話好好說!我上有老下有小,巨劍山莊連狗都靠著我!您大人有大量,錢的問題好說……」
「燕無雙。」
秦婉婉打斷他的演出:「睜開眼看看我是誰。」
「我不。」燕無雙緊閉雙眼,「知道越多,死得越快。你放心,我絕對不會睜眼,也絕對不知道你是秦晚晚。」
眾人:「……」
沉默讓燕無雙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他痛苦睜眼,看著秦婉婉,面露哀切:「你師父真的是他自殘,不是我打的。」
「我不來找你算賬的。」
秦婉婉站起身,走到燕無雙面前,燕無雙緊張看著她,就看秦婉婉蹲下身,猛地扒開他的衣服。
燕無雙愣了愣,驚恐看著她:「你……你不是還懷著孕嗎?」
秦婉婉不說話,她仔細盯著燕無雙身上的紋路。
燕無雙被綁著不能動,他求救看向謝孤棠:「這位道君,您管管他好不好?我有節操的,不能這樣,我不賣身啊。」
「閉嘴!」
南風聽不下去,一巴掌拍燕無雙頭上:「我主人才看不上你呢,你自己看看,你是比簡道君帥還是比謝道君帥,主人能看上你什麼?」
「這得問你主人啊。」
燕無雙滿臉苦澀,轉頭看認真打量著自己胸口的秦婉婉,勉強一笑:「秦姑娘,你……」
話沒說完,秦婉婉抬頭看他,對上秦婉婉冰冷的眼神,燕無雙瞬間屈服:「你還滿意你看到的嗎?」
「這胸口這個法陣,誰畫的?」
秦婉婉指著燕無雙胸口的法陣,神色冰冷,燕無雙瞳孔一縮,緩了片刻後,他立刻又擺出吊兒郎當的表情:「你在說什麼呀?我怎麼聽不懂。」
「你胸口的法陣,用的寂山繪陣的筆法,」秦婉婉神色平靜,「寂山山主上歲,以法陣神識修煉見長,你這個陣法,我雖然看不出具體是做什麼作用,但起筆落筆紋路都源自於我寂山,應當是有人從我寂山學過術法後,再自行開創繪製的一個法陣。你這個法陣,到底哪裡來的?」
「寂山?」
燕無雙似乎是聽不懂:「什麼寂山?」
秦婉婉聽這話,轉頭看了一眼南風和謝孤棠:「謝大哥,南風,你們先出去吧,我有點事兒要單獨問他。」
謝孤棠和南風對視一眼,點了點頭,謝孤棠有些不放心,上前去又加了一道封印,牢牢封死燕無雙的修為後,才和南風一起走出去。
兩人出去之後,秦婉婉轉頭看燕無雙:「你還同我裝傻是嗎?」
「我真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不知道,那我們就來梳理一下。」
秦婉婉思索著,將她目前所有知道的信息在心中一捋,緩緩開口:「一百多年前,魔種肆虐,有兩位上仙來到這個小世界,一位道號上歲,一位道號太恆,他們協助這個世界的半仙藺言之封印魔種,藺言之來到荒城,彼時巨劍山莊還是荒城最大的門派,你是巨劍山莊大師兄,也是未來的掌門,這麼大的事,你應該知道吧?」
「你太看得起我了。」燕無雙嘆了口氣,「我怎麼會知道這麼多呢?」
「後來藺言之死在了荒城,兩位上仙不知所蹤,後來你妻子病逝,你修為大跌,巨劍山莊逐步敗落,這中間是發生了什麼?」
「秦道友,」燕無雙頗有幾分無奈,「不是事情發生在同一個時間段,就是同一件事,你推理要有邏輯。」
「那你回答我一個問題。」
秦婉婉看著他:「春生,是藺言之教你的,對不對?」
燕無雙故作聽不懂轉過頭:「嗨,藺言之可是明淨道君,能和我有什麼關係?還教我春生心法?」
「你認識他母親?」秦婉婉繼續猜測,燕無雙無奈:「我都說了……」
「還是姐姐?」
秦婉婉打斷他,燕無雙一愣,秦婉婉觀察著他的神情:「我們來到荒城時,誤入了一座古墓,古墓中有十二生死門,我們選錯了就會死在那裡,可那時候出現了一個女人的影子,她為我們指了路。」
燕無雙不說話了,他盯著秦婉婉,秦婉婉心中逐漸有數,她繼續描述:「她穿著胭脂色的長裙,梳著婦人髮髻,提著一盞琉璃燈,站在門口。她是鵝蛋臉,雙眼皮,看上去很溫柔,她站在門口注視簡行之,好似故人。」
秦婉婉描述著這女子的樣貌時,燕無雙的眼淚滑落下來。
他就一直看著秦婉婉,一貫吊兒郎當的面容上,帶了少有的冷靜。
在這一刻,他如刀鋒般銳利,秦婉婉終於從他身上,感受到當年荒城青年一代第一劍的氣魄。
「她說了什麼?」
燕無雙沙啞出聲。
秦婉婉遺憾開口:「她只指了路,因為她只是一抹執念。」
連殘魂都算不上。
燕無雙得話,扭過頭去,不想讓秦婉婉看到他落淚。
秦婉婉觀察著他,肯定開口:「她是你妻子。」
說著,她走到燕無雙面前,盯著他:「你的妻子,和簡行之有關係,可簡行之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一百年多年前,他尚未出世。所以這只有一個可能,你的妻子看到的不是簡行之,是簡行之身上熟悉的影子,長相,或者魂魄。而他的長相,和藺言之幾乎是一致的,對麼?」
「你好煩。」
燕無雙狠狠瞪她,秦婉婉不為所動,繼續分析:「藺言之是寧氏私生子,他因天賦出眾為人所知,但如果他只是個普通人,那可能一輩子都不會有人知道他的存在,比如他的姐姐,就是這樣的境遇。所以,你是藺言之不為人知的姐夫。春生是藺言之的功法,藺言之見過上歲和太恆,甚至私交不錯,學過兩人法術,在你身上繪下了這個法陣,是不是?」
這樣一說,一切順理成章起來。
「你不必再問了。」
燕無雙深吸了一口氣:「我不會告訴你什麼,我只警告你一件事。」
秦婉婉不說話,她靜靜凝視著燕無雙,燕無雙神色冷淡:「帶著簡行之和你的朋友,立刻離開荒城,有多遠走多遠吧。」
「如果我不呢?」
「那你就留著。」
燕無雙看著她:「反正我什麼都不會說。」
兩人僵持起來。
秦婉婉盯著燕無雙,燕無雙一臉為大義獻身的悲壯。
秦婉婉覺得不能這樣下去。
燕無雙打定主意不開口,她若不下點狠藥,怕是什麼都問不出來。
她想了想,做下決定,冷著聲開口:「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說著,她從乾坤袋中取出一條鞭子,站起身來,朝著地上狠狠一抽:「小心我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秦婉婉在審問燕無雙時,簡行之一路狂奔衝到月老廟。他先用神識搜索了一圈,發現秦婉婉布下的結界,他心中大急,就怕秦婉婉和謝孤棠做點什麼許下三生三世的傻事兒,趕緊往裡偏殿衝。
他一面衝一面想,他想好了,他這就衝進去,把秦婉婉逐出師門,等逐出師門後,他再告白,和她說清楚。
感情線他來打!積分他來掙!
飛升可以推遲,嫁人不能亂來,無論如何,要給他一個機會!
他一百年沒有過什麼在意的人,頭一次喜歡人,不能這麼連機會都沒有就直接結束!
他想了許多,琢磨了半天和秦婉婉如何解釋,只是他還沒來得及開口,才到結界外,耳力太好的他就聽到鞭子清脆的聲響,和秦婉婉同平日完全不同狠辣的聲音:「小心我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這個聲音,這個氣魄,震撼了簡行之。
簡行之停住了腳步,他朝周邊一看,就發現謝孤棠和南風正在偏殿大殿外,而秦婉婉明顯是在偏殿裡。
不是告白嗎,為什麼對像在外面?
簡行之想不明白,不過他也不多想,他悄悄破開秦婉婉的結界,又給她合上,躡手躡腳靠近偏殿,到了偏殿窗戶邊上,偷偷開了一條細縫,看向裡面的場景。
他一貫收斂氣息,除非修為神識遠高於他,不然很難被人察覺。他刻意躲藏,謝孤棠秦婉婉都沒發現,偏殿外多了一個人。
而這個人就蹲在窗戶邊,用最原始的辦法,偷窺著偏殿內的場景。
他看見,黑燈瞎火間,燕無雙雙手雙腳都被綁著,他衣服已經被扯爛了,帶了水汽的眼冷冷看著秦婉婉。
秦婉婉手提長鞭,嬌俏的臉上是他不熟悉的冷酷,在黑夜中,顯出幾分反派獨有的張狂氣息。
「你能做什麼?」燕無雙不屈嗤笑,「你以為就靠鞭子,就能讓我屈服嗎?」
「你試試。」
秦婉婉努力回想著自己在電視劇裡看過的各路反派,用鞭子抵在燕無雙胸口:「我已經給足你耐心,你若再不合作,休怪我不客氣。」
「那你就來!」
燕無雙冷眼看她:「有本事你殺了我。」
「殺你?」秦婉婉覺得自己必須從氣勢上壓住他,她狂笑起來,「那太便宜你了!我一定要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要讓明白,人世間最大的報復,從來不是身體上的傷害!」
畢竟,刑訊逼供對她來說真的有點難度。
「那是什麼?」
燕無雙皺眉,簡行之也好奇。
就看秦婉婉蹲下身,用鞭子輕拍燕無雙俊俏的臉蛋:「我要從心靈上踐踏你,摧毀你,羞辱你,讓你知道,什麼是真正的傷害!」
她說這話時,冷酷與殘忍齊飛,輕蔑與不屑共舞,可謂邪魅狂狷,反派至極。
簡行之愣愣看著秦婉婉,他不敢相信,這居然是他的小徒弟?
他嚥了嚥口水,忍不住有一絲心慌。
理智克制他不要害怕,就看燕無雙沉默下去,過了一會兒後,燕無雙低聲開口:「為什麼一定要知道?」
秦婉婉皺眉,燕無雙抬眼看她:「上歲和太恆是兩位上仙,你一個修真界的普通人,為何這麼關心他們?」
秦婉婉沒說話,她捏著鞭子,垂下眼眸。
簡行之聽著兩個名字,皺起眉頭。
上歲和太恆?
不是他的死敵寂山女君的父母嗎?
為什麼會在這裡聽到這兩個名字?
「因為……」秦婉婉聽到父母的名字,心裡有些難受,她好久沒有這麼提起自己的名字,她抬眼,看向燕無雙,認真出聲,「他們是我的父母。」
聽到這話的瞬間,燕無雙和簡行之都睜大了眼。
秦婉婉說完這句,驕傲笑起來:「吾並非此世之人,吾乃寂山女君,秦婉婉。」
閃電猛地劈過,照亮了偏殿中的景象。
倒在地上,被捆得嚴嚴實實,衣衫凌亂滿眼震驚的猛男,手提長鞭,冷酷中帶著邪魅,邪魅中帶著傲慢的紅衣女子。
蜘蛛網纏繞的佛像帶著裂痕,冷風讓紅衣翻飛。
一切映照在簡行之眼裡,都宛若鬼片。
他腦海中瞬間劃過無數回憶。
擂台上秦婉婉被人踩臉後暴走,揍得人家血肉紛飛;
鬼城秦婉婉玩命出賣他,能賣就賣,能送就送;
沙漠裡秦婉婉拚命試圖幹掉他,他還覺得自己從未見過這麼有韌性的女仙……
秦婉婉剛才的話迴響起來。
「人世間最大的報復,從來不是身體上的傷害!」
「我要從心靈上踐踏你,摧毀你,羞辱你,讓你知道,什麼是真正的傷害!」
報復……傷害……
簡行之愣愣看著偏殿裡的紅衣女郎,想起一開始——
「入我師門最重要的一點,是要牢記我的仇人,如果你在仙界遇見,殺無赦。」
「師父的仇人,就是我的仇人。敢問她的名字是什麼?」
「仙界第一美人,戰力排行榜第二十一名,寂山女君,秦婉婉。」
「日後等你飛升,你會成為天界最強女仙,到時候你我師徒二人聯手,殺上她寂山,這一次,我一定要踏平她的山頭,砸爛她的行宮,讓她寂山上下,雞犬不留!」
「師父,龍傲天真的是你的本名嗎?你在仙界到底叫什麼?做什麼的?」
「吾道號歲衡,姓簡名行之,一心修劍,不問世事,江湖人稱,龍傲天。」
寂山女君……
她居然是寂山女君!!
而且,她居然早就知道他的身份了!
黑夜中,女人朝著窗戶慢慢扭頭看過來。
惶恐席捲了簡行之全身,他「砰」一下放下窗戶,轉身就跑!
他清晰意識到——
完了!
他完了!!
他徹底完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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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劇場‧1】
問:「你害怕過嗎?」
簡行之:「過去從未有過,但在這一章,我害怕極了。」
【小劇場‧2】
簡行之日記:「今天,我的初戀還沒開始,就結束了。」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22-1-5 01:27:54
第六十一章
「砰」的一聲動靜不大不小,秦婉婉和燕無雙一起看過去,秦婉婉大喝了一聲:「誰?!」
這一聲大喝嚇得簡行之往旁邊花叢一蹲,傾盡畢生修為遮掩自己。
他實在不知道這個寂山女君到底是個什麼修為,會不會發現他,只能全力禦敵,想著要是實在不行,他就魚死……
魚死網也破不了啊!
想到自己親手送上那道連心符,簡行之悔不當初,蹲在地上,用小樹枝擋在頭頂。
秦婉婉衝到窗邊,推開窗戶,快速迅速用神識掃了周邊一圈,發現什麼都沒有。
謝孤棠和南風也聽到動靜,衝進屋來,趕到秦婉婉身邊:「怎麼了?」
「剛才好像有人。」秦婉婉皺眉。
謝孤棠用神識又搜搜了一遍,搖頭:「我沒察覺。」
話音剛落,一隻黑貓輕盈從牆上跳走,南風疑惑:「是貓?」
「可能是吧。」秦婉婉點頭。
三人放下心來,秦婉婉正準備放下窗戶,突然意識到不對,回頭看向簡行之舉著那一叢樹枝。
那一叢樹枝隱約在動,又好像沒有,秦婉婉盯著樹枝,疑惑發問:「那顆樹枝,為什麼在動?」
謝孤棠和南風一起看過去,只是他們還來不及仔細看,就聽身後「砰」的一聲,謝孤棠首先動作,朝著衝出去的燕無雙大喊了一聲:「站住!」
燕無雙早已偷偷鬆了繩子,現下好不容易找到機會,哪裡會停下,一路朝著外面狂奔,一邊跑一邊大喊:「救命了!殺人了!強姦黃花大閨男了!來人啊!救命!!」
他修為不怎樣,跑得倒是極快,像一隻滑不溜秋的老泥鰍,帶著謝孤棠和秦婉婉等人在院子裡溜圈。
秦婉婉和謝孤棠眼睜睜看著他跑出偏殿,月老廟其他地方人來人往,人山人海,秦婉婉怕驚動荒城中管事的官府,急急停住步子,攔下謝孤棠:「算了。」
謝孤棠和南風一起看過去,秦婉婉咬咬牙:「他能說的怕是說得差不多,剩下的也招不了什麼,先回去吧。」
謝孤棠本來就是來幫忙,秦婉婉不追,他也就沒有了追的理由,點了點頭,沒有多說。
秦婉婉看著燕無雙遠去的方向,嘆了口氣,轉頭看向謝孤棠:「謝道君,多謝你了。」
「不妨事。」
謝孤棠搖頭:「也沒幫到什麼。」
「天色已晚,」秦婉婉看了看天色,「我們先回去吧,回去得晚了,師父怕是又不高興。」
說起簡行之,謝孤棠笑起來:「前輩劍意純正,但心思卻像個孩子。」
「對,」秦婉婉嘆息,「小學沒畢業那種。」
她說著,腦海裡劃過簡行之最後抱著玩具零食失落回去的背影,忍不住腳步快了些,想回去看看這人在做什麼。
他們從月老廟離開,簡行之感覺到他們氣息漸遠,終於放鬆下來,把樹枝一放,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息。
等緩過來後,他才開始消化這驚人的消息。
秦婉婉是寂山女君,那個傳說中戰力排行榜第21名,一出手就把他送進這個小世界的寂山女君!
可她既然能把他送到這個世界,她為什麼也在這裡,好像還在查什麼事情?
而且她來都來了,為什麼還要裝成這副手無縛雞之力的樣子?還在明知道他就是簡行之之後,忍辱負重在自己身邊,當自己的乖巧徒弟?
簡行之腦子飛快運轉,想著種種可能,他左思右想許久之後,恍然大悟。
難道,這就是她的報復?!
她不願意出手和他決鬥,讓他以戰練道提升修為,就用特殊法術將他帶到這個小世界,然後偽裝成一副純良無害的模樣,騙取他的信任,得到他的功法,他的身體,還有……他的心!
從來到這個世界以來,他屢屢受挫,穿上的粉紅色的衣服,戴上蝴蝶髮夾,隨時被電擊,時刻被打擊。
他把師門心法給了她,為她淬體,助她渡劫,還給了她連心符,讓她把自己的命都攥在手裡。
更慘烈的是,他……他……他居然喜歡上了她!
如果今晚成功告白,可能就正中她下懷,畢竟,她說過,最大的報復,不是身體上的,是心靈上的羞辱。
如果他告白,她對他騙身騙心騙功法騙財,兩人再一同回到仙界,到時候,她有他的心法,他打不贏她,還要承受她感情上的羞辱,這段屈辱往事說不定還被她錄下來,要在仙界到處播放……
一想到這個場景,他自盡的心已經有了。
「主人,」看簡行之越想越歪,666實在看不下去,攔住他胡思亂想,「你和女主相處也不是一天兩天,別往壞處想啊,你多想想她的好。」
聽到這話,簡行之慢慢清醒,覺得這麼壞的設想,也不一定是真的。
「你說得對,」簡行之冷靜分析著,「當務之急,我首先要穩住秦婉婉,保持現在的狀態,讓她不要做出過激舉動。」
「然後呢?」666開始好奇簡行之能想出個什麼計劃。
「然後,我要一面試探她的真實意圖,一面把那個連心符騙回來。」
簡行之謀劃著:「我不能把我的性命交在仇人手裡,如果她對我沒什麼想法最好,要是真的想置我於死地,我至少要有個掙扎機會!」
「你就沒想過她想和你當朋友?」666提出疑問,簡行之面露沮喪。
「這怎麼可能啊?」簡行之嘆了口氣,「就算秦婉婉不是個壞人,她和我一樣,也是無辜來這裡的,那就等於她是受我牽連對吧?」
「好像是耶……」
「我覺得她害我來這個小世界受苦,就很生氣了,那我主動打上她山門,打她,害她來這個小世界,在這個小世界繼續打她,還在她面前放了好多次狠話,她就算是個聖人,也要懷恨在心啊。」
「你說得……也有點道理。」
666被他說服了,簡行之盤腿坐在地上,越想越崩潰:「而且你記得前幾天那場比賽嗎,那個人踩了她的臉,她一瞬間就爆發了,把那人打成什麼樣你沒看到?你想想,這證明她很在意踩臉這件事,我踩了她不止一次,她會放過我嗎?」
「她不會。」
不等666說話,簡行之給了自己答案:「她只是沒有合適的報復時機而已,她不恨我就算好的了,怎麼可能當朋友啊!」
說著,他將手插進頭髮,悲痛出聲:「我完了,我完了啊!」
「那……」666遲疑著,「你的告白計劃……」
「告什麼白?!」
簡行之一聽這話,悲憤交加,對陷入桃色陷阱的自己十分唾棄,他遮掩著自己的羞怒,叱喝666:「現在最重要的是保命!還想什麼情情愛愛!」
「好吧……」
666無奈:「那你趕緊回去吧,別讓她發現你已經知道這件事了。」
「沒錯,」簡行之同意666的話,「我要趕緊回去,我還要對她好一點,要讓她學會寬容,看到我的優點,就算當不成朋友,也要放下仇恨。」
「哦。」666面無表情,「加油哦,我看好你。」
打定主意,找到執行方案,簡行之冷靜了很多。
他趕緊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泥土,趕回寧府。
秦婉婉早他一步回到寧府,回府之後見簡行之不在,只有翠綠在院子裡曬月光,不由得奇怪:「我師父呢?」
「他沒回來過啊。」
秦婉婉一聽,心裡咯噔一下,想著簡行之怕是難過得狠了,在街上都不肯回家。
以她對簡行之的瞭解,她趕他這件事,怕是他人生重大挫折,他肯乖乖回去,心靈應該受到不小創傷。
秦婉婉想了想,決定好好哄他,於是和謝孤棠等人告別後,就到了寧府門口,等著簡行之。
簡行之一路給自己做著心理建設,告訴自己,要穩重,不要慌,見到寂山女君,一定還是和以前一樣。
他一路暗示自己回到寧府,大老遠就看見秦婉婉坐在門口等她。
她和他記憶裡一樣,那麼純良,那麼甜美,那麼溫柔。
可不知道為什麼,這種甜美和剛才閃電下那一場狂笑對比,就顯得格外詭異甚至恐怖了起來!
簡行之頓住步子,秦婉婉等他等得百般聊賴,一抬頭就看見簡行之站在遠處,她趕緊跳起來,高興跑過去:「師父!您回來了?!」
簡行之不說話,他告訴自己不要害怕,可不知道為什麼,面對這張熟悉的臉,他還是有種說不出的惶恐。
他僵著身子板著臉故作冷靜,秦婉婉就當他生氣,趕緊討好他:「師父,您今晚去哪裡玩了?我給你買的板栗吃完了嗎?」
「沒。」
簡行之擠出一個字,秦婉婉略感心虛,想著簡行之應該是氣狠了,她低頭解釋:「今晚的話我說重了點,您別放在心上,師父在我心裡是最重要的,只是這件事暫時不適合您知道,等有一天……」
「不知道,我不需要知道!」
簡行之急急打斷她,他知道,這一定她的懷疑,是她的試探,他必須表現出足夠的順從,才能放下這個女魔頭的戒心!
他趕緊表忠:「你想幹什麼就去幹什麼,不用管我,我都理解。以前是我不對,我……我太自私,太傲慢,您大人有大量,一定要原諒我。」
秦婉婉聽著他的話,愣愣看著他:「我……我對你的打擊這麼大嗎?」
簡行之都學會說反話了?
簡行之看秦婉婉的表情,實在摸不透這女魔頭是怎麼想,他只能故作輕鬆:「打擊?哪裡有什麼打擊,我說的都是真話。那個……婉婉,」簡行之握住她的手,神色認真,「你是一個高貴、溫柔、有容忍之量的女仙對不對?」
「師父?」
「你寬容一點。」他繼續勸著她,「無論我犯下什麼錯誤,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是真心悔過。」
聽著這些話,秦婉婉心裡閃過一絲懷疑。
「師父,」她試探著,「你是不是……知道什麼了?」
「什麼?」簡行之立刻緊張起來,「我知道什麼?」
「你……」秦婉婉懷疑著,「怎麼突然誇我,說什麼寬容不寬容?」
「哦。」簡行之腦子開始玩命運轉,他嚥了嚥口水,正想開口,就看腦海666在提詞板上給他寫了台詞。
「我就是對划船大賽破壞了你的計劃表達一下愧疚,希望你能原諒我。」
這個理由很正常,對於簡行之能意識到這一點,秦婉婉很欣慰。
她舒了口氣,輕笑起來:「沒事啦,我也習慣了。你還會想著為我拿獎杯,我挺高興的。」
說到這裡,秦婉婉有些心酸,覺得自己居然已經開始接受簡行之這個設定了。
但她想得開,她嘆了口氣,抬手拉過簡行之袖子:「走吧,回去了。」
簡行之不說話,他盯著秦婉婉的背影,開始分析剛才秦婉婉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神情。
剛才她說她習慣了——這是失望。
她說會想著為他拿獎杯,還挺高興——這是將就。
她還嘆息,看來已經對他沒什麼念頭……
「主人。」
666察覺到簡行之越發低落的情緒,立刻打斷他:「你別思考了!」
「不,」簡行之決定痛改前非,「我以前就想得太少,我以後一定要多想想!」
要是他能多想想,他早該發現,秦婉婉就是寂山女君了。
哪個仙界爹娘賣糖葫蘆的,有這種本事?!
簡行之再次為自己過去的莽撞趕到後悔,由秦婉婉牽著回到房間,秦婉婉見他一路不說話,想了想,轉頭看他:「師父,要不我們談談?」
今夜她得知的很多,有一些還事關簡行之,她的確想找他商量一下。
「不必了!」
簡行之一聽她還想談,立刻後退:「您睡好,我先回去睡了!」
說完,他一陣風一樣回到了自己屋中。
秦婉婉看著這麼緊張的簡行之,遲疑片刻後,喃喃:「好吧。」
可能睡一覺,心情會好點吧。
秦婉婉茫然回了屋中,坐到床上,剛盤腿打坐上,就聽見38聲音響起來:「宿主,今夜積分扣除500。」
「為什麼?!」
秦婉婉震驚開口,38打了個哈欠:「你以為你什麼都能和這個小世界的人說啊?你和燕無雙說那些話的機會,需要積分兌換。」
「那你不提醒我?!」
「我提醒你你就不說了?」
秦婉婉沉默,她有些心疼積分,但捨不得孩子套不著狼,只能惋惜:「那,簡行之有打感情線賺積分的機會,我有沒有除了主線任務之外的積分領取機會呢?」
「有啊。」
38淡定:「修煉啊。」
秦婉婉:「……」
大女主系統誠不欺我。
她想了想:「要好好休息,才有力氣修煉,我先睡了。」
說著,她躺平下去,蓋好了自己的小被子。
秦婉婉這廂睡得酣暢,簡行之卻是夜不能寐。
連心符在秦婉婉手中一日,他就難安一天,他得盡快把這個東西弄回來。
直接要會打草驚蛇,現下唯一的方法……
偷?
簡行之腦海中浮現出了這個可恥的念頭。
「不行,我一代劍仙,怎麼能做這種事?」
簡行之說得信誓旦旦,他拉上被子,閉上眼睛。
片刻後,他果斷起身,穿上鞋跳了出去。
「反正我也不是劍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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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劇場】
簡行之:節操這種事,掉著掉著就習慣了。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22-1-5 01:28:12
第六十二章
簡行之跳出窗外,以面對自己人生最艱辛一場大戰的準備布下層層結界,隱匿自己的氣息,悄悄推開秦婉婉的窗戶,躡手躡腳翻了進去。
秦婉婉正在床上睡得香甜,簡行之潛行到秦婉婉身邊,開始感知她身上連心符在哪裡。
當初他怕秦婉婉成為自己媚骨蟲的主人後,他要是在媚骨蟲驅使下失控會傷到她,所以給了她這張連心符,只要她催動符咒,就立刻可以殺了他。
可如今如果秦婉婉是寂山女君,那就完全沒有這種擔心了。
因為,如果她是寂山女君,又學了他的功法,那根本不需要連心符,她也能自保。
連心符上有他的精血,他要找不是很困難,他蹲在窗邊用神識搜索過秦婉婉周身,還沒找到連心符,秦婉婉便一個翻身,將臉朝向他。
簡行之瞬間屏住呼吸,看著秦婉婉的臉就在他面前,近在咫尺。
以前沒意識到這就是秦婉婉的真容,還總是想,秦婉婉在仙界到底是什麼樣子,如今突然發現原來這張臉就是她的臉,這麼突襲到他面前,他不由得愣在原地。
他不由自主打量她的樣子,眉毛像是畫上去的,睫毛真長,皮膚細膩,鼻樑高挺,唇雖然有些薄,但是顏色正好,像櫻花色多了潤澤之感。
他愣愣看著,以前他總覺得,寂山女君的臉,好看歸好看,但也就是個美人。
可今天不知道怎麼,突然就覺得,這豈止是美人,這天下就沒有更好看的!
就算有,那氣質也絕對比不上!
兩人呼吸纏繞著,秦婉婉夢囈出聲:「爹……娘……」
簡行之猛地回神,才想起自己到底是來做什麼的,他趕緊又開始搜索連心咒的位置,從腳往上掃,終於在胸口位置察覺了連心符的存在。
沒想到秦婉婉居然把連心符放在胸口,簡行之一時有些尷尬。
他用手去拿未免有些……有些失禮。
可除了用手,還能怎麼辦呢?
簡行之左思右想,看了看周邊,發現了一個癢癢撓,他蹲著挪移到桌邊,將癢癢撓取回來,輕輕用癢癢撓撩開衣服,露出一條縫,就看見秦婉婉的乾坤袋放在裡面。
簡行之刻意忽視被乾坤袋遮著的白玉色,一眼確定乾坤袋位置後,趕緊用癢癢撓壓住衣襟,他扭過頭,嚥了嚥口水,緩了片刻過於快速的心跳後,才回頭又看向秦婉婉的胸口,回憶著剛才乾坤袋繩子的位置,克制著顫抖的手,把癢癢撓探進秦婉婉衣襟。
癢癢撓有一個弧度,他試圖用這個弧度勾住乾坤袋的繩子,把乾坤袋拖出來,可看不到裡面,用癢癢撓勾乾坤袋就頗有難度了。
癢癢撓在秦婉婉衣襟裡勾來勾去,怎麼勾不到,簡行之皺起眉頭,開始認真對付那個乾坤袋。
這麼大的動靜讓秦婉婉不得不醒,她緩緩睜開眼睛,就看簡行之蹲在窗邊,拿了個癢癢撓在自己胸口掏來掏去,秦婉婉疑惑看了他片刻,緩緩出聲:「師父?」
簡行之被秦婉婉嚇了一跳,他驚慌抬頭,對上秦婉婉帶著詢問的目光後,他又僵住動作。
該說什麼呢?
沒什麼好說的。
簡行之故作鎮定把癢癢撓取出來,放在床邊,然後站起身,把被子給秦婉婉蓋上:「夜裡冷,你多蓋被子,為師先走了。」
說著,他慌慌張張跑向窗戶,在跳窗之前突然意識到不對,又調頭跑向房門,開門關門,一氣呵成。
秦婉婉懷疑看著簡行之一系列行為,等他跑出去後,秦婉婉從懷中掏出自己的乾坤袋,想了想:「他想偷我的乾坤袋?」
為什麼?乾坤袋裡有什麼好讓他偷的?
秦婉婉茫然不解。
簡行之驚慌失措到了房間裡,灌了幾口水,才冷靜下來。
666看著他的樣子,覺得怪可憐的,忍不住安慰:「主人,您也不用太害怕,您想想您以前,拿出以前的氣魄來,不就完了嗎?!」
「現在和以前一樣嗎?!」簡行之一聽這話,就覺得666不懂事。
「以前我能把人殺了,現在我能把婉婉殺了嗎?」
「為什麼不能呢?」666明知故問。
簡行之哽住,他不想和666說話了,又喝了幾口水,假裝忙碌。
666看穿他狼狽,只問:「連心符沒偷到,怎麼辦?」
「繼續偷。」
簡行之思索著:「現在我們三管齊下,上上策,就是我能感動她,和她冰釋前嫌。」
「中策呢?」
「中策,就是我能和她保持現在狀態,飛升之前偷到連心符,然後分道揚鑣。」
「下策?」
666沒想到簡行之能想這麼多,都讓他刮目相看了。
簡行之低著頭沒說話,他垂著眼眸,看著茶杯裡的自己,許久,低聲開口:「那就死在她手裡吧。」
666:「……」
您可真能想。
但是人都不想死,簡行之為了生存,決定付出所有努力!
他深吸一口氣,轉頭問666:「有什麼專門教人討好人的書嗎?」
「有啊,有物質上討好,心理上討好,行為上討好,你要哪一種?」
「都要!」
「5個積分。」
區區5個積分,不過就是秦婉婉和謝孤棠背著他一起見個面的事!
簡行之強忍心酸安慰自己,闊氣開口:「拿來!」
話音剛落,空中劈裡啪啦掉下一堆書,簡行之隨意抽取一本,就看到上面寫著《大內生存法則——如何讓娘娘都喜歡你》
這個標題很吸引他,他決定,今夜從這本書開始學習。
簡行之苦學一夜,將這本書中所有指導全部背下,第二天秦婉婉剛剛睡醒,就看簡行之站在床邊,站得端端正正,秦婉婉有些茫然:「師父?」
「你醒啦?」簡行之溫柔微笑,他不斷背誦昨夜學到的東西,但真的實踐,還是有些緊張。
秦婉婉按耐住心裡的奇怪,觀察著簡行之,點頭。
就看簡行之端茶遞給她,囑咐她:「你喝點茶吧,剛泡的茶,我用靈力已經冷到合適溫度,現下入口,最合適不過。」
秦婉婉更奇怪了,以前簡行之都是捏著她下巴直接灌水拿積分,她不由得懷疑:「你不灌我水了?」
「以前是我不懂事,」簡行之溫柔搖頭,「以後我不會這樣了。」
這樣的簡行之讓秦婉婉很害怕,但越害怕,她越要冷靜。她也不多問,拿過杯子喝了水,剛喝完,簡行之立刻雙手體貼遞過帕子。
以前簡行之都直接抹臉,今天這麼規矩,這麼體貼,事出反常必有妖。
她默不作聲,接過帕子,輕輕壓過嘴角之後,簡行之趕緊遞上第二塊溫熱擦臉的帕子。
她從容接過,擦完臉後,簡行之麻利拿走放到一邊,眼尖看見秦婉婉要起身,簡行之先一步伸手到她面前,懂事得讓秦婉婉心驚。
秦婉婉抬手搭在簡行之手臂上,借著簡行之的力氣起身,她不出聲,由著簡行之鞍前馬後伺候著她洗漱完畢,她靜靜看著他演,觀察他這狗腦又在上演什麼大戲。
梳洗過後,簡行之抱著秦婉婉的劍,背著包:「婉……北城,」他差點喊錯名字,好在及時糾正,他保持微笑,「今天是想練劍呢,還是想逛街呢?」
聽到這話,秦婉婉不可思議。
簡行之居然有讓她逛街的一天?!
她震驚看著簡行之,但一想又明白,可能是他想逛街。
昨晚第一次逛街,逛上癮了。
但決賽在即,她不能鬆懈,想了想,安撫簡行之:「師父,等決賽完畢,我再帶你去玩。」
「逛逛街沒事的,」簡行之知道秦婉婉是個偷懶的性子,想著討好她,反正寂山女君,練不練劍無所謂,於是繼續給秦婉婉台階,「回來我陪你練。」
「師父,」秦婉婉無奈,「你不要總想玩。」
簡行之:「……」
「好樣的!」
38一聽秦婉婉的話,激動起來:「不虧是我的大女主!」
與此同時,666也很高興:「主人,你終於符合人設一回!」
簡行之有苦說不出,秦婉婉從他手中取過劍,往外走出去。
簡行之跟在秦婉婉身後,他真的很想和秦婉婉開口,他都知道了,她不用偽裝了。
寂山女君就算是被鎖了修為到這個小世界,參加一個劍意化神以下的比賽,有什麼難度?
為了給他製造陷阱,她受委屈了。
可他暫時不知道秦婉婉具體到底是怎麼想,不敢貿然開口,怕秦婉婉激動起來殺人滅口。
他跟著秦婉婉往外走,秦婉婉看他一眼,想了想,還是和他說正事:「昨晚我抓了燕無雙審問,確認了一件事。」
「嗯?」
「春生是藺言之當年會的功法,藺言之當年有一個姐姐,就是咱們在十二生死門時遇到的那個女人。當年藺言之的死應當內有隱情,最重要的一點,」秦婉婉停住步子,轉頭看他,「師父,我覺得,藺言之可能是你的前世。」
簡行之聽到這話,神色平靜:「哦。」
「你不吃驚嗎?」
秦婉婉詫異,簡行之搖頭:「不重要。」
反正都是前世。
「你沒想過為什麼會來這裡嗎?」秦婉婉繼續追問,簡行之一愣。
他突然意識到,如果藺言之是自己前世,自己來這裡有自己的因果,那也就意味著,秦婉婉可能就是無辜牽扯進來的,她不是一個壞人。
他腦子轉得飛快,秦婉婉追問:「師父?」
「哦,」簡行之回神,「這不重要,反正如果有理由,理由自然會出現,到時候再說。」
秦婉婉對簡行之的豁達表示震驚,一時又有一種果然是劍仙的驚嘆。
她不由得有些好奇:「那師父,對你來說,什麼重要呢?」
這把簡行之問住了,他面對秦婉婉眼神中隱約的崇拜,下意識挺直了脊背,但又立刻想到,秦婉婉問這個問題,是不是想探聽什麼。
他左思右想,決定轉守為攻:「那……那什麼對你重要呢?」
「挺多的,」秦婉婉想了想,「我的家人,我的生活,還有尊嚴、名譽、地位,甚至我能不能自由吃飯,我覺得都挺重要。」
簡行之聽明白了,那按照秦婉婉的說法,他基本把這些都破壞掉了。
害她來到這裡,與父母不能團聚,生活得可憐兮兮,他還踩她臉……
簡行之有些緊張,他猶豫著,試探著問:「那……那如果有一個人,他把你這些東西都毀了,你……你會怎麼對待他?」
「那自然是仇人。」
秦婉婉回答得毫不猶豫,拿出跟著簡行之學來的氣魄:「當殺!」
「如果……」簡行之嚥了嚥口水,「這個人你殺不掉呢?」
「武力不能取勝,當然要靠腦子。」秦婉婉順著簡行之的話思考著,「能殺就殺,不能殺,那他在意什麼,就從什麼下手。」
「比如?」簡行之好奇。
秦婉婉舉例:「貪財者謀他錢財,慕名者毀他名聲,無心者得他真心再狠狠拋棄,他敢折我翅膀,我必毀他整個天堂!」
簡行之被驚呆了。
他愣愣看著秦婉婉,秦婉婉才反應過來,頗為好奇:「師父,你問這個做什麼?」
「沒什麼。」
簡行之連忙搖頭,隨後催她:「你是不是要練劍了?你先去吧,我去吃點東西。」
緩緩。
說著,簡行之控制著情緒,讓自己盡量冷靜離開。
等他走後,秦婉婉想了想,從懷裡拿出乾坤袋,盯著乾坤袋看了許久。
乾坤袋裡有一張連心符。
簡行之……
秦婉婉想了想,一想到簡行之這麼拐彎抹角偷東西,又來問她問題,想到那個可能性,她不由得又氣又好笑。
她抬眼看向簡行之跑路的方向。
將乾坤袋收起來。
看她嚇不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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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劇場‧1】
正常文:乾坤袋在女主胸口,男主伸手去拽,女主驚醒,四目相對……
本文:乾坤袋在女主胸口,男主找了一根癢癢撓,用癢癢撓去掏,女主驚醒,大驚!
秦婉婉:我可以理解你伸手在我胸口做什麼,但我不能理解你用癢癢撓在我胸口做什麼!
【小劇場‧2】
秦婉婉撒謊:「師父,我不是寂山女君。」
簡行之識破,花費了:33章。
簡行之撒謊:「我真的不知道你是寂山女君。」
秦婉婉識破,花費了:1章。
總結:智商差距。
【小劇場‧3】
簡行之:「你會如何報復害你的人呢?」
秦婉婉:「哦,能殺就殺,不能殺,我就折磨他,讓他愛上我,再拋棄他!」
簡行之當場驚慌失措逃走。
寵物版:
秦婉婉當著簡行之放狗肉湯做法。
「狗肉湯,就是狗肉燉成的湯……」
簡行之倉皇逃跑。
【小劇場‧4】
666:「下策是什麼?」
簡行之:「死在她手上。」
666:「如果不是她拿連心符,換一個人,這個策略會改變嗎?」
簡行之:「會。」
666:「有什麼改變?」
簡行之:「三策合一,直接殺了。」
簡行之:我怕的不是死,我怕的是秦婉婉要我死。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22-1-5 01:28:29
第六十三章
秦婉婉對簡行之的心思不想多猜,反正到時候他都會表現出來。
她收好乾坤袋,便轉身去找謝孤棠練劍,徒留簡行之自己待在花園裡,安撫著自己要鎮定。
秦婉婉果然是個記仇的人,她不會原諒他。
雖然知道這件事,但親自從秦婉婉口中確認,對於簡行之來說還是一種衝擊。
他坐在長廊上,看著庭院裡草長鶯飛,人生第一次體會這麼糾結復雜的情緒。
他突然懂得了傷春悲秋。
這一傷懷就是一個早上,秦婉婉和謝孤棠練完劍回來,兩人討論著劍法從他面前路過,謝孤棠先看到他,抬手朝簡行之恭敬行禮:「前輩。」
「師父。」
秦婉婉轉頭看他,笑意盈盈。
簡行之從長廊一下跳起來,站直了身子:「秦……北城!」
「師父,我們要去吃早點,一起嗎?」
秦婉婉招呼他,簡行之下意識想搖頭,但看見秦婉婉和謝孤棠站在一起,又忍不住點頭。
「那走吧。」
秦婉婉和謝孤棠一起回身,兩人繼續說話,簡行之跟在她後面,看著他們兩人並肩走在一起,衣袖不經意摩擦,目光就一直盯在衣袖上。
「主人?」
666不理解:「你在看什麼?」
「這種難受,」簡行之思考著,「是不是就是報復?」
「哈?」
666茫然,簡行之扭過頭,看著庭院,頗為傷感:「只聞新人笑,不聞舊人哭!零落成泥碾作塵,只有香如故。」
666一聽簡行之念詩就頭疼:「我早說了,你不該讀這麼多書的!」
三個人一起走到飯廳,翠綠和南風已經提前候在桌前,看見三人進來,翠綠抬眼,笑意盈盈:「來啦?」
「翠綠姐姐這麼早。」
秦婉婉笑著進屋,翠綠上下打量了她一番,點頭:「知道上進,你父母也該高興許多。」
聽到翠綠這話,簡行之狐疑看了翠綠一眼,想了想,好像翠綠是受過上歲和太恆的恩情的。
他環顧四周,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
秦婉婉的父母是翠綠的恩人,謝孤棠明顯對秦婉婉很有好感,算秦婉婉的朋友,南風更是秦婉婉同生共死的靈獸。
他,被秦婉婉的人包圍了!
不知不覺間,秦婉婉已經在他身邊編織了一張無法逃脫的大網。
這是怎樣的城府!怎樣的手段!
簡行之越想越怕,他從未遇見過這樣有心機的人,他不由得又多看了一眼秦婉婉,秦婉婉察覺他目光,轉頭看過來:「師父?」
「哦,沒事。」
簡行之回神,低頭開始吃飯:「吃飯。」
秦婉婉看簡行之剛才看她那一眼眼神中遮掩不住的害怕,她想了想,開始試探早上那個猜測:「師父,我馬上要決賽了,你再教我一點狠招吧。」
「狠招?」
簡行之反應不過來,秦婉婉點頭:「嗯,這些劍修總喜歡隨隨便便打架,還踩人腦袋,上次我把那個人打成那樣,可我總覺得,好像還不夠。」
秦婉婉說著,面露深思:「我該給他們一點教訓,你覺得怎麼給才好呢?」
一聽這話,簡行之緊張起來。他感覺這些踩秦婉婉臉的人的現在,就是他的未來。
他放下碗,趕緊勸說:「北城,其實我們劍修也很可憐,從小打架就是這個樣子……」
「哦?」
秦婉婉轉頭看向謝孤棠:「謝道君,你打架喜歡踩臉嗎?」
謝孤棠一愣,隨後搖頭:「倒不曾注意過。」
「所以啊,」秦婉婉轉頭看簡行之,「我覺得這個行為很過分唉。」
「是很過分,」簡行之硬著頭皮,「但,他們沒受過教育,你好好教導,他們就知道錯了,不要太殘忍……」
「哦。」秦婉婉點頭,她看著簡行之,「那師父,你怎麼看這件事呢?你覺得他們錯了嗎?」
「錯!」簡行之立刻開口,「大錯特錯,我替他們真誠道歉!你大人有大量,一定要原諒他們!」
秦婉婉點頭,她看著簡行之真誠中帶著惶恐,惶恐中帶著忐忑的眼神,輕咳了一聲:「算了,反正師父也不是這樣的人,我們吃飯吧。」
簡行之被這話哽住,他低頭看著飯碗,飯也不想吃了。
等吃過飯,秦婉婉又去練劍。
燕無雙已經不會再多說什麼,剩下唯一的突破口就是無憂公子,當年她父母既然和藺言之有這麼親密的接觸,還傳授他功法,那藺言之臨死前來荒城,她父母應該不會坐視不理。
當年到底發生過什麼,寧氏老祖為什麼受到詛咒,燕無雙身上的陣法有什麼作用,藺言之因何而死,那位無憂公子到底是誰,這一切……
或許都要等到她見到無憂公子才能解惑。
秦婉婉思考著,一想到她父母可能在這裡出事,劍風都凌厲起來。
簡行之偷偷藏在暗處觀察秦婉婉,他想從不同的角度,看看秦婉婉的真正面目。
平時秦婉婉好吃懶做,但最近非常勤奮,今天背著他練劍,果然連氣勢都不同了!
她練著練著,劍都帶了殺意。
這讓簡行之心驚膽戰,他觀察得非常認真,翠綠從遠處路過,老遠看到簡行之蹲在草叢裡,便揚聲開口:「簡道君,你在做什麼呀?」
秦婉婉聽到這話,劍尖朝著翠綠看著的草叢直刺而去,劍風破開草堆,簡行之微微一側,抬手夾住秦婉婉的劍,秦婉婉歪頭看他,面上帶笑:「師父,偷看我練劍做什麼?」
「我……」簡行之想著理由,「我就看看你有沒有偷懶。」
「哦。」秦婉婉也沒揭穿他,只問,「看得還滿意嗎?」
「不錯,」簡行之故作鎮定站起身來,「有很大的進步,我覺得,」簡行之說得心酸,「你都不像我徒弟了。」
「那像誰?」
秦婉婉明知故問,簡行之不敢說「仇人」,只能開口:「頗有大能風範,我覺得你已經很成功了。」
「謝師父誇獎。」
秦婉婉聽著簡行之扯:「那師父要不要來練一練?」
「改日吧。」簡行之覺得如今練劍太尷尬,他看了一眼秦婉婉的胸口,想起來:「哦,我就是來問問,之前給你那道連心符,你能不能還我?」
「為什麼還你?」
秦婉婉好奇,簡行之輕咳一聲:「你現在都這麼強了,不需要那道符咒保護你,還我吧。」
「我不。」秦婉婉果斷拒絕,她眨了眨眼,「這是師父正兒八經送我的第一件禮物,有紀念意義,我得珍藏。而且——」
秦婉婉拉長聲:「師父這麼厲害,萬一什麼時候,對我不好了,比如打我,踩我的頭,害我,這時候,這張符咒不就派上用場了嗎?」
一聽這話,簡行之整個人僵直,秦婉婉看著他緊張的樣子,頗為好笑,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去洗澡,師父,你也休息吧。」
說著,秦婉婉笑著離開。
等秦婉婉走了,簡行之有些慌亂:「她不肯還我,我怎麼辦?」
「想辦法唄,」666拉長聲音,「你第一次送人家禮物就把命送出去了,你夠可以啊。是我我也珍藏啊。」
「為什麼珍藏?」簡行之不能理解。
666懷念起自己男朋友38第一次給自己送禮物:「當初我對象第一次送我的棒棒糖,我也留著。可能是禮物送太少了,顯得珍貴吧?」
聽這話,簡行之悟了。
秦婉婉留著這張符,往壞了想,是為了牽制他;但往好了想,是因為太重視他送的禮物。
簡行之輕咳了一聲,想了想:「那我再多送點,和她換。」
666聽到這話,一時有些無語,就看簡行之興高采烈出去買東西,感覺自己主人本來就不太穩定的精神狀態,在遇到愛情後,越發雪上加霜。
他一會兒覺得秦婉婉是個女魔頭,一會兒又覺得秦婉婉天真可愛。
理智和愛情互相拉扯,令他昏了頭。
他身上錢不多,就跑到街上買一大堆小玩意兒,各種髮簪香囊脂粉炒栗子糖糕……能想到的都買了回來。
等到了晚上,秦婉婉正看著書泡腳,就看簡行之扛了個巨大的包袱從窗口跳了進來:「北城!」
秦婉婉嚇了一跳,隨後才鎮定下來:「師父?」
「北城,我給你買了禮物。」簡行之說著,把那個巨大的包袱往桌上一放,在秦婉婉震驚的目光中打開,開始給她展示自己的成果。
尋常女子愛的髮簪脂粉他買了,糖果糕點他買了,甚至連跌打損傷膏藥和痔瘡膏他都買回來了。
「北城,」簡行之目光灼灼看著她,「禮物多不多?」
秦婉婉聽他問話,雖然不明白他在想什麼,但還是點頭:「多,挺多的。」
「所以,一份禮物不珍貴對吧?」
簡行之試圖說服她,秦婉婉開始有點明白他想說什麼:「師父,你……是不是想要回什麼東西啊?」
「就那個……那個連心符。」簡行之硬著頭皮,「我拿這些換行不行?等以後回仙界,我有錢,我給你買好多。」
秦婉婉明白了,她憋住笑,面露哀傷:「師父,你是不是討厭我了?」
「沒有!」
簡行之立刻否認,秦婉婉看著他,似乎有些難過:「或者不信任我了,所以不放心把這張符紙交在我手裡,哪怕你明明有可能獸性大發會傷害我……」
「不是不是,」簡行之趕緊搖手,「你不要誤會,我沒有不信任你。」
「那你要回去幹嘛呢?」
秦婉婉抬眼看著他,一臉認真:「命在我手裡,你之前放心,現在不放心了?」
簡行之說不出話來,他頗為沮喪,在原地站了一會兒,扭頭回去:「算了,我回去睡了。」
「這些禮物?」
秦婉婉看了看桌上,簡行之擺手:「送你。」
說著,簡行之又跳出窗外,回了自己房間。
秦婉婉想了想,不明白簡行之這個跳窗的習慣是怎麼來的。她拿出裝著連心符的乾坤袋,看了看後,忍不住笑出聲來。
這麼久了,終於有了一種遲來的大仇得報的感覺。
後面幾天,簡行之每天都想著辦法來騙連心符。
他每天想一個謊言。
今天說連心符壞了需要維修,明天說他重新寫一張給她,新的更好。
秦婉婉不為所動,都只是微笑著看他撒謊,然後輕飄飄一句:「沒關係的,師父,我不在乎。」
簡行之有苦說不出,他只能每天晚上睡不著,輾轉反側。
想了幾天,眼看著秦婉婉復賽來臨,簡行之終於決定,他要強行再偷一次!
面對復賽,秦婉婉異常鄭重,她提前休息,打算好好睡一覺。
為了好好睡一覺,她給自己放上了安眠用的熏香,得到這個消息後,簡行之覺得,他的機會來了。
以寂山女君的神識,他想用法術弄暈她不太可能。用藥物怕傷到秦婉婉,而且上極宗心法鍛造出來的身體,不用猛藥根本沒作用。現下秦婉婉自己願意用香助眠,那再好不過。
他數著時間到了深夜,悄悄來到秦婉婉房門外,聽了一下裡面的呼吸,確認秦婉婉睡著後,躡手躡腳進了房間。
秦婉婉睡的正香,他來到床前,用神識一掃,他竟然感覺不到了連心符的具體位置!
簡行之立刻意識到這是秦婉婉故意給他設置的障礙,讓他不要這麼輕鬆找到連心符,他閉上眼睛,咬了一下手指,滴了一滴血在秦婉婉手腕上。
秦婉婉周身亮起來,簡行之便明白,連心符還在她身上,只是被她用特殊手段藏匿了。
連心符畢竟是他心頭精血所製,對他的感應比一般物件強烈很多,將又放了幾滴血在秦婉婉眉心、四肢,亮度不同,彰顯著距離連心符具體的位置不同。
最亮的位置是眉心的那一滴血,可見這東西是在頭上。
意識到在頭上後,簡行之先在指尖凝光,用光看了一遍耳洞和鼻孔,發現都沒有。
簡行之想了想,秦婉婉的乾坤袋是秦晚的,可以隨著意念幻化成任何事物,秦婉婉熟睡,腦袋上除了頭髮已經沒有任何東西,難道乾坤袋變成了頭髮?
簡行之帶著懷疑輕輕摸過秦婉婉的頭髮,但感覺不到連心符的存在,他又把秦婉婉頭皮一寸一寸摸過去,看看會不會藏在頭髮裡。
他做這些事,秦婉婉迷迷糊糊醒過來。
她先是感覺有人在摸她的頭皮,她心上一驚,但很快那人熟悉的味道就讓她意識到是誰,她慢慢放鬆下來,想看看簡行之還打算做什麼。
簡行之摸頭皮動作很輕,秦婉婉迷迷糊糊又要睡過去,隱約就看簡行之坐在床邊嘆了口氣,似乎完全想不明白她把乾坤袋藏在了哪裡。
秦婉婉不用想也知道,以簡行之的智商根本想不到,所以也不在乎。
簡行之在床邊琢磨了一會兒,腦袋上,頭髮不是,頭髮裡也沒藏,耳洞也看過了,還有什麼地方能藏東西呢?
左思右想,簡行之靈光一現,有了!
666直覺不好:「主人,你想到了什麼?」
「嘴裡啊!」
簡行之大悟:「她可以藏在牙齦裡,也可以藏在舌頭下,還有很多地方!」
666:「……」
倒也不無道理。
可嘴裡怎麼查呢?
簡行之琢磨了一會兒,他還是決定鼓足勇氣,大不了秦婉婉醒了殺了他,反正也是要死,連心符他一定要拿回來!
簡行之做下決定後,又轉過身,盯著秦婉婉,秦婉婉迷迷糊糊,懶得理簡行之,翻過身去,背對著他。
簡行之想了想,脫了鞋子,躡手躡腳,翻身上床,他側躺在秦婉婉身邊,輕輕捏住她的下巴。
他想幹什麼?
秦婉婉瞬間警惕起來,還沒等她想明白,她就感覺簡行之把她下巴輕輕拉開,指尖凝光,探照進去。
秦婉婉心中驚疑未定,就聽簡行之喃喃:「看不清啊……」
沒錯,你能看清才有鬼。
「他……」
秦婉婉嚥了嚥口水,有些不明白,問向腦子裡的38:「他到底在幹什麼?」
「很明顯,」38嘆了口氣,語氣裡帶了幾分惋惜,「他在找連心符,他覺得連心符在你嘴裡。」
秦婉婉:「……」
簡行之找了一會兒,沒有看到,他放開秦婉婉的下巴,想了想,又下了床。
秦婉婉鬆了口氣,以為他放棄離開,但沒聽到他走的聲音,就窸窸窣窣聽見水聲。
秦婉婉又警惕起來,簡行之居然沒走?
沒錯,他不僅沒走,他還折回來了!
他躺到秦婉婉身邊,和秦婉婉離得很近,秦婉婉心跳不由得有些快,開始琢磨。
他想幹什麼?
他以為連心符在她嘴裡,剛才也看過了,難道他想進她嘴裡找?
可怎麼進去?
一瞬間,秦婉婉腦海中閃過無數言情小說裡的「摔跤吻」「轉頭吻」……
她一時有些慌了,不由得琢磨,其實相比手指,舌頭這種有位置是更容易感知連心符的存在的,以簡行之的腦子,說不定他……他可能用舌頭進來找?
想到這種可能,秦婉婉僵著身子,她也不知道要不要睜眼睛,萬一睜開眼剛好親上,豈不是很尷尬?
她腦子裡各種胡思亂想,就感覺簡行之湊過來。
他的溫度越來越近,秦婉婉越來越緊張,就在她以為他會親上來那一剎!
簡行之輕輕掰開她的嘴唇,拉下她的下巴,用一根小勾子掛上她的牙齒,試圖拉開她的嘴。
小勾子冰涼的觸感讓秦婉婉瞬間睜眼!
兩人躺在床上,面對面,大眼對小眼。
勾子還掛在秦婉婉牙齒上,簡行之震驚看著秦婉婉,秦婉婉憤怒看著簡行之。
片刻後,簡行之嚥了嚥口水:「你聽我解釋……」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22-1-5 01:28:41
第六十四章
解釋,只是拖延時間的一個詞。
簡行之說完這話後,秦婉婉靜靜看著他,她不說話,他也編不下去。
秦婉婉克制著情緒,平靜抬手,拿走了還掛在她嘴上的小勾子,坐起身來。
「起來吧。」
她聲音還是平日軟軟的模樣,但簡行之卻感到了一種風雨欲來的氣息。
他瞬間起床,竄到了床腳距離秦婉婉最遠的地方。
秦婉婉在夜色中打量這根勾子,勾子很光滑,帶著涼意,應該是剛剛洗過。
簡行之趕緊解釋:「這勾子我洗過。」
「哪兒來的?」
秦婉婉克制著憤怒,力圖讓自己冷靜一點,簡行之不敢撒謊,蜷縮在角落:「廚房裡掛臘肉的。」
「還準備了其他工具嗎?」
秦婉婉繼續詢問,簡行之猶豫了一下,秦婉婉直接催他:「拿出來!」
簡行之趕緊取出乾坤袋,一股腦把他的工具都倒了出來,倒完又縮了回去。
上一次偷乾坤袋未遂讓他仔細研究了很久,把所有可能遇到的情況都幻想了,帶了各種偷盜工具。
包括且不限於:各種類型的勾子,扳手,錘子,鐵絲……
秦婉婉被他氣笑了。
最生氣的不是簡行之,是自己到底被什麼錘了腦子,剛才居然會猜想他可能親上來?
憤怒讓她冷靜,冷靜後對於自己產生的這種遐想,她又羞又惱,覺得不可原諒。
她有些頭疼摀住額頭,一言不發,簡行之看著她,小心翼翼:「那個,要不你先睡,我先回去了。」
說著,簡行之開始收拾床上的東西,一面收撿,一面小心翼翼看秦婉婉。
秦婉婉盤腿坐在床上,捂著額頭不說話,簡行之收拾好工具,跳下床,快速逃離現場。
等他跑了之後,38終於開口:「女主,人跑了。」
「我知道。」
「你別生氣了,」38勸她,「雖然他心裡把你想得很快,但你也別見怪,反正他傻也不是一天兩天的……」
「我最氣的不是他,」秦婉婉聽38的話,痛苦分析,「我是氣我自己。」
「你氣什麼呢?」38不明白,秦婉婉被他問得哽住。
她要怎麼說,她居然以為簡行之會親她?
最最重要的是,她明明以為他會親她還閉著眼睛不動,結果對方居然完全沒這個想法,拿勾子勾她!
這對於一個女仙來說,著實太丟臉了。
她不想和38詳細分析這種心裡,倒頭躺回床上。
等躺回床上後,她翻來覆去睡不著,她左思右想,決定好了。
她今夜睡不好,簡行之這一個月都別想睡好!
做好這個重大的決定,她心中稍微舒服些,蓋上被子,閉上眼睛,繼續睡覺。
而簡行之抱著工具狼狽逃竄回屋中後,心有餘悸回想剛才的情況。
「完了,」他放下工具,開始後悔,「她這次肯定更要加強防範了。」
「她是睡覺,又不是昏迷,你在她睡覺時候去撬她的嘴,這不是明擺著要弄醒人家的事兒嗎?」
666嘆息:「主人,你要不放棄吧,連心符放在她那兒就放著吧,也不是什麼大事。」
「怎麼就不是大事?」
簡行之聽這話很不高興:「我的命不是大事嗎?!」
「她也不一定會用這個符啊。」666勸他,「你該對自己有點信心。」
簡行之沒說話。
他如今對秦婉婉感情極為復雜,感情上他很難接受自己的小徒弟是寂山女君這種狠辣人物。
但理智上,他看到秦婉婉在他視線範圍外如何對待燕無雙,想到秦婉婉明明是個大佬故意裝菜雞,回想起秦婉婉過去如何偷偷給他挖坑,試圖賣了他,他就覺得,自己不能感情用事。
兩種情緒彷彿橫跳,他深吸一口氣,決定:「我明天試一試她。」
「怎麼試?」
666好奇,簡行之想了想:「她現在還不知道我已經知道了她真實身份,說話並不防備我,我去套一套她的打算,便知道連心符她打算怎麼用了。」
簡行之行動力很強,他當即準備了一連串采訪稿,第二天早上天還沒亮,他就衝進秦婉婉房中,和往常一樣,把人撈出來,替他洗漱穿衣。
秦婉婉睡得迷迷糊糊的,看見簡行之,有點想生氣,又睏得生不起氣來,簡行之一面給她穿衣服,一面偷偷打量她。
問話的技巧,就是從無關緊要的事開始!
「婉婉,昨晚睡得怎麼樣?」
一提這個秦婉婉就來氣,她掀了掀眼皮,沒精打采應了一聲:「嗯。」
昨晚睡得怎樣,你不該有點數嗎?
簡行之見她興致不高,輕咳了一聲:「昨晚事兒我給你道歉,其實我就是想和你要那張連心符……」
「哦。」
秦婉婉早就猜到了。
知道自己是幻想中的仇人,他怎麼能放心把連心符這種東西放她手裡?
「我想了一晚上,連心符在你手裡也不是不可以。」
簡行之給她拉上腰帶,勉強笑著:「但你能不能告訴我,你大概什麼時候有可能用啊?」
這張符給她,是為了防止媚骨蟲發作時他傷害她。
如果秦婉婉是為了這個保命,他決定算了。
但期盼的答案沒有到來,秦婉婉微微一笑:「該用的時候。」
「比如?」
簡行之有些忐忑,秦婉婉笑了笑,沒有多說,洗漱完轉過頭:「走吧。」
簡行之見秦婉婉軟硬不吃,他想了想,決定採取第二套話術。
他趕緊跟上秦婉婉,小心翼翼琢磨著用詞:「北城,其實我還有個問題不瞭解。」
「什麼問題?」秦婉婉看他一眼,見簡行之緊皺眉頭,似乎在思考,秦婉婉心裡不由得舒服很多。
簡行之艱難描述著:「就是,我是在想,如果有一天,你和你的仇人一起落難,你出於什麼情況,才會對他伏低做小呢?」
「那當然是因為,有利可圖。」秦婉婉一聽就知道簡行之在問什麼,想到他在內心怎麼編排自己,秦婉婉又氣又笑,她看了一眼簡行之,故意道,「比如偷學一下對方的心法,讓我成為天下第一,然後我再打敗他。比如說,我和你——」秦婉婉頓住步子,轉頭定定看他。
簡行之瞬間挺直脊樑,他覺得,這是暗示。
秦婉婉笑了笑:「假如你是我仇人,師父,等我有實力飛升那一天,我一定會和你大戰三百回合,打得你道心破碎,讓你當不成天下第一。」
聽到這話,簡行之臉色變得慘白,秦婉婉看著簡行之被嚇得雪白的臉,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過,師父別害怕,你不是這種人。」
不,我是。
簡行之清楚的知道,他的種種行為,放在普通人身上,肯定是仇人了!
但他不敢多話,秦婉婉一臉信任看著他,他根本不敢出聲。
看著簡行之被嚇到,秦婉婉心滿意足拍了拍他的肩膀,跨出大門。
翠綠和謝孤棠早就準備好在門口等她,秦婉婉上前和所有人打了招呼,打完招呼,一行人就跟著秦婉婉來到復賽現場。
復賽一共32人,是這些時日來連贏十場的選手,復賽決出4名晉級選手,在十日後設擂一決勝負。
40個人提前到旁邊參賽選手座上等著,翠綠給秦婉婉打氣:「今天你放心殺,大殺特殺,殺出事兒來了鬼城給你擔著!」
「沒錯!」南風拿出氣勢來,「主人,你是最棒的!」
「不必太過擔心,」謝孤棠明顯是這中間最穩妥的一個,安撫她,「你天資本就上佳,我觀你近來劍意,不成問題。」
秦婉婉聽謝孤棠的話,徹底放心,她見簡行之不說話,轉頭看向簡行之:「師父?」
「啊?」簡行之從秦婉婉的恐嚇中猛地回神,秦婉婉似笑非笑看著他,「你不說點什麼?」
「你……」簡行之遲疑著,隨後抬頭,充滿信任看著她,「我相信你沒問題,不過只是一場比試,就別殺人了,不然飛升會有天罰。」
秦婉婉:「???」
秦婉婉聽不懂簡行之在說什麼,工作人員就叫著她名字,讓她去參賽席上等候。
秦婉婉走到參賽席坐下,剛坐下,就看見了老熟人。
燕無雙磕著瓜子,旁邊坐著金劍童子,秦婉婉頗為詫異:「你怎麼在這兒?」
「我為什麼不能在這兒?」
燕無雙翻了個白眼,但又想著秦婉婉肯定還要問,便解釋:「君子劍獎金豐厚,我們巨劍山莊就指望這個比賽一舉翻身!我和你說,」燕無雙滿臉警告看著她,「你別想和我們搶!」
「不是,」秦婉婉皺起眉頭,「不是說化神期以下劍意嗎?你怎麼在這兒啊?」
「因為我修為倒退得快啊!」燕無雙答得毫無羞愧,還有些自得,「怎麼樣,我能倒退到參加君子劍,你師父不能,我比他有本事吧?」
秦婉婉一時無言,老遠簡行之聽到他們對話,沖著他們大吼:「老子修為到退一百年都不可能倒退成你這樣!」
燕無雙朝著簡行之吐舌頭,秦婉婉被這小學雞鬥法無語到,扭過頭去,不想面對他們。
賽事分成4個賽區,每個人在每個賽區會經歷3場對決,秦婉婉分到朱雀區,燕無雙分到青龍區,看到區牌後,燕無雙挑眉:「喲,你和童子一個區啊?」
「晦氣。」
金劍童子翻了個白眼,秦婉婉嘆了口氣:「我也不想打兒童的。」
「你!」
金劍童子說著就要動手,燕無雙趕緊攔住金劍童子,朝著秦婉婉說好話:「我師弟脾氣暴躁,您見諒,我和您打個商量吧,放點水,我給您加錢。」
秦婉婉對於巨劍山莊居然會給她掏錢的操作十分震驚,她將燕無雙上下一打量,不可思議:「你在開玩笑吧?」
「我說正經的,」燕無雙保持微笑,還是平日那副吊兒郎當的樣子,但秦婉婉依稀從他眼裡看出了幾分認真,「划船大賽我們輸了,下半年的口糧全靠巨劍山莊,秦道友,你也知道,我巨劍山莊上有老下有小……」
話沒說完,秦婉婉就從燕無雙身邊徑直走過,不帶走一片雲彩。
燕無雙堅持把話說完:「就連一條狗,也得靠我啊。」
「師兄,」金劍童子轉頭看燕無雙,「人家走了。」
「那也沒辦法了,」燕無雙轉頭看金劍童子,「童子,能做的師兄都幫你做了,剩下的,你加油啊。」
「師兄,」金劍童子面無表情,「你只是勸了勸她。」
「我已經付出極大努力了,甚至願意花錢。」
燕無雙很真誠,金劍童子冷漠轉頭,從他七八歲的身體的腰間抽出劍來:「等著吧,我們巨劍山莊,等我來光復!」
說著,賽場上一陣歡呼,秦婉婉一個後空翻,漂亮亮相在賽場,簡行之等人在位置上激動鼓掌起來,還沒打就開始捏著拳頭喊:「好!漂亮!」
秦婉婉恭敬行禮,轉頭看向對面盲眼修士,熟練抬手:「這位道友,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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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劇場】
秦婉婉:「啊啊啊啊啊!!我怎麼可以想著簡行之親我!我不能原諒我自己!!」
38:「為什麼不能原諒你自己?」
秦婉婉:「人狗殊途!!不能同歸啊!!」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22-1-5 01:28:58
第六十五章
盲眼修士聽到秦婉婉的話,耳朵動了動:「姑娘好。」
能打到復賽,都不是之前比賽那種奇奇怪怪的選手,盲眼修士從青竹仗中抽出一把細長的劍,青竹仗持在左手。
「是雙劍。」
謝孤棠開口,簡行之環胸看著,應聲:「青竹仗才是劍,他是個左撇子。」
他們的聲音隔得很遠,完全埋沒在人群中,周邊人熱情高漲,還沒開始已經喊起加油來,秦婉婉聚精會神,觀察著這個盲眼劍修,對方不動,她也不動。
「姑娘,」對方見她不出手,率先出聲,「冒犯了。」
說著,對方如鬼影上前,右手劍光如雨,左手只顧格擋。
秦婉婉這些時日都在和謝孤棠苦練,不比之前第一次正兒八經對決,面對這樣攻勢,仍舊鎮定,對方劍越來越急,秦婉婉始終保持著遊刃有餘的防守狀態。
簡行之和謝孤棠在下方看著,為秦婉婉捏了一把冷汗。
「她好像沒看出他是左手劍。」
謝孤棠有些擔心,簡行之心裡也暗暗發慌,但又覺得,這可是寂山女君,她一定是在扮豬吃老虎。
雙方你來我往,秦婉婉總是看上去有幾分弱勢,翠綠也擔憂起來:「繼續下去,婉婉體力未必能跟上。」
「不會。」
簡行之很有信心:「她有春生。」
其他不敢保證,堅持這件事,他相信秦婉婉一定能做到。
畢竟沙漠裡一個月不眠不休的打,不是白打的。
而秦婉婉也的確是如此打算,先示弱,伺機而動。
對方對她密不透風的防守明顯略感急躁,你來我往過了二十招,秦婉婉見對方露出破綻,劍尖法陣大綻,與此同時對方左手青竹仗猛地削了過來!
38驚呼出聲:「左邊!」
秦婉婉側身由著青竹仗猛地削過,劍尖法陣帶著靈力將對方驟然轟開!
勝負已分。
「漂亮!」簡行之看見這個結果,高興炫耀,「我就說她肯定知道!」
那可是寂山女君!
簡行之對秦婉婉有了一種超常的信任,翠綠聞言,緊皺眉頭:「她贏得很勉強。」
「放心吧,」簡行之信心十足,「這些都是雕蟲小技。」
說著,第二位劍修上來,這位劍修扛著一把重劍,劍身往地上一砸,整個地面都顫動起來。
秦婉婉站在他面前,顯得無辜、弱小、又可憐。
秦婉婉好奇看著這位修士,二話不說,直接開幹。
對方重,她就走靈巧的路子,一路風騷走位,像放風箏一般和對方保持著距離,不斷騷擾著對方。
這種體力消耗十分耗時,整整一個中下午,才終於把那個修士力氣耗盡,自己認輸。
重劍修士認輸後,秦婉婉迎來復賽最後一個敵人,金劍童子穿著小斗篷,提劍而上。
他看上去很平靜,和平時一樣冷冷淡淡的,他的劍掛在腰間,看上去極小,秦婉婉觀察著他,不敢輕敵,金劍童子抬眼看她:「喂,我師兄讓我勸你最後一次。」
「什麼?」
秦婉婉聽不明白,金劍童子淡道:「君子劍不是你該得的東西,這筆獎金我們要定了。」
「話說這麼大?」秦婉婉笑了,「你師兄到底是要錢,還是不想要我見無憂公子?」
「既然你都知道了……」金劍童子抬手抓住自己披風,猛地一甩,「來吧!」
說著,他提劍朝著秦婉婉像個炸彈一樣猛地衝來,他個子雖小,但力氣很大,劍又狠又快,每一次和秦婉婉的劍碰在一起,都撞的秦婉婉虎口發麻。
而他明顯也學習了春生的功法,根本不會疲憊。
簡行之見狀,忍不住捏起拳頭。
謝孤棠皺起眉頭:「不好,婉婉怕是不行。」
「沒問題。」
簡行之咬牙:「她可以。」
但說完,他還是從觀眾席上站起來,擠開人群,趴到擂台旁邊,和旁邊熱情高漲的劍修一起朝著秦婉婉大喊:「別慫!上啊!打他!」
秦婉婉和金劍童子交手幾個回合,就被他一腳猛地踹飛開去,狠狠撞到旁邊石欄上。
簡行之瞬間撲過去,在她耳邊大吼:「你怕什麼,打他啊!」
「我接不住他的招,他力氣太大了。」
秦婉婉在眾人激動的呼喊聲中大喊,簡行之罵她:「你笨啊,他這麼矮,你反守為攻,從上面給他下劍雨啊!」
這話給秦婉婉打開了新思路,金劍童子這麼矮,她為什麼總想著和他1V1接招呢?她就該反守為攻從上面往下打。
秦婉婉得到鼓勵,在金劍童子提劍劈過來前一瞬,一個翻身,猛地站起來後,就朝著金劍童子腦袋開始瘋狂砍!
金劍童子每次都要跳起來攻擊她,現下秦婉婉從上往下拚命砍,像打地鼠一樣,省力,又打得金劍童子跳都跳不起來。
接招的總是要疲憊許多,沒一會兒,秦婉婉就看見金劍童子的破綻,一腳狠狠踢過去,直接把人踢飛撞到木欄。
燕無雙擠到金劍童子身邊,玩命喊:「飛什麼飛!攻下盤!」
「閉嘴!」
金劍童子對於這話倍感屈辱,這是逼著他去承認自己個矮的事實。
可看見秦婉婉揮劍砍來,屈辱也得用這個辦法了。
他提劍就往秦婉婉膝蓋砍,秦婉婉疾退半丈,給金劍童子打開了局面。
金劍童子一路攻向她的腿,看得簡行之撩起袖子,怒火連連。
他現下完全管不了什麼個人恩怨,想不起秦婉婉其實是那個仙界戰力排行21的女仙,也不論秦婉婉未來會不會有一天真的殺了他,他此時此刻,只想幫秦婉婉。
他就見不得秦婉婉被人欺負!
無論如何那也是他徒弟!
他朝著秦婉婉奮力大喊:「倒立起來戳他!」
秦婉婉二話不說,倒立起來像個滾筒洗衣機一樣開始試圖刺向金劍童子的光頭。
燕無雙一看這個架勢,立刻咬牙,也給師弟傳音:「抓她頭髮拽下來!」
金劍童子很唾棄這種行徑,但他著實有點抵擋不住秦婉婉的滾筒洗衣劍法。
他左手抬手一抓,抓住秦婉婉的頭髮,猛地就給她甩到旁邊。
簡行之倒吸一口涼氣,看著秦婉婉被砸得鼻青臉腫,滿擂台亂竄,咬了咬牙,開始掙扎。
太努力了,為了偽裝自己,一直以來,秦婉婉都這麼努力。
可他看不下去了。
他終於開口:「秦婉婉你別裝了,拿出你真正的實力來!我都知道了!」
「你知道什麼了?!」
秦婉婉勉強經歷著金劍童子暴風雨一般的劍法,滿擂台跑。
「我知道你很強!」
簡行之著急:「你不要隱藏自己的實力,幹他!幹他啊!你還想不想飛升了。」
秦婉婉:「……」
在簡行之心裡,她到底有多強啊?
她沒有精力和簡行之說話,勉強躲著金劍童子的劍法,金劍童子明顯比她多了好幾百年戰鬥經驗,越戰越勇,秦婉婉勉力躲了許久,終於還是被他拽著頭髮「哐」一下扔到地上,砸出一個深坑。
簡行之看懵了,他捏起拳頭,死死盯著拽著秦婉婉頭髮的金劍童子。
金劍童子察覺他的目光,轉頭看他,冷漠開口:「不服氣?你讓她站起來打我啊。」
簡行之咬緊牙關。
他知道,秦婉婉只是不在意,她只是在完成自己的人設,可能也想賺積分。
一旦他們真正觸及秦婉婉的底線,比如……
「你有本事,就踩她臉。」
簡行之抬手指著秦婉婉:「你不敢踩,你是孫子。」
「踩臉而已,」金劍童子嗤笑,「我有什麼不敢?」
「等等!」
燕無雙聽到這話,下意識想起上一個師弟那一戰,只是他這聲等等還沒喊完,金劍童子已經踩過去了。
秦婉婉本來趴在地上,完全喪失了鬥志,可在她察覺金劍童子腳落下來那一瞬間,小宇宙在她內心猛地爆發。
是可忍孰不可忍!這件事是她人生拼了命也不可再忍之屈辱!
她拼了命一把抓住金劍童子的腳,迅速運轉春生,抓著金劍童子猛地一甩,直接砸進坑裡!
她全身都在疼,同時運轉春生和寂山的功法讓她筋脈有種快要炸開的疼痛,可這都比不上她的憤怒。
踩臉彷彿是一個開關,會百分百發動報復技能,秦婉婉抓著金劍童子的腳腕,以迅雷不及掩耳,直接甩了十幾個來回。
金劍童子頓時爆發,大喝了一聲:「夠啦!」
說罷,靈力驟然炸開,秦婉婉不敢示弱,兩人在空中瞬間開始滿臉靈力亂轟,劍光亂砍!從地上打到天上,天上打到地上,火花四射,十分熱鬧!
眼見著秦婉婉就要砍到金劍童子,燕無雙捏著拳頭,他心上一急,當即神識凝針,猛地刺向秦婉婉。
燕無雙修為雖然倒退,但神識依舊極強,可這種強度在簡行之眼裡,便不算什麼。
燕無雙敢暗算,他當即也是神識凝針,直接將燕無雙的針擊落!
他識海不穩,不敢亂用太多。
燕無雙察覺簡行之的存在,瞬間抬頭看過來,簡行之雙手攏在袖中,歪了歪頭,一臉「你打我啊」的氣質。
燕無雙隔著人群給簡行之比了個「捏拳頭」的姿勢,剛好秦婉婉和金劍童子大喊著對打從天上落下來。
「我打打打打!」
「我砍砍砍砍!」
兩人打著落下,又打著飛上去。
打得灰頭土臉,蓬頭垢面。
簡行之得到燕無雙挑釁,抬手做了個抹脖子的姿勢。
這時秦婉婉和金劍童子又打著落下來。
「我打打打打!」
「我砍砍砍砍!」
這一次簡行之和燕無雙都覺得這兩人煩透了,燕無雙神識凝劍朝著秦婉婉直衝而去,簡行之同時凝了十倍的劍朝著金劍童子飛過去!
燕無雙睜大眼,立刻又追加九把,二十劍環繞在兩人周邊,飛來飛去,狠狠交戰。
神識凝出的劍身旁人看不見,只有和他們修為相近的人才能看到。
謝孤棠和翠綠對視了一眼,轉頭看去,就看擂台上,秦婉婉和金劍童子對週遭一切渾然不知,忘我對砍,而簡行之和燕無雙也是廝殺得難捨難分。
燕無雙神識強度遠低於簡行之,不久就開始覺得識海發疼。
而簡行之識海不穩,也開始隱隱作痛。
兩人捏緊拳頭,燕無雙一咬牙,乾脆放棄神識對戰,抬手靈力猛地灌入擂台,擂台在秦婉婉這邊轟然抬高,簡行之毫不猶豫,也將靈力灌入台上,成了一個大巴掌,將這高的地方轟然按平!
「這……」
評委看見這種情況,對視一眼,人群中被一場對決中四人參加的局面搞得格外激動,場面沸騰起來。
「是燕無雙啊。」
其中一個評委觀察了一下,擺手:「無所謂了,對面不也自帶了一個家屬嗎。還是公平的,打唄。」
反正也攔不住。
這時秦婉婉和金劍童子又落到地上,兩人渾然不覺發生了什麼,繼續打打打打。
燕無雙察覺靈力耗費太多,立刻換了一個辦法,開始朝著台上扔小刀,簡行之抓了石頭就開始和他對扔,他扔一把小刀,簡行之扔一個石頭。
石頭打在刀上,反彈居然就直衝向燕無雙,燕無雙慌忙躲避,一時惱了,抓著石頭就開始朝著簡行之扔過去。
兩人二話不說,開始對扔石頭,旁邊的石頭扔完了,簡行之叫上南風謝孤棠:「快給我找石頭!」
燕無雙看簡行之叫人,也趕緊叫人:「快給我找石頭!」
南風謝孤棠翠綠等人和巨劍山莊弟子分別成為後勤,開始一籮筐一籮筐石頭遞給簡行之和燕無雙,讓他們隔著擂台扔石頭。
兩人你來我往,燕無雙被砸得鼻青臉腫,簡行之也偶爾被擦傷。
可他們不服輸,堅持扔,石頭如雨,秦婉婉和金劍童子每一次落下地面,都感覺在穿越一個隕石帶,一面躲避石頭,一面砍向對方。
在最後一次落到地面時,簡行之一個大石頭朝著金劍童子就砸了過去!
燕無雙也趕緊砸了個大石頭扔上去!
石頭在空中相交,瞬間裂開,飛石撞擊向秦婉婉和金劍童子,也就是那一瞬,秦婉婉一劍抵在金劍童子頸間,同時手上一個寂山法訣,當即繳劍。
戰鬥戛然而止,最後一塊石頭落在秦婉婉頭頂,又掉落下去。
秦婉婉和金劍童子都滿是灰塵,秦婉婉低頭看著金劍童子:「你輸了。」
這一場勝利來之不易,秦婉婉極為欣喜。
金劍童子冷哼一聲,一把搶回自己的劍。
他抓著劍轉身,就看身後堆砌了一座石牆,燕無雙鼻青臉腫從台下爬起來,比他在台上看上去還慘,含糊不清說著:「師弟,你……還好吧?」
金劍童子瞬間清醒,趕緊叫人抬走燕無雙。
秦婉婉在台上緩了緩,直到裁判宣判時,她終於反應過來。
她贏了!
她進入決賽,她很快也要步入劍修中的優秀階段。
而這一切,都是她自己打出來的。
她覺得有些不真實,下意識欣喜回頭,就看見簡行之果然站在他身後。
簡行之藍袍白衫,雙手攏在袖間,臉上帶著擦傷,他身後是堆起來的石牆,神色一如平時一般淡定,好像無事發生。
「這……怎麼了?」
秦婉婉看著石牆,一片茫然。
評委在台上收拾東西,埋怨秦婉婉:「你們打個架,旁邊河裡的石頭都快給你們撈完了,等會兒自己搬回去,有點素質。」
秦婉婉:「???」
「沒什麼,」簡行之看了評委一眼,吩咐秦婉婉,「你贏了,先回去休息等決賽吧,我搬石頭。」
說著,簡行之抬手一揮,把石頭裝進乾坤袋,就往河邊走。
秦婉婉看簡行之頭也不回,她才想起來:「師父!」
簡行之回頭看她,就見秦婉婉有些激動:「我贏了!」
簡行之一愣,那一瞬,他好似看到自己年少時,第一次拿到劍道魁首的模樣。
他清俊面容上忍不住揚起笑容,語氣輕描淡寫:「那不是應該的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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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劇場】
今日,下路射手秦婉婉和敵方射手金劍童子發生激烈戰鬥,從下路一路對射到河道,兩路打野簡行之和燕無雙在河道聚首,為自家射手撐腰。
秦婉婉:「我打打打打打打打。」
金劍童子:「我點點點點點點。」
簡行之:「燕無雙不先交控制我不出。」
燕無雙:「簡行之在蹲我,我騙個技能。」
此時:中單翠綠,上單謝孤棠,輔助南風,正在熱情觀戰
兩方你來我往,在中路發生激烈對視,最後無事發生,各自領著射手回家。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22-1-5 01:30:31
第六十六章
簡行之說話時,和煦的晚風拂過他柔軟的髮,本來應算清冷的五官帶了幾分溫和。
秦婉婉忍不住愣了愣,也就是這片刻,南風翠綠謝孤棠帶著一干人湧上來,許多劍修把秦婉婉擠在中間,像是追星一般大喊著:「秦道友給個簽名!」
「秦道友摸一把我的劍,蹭蹭氣運!」
「秦道友!你看看我秦道友!」
翠綠和謝孤棠動作快,一左一右將她護在中間,南風在前面開道,翠綠拉著她的手,激動出聲:「婉婉你優秀啊!這打法我前所未見!」
「別擠了!」謝孤棠一面給她渡入靈力,一面抬手擋人,給她留出一條路來,「人還傷著,別擠了!」
秦婉婉笑著看著周邊人,劍修一貫對強者就是這待遇,她也知道,聽聞當年簡行之出行,無數迷弟都是老遠趕過去觀戰。
她高高興興走在人群中,微笑接過簽名,走向休息區,開始包紮傷口。
簡行之就蹲在河邊倒石頭,遙遙看著自己小徒弟。
他傷感又酸楚,他好高興秦婉婉能成長得這麼快,又好難過秦婉婉成長得快就意味著飛升快,飛升快就意味著他們生死一戰的時間越發臨近。
一想到要和秦婉婉決一死戰,不是他死就是她亡,他就好心痛。
簡行之的石頭在河邊堆成小山,他單膝蹲在山前,遙望著意氣風發的秦婉婉,突然想到——要不逃吧。
他一生從未當過逃兵,只要有人下戰書,沒有他不敢打的架。
可這一天,他突然就有了不願拔劍的人。
如果秦婉婉是寂山女君,她飛升根本不需要他幫忙,那是早晚的事。
他不回仙界了,就留在這個小世界,從此她在仙界當她的寂山女君,他留在小世界繼續漂泊流浪。
偶爾想起來,也是愛過。
想到這個方案,簡行之瞬間感動了自己。
他做好決定:「就這樣,我拿到連心符,馬上離開她!以後再也不見了。」
「為什麼要現在離開呢?」666覺得簡行之的想法很危險,她趕緊阻止,「你可以幫助她飛升了之後再跑啊!」
「不行。」
簡行之果斷拒絕,666不明白:「為什麼?」
簡行之又看了一眼人群中閃閃發光的秦婉婉,哪怕她鼻青臉腫,蓬頭垢面,他卻依舊覺得每一眼都在發光。
簡行之艱難扭頭,梗著脖子,不願承認地承認:「我怕我越來越喜歡她。」
666:「……」
666測算一番,放心了,這麼說的人,肯定跑不掉。
簡行之說幹就幹,想到出路,他揚起笑容,朝著秦婉婉走去。
秦婉婉正負傷簽名,劍修們太熱情,根本沒給她療傷時間。
好在都是小傷,也不礙事。
簡行之站在人群外,抬手一揮,一道劍意朝著天空橫飛而出,劍意化作一道透明的劍盤旋在眾劍修頭頂,所有劍修倒吸一口涼氣,大驚出聲:「竟有此等劍意!」
說著,劍修追著劍往周邊趕去,秦婉婉身邊突然就空了下來,她正在簽名,還沒反應,就感覺有人的影子落在她身上。
秦婉婉詫異抬頭,就看簡行之單膝跪地蹲下來,笑著看著她:「我給你療傷?」
想著早上還在鬧別扭,看著簡行之的笑容,秦婉婉有點害怕:「你……你有什麼陰謀?」
「誇你打得好啊。」
簡行之拉過她的手,給她渡了靈力療傷,誇讚著她:「今日這一戰很有靈氣,婉婉,你以後肯定會是一流的劍修!」
「謝……謝謝啊。」
秦婉婉結巴著,不敢動彈。簡行之垂眸給她療傷完畢後,扶她起來:「回去休息吧。」
決賽是在十天後,留了時間給秦婉婉等人養傷。此次決賽包括了四個人,秦婉婉,燕無雙,還有另外兩個不認識的選手。
秦婉婉回到寧府,便接到寧不言送來的賀禮,簡行之收了禮物把人打發走,秦婉婉才得到休息。
等秦婉婉休息後,簡行之坐在屋中,他開始思考,他必須要制定一個萬無一失的計劃,保證這一次,一定能拿到連心符,然後讓他,重獲自由,遠走高飛。
簡行之開動腦子制定一個大計劃時,另一邊,巨劍山莊的人聚集在一起。
「師兄,這個女人真的太厲害了,」一個弟子感慨,「你肯定打不贏。」
「你放屁!」
金劍童子坐在桌上,憤憤出聲:「燕無雙打不贏她,自盡得了!」
「你還不是沒打贏,」燕無雙一聽這話,立刻反擊,「你怎麼光讓我自盡啊?」
「你是師兄啊,」金劍童子說得理所當然,「我比你差不是應該的嗎?而且我今天不是打不贏,是我……」
「是你踩她臉了。」燕無雙一說這個就頭疼。
金劍童子點頭:「對啊,所以你下次別踩不就行了。」
燕無雙不說話,面露哀愁,所有人看著他,其中一個弟子戰戰兢兢:「師兄,為了我們下半年的口糧,要不我們還是不法一次。」
「你打算怎麼不法?」金劍童子轉頭看過去。
那個弟子嚥了嚥口水:「比賽當天,我們去提前幫她攔住!」
「這也太囂張了吧?而且她身邊保鏢這麼多,你攔得住?」
這話讓眾人陷入沉思,燕無雙敲著桌子:「其實,這個計劃,我已經在準備了。」
所有弟子看過來,眼神中滿是疑惑,燕無雙故作深沉,緩緩轉頭看向破廟大門:「我在等一個人,而這個人,終於來了!」
說著,一個弟子帶著一個老人走進破廟,弟子興高采烈,老人穿著奴僕的衣服,但氣勢十足,往門口一站,滿臉寫著苦大仇深。
「這是?」
金劍童子面露茫然,燕無雙抬手:「帶上來。」
弟子領著老人走進破廟,巨劍山莊人都盯著這老人。
「報上名來!」燕無雙頗有氣勢。
君殊抬手朝著眾人一拱手:「無名。」
「現在做什麼工作?」
「寧府專業掃地人員。」
「我的要求,你明白吧?」燕無雙眯了眯眼。
君殊點頭:「方才那位道友和我說過了,你們要找個人,給秦婉婉下藥對吧?」
「沒錯,」燕無雙點頭,掏出一瓶藥放在桌上,「在決賽頭一天晚上,你給她下了這瓶藥,她會昏睡一天一夜,無論什麼手段,都不會醒。所以你放心,我們不是讓你殺人。」
「我知道。」
君殊一把拿過藥。
「多少錢?」燕無雙看君殊這麼爽快,不由得有些害怕,「你答應得這麼爽快,是不是想加價?」
「不。」君殊搖頭,「我免費。」
「免費?」燕無雙睜大了眼,「為什麼?!」
「因為,」君殊眼裡都是仇恨,「我與秦婉婉,有不共戴天之仇!」
聽到這話,燕無雙更害怕了,他和金劍童子對視一眼,隨後朝君殊強調:「我們真的不殺人。」
「我懂的,你們放心,我只是想讓她嘗一嘗輸的滋味。不過我先說好,」君殊皺眉,「她心法好像異於常人,這種藥沒問題嗎?」
「沒問題,」燕無雙趕緊解釋,「她和我一個心法,我瞭解,這個藥哪怕是渡劫期修士,也得倒。而且無色無味無害,除了貴沒有其他缺點。只要五分之一,就可以讓人睡一天,你要一瓶下去,她能睡五天。所以你可以多試幾次,」燕無雙認真請求,「記得一定要成功。」
「放心吧。」
君殊神色很冷:「我一定會成功。就這樣,我還得回去掃地,告辭!」
說著,君殊捏著藥瓶,便轉身離開。
巨劍山莊的人看著老頭單薄的身影,都有些不安。
「沒……沒問題吧?」
燕無雙忍不住喃喃。
金劍童子抬手在他頭上一個暴擊:「再出問題你就自盡謝罪!」
君殊捏著瓶子,走出破廟,他拿著瓶子,冷笑了一聲。
他原本在寧府門口等『秦晚』回來,想多看她一眼,沒想到就遇到有人鬼鬼祟祟上來,要給他錢辦事,這人很傻,三兩句就被他套話套出來,他們想要加害『秦晚』。
『秦晚』雖然現在水性楊花,但畢竟是他的人,想害她,那必須經過他這關!
所以他故意合作,打入敵人內部,終於知道了他們的計劃。
這瓶藥水他不會給秦婉婉用,秦婉婉想拿第一,當然就該拿第一!
這點寵愛,他還是會給的。
君殊想了想,腦子裡迅速決定了這瓶藥的歸屬,秦婉婉不用,那就給謝孤棠用!
簡行之如今怕是對謝孤棠恨之入骨,只是一直沒有下手的機會,如今他給他製造一個機會,這一次,簡行之一定能成功。
君殊做好計劃,到了院子裡,開始在和簡行之約定的地方貓著腰「布穀、布穀」的叫。
簡行之聽到君殊叫,便知道這老頭有事兒找他,他百無聊賴出去,懶洋洋開口:「幹嘛?」
「道君,上次你在月老廟沒殺了謝孤棠,是不是因為沒有機會?」
君殊一見簡行之,立刻露出鄭重模樣,簡行之順著他的話點頭:「沒錯,怎麼了?」
「道君,我給您弄了一個好東西,」君殊說著,將藥水舉到簡行之面前,「這瓶藥水,就算是渡劫期修士喝下,也會沉睡不醒。只要五分之一,就能睡上一整天就叫不醒,您把藥水餵給謝孤棠,您就有機會悄無聲息殺他了!」
簡行之聽到這話,沒有出聲,他定定看著這瓶藥水,突然想到,要是這藥水對秦婉婉有用,而且對身體無害,那他偷東西,不就方便很多?
想到這一點,簡行之突然對君殊充滿了感激。
他一把搶走藥水,拍了拍君殊的肩,點頭道:「謝謝你,我一定不會辜負你的期望的,下次你還有什麼好東西,一定記得找我。」
「好,那我預祝道君,旗開得勝,殺了謝孤棠!」
「嗯。」簡行之點頭,「我一定可以的!那邊樹葉又落了,你趕緊去掃吧。」
「好的,那我去忙了,道君再見。」
君殊說著,便拿著掃帚離開。
簡行之拿著藥瓶,拿出來聞了聞。
的確沒有什麼傷人的成分,但他還是不放心,想了想,他決定先試試。確認無害,再給秦婉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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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劇場】
燕無雙:「我拿到了一瓶藥水,我決定毒秦婉婉,君殊,麻煩你了。」
君殊:「我拿到了一瓶藥水,我決定毒謝孤棠,簡行之,拜託你了。」
簡行之:「我拿到了一瓶藥水,我決定毒秦婉婉,不必拜託他人,我親自動手!」
秦婉婉:「???你真的是男主?」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22-1-5 01:30:53
第六十七章
簡行之想好之後,拿了藥水,給自己倒出一點。
君殊說五分之一就能睡死過去,那他隨便昏睡幾個時辰,喝一點就行了。
既然喝了,不僅要試探藥是否有害,還需得清楚,到底這個藥吃下去後,會無意識到什麼程度。
勾子勾嘴就醒的事,不能再發生了。
簡行之想了想,第二天,他就出門,他決定搞一些非常鬧的聲音來,如果他喝下藥後什麼都沒聽到,證明睡得很死。
他一路到處逛來逛去,總覺得這些聲音不夠大,直到他聽見一家人出喪,嗩吶之聲響起那剎,他驚喜回頭!
趕緊拿出錄音石,跟著那家人一路錄過去。
嗩吶撕心裂肺,鑼鼓悲愴慘烈,周邊家屬哭喪之聲似如泣血,大聲哀嚎著:「兒啊!!我的兒啊!!」
簡行之錄了一路,等快要出城,他覺得也差不多,便收起錄音石,回到寧府。
秦婉婉正在府中和翠綠一干人喝茶,看見他回來,秦婉婉頗為好奇:「師父,你去哪裡了?」
「我,」簡行之現在看見秦婉婉就有些害怕,他緊張撒謊,「出去逛逛。」
秦婉婉沒有多問,只舉杯:「師父來喝茶嗎?」
「不用了,」簡行之擺手,「我先回房。」
說著,簡行之想了想,又轉頭看秦婉婉:「那個,我今晚可能會閉關,你們不要打擾。」
「好的。」
秦婉婉微笑應下,等簡行之一進門,她就轉頭看向南風:「你幫我盯著他。」
「你們師徒這是做什麼呀?」翠綠頗為不解。
秦婉婉摸著茶杯,讓翠綠繼續說荒城的風土人情:「沒什麼,咱們繼續聊。」
簡行之回到房間,房間裡只剩他一個人後,他稍稍鎮定下來。
抬手設下隔音結界,開始放錄音石裡的聲音。
嗩吶聲在房間裡響起,震得他耳朵疼,只放了一下,他立刻又捂上,轉頭用神識掃了一眼外面,確認外面秦婉婉等人沒有發現後,便放心下來。
看來這個隔音結界沒有問題。
萬事俱備,等晚上簡行之看所有人睡下之後,他鋪好床,把錄音石放在耳邊,給錄音時設下半刻鐘後開始放聲音的命令後,他開隔音結界,拿著藥水,仰頭喝了一口。
藥水有點甜。
他分辨了一下成分,感覺藥水……
他沒有來得及思考,兩眼一黑,便失去了意識。
過了一會兒,錄音石開始奏放最大音量哀樂。
南風奉命監視簡行之,夜裡,他偷偷摸摸來到簡行之窗口。
他悄悄打開窗戶,就看窗戶上封了一層隔音結界,房間內輕紗飛舞,簡行之穿著外套,和衣而臥,看上去場景頗為詭異。
南風想了想,大著膽子打開窗戶,跳了進去。
隔音結界不防人,當南風跳進房間那一瞬間,巨大的嗩吶聲震得他立刻摀住耳朵。
他緊皺眉頭來到簡行之身邊,就看簡行之一身白衣,一隻手放在胸口,一隻手握著一個小瓶,面上帶著淺淺的微笑,看上去,走得很安詳。
南風睜大了眼睛,嚇得掉頭就跑,打開大門,狂奔到秦婉婉房間,著急出聲:「主人不好啦,簡道君服毒自盡了!」
聽到這話,秦婉婉猛地起身,一臉震驚:「你說什麼?!」
簡行之會自盡?!
這算什麼,畏罪自殺也不至於啊!
她不敢相信南風,趕緊起身衝向簡行之門口。
這時候,謝孤棠翠綠都來了,他們被南風那一聲大吼驚醒,一起趕到簡行之房門前,秦婉婉衝上前去,推開大門,抬手震碎了隔音結界。
那一瞬間,哀樂奏響寧府,寧府所有人猛地睜大眼睛。
家主寧文旭從床上驚醒,大喊出聲:「怎麼了?!是不是老祖出事了?!」
「誰?!誰死了?!」
君殊也被這哀樂震驚,他茫然思考:謝孤棠死了,哀樂奏這麼快的嗎?
寧府亂成一團,秦婉婉帶著謝孤棠衝進去,囑咐翠綠:「你去叫大夫!」
說著,就來到床前,拉開窗簾,便見看簡行之躺在床上,睡得安穩,錄音石在他旁邊,聲音震天。
秦婉婉捏爆了錄音石,抓了他手中的藥瓶來聞。
材料很復雜,她不精通此道,根本聞不出具體是做什麼的。
她查藥,謝孤棠就抬手去探簡行之的鼻息。
沒問題。
去按脈搏。
也沒問題。
靈力周轉一圈,神識檢查一二,毫無問題。
秦婉婉想了想,去推簡行之:「師父?」
簡行之不醒。
秦婉婉回身去拿水,果斷潑在他臉上,簡行之還是不醒。
秦婉婉掐他人中,虎口,給他撓癢癢,打他,簡行之都毫無反應。
秦婉婉懵了,這時候,大夫終於趕了過來,秦婉婉趕緊讓路,著急道:「大夫,這好像是他吃的藥,您看看這到底什麼情況?」
大夫把藥瓶接過來,聞了聞,他皺起眉頭:「此藥……好似用以助眠。」
聽到這話,秦婉婉和謝孤棠對視一眼,謝孤棠忍不住道:「大夫,我們都乃修行之人,到元嬰之後,這些藥物都應沒有太大效果……」
「這不是一般的藥。」
大夫搖頭:「此藥又名夢不醒,許多修士一生為執念所擾,不能安眠,便會服用此藥,以求清淨。」
秦婉婉聽著大夫說話,轉頭看了一眼簡行之。
他都憂愁到需要吃安眠藥了?!
秦婉婉有些不安,她稍稍鎮定情緒,先確認:「那這藥對身體無害吧?」
「沒事,睡醒就行了。」
大夫說著,開始收拾藥箱,又看了一眼簡行之:「不過此藥極難配置,據我所知,此藥僅有當年徽荷仙子會配,他如何拿到的?」
「徽荷?」
秦婉婉覺得這個名字十分熟悉,瞬間想起當初寧氏老祖口中念那個名字,她疑惑:「您認識徽荷?」
「她的確比較低調。」
大夫笑了笑:「但老夫有幸曾經跟隨仙子一同行醫,荒城之內,她應當算最好的醫修。」
「那她如今呢?」
秦婉婉繼續追問,大夫嘆了口氣:「一百多年前,便病故了。她夫君也是因此道心破損,修為一落千丈。」
「您說的,莫不是燕無雙?」
秦婉婉揣測開口,大夫詫異:「你認識啊?」
秦婉婉笑了笑:「有幾面之緣,算是朋友。」
大夫點頭,嘆息出聲:「他們也是不容易,當年本來也是一對神仙眷侶,一百多年前,這燕無雙不知道怎麼回事,突然強闖寧氏,巨劍山莊為此和寧家打了一架,燕無雙的師父在那一架中身受重傷,後來隕落了,而徽荷仙子之後也是身體不好,纏綿病榻十年,那時候燕無雙到處去找藥,最後徽荷仙子死那天,他跪我面前,一直求我救救徽荷仙子。可我哪兒能啊?」
大夫低頭:「仙子都救不了自己,我又算得上什麼?」
「那……」
秦婉婉好奇:「徽荷仙子到底是什麼病?」
大夫得話,動作一僵,隨後搖頭:「我也診斷不出來,好了,人沒事,我先走了。」
說著,大夫走出門去,秦婉婉送大夫出門,支付了診金,回到院中。
謝孤棠看見秦婉婉回來,和秦婉婉解釋:「方才寧不言過來問了一下情況,翠綠去解釋了。」
「他們問什麼?」秦婉婉有些疑惑。
謝孤棠面無表情:「問我們為什麼半夜公放哀樂。」
秦婉婉:「……」
「那,」秦婉婉遲疑著,「翠綠姐姐打算如何解釋?」
「翠綠說,這是前輩在祭奠他死去的愛情,他失戀了,讓大家理解一下。」
秦婉婉:「……」
該!
這個鍋就該簡行之背!
「那你照顧前輩,」謝孤棠明顯有些心累,「我先睡了?」
「你睡吧。」秦婉婉點頭,想了想,還是道歉,「我師父讓大家操心了。」
「前輩赤子之心,」謝孤棠笑了笑,「無妨的。」
秦婉婉聽得明白,翻譯一下,大概就是:
我不和傻子計較。
秦婉婉送走謝孤棠,回到簡行之房中,她坐到床邊,看著簡行之睡得香甜,心裡的氣憤已經化作疲憊,疲憊化作無力,無力化作絕望。
一開始氣簡行之這隻狗腦,都相處這麼長時間,知道她是寂山女君第一反應居然是跑,覺得她是個大壞蛋。
現下看他嚇得服藥助眠,都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只是想了想,秦婉婉又有些不明白。
服藥助眠,放哀樂這麼大聲的哀樂做什麼?怕自己睡太死嗎?
她心裡保留疑惑,思索著,查一查這藥的來歷,或許就知道了。
這藥是徽荷配置,徽荷是燕無雙的妻子,那如今最有可能有這藥的人……自然是燕無雙。
秦婉婉心裡琢磨著,回頭看了一眼簡行之,她心裡氣悶,見簡行之對一切煩心事渾然不知,她忍不住捏住簡行之臉,狠狠搓揉了一番,才稍稍覺得解氣。
守著簡行之睡了一夜,簡行之藥效果去,迷迷糊糊醒過來。
這一覺睡得太好,他感覺精力充沛,渾身帶勁兒!
他伸著懶腰準備起身,突然意識到旁邊有人,下意識出手,就看秦婉婉趴在床邊,仰頭看著他。
手刀懸在半空,秦婉婉看見他動作,瞬間跳起來一躍到門邊,驚疑未定:「你想幹什麼?!」
這都是打出來的慣性。
「你……」簡行之意識到是秦婉婉,有些心慌,「你怎麼在這裡?」
難道他試驗的事兒被發現了?
「昨晚,你在房間裡公放哀樂。」
秦婉婉觀察著他的神態,便知道他必有陰謀,她半真半假道:「驚醒了大家,我們過來,發現昏睡不醒,就找大夫來看。」
「大夫怎麼說?」
簡行之緊張詢問,秦婉婉聳了聳肩:「說你服用了安眠的藥物,吃多了,師父,」秦婉婉走到床邊,坐下來,語重心長看著他,「你有什麼苦惱和我說啊,不要有這麼大的壓力。」
「不,不用了。」
簡行之搖頭:「我就隨便試試,以後不吃了。」
「那藥還有嗎?」
秦婉婉試探,簡行之趕緊撥浪鼓一樣搖頭:「沒有了,都喝完了。」
看來還有。
秦婉婉肯定,她笑了笑:「您沒事就好,那您洗漱,我先回去了。」
簡行之點頭,秦婉婉起身,走之前將簡行之做完用過的藥瓶帶走,等出了院子,她將藥瓶嗅了嗅。
這藥水味道很淡,可以算是無味,但仔細聞,還是隱約可以聞到一些花香。
秦婉婉記住這個味道,將藥瓶塞進袖子,便走了出去。
她去簡單洗漱了一番,將南風叫過來,讓他細察寧府最近可以接觸到簡行之的人的行蹤,再把這些人的出府時間、地點給摸清楚。
南風查了一天,很快就發現,君殊被人撞見在院子裡偷偷和簡行之說話,南風順著君殊查過去,找到了他出府的時間,然後順著人一路打聽過去,發現君殊來了一個荒郊破廟。
南風在破廟外面轉了一圈,這廟挺大,正殿看上去破破爛爛,但後院卻十分規整,明顯是有人在這裡生活。
南風偷偷摸摸爬上牆,翻入院子,小心翼翼環視週遭,就看廚房裡的鍋熱著,院子裡的水桶打了水在井邊,明顯該有人的模樣,但卻一個人沒有。
南風心裡有點發毛,感覺周邊陰風陣陣,他貓著腰,一個一個房間探查過去。
他沒發現,自己身後,早就跟了十幾個巨劍山莊的弟子,他們和他一樣,貓著腰,做賊一樣跟在他身後,觀察著他。
「他到底是來幹嘛的?」
金劍童子看著他鬼鬼祟祟,忍不住傳音詢問燕無雙。
燕無雙緊張:「偷東西吧?」
「那我們不阻止?」
「先看看。」
南風在院子裡摸了一圈,終於摸到燕無雙的房間,他打量了周邊一圈,就看房間裡掛著一把黑色劍鞘的劍,上面寫著「無雙」。
南風愣了愣,隨後一扭頭,就見牆上掛了個女子畫像,畫像注腳寫著畫師的名字——燕無雙。
南風瞬間反應過來這是哪裡,像見鬼一樣往窗戶一跳,化作一隻巨小的螞蟻,瞬間消失在了眾人眼前!
燕無雙甚至沒來得及出手,人就不見了,所有人愣了愣,金劍童子皺眉:「他就這麼偷東西的?」
燕無雙沒說話,他想了片刻,突然想起來:「這個……是不是那個秦婉婉身邊那個……」
「靈獸!」
金劍童子和燕無雙驚詫對視,金劍童子很快反應過來,嗤笑出聲:「呵,人家連你老巢都摸過來了,你的計劃怕是要失敗了。」
「不行!」燕無雙一聽,大感心痛,「那藥好貴的!不能浪費!」
說著,燕無雙心中一想:「我去寧府看看,不行我就親自下藥!」
「這太冒險了吧?」金劍童子詫異看他,「你不是發誓不會再去寧府了嗎?」
「今時不同往日,為了下半年的口糧,師兄願意犧牲。」
燕無雙說得信誓旦旦:「我這就是去應聘他們掃地人員。」
燕無雙說到做到,當天晚上,他就通過自己廣闊的人脈網聯繫上了寧府的人,成功得到了掃地這個工作,在當夜進入寧府。
而南風一路狂奔回寧府,趕緊找到秦婉婉,告知她:「主人,我查到了,最近那個老頭無名出過府,找到了燕無雙,然後他又接觸過簡道君,藥肯定是燕無雙通過無名給簡道君的!」
「燕無雙……」
秦婉婉緊皺眉頭,有些不解,簡行之怎麼和這三個人扯在了一起。
但燕無雙既然給了藥,必然有所圖謀,她不用多想,最重要的就是伺機而動。
秦婉婉做好心理準備,燕無雙也抱著小包袱來到了寧府。
「喏,這就是你住的地方。」
管事的人把他帶到一個破漏的土房中,他抱著包袱一進屋,就看見君殊正坐在床上運功。
兩人四目相對,片刻後,燕無雙笑起來:「喲,是你?」
「你怎麼來了?」君殊見他,皺起眉頭。
「我來看看你的情況,」燕無雙關上門,將包袱往旁邊床上一扔,坐到床上,「你有把握在比賽那天下藥嗎?」
「沒問題。」
君殊信誓旦旦:「你放心吧。」
燕無雙目光微動,他只道:「好,那我等你消息。」
兩人話不投機半句多,君殊不習慣在燕無雙面前打坐,轉頭吹了煤油燈,便躺下睡覺。
一覺睡到半夜,燕無雙迷濛中便聽到君殊窸窣起身的聲音,他假作睡著,等君殊躡手躡腳推門離開後,他立刻睜眼,貓著腰跟上去。
君殊偷偷摸摸到了秦婉婉住的別院,停在簡行之窗外不遠處,他屏住氣息,蹲在地面,觀察簡行之。
藥的作用已經試過了,簡行之確認沒有任何壞處,那今夜,他就要把藥用在該用的人身上。
但這個藥要怎麼下給秦婉婉呢?
他思考了一下,想到秦婉婉有半夜起來喝水的習慣,他想出辦法來,決定將藥放到秦婉婉茶壺裡!
這樣一來,秦婉婉半夜倒水,自然就喝下了。
簡行之想到辦法,高興得狠狠捏了一下拳頭,隨後就看他從窗戶跳出來,第三次,潛入秦婉婉房間。
君殊一看簡行之大半夜潛入秦婉婉房間,立刻捏起拳頭。
登徒子,王八蛋,下流無恥的東西!
君殊滿腦子罵人的詞匯,為了保護秦婉婉,他趕緊跟上去,聽到秦婉婉窗邊,通過窗戶縫隙觀察裡面的場景。
秦婉婉住的是一個邊上的房間,兩面有窗,燕無雙看不見裡面的場景,想了想,他隱匿氣息,去了另一面牆,也開了一扇窗戶縫,偷偷往裡看。
就見簡行之躡手躡腳到了桌邊,看了一眼秦婉婉,然後拿出了他給君殊的藥瓶,打開茶壺蓋,往裡面倒了五分之一。
燕無雙皺起眉頭,頗有不滿。
怎麼能在這時候用呢?比賽還有好幾天呢!
而且,用就用了,怎麼才用五分之一呢?多睡幾天不好嗎?
但燕無雙立刻又慶幸,還好他自己來了,他身上還有一瓶藥,等一下他就把藥全倒進茶壺,補加藥量,保證秦婉婉一覺睡過決賽。
想到這個結局,燕無雙忍不住為自己的機智驕傲起來。
燕無雙只是覺得藥量不夠,而另一邊,君殊則是徹底憤怒了。
他給簡行之藥,不是為了給秦婉婉吃的,是給謝孤棠!
但他想了想,很快就想出方案。
他的根本目的,就是為了讓簡行之殺害謝孤棠,除了謝孤棠這個眼中釘,同時讓秦婉婉對簡行之不滿甚至憎恨。
那謝孤棠死、秦婉婉覺得是簡行之殺的就行了,至於到底是不是簡行之殺的,重要嗎?
等一會兒他就把藥換到謝孤棠那裡去,謝孤棠只要喝了,一昏迷,他就過去把人殺了,這藥是簡行之下的,早晚能查到他身上!
君殊和燕無雙各自有各自的主意,兩人默默看著簡行之心滿意足翻出窗戶。
簡行之頗為高興,他決定去院子裡溜達一圈,看看月亮,等回來的時候,秦婉婉說不定就已經睡死過去。
不過他前腳剛走,君殊後腳就翻了進去。
君殊借著法寶隱匿氣息,拿著茶壺迅速跳入謝孤棠的房間,寧府客人茶壺都是一個樣式,他乾脆把謝孤棠桌上茶壺換走,而後抱著跳出房間,開始等待謝孤棠起來喝水,然後他進去殺了他!
只是他等待還沒片刻,就聽身後傳來燕無雙一聲喚:「無名。」
君殊回頭,燕無雙面帶著急:「你怎麼在這兒?管事在房間你等你,好久了,快過去!」
「他……」君殊心上一慌,「他找我做什麼?」
「這我怎麼知道啊?」
燕無雙好奇看他:「你在幹什麼?」
君殊聽燕無雙問話,立刻緊張,他不能讓燕無雙知道他把藥給謝孤棠吃了。
想著謝孤棠一時半會兒也不會醒來喝水,君殊咬咬牙:「好,我這就過去。」
說著,君殊小跑離開,燕無雙看了看謝孤棠桌上的茶壺,隱匿氣息跳進房中,又把謝孤棠的茶壺帶走,加大劑量,放回了秦婉婉桌上。
他跳出窗外,等著秦婉婉喝藥,但還沒等到秦婉婉起身,就看見簡行之哼著小曲閒逛著過來。
燕無雙屏住呼吸藏在樹上,簡行之高高興興從樹下路過,剛走沒有兩步,他突然意識到什麼,猛地回頭,抬手一劍就朝著燕無雙劈了過來!
燕無雙隱匿功夫本是一流,他沒想到簡行之居然如此敏銳,樹上樹下的距離,竟然就察覺了他的存在。
燕無雙急掠退開,簡行之緊追而上,兩人在房簷上你追我趕,寧府侍衛驚呼出聲:「誰!」
簡行之懶得管那些侍衛,抬手胸前化劍,空中十餘隻飛劍朝著燕無雙猛地飛去,燕無雙空中一翻,就看簡行之長劍直刺而來!
兩人在屋簷上瞬間對招十幾招,簡行之劍意磅礡,「轟」一下就直接給人擊飛老遠。
燕無雙吐出一口悶血,翻身落到地上,簡行之提劍指著他:「大半夜鬼鬼祟祟來做什麼?!」
「我……」燕無雙不敢撒謊,「我就是來看看秦婉婉睡得好不好。」
簡行之沒說話,他了一眼燕無雙頭頂5的好感度。
「這點好感度也想騙人?」
簡行之嗤笑:「你根本不喜歡她!」
「廢話!」燕無雙被簡行之腦回路震驚了,他猛地抬頭,「我怎麼可能喜歡她!她是我下一場對手我刺探一下敵情你在想什麼?!」
「你為什麼不喜歡她?」
聽燕無雙講秦婉婉壞話,簡行之又有些不高興,他緊皺眉頭:「她在你們面前不漂亮,不可愛嗎?」
燕無雙:「……」
瑪德智障。
燕無雙一言難盡的表情讓簡行之意識到自己有失風範,他收起劍,高冷教育他:「比劍就堂堂正正比,她算你晚輩,你還怕她不成。」
「你說得對,我這就悔過自新。」
燕無雙趕緊站起來,見簡行之不打算繼續追究,拱手道:「告辭。」
說著,燕無雙立刻消失在簡行之眼前。
簡行之想了想,才想起來,哦,他要去蹲秦婉婉的!
他趕緊往房間狂奔,等回到屋中,就看秦婉婉已經醒了,她站在門口,雙手背在身後,笑意盈盈看著簡行之回來。
簡行之看見秦婉婉好好的,心上一緊,下意識出聲:「你怎麼還醒著?」
「師父說的什麼話?」
秦婉婉滿臉疑惑:「我不該醒著?」
「哦不是,」簡行之趕緊搖頭,「我以為你睡了。」
「方才聽見打鬥聲,就醒了。」
秦婉婉微笑:「是誰?」
「燕無雙,」簡行之轉頭看了一眼身後,又惦記著秦婉婉,「你喝水了嗎?」
「還沒呢。」
「那你快喝點水,潤潤嗓子。」簡行之催促。
秦婉婉笑意盈盈:「謝謝師父關心,我不渴。」
「我知道你半夜喜歡喝水,你還是多喝點吧。」
簡行之幾乎是每一句都在暴露自己,秦婉婉假作不覺異常,只道:「好,只是我剛醒,有些睡不著,師父你先睡,我看看月亮,等一會兒回去就喝水。」
聽秦婉婉答應喝水,簡行之放下心來,他和秦婉婉待在一起緊張,說了聲:「我先睡了。」
便跳回自己房間。
回到自己房間,他合上窗戶,順了順胸口。
嚇死他了,他剛才差點以為秦婉婉知道了。
為了安撫驚嚇,簡行之給自己倒了杯水,咕嚕咕嚕喝了下去。
片刻後,就聽一聲人倒地的悶響。
秦婉婉雙手負在身後,仰頭看著明月,面上帶了幾分壓不住的笑意。
如果她有尾巴,此刻大概已經驕傲地甩起來了。
算計她?
簡行之還不夠格。
秦婉婉朝暗處揮了揮手,南風走出來,進房間把簡行之搬到床上。
秦婉婉心滿意足回自己房間睡了一覺,想著簡行之安靜了,她又有幾天清閒日子好過。
結果第二天清晨,她還沒醒,就聽房門被人猛地撞開,她驚醒提劍,隨即看到寧不言帶人堵在門口,秦婉婉神識一掃,便發現屋外各個窗戶處都分別被一個化神期修士堵死,看上去來勢洶洶。
「我祖父,昨夜遭人毒殺。」
寧不言輕輕咳嗽著解釋:「下毒的茶壺上,有你師父的指印和氣息。」
秦婉婉心中咯噔一下,隨後就看寧不言抬頭,眼神帶著警告:「秦婉婉,你和你師父,一起走一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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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劇場】
簡行之:「你喜歡我老婆,我要殺了你。」
燕無雙:「我發誓我不喜歡你老婆。」
簡行之:「你居然不喜歡我老婆?我要殺了你。」
燕無雙:「……」
瑪德智障。
【小劇場】
作者:「你們誰打女主最狠?」
君殊、謝孤棠、沈知明、百歲憂等一干人員:「不是我。」
簡行之:「是我。」
作者:「你們誰給女主下過毒?」
君殊、謝孤棠、沈知明、百歲憂等:「我沒有。」
簡行之:「我下過。」
作者:「你們誰覺得女主特別壞?」
君殊:「她是天使。」
謝孤棠:「她是好友。」
沈知明:「她是個好徒弟。」
百歲憂:「她是個很特別的女人。」
簡行之:「她,是寂山女君,殘忍、狠毒、狡猾、玩弄他人!她好壞!」
總結:簡行之,本文最大反派。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22-1-5 01:31:08
第六十八章
說著,一行人衝到內室,就將秦婉婉壓住。
秦婉婉看了一眼周圍。
寧不言明顯有備而來,寧家所有高手都在這個院子裡。
她也沒有多加掙扎,轉頭看了一眼隔壁,提醒寧不言:「那我師父呢?」
簡行之已經中了夢不醒,正在昏睡,這對於他洗脫嫌疑,也是一個幫助。
寧不言知道她在提醒他什麼,只道:「他自己喝了夢不醒,現下正在昏睡,人已經往刑罰堂抬過去了。」
說著,他轉身向外:「走吧。」
秦婉婉被上了束縛住靈力的鎖仙銬拉扯出去,到了院子,就看南風和簡行之都在門外,簡行之放在擔架上,手上也是戴上了鎖仙拷,南風同樣戴著鐐銬站在簡行之旁邊,一看見秦婉婉,就激動出聲:「主人!」
侍衛將南風按住,大聲叱喝:「休得造次!」
秦婉婉安撫他:「沒事。」
說著,她看了一眼不遠處,謝孤棠和翠綠站在長廊上,翠綠搖著扇子,還是平日那幅事不關己的悠哉模樣,謝孤棠捏著拳頭,盯著她的眼裡滿是緊張。
「人你們帶過去,」翠綠搖著團扇看向寧不言,「但你可是同我說好了的,這是我鬼城的客人,如果沒有充足證據,你們亂來,休怪我讓你們好看!」
「不錯。」謝孤棠也開口,「若無憑無據污衊他人,天劍宗也不會坐視不理。」
寧不言聞言,病態白的面容上帶了幾分笑:「二位放心,我們是要查殺害老祖的真兇,不是為了嫁禍誰。畢竟,我寧氏與簡行之師徒並無恩怨,不會做這樣的事。」
得到寧不言保證,翠綠和謝孤棠也不好多說,寧不言揮了揮手,便讓人抬起簡行之,領著秦婉婉走向刑罰堂。
秦婉婉一路觀察著周邊,寧氏老祖被人毒殺,下毒的茶壺上有著簡行之的指印和氣息,這無論如何都是說不過去的。
秦婉婉走出院落,用神識探了一圈院子中各個房間的茶壺,所有人的茶壺都在桌上,只有謝孤棠的少了。
她思忱沒有說話,一行人來到刑罰堂後,就看寧氏族人滿滿當當站了一屋。
而君殊早已經跪在原地,看見秦婉婉來,他沒有多說,低下頭去,假作不認識。
家主寧文旭坐在首座,他紅著眼眶,明顯是哭過,一個青年站在旁邊,安撫著他:「爹,您別太傷心了,我們把凶手找到,為爺爺報仇。」
秦婉婉看了一眼那青年,認出這是在問心宗的時候,蘇月璃幻境中那個相好寧不修。
寧不言領著人進來,上前向寧文旭行禮:「家主,嫌犯已經帶到,簡行之中了夢不醒,尚在昏睡。」
「把解藥拿來,給他弄醒。」
寧文旭穩住心神,吩咐寧文旭後,抬頭看向秦婉婉和簡行之。
看到簡行之那一瞬間,寧文旭愣了愣:「這……」
他話沒說出來,周邊一些年長的人也看過去,大都驚在原地。
但所有人很快鎮定下來,寧不言讓人拿了夢不醒的解藥過來,給簡行之聞了聞後,簡行之猛地睜開眼睛,一個鯉魚打挺之後在空中翻身,便單膝落地立起來,用凌厲的眼刀掃向周邊,厲喝:「做什麼?」
「師父,」秦婉婉跪在地上,小聲叫他,「出事兒了,寧家老祖死了,說你殺的。」
「這怎麼可能?!」
簡行之震驚看向秦婉婉:「他們憑什麼這麼說?」
「就憑這個。」寧不修將一個茶壺拿出來,放到桌上,「有人半夜將老祖平時用的茶壺掉包,將這個茶壺放在桌上,我為祖父倒水,餵他飲用之後,他便毒發身亡。水中藏著的是夢不醒,夢不醒對常人無害,但對老祖而言卻是劇毒,這水壺被人特意掉包過來,明顯是有人要害老祖!而這水壺上,有你和這個奴僕的指印和靈息。」
說著,寧不修抬手一抹,水壺上的幾個指紋便亮了起來,他看向簡行之:「而昨夜有侍衛看到你出了院子,在房頂上奔走,所以必定是你在水壺中下毒,潛入老祖房中調換了平日用的水壺,謀害了他!」
「你說……」簡行之皺起眉頭,「我千里迢迢拿著自己的水壺去調換你們老祖的水壺謀害他?」
「沒錯。」寧不修應聲,「人證物證聚在,你還想否認?」
「我為什麼不直接在他的水壺裡下毒呢?換水壺多明顯啊。」簡行之仔細思考,「而且,他病成這樣了,我都能潛入他房間,要殺他易如反掌,還需要下毒?」
這話把寧不修問住,寧不言皺起眉頭,點頭:「的確有點道理。」
「這擺明就是栽贓嫁禍!」秦婉婉聽簡行之的話,立刻跟上,解釋道,「我師父當初就救了你們老祖,殺他沒動機啊。」
「的確如此。」寧不言繼續點頭。
寧不修有些急了:「表哥,你幫誰的?!」
寧不言一頓,隨後只道:「我是為了抓住真兇,不能冤他人。」
「那你說,」寧不修看向君殊,「這水壺上為什麼會有你指印?你和此事又有什麼關係?」
君殊沒說話,寧不修厲喝:「你若不說,那你就是凶手!」
「我……」君殊結巴住,他看了看秦婉婉,心中思忱。
如今是殺了簡行之最好的機會,只要他指認簡行之,那寧氏必殺他無疑。
可如今他是秦婉婉的人,如何才能當著秦婉婉的面指認簡行之,又讓秦婉婉不恨他呢?
君殊左思右想,心生一計:「這水壺,我的確碰過。」
「你一個掃地的奴才,怎麼會碰到賓客內間的水壺?」
寧不修見君殊開口,趕緊追問,君殊想了想,開口出聲:「其實,水壺中的夢不醒,是簡道君讓奴才從巨劍山莊購買過來的。」
聽到這話,簡行之冷眼回頭:「我讓你買的?」
「沒錯,」君殊點頭,「您說有用,我便替您買了,但買了之後我問了您要做什麼,您說,您要對秦姑娘下藥,讓她和你生米煮成熟飯,這樣她就離不開你了。」
簡行之愣了愣,此時秦婉婉也忍不住回頭看了過來,也很震驚。
君殊低著頭,繼續撒謊:「我心中愛慕秦姑娘,聞言心中十分不安,左思右想,昨夜就想去把藥偷回來,剛好看見簡道君下藥,下好藥後,他中途如廁,我便想進屋偷水壺,不想他又回來了,我只能躲在桌下,之後就聽他走出去,但沒有走向秦姑娘的房間,反而是向外去了,沒多久,寧府就亂了起來。」
「聽到了吧?!」
寧不修得話,著急出聲:「人證物證聚在,他還想抵賴。爹,」寧不修轉頭看向寧文旭,「把人拿下吧!」
寧文旭不說話,他握著茶杯,看著簡行之,若有所思。
簡行之迎著他的目光,審視著這老頭,同時暗中將靈力蓄力在鎖仙拷一個端點。
秦婉婉左右看了一眼,笑了一聲:「寧少主,人又不是你殺的,你不想著找到事實真相,這麼急急搞個替罪羊,是做什麼?」
「你什麼意思?」
寧不修聞言,冷眼回頭,秦婉婉笑了笑:「我沒什麼意思。」
「那你說,」寧不修被秦婉婉笑得有些不安,他看向簡行之,「如果人不是你殺的,這個奴才的話……」
「我不是奴才。」君殊有些忍不住了,打斷寧不修。
寧不修吼他:「閉嘴!」
說著,寧不修扭頭,繼續說著:「水壺的指印,還有你大半夜在房頂上做什麼?」
「行了。」
簡行之聽寧不修說這一大串,冷笑出聲:「想殺就殺,廢話這麼多做什麼,」
「你這就是認了?」
「人不是我殺的,」簡行之說著,站起來,他橫掃了一眼周邊,輕描淡寫,「但就算是我殺的,你們又能怎樣?」
「各位!」
一聽這話,秦婉婉急了,她也站起來,趕忙解釋:「我師父胡說八道的,你們不要當真。」
「怕什麼?他們要殺我們,你看不出來嗎?」
「不,師父,這裡有五個化神期,你不要亂說話。」
「別怕。」
簡行之說著,抬手推開秦婉婉,站上前去:「以往我一個人就罷了,現下你我聯手,你只需稍作幫助,剩餘我來擺平。」
「師父!」
秦婉婉不知道簡行之哪裡來的勇氣,她拉住他:「你冷靜一點啊!」
「等一下我攔住人,你開法陣。」
簡行之傳音給她,秦婉婉一懵,簡行之見她猶豫,皺起眉頭:「寧文旭有殺意,大概不會放過我們,這時候你就不要藏私,我先上攔住他們吸引火力,你立刻開法陣我們一起走。」
「等……」
秦婉婉終於反應過來他的底氣來自於哪裡,那句「等等」還沒出聲,就看簡行之手上鎖仙拷猛地炸開,簡行之抬手拔過旁邊人長劍,一劍劈開秦婉婉手上鐐銬,轉頭就朝著寧文旭直刺而去!
這一舉動驚呆了眾人,秦婉婉直呼不好,現下已經沒有迴旋餘地,只能聽簡行之的話,一把抓起南風,朝著外面一甩,用南風開道,拔劍緊追而上,朝著外面瘋狂逃竄。
簡行之這一刺不過虛晃,五位化神期修士作證,他還未到寧文旭身前,已有無數劍光飛刺向他,而他動作更快,在劍光來的前一瞬,便直接後撤,追著秦婉婉就衝了出去。
秦婉婉半空中劈開南風的手銬,吩咐他:「變成螞蟻跑!」
南風瞬間化作一隻小螞蟻,鑽入地縫往周邊逃去。
所有人的重點是簡行之和秦婉婉,南風逃開,倒也無人在意,上百把光劍追著簡行之出來,簡行之追上秦婉婉,一面和秦婉婉抵擋飛來的光劍,一面催促她:「開法陣啊!」
「開什麼法陣?!」
秦婉婉悲憤,簡行之恨她這時候還裝,急喝:「寂山傳送陣!那個瞬間開啟直接傳送走的法陣啊!」
聽到這話,秦婉婉一愣,也就是這瞬間,一把光劍飛來,簡行之將她往自己方向一拉,抬手一轉,劍在他手中轉得飛快,似如盾牌,叮叮噹噹抵過那些光劍。
秦婉婉緩過神來,立刻解釋:「我不會!」
「你怎麼可能不會!」
簡行之急了:「現在了你還裝!」
「我真的不會!」
秦婉婉想劈開他的腦子:「那是寂山頂級法陣元嬰期開個鬼啊!」
簡行之心上一驚,話說到這份上,秦婉婉還不開,可見真的不會。
她怎麼可能不會呢?
她仙界戰力排行21名,傳說中潛力無限的最強女仙,南天門門口的金字招牌,所有人都告訴他最有可能打贏他的人,不會寂山頂級法陣?!
只是這個念頭在他腦海中盤旋不過片刻,他立刻穩住心神。
現下最重要的不是這件事,最重要的是,如果秦婉婉不會,他們怎麼辦?
「師父,」秦婉婉也有點慌,她和簡行之背靠背勉力阻擋光劍,她充滿期待,「你一個人端了寧家,沒問題吧?」
簡行之沉默,片刻後,他遲疑著:「我可以未來回來端了他們。」
完了,沒有未來了。
秦婉婉一聽就明白,以簡行之現在的情況,直接單挑一個寧氏,的確太勉強了。
兩人克制住憤怒沉默,秦婉婉想罵人,又覺得這時候罵人動搖軍心。
她忍耐著努力,簡行之和她背靠背,想了想,沉下聲來,冷靜開口:「他們主要是針對我,我可以操控這些劍一刻鐘,你跑吧。」
「那你呢?」
秦婉婉得話,便知簡行之是打算消耗識海中的神識來操控這些光劍,他識海隨時有崩塌可能,這樣做的後果是什麼,她不知道。
「你管這麼多?」
簡行之皺起眉頭:「我數一二三,我控制光劍,你別回頭,跑出去就是了。」
秦婉婉不說話,如今這是最好的辦法,繼續下去,兩人都要交代在這裡。
只是不知道為什麼,一想到簡行之留在這裡,她心裡就又惱又有幾分難受。
她咬了咬牙,終於出聲:「我會想辦法救你。」
「心領。」
簡行之果斷說完,吩咐秦婉婉:「替我擋一下。」
秦婉婉抬手一劍逼退光劍數寸,將寂山法陣抬手從手臂打入劍柄,在劍尖綻出,成為一個光盾擋在前方。
無數光劍撞擊在光盾上,簡行之閉上眼睛,一手提劍,一手兩指交並,抵在唇間。
他喃喃唸咒,開始調動神識。
周邊地面嗡動,秦婉婉艱難抵禦著光劍攻擊,感覺地面裂開,碎裂的小石子,漂浮而起。
所有人都察覺不對,鳥雀驚起,隱約之間,似乎有一個人的呼喚聲響起來。
「言之。」
那聲音很溫柔。
寧文旭猛地睜眼,急急衝出大堂。
「一。」
簡行之唸咒完畢,劍尖開始有光芒凝結。
「言之。」
那個女聲又清晰了一些。
地面顫動得越來越厲害,秦婉婉和簡行之都沒發現,他們腳下有一個光陣微弱亮起來。
「二。」
簡行之額頭出了冷汗,秦婉婉逐漸感覺外面的光劍攻擊力度變小,似乎是被什麼壓制住。
「三!」
簡行之猛地睜開眼睛,那一聲「跑」還沒有大喝出聲,他們腳下光亮升騰而起,兩人瞬間消失在了原地。
只有溫柔的女聲飄散在空中。
「到姐姐這裡來。」
--------------------------------
【小劇場】
簡行之:「怕什麼,一起上。」
秦婉婉:「撤退撤退。」
簡行之:「不要慫!你打個輔助就行了,我來秀!」
秦婉婉:「撤退撤退。」
簡行之:「這波團我強行開了!現在就是你的時間了!甦醒吧,獵殺時刻,寂山女君,showtime!給他們吼一個!」
秦婉婉:「……」
簡行之:「大聲吼一個!」
秦婉婉:「喵……」
簡行之:「……」
片刻後——
簡行之:「撤退撤退!」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22-1-5 01:31:22
第六十九章
一股強大吸力拖著兩人急落而下,簡行之半空扶了秦婉婉一把,兩人一起落到地面。
半路施法中斷,簡行之來不及多說什麼,趕緊盤腿落坐疏導靈力,秦婉婉穩住動作,打量了周邊一圈,發現這裡是一個密封的石室,地面光滑,四周方正,上頂呈一個拱圓型,中間有一個石台,石台上放著一個架子,架子上有一把通體瑩白的劍。
地面繪刻著繁復的陣法,周邊全是圖畫,畫面上都是劍招。
這樣的結構,在修真界,往往是墓地,墓地中的畫,要麼是墓主自己的生平,要麼就是他的傳承。
秦婉婉粗粗掃了一眼劍招,開始打量牆壁,這個密室沒有門,完全密封,按理就該有什麼機關,但她仔仔細細看了一圈,牆面光滑平整,沒有任何可疑的地方。
沒了一會兒,她就簡行之聲音在她身後響起來:「我好了。」
秦婉婉被簡行之的聲音拉回來,她淡淡瞟他一眼,冷漠回應:「嗯。」
簡行之見秦婉婉的態度,心裡莫名有些發慌,他心中有一萬個問題,但又不知道怎麼問。
他下意識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但想想又沒什麼錯,他從無數問題中挑出了他認為最關鍵的問題,解釋:「剛才寧文旭是真的想殺我們,你怎麼解釋都沒用。」
「你又知道?」
秦婉婉根本懶得看他,簡行之僵著臉點頭:「劍修的殺意在我這裡藏不住,寧文旭就是想殺我們。」
「是殺你,還是殺我們?」
秦婉婉轉頭看他,強調:「如果你說的真的,剛才就是一場栽贓嫁禍,他們就是為了殺人搞這一齣,那你說他們是圖什麼?」
「不知道。」簡行之坦蕩承認。
「你想啊,我們和寧文旭無冤無仇,和他唯一有的交集只有一件事,就是你長得像藺言之。如果他真的動了殺意,最可能的理由是什麼?」
「他……想殺和藺言之長得像的人?」
簡行之思考回應,秦婉婉攤手:「沒錯。藺言之當年是死在寧氏,死得不明不白,如果寧氏對不起藺言之,他們有一天遇到了一個和一百年前死人這麼像的人,想要下殺手也很正常。所以你告訴我,他們因為你的臉想殺你,關我什麼事?」
簡行之沒說話,聽秦婉婉把關係撇得這麼清楚,他捏緊了劍,只道:「我是為你來的荒城。」
「別說這麼好聽,」秦婉婉抬手阻止他,「你不是為了我,你是為了你自己飛升回仙界。」
「可你不飛升嗎?」簡行之忍不住反駁,「我也是幫你。」
「我不是幫你嗎?」秦婉婉反問,「幫忙就該互相合作。你看看你做了些什麼,你給我下藥,害得我們被人抓住把柄,押送到寧文旭面前。這就是個坑!下套的人就是知道寧文旭看見你就想殺你,所以故意設計你去的,你帶著我往坑裡跳你還覺得自己沒錯?!」
「那這也不能純粹怪我啊!」簡行之被埋怨得有些窩火,「你拿著我的連心符不肯還我,我都知道你是寂山女君了,你不知道我不放心嗎?你非不還我!」
「我知道你不放心我,可我也不放心你!」秦婉婉直接開口,「你自己想想做的好事,你打我罵我捅劈我,我拿張連心符自保有什麼錯?!」
「我那也是為你好!」簡行之趕緊爭辯,「我有無緣無故打過你嗎?我打你是為了提升你的修為,我罵你是為了督促你努力,我捅你……」簡行之一頓,最後想起當初捅她的理由,「是為了給你掙一份骨氣!」
「我可真謝謝你了。」
秦婉婉聽這話,氣得胸口疼,擺擺手起身:「算了,就這樣吧,我們分道揚鑣,反正大家也知道對方身份了,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再見!」
說著,秦婉婉隨便找了個方向,開始摸牆上的石頭。
她要趕緊出去,遠離傻逼。
簡行之聽她放狠話,站在旁邊不動,他從未覺得這麼難受過,緩了一會兒後,才低聲開口,提醒她:「別找了,這就是密封的石室,化神期以上修士才能打開。」
化神期!
聽到這話,秦婉婉心中咯噔一下。
他們如今不過元嬰,修到化神期還遙遙無期。
如今只有四天時間,她就要參加決賽,只有去了決賽,成為君子劍,她才能找到無憂公子,知道她父母的去處。
可現在她被攔在這裡,修到化神期才能出去……
說不定出去後,無憂公子都老死了。
可現在焦急無用,秦婉婉穩了穩心神,回過頭去,想拉下臉問問簡行之有沒有其他辦法,結果剛回頭,就看簡行之轉身背對她,盤腿坐下來。
看見這個仿若拒絕的背影,秦婉婉問話卡在嘴裡,她咬了咬牙,乾脆也背對著簡行之坐下。
「38,」秦婉婉一面打坐修煉,一邊向38提問,「有沒有辦法離開這兒?」
「有啊。」
38顯得有些興奮:「我這裡有一個秘籍,1000積分,你要不要。」
「什麼?」
秦婉婉聽到有出去的辦法,一時激動起來,她腦海中瞬間亮出一本書,書面上寫著《雙修秘籍》。
「這個進步好快的!配合石室裡的劍法,你試試?」
秦婉婉哽住了,隨後她冷靜了。
「你退下吧。」
「哦。」38有些失望,但想了想,他還是提醒,「你不想雙修,親一親也可以啊。」
秦婉婉不說話,38的意思她知道,仙界最快速進階的辦法,就是將自己的修為直接過渡給另一個人。
他們都是元嬰,如果她將修為給簡行之,簡行之就可以快速步入化神,然後帶她離開。
而這種渡修為的過程,雙修是最佳,因為普通靈力傳遞,直接進入人體會有排斥,而雙修則能以最精純的靈力進入對方身體,而對方也會當做自己的靈力容納。
如果無法做到雙修,那至少有親密接觸。
最次,便是直接傳輸修為過去,但這樣損耗過大。
可她現在一點都不想用這個辦法。
她有一種莫名的對抗,簡行之不信她,哪怕相處這麼久,他也會在知道她是寂山女君的第一瞬想著要回連心符,想著她必定是個壞人。
可她卻早就覺得他很好,無論他做什麼,都無條件覺得他好。
這樣的不對等,讓她覺得自己的信任像是一廂情願。
本來想著他就是這個脾氣就算了,可如今走到這個地步,他還要和她吵,不讓分毫。
她討厭他,太討厭他了!
她寧願自己想辦法,也不想再靠近簡行之,更不想和他有這種牽扯。
「不要,我才不要理他!」
秦婉婉少有發脾氣懟了38,說完又忍不住回頭瞟了一眼簡行之。
簡行之正在閉眼打坐,神色平靜冷漠,好像剛才那一架沒有吵過一般。
她一時有些難受,整理了一下心緒,不想多想其他,現下沒有其他辦法,修到化神期就修到化神,加把勁兒說不定還快點。出去趕不上無憂公子,總有其他線索。
秦婉婉安慰自己,閉眼開始打坐,只是她剛閉上眼睛,就聽簡行之開口:「這個石室上的劍法極好,石室中有個法陣,可以做成小幻境,你進入幻境之後,可以用這套劍法著裡面的人對決,外面一個時辰,是裡面一個月時間,你在裡面多多磨煉劍意,我會盡快突破。」
秦婉婉愣了愣,隨後就聽簡行之平穩出聲:「盡量在四天內,帶你出去。」
「你……」秦婉婉沒想到他會說這些,有些拉不下面子,賭氣開口,「你不是還生氣,說是我錯嗎?又管這些做什麼?」
簡行之沉默片刻,低低出聲。
「我是氣我自己。」簡行之想了想,又補充,「沒生過你的氣。」
先氣自己動心。
又氣自己做錯。
一聽這話,方才那些怨氣突然就消散許多。
「你不是怪我不給你連心符嗎?」秦婉婉背對著他,覺得自己這份高興來得太容易,為難著他追問。
「我以為你是寂山女君,理應實力非凡,想著你有自保能力。又猜忌你對我多加欺瞞,怕你欺弄於我。是我不夠信任你,不當怪你。」
平靜下來,簡行之也好著脾氣和她解釋。
「那你現在信任我了?」
秦婉婉扭頭看他,簡行之頓了頓,隨後點頭:「嗯。」
「只是……」
簡行之遲疑著,還是不明白:「你怎麼,會這麼弱?」
剛才那一點原諒蕩然無存,秦婉婉捏起拳頭,但為了雙方能夠和平合作,她咬牙解釋:「天生的。」
「天生的?你不是天生仙體嗎?」
簡行之愣了愣,秦婉婉故作輕鬆:「是天生仙體,但沒有金丹,不能修煉,所以我爹娘就去給我到處尋藥,但你也知道,仙界其實也恃強凌弱,寂山萬年基業,要讓人知道我根本不能修煉,父母一走,他們就會想盡理由瓜分財寶,所以我父母就為我買下一個仙界最強女仙的名頭。」
「買……買的?!」
簡行之不可思議,這超出了他理解範圍。
秦婉婉點頭,坦蕩承認:「沒錯啊,那些輸了的叔叔阿姨,都是我父母好友,買通了故意敗給我,我名聲上去了,大家就怕我。」
說著,秦婉婉笑起來,有幾分苦澀:「在寂山好好待了兩百年,如果沒有你,我還能安安穩穩生活下去。吃著火鍋唱著歌,打打山雞抓點魚。」
簡行之沒說話,好久後,秦婉婉聽見身後低沉開口:「對不起。」
突如其來的道歉讓秦婉婉倒有些尷尬了。
「也沒什麼,」秦婉婉圓著場子,不想讓簡行之太自責,滿不在意道,「來小世界一遭,也挺好的,我從來沒提過劍,你教我提了。我從來沒贏過一場比試,你讓我贏了。一開始我很討厭你,但現在覺得你人也不錯,如今還知道我父母的消息,來這裡我不後悔。」
「我當初,」簡行之說著,有些艱澀,「許多事情都不懂,師門以戰練道,我沒有同普通人交往過,一直以為我挑戰,你接戰,作為修士,理所應當。但現在卻明白自己錯了。」
「也沒什麼錯。」
「我不當打擾你原本人生軌跡,不當強求你迎戰,不當踩在你的臉上,不當逼著你做不願意的事。」
「我教你,其實有許多種法子,偏生選了最痛苦的一種,我當對你好一些。」
簡行之回憶著過往,多說著道歉。
秦婉婉不由得笑了:「你怎麼會有種這種感悟?」
簡行之沉默著,許久後,他輕聲開口:「因為我懂了難受,也明白心疼。」
同她吵架學會了難過,看她受傷學會了心疼。
人生悲歡喜樂,在她身上學會了大半。
懂了人間世故,才知道當年錯在哪裡。
秦婉婉一愣,這份遲來的道歉坦蕩而來,在她早已放下原諒之後,竟是莫名激起一層說不出的喜歡。
像是一顆種子,輕輕放在心裡,然後又被人灌上清水,生根發芽。
她沒敢回頭看簡行之,也沒有出聲。
簡行之說完,也覺得有些尷尬,只道:「不說這些了,你好好修煉吧。」
說著,他抬手想為她編織幻境。
秦婉婉知道他去做其他事情,才鼓起勇氣緩慢回頭,隨即看見青年盤腿而坐的背影。
他坐得筆直,指尖凝光,雙手在空中畫出符文,好似指尖落了星光。
她眼裡落著這個人,凝視片刻,輕輕笑起來。
「簡行之。」
「何事?」
「你轉過頭來。」
簡行之聽到這話,疑惑回頭,就在那一瞬,他就看見秦婉婉突然迎了上來,將唇印在他的唇上。
簡行之驟然睜大眼,僵直身子,隨即感覺靈力從她唇間隨著清甜一路傳送而來。
他當即意識到發生什麼,一把推開秦婉婉,慌忙看著秦婉婉。
秦婉婉被推開就僵住了,隨即慌亂起來。
她沒想過簡行之會推開她,只能尷尬解釋:「我就是想讓你早點化神期,我們出去,我不是……」
「我知道。」
簡行之知道她誤會,趕緊打斷她,他想解釋,又不知怎麼開口,憋了半天,最後只咬牙說了聲:「反了。」
「什……」
秦婉婉還沒反應,簡行之就將她一把撈到懷裡,他一手攬著她的腰,一隻手按在她頭後方,低頭吻了下去。
他一面笨拙親吻著懷裡的姑娘,一面將靈力源源不斷送給他。
媚骨蟲的香氣從簡行之身體傳出來,密室中香氣彌漫。
這是他的人欲,是他心中一汪春水。
而直到這一刻,他才有勇氣承認,他對秦婉婉的慾望,和外界一切無關。
媚骨蟲不過是他遮掩這份慾望的藉口,他從一開始到最後,都想要這個人。
成為師徒是不想和她分開;
留下媚骨蟲是想和她更進一步。
他喜歡她,想要觸碰她,也並非受什麼影響,不過是少年人拿了個幌子,遮掩自以為不堪的慾望。
如今秦婉婉吻他是為了出去,但他不是。
他吻她,是因為喜歡。
這是他第一個喜歡的人,他願意將一切給她。
簡行之親吻著她時,修為順著氣息一路源源不斷傳到秦婉婉身體。
秦婉婉也借著機會,將神識融入他的神識,利用寂山法訣修復著他的神識。
咬破的唇帶了血,血氣纏繞在唇齒間。
好似有婆娑葉響,清風拂面,一切都溫柔醉人。
簡行之覺得,他沒有布下幻境,可這一切已是有如幻境。
也就是意亂情迷那一刻,只聽一陣轟響,靈氣炸開牆壁,磅礡而來,簡行之下意識護住秦婉婉,朝著旁邊一滾,隨後就看塵煙彌漫間,南風、翠綠、謝孤棠站在一起。
南風激動的聲音響起來:「主人!簡道君!我們來救你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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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劇場】
南風:「主人!簡道君!我們來救你們了!」
簡行之:「滾!!69章了我容易嗎我?!」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22-1-5 01:31:36
第七十章
這一聲吼把簡行之和秦婉婉都吼懵了。
南風看著抱在一起的兩個人,愣了愣:「你們在幹什麼?」
「是啊,」翠綠也看著兩個人,追問,「你們在幹什麼?」
謝孤棠沒有詢問,但眼神裡寫滿了問號。
秦婉婉率先反應過來,趕緊做賊心虛推開簡行之站起來,拍著灰結巴著開口:「你們……你們怎麼來了?」
簡行之被這麼一推,一時又尷尬又羞惱。好在他調整得極快,站起身來,拍了拍灰,聽著謝孤棠解釋:「南風來找我們,說你們出事了,他感應到你們的位置,帶著我們找過來。翠綠大人察覺到一個傳送法陣,我們進了法陣之後,南風帶著我們一路找過來。這門要化神期以上才能打開,還好翠綠在,不然我也沒辦法。」
謝孤棠說著,不忘誇讚翠綠的功勞,秦婉婉趕緊反應,向翠綠道謝:「多謝翠綠姐姐。」
「哼。」
翠綠扭頭輕哼:「盡給我找麻煩。」
大家說著話,簡行之站在秦婉婉背後,收整了一下思緒,確定好了自己要做什麼後,回過神來。
「別說了,」簡行之看了一眼被轟垮的牆壁,見大家還在聊天,便催促他們,「趕緊出去吧。」
「出去不是不可以,」翠綠搖著扇子,看著簡行之,「可問題是出去之後,你還是被追殺的命啊,你這麼急著出去幹嘛?」
「也不能一輩子待在這裡。」謝孤棠皺起眉頭,「先讓他們出去,婉婉參加決賽,我們想辦法證明前輩的清白……」
「清白證明了,又如何呢?」
翠綠轉眼看秦婉婉:「寧家又不是傻子,就憑一個水壺,一個下人的話,就這麼大動干戈,當場就想殺了你們,這就是欲加之罪,又何患無辭?」
「可他們……」謝孤棠不解,「為什麼要殺前輩。」
「因為他們害怕藺言之。」
秦婉婉將方才推理出來的內容告訴謝孤棠:「一百年前,藺言之的姐夫燕無雙曾經強闖寧家,之後藺言之死在寧氏,寧氏老祖不久便身患詛咒,十年後,寧徽荷病逝,你們覺得都是巧合嗎?」
大家不說話,翠綠沉下臉,只道:「繼續說。」
「我猜,當年藺言之在寧氏應當是遭遇了什麼,寧徽荷在寧氏,所以燕無雙強闖了寧家,帶走寧徽荷,但寧徽荷在寧氏受到重傷,所以十年後病逝。如果寧徽荷在寧家受傷,那麼當年藺言之的日子,能好過嗎?」
「你懷疑是寧家害了城主。」翠綠冷聲開口。
不敢肯定的事秦婉婉不敢妄加猜測,只道:「假設寧家與藺言之之死有關,以藺言之當年的實力,寧氏想徹底讓他徹底魂飛魄散談何容易?如今看見一個和藺言之長得幾乎一樣的晚輩,怕是當即要嚇破膽。」
「那他們為何不在一開始就動手呢?」
謝孤棠不解,翠綠平淡解釋:「當年城主的容貌,只有那些老傢伙認識。寧家這些小輩,一百多年前都還在雪山裡閉關呢。」
「所以,其實昨晚嫁禍這一大齣戲,真正的目的,只是把簡行之引到寧文旭面前。只要寧文旭看見他,就會想殺了他。」
秦婉婉聽翠綠解釋,繼續分析。
簡行之不明白,皺眉:「那就是說,昨晚嫁禍我的人不是寧文旭,那嫁禍我那個人,為什麼要殺我?」
眾人沉默,秦婉婉思索著:「這取決於,嫁禍你那個人,是誰。」
說著,秦婉婉開始回憶所有蛛絲馬跡:「那個茶壺是客房的茶壺,有你的指印,必定是你碰過的。那天晚上,你先將茶壺放到了我房間裡,隨後是無名跑了進來,把茶壺偷走。」
「你當時醒著?」
「是無名?」
簡行之和其他三人一起開口。
其他三個人看過來,簡行之意識到這個關注點不太正確,抬手:「你繼續說。」
「無名把茶壺偷走了,過了一會兒,燕無雙又來了,把茶壺放下。所以那天晚上,能拿走你摸過的茶壺的人,有兩個,無名,和燕無雙。」
秦婉婉看向簡行之,簡行之皺起眉頭,聽她解析:「如果想害你的人是無名,我不能理解他的理由。」
「哦,這個我理解。」
簡行之點頭,秦婉婉好奇:「什麼?」
「他不止想殺我,他還想殺謝孤棠,他慫恿我殺謝孤棠好久了。這藥就是他給我的,讓我迷暈謝孤棠殺了他。」
簡行之解釋,謝孤棠皺眉不解:「他為什麼要殺我?」
簡行之本來要開口,但突然想到什麼,只道:「我等會兒單獨和婉婉說。」
謝孤棠有些好奇,但又不好多問,轉而詢問:「那他為什麼殺你呢?」
「理由很簡單啊,」簡行之抬手環抱住胸口,頗為驕傲,「他喜歡婉婉,嫉妒我!」
好感度70,逃不過他的法眼。
眾人聞言,一片沉默,過了片刻後,翠綠眼神裡滿是嫌棄:「這老頭野心真大。」
秦婉婉雖然是當事人,但還是故作鎮定:「嗯,那他要殺你,就是情殺。可他一個剛剛跟隨我們來到荒城的下人,怎麼會知道寧文旭和藺言之這樣的密辛?所以我更傾向於第二個可能,」秦婉婉眼中帶了幾分冷,「是燕無雙。」
「他又是為什麼呢?」
「你們想,如果我師父被寧文旭殺了,又或者是下獄,結果是什麼?」
「是什麼?」大家一起問。
秦婉婉被這群人不動腦的姿態搞懵,她輕咳一聲,提醒:「我就不能參賽。」
「所以呢?」翠綠不明白,「這有什麼關係?」
「我不能參賽,贏不了君子劍,就見不到無憂公子。那我們為什麼要見無憂公子?」
「為了給寧氏老祖解咒。」
簡行之突然反應過來:「一百年前,藺言之死,寧徽荷病故,寧氏老祖被人詛咒,燕無雙是寧徽荷的丈夫,如果寧徽荷的死和寧家老祖有關係,那燕無雙不可能放過寧氏老祖,所以那個詛咒——」
「很可能是燕無雙。」
說到這裡,所有人都明白了。
燕無雙給寧氏老祖下咒,所以要不惜餘力阻攔查案的秦婉婉和簡行之,他知道夢不醒對於寧氏老祖是劇毒,便乾脆一箭雙雕,下毒殺害寧氏老祖後,嫁禍簡行之。
他知道簡行之的長相會驚到寧文旭,所以哪怕手段拙劣,也並不在意。
這一招棋,不僅安全殺了寧氏老祖,還攔住查案的秦婉婉,如果可能,甚至還會殺了能為寧氏老祖解咒的簡行之,簡直是一舉三得。
「可是……」南風喃喃,「那這麼說,簡道君不是長得很像他小舅子,他看見道君,不會像寧文旭一樣懷疑簡道君是轉世嗎?」
「這就有兩種可能,」翠綠出聲接話,「要麼,燕無雙有什麼辦法肯定簡行之不是城主,要麼,就是燕無雙其實只是想拖住秦婉婉,畢竟案子一查好幾天,君子劍比賽就過去了,他也沒想過寧文旭會殺人。」
「那還有一個問題,」謝孤棠突然出聲,大家看過去,就聽他皺眉詢問,「如果他有能力一下毒死寧氏老祖,為什麼還要用詛咒的辦法拖一百年?」
大家沉默下去,簡行之想了想,只道;「其實,我們還是得搞清楚,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不然燕無雙要做什麼,我們永遠猜不明白。」
「沒錯。」翠綠捏緊扇子,「我一定要搞清楚城主到底是怎麼死的,要是寧氏害死的,我和他們沒完!」
「那先出去吧。」
秦婉婉想了想:「先出去,再從長計議。」
秦婉婉做了決定後,轉頭看了一眼南風等人的來處:「這裡走得通嗎?」
「這種大能的大墓,一般都是單向通道。」簡行之給秦婉婉解釋,「出口一般在墓主室,他們來的路,應該出不去。」
「沒錯。」謝孤棠讚同簡行之的話,「我們落下來後,傳送陣就消失了,回不去。」
「那只能往前走了。」翠綠點頭,隨後看了旁邊扇面牆,「怎麼走呢?」
大家不說話,只看著她。
翠綠愣了愣,不太明白,秦婉婉上前,挽住翠綠的手:「翠綠姐姐,這個房間的牆就是門,非化神期不能開,我們這裡你最厲害了,所以……」
說著,秦婉婉抬手指向前方牆壁:「您轟一下?」
翠綠聞言哽了哽,向來都是別人給她開路,她還是第一次給人開路。
可秦婉婉說得不無道理,她猶豫片刻後,最終擺擺手:「算了算了,你們煩死了。」
說著,她走上前去,手中扇子朝著牆壁一轟。
牆壁還沒徹底倒塌,她又朝著隔壁兩面牆轟了兩掌。
一時之間,這個密室四面牆都塌了,只有頭頂的圓頂,還漂浮在空中。
周邊是四條路,所有人朝著秦婉婉看過來:「走哪兒?」
大家下意識好似都覺得,這種認路的事,她比較靠譜。
秦婉婉沉吟片刻,從乾坤袋中掏出了一個羅盤。
「尋龍分金看纏山,一重纏是一重關。」秦婉婉對著羅盤唸唸有詞,大家頓時有了信心。
簡行之看了一眼周邊,想起自己看過的戀愛攻略。
他心意已定,現下就該做出行動。
他要學會追求秦婉婉!
他想了想,書上說,對女孩子,要不惜餘力的誇,使勁誇!
此時機會正好,他趕緊說好話:「專業!你們看婉婉,多聰明,多專業!」
「我就是唸唸。」秦婉婉轉頭看了簡行之一眼,「沒別的意思,我也不懂。」
說著,秦婉婉拿著羅盤指的方向:「走吧,走這條。」
「那個……」謝孤棠聽秦婉婉這麼說,頓時不放心起來,「這裡大家誰去古墓去得多?我們還是聽一下有經驗的人的意見吧。我下過十個。」
謝孤棠先自報數量。
「我下過十二個。」翠綠皺眉。
簡行之驕傲回答:「我下過一百三十四個!」
大家震驚看了過來,秦婉婉第一個反應:「哪兒來這麼多古墓給你掏?」
尋常修士,能遇到一個大能的古墓就已是不易,哪兒來這種運氣這麼好的?
「我運氣是好一點。」簡行之不好意思笑笑,「小時候撿了一隻天階金錢鼠,就喜歡找這種古墓,我追著他跑,就容易進墓裡。」
為什麼地道挖得這麼熟練?
這世上所有事都有原由。
秦婉婉一時語塞。
隨後她表示理解。
這種龍傲天套路,小說裡她看過很多次了。
翠綠和謝孤棠看著簡行之,目光裡隱隱帶了嫉妒和憤怒。
「那,」好在謝孤棠還有理智,開口詢問,「前輩覺得走哪裡呢?」
「隨便走唄,」簡行之一說,立刻想起來秦婉婉的方向,抬手指了秦婉婉看的方向,「就這兒,走吧。」
大家半信半疑,但也沒有其他路可選,便跟著簡行之往前走去。
走上道路沒有一會兒,身邊就有了兩座越來越高的石牆,簡行之一看這石牆,立刻道:「快跑!」
說著,一馬當先,超前跑去。
大家不明白發生什麼,只看簡行之往前狂奔,就跟著狂奔。
秦婉婉追在簡行之後面,大聲詢問:「跑什麼?」
「在古墓裡,一旦旁邊有兩堵牆,一定要快速通過,因為馬上這兩堵牆就要合在一起!」
簡行之說著自己的經驗。
說著,地面就開始逐漸變高,形成一個上坡。
簡行之立刻回頭,叫上翠綠:「翠綠你上前!」
翠綠不明白發生什麼,茫然上前,簡行之擋在秦婉婉前面,周邊牆壁開始往內縮,狹窄的空間讓五個人跑成一列,地面開始轟隆震動起來。
翠綠正要詢問是怎麼回事,就看一個帶著火的石球從高處翻滾而下!
翠綠睜大眼,聽見簡行之在她身後暴喝:「砸!」
說著,火球就滾到翠綠面前,翠綠毫不猶豫,一拳轟了過去!
火球四分五裂,簡行之抬手用袖子擋住飛濺過來的石頭碎屑,等火石炸完後,簡行之放下遮擋住秦婉婉視線的袖子,秦婉婉就看見翠綠臉上帶著石頭碎屑,頭髮都被炸開了花。
「簡行之!」
翠綠大喝,簡行之拉著秦婉婉就往前狂奔,只大喊:「快跑!」
一行人跟著簡行之狂奔,一路遇見毒箭、飛刀、硫酸、幻境……
所有能想像到的機關,都嘗試了個遍,直到最後,兩堵牆合上前一刻,簡行之搶過秦婉婉手中淵凝抵在牆上,大喊了一聲:「衝!」
所有人踩著簡行之肩膀一躍而過,等最後一個南風跳出去後,簡行之瞬間抽劍,眨眼間就熟練滾了出來。
滾出來後,大家發現到了一個山崖,所有人累得不行,坐在草地上一動不想動。
謝孤棠喘著粗氣,疑惑問簡行之:「前輩,古墓都是這麼難的嗎?」
「啊,」簡行之點頭,有些心虛,「都這樣。」
「四條路,這已經是最簡單的一條了嗎?」南風跑懵了,不可置信。
簡行之不擅長撒謊,乾脆閉嘴。
秦婉婉察覺異常,轉眼看他:「師父,問你話呢。」
「別叫我師父了。」
聽見這聲師父,簡行之突然反應過來,異常嚴肅:「你已經被我逐出師門。」
秦婉婉一愣,大家神色微妙,簡行之故作鎮定轉頭解釋:「其實,一般是會有一條安全的路的。」
「是啊,」翠綠也在回想,「都有安全的路。怎麼這條安全的路這麼艱險?」
「因為,」簡行之硬撐著頭皮,「他就不是安全的路。」
大家沒說話,秦婉婉反應的最快,趕緊安慰簡行之:「有失誤沒關係,倒也不用在意。」
「也不是失誤,」簡行之誠實回應,「就是以前我都是這麼進古墓的,反正古墓裡機關都差不多,最難就是今天這個樣子了。」
聽到這話,大家沉默下來,簡行之給自己找場子,一攤手:「就這麼點事兒,很簡單對不對?」
大家不說話,翠綠的頭髮都炸枯了,謝孤棠的衣服也都成了一條一條的,宛若丐幫,秦婉婉灰頭土臉,南風更是已經炸黑了。
大家靜靜看著還和進來時一樣白衣玉冠、面容乾淨的簡行之,一句話都不說。
簡行之輕咳了一聲,不敢和大家對視,只轉頭看向秦婉婉,開始聊天:「婉婉,以後你不要叫我師父,你叫我名字就行了,叫行之,怎麼樣?」
秦婉婉髒著臉,目光冷漠。
簡行之笑了笑,繼續強行撩妹,回憶著他之前看過的所有戀愛攻略:「這個你不喜歡的話,或者和謝孤棠一樣,叫我哥……哦不行,」簡行之想想,給自己發明稱呼,「叫我哥哥,簡哥哥,怎麼樣?」
聽到這種稱呼,秦婉婉笑了。
她冰冷吐出一個字:「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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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劇場】
簡行之:「我讀了很多書,想了很多事,見過很多人,當我愛上一個人,我一定要讓她看到,我的全部魅力!來,晚晚,叫哥哥。」
秦婉婉:「各位姐妹們趕緊進我直播間,點擊就看土味直男在線尬撩!」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22-1-5 01:31:51
第七十一章
沒想到秦婉婉是這個反應,簡行之面色一僵。
旁邊翠綠用破了洞的團扇遮住臉,「噗嗤」笑出聲來。
簡行之頓覺尷尬,轉頭將瞪向翠綠:「笑什麼笑,老禿鳥。」
「你說誰禿鳥?」
翠綠一聽這話就急了,撩起袖子就要開幹:「我告訴你你別以為自己長得像神君我就不打你。」
「來啊。」
簡行之冷淡掃了她一眼:「我求之不得。」
「你……」
翠綠站起來想打人,秦婉婉趕緊拉住她:「姐,看在我面子上你別和他計較。」
翠綠也不想真的和簡行之動手,真動起手來誰輸誰贏還說不定,她順著秦婉婉的台階下來,只威脅簡行之:「今天我放過你。」
「你……」
「閉嘴!」秦婉婉見簡行之還要回嘴,轉頭就喝,簡行之話到嘴邊,想想又忍了回去,扭頭不再多說。
一行人歇息了一會兒,便整裝再次出發,這次謝孤棠決定不相信他們任何一個人,親自上前探路。
謝孤棠願意攬活,簡行之也樂得自在,翠綠不想和簡行之走一起,拉著南風上前,一行人踏上山崖上的鐵索橋,搖搖晃晃往對面山洞走。
簡行之和秦婉婉走在一起,他時不時瞟一眼秦婉婉,秦婉婉看過來,他又扭過頭去,滿臉寫著不高興。
他也有脾氣,他和秦婉婉說好話,秦婉婉和他說滾,他才不要主動和秦婉婉說話。
可他又想。
於是就偷偷看一眼,秦婉婉回頭,他又躲過去。
兩人眉目你來我往試探一番,秦婉婉看明白他的心思,決定大方一點,主動示好。
她從袖子裡抽了連心符出來,用符戳了戳他的胳膊。
簡行之不看她,表示拒絕:「別碰我!」
「連心符不要啦?」
秦婉婉湊過去,提醒他。
簡行之動作一頓,秦婉婉將連心符在他面前晃了晃:「我拿這個給你賠罪,我不該和你說滾,別生氣了好不好?」
「拿我送你的東西給我賠罪?」簡行之嗤笑扭頭,「我不要。」
「連心符唉,你偷了三次了,不要啊?」
秦婉婉繼續在他面前晃,簡行之懶得理她,抬手推開她:「給你拿著,我不要。」
秦婉婉聽到這話,心裡莫名開心。
她將雙手背在身後,慢悠悠開口:「其實這符咒我拿著也沒什麼用。」
「那你之前還不肯還我!」
簡行之瞪她,秦婉婉笑:「誰讓你是知道我是寂山女君後要偷?你不信我,還容不得我不開心?」
「我還以為你怕我。」
簡行之有些驚訝,秦婉婉滿不在意:「我信你不會傷我。」
簡行之沒有出聲,秦婉婉正經將連心符遞過去:「拿著吧,畢竟這麼重要的東西。」
簡行之低頭看著連心符,好久後,他抬手將符推回去。
「你拿著吧,我不要。」
說完,他便提步離開。
秦婉婉一愣,她有些看不明白:「他怎麼突然又不要了?」
「少年情懷總是詩,想和你多點關係唄。」38嘆了口氣。
說著,他拿出一個煙盒,秦婉婉有些詫異:「你這是什麼?」
「哦,剛才到了一大筆積分,」38解釋,「1000個點,咱們權限開了,我就買了包煙。」
「你們系統還抽煙?!」
秦婉婉有點震驚,38點頭:「沒錯,我還給我老婆買了一堆棒棒糖,讓總機給她郵寄過去。唉,也不知道我老婆在哪裡執行任務。」
38有點憂鬱,它劃了一根火柴,轉頭看秦婉婉:「好久沒在宿主腦子裡抽煙了,你見諒一下。」
秦婉婉不明白,片刻後,火柴點燃了煙,38深深吸氣,吐了個煙圈。
她腦子裡瞬間煙霧繚繞起來。
秦婉婉當即崩潰,歇斯底里出聲:「給我把煙滅了!」
「別啊……」
38有些委屈。
秦婉婉不肯放棄,一人一系統就禁煙一事僵持許久,等秦婉婉徹底把38的煙滅了時,她便聽到謝孤棠問了聲:「這是哪裡?」
秦婉婉這時候才停住腳步,抬起頭來,注意到周邊。
之前他們一直行走在一個漆黑的山洞裡,此刻他們面前,原本只是簡單挖開的山洞土路走到盡頭,一扇巨大的石門橫在他們面前,石門兩側立著兩個銅人,銅人手持青銅不滅燈盞,映照著石門正面兩個流動著劍意的上古字體。
「明淨……」
謝孤棠喃喃出聲,翠綠看見「明淨」二字,面露激動:「是神君的字!是他寫下的!」
說著,翠綠急急上前,簡行之瞬間便了臉色:「別碰!」
但翠綠太過急切,簡行之出聲那刻她已經碰上大門,瞬間就被擊飛出去!
秦婉婉上前一把攔住翠綠,但翠綠還是被震得嘔出一口血來。
「這上面有禁制。」
簡行之打量著石門,思索著:「這禁制是藺言之留下的。」
「你是說神君還活著嗎?」
翠綠急急看向簡行之,簡行之搖頭:「不,一般大能都會在生前開始修建自己的陵墓,這應該是藺言之提前留下的。」
翠綠一愣,眼中光芒黯淡下來。
簡行之一頓,隨後不太熟練僵硬著安慰:「說不定也活著呢?」
翠綠好像更難過了。
秦婉婉扶著翠綠,趕緊催促:「有什麼辦法開門?」
簡行之想了想:「我可以試試,但不一定能劈開。」
說著,他一抬手,淵凝從秦婉婉腰間一躍而起,落到簡行之手中。
翠綠有些震驚:「他怎麼能用你的劍?」
一般靈寶都是主人專屬,除非對方是血親或者伴侶,翠綠腦子裡突然腦補了一大堆亂七八糟的東西,在她開口前一刻,簡行之無情打斷她:「這世上暫時還沒有我不能用的劍。」
劍修的劍意,意味著他對劍靈的駕馭等級。
簡行之雖然修為不夠,但劍意卻始終保持頂峰,以他對劍意的領悟,駕馭淵凝,也並非難事。
翠綠被這話驚到,她下意識看向謝孤棠,謝孤棠認命點頭:「天劍宗劍塚裡的前輩,都聽他的。」
謝孤棠都這麼說,翠綠終於相信了,她花了很大力氣去接受簡行之這個愣頭青居然厲害成這樣的事實,左思右想,她終於找到一個理由。
「多虧了神君的臉。」
她握住秦婉婉的手:「他才這麼厲害。」
簡行之聞言嗤笑,也不搭理她,將淵凝握在手中,抬手劃過。
周邊地面開始顫動,石屑飛起,秦婉婉頗有氣氛招呼大家:「大家後退,我師父要放大……」
話沒說完,石門「砰」的一聲,轟然打開。
簡行之一愣,謝孤棠當即抬頭,熱切看著簡行之:「前輩,您竟然能不動手就破禁制,可見劍意已精純到我所不能體會之境界!」
「我不是……」
「簡行之,我沒想到你這麼厲害。」
秦婉婉喃喃,簡行之聽見秦婉婉崇拜之詞,突然覺得,不想解釋了。
他輕咳一聲,故作謙虛:「都是小事。」
說著,他邀請眾人:「走吧。」
大門打開,一行人往裡走去。
裡面是個石道,當相比之前精細許多,白玉石地面,繪刻著彩色浮雕的青石牆壁。
每隔一段路,就有夜明珠鑲嵌在黃金燈盞中照明。
如此奢華,讓秦婉婉忍不住感慨出聲:「真有錢啊……」
「那當然。」翠綠聽秦婉婉誇簡行之的墓,立刻開始炫耀,「我們神君當年乃修真界第一人,這點財富,不過牛毛。」
「這些畫看上去略有深意。」
謝孤棠聽不下去翠綠吹牛逼,忍不住岔開話題。
秦婉婉聞言,轉頭看向兩面牆壁,仔細觀察著上面的浮雕。
這些浮雕上都是人物圖,一幅一幅浮雕圖畫連起來,似乎是在說什麼。
「墓地中的畫,常常是墓主生平。」
簡行之解釋,這不出秦婉婉所料,她走到最接近門邊的畫面,剛站到面前,那畫面似乎是感知到她的存在,當即動了起來。
畫面上是一個女子坐在長欄邊上,低頭看著人來人往,然後有一位青年抬起頭來,朝那女子微微一笑。
「怎麼從一個女人開始?」南風站到秦婉婉身邊,說出了她的疑惑,「難道主人不是明淨神君?」
「這不才開始嗎?」
簡行之提醒大家:「往裡走吧,一邊走一邊看。」
大家聞言點頭,開始緩慢踱步,欣賞起這些浮雕來。
這個浮雕繪刻精細,但仔細觀察內容,就會發現這其實就是一個很庸俗的愛情故事。
畫面上的女人好似出身青樓,一次長欄偶然的對視,她愛上了那個在街頭仰望她的青年。
青年空有相貌,其他什麼都沒有,但女子愛他如痴如狂。
「哇,渣男。」
翠綠果斷評價,秦婉婉點頭:「渣男!」
幾個人往前走,一面走一面看。
畫面上,青年似乎是被人追殺,他暫時躲避在這裡,女子便收留他。
青年要求眾多,喝頂尖白露茶,穿雲蠶絲,女子花盡錢財,滿足他。
她以為這是相愛,後來青年獨自離開,她為了從青樓脫身,自毀容貌,散盡錢財。
然後懷了一個女兒,獨自生了下來。
「這……」秦婉婉皺起眉頭,揣測著,「是寧徽荷嗎?」
「或許是吧。」
簡行之神色很淡,看著畫面:「畢竟,這應該是藺言之的墓。」
藺言之的墓,一切都該和他有關。
畫面上,孩子長大,約莫到三歲,便顯現出超凡天賦,女子發現這件事,但她生活貧苦,無法給孩子更好的條件,只能帶著這個天賦絕佳的孩子,在街頭賣餛飩。
一年元宵,她們母女在街頭賣著餛飩,一位青年帶著高貴女仙、抱著孩童於鬧市而過,他給自己的兒子買一串糕點,來到女子攤前,女子抬頭那一瞬,兩人都是驚愣。
青年看了一眼她旁邊踩在凳子上幫忙的女孩,沒有多說。
等到夜裡,青年來到小院,要帶女子和孩子回去,女子並不願意,青年留了家牌,讓她若是出事,回頭找他。
不久後,女兒重病,尋常大夫無法醫治修真者,女子便到了青年家門口,青年不肯開門,她抱孩子跪著苦求,直到最後,青年走出來。
她成為了青年的外室,不為人知,與之交換,孩子也終於得救。
這時候她才知道,這位青年是修仙世家少主,當初不過是被仇家追殺,偶然躲入人世的一場不該有的相逢。
這個女孩是木系純靈根,天資卓絕,回到修仙世家之後,修為一日千里。
她和女兒相依為命,正室知曉她存在,但她不是青年唯一的外室,甚至於,其實青年家中好幾位妾室,她因為身份低微,連妾室都不能當。
這樣的她對於正室毫無影響,所以正室從來不聞不問,讓她一個人在郊外小院,與女兒獨自生活。
青年找了許多人照顧她,她每日都需要喝一碗湯藥,她不知那是什麼藥,但她沒有選擇,別人讓她喝,她只能喝。
這樣的日子,過了不到半年,一次暈倒醒來後,她發現,她懷孕了。
青年站在床榻前,欣喜非常。
之後她每天依舊要喝藥,與此同時,畫面間隔出現了很多廝殺的畫面。
秦婉婉觀察著那些畫,發現上面畫的是心口開花的修士被人砍殺之後,拽出金丹。
一顆顆金丹被收集起來,研磨成粉。
畫面一面是女子的歲月靜好,一面是血流成河。
秦婉婉越看越不明白,直到最後一幅畫面,青年將這些金丹研磨成粉提煉的藥物帶走,遞給下人,這時候秦婉婉才猛地反應過來。
「那不是藥。」
簡行之冰冷出聲,秦婉婉回頭,從簡行之眼中看到答案。
她有些驚慌開口:「她喝的,是修士的金丹。」
兩人沒說話,所有人站在畫面前,都停下了步子。
秦婉婉預感到前面的畫面是什麼,她突然有些挪不開步子。
她忍不住看簡行之,簡行之凝視著畫面,神色平靜。
「這世上沒有毫無緣由的好運,一切都有根源。」
簡行之抬手觸碰上那些修士心口的蓮花。
「走吧。」
說著,他轉頭往前。
秦婉婉站在原地,好久,她才收拾起心情,追上簡行之的腳步。
她心頭有些慌亂,她腦海中開始浮現諸多可能。
藺言之生來就是金丹,簡行之也生來就是金丹。
藺言之和簡行之長得近乎一樣。
藺言之死於一百多年前,簡行之出生於一百多年前……
無數巧合在她腦海中迴蕩,她抬頭看簡行之。
如果藺言之是因邪術而生,那這份因果,最終應該償還到誰頭上?
她不敢去深想這個問題,只愣愣看著簡行之。
簡行之背影清瘦高挑,從容鎮定,他似乎察覺秦婉婉心緒不寧,走了幾步,突然停下。
「你若害怕心慌,就抓住我袖子,」說著,簡行之回頭看她,挑了挑眉,「放心吧,沒有我搞不定的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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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劇場】
采訪:「離真相越來越近,簡行之你怕嗎?」
簡行之:「不怕。都是小事。」
采訪:「那你眼裡,什麼事大事?」
簡行之:「秦婉婉不喜歡我,大事。」
采訪:「那你這輩子怕過什麼人嗎?」
簡行之:「怕過寂山女君。」
采訪:「世界毀滅和寂山女君,你覺得誰更可怕?」
簡行之:「寂山女君。」
采訪:「為什麼?」
簡行之:「這是我唯一一個不能打架解決問題的人。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22-1-5 01:32:18
第七十二章
聽到這話,秦婉婉放心下來。
簡行之說得也沒錯,無論過往如何,那都是過往,過往所留下的,只是問題,而問題來了,解決就是,不必煩憂。
她沉下心來,走在簡行之旁邊,同他一起看這上面的浮雕。
謝孤棠緊皺著眉頭,解釋著畫面上的蓮花:「這好像是獵魔之戰。」
「獵魔?」
秦婉婉轉頭看向謝孤棠,謝孤棠點頭:「這件事我也只是聽前輩所說,當年魔種肆意,修真界便四處捕捉身中魔種之人,發現即殺之。所以有一批人身有魔種,無法祛除,乾脆集結起來,以邪神為信仰,修建了摩羅曇宮,肆意傳播魔種。算起來,大約就是在兩百年前。」
「於是修真界成立仙盟,舉仙盟之力,攻下摩羅曇宮,摩羅曇宮接近荒城地域,寧氏身先士卒,可謂首當其沖。也就那一戰之後,寧氏青年一代幾近夭折,從此以冰雪封城,避世不出。」
翠綠說著,看向旁邊浮雕,眼露崇拜:「直到明淨神君出現,寧氏才重新回到修真界人的視野。神君當年,不到百年渡劫,以一己之力建立鬼城,至死無一敗績,世人莫不敢犯,謂當世第一人。」
「好厲害啊。」
秦婉婉忍不住感慨,簡行在旁邊聽著,輕咳了一聲,提示著秦婉婉:「不就是百年渡劫嗎,有些人百年都飛升了。」
秦婉婉一聽就知道簡行之是在誇自己,她忍不住辯駁:「重要的不是渡劫還是飛升,人家以一己之力建立鬼城,有些人做到了嗎?」
「那,」簡行之一哽,隨即換了一個角度,「那有些人可以以一己之力滅了鬼城啊。」
話音剛落,翠綠猛地回頭,面露凶狠:「有些人是誰?!」
簡行之和秦婉婉一起沉默,兩人扭過頭轉向兩邊,看向兩邊牆上浮雕。
浮雕上的女子肚子越來越大,她開始不僅要喝藥,還要泡澡。
浴池裡加入的不知道是什麼,女子每次進去,都要拚命嚎叫,旁邊人便會死死按住她,每次都是一場拚死對抗。
女人開始意識到不對,想要逃跑,青年便直接綁了她的女兒,以女兒性命相威脅。
一場大雪後,女人終於生下孩子。
孩子出生那日,青年整個家族都圍在門外,房屋華光大綻,之後青年抱著一個孩子走出來。
風雪之中,青年舉起染血的孩子,家族歡慶不已,只有產婦勉強從床上起身,攀爬著下地,想要搶回那個孩子。
但她太無力。
她只能眼睜睜看著青年回來,將自己的血滴到孩子額頭。
孩子額頭亮起繁復的符文,所有人在看到符文那一瞬間,便愣住了。
那是靈獸獨有的認主靈契。
也就是說,這個青年,把自己的孩子,當成了靈獸馴養。
可一個人怎麼能成為靈獸呢?
秦婉婉想不明白,簡行之提醒她:「這個女人有妖族血統,而且應當是什麼特殊血脈,所以生下來的孩子都是天階單靈根。」
「那為什麼她看上去是個凡人?一點修為都沒有?!」
秦婉婉震驚。
「這可能性太多了,」翠綠聲音平淡,「可能是血脈隔了好幾代,又或者她遭遇了什麼。比如小時候就被人抽取了靈根,自己一直不知道。」
秦婉婉說不話。
只看浮雕上的孩子,開始慢慢長大。
他是個男孩,又生有金丹,按理應該眾星捧月,可並非如此。
他常年被困於密境苦修,每日都要服用苦澀藥物,每月都要浸泡一次藥浴,藥浴極為痛苦,每次他都要在裡面融化血肉,鮮血淋漓撈出來,又重新長合。
如此反復淬煉的身體,在他不到十歲,便已是刀槍不入。
他每個月的生活,就是在密境中打鬥,被各種妖獸撕咬,被扔進密境中的死囚追殺。
他父親告訴死囚,只要能殺了他,就可以出去。於是他一直活在生死之間。
人生唯一的溫柔,就是每個月,他能看一次母親和姐姐。
他的姐姐和他不同,天階木系靈根,注定了未來會成為四方爭求的醫修,家族雖然並不認她,但是她在家族過得不錯。
錦衣玉食,出入無阻。
因為小小年紀擅長醫道,得各路老祖寵愛。
姐姐母親都很溫柔,都很愛他。
年少他不懂,總是鮮血淋漓從密境出去,母親和姐姐看到他,便會落淚。
於是他早早明白,自己不當如此,每月見到姐姐母親時,他都會提前清理好自己的傷口,打整得乾乾淨淨,等見到了,她們問他過得好不好,他就說,他很好。
他無數次想突破密境出去,可每當即將突破,他的父親便會發現。
他無法違抗他父親的命令,無論他再強。
他父親要他跪下,他就不由自主跪下。
這樣絕對的臣服,讓他逐漸放棄自己。
父親告訴他,只要他聽話,他就能出去,和母親姐姐團聚。
他答應他。
二十歲那年,他突破元嬰,父親終於答應帶他出去。
他走密境,第一次看見藍天、白雲、青山、綠水,他珍重拂過路邊攀附在牆上一朵含苞待放的薔薇,薔薇輕輕一顫,隨後緩緩綻開。
他睜大眼睛。
這樣綻放的生命,是他二十年從未見過的美麗。
他迷戀這樣的世間。
然而,他拂過這朵薔薇後,緊接著奔赴的就是戰場。
宗族與周邊門派起了摩擦,他前往平亂,那天場面很混亂,他的身體被操控著,殺了很多人。
離開時,他站在滿地屍體的山丘,狠狠擦了一把臉上的血。
回到家族,他得到許可,去見母親和姐姐。
那天他笑不出來,姐姐走後,母親問他發生了什麼,他沒有回答。
之後,他一次又一次被帶往這些大大小小戰場,他沒有辦法操控自己的身體和劍,他不是一個人,他只是他父親手中的一把劍。
他無法決定自己劍指的方向,也無法決定自己的命運。
有一天夜裡,他終於崩潰,在房間裡嚎啕大哭。
母親站在門口,端著熬好的羹湯,聽著秋夜細雨,一動不動。
她是凡人,她什麼都做不了。
她曾經試著修仙,做不到。
她也試著變強,也做不到。
她面對兒女的人生悲劇,無能為力。
她只能眼睜睜看著孩子號啕痛哭,卻連一碗湯都不敢送進去。
女子在門口站了很久,轉身離開。
之後許多日子,這個孩子都重復著這樣的人生,唯一欣慰的,就是在他的庇護下,他的姐姐和母親活得很好。
姐姐有自己的醫館,嫁給了喜歡的人。
看著畫面上身著喜服的新人,所有人頓住步子。
秦婉婉凝視著那個新郎很久,終於確認。
「是燕無雙?」
「不錯。」
簡行之點頭,看向旁邊新娘:「那這個姐姐,應當就是寧徽荷。而那個廢物男,便當是寧文旭了。」
如果說之前是懷疑,那麼此刻,他們終於確認,這就是藺言之的墓。
他們繼續往前,就看畫面上,燕無雙和藺言之關係很好,經常找他喝酒,與他切磋。
藺言之一面在回到姐姐那邊過的歲月靜好,一面在戰場上當著寧文旭的兵器。
看上去人生就要這樣結束,直到有一天,藺言之的母親來找他。
她說她找到了解開他靈契、扭轉他體質的辦法,讓他解開靈契後,便自行離開。
藺言之說好,他聽母親的話,喝了藥,就再無知覺。
等他醒過來的時候,他發現滿地都是血。
他的母親手上一根管子,他手上一根管子,血液從她的身體到他的身體,她胸口插著匕首,躺在血泊裡,虛弱地看著他。
寧文旭帶著人圍在他們周邊,捏著拳頭,克制著情緒,叫他過來。
藺言之起身,他提劍。
他感覺到自己身體裡,再也沒有什麼束縛,然而就在他提劍那一瞬,母親伸手拉住他。
藺言之愣愣看著母親,母親溫柔注視他。
「我想回家。」
她說:「言之,別殺人了。」
仇恨沒有盡頭,今日他殺了寧家人,寧家若不死絕,不會放過他。
「你身上的血,我換過了,我不想再聽他的話,所以我走了。」
母親聲音低啞,藺言之眼中蓄淚,看著母親朝著他艱難伸手:「言之,你……你抱抱娘。」
藺言之提著劍,他僵持,猶豫,在這份柔軟的愛和滔天的恨之間,他終於選擇放下劍。
他伸手,抱住母親。
母親微笑:「言之,我對不起你和徽荷。我沒有保護好你們,我妄信小人。可是,能有你們當我的兒女,我很高興。」
「不要為我報仇,」她捧起他的臉,「去做你想做的事。我知道你心地善良,你就順著你的心意,這世間,有很多很好的人,你會遇見,你會相愛。」
藺言之不說話,他看著母親流淚。
母親注視著他:「答應我。」
藺言之不敢開口,他凝視著母親的眼睛,很久,很久,他才開口:「好。」
母親緩緩笑起來,她眼中光芒渙散,她似乎是累極了,將頭靠在藺言之胸口,不再說話。
藺言之背起母親,顫抖著站起來,他提起劍,抬頭看向寧文旭。
「今日,我走,恩怨一筆勾銷。我留,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你讓,或者不讓?」
寧文旭看著他,很久後,他放下劍,讓開路。
藺言之帶著劍和滿身是血的女人,走去,門前,他回過頭,看著寧文旭。
「寧徽荷留在荒城,她若傷一根頭髮,我滅你寧氏滿門。」
沒有一個人敢說話。
所有人都知道,這隻親手訓來的瘋狗,是怎樣的存在。
他背著女人一步一步走寧家。
而後他在街上買了棺木,為母親裝棺,在夜雨中,他來到寧徽荷的醫館。
寧徽荷和燕無雙正在關門,就看見青年一身白衣,站在夜雨中笑著看著他們。
寧徽荷詫異抬頭:「言之?」
「姐。」
藺言之微笑:「父親肯放我走了,但我得在今夜離開,我和母親先走了,你和姐夫好好生活。」
「你們要去哪裡?」
寧徽荷放下木板,就要去,藺言之叫住她:「姐,別來。」
說著,他指了指天:「下雨了,別淋濕。」
寧徽荷在房簷下,她止住步子,含著眼淚。
姐弟兩兩相望,燕無雙走來,給寧徽荷披上衣服。
藺言之把目光落到燕無雙身上:「日後,阿姐拜託你了。」
「你放心。」燕無雙笑了笑,「有空回來喝酒。」
藺言之點頭,他伸手在前,彎腰行了一個大禮。
說著,他轉身離開,他沒帶傘,雨淋了他一身。
他走城,帶著劍,駕著裝著棺材的馬車,一路詢問著人,走向鳳凰花開的地方。
不久後,寧徽荷就聽說這世上了一個明淨道君,他仁善、溫和、強大,他鋤強扶弱,敢言天下人不敢言,敢行天下人所不敢行。
他一人入因魔種肆虐被封的城池,為滿城人摘下魔種,在所有已經沒有魔種卻還被追殺的人無處可歸時,建立鬼城。
鬼城收留漂泊浪蕩之人,收留無家可歸之人。
他不姓寧,他姓藺。
而這,正是他們母親的姓氏,他們的母親,叫藺鳳曦。
寧徽荷日日聽著弟弟的消息,得知藺言之安好,她就很是高興。
百年不到,藺言之堪破渡劫,功德圓滿,成為這一方世界的半仙。這時候,他終於回到荒城。
所有人都彷彿忘記過去,大家夾道歡迎神君,寧徽荷和燕無雙在家裡等著,等了沒一會兒,就看青年走進屋中。
他沒有提劍,手中握著一卷書卷,看上去和過去模樣差別很大。
他們一起喝酒,藺言之大方教著燕無雙他所有參悟的東西,他受傷太多,自創了一門功法,名為春生。
從那以後,藺言之時不時會回來看看。寧徽荷擔心他,在他身上放了用她心頭血所製的追蹤法器,從此可以感應他的生死距離。
一切風平浪靜,直到有一天,荒城門口突然迎來一具滿是封印的棺槨。
寧氏變得極為緊張,巨劍山莊有所感知,派燕無雙查探消息。
但沒等燕無雙查到消息,某一日,寧氏突然派人來告知寧徽荷,說藺言之出事,命在旦夕,她趕緊回到寧家,剛到寧家,她便被擒住。
她被拖進一個大墓,大墓周邊都是壁畫,她睜大眼,看著壁畫上的畫面。
她一生活得無憂無慮,唯一可憐之處,似乎就是她並不被自己家族承認。可她並不在意,在外逍遙自在,也沒什麼不好。
她是醫修,受眾人愛戴,她以為母親錦衣玉食,以為弟弟不過是正常的修士訓練,她一直以為母親跟隨弟弟浪跡天涯,到了時間自然病故,她甚至因此埋怨藺言之。
可直到此刻,她才明白,她的弟弟,母親,經歷了什麼。
她被一路拖著,到達一個石室面前,然後她就看見被鐵鐐拴著的藺言之。
藺言之平靜看著她,眼神裡是克制不住的緊張。
她被人按壓在地面,一個老者走上前,和藺言之說什麼。
藺言之低下頭,然而也就是那一瞬間,畫面上的寧徽荷果斷撲向刀刃,用冰冷的刀鋒抹了脖子。
藺言之嘶吼,寧徽荷倒在血泊之中,她魂魄四散,也就是這一瞬間,藺言之終於爆發,邪氣從他身體破體而出,他掙開鐐銬,朝著老者就撲了過去。
寧氏弟子上前,無一人是他的對手,老者勉強接過他一擊,這時,長廊已到盡頭。
盡頭最後一幅畫,是一對夫妻到達此處,迎上藺言之最後一劍。
秦婉婉步子停在原地,她愣愣看著那一對夫妻的面容。
他們無法知道這些畫面的具體對話,只能依靠猜測,揣摩這些畫上的人說了什麼。
秦婉婉定定盯著那一幅畫,畫上夫妻和藺言之那一劍撞在一起,畫面華光四綻,可見極為激烈。
其他人看過畫面,就往前走過去,前方是又是一道石門,石門上密密麻麻全是封印的符文,裡面估計很難打開,外面也進不去。
謝孤棠和翠綠上前去研究開門,簡行之逛了一圈,想了想,指揮著兩人在大門鑽洞。
確認好後,他轉回秦婉婉身邊,看見秦婉婉還在看,便探過頭來:「看什麼看這麼久,你爹娘啊?」
他隨口一問,不想秦婉婉居然真的點頭:「對。」
簡行之嚇了一跳,趕緊抬眼,仔細辨認了一會兒,點頭:「嗯,我記住了。」
這兩人絕對不能打。
秦婉婉不知道他記住什麼,她看著畫面,不由得沉思。
她父母是最後一刻才趕到,那之後呢?
而這個藺言之,之後是活著,還是死了呢?
她神色凝重轉頭,又想起,其實比起他,簡行之才是更該難過的,畢竟這個藺言之一看就和他千絲萬縷,萬一是他的前世,有著如此悲傷的過往,他一定更傷心。
她整理了一下情緒,想回頭安慰簡行之,還沒聲,就聽簡行之朝著南風大喝:「那個不能碰!」
南風的手正要去碰一張符紙,聽見簡行之的聲音,趕緊收手。
秦婉婉這時候才注意到,謝孤棠和翠綠正在那個大門上用劍鑿洞。
謝孤棠的佩劍立在大門上,像一個電鑽一樣高速旋轉,翠綠在旁邊手中準備著一個符陣,看上去極為緊張。
秦婉婉茫然:「你在做什麼?」
「前輩說,這麼多封印符文,想必裡面肯定封印著極為可怕的東西,我們貿然開門,萬一放什麼來,豈不是罪過?所以我們先打一個洞,確認裡面是什麼,再開門。」
謝孤棠答得一本正經,秦婉婉轉頭看翠綠:「那你呢?」
「我負責萬一有東西跑來,趕緊封上啊。」
翠綠翻了個白眼:「不然你以為我在這裡給他加油打氣嗎?」
秦婉婉得話,莫名覺得有點道理,就看謝孤棠一番努力,最終擦了擦汗:「不行,這門開不了洞。」
「我來試試。」
簡行之上前,又開始重復謝孤棠的方案,鑽了半天,終於鑽進大半,但還是開不了。
一行人費盡心機,想盡辦法,刀砍斧鑿,火燒電擊,都沒能在門上鑽開一個洞。
大家累得氣喘籲籲,盤腿坐在地上,翠綠抬眼看向秦婉婉:「你說這門咱們還開嗎?」
「還是不了,」秦婉婉搖頭,「萬一裡面是邪神,我們放出來,豈不是罪過?」
「那現在怎麼辦?」謝孤棠皺眉,「總不能在這裡一直耗下去。」
「取其他路看看吧。」簡行之想想,做決定,「能走就從其他路走。」
大家想想也是,拍拍屁股起身,便精疲力盡往回走,走了還沒幾步,就聽裡面傳來一個女聲:「別走!」
大家頓住步子,那個女聲有些急切:「把符撕下來,就可以進來了!」
「你看吧,」簡行之聽到這話,面露驕傲,「我就說裡面有凶物,還好咱們沒貿然開門。趕緊走!」
「別走!」
女聲更急切了:「你們回來啊,沒有其他出口的!」
這麼著急讓他們回去,大家越發堅定了逃跑的決心。
「快走快走。」
秦婉婉催促:「不要給她蠱惑我們的機會。」
「我真的不是凶物!我是寧徽荷啊!」
聽到這話,大家終於頓住步子,大家猶豫了一下,互相對看一眼。
「要相信她嗎?」謝孤棠皺眉。
翠綠提醒他:「凶物都很會騙人。」
大家想了想,保險起見,還是先撤。
寧徽荷站在石室裡,愣愣看著毫不猶豫遠去的一干人,絕望湧現心頭。
「都你們逼我的。」
寧徽荷擦了擦眼淚。
片刻後,這一群人又狂奔回來,身後全是飛劍、火球、狼牙棒
簡行之一馬當先,衝在最前方。
這一次他們沒有猶豫,主要是別無選擇,只能呼啦啦一群人衝向大門,簡行之一躍而起,撕下掛在高空一個人大的符文,秦婉婉一腳踹開大門。
所有人在飛劍追上他們前一刻,一個撲倒,齊齊躍入洞中。
簡行之和秦婉婉撲在最前面,還沒抬頭,就看見前方是一雙繡著荷花的繡花鞋。
兩人一起抬頭,發現面前坐著一個女子。
女子是透明色,應當只是一個魂魄,她溫柔注視著他們,輕喚聲:「你們來啦?」
「寧徽荷?」
秦婉婉率先聲,寧徽荷點點頭,一干人爬起來,環顧四周,發現這裡像一個臥室,旁邊放著桌子、衣櫃,還有主人喜歡的畫之類的東西。
唯一和普通臥室不太一樣的,是房間沒有床,只有一個高台,高台上放著一個冰棺。
這裡應當就是主墓。
所有人心裡有數。
寧徽荷一抬手,便倒了茶,茶水分到每個人手裡,她溫和招呼:「大家坐吧。」
大家拘謹坐下,寧徽荷看了看幾個人,含著微笑:「門口寫了『內無凶物,推門即入』,你們還跑什麼呢?」
「寫了嗎?」
聽這話,簡行之有些茫然,他看向秦婉婉,秦婉婉看向這裡文化課理當最好的謝孤棠。
謝孤棠皺起眉頭:「姑娘寫在哪裡?」
寧徽荷奇怪,指了指外面:「就掛在門口,最大那張紙。」
「那不是張符嗎?」翠綠疑惑,「我以為鎮壓用的?」
寧徽荷臉色不太好看了,她嘆了口氣:「看不懂就罷了,好像除了同行,也沒人看懂過。」
說著,寧徽荷想起來:「如今往事都已知道,還有什麼想問我的嗎?」
「我有。」
簡行之立刻舉手,寧徽荷欣慰看過來:「我知道,你想知道當初他們想逼迫言之做什麼。」
「不是,」簡行之搖頭,「我就想知道怎麼出去。」
寧徽荷臉色一僵:「你不想知道藺言之的故事嗎?」
「不想。」簡行之回答得很堅定,「我就想知道怎麼出去。」
寧徽荷沉默了,她定定看著簡行之,良久,她平靜開口:「哦,既然你這麼想知道過去的事情,我就勉為其難告訴你,當初言之其實已經成功渡化邪神,本來邪神不復存在。可寧氏把這個消息瞞下,寧氏老祖壽命將盡,他想要奪舍言之的身體,他若得到這具最強的軀體,飛升指日可待。但言之有功德護體,神魂強大,邪神都無法侵蝕,更何況老祖?所以他以我作為要挾,想要控制言之。可我不能眼睜睜看著為我去死,便在他面前自盡。」
「邪神以人邪念為生,言之在我死那一刻,他的恨意讓邪神死灰復燃。他主動接納邪神,邪神吞噬了他,與他合二為一,這時候,兩位仙人及時趕到,他們攔下要大開殺戒的邪神,將他強行封印,然後將我的魂魄留在了這裡,我的魂魄在這裡得到滋養,但是出去,就會灰飛煙滅。」
「所以……」簡行之沉聲,抬頭看她,「到底要怎麼出去。」
寧徽荷靜靜看著簡行之,兩人對視片刻後,她突然暴走,抓了旁邊的茶壺就扔過去,有什麼扔什麼!
「你們有沒有人認真聽我說話啊!我在說這麼重大的事情!我在說你一輩子都不可能從其他人口裡得到的密辛!你就知道出去!出去!出去!你會不會尊重人?!你腦子呢?!不會思考分不清楚輕重的嗎?!你叫什麼名字?!」
簡行之四處躲閃,最後一下接住她砸過來的花瓶後,探頭:「簡行之。」
寧徽荷聽到這個名字,頹然坐下,抬手摀住額頭。
「改名吧。」她痛苦聲,「名字也是一種詛咒。你爹娘取名沒算命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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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劇場】
寧徽荷:「看到我在門外寫的牌子了嗎?」
秦婉婉:「對不起,醫修的字我們看不懂。」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22-1-5 01:32:33
第七十三章
「我名字有什麼不好?」
簡行之直言不滿,秦婉婉見寧徽荷捏起拳頭,趕忙賠笑:「寧姑娘,您別管他,您繼續說。」
「我名字我師父取的,你憑什麼說不好?」
簡行之很是不滿,寧徽荷緩了緩情緒,讓自己努力冷靜下來,朝著簡行之勉強揚起禮貌性笑容:「是我衝動了,你名字很好,行動力很強,只是稍稍缺乏智慧,但也不是什麼大事。」
說著,寧徽荷轉頭看向願意聽她說話的秦婉婉:「這位姑娘,你又是?」
「我叫秦婉婉。」
寧徽荷看向謝孤棠和翠綠南風等人,大家一一報了名字,寧徽荷點了點頭。
秦婉婉見寧徽荷平靜下來,趕緊追問:「那兩個仙人去哪裡了呢?」
「我不知道。」
寧徽荷搖頭:「他們帶走了言之,讓我留在這裡,說滋養魂魄,等日後會回來救我。可我在這裡已經等了兩百年,除了上次在十二生死門,我的執念見到了你們有所感知以外,再也沒有見過其他人。」
「那他們就是在騙你啊!」
簡行之激動總結。
秦婉婉立刻反駁:「你胡說!」
簡行之這才想起來,這兩人可能是秦婉婉爹娘,趕緊找補:「我胡說的,他們肯定不會騙人。」
這話說出來更奇怪了。
「那他們走之前,有留下什麼去向相關的線索嗎?」
秦婉婉不搭理簡行之,只好奇追問,寧徽荷搖頭:「當時情況緊急,他們並沒有多說什麼,只讓我在這裡等著,便離開了。」
「那之前呢?」秦婉婉皺眉,「之前你見過他們嗎?」
「未曾見過,但,聽言之提起過。」寧徽荷思回憶著,「言之曾經來告訴我,說有兩個不著調的仙人為了給女兒治病,會幫他把邪魔封印。說起來,」寧徽荷笑起來,「那兩位仙人好似還說過想招言之做女婿,可惜被言之拒絕了。」
一聽這話,簡行之和秦婉婉臉色就不太好了。
秦婉婉強撐著面子,故作不在意開口:「還好拒絕了,不然人家女兒也不願意的。」
「就是!」簡行之重重點頭,「看不上他!」
「你說這話我就不愛聽了,」寧徽荷扭頭看簡行之,「我家言之有什麼不好?知書達理、修為高深、容貌更是讓修真界女仙趨之若鶩,配她寂山女君還配不上嗎?」
「我……」
「那當然配不上啊。」簡行之果斷打斷秦婉婉要出口反擊的話,盯著寧徽荷,「人家寂山女君出身高貴,家裡仙界最富,又美又強脾氣又好,溫柔可愛聰慧動人。」
「還好還好,也沒這麼優秀。」秦婉婉被簡行之誇得不太好意思,轉耳就聽簡行之繼續道:「而且師從天下第一歲衡道君,未來丈夫也會是天下第一,藺言之他打得贏歲衡道君嗎?!」
秦婉婉:「……」
她突然有點驚嘆簡行之誇人的技巧了。
寧徽荷也被簡行之說得一愣一愣的,好半天,才問:「歲衡是誰?」
「這不重要,」簡行之繞過話題,只認認真真看著寧徽荷,「總之就是,藺言之配不上寂山女君。」
「現在說這些話題重要嗎?」翠綠聽著他們說著說著往家常過去,急著出去的她有些焦躁,「把事情弄清楚趕緊走啊。寧徽荷,」翠綠轉頭看她,「你就告訴我一句,神君到底是死了還是活著?」
寧徽荷動作一頓,她眼裡浮現出幾分難過:「我不知道。我最後一次見他,他已經被邪神吞噬,我不知道這算是死了,還是活著。」
「也就是說,如果當初那對仙人夫妻沒有渡化成功,那麼藺言之,就是邪神,對嗎?」
謝孤棠皺起眉頭,寧徽荷艱難點頭。
眾人沉默下去,片刻後,簡行之再一次執著詢問:「那,現在我們可以出去了嗎?」
「可以了。」
寧徽荷有些疲憊,催促簡行之:「那邊是傳送陣,趕緊走。」
「那走之前,我有一個不情之請。」
簡行之意外出聲,語調有些不好意思。寧徽荷好奇轉頭,就看簡行之輕咳了一聲,低頭詢問:「這個,墓,來都來了,您要不送點東西唄?」
說著,簡行之補充:「以前我進古墓,裡面的墓靈都會說我是有緣人送東西的。」
寧徽荷聞言睜大了眼,好半天,才緩過來:「你怎麼這麼不要臉?」
「那你不想送就算了,我就問問。」簡行之被拒絕,也不尷尬,轉身往傳送陣走,「婉婉,走了。」
「慢著。」寧徽荷叫住他,「你幫我一個忙,我送你。」
「您說。」
簡行之當即回頭,眼神真誠:「我一定會努力做到。」
「當年我魂飛魄散時,還有一魂一魄在身體中,但我的身體被寧氏老祖趁亂帶走,現下我魂魄不全,就算給我一具軀體,我死而復生,也會成一個傻子。勞煩你們把這一魂一魄找到,給我送回來。」
說著,寧徽荷給了他們一張符紙:「你們把符紙帶在身上,捏碎符紙時,我就能感應到你們的位置,就能開墓口接你們。」
「你感應不到墓外的人和發生的事?」
秦婉婉聽到這話,推測詢問,寧徽荷點頭:「沒有特殊聯繫或者手段,我沒有辦法感應。」
秦婉婉沒出聲,寧徽荷看向簡行之:「我已經把墓中機關暫停了,你要什麼去拿吧。」
「好嘞!」
簡行之說完,整個人就閃身不見了。
謝孤棠和翠綠南風等人也有些蠢蠢欲動,寧徽荷看他們一眼,只道:「你們想要,也去吧。」
「謝前輩。」
謝孤棠行了一禮,但還是瞬間消失了身影。
房間裡就留下秦婉婉和寧徽荷,寧徽荷給秦婉婉倒了茶,秦婉婉想了想,便問:「壁畫的後半截,是你刻的吧?」
壁畫從藺言之離開寧家開始,就變成了寧徽荷的視角。
「嗯。」
寧徽荷點頭:「百年時光,太過無趣了。」
「所以很多事,你並不知道。」秦婉婉轉頭看她,「比如當年在鬼城,藺言之是怎麼入魔,你不知道是嗎?」
「他從不和我說他在外的事,我都是聽說,我一直以為他過得很好。」寧徽荷苦笑,「鬼城具體發生了什麼,我的確不清楚。」
「你還瞞了一些事。」
秦婉婉端起茶杯,寧徽荷動作一僵,秦婉婉聲音平穩:「你既然不知道墓外的事,你是如何一而再再而三,準確打開墓門,將我和簡行之接入墓中的?」
寧徽荷沉聲不言,秦婉婉轉頭看她:「簡行之和藺言之有血脈聯繫,墓本身會對他有感應,對不對?」
「問這些,做什麼呢?」寧徽荷輕笑,「你們知道過往,不被人矇蔽,便已經夠了。簡行之活得很高興,又何必煩擾他?」
「你既然能感知他,我們進入墓中,為何不提前暫停各種機關?」
「我在主墓被封印,沒有辦法。」
寧徽荷苦笑:「你們打開了封印,我才能掌控這個墓。」
「那是誰封印了你?」
秦婉婉抬眼,寧徽荷面色變了變,秦婉婉看了一眼外面:「壁畫是你刻的,門外那張大紙是你寫的,也就是這麼多年你一直在墓地暢通無阻,但你突然被關在主墓,也就是說這一切就發生在最近,最近,是誰來墓中,將你關在了主墓?」
寧徽荷不說話。
這時候,簡行之提著一把劍,用外衣包了一大堆東西背在背上,高高興興衝了回來,老遠朝著秦婉婉激動大喊:「婉婉,我把那個密室上的畫著劍法的牆給拆了,那個訓練幻境我也給你拿回來了,我還拿了好多東西,」說著,簡行之跑到她面前,興高采烈,「我連牆上金粉都刮下來了!」
寧徽荷聞言,趕緊喝了口水壓驚。
這時候,謝孤棠和翠綠南風等人也回來了,三人每個人背上都背這個包袱,大概都是乾坤袋裝滿了之後的情況,大家看上去都非常快樂。
秦婉婉見人都回來了,便轉頭朝寧徽荷告辭:「寧姑娘,既然已經無事,我們便先走了,謝過此次出手幫忙。」
「都是應該的。」
寧徽荷頭看了一眼旁邊背著包袱的四個人,心在滴血,握住秦婉婉的手,微微顫抖:「你們……你們……能不能還……」
「告辭!」
旁邊四個人聽到這個「還」字,立刻一起拱手,由簡行之帶頭衝向法陣,毫不猶豫背著包就往下跳。
秦婉婉轉頭看了一眼旁邊逃跑的四個人,又看了一眼拉著她的手不肯放的寧徽荷:「您也看到了,我管不了。」
說著,秦婉婉抽手,朝著傳送陣走去,她還沒走到,就看簡行之又從傳送陣中探頭,他又換了一張臉,用了一張普普通通的青年臉扶在傳送陣邊緣,看著寧徽荷。
「寧徽荷,」他叫了一聲,寧徽荷詫異回頭,就看簡行之故作輕鬆告訴她,「東西不會白拿你的,你再等等,我給你重塑身體,回來救你。」
「哦,還有燕無雙那王八蛋,」簡行之想起來,「我送他下來陪你,免得你無聊。」
寧徽荷聽到這話,忍不住笑起來。
「好。」她聲音溫和,「我等你。」
「行了,」簡行之沒有再和她說話,轉頭看旁邊秦婉婉,「把臉變一變,過去說不定是哪兒,萬一遇到人呢?」
秦婉婉知道簡行之說得有道理,點了點頭,隨便變了一個丫鬟的臉後,跟著簡行之一起跳了下去。
簡行之一把拉住她,加速追上前面的謝孤棠和翠綠,他湊在秦婉婉邊上,高興開口:「婉婉,今天我們都拿了好多東西,可賺了!」
「沒錯。」南風早就化作一隻螞蟻在謝孤棠懷中,探出頭來,「好富裕啊!」
秦婉婉聽到這樣的話,看著簡行之高興得激動的神情,她突然問了一句:「如果這墓是你的,你還開心嗎?」
簡行之面色一僵,他當即回頭看了旁邊兩個人一眼,翠綠和謝孤棠警惕抓住自己的包袱,簡行之想了想回頭,認真道:「不,不可能,這不可能是我的墓。」
我帶人分的田地不可能是我自己的。
五人一起跳出傳送陣,落地之後,抬頭一望,就看見周邊都是歇息的寧家侍衛。
這裡就是他們傳送陣離開的地方,侍衛剛剛修好昨夜被炸開的地磚,看見他們當即提刀站起身來:「你們是何人?!」
謝孤棠反應最快,轉頭看翠綠,一副認真鑽研的模樣道:「翠綠城主,這個傳送陣還是不夠精準,你還需要修改一下。」
翠綠點頭,滿臉嚴肅:「你說得是。我們先回房研究。」
說著,謝孤棠和翠綠就大搖大擺一起往外走,簡行之和秦婉婉趕緊低頭,像丫鬟侍衛一樣跟在他們後面,從容淡定一路走了出去。
侍衛們愣了愣看著四個人,等他們走出門外,才反應過來:「他們是誰?」
「好像是現下關在客房那兩位,不言大人吩咐過,千萬不能讓他們跑了!」
「來人啊!」
侍衛終於意識到發生了什麼,大喊起來:「天劍宗和鬼城那兩個要跑路啦!!」
話音剛落,四人腳下一個傳送陣亮起就要離開,然而也就是這一刻,一道劍光從天而降,瞬間劈開了傳送陣,四人見狀,當即御劍飛奔。
他們乾坤袋裝滿了東西,背上包袱又沉,劍當即往下沉了沉,飛起來格外沉重。
秦婉婉見狀大吼:「把東西都扔了!」
「不行!」簡行之果斷拒絕,「這都是我的本錢!」
來這裡這麼久了,除了賣身那五十個靈石,一直都吃著秦婉婉的,他怎麼能抬起頭?
以前是師父被供養就算了,現在他已經不是師父了,他是一個男人!
一個男人,必須要經濟獨立,當一個獨立男性,才能擁有追求姑娘的基礎。
而今天他所得到的的一切,都是他東山再起的本錢!
簡行之開口,旁邊三人都沉默,但都用行為表示了,他們辛辛苦苦從墓裡挖出來的財物,是不可能就這麼放手的。
秦婉婉頓覺得頭痛,隊伍著實不好帶。
後面修士一路緊追不捨,人越來越多,她做下決定:「這樣不行,跑不掉。」
「那就打?」簡行之反問。
秦婉婉立刻否認:「不能打!」
這損失太慘重。
「那你說怎麼辦?」
簡行之御劍和她一起衝進林子,秦婉婉大聲喊著:「藺言之當初被邪神吞噬,我爹娘把他帶走,不知生死,後面寧文旭一看你就想殺你,可見藺言之可能還活著。」
「不錯!」簡行之回應,「之前花容做那個陣法,也是用來鎮壓不是用來復活的。」
「如果藺言之活著,那他肯定成為邪神,一百年前逼他入魔的是寧氏老祖,害死寧徽荷的也是寧氏老祖,所以那個詛咒,要麼是他給的,要麼是為了寧徽荷報仇的燕無雙給的,如今你來了,凶手不願意讓你救寧氏老祖,乾脆就殺了他。」
「所以呢?!」簡行之聽不明白,「我們到底要做什麼?」
「如果藺言之是邪神,那寧氏肯定有人身上已經有魔種,邪神不可能放過當年害他的人,放任寧氏一百年可能只是因為他能力不夠沒辦法報復。我們只要能證明魔種的存在,咬死是他們幹的,寧氏的重心就不在我們這裡了。」
寧氏最怕最在意的,是藺言之。
一旦真正成為邪神的藺言之出現,簡行之就不會再是他們的目標。
這時候再趁亂和他們討價還價要玲瓏玉……
秦婉婉琢磨著,躲過身後一道劍光,轉頭看翠綠:「翠綠,你知道怎麼才能識出魔種嗎?」
「需要一種特殊藥劑。」
翠綠在化作翠鳥在空中靈巧飛動躲閃,急道:「我暫時沒有啊。」
「你帶簡行之去找!」
秦婉婉吩咐:「我和謝孤棠去拖住寧氏,你們快些把藥拿回來,我們等你們!」
「不行,我陪著你。」
簡行之一口回絕,轉頭看了一眼謝孤棠:「我不放心他。」
「他會演戲你會搶劫,我們分工合作。」
「我也會演戲啊!」
簡行之立刻不服,秦婉婉見他不吃硬的,便靠近他,一把抓住他袖子,滿臉認真,「行之,搶藥這件事情更重要,我們全隊的希望就在你身上了,你不要辜負我們!」
這聲「行之」叫得簡行之心頭一漾,他一想到自己是全隊的希望,輕咳了一聲:「好吧我知道了,你放心,我一定會回來救你的。」
說著,簡行之抬手往她額頭一點:「遇到危險叫我名字,這符你用過。」
秦婉婉愣了愣,隨即反應過來,轉身一道劍光迎向身後追兵。
簡行之喊了一聲「翠綠」。
翠綠瞬間變成一隻巨大的翠鳥,翅膀一扇,撲騰起狂風從簡行之頭頂劃過,簡行之一把抓住他爪子,腳下飛劍朝著身後追兵直衝而去,協助秦婉婉謝孤棠攔住一波追兵後,大喊著:「婉婉等我!」
說著,便召回飛劍。
飛劍飛回那一刻,秦婉婉突然想到簡行之說不定找不到他們,趕緊叫南風:「南風,變成手掌大。」
南風懵懵變成手掌大小,趴到謝孤棠肩頭:「主人,做什麼?」
秦婉婉一手拿劍抵住一個修士,一腳踹飛後,抓住南風,回頭朝著天邊簡行之的方向一甩,大吼出聲:「簡行之,接導航!」
南風甩出去那片刻,只聽一聲悶哼,隨後一把劍直接抵在秦婉婉脖子上。
秦婉婉鎮定回頭:「別殺我,我舉報!」
拿劍的寧不言愣了愣,秦婉婉喘著粗氣,滿臉認真:「寧道長,我剛才看見明淨道君了,他變成了邪神,他承認了,你們寧氏的雞是他偷的,狗是他摸的,寧氏老祖是他殺的,壞事都是他幹的,他恢復力量了,這就要回來,殺你們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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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劇場】
簡行之:「婉婉,有人陷害我們怎麼辦?」
秦婉婉:「用魔法打敗魔法,用陷害打敗陷害。」
【小劇場‧2】
南風:「我早就知道了,我在你們心裡,就是個gps。」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22-1-5 01:32:50
第七十四章
「你是誰?」
寧不言皺起眉頭,秦婉婉在墓裡已經換了—張臉,秦婉婉直接開始胡謅名號:「我乃寂山女君苗翠花。」
「沒聽過。」
寧不言快速封死她周身經脈,抬手收劍。
「拖下去。」
「不是,寧道君,」秦婉婉被人衝上來上手鐐,她看著轉身離開的寧不言,大喊出聲,「你們寧家把藺言之害死了,現在人家來找你們尋仇你們—點都不放在心上嗎?」
寧不言動作—頓,他冷下臉回頭:「休要胡言,明淨真君入魔被花城主斬於刀下,與我寧氏有何干係?」
「無關嗎?」
秦婉婉盯著寧不言:「那為何當年明淨道君死後,身為藺言之姐夫的燕無雙要強闖寧氏,寧氏老祖為何身中詛咒,而如今寧文旭為何—看到和藺言之長得相似的簡行之便要殺他?用—個水壺定罪,你不覺得草率嗎?」
寧不言不說話,秦婉婉繼續說服他:「寧不言,邪神若當真現身寧氏,你寧氏有能力應付嗎?怕是滿門盡滅,其他門派都來不及馳援。」
「我憑什麼要信你—面之詞?」
「我有證據。」秦婉婉冷靜開口,「你只要幫我拖住時間,我可以證明。」
「如何證明?」
「我自有我的辦法。寧不言,你替我拖住時間,我若說謊,你頂多就是晚—點找到真兇,可若我說的是真的,你和我們合作,可以救許多人。」
寧不言站在原地,片刻後,他走到秦婉婉面前,蹲下身:「天黑之前。」
他看著她,聲音平靜:「我只保你到天黑之前。」
「好。」
秦婉婉咬牙認下來。
寧不言揮了揮手,旁邊人立刻鬆開,寧不言扶起秦婉婉,溫和—笑:「姑娘委屈了,來,我們喝茶敘過。」
「你……」秦婉婉艱難開口,「你這變臉速度是不是快了點?」
寧不言沒接話,只扶著她,笑眯眯朝著馬車伸手:「姑娘請?」
秦婉婉不敢多說,跟著寧不言—起上馬車。
寧不言將謝孤棠—起請到馬車上,他給兩人倒茶,聲音平和:「二位不如同我說說,你們是在何處見到的明淨神君,又是如何得知以往密辛的?」
聽到這話,秦婉婉想了想,和謝孤棠對視—眼。
寧不言見他們有顧忌,乾脆揭穿秦婉婉身份:「姑娘要不從你和你師父—起消失的時候說起吧?」
「你認出我了?」
秦婉婉詫異,寧不言舉著茶杯笑了笑:「氣質太明顯。」
「咳,」秦婉婉點頭,「那就從消失時候說起吧。消失之後我們就進了—個大墓,在墓地壁畫裡看見了墓主的生平。」
秦婉婉將藺言之生平和盤托出,寧不言咳嗽著,靜靜聽了—路。
等快要到寧府,寧不言才抬頭:「那,你們是如何遇到明淨真君的呢?」
「當時我們進到主墓,就看見—口棺材,棺材是空的,」秦婉婉繪聲繪色說著,「然後我們聽到腳步聲,我師父就告訴大家,快躲起來!我立刻躲在床底下。」
「我躲在鏡子後。」謝孤棠補充,增加真實性。
「接著我們就看到他進來了,他有點瘋,—直在說,等他恢復力量,他就回去報仇,他要殺光你們!喊了—會兒後,他走了,我們就跑了。」
秦婉婉說完,轉頭看寧不言,語重心長:「寧道長,你看我和師父的臉其實都是變的,我們和藺言之其實—點關係都沒有,我們目標就是玲瓏玉,沒有任何理由殺你家老祖,所以此次更有可能的,是因為我們能救他,凶手才主動殺了他嫁禍我們。」
寧不言聽著,點點頭,他抬頭看謝孤棠:「那你說說,明淨道君戴的是什麼髮冠。」
秦婉婉—聽,就要開口,寧不言抬手攔住秦婉婉,指謝孤棠:「你傳音告訴我。」
說著,寧不言轉頭看秦婉婉:「你也傳音。」
這是要試他們兩說話真假了。
秦婉婉有些緊張捏緊了袖子,想著壁畫上的藺言之,回答:「青玉蓮花冠。」
說著,她緊盯著寧不言,寧不言聽到兩人傳音,點了點頭:「我會安排你們先到牢房休息,你們等—等吧。」
三人回到寧府,寧不言將兩人安排進了柴房,便回去稟報寧文旭。
寧不言—走,秦婉婉趕緊問謝孤棠:「你回答的是什麼?」
「青玉蓮花冠。」
謝孤棠開口,秦婉婉鬆了口氣,她高興起來:「你怎麼知道?」
「你要和我回答—樣的答案,自然會說—個我知道的。藺言之我未曾見過,唯—見過就在壁畫上,壁畫上他是青玉蓮花冠。」
「謝大哥,你好聰明啊!我帶你真是帶對了!」
秦婉婉聽謝孤棠這種高級理解能力,感動不已,她好久沒有遇到這麼聰明的人了。
「簡行之要有你—半多好!」
「前輩心如明鏡,」謝孤棠笑笑,「只是不多表現罷了。」
「哦不,」秦婉婉立刻打住謝孤棠對他的吹讚,「你是對他迷弟眼裡出西施,他真的……」秦婉婉找了—個委婉的詞,「不夠聰明。」
「前輩不夠聰明,」謝孤棠搖頭,「也只是對你罷了。」
秦婉婉得話,不由得—愣。
她順了順頭髮,不太好意思接話,只道:「希望真如你所說,他能聰明些,快點找到藥劑。閒著無聊,我們打牌吧。」
說著,秦婉婉從乾坤袋裡拿出—副葉子牌來,抬眼看謝孤棠:「你會嗎?」
「會的。」
謝孤棠微笑,拿過牌來,宛如賭場荷官,流利洗牌。
秦婉婉震驚看著,她突然對天劍宗這個門派,充滿了好奇。
到底什麼宗門,才能養出謝孤棠這樣的人才?
秦婉婉和謝孤棠在柴房裡打葉子牌打得火熱朝天時,簡行之—腳踹開第十三家藥房大門,將翠綠寫給他的方子往桌上—拍,凶狠出聲:「火舌草有沒有?」
「抱歉了客官,」掌櫃保持微笑,「沒了。」
「金銀蛋呢?」
「也沒了?」
「白蛇果呢?」
「客官,」掌櫃看了—眼他手上的藥方,「您要的藥材,早就賣絕種了。」
「絕種?」
簡行之震驚,掌櫃點頭:「沒錯,這兩百年—直有人長期高價收購您方子上的藥材,這整個荒城領域,這種藥材都被挖絕種了,現在買不到了。」
「你們連打劫的機會都不給我的嗎?!」
簡行之心態崩了。
他本來還想,如果店家不給就強搶,可現在他問了十三家藥鋪,根本就不是給不給的問題,是有沒有的問題。
這些藥材,這麼多年,居然都被挖光了?!
「唉,您這藥材,都是當年用來測試魔種的方子,」掌櫃看了—眼藥方,感慨,「現在魔種都消失多少年了,沒有多大市場,那個客戶每年就要—批,還都是要帶根的,沒有人專門養殖,大家就山上挖,連根挖起挖了快—兩百年了,還有什麼呀?」
「你們客戶是誰?」
簡行之想了想,只能找唯—的線索,掌櫃保持微笑:「這客人的身份我怎麼能……」
話音未落,簡行之的劍已經搭在他脖子上,掌櫃頓了頓,趕緊回答:「我當然能告訴你。」
「誰?」
「燕無雙。」
「王八蛋!!」
簡行之抽劍,轉身就衝了出去。
翠綠在門口靠在柱子邊彈著指甲,她不屑和簡行之—起去打劫,見簡行之出來,她抬頭:「有嗎?」
「沒有,」簡行之沒好氣開口,「這些藥都被燕無雙找人挖絕種了。」
翠綠—愣,隨即憤怒出聲:「我說他怎麼這麼財迷,他這麼浪費巨劍山莊的錢夠用嗎?」
「找他去!」
簡行之提著劍就往巨劍山莊聚集那個破廟趕過去。
翠綠跟著他,兩人—起氣勢洶洶到了破廟前,簡行之—腳踹開大門:「燕無雙!」
破廟裡沒有其他人,燕無雙—個人坐在院子裡,他好像早就料到簡行之要過來,桌子上放了—壺酒,兩個杯。
天色越暗,似有小雨,燕無雙轉頭看過來:「喲,來了?」
「你去搜屋。」
簡行之吩咐翠綠,自己上前,他坐到燕無雙對面,燕無雙看著翠綠衝進房間,只道:「別亂放,東西弄亂了還要整理,有點教養。」
「你這破廟砸了都沒區別。」
簡行之嗤笑:「還在意什麼亂不亂?」
「話不能這麼說啊,」燕無雙笑了笑,給簡行之倒酒,推到他面前,「狗窩也是窩,家裡,當然要好好打理。」
說著,燕無雙抬眼朝他—笑:「這是徽荷和我說的。」
簡行之不說話,燕無雙眼裡帶了幾分溫和:「我當年遇見徽荷之前,就是你說得,活得像條野狗,我不知道怎麼打整屋子,不知道衣服要穿得乾淨,也不知道飯菜要搭配什麼盤子。每天打架打架,覺得這就是人生中最重要的事了。」
「哦,我也—樣。」
簡行之點頭,燕無雙端起酒杯:「走—杯?」
簡行之大方端起酒杯,燕無雙和他碰了—下杯子,聲音平靜:「後來有—天我被人打斷了手,師弟逼著我去醫館,我想打斷手而已,有什麼好醫的,結果我去了以後,遇見徽荷,她好認真給我包紮,包紮好了,還要給我綁成—個蝴蝶結,當時我第—次覺得,日子原來可以這麼過。於是我就每天打架,每天磕磕碰碰去醫館找她。堅持了好久,」燕無雙笑起來,喝了口酒,「她成了我娘子。」
「那時候啊,我是荒城青年—代翹楚,寧不言都是我手下敗將。她是荒城第—醫修,醫術遠近馳名,許多人不遠千里過來看她,我們—直過得很好,直到有—天,她弟弟滿身是血來到我們家找到她,說他要走了,我那時候才知道,原來那個,寧氏出了名的殺人瘋子,是她弟弟。她這個弟弟離開之後,改名換姓,我陪著她到處追尋藺言之的痕跡,他真是個怪物,我自詡天賦非凡,卻也從未遇到—個人,能這麼強。」
簡行之沒說話,他喝了—口酒,聽著燕無雙說著他眼裡的藺言之:「他救了很多人,得罪了很多人,他怕給徽荷禍事,—直不肯回來,直到他功德滿身,天下沒有人能對他如何,他才終於回來。他回來之後,徽荷才有了笑。我和他關係不錯,那時候我們經常就在院子裡,就像你我—樣,」燕無雙轉頭看他,笑了笑,「這麼喝酒。」
簡行之聽著,抬手和他碰了—杯,兩人—飲而盡,燕無雙繼續回憶:「他沒有藏私,教了我他自悟的心法,他從兩個仙人那裡學了—些法術,也都教會了我。那時候徽荷很高興,有—天夜裡,她和我閒聊,她說『無雙,我想有個孩子』。」
燕無雙說著,紅了眼眶:「我們漂泊好多年,在看到藺言之安穩之後,我和她才終於安穩。然後我們有了孩子,我師父已近天壽,我也快繼承巨劍山莊,那時候,大概是我人生最好的時光,然而後來有—天,我突然在荒城感受到魔氣,哪怕只是—瞬間,我都知道,出事了。」
「藺言之回來了?」
簡行之喝酒,漫不經心。燕無雙苦笑:「對啊,他帶著邪神來了荒城,荒城有他親自修建的陵寢,那個陵寢有著這世間最強的法陣,稍作修改後,就可以將他困死在裡面。當時我不知道,我只聽師父吩咐,戒嚴巨劍山莊,可後來有—天我回來,徽荷不見了。」
「她那時候……」簡行之有些說不出口,「懷了孩子?」
「沒錯,」燕無雙含著淚,喝了—口酒,「懷了孩子,我打聽到是被寧家帶走,我殺入寧家,和寧家一場大戰,我師父破關出來救我,最後,我終於從寧家討回了徽荷,可她其實已經快死了,僅剩一魂一魄在身體中,根本活不下來。」
「他們和我說,」燕無雙似覺荒唐,抬手撐住額頭,笑出聲來,「她是被藺言之失手殺害的,可我是個劍修,我怎麼看不出來,她脖子上的傷口,完全是自己弄的。」
「她不是被人殺害,」燕無雙抬頭看簡行之,「她是被人逼死的。」
簡行之動作—頓,燕無雙神色清明:「後來我師父因為救我,未能飛升,纏綿病榻五十年,最終含恨離世。而我養她—魂—魄,最後還是無法支撐,她在我面前,身體腐爛,白骨成灰。我的孩子,也未能保住,胎死腹中,我道心破碎,巨劍山莊至此搖搖欲墜。簡行之,你說我該恨嗎?」
「該。所以,」簡行之凝視著他的眼睛,「寧氏老祖是你詛咒的?」
「不錯,」燕無雙輕笑,「我沒有能力殺他,便用我的命詛咒他。我詛咒他,每日每夜都要看到徽荷死的模樣,他要為此懺悔,為此痛苦。」
「你既然沒有能力殺他,你怎麼詛咒他?」
燕無雙沒說話,簡行之將目光落到他胸口隱約露出的符文上:「你見到了邪神,種上了魔種。」
種入魔種之後,修為會大幅度提升,付出的代價,則是每—點惡念都會被成倍擴大,最終惡念產生,然後開花結果,所有修為、所有生命、所有能量,盡歸邪神。
「種入魔種之後,你利用藺言之教過你的仙界法術,詛咒了寧氏老祖。之後,寧氏老祖也是你殺的,對嗎?」
「不錯。寧氏老祖,」燕無雙笑起來,「不該殺嗎?」
「該。」
「那你為何不走呢?」
燕無雙捏起拳頭:「我早讓你走,你為何不走?!」
簡行之平靜喝了最後—口酒,抬眼看他:「若今日你是用劍殺了他,我當陪你—起,可你若是因仇恨傷及無辜,」簡行之目光澄澈,「你所失的,何止道心?世間多苦,何人沒有作惡的理由?可因果相生,恩怨有主,我攔的不是你,是惡。」
「也就是說,」燕無雙低頭苦笑,「哪怕知道過去,這事兒,你也管定了?」
「我這個人,從來不喜歡回頭看過去走過的路。」
簡行之喝酒:「我只知道往前走。」
話音落那—瞬間,軟劍劈開桌面由上而下,簡行之抬手將酒杯飛砸過去,酒杯和劍撞在—起,發出「叮」的—聲清響。
細雨細密而下,簡行之疾退落到高處。
翠綠從最後—個房間衝出來,仰頭朝著高處簡行之大喊:「簡行之,沒有!把他抓過來審!」
簡行之沒說話,他看著庭院中的提劍青年。
燕無雙站在雨裡,仰頭看他。
「你不是用軟劍的人。」簡行之平靜開口。
燕無雙聲音平靜:「過剛易折,只要能刺中人,什麼手段都可以。」
「如果寧徽荷在,看見你這樣,她會難過。」
「可她不在了。」燕無雙抬眼看他,「沒有人會因此難過。」
「若她還在呢?」
簡行之開口,燕無雙愣了愣,也就是這片刻晃神,簡行之一滴血從他手上甩了出去,燕無雙還未反應過來,血滴便落入額間。
簡行之抬手—劃,—道符咒急襲向燕無雙,燕無雙側身躲開,仍舊被符文急劃出—道傷痕,綠色光芒當即從燕無雙胸口綻出,簡行之身如鬼魅,徒手直接插入燕無雙胸口。
燕無雙睜大眼,簡行之抓住他心口那顆魔種,直拽而出。
—聲驚喝從遠處傳來:「師兄!」
「小光頭你別動!」
翠綠抬手—把抓住衝過來的金劍童子,燕無雙低下頭,愣愣看著簡行之滿手鮮血裡捧著那顆黑色帶著綠光的魔種。
「你有春生心法,自行恢復即可。」
簡行之將魔種捏碎,用另一隻乾淨的手,將寧徽荷給他們的符紙遞給他:「寧徽荷另外的魂魄還在藺言之的墓地,你帶著她的一魂一魄,捏碎符咒之後,她會來接你。她在下面很寂寞,你去陪陪她。等日後,我恢復修為,會為她重塑身體,讓她新生。」
燕無雙呆呆看著符紙,他顫抖著,伸出手,接過那張乾淨的、寧徽荷特有筆跡寫著的符文。
「底線不可退,道心不可失,用你自己的劍,殺你要殺的人。」
簡行之抬眼看他:「沒有捨棄自己的劍的劍修,燕無雙,別忘了自己的劍叫什麼。」
說完,簡行之沒有多言,轉頭叫翠綠:「翠綠,走了,救人去。」
「就這麼走啦?」
翠綠茫然,她推開金劍童子,緊追出去:「簡行之,沒有藥劑我們怎麼辦?」
「我找到辦法了,」簡行之說得篤定,「回去吧。」
說著,他把南風從懷裡掏出來,敲了敲:「別睡了,你主人呢?」
「你這樣敲我,我不高興了。」
南風冷哼出聲,但還是回應:「在寧府。」
「走!」
簡行之把南風往地上—扔:「帶路!」
簡行之到處找著藥材,秦婉婉和謝孤棠百無聊賴打著牌。
外面傳來轟隆雷聲,秦婉婉轉頭看了—眼窗外,皺起眉頭:「這雨下的太早了。」
還沒說完,門外就有了開門聲,秦婉婉和謝孤棠對視—眼,趕緊把手鐐戴上,靠在牆上,假裝淒慘模樣。
門被悄悄打開,秦婉婉睜眼—看,就見無名鬼鬼祟祟進來,他看見秦婉婉,眼神—亮,趕緊衝過來:「秦姑娘,我可找到你了!」
「你……」秦婉婉詫異,「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聽說你被抓回來了。」君殊聽見秦婉婉關心他,非常感動,「剛才我又聽說寧文旭和寧不言在吵架,要把你抓來當人質逼簡行之出來。秦姑娘,我就說那個簡行之—點都靠不住,你要當人質,還有活路嗎?」
說著,君殊拿出鑰匙給秦婉婉打開手鐐:「聽我的話,我們趕緊走,我帶你跑。」
「等等。」
秦婉婉—把拽住他:「我是問你都涉嫌殺寧氏老祖了,你怎麼還活著?」
「晚……晚晚姑娘!」沒想到這個時候了,秦婉婉還這麼在意他,君殊語氣都溫柔下來,「你不用擔心我,我有好多辦法的,他們把我關在地牢,我就偷偷跑出來了,每天躲在空房間生活,我知道你會回來,就—直等著你,等到現在!現在你終於來了,我這就救你離開,我們—起遠走天涯!」
「呃……」秦婉婉聽到這話,遲疑著,也就是這時候,門外傳來人聲,「家主吩咐,謝孤棠處死,把女的帶走!」
聽到「謝孤棠處死」,秦婉婉立刻意識到,這個老頭說的可能是真的,她朝著無名堅決搖頭:「不行,我不能拋下謝道君離開。我要在這裡和他同生共死。」
「你!」
君殊聽到這話大怒,但想了想,他也沒有辦法,聽著追兵過來,君殊咬咬牙:「好,那—起走。」
說著,君殊趕緊給謝孤棠開了手鐐。
謝孤棠手鐐—解,三人立刻翻窗跳了出去,剛跳出長廊,就看周邊都是追兵。
君殊咬牙—想,等—下跟著他們怕是更危險,不如此刻先撤,還能給秦婉婉留下—個良好的印象。
他當即回頭:「你們先跑,我去攔住他們。」
秦婉婉和謝孤棠對視—眼,也來不及和他多說,反正這些侍衛的目標是他們,—個凡人也不會多做阻攔。
兩人足尖—點衝上牆頭,君殊轉頭拿了旁邊掃帚,朝著追兵大喝出聲:「我和你們拼了!」
說著,他閉上眼睛,朝著空中瘋狂揮舞而去,大喊著:「晚兒,你快跑!我願意為你了你死!你不要擔心我!你不要回頭!你快跑啊!!」
他閉著眼睛—路揮舞到長廊盡頭,感覺自己簡直是為愛情奮不顧身。
試問這世上還有人比他更愛秦晚嗎?還有誰能和他爭?還有誰?!
他的掃帚帶著他滿腔憤慨拍打在牆面,他睜開眼睛,這才發現。
沒有了。
長廊空蕩蕩的,根本沒有人了。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22-1-5 01:33:07
第七十五章
秦婉婉和謝孤棠一起狂奔衝出去院子,朝著廣場上衝,越來越多的侍衛聚集起來,秦婉婉和謝孤棠被追得四處逃竄:「這個寧不言這麼沒用的嗎?不是說好拖到晚上嗎?」
話音剛落,寧不言從天而降,抬手一劍轟開秦婉婉的修士,著急道:「家主瘋了,一定要殺謝孤棠,抓簡行之回來,我送你們出去!」
「早知道你別抓我們回來啊!」
秦婉婉一腳踢開旁邊人,寧不言急道:「你別殺我族人!」
「是你們族人要殺我們!」
秦婉婉彎腰躲過一劍,有寧不言在,他們不敢動手殺人,可這些人又下的都是死手,眼看著人越來越多,寧文旭也帶著高手趕了過來。
寧文旭是直接對謝孤棠下了死令,雖然秦婉婉不明白,寧文旭怎麼敢對天劍宗的人下手,但咬咬牙,她還是做下決定。
「簡行之!」
她用傳音大喝出聲。簡行之帶著翠綠跟在南風後面飛奔,聽見秦婉婉的聲音,懶洋洋道:「怎麼了?」
「你好了沒啊?他們要殺謝孤棠抓我威脅你!」
「我不是給了你一張符嗎,」簡行之漫不在意,「在天劍宗的時候用過,催動符咒,叫我名字。」
秦婉婉一愣,這才想起來簡行之走的時候給她的符。
她趕緊將符遞給謝孤棠,叫他:「謝大哥,催動符咒叫我師父名字!」
謝孤棠來不及多想,他一手揮劍攔住衝過來的人群,一手抓住秦婉婉給的符咒,靈力催動符咒,輕念:「簡行之。」
音落那瞬,華光大綻,謝孤棠察覺自己被一股巨力吸走,他驚詫抬頭:「婉婉……」
「放心,」秦婉婉笑起來,「我和師父沒事。」
「喂,」簡行之感知到有人召喚自己,他轉頭囑咐翠綠,「我換一下婉婉,你幫我照顧她。」
說完,簡行之和謝孤棠位置一換,謝孤棠落到地面,翠綠正歡喜要迎上去:「婉……」
音還沒落,看見高高瘦瘦的謝孤棠,翠綠面色一變:「怎麼是你?!」
驚詫的不止翠綠,簡行之漫不經心落到地面,抬手一個劍花順暢攔住旁邊人,轉頭看向旁邊:「謝……」
剛出聲,迎著秦婉婉那張討好的笑臉,他瞬間睜大了眼:「怎麼是你?!」
「那個,」秦婉婉不好意思笑笑,「我覺得我留在這裡比較安全。」
「安全個屁!」
簡行之一腳踹開旁邊,火氣瞬間冒了起來:「你就這麼擔心他?那你把我換過來,你怎麼不擔心一下我呢?!」
「所以我不這不陪著你嗎?」
秦婉婉趕緊說好話:「人家謝孤棠是被牽連,這是咱們的事兒,我陪你一起。」
聽到「咱們」兩個字,簡行之火氣小了幾分,他看了一眼週遭:「什麼情況?」
「剛才我本來和家主匯報了藺言之回來一事,和他說你們去找可以試出魔種法子的藥劑了,」寧不言咳嗽著,和他們背靠背看著繞過來的人,「沒想到,他突然就下令要殺謝孤棠,還要把我軟禁起來,抓秦姑娘為人質逼你回來。」
「那這點人就把你們攔住了?」
簡行之看了一眼還在咳嗽的寧不言:「你真的很虛啊。」
「這是我寧氏族人,」寧不言帶了幾分不滿,「若是無罪,我怎能讓你們濫殺?」
「那若是有魔種在身呢?」
聽到「魔種」,寧不言眼神冷下來:「若摘就摘,不能就殺。」
「那你攔一下人。」
簡行之吩咐寧不言,隨即叫秦婉婉:「婉婉,寂山有可以讓人保命的法訣嗎?」
「有。」
秦婉婉點頭,簡行之從懷中拿出一沓空白符紙:「好,法訣也可用劍表達,等一下,我用劍殺人,你用劍救人。」
說完,簡行之空白符紙抬手一拋,符紙在他們周邊旋轉起來,簡行之抬手將手心割開,用將神識灌入血中,用血染在符紙上直接寫符。
上千張符紙頃刻寫完,它們一起回到簡行之手中,簡行之一手握著符咒,一手提劍,看向旁邊湧來的修士:「去留由我,生死由天。」
說罷,他足尖一點躍入高空,符咒飛向眾人,一張張符紙追著人貼到人身上,在觸及人身那一瞬間,有些毫無反應,有些冒出綠光,簡行之動作飛快,在第一道綠光冒出瞬間,身如幻影衝進人堆,一劍紮入對方心口,刺碎魔種。
隨即他便趕到第二人身前,又一劍紮入對方心口,用雷霆靈力碎開魔種。
雷點驅邪鎮魔,邪佞最怕不過。
秦婉婉在刺出第一件時便反應過來,她當即趕上,追著簡行之,朝著那個被刺的人空揮出一劍。
那一劍帶著寂山法訣,被淵凝成倍放大,瞬間纏繞住受傷之人的傷口,確保他生息不止,讓他倒地下去。
簡行之的動作快,秦婉婉緊跟其後,也不落下一人。
寧不言看著廣場上一道又一道亮起的綠光,隨著綠光亮起那一瞬間,魔氣肆意在廣場。
他咬了咬牙,也學著簡行之的動作一路撲向這些弟子。
簡行之見寧不言衝進戰場,他抬頭看向高處,就見寧不修和寧文旭站在屋脊之上。
他們從上往下俯視戰局,猶如壁畫上那高高在上的模樣。
簡行之笑了笑,抬手一張符直飛向寧文旭,寧不修下意識擋在前方,符咒撞到他身上,轟的一下給他撞得嘔出一口鮮血。
寧文旭一把攔住他,著急開口:「不修!」
話沒說完,寧文旭就看見寧不修胸口浮現出綠光。
魔氣從寧不修胸口溢出,他嘴裡含著血,含糊開口:「爹……」
寧文旭一把推開他,踉蹌後退:「魔種……你竟然……你竟然帶著魔種……」
「爹……」寧不修往寧文旭爬過去,「救救我……」
「你哪裡來的魔種?你祖父是誰殺的?是誰殺的?!」
「救救我……爹……」
寧不修艱難爬到寧文旭腳下,抓住他的衣角,他抬起頭,滿臉是血:「我是……您的兒子啊。」
寧文旭說不出話,他顫抖著唇。
那一瞬間,他彷彿看到年幼的藺言之,他滿身是血爬到他面前,抓住他衣角。
他抬頭看他,滿眼祈求:「父親,救救我。我是……您的兒子啊。」
「不是……你不是……」
寧文旭睜大眼,他彷彿瘋了一般,猛地拔劍,一劍刺入寧不修胸口,他一劍又一劍,瘋狂刺下去:「你不是我兒子,你不是人,你隻是靈獸。你該聽話,你怎麼想殺了我!怎麼可以!」
寧不修被一劍又一劍貫穿,睜著眼睛沒了氣息。
寧文旭見人徹底不動了,終於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
「不修……」
他顫抖著蹲下去,慌忙想去拉他:「不修……你怎麼了……」
「怎麼了?」
簡行之的聲音突然響起,寧文旭愣愣抬頭,就看簡行之提著染血的劍,站在不遠處。
「他被你殺了啊。」
簡行之朝著寧不修的屍體揚了揚下巴:「你親生兒子呢。」
「言之……」
寧文旭顫抖出聲,簡行之搖頭:「我不是藺言之,不過,他這筆債,」簡行之笑起來,「我的確想討。」
「你想要什麼,我給你,我都給你!」
寧文旭聽簡行之的話,激動起來,簡行之抬劍,聲音平靜:「你毀了藺鳳曦一生,毀了藺言之一生,也間接毀了寧徽荷一生。要你一條命,不算過分吧?」
「你是不是要玲瓏玉?你是不是要錢?你還是要寧家?」
寧文旭歇斯底里大吼起來:「我給你,我都給你!」
「我都不要,我要的,」簡行之看著雨珠落到劍上,「只是一份天理。」
話音剛落,簡行之猛地朝著寧文旭撲去!
寧文旭不再示弱,瞬間拔劍!
寧文旭也是化神期大圓滿,和簡行之的劍狠狠碰撞在一起,震得簡行之虎口一麻。
「你若強逼,那休怪我不客氣。」
寧文旭咬牙,簡行之輕蔑一笑:「那你試試。」
說罷,簡行之神識化作靈力,瞬間傾貫於和寧文旭相抵劍上,秦婉婉震驚抬頭,驚喝出聲:「簡行之!」
「做你自己的事!」
簡行之沒有回頭,劍光和寧文旭的劍光劈在一起。秦婉婉咬了咬牙,吩咐寧不言:「你撐著。」
說完,她躍到高處,長劍一拔,將寂山修復法陣由劍意表達傾貫而出!
她緊跟在簡行之身邊,簡行之每一次出劍,她都跟隨在身後。
她的劍法和簡行之一模一樣,但劍意截然不同。
簡行之殺人,可她每一劍,所蘊含的卻是源源不斷的生機。
簡行之感覺自己神識被一股靈力滋養,他驟然回頭,就看秦婉婉來到他身邊,聲音平靜:「出劍。」
細雨連綿不斷,寧家廝殺聲早已震天響起。
燕無雙收拾好東西,坐在桌前,看著簡行之給他的符咒。
「師兄,」金劍童子帶著巨劍山莊弟子衝進來,抿緊唇,「寧家打起來了。」
燕無雙抬起頭,看著金劍童子,金劍童子咬咬牙:「我看見好多中了魔種的修士,寧文旭也在和簡行之交戰。」
「所以呢?」燕無雙聲音平靜。
金劍童子低下頭:「我們想去救人。」
「我知道他剛傷了師兄,」金劍童子有些愧疚,「可我覺得他沒錯,我想幫他。方才,他說的對。」
說著,金劍童子下了決心,他抬眼看向燕無雙:「劍修不能忘記自己的劍。我當年學藝,師父就問過我,學劍是為什麼,我回答師父,我的劍,是為了救我覺得該救的人,守我覺得該守的道,至今也是如此。」
燕無雙聽到這話,沒說話,他想起兩百年前寧徽荷那雙溫柔的眼睛。
他們第一次見面,寧徽荷凝視著他的劍,溫柔出聲:「你的劍,真漂亮啊。」
「那就去吧。」
燕無雙開口。
金劍童子一愣,燕無雙突然站起身,他走到櫃子邊上,打開積灰的櫃子,從裡面取出一把通體黑色的長劍。
劍上刻著「紅塵」二字,他握著劍,珍重拂過劍身。
「我帶你們去。」
「你不是要見嫂子……」
「沒事,」燕無雙回頭一笑,拍了拍腰間鎖靈囊,「嫂子在這裡,她會看到我的英姿的!」
「走吧!」
燕無雙看過巨劍山莊一雙雙眼睛:「讓他們看看,荒城最強,還是我們俱劍山莊!」
說著,他提起劍,領著人走出破廟,御劍離開前,他回頭看了一眼歪歪扭扭字寫著的「巨劍山莊」,許久後,他抬手一撫,「巨劍山莊」四個字消彌而去,顯現出剛勁有力的「俱劍山莊」四個大字。
劍者,道可載而與之俱也。
當年他怕自己辱沒宗門之名,兩百年不敢用回宗門姓名。而如今他將要離開之時,終於又掛上了自己山莊牌匾。
所有弟子笑起來,燕無雙抬手一指,御劍而出。
俱劍山莊弟子緊隨其後,燕無雙御風沐雨,終於感知自己久違的少年意氣。
他一路疾馳,老遠見御劍而來的謝孤棠和在雨中振翅的翠綠,高興一笑;「喲,好巧。」
謝孤棠笑起來,朝著燕無雙拱手:「幸會。」
一行人趕到寧家時,簡行之剛剛把劍捅入寧文旭胸口。
綠光在寧文旭胸口綻放出來,他顫抖著唇,猶自辯解:「我……我沒有魔種……」
「你有沒有魔種,你心裡不清楚嗎。」
簡行之在耳邊,神色平靜:「而且,有魔種的,未必是邪魔,心成魔,人方成魔。」
說罷,他一把抽劍,寧文旭跌落在房頂,隨後順著屋脊一路滾下去,摔到地面。
簡行之看著那狼狽的屍體,凝視片刻後,他提著劍,回頭看向秦婉婉。
「好多人啊,」他笑起來,埋怨,「好煩。」
「我也覺得。」
秦婉婉喘著粗氣,說著,燕無雙的聲音從遠方傳來:「簡行之,秦婉婉,我來幫你們!」
秦婉婉詫異回頭,和簡行之一起抬眼,就看遠處燕無雙謝孤棠等人一起趕來,簡行之看見他們來,笑了笑。
然後他二話不說,就坐到屋頂。
「快休息。」
簡行之招呼秦婉婉:「換工的來了。」
秦婉婉也累慘了。
她一屁股坐在簡行之旁邊,看著燕無雙和謝孤棠等人加入戰局。
翠綠看了一眼之前的情況,便知道簡行之和秦婉婉的意思,燕無雙謝孤棠等人負責把魔種給刺爆,她緊隨在後面救人。
秦婉婉和簡行之都累得說不出話,他們看著廝殺成一片的景象,過了一會兒後,簡行之抬起手,用袖子擋在秦婉婉頭頂。
秦婉婉察覺頭上細雨被人攔住,她疑惑回頭看他,簡行之解釋:「雨大,」簡行之看向她的眼睛,似是邀功,「給你擋擋。」
「你這擋得有用嗎?」秦婉婉皺眉。
簡行之語塞,他有些枉做好人的不高興,收起袖子:「不要擋就算了。」
「擋雨嘛,」秦婉婉從乾坤袋裡抽出一把繪著盛開桃花的雨傘,撐到兩人頭頂,「當然要用傘啊。」
簡行之動作一頓,他緩緩抬頭,看著頭頂那把繪著桃花的傘,豔麗桃花色隱約透過紙映出來。
他清澈的眼眸看著桃花豔色,看了好久。
他沒告訴秦婉婉,這是他生來一百多年,第一次撐傘。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22-1-5 01:33:21
第七十六章
俱劍山莊的人加入戰局,下方情況當即逆轉,這些俱劍山莊弟子人數雖然不多,卻個個都是精英。
魔種出現,寧氏大多數普通弟子都已經被寧不言喝退,只剩下身帶魔種的弟子負隅頑抗。
秦婉婉和簡行之撐著傘坐在高處觀望,細雨綿綿,花傘豔麗,血、雨水、桃花交織成一種莫名的浪漫。
簡行之回頭看了一眼秦婉婉,覺得自己此刻該說點什麼,才算應景。
他輕咳了一聲,正要開口:「婉……」
還沒說完,就聽翠綠一聲暴喝:「簡行之你坐著看戲呢?下來幫忙啊!」
所有話堵在胸口,秦婉婉轉頭看他:「你要說什麼?」
「沒什麼。」
簡行之尷尬:「我去幫忙。」
說著,簡行之跳下房頂。
簡行之下去幫忙,秦婉婉也沒有坐著的道理,她跟著跳下房簷,沒一會兒,寧不言的父親便領著人趕過來,此時魔種也被消滅得差不多,這些人過來,便開始收拾殘局。
「不言。」
寧不言的父親寧昌河帶著弟子上前:「你們沒事吧?」
「沒事。」寧不言咳嗽著,他抬頭看向秦婉婉一行人,「多虧……多虧了他們,好好安置。」
寧昌河得話點頭,朝著秦婉婉和簡行之行了禮,隨即道:「各位身受重傷,還請客房休息,此處有我等善後,還望諸位放心。」
畢竟是寧家人的事,他們要讓人走也能理解。秦婉婉點頭,拱手行禮:「那我們這就休息,如還有需要幫忙之處,盡可開口。」
「你放心,」寧不言咳嗽緩過來,看向秦婉婉,「有任何情況,我都通知你們。」
說著,寧不言揮手,讓人帶著秦婉婉一行人回到客房。
大家都受了傷,寧昌河安排了醫修過去,給大家包紮,看著醫修忙忙碌碌,秦婉婉頗有幾分不好意思,只道:「你們要不還是回去給弟子看吧,我們都能自行調息,都是小傷。」
「仙子不必擔心,」聽秦婉婉的話,醫修抬頭笑了笑,安撫道,「府內醫修充足,需要看診的道君都已經安排醫修過去。」
「充足?」秦婉婉沒想明白,「你們有這麼多人嗎?廣場上……」
「行了,你話這麼多?」
翠綠打斷秦婉婉,不耐煩道:「管得寬。」
「老禿鳥再這麼和婉婉說信不信我打爆你的鳥嘴?」簡行之被醫修包著傷口抬頭,出言恐嚇。
翠綠正要說話,謝孤棠便打斷了他們:「我要給宗門遞消息,你們別說話了。」
「是呀。」
南風探出頭來:「你們別吵了。」
給天劍宗遞消息這事兒比較重要,大家都安靜下去。等醫修包紮好離開,翠綠才開口:「簡行之別不識抬舉,我可為婉婉好。」
「不錯,」謝孤棠出聲,抬頭看向簡行之和秦婉婉,「你們不清楚,魔種危害修真界千百年,早成眾人心腹大患,過往身中魔種者,都是直接處決,連屍體都不敢觸碰。如今雖然你們想保他們一命,但聽這醫修的話,寧氏應該是會按照過往的辦法,不會留下這些弟子。」
「可他們的魔種都已經拔除……」
「魔種難以徹底根除。」翠綠開口,神色平穩,「種下之後,未來只要心生邪念,邪念到一個程度,魔種便會再一次出現在他身體中。」
「那鬼城呢?」簡行之追問,「當年鬼城的人都染過魔種,藺言之取出之後渡化,為何他們就沒事呢?」
「因為能再生魔種之人,本身不多。」謝孤棠解釋,「人都有惡念,但惡念能成為一顆魔種的,並不多見。」
「所以就是為了防範這一個不可見,他們就要把人都殺了?」
秦婉婉震驚,翠綠冷笑:「所以,鬼城至今不敢將此事透露,都說是明淨神君入魔,而不是鬼城百姓全城染了魔種入魔,道君無奈之下屠了半城。」
「我去找他們。」
聽到這些,簡行之直接起身要走,只是才起身,就聽燕無雙的聲音傳來:「不用去了,都死了。」
說著,燕無雙帶著金劍童子出現在門口,秦婉婉看見燕無雙,上下一打量,他提著一把黑色的劍,之前並未見過。
「魔種本來就寄居在人的心臟處,普通修士受這麼一劍,就算你們給他們保留了一線生機,也很難活下來。有幾個活著的,也落氣了,現在廣場上一群人都死得透透的,別多操心了。」
簡行之緊皺眉頭沒有說話,秦婉婉想了想,起身來和燕無雙行禮:「今日謝過了。」
「別謝我,是這小子要帶人來幫忙。」
燕無雙看了一眼旁邊的金劍童子,然後想起來:「哦,我呢,也就是還一個人情。我馬上要去見徽荷,謝謝你們找到她,把消息給我。走之前來告別,有什麼問題便問吧。」
聽到這話,秦婉婉看了一眼旁邊的簡行之。
謝孤棠想了想,抱起趴在桌上的南風,招呼翠綠:「走吧,出去逛逛。」
金劍童子懂事跟著出去,關上門,房間裡就剩下燕無雙和簡行之、秦婉婉。
燕無雙走上前,懶洋洋給自己倒茶:「我就誠實這麼一會兒,趕緊。」
「一百年前,你見過一對從仙界來的夫妻嗎?」
秦婉婉想想,開口詢問了自己最想問的問題。
「沒有。」
燕無雙果斷搖頭,秦婉婉皺眉:「那你胸口那個紋路,是怎麼回事?」
「我就說你為什麼扒我衣服,小姑娘一點都不矜持。」
燕無雙埋怨她,簡行之開口前一瞬,他正經回答:「這紋路是藺言之給我畫的。」
「藺言之?」秦婉婉有些失望,覺得線索似乎又繞了回去。
如果是藺言之畫的符咒,那的確也是正常。可她想想又不對:「可我看這紋路應當是一個咒,藺言之給你畫這個做什麼?」
「這就是,寧氏老祖中的詛咒。」
燕無雙眼神微冷,秦婉婉和簡行之對視一眼,燕無雙平靜開口:「當年我其實並不知道藺言之發生了什麼,我只知道徽荷被寧氏抓走之後,我去救人,後來我搶回了徽荷的身體和一魂一魄,但是師父也因此受了重傷。從那以後,我就一直奔波在醫治徽荷和師父的路上。十年後,突然有一個無憂公子,號稱無所不知,來荒城舉辦了一場君子劍比試,當時我想知道的,是怎麼救徽荷,所以我去參加了。贏了之後我見到無憂公子,我問他,怎麼能救人,他說救不了。我就問他,怎麼能殺人。他就讓我去找了一個人。」
「誰?」
秦婉婉追問,燕無雙回憶著:「他給了我一道符,我夜裡燒掉符咒,面前就有了一個人影。那個人穿著一個黑斗篷,身上魔氣環繞,一看就是邪魔,我說我要報仇,他說可以,然後給了我一顆魔種,然後為我在胸口畫了這個符咒。他說我種下魔種之後,這個符咒效力就足夠詛咒寧氏老祖,讓他一生痛苦。於是我自己種了這顆魔種,但這顆魔種是我自己種的,我給它設了封印,不讓它影響我的神智。」
「那你怎麼知道這個人是藺言之?」
秦婉婉好奇,燕無雙沉默下去,片刻後,他出聲:「我看到他的臉,在他低頭的時候。而且我注意過他的手,藺言之和我經常切磋,他有手腕有一塊小骨比較突出,我都認出來了。我猜他是渡化邪神失敗後入魔,但沒有能力回來復仇,所以要借我之手復仇。」
「那,」秦婉婉大概瞭解,又接著詢問,「後來你是如何陷害我們,為何要陷害我們?」
「簡行之來荒城,第一次幫寧氏老祖治療我就察覺了。」
燕無雙喝了口水:「我知道解咒得搞清楚過往,找出凶手,而當年的事,知道的人寥寥無幾,所以從你們參加君子劍,我就知道你們是要找無憂公子,所以我派弟子想要攔下你們。可你們一直成功,」說著,燕無雙抬眼看向秦婉婉,「你太強了。」
「過獎。」秦婉婉不太好意思。燕無雙嘆了口氣。
「每次我都覺得我師弟能贏,但每次只要踩在你臉上,你就立刻像變了個人一樣爆發,你一路到了決賽,我決定迷暈你,讓你不要參賽,我把藥給了你們一個下人,讓他給你下藥,但很快,藺言之又找上我,他告訴我,他要殺你。」
說著,燕無雙轉頭看簡行之。
簡行之面色淡定:「哦,想殺我的人挺多的。」
「可為什麼呢?」秦婉婉不如簡行之豁達,繼續追問,「他出於什麼理由?」
「我不知道。」燕無雙搖頭,「他只告訴我,你們最後肯定會想辦法解除詛咒,救活寧氏老祖,我們不如現在就殺了他,嫁禍給簡行之,簡行之和藺言之長得一模一樣,寧文旭當年就被藺言之嚇破了膽,一直怕他回來尋仇,只要看見簡行之,一定會想盡辦法殺他。然後他帶我見了寧不修,我負責把簡行之碰過的茶壺交給寧不修,寧不修則負責給寧氏老祖餵藥,然後嫁禍簡行之。」
「寧不修,早就被他種了魔種?」
秦婉婉思考著,燕無雙點頭:「沒錯。」
「身中魔種的人是怎麼被操控?是神智行為完全聽藺言之的嗎?」
「低階修士可以控制,高階修士,雖然不能控制神智和行為,但他隨時可以抽取他們的靈力。其實魔種就是邪神的靈氣寶庫,所有魔種人的修為,最後都會成為邪神的。」
「那還修煉做什麼?」簡行之嗤笑。
燕無雙喝了口茶:「人嘛,總覺得只要夠強,說不定就能剝了這魔種呢?」
簡行之沒說話,覺得燕無雙說得倒有幾分道理。
「你確定,」秦婉婉思考著,「他真的是藺言之嗎?」
「我覺得是。」燕無雙思考著,「他的身體,他對過去的瞭解程度,他的聲音,還有他所有功法……他還記得只有我們知道的小事。他肯定是藺言之。」
秦婉婉沒問下去,她緊皺眉頭。
燕無雙喝了最後一口茶,站起身:「好啦,該說的都說了,我該走啦。」
「我們送你吧。」
簡行之起身,帶著秦婉婉一起送著燕無雙出去。
三人出門,就看俱劍山莊弟子和謝孤棠等人都在門口,庭院裡花開正好,燕無雙抬頭看著滴著水珠的桃花,神色溫和:「此處風光正好,我就在這裡去找徽荷吧。」
說著,他一個人走到庭院中間,桃花樹下。
他轉頭看了一眼旁邊的金劍童子:「童子,我走了,俱劍山莊就交給你,要好好練劍,把宗門發揚光大。」
「好。」這是他們早商議好的,金劍童子沙啞出聲,「又不是死了,說這些話,等你回來。」
「也是,」燕無雙想想,點頭,「我去找老婆,你就打一輩子光棍,當一輩子小矮子吧。」
「滾!」
金劍童子狠狠出聲。
燕無雙笑了笑,拿出簡行之給他的符,捏碎開去。
地面震動起來,燕無雙仰頭,看了一眼紅牆碧瓦,飛鳥過天。
過了片刻,他身後傳來一聲溫柔又詫異的詢問:「無雙?」
燕無雙回頭,看見寧徽荷的魂魄站在樹下,愣愣看著他。
他提著劍,揚起笑容:「這麼多年了,都不托夢見見我,你心裡還有我麼?」
「我出不了古墓,感知不到你在哪裡。」寧徽荷緩過神來,只問,「你是想見我,還是想同我一起進墓中?」
「當然是要和你在一起。」
燕無雙說著,突然想起什麼。
他朝著簡行之招了招手:「簡行之,你過來。」
簡行之奇怪走過去,燕無雙附在他耳邊,輕聲說了幾句,隨後笑起來,拍了拍他的肩。
「走了。」
說著,他轉過身,走到寧徽荷面前。
他虛虛拉住寧徽荷的手,其實他觸碰不到她,可他很喜歡這個姿勢。
光芒從寧徽荷腳下升騰起來,兩個人消失在原地。
庭院裡空蕩蕩的,金劍童子愣愣走在桃花樹下,他沉默片刻後,突然抬腳踹向桃花樹:「王八蛋!哪門子師兄!光顧著談情說愛,王八蛋!」
「師兄!」
其他俱劍山莊弟子趕緊衝上來,拉住金劍童子:「您別生氣,要不我們把大師兄再挖出來?!」
「滾!」金劍童子轉頭叱喝,「他這一百多年容易嗎他?讓他去生崽吧!成了親的人都成不了事,俱劍山莊還得靠我們!走!」
金劍童子氣勢洶洶:「練劍去!」
說著,金劍童子帶著人就要離開,走之前,他看了一眼秦婉婉:「秦婉婉。」
秦婉婉回頭,金劍童子冷著臉:「下次,老子一定贏你。」
「走了!」
說著,他叫上人,御劍離開。
等所有人走了,秦婉婉走到簡行之面前,好奇詢問:「剛才燕無雙說了什麼?」
「哦,」簡行之有些不自然,「沒什麼。」
「真的沒什麼?」秦婉婉懷疑。
簡行之點頭,強調:「沒什麼。」
那就是有什麼了。
可簡行之不說,秦婉婉也沒打算強逼。
簡行之不講禮貌,她可一個有素質的女仙。
她一般都靠騙。
簡行之看秦婉婉沒有接著問,既鬆了口氣,又有些不高興。
怎麼不問呢?
是不是不夠在意他?對他沒有足夠的好奇心?
多麼重大的事啊。
剛才,燕無雙居然和他說:「藺言之這次來說了一句話,他說『簡行之動心了』,他為什麼殺你,你好好想想。」
想?這有什麼好想?
簡行之越想越氣。
藺言之肯定就是那個百歲憂,這個老色鬼肯定是看上了婉婉,把他當情敵!
藺言之想殺他,他還想殺藺言之呢!
有本事正面出來單挑啊雜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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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劇場】
燕無雙:「他為什麼殺你,你好好想想。」
簡行之:「因為他喜歡婉婉,這個老色鬼!」
燕無雙:「……」
金劍童子:「看來不僅成親的人成不了事,談戀愛的人也一樣。」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22-1-5 01:33:37
第七十七章
但這一切他只能在心裡默念。
他下意識不想讓秦婉婉太直接知道這件事。
動心這種事兒,只有他自己能說,哪兒能讓別人說出口來?
簡行之心裡一瞬間過了一堆小九九,秦婉婉察覺簡行之表情不對,她回頭看了他一眼:「怎麼了?」
「哦,沒什麼。」簡行之敷衍過去,「就是想起一些重大的事兒。」
簡行之說重大,那一般不是什麼大事,秦婉婉心裡清楚,隨口一接:「哦,什麼重大的事兒?」
簡行之被問,本想隨便找個理由,但思考時突然想起什麼來,一把抓住秦婉婉的胳膊,左右看了看,拉著她進屋。
秦婉婉被拉得茫然,拖入屋中後,她看著簡行之把結界一設,哭笑不得:「有什麼話不能在外面……」
「我的血可以驗魔種。」
簡行之突然開口,說得極為認真,秦婉婉一愣,簡行之繼續:「今天我們沒找到測試魔種的藥,都被燕無雙買光了,我就將自己的神識融進血裡試了試燕無雙,結果發現可以。所以今天的符紙,其實是用帶著我神識的血測的魔種。」
「你居然會想到用你的神識來測?」秦婉婉聽著這話,第一個反應便是,「你比我想像聰明啊。」
神識本就是神魂修煉後得到的一種力量,想到用神識,也就是意味著簡行之或許知道,自己的神魂與藺言之有關係。
簡行之的話哽住,他沒多計較,又道:「我本來以為我應該是藺言之轉世,但聽燕無雙的意思,藺言之成為了邪神,根本就沒有轉世,我這血怎麼回事?」
說著,簡行之坐下來,認真思考:「莫非這身體有什麼特殊之處,其實我還有些能力沒有開發……」
「那你試試有沒有其他能力,」秦婉婉聽著,只道,「但你用神識這事兒,就不要告訴其他人了。」
藺言之和寧氏血海深仇,很快便會知道藺言之當年成為了邪神,簡行之最好不要扯上任何關係。
簡行之也明白,秦婉婉想了想:「我看看你魂魄。」
人有三魂六魄,魂魄在一個人體內,查看是否完整時,需要動用神識,若是是神識強度低於秦婉婉的人,秦婉婉一眼就可以看穿,可簡行之神識強度遠高於秦婉婉,那就必須獲得簡行之同意。
簡行之明白秦婉婉的意思,甩了甩劉海,將腦袋大方湊過去:「你看。」
秦婉婉將手指點在簡行之眉心,試圖查看他的神魂,然而神識剛剛探入,秦婉婉就感覺一股磅礡靈力從簡行之身體猛地爆發出來,「砰」一下就將她撞飛開去!
秦婉婉狠狠撞在牆上,簡行之震驚起身:「婉婉!」
「別擔心。」秦婉婉從地上爬起來,鎮定自若擦了一下嘴邊的血,「我習慣了。這魂魄看不了,你先休息,我去調息。」
簡行之愣愣看著秦婉婉流暢起身,不帶半點怨言走到床上,盤腿打坐調息。
放以前他自然是不大管的,做徒弟挨點打很正常,這點小傷不礙事,可如今畢竟身份不大一樣,他總得做點什麼吧?
簡行之思索著,不著痕跡看了一眼在打坐的秦婉婉後,憋了半天,僵硬解釋:「我……我不是故意的。」
「沒關係。」秦婉婉修復著內傷,倒似乎是真的不在意,「也不是第一次,我不在意。」
這話讓簡行之更心虛了,總覺得這不是女孩子的正常撒嬌。
「我以後不會打你了。」簡行之鄭重承諾。
「還是打吧。」秦婉婉從容鎮定,「師父都是這樣子,我理解。」
「我早說我不是你師父了。」
簡行之皺眉糾正。
秦婉婉動作一頓,她想了想,知道她是寂山女君,她未來功法師承寂山,他不願意當她師父也是正常。可如今這麼些時日,她早就習慣了這種身份。
她想了想,輕聲開口:「我認你當師父,是自願的。雖然我未來要承襲寂山,可我學了你的功法,受了你這麼多幫助,在我心裡,你始終是我師父。」
簡行之得話,心裡有些焦躁。
看了秦婉婉一眼,本想開口問她,哪個徒弟會主動親自個兒師父的?
但又想起,她主動親他,本就是迫不得已,想著困在密境裡快點出去,指不定換誰都行。
他想著莫名有些不舒服,起身冷哼:「反正你不是我徒弟,別賴著我。」
「那我要不是你徒弟,」秦婉婉覺得自己好似被嫌棄了一般,被他說得氣憤,睜眼瞪他,「我是什麼?」
「愛覺得是什麼是什麼,」簡行之懶洋洋留下一句,「反正不是徒弟。」
說著,他便開門走了出去。
秦婉婉坐在床上,氣得有些說不出話,片刻後,她把枕頭一錘,連著喊了好幾聲:「師父師父師父!我愛怎麼喊怎麼喊!」
喊完又覺得不對,好似自己吃了虧,想想又罵:「誰要賴著你當徒弟,不當就不當!」
「哎呀,」38看兩人吵架,看熱鬧一般勸著,「別生氣了,這種臭男人不值得,趕緊打坐調息,你還有被他打出來的傷呢!」
一聽這話,秦婉婉更生氣了。
她被他打出傷來,她不怪他,他居然還敢和她吵架?
秦婉婉憤憤閉上眼,突然就聽身後有人敲了敲窗戶。
「喂,」簡行之的聲音響起來,「要不要我幫忙療傷?」
「滾!」
秦婉婉輕喝,簡行之摸了摸鼻子。
想著那點傷對於秦婉婉來說的確不是什麼大事,用心法稍作調息即可。
他被吼得有些沒面子,輕咳了一聲:「不要就算了,我去休息。」
秦婉婉不想說話,簡行之想想,硬著頭皮又加了一句:「有事叫我啊。」
「別吵!」
秦婉婉喝他一聲,簡行之覺得再說下去,自己就顯得煩了。想了想,便自己回房去。
秦婉婉生著氣,不想再想簡行之,自己坐著打坐。
等體內傷勢調理得差不多,已是傍晚,南風站在門外敲門:「主人,寧不言寧道君造訪。」
秦婉婉想了想,知道寧不言大約是要來將寧氏後續簡單給大家說一說。
她讓南風把簡行之謝孤棠翠綠一行人叫過來,簡行之一進屋,便朝她好似無事一般揚起笑容:「婉……」
話音沒落,秦婉婉就扭過頭:「哼。」
簡行之臉色僵住,眾人都看向他,簡行之故作無事發生,將揚起來的手收回去扶了扶髮冠,跟著大家一起坐到椅子上。
翠綠忍不住笑出聲,簡行之瞪過去,翠綠便搖著團扇扭過頭。
秦婉婉見大家都來了,便讓南風去請寧不言,沒一會兒,寧不言進屋來,他同眾人一起打了招呼,坐到秦婉婉對面,南風給他奉茶,寧不言道謝後,將寧家今日情況簡單說了一下:「我父親已經將藺不言成為邪神回來報復,以及魔種重現於世之事告知族中長老,長老極為重視,現已下令全城戒嚴,內部嚴查。」
寧不言說著,面上帶了幾分遲疑,秦婉婉看出他為難,便主動開口:「寧道君是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嗎?」
「的確。」寧不言說著,面上露出幾分無奈,「雖是寧家家事,此次卻多虧幾位幫忙,我與父親現下已控制寧氏,但始終不敢確認,哪些人可信。」
說著,寧不言看向簡行之:「今日看簡道君手段,似乎是有檢測魔種的辦法,所以特意想來請求簡道君幫個忙,將這辦法告知寧氏,與之交換,」寧不言抬手將一個小盒推到秦婉婉面前,神色認真,「玲瓏玉,我寧氏願雙手奉上。」
「作為交換,」秦婉婉低頭看著盒子,不必開盒,她就已經隱約感覺到盒子中的東西似在召喚她,這種熟悉感讓她毫不懷疑,只抬眼笑問,「道君怎麼早早就把這麼貴重的東西拿過來了?」
「玲瓏玉雖然貴重,但我與父親並不需要,拿著它帶來的只會是災禍搶奪,」寧不言說著,咳嗽了幾聲,緩了口氣,繼續道,「你們幫了寧氏這麼多,本該有所表示,檢測魔種的辦法,你們說也可,不說……其實玲瓏玉,還是會給的。」
話說到這份上,秦婉婉哪裡好拒絕,她轉頭看向簡行之,本想讓簡行之給方子,就看簡行之瞧她一眼,挑了挑眉,滿臉寫著「又要我幫忙啦?」的驕傲。
秦婉婉動作一頓,眼神迅速劃過簡行之,到了翠綠臉上,溫柔開口:「翠綠姐姐,把方子給他們吧。」
簡行之面上笑容僵住,南風偷看簡行之一眼,簡行之故作淡定看向門外。
不理就不理。
「這方子都不知道,」翠綠沒理會簡行之秦婉婉之間的你來我往,冷哼一聲,上前甩了個方子給寧不言,「寧家是好日子過太久了。」
「不是好日子過太久,」寧不言收起方子,面帶微笑,「當年荒城偏遠,沒有受魔種波及,和大半百姓入魔的鬼城,可不一樣。」
「休得放肆!」
翠綠二話不說,抬手直掃寧不言臉面,寧不言抬手擋住翠綠,面上笑容不歇:「翠綠城主勿動肝火,不言這就告辭。」
說著,寧不言拿起方子,同幾人行了個禮,轉身離開。
等寧不言走後,翠綠一拳砸在桌上,怒罵出聲:「這些混賬劍修!」
在場三個劍修齊齊看向翠綠,翠綠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冷笑出聲:「別以為你們有什麼不一樣!」
說著,翠綠僵硬起身,轉身離開。
謝孤棠見翠綠走後,想了想,朝著兩人行禮:「宗門叫我開會商議一下魔種之事,我先回去休息。」
說著,謝孤棠也起身離開。
房間裡一下就剩下秦婉婉和簡行之,兩人對視一眼,簡行之不走,秦婉婉便用他的語氣催他:「又不是我師父,賴在我屋裡坐什麼?」
「那我就走咯。」
簡行之站起身,想了想,也看不出喜怒,只道:「反正我是最後走的。」
秦婉婉動作一頓,她有些聽不懂這話了,就看簡行之看上去高興出門,還體貼把門關上。
「他……」秦婉婉有些害怕了,「他這是怎麼了?」
「別管這個了,」38提醒她,「趕緊把玲瓏玉收起來。」
秦婉婉聽這話才想起來,也不再管簡行之,拿過桌上玲瓏玉,打開盒子瞬間,腦子裡38的機械音伴隨著一陣冷漠的歡呼聲響了起來:
「恭喜宿主圓滿完成【任務四:荒城大作戰】,積分+2000,現已有總積分:8053,高等權限已開啟,贈送『劍修特訓營』,請尋找掠奪者簡行之獲取。」
劍修訓練營?
掠奪者簡行之?
「什麼意思?」
秦婉婉聽到這個描述,一時有些發懵,38抽了口煙,噴得秦婉婉腦子裡烏煙瘴氣,頗為憂鬱開口:「就是,本來是你的獎勵,被簡行之搶了。」
「什麼時候的事?!」
秦婉婉震驚了,他不止搶別人的東西,連她的都搶了?!
「在墓裡,」38提醒她,「那個在裡面一個月等於外面一個時辰的訓練幻境,本來是獎品的,結果他把墓室牆都拆了,放乾坤袋裡背著跑了。」
說到那個墓室,秦婉婉腦海裡不由自主想起那個吻。
她一時臉熱,又覺得不該。
都是為了出密室才做出的不得已之舉,修士雙修都能雲淡風輕,她不能太看重這個。
她安慰自己,想找點事轉移注意力,這才發現腦子裡煙霧繚繞,她趕緊抓緊機會叱喝38:「把煙給我滅了!」
「呵,能讓我滅煙的只有我老婆。」38不屑。
「我這就把你抽煙的樣子錄下來以後寄給你老婆。」
秦婉婉一威脅,38立刻認慫。
他把煙滅了,想想他不服氣:「不要把你不敢面對自己的心情發洩在我身上。」
「就你話多。」
秦婉婉瞪他,她把玲瓏玉印上自己的神識印記,又封存好,幻化成一個長鏈子,掛到自己胸口塞進衣服。
等做完這一切後,她想了想,該去找簡行之,但一想方才才和他吵嘴,現在就去找他幫忙,又有些拉不下面子。
而且不知道為什麼,想到要找他拿那個訓練幻境,就會想到那個吻,想到那個吻,就會覺得心神不安,自己心神不安,就開始唾棄自己修道之心不夠堅定。
人家簡行之一心修劍,看著雖然傻了點,但沒受半點影響。
她怎麼能因為這種風花雪月就心神不穩?
秦婉婉盤腿坐著念了大半夜清心咒,終於冷靜下來,鼓起勇氣去找簡行之。
她去找簡行之時,簡行之正在看書,秦婉婉直接推開窗戶跳進去。
秦婉婉氣息順風而來,簡行之不用回頭就知道來人是誰,嚇得把書下意識往被窩一塞,回頭時,秦婉婉已經坐到他床上。
秦婉婉看簡行之明顯是塞了個什麼東西進被子,她好奇看了一眼,簡行之頓時緊張起來,結巴著道:「你你你……你上我床做什麼?!」
「哦,」秦婉婉想著自己冒犯,趕緊站起來解釋,「我……」
「你為什麼要站起來?」簡行之冷靜下來,見她這麼快站起身好像要和他離遠點,他又不高興了,皺眉,「你坐下!」
秦婉婉:「……」
好難伺候。
但想著自己是有求而來,又好脾氣坐下:「師父……」
簡行之盤腿坐直起來,雙手環在胸口,扭過頭去,假作沒聽見。
秦婉婉笑容一僵,趕緊換稱呼:「簡行之。」
「哦。」簡行之終於應聲,「幹嘛?」
「那個,是這樣,」秦婉婉解釋著,「師父,你不是在那個藺言之的墓裡拿了一個用來練劍的幻境嗎?」
「嗯,怎麼了?」
簡行之隨意回著,反正那東西也是送她的,她問起來他也沒放心上。
秦婉婉有些不好意思,輕咳了一聲:「那個,那是我的任務獎勵……你……你給我唄?」
聽這話,簡行之回頭看她,認真提醒:「這是我拆回來的。」
我送你的,才不是系統獎勵。
秦婉婉聽這話,猜想簡行之還是高興,她也覺得剛吵完架要東西有點不對,想了想,她低聲道歉:「你別生氣了,我以後不和你說『滾』了。」
「我生氣的是這個嗎?」
簡行之淡淡瞟她一眼,秦婉婉左思右想:「那……那以後我們就算吵架,我人前也給你面子。」
簡行之一頓,想想這個是挺過分,他要面子的呀。
他點點頭:「還有呢?」
「還有……」
秦婉婉想了想,著實想不起來,她越想越覺得不對,才想起來自己為什麼生氣:「你……你也別太過分了,明明是你先不對,你惹我生氣,說我賴著你,我才生氣的呀。我把你當師父,你還不高興了?」
「你多大年紀,我多大年紀,我才一百歲!」簡行之說這個就來氣,「而且你什麼身份,我什麼身份,我能當你師父?」
「我年紀是大了點……」秦婉婉硬著頭皮,「身份也高了點,可我都不介意,你介意什麼?」
簡行之哽住了,他一口氣悶在心口,冷哼一聲扭過頭去。
秦婉婉想了想,拉了拉他袖子哄他:「你別生氣了。」
「別拉拉扯扯的。」
簡行之往旁邊一坐,秦婉婉跟著坐過去:「你生氣什麼你說啊。」
簡行之不說話,秦婉婉這麼一哄,他心裡軟了幾分。
他扭著頭,好久,他終於回頭:「我問你一件事。」
「你說。」
秦婉婉高興起來,簡行之湊到她面前,盯著她眼睛,他離她有點近,秦婉婉心跳又快起來,簡行之審問她:「我問你,要在石室那天不是我,隨便換個人,你也親嗎?」
「我……」秦婉婉想轉頭躲過他這麼近距離的審視。
「說實話!」
簡行之抬手按在她頭的兩側,逼著她看他。
這個距離太近,秦婉婉又忍不住想起那天的場景。
簡行之盯著她再問:「隨便誰都行嗎?」
「也……」秦婉婉嚥了嚥口水,實話實說,「也不是誰都行……」
畢竟,那天一開始,她也是寧願自己找出路都不想和簡行之搭話。
但後來……後來發現他也是個不錯的人,也就覺得可以接受。
「那還有誰行?」
簡行之繼續追問,秦婉婉眨眨眼:「沒……沒想過。」
「你認真想想!」
簡行之皺起眉頭:「是不是只有我?」
「可能……好像是吧?」秦婉婉不敢確定,但她這話說出口,又有些心虛,怕簡行之誤會什麼,趕緊強調,「畢竟我只有你一個師父!我……我……」
「行了。」
簡行之得話,眼神裡帶了笑,他灑脫放開她,淡定道:「回去休息,明天我把幻境開給你,東西先存我這兒,你要用找我就行。」
「你……你不給我啊?」
秦婉婉還想把獎品要回來,簡行之斜睨她一眼:「師父幫你保管,怎麼了?」
「哦……」
秦婉婉覺得好像也對,她悻悻起身:「那……那我走了,明天再來。」
「秦婉婉,」簡行之見她起身,坐在床上,懶聲開口,「我上極宗不比合歡宗,門規森嚴,你親了我,我就不能當你師父了,記住了嗎?」
秦婉婉一愣,她猛地回頭:「那你還要替我保管東西?!」
「當……當朋友不可以嗎?」簡行之找了個理由,「朋友替你保管,怎麼了?」
「你……」秦婉婉氣得說不出話,「你無賴!」
「我無賴?」簡行之聽秦婉婉說話,覺得奇怪了,「我自己挖的東西,我不送你我無賴?」
秦婉婉氣焰頓時低下去,簡行之輕咳了一聲,繼續提醒她:「你要用呢,明天一早就來找我。你要不想用這個幻境也沒關係,」說著,簡行之學著她平時的樣子握拳,鼓勵她,「後天就是你的決賽,加油!」
秦婉婉得話,深吸了一口氣,氣沖沖轉身離開,走之前留了一句:「我明天花園等你!」
簡行之得話挑眉,等秦婉婉走後,他慢條斯理把剛才看的書又抽了回來,從乾坤袋裡取了筆,開始繼續認真研讀,還在旁邊寫下批註。
666看著那個《如何做一個有魅力的男人》的書名,忍不住感慨:「主人,你到底在幹什麼呀?」
「在追婉婉啊。」
簡行之翻著書,慢慢悠悠:「我要改變婉婉對我的印象,讓她喜歡我,然後等我們回到仙界,我恢復身份,我要把我洞府擴建,收好多弟子,創一個宗門,然後,我就帶弟子上寂山提親!」
「你這計劃……」666想像著那個畫面,「我感覺比較像上門尋仇……」
「你懂什麼,這才有身份,有地位,有面子!婉婉在仙界身份很高貴的!等我娶了她……」
簡行之說著,話就停住了,666等了一會兒,好奇:「你就怎樣?」
簡行之腦海中瞬間滑過一堆遐想,他當即臉紅起來,意識到的片刻,他立刻把這些下流想法摒除,輕咳了一聲,正氣凜然開口:「我們就可以天天一起練劍了!」
666:「……」
你娶老婆做什麼,和劍在一起孤獨終老不好嗎?
認真學習如何當一個魅力的男人的簡行之第二天早早起床,他給自己盛裝一番後,先去找了還在掃地的無名。
玲瓏玉的任務完成了,但送無名和他家人團聚的任務遲遲沒有完成,秦婉婉疑慮不是沒有道理。
「喂。」簡行之撞了一下正在掃地的君殊。
君殊嚇了一跳,回頭正想動手,就看見簡行之,他趕緊克制住自己揚起的掃帚行禮:「簡道君。」
「你家裡人怎麼回事?怎麼還不來接你?」
簡行之說著皺眉:「你真的有家裡人嗎?你不是騙我們的吧?你消息確認了嗎?」
「確認了啊。」
君殊點頭,想想,他有些尷尬開口:「要不……我再確認一次?」
簡行之不耐煩,當即給了他十隻靈鳥:「快,發信息,你家裡人再不來接你,我們就不管你了。」
一聽這話,君殊立刻緊張起來,沈知明肯定還盯著他,簡行之一行人要是離開,他現下再遇到沈知明,必死無疑。
他接過送信的靈鳥,和簡行之道謝,隨後他突然意識到簡行之今日穿得十分花哨,平時他都是簡單的道袍或者素衣,今天他雖然還是藍袍白衫,但衣服好像是熨燙過,整整齊齊,還掛了配飾,細節做得很完美,看上去就像要幹大事的。
他忍不住多問了一句:「道君,您今日有要事嗎?」
「哦,」簡行之聽到這話,略感高興,「你是不是也覺得我今日很是英俊?」
「啊,」君殊點頭,頗為嫉妒,「的確。」
「我今天要和婉婉去約會!」
簡行之頗為驕傲,君殊的表情僵住了。
簡行之轉身擺手:「走啦!」
等簡行之轉身離開,君殊深吸一口氣,轉頭拿出十隻靈鳥,瘋狂寫了十遍:「爹,速來,我要殺人!!」
說著,他滴下血在靈鳥上,把它們放飛出去。
君殊低頭,重新拿起掃帚,開始運功掃地。落葉紛飛,沒落的葉子也紛飛。
老頭在庭院裡殺氣四溢。
他已經重新築基了,等他爹回來,靈丹妙藥跟上,他很快就會恢復他君少主的美貌!到時候,他一定要帶婉婉離開!
他掃完庭院,就看一隻烏鴉銜著信飛入庭院,落到他肩頭。
他趕緊打開信,就見上面用硃砂寫著兩個字:
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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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劇場‧1】
簡行之:「你們先忙,我去找老婆談戀愛!」
秦婉婉:「對不起,你老婆在忙。」
【小劇場‧2】
簡行之:「我要為愛學習,為愛看書,為愛用腦,為愛思考!」
眾人:「……不……大可不必。」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22-1-5 01:33:51
第七十八章
簡行之給了君殊靈鳥,便往昨夜和秦婉婉約好的花園過去。
到了花園門口,他停下腳步,又低頭打量了一下自己的衣服。
很好,沒亂,確定自己儀容後,他才高高興興走進花園,準備開始這美好的一天。
結果剛進園子,他就看見秦婉婉和謝孤棠正在對招,聽見簡行之走進來的聲音,謝孤棠率先收劍,回頭看向簡行之,高興行禮:「前輩。」
秦婉婉剛打完一架,十分酣暢,昨夜的氣消了大半,回頭看他,寬宏大量笑了笑:「早。」
簡行之笑不出來了,他漠然看著謝孤棠,又轉頭看向秦婉婉,指著謝孤棠問:「他為什麼在這裡?」
這話不需要秦婉婉開口,謝孤棠便自己回答了:「秦姑娘說前輩手中有一個密境可以訓練劍意,我便厚著臉皮過來,想請求前輩給個機會,讓晚輩看看這等神物。」
「你……」簡行之看著謝孤棠坦蕩神色,憋了半天,只道,「我改天單獨給你看不行嗎?」
學習什麼時候不可以學習,非要挑人家培養感情的時候嗎?
謝孤棠一愣,秦婉婉追問:「今天行嗎?」
簡行之僵住,他煩躁擺手,認命:「算了,今天也行。」
說著,他也不多說,抬手念訣,一個黑色的漩渦出現在空中,簡行之雙手攏在袖中,提步走了進去:「走吧。」
秦婉婉和謝孤棠對看一眼,跟著簡行之走進漩渦,走進去後,三人就發現這裡彷彿是一個沒有盡頭的黑洞,他們三人站在一塊懸浮的石頭上,遠處都是黑色,看不見盡頭,看不見上頂,看不到左右極限,也看不到底部,像是在沒有星辰的宇宙。
他們正前方,可以看到三條黃色的光線畫出三條道,道與道之間似乎被一層透明的薄膜影響。一條紅線在他們面前,紅線之後,是一個個人影衝過來。
「這些人影都是敵人,」簡行之指點給他們看,「你們殺了他們,就可以往前走,越往前對手越難。這些人的出招都是那個石壁上的劍法,你們仔細觀察,揣摩學習。這裡一個月,外面一個時辰,我已經設置了三個月的時間,先試試吧。」
「多謝前輩!」
謝孤棠聽到這種神器,當即激動起來,率先踏出步子,選了一條路,拔劍就衝了過去。
簡行之看了秦婉婉一眼,秦婉婉輕咳一聲:「那……那我去了?」
「去那條道。」簡行之朝著最邊上那條道揚揚下巴。
秦婉婉本來站在中間,要去中間的道,見簡行之專門指定了一條,她有些奇怪,但並沒多問,便提著劍去了旁邊那條。
簡行之走到中間道去,拔出劍來,一面觀察著秦婉婉,一面漫不經心隨便砍砍。
謝孤棠早就已經一路衝到前面,秦婉婉落在後面,簡行之慢悠悠跟著她,發現只剩下兩個人,終於揚起嘴角,轉頭盯著衝來的人影。
秦婉婉一面觀察著這些迎面衝過來的人的動作,一面跟著學習,她學習能力很強,沒有幾天,她便把這些劍法學了遍,然後開始用這些劍法和對方對戰。
簡行之在旁邊看著,一面擋著自己這邊的人,一面指點著秦婉婉。
過了兩個月,關卡便越來越難,秦婉婉開始停滯在一個位置,很難前進。
簡行之觀察著秦婉婉。
到這個位置,單純使用修為或者招式,已經很難再前進了。
劍修的修煉中,靈力修為是內功基礎,神識強度是神魂之力,招式算是法修中的「咒」,用來與天地溝通,而真正能讓劍修實現越階對戰的,實際是劍意。
劍意是一個劍修對劍的領悟和信念,他為何執劍,他心中所向之道,是怎樣的方向。
大多數劍修的劍意,都在殺伐,對戰勝對方的執著,對於不可輸的堅守,是劍修劍意的基礎。
秦婉婉太愛退,太容忍,所以她的劍意,幾乎很少出現。
唯二兩次出現,一次是在她被踩臉,另一次……
簡行之回憶起來,突然詫異發現,竟然是在對抗寧文旭時,他身後,那帶著勃勃生機那一劍。
而那一劍的劍意,不同於他過往見過的任何劍修。
其他劍修,包括他,主殺,主死。
可秦婉婉在他身後揮那一劍,劍意所帶,是生機。
簡行之轉頭看秦婉婉,看著她的劍,突然有了幾分說不出的意味。
他看著她,見她一直止步不前,輕咳了一聲:「瓶頸啦?」
秦婉婉不說話,誰輸都會覺得心裡都不舒服。
簡行之指點她:「你試試,想著你為何拔劍,想想你學過的法訣,如果用劍招表達,應該是怎樣?」
法訣是法修的語言,劍招也是劍修的語言。
秦婉婉動作一頓,簡行之想了想,踏過透明色光膜,來到她身後。
他從她身後伸手握住她握劍的手,握住她手剎那,他遲疑片刻,不著痕跡將袖子拉上來,用袖子遮住秦婉婉手背後,才又覆在秦婉婉手背上。
秦婉婉沒察覺這些細節,只感覺到身後灼熱的氣息,便緊張起來:「你……你要做什麼?」
「別說話。」
他提醒她:「你閉上眼睛,感受這一劍。」
秦婉婉知道簡行之是想教她,便穩住心神,聽他的話,閉上眼睛。
然後她感覺風動,簡行之握著她的手,向上。
最基礎的劍勢,然而在揮劍那一瞬間,秦婉婉突然間感受到一種磅礡的信念衝擊而來。
贏。
就這麼簡單純粹一個信念,卻彷彿海嘯一般沖刷著她所有感知,等巨浪緩緩平復,她喘息著,慢慢睜開眼睛,才發現前方所有人影都已經被一劍揮砍而過。
「這是我的劍意。」
簡行之握著她的手,聲音很平靜:「我以戰練道,對於我來說,輸便等同於死。一個劍修的劍意,只要足夠純粹、足夠堅定,就足夠強。」
秦婉婉聽著他的話,回頭看他:「你不會一生不輸。」
「那一個修士輸了,」簡行之奇怪,「不就是死嗎?」
秦婉婉噎住,簡行之只道:「行了,別想太多。閉上眼睛,我揮劍,你感受這劍意。」
秦婉婉閉上眼睛,感覺簡行之拉著她揮劍劃過半空,提醒著她:「你去追尋它的來處,它的去處,然後再想想自己,你的劍意,在哪裡?」
你的劍意,在哪裡。
秦婉婉追尋著問題,感受簡行之每一招中靈力的流動,他動作每一個細節,他從哪裡蓄力,從的力道如何改變,他如何用劍表達他的所有。
他們衣衫追逐糾纏,她隱約感覺著,自己的靈魂彷彿是輕輕觸碰在劍上,她似乎能從這劍招輕輕觸碰簡行之的靈魂。
她觀察著這個人,然後像一面鏡子一般去回顧自己。
她還未感受完畢,就聽周邊「叮鈴鈴」響起,秦婉婉猛地睜眼,發現自己已經在花園裡,謝孤棠氣喘籲籲看著他們,簡行之淡定抽手,輕咳了一聲解釋:「我就設置了三個時辰,明天婉婉還要比賽,今日學的應該夠了,改日再訓吧。」
「前輩思慮得是。」
謝孤棠無條件吹捧簡行之一切決定,他想了想,忍不住又道:「前輩,晚輩有個不情之請。」
「你說。」
簡行之收起幻境,隨後就聽謝孤棠不太好意思道:「剛才在幻境中見前輩讓秦婉婉感受前輩劍意,晚輩也想感受一下!」
簡行之動作一僵,謝孤棠熱切抬頭:「不知前輩能否指教一二?」
「好啊。」
簡行之冷漠出聲,回手抽劍,在謝孤棠還沒反應過來時,一劍轟了過去,直接把他轟進假山,淡定收劍:「感受吧。」
說著,簡行之轉身離開。
秦婉婉看了看簡行之背影,湊到假山面前,拿起一塊石頭,心有餘悸看著埋進石頭裡的謝孤棠:「謝道君,你還活著嗎?」
「無妨。」
謝孤棠聲音從石頭下傳過來:「婉婉你先走吧,我要參悟!」
「哦。」秦婉婉現在已經非常瞭解這些劍修的思維,她體貼把石頭又放了回去,「您繼續,我先走。」
她說著,回到院子裡,去追已經走遠的簡行之。
「簡行之!」
秦婉婉追上去,她跟在他身後,高興追問:「你剛才教我那些,你以前是怎麼悟出來的?」
「打啊。」
簡行之漫不經心:「不打怎麼出來?明天剛好是個機會。」
簡行之提醒她:「如果對手足夠強,生死絕境,最易悟道。」
秦婉婉思考著點頭,正要說什麼,就聽南風小跑著趕了過來:「主人,簡道君,寧道君讓你們去正堂一趟。」
「怎麼了?」
秦婉婉見南風著急,趕緊追問。
「無名那老頭家裡人來了!」南風喘著開口。
簡行之一聽眼神就亮了。
來了,來了,積分終於來了!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22-1-5 01:34:14
第七十九章
簡行之帶著秦婉婉歡天喜地趕過去,等到了大堂,就看見寧不言的父親寧昌河坐在高處,對面坐著一個金色華袍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旁邊首位坐著一個人,他穿著一身黑袍,從頭到腳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
簡行之秦婉婉走進來,寧昌河趕緊起身:「二位來了。」
「寧前輩。」
秦婉婉朝寧昌河行禮,簡行之跟著簡單行了個禮,寧昌河安排兩人入座,隨後給兩人解釋:「無名是二位帶入寧府的人,如今他家人中人尋來,要帶他離開,我想著也得同二位知會一聲,所以特意把二位請來。」
「寧前輩思慮周全,謝過前輩顧念。」秦婉婉禮貌道謝,轉頭看向對面金色華服男子。
她總覺得這男人有幾分眼熟,有種莫名的感情在心口翻湧。
她左思右想,終於試探性開口:「閣下是無名家裡人?」
「是的。」男人面容溫和,「在下樂城城主君無緣,是他的父親。」
聽到這話,秦婉婉愣住,她瞬間反應過來,這個君無緣,是她這具身體秦晚的父親的好友,當年就是這個君無緣在秦家滅門時將秦晚救出,然後為自己兒子君殊與秦晚訂下婚約。
那……那個老頭……
想到這裡,她意識到:「那個老頭是君殊?!」
聽到這話,簡行之直接坐起來,旁邊黑袍人身子一顫,君無緣微笑點頭:「不錯,真是犬子。多謝二位仗義相助,不然我兒小命難保。殊兒,」君無緣轉頭看向君殊,指向秦婉婉,「給二位道謝。」
「爹!」
君殊被這話激怒:「不是和你說了……」
說了不要在秦晚面前揭穿他身份嗎!
君殊有些難堪,他不想用這個樣子面對『秦晚』。
可話已經開口,他扭過頭,也不多說:「不必道謝,直接把人帶走就是了。」
秦婉婉和簡行之對視一眼,君無緣皺起眉頭:「殊兒!你怎能對恩人……」
「她是秦晚。」君殊冷聲開口,「是我未婚妻,她救我不是應該的嗎?」
這話出口,眾人神色各異,簡行之當即坐直起來,後悔出聲:「我當初怎麼沒一腳踢死你?」
早知道是他,當初在山崖直接掀下去!
「你休要囂張。」
君殊冷哼:「之前我忍辱負重,現下我爹來了,我看你……」
話沒說完,簡行之突然出現在他身前,「啪」巴掌抽在他臉上。
君殊臉直接打歪,帽子打掉,露出他老頭的面容。
「你!」
他立刻還手,簡行之抬腳踩在他手上,甩手在他另外半張臉上又是一巴掌,徹底把君殊打懵。
「我什麼?你爹來了,然後呢?」
「爹!」
君殊反應過來,趕緊扭頭,看向位置上的君無緣:「你快殺了他!他就是晚晚身邊那個男寵!就是他迷惑晚晚離開問心宗的!」
「這位小友。」
君無緣不動聲色,笑著看向簡行之:「我兒不懂事,您高抬貴腳吧。」
「簡行之。」
君無緣開口了,秦婉婉想著還是要給這位原身恩人一點面子,小聲叫簡行之:「回來!」
聽秦婉婉喚他,簡行之才終於收腳,慢悠悠回到自己位置上,環胸冷眼看著對面的君殊。
君殊在秦婉婉面前被打,覺得狼狽,乾脆把帽子戴上,低著頭一聲不吭。
君無緣看君殊安靜下來,看了看兩邊人:「看來三位多有誤會。」
說著,君無緣慈愛看向秦婉婉:「這位姑娘,我兒說你是秦晚,當真嗎?」
「君少主玩笑了。」
秦婉婉答得一板一眼:「我雖然名叫秦婉婉,但與君少主素昧平生,君少主怕是認錯了人。」
「不可能!」
君殊立刻否認:「秦晚當初離開問心宗時,沈知明給了她一道劍意,入荒城之前我明明看見你用了,你還敢抵賴?」
「劍意?」秦婉婉一臉茫然,「君少主在說什麼?我的確用過一道劍意,但那是我——」秦婉婉一遲疑,「我朋友,簡行之簡道君的,你莫不是看錯了吧?」
「沈知明與我父親乃世交,沈知明的劍意……」
「殊兒,」君無緣打斷他,「姑娘既然不願意,不必強求。走吧。」
君無緣站起身:「我們這就離開吧。」
說著,君無緣從秦婉婉面前走過,有一股若有似無的臭味,從君無緣身上傳來。
簡行之明顯也聞到這股味道,他皺起眉頭。
君無緣走到門口,見君殊不動,扭過頭來,聲音冷了下來:「還不走?」
「我不走。」
君殊咬咬牙:「不帶晚兒走,我不走!」
「你有臉不走嗎?」君無緣似是動怒,冷眼看過來,「就拿這副長相噁心人?」
君殊被這話刺中,他僵了片刻,君無緣似乎也是覺得話說得重了,柔下聲來:「殊兒,等以後變好看了,就能回來了。」
「呃……」秦婉婉勉強笑起來,「其實好不好看都不用回來了。」
「我不管,」君殊坐在椅子上,「晚兒是未婚妻,她現在只是受一些混賬東西矇蔽,我必須帶她回去。」
「你這孩子,」君無緣皺起眉頭,「我記得你過往不是這樣偏執,怎的現在如此執著?若是秦晚就不愛你了呢,你當怎樣?」
「不可能!」
君殊當即否認:「秦晚怎會不愛我?」
「若就不是愛了呢?」
君無緣緊追不放:「她就是要和別人生兒育女,要和別人雙宿雙棲,要拋棄你呢?」
「那我就殺了她!」
君殊此話一出,全場都愣了,簡行之默不作聲上前一步,擋在秦婉婉前方。
君殊緊捏著扶手,喘著粗氣,他猛地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趕緊解釋:「不是,我是……」
「殊兒,」君無緣似是疑惑,「你怎麼了?」
而旁邊寧昌河眼神早已變了,他不著痕跡將手放在袖子中,君殊趕緊解釋:「不是,父親,我剛才是衝動,我不是這個意思,我……」
話音未落,寧昌河手中符紙突然探出,直接貼在君殊胸口處。
綠光從君殊胸口大綻,寧昌河睜大眼,一劍刺下,君無緣動作更快,一隻玉笛擋在寧昌河身前,冷聲道:「昌河道君這是何意?」
「這是魔種!」
寧昌河震驚抬頭,急叱出聲:「君城主你看不出來嗎?!」
「我看出來了,」君無緣聲音加重,「但這是我樂城中人,輪不到你荒城處置!」
君殊不敢出聲,他震驚看著自己胸口的綠光。
綠色光將他胸腔內部照得清清楚楚,所有人都能看到,他心臟跳動之處,一朵蓮花含苞待放。
「爹……」君殊顫抖出聲,「這是……這是……」
「殊兒莫怕,」君無緣冷著聲,「為父會護你周全,就算你身中魔種,受邪神控制,心術不正,但父親一定會救你的!」
「君城主!」
寧昌河急叱:「你要顧全大局!」
「我的兒子,」君無緣抬頭,露出殺意,「我自己會教!」
說著,他抬手一把抓住君殊:「走!」
「不!」
君殊彷彿突然反應過來什麼,他猛地衝上前方,一把抓住秦婉婉的手:「晚兒救我!我不走!我不走!」
君殊握住秦婉婉手的那一剎,無數記憶湧入秦婉婉腦海。
秦婉婉首先清晰看到的是,沈知明如何找到君無緣,同他商議尋找玲瓏玉的場景。
「我已經查明,晚兒當時吞了一顆龍丹,她若願意,便可煉化為青龍體質。我這裡有一門功法,雙修之後,與她雙修之人,亦可成為青龍體質。她是你的兒媳,日後,我與樂城聯手共尋玲瓏玉,得到玲瓏玉後,君殊與秦晚開啟登仙門飛升,我留下玲瓏玉衝刺最後一道天劫,如何?」
「能讓殊兒和晚兒一起飛升,那自然很好。」
君無緣笑起來,與沈知明碰杯:「小兒就拜託你了。」
緊接著,又是鬼城之外,沈知明身受重傷後,魔種爆發而出,他抓住君殊,吸食了君殊的靈力的場景。
秦婉婉愣愣看著眼前浮過的回憶,直到君殊被君無緣帶來的人生生扯開。
「少主瘋了。」
君無緣聲音很淡:「帶走吧。」
說著,君無緣收起玉笛,轉身離開。
君殊被人拖著往外,他拚命掙扎。
「我沒有魔種!我沒有!陷害!都是陷害!沈知明才有魔種!沈知明害我!」
「這不是我爹!救我!救我!」
君殊被君無緣拖著出去。
簡行之轉頭看向秦婉婉,頗為唏噓:「沒想到他也是……」
話沒說完,他腦海中【叮】一聲響,666冰冷提示:「抱歉,【任務九:美救英雄,讓女主救下目標人物(可攻略),將目標送至他父親手中】宣告失敗,任務完成進度50%,積分+250,總積分:4435。」
聽到這聲提示,簡行之當即就往外衝,秦婉婉一把抓住他:「你去哪兒?」
簡行之看旁邊寧昌河等人還在,只道:「走。」
說著,同寧昌河點了點頭,算做打招呼後,拉著秦婉婉就走了出去,轉頭急道:「任務失敗了。」
聽到這話,秦婉婉立刻反應過來:「將君殊送到他父親手中的任務失敗了?」
「沒錯。」簡行之點頭,咬牙,「我辛辛苦苦忍了他這麼久,居然最後只給了我250個積分!不行,我要去找他。」
「不必了,」秦婉婉嘆了口氣,她拍了拍簡行之的手,「我大概已經清楚怎麼回事,算了,你過去積分也回不來。」
「為什麼?」
簡行之不明白,秦婉婉放開他,轉身往臥室走:「君無緣大概已經死了,沈知明殺的。沈知明吸食了君殊的靈力,又吸食了君無緣的靈力,如今厲害得很,我們就別找麻煩了。好好睡覺吧,」秦婉婉伸了個懶腰,「別多管閒事了。」
「嗯。」
簡行之想想,點了點頭,「你說得也對。」
「我先去休息,準備明天決賽,」秦婉婉說著,從牆邊探過腦袋,朝他笑眯眯擺擺手,「晚安啦。」
簡行之愣愣看著秦婉婉離開的方向,過了好久後,聽666悠悠開口:「很可愛吧?」
「是啊……」
剛說完,簡行之突然意識到是誰在問自己,輕咳了一聲:「幹嘛?」
「任務來了,接一下。」
「嗯?」
簡行之這聲「嗯」剛出來,就看屏幕上【叮】一聲顯現出一個任務條。
【任務十一:命中注定的相遇——協助男主對女主英雄救美,讓雙方好感度+10。積分+1000,是否接受?】
【任務詳述:沈知明帶走君殊後,殺死君殊,在君殊死前得知他將自己的記憶給了『秦晚』,為避免『秦晚』復仇,以及貪圖秦晚體內的龍丹,沈知明鋌而走險,在君子劍賽場突然出現,試圖殺害『秦晚』,危難之際,男主從天而降,秦晚與『男主』一見傾心。】
看著這個任務,簡行之先是愣了片刻,隨後突然意識到一個重要問題:「男主?什麼是男主?」
之前都是「男配」,這個男主好像有點特殊?
「男主,」666嚥了嚥口水,但還是出於專業,艱難開口,「就是女主命定之人,就,根據系統測算,女主最容易喜歡那個……」
聽到這話,簡行之毫不猶豫,開始在那個灰色的「否」字上拚命點擊。
666同情看著他,不敢說話,看他氣急敗壞點了半天,終於道:「超時自動接收任務了,您……您看著辦吧。反正您不協助……也會自然發生。」
簡行之聽到這話,想了想,毫不猶豫扭頭,幾個起落就到了寧不言的房間門口,他拍了拍寧不言的窗戶:「寧不言!」
寧不言正要睡下,聽到簡行之的聲音,咳嗽著打開窗戶:「簡……咳咳……簡……」
「別咳了,趕緊幫我個忙,去把君無緣攔下來,隨便嘮嗑拖延一下時間,等我通知你以後,你再讓他走。」
說著,簡行之甩了一個傳音符給他:「帶上,等我消息。」
寧不言愣了愣,他遲疑著拿起傳音符,想了想,嘆了口氣。
算了,簡行之幫了寧家這麼大忙,他幫一下,也是應該的。
簡行之讓寧不言拖住剛出門的沈知明,又立刻去找了謝孤棠和翠綠。
「謝孤棠,走,陪我打架去。」
「翠綠,幫忙,打架去。」
「南風……」
簡行之到了南風窗口,他看著眨巴眼的南風,把話憋了回去:「你看好你主人,讓她好好睡覺,明天別遲到。」
說完之後,簡行之帶著翠綠和謝孤棠,氣勢洶洶飛出荒城。
謝孤棠有些茫然:「前輩,我們要打什麼架?」
「對啊,」翠綠坐在飛行法器上,拿著一個銅鏡,按著臉上的黃瓜,「什麼人啊,你要把我們兩都叫上。」
「沈知明。」
簡行之把名字報出來,翠綠急急剎車。
「我突然肚子疼。」
她說著,掉頭就想跑。
「沈知明身上帶著魔種,君殊是他害的,君無緣估計也被他殺了。」
簡行之簡明扼要,翠綠頓住動作,想了想:「雖然他很壞,但這君家也不是什麼好人,關我們什麼事呢?」
「秦晚當年被君無緣救過,欠一份因果。最重要的是,沈知明貪圖秦晚身體裡的龍丹,還會回來殺她。他如今剛殺君無緣,就算吸食靈力,也不可能消化完畢,此時一定是他最虛弱的時候,所以他沒有在寧家強行要帶走我和婉婉。此時不殺他,那就是放虎歸山!」
簡行之理由充分,謝孤棠想了想:「可他畢竟是問心宗宗主……」
「又不讓你動手。」簡行之知道謝孤棠身後是天劍宗,翠綠身後是鬼城,做事多有顧慮,他讓兩人放心,「就布個陣法,我來動手。」
「哦。」
兩人放下心來,謝孤棠點頭:「好。」
三人說著來到荒城出口,這裡是出荒城必經之處,三人停下來後,開始詢問簡行之:「怎麼辦?」
簡行之從乾坤袋裡開始掏,他在藺言之的墓裡拿了不少好東西,他拿出不少法器,開始擺陣。
謝孤棠和翠綠看著他擺下這個平時從未見過的陣法,隨後就聽簡行之道:「你們兩,分別在坤位和乾位上,等一會兒把靈力注入進去。」。
兩人點頭,隨後又看簡行之拿出了一個傳送陣,簡行之將手搭在傳送陣上,正要唸咒,突然想起什麼,轉頭看謝孤棠:「老謝,見諒啊。」
謝孤棠茫然,隨即就看簡行之將傳送陣往空中一扔,一個漩渦在空中浮現,漩渦另一頭,竟然就是天劍宗劍塚!
謝孤棠呼吸停住了,緊接著他就看無數飛劍從傳送陣中飛出來,落到陣法邊上。
「我用完就還。」
看著謝孤棠慘白的臉,考慮到謝孤棠的感受,簡行之趕緊安慰他:「你放心,我不拿。」
如果他想拿,大概隨時可以。
謝孤棠心中發慌,但還是故作鎮定:「嗯,我知道。」
劍擺好後,簡行之又拿出一個隱匿法器,將整個大陣隱匿好後,終於通知寧不言。
「寧不言,可以了。」
寧不言正在和沈知明十八相送,沈知明僵著笑容:「寧道君不必客氣,送到這裡就行了,真的不必再送了。」
「怎麼可以呢?我們荒城風俗,一定要送到有緣處。」
寧不言一面說,一面咳嗽,咳嗽間聽到簡行之的話後,他淡定抬頭,看向旁邊一顆柳樹:「啊,有緣處到了,君城主自便。」
說著,寧不言毫不猶豫,轉身就走,和方才那副熱情模樣截然不同。
沈知明茫然,但想到正事,也不管他,冷著臉回到馬車,吩咐外面駕車青年道:「走。」
青年臉上沒有半點表情,聽到沈知明的話,揚鞭抽打靈獸,朝著荒城外奔去。
一般城內,為了尊重,除非特殊情況,修士禁止御劍,沈知明不想招惹是非,便乘坐靈獸出城。
他帶著『君無緣』的殼子坐下,看著被捆在角落裡的君殊,他上下打量他一眼,不由得笑起來:「害死親爹的感覺,如何?」
君殊冷冷看著他,沈知明抬手一劃,解了他的禁聲咒,君殊瘋狂嘶吼起來:「我爹呢?你把我爹怎麼了?!」
「怎麼了?」沈知明歪頭笑了笑,漫不經心,「殺了啊。你給他送了信,他來救你,你都知道我的秘密了,我殺不了你,只能殺他咯。」
說著,沈知明嘆了口氣:「我和他幾百年的交情,他對我一點都不防備,我就這麼一捅。」
沈知明說著,拉開衣服,露出腐爛的傷口,指著傷口道:「就這裡,一劍,神魂俱滅。」
君殊震驚看著那個傷口,沈知明拉好衣服,繼續喝茶:「你放心,你家裡人我都處理好了,等出了荒城,我把你殺了,就會去昭告天下,你身中魔種,被邪念吞噬,一開始想殺了我吞噬我的修為,我身負重傷,但及時逃脫。之後你弒父殺母,我為友報仇,所以把你殺了。」
說著,沈知明感慨:「啊,我可真是個重情重義之人。」
君殊聽著這些話,他感覺心中的恨瘋狂滋長。
「沈知明……」君殊捏起拳頭,顫抖出聲,「你為什麼這麼做?」
「事到如今,你還問我為什麼?」
沈知明說著,走到君殊身邊,他蹲下身來,湊過去看他:「我可真嫉妒你啊,這麼好的出身,這麼好的天賦,還有一個這麼愛你的女人。」
沈知明說著,馬車距離荒城界碑越來越近。
簡行之埋伏在路邊,看了一眼旁邊的謝孤棠和翠綠,用眼神示意他們準備。
直到這時候,666終於反應過來:「主……主人……你……你在做什麼?」
簡行之不說話,666勸著他:「不……不要這樣,這是,這是女主的劇情啊!」
「你閉嘴。」簡行之不搭理666,只道,「婉婉沒有和男主相關的劇情。」
說著,馬車後輪滾出荒城地界,簡行之大喝一聲:「來了!」
也就是那一瞬,三個人把靈力瞬間注入法陣,法陣猛地亮了來。
法陣亮起來之前,沈知明正接著話拍打著君殊的臉教訓他。
「可你這麼蠢,明明晚兒這麼愛你,你卻喜歡蘇月璃那個蠢貨。那個蠢貨若非體質非凡,你以為我會多看她一眼?也就你,真心實意,被人戴了綠帽子,還高高興興的。說來也奇怪啊,以前秦晚你不喜歡她,現在她成了別人的女人,你就喜歡她了,你是不是犯賤啊?」
「沈知明!」
君殊聽到這話,猛地抬眼:「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
「哎喲喲,」沈知明站起身,像看一條狗一樣看他,「你這鬼樣子,醜得令人噁心。你殺我?我殺了你爹,我吸食了他全部修為,我倒要看看,這天下還有誰能殺我?」
說著,沈知明在君殊嘶吼之間張開雙手,大笑起來:「我沈知明修煉千年,距離天劫一步之遙,讓我看看,有誰!還有誰能殺我……」
話音剛落,只聽轟的一聲雷響,一道閃電猛地劈在沈知明身上,上萬把劍直接貫穿了他的身體,猶如一條劍龍一般咆哮而過。
三魂六魄從君無緣軀體尖叫著衝出,那些帶著鎮邪咒法的飛劍旋即衝來,當即將那三魂六魄揮砍成灰,在巨大的光芒間,魂魄瘋狂尖叫,隨後慢慢失聲,只有一抹綠意,猛地飛竄到了旁邊君殊身體中。
君殊在驚雷落下那一瞬間跟著車壁被震飛出去,被馬車壓在車下。疼痛和微弱的綠光一起鑽入他的身體,他疼得整個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666瘋狂尖叫起來,眼睜睜看著十萬伏特爆發式落入簡行之的身體,開始勸他:「500積分!500積分兌換免罰單吧主人!」
簡行之咬著牙關不說話。
500積分,他執行一個完整任務都不一定能有!
不就是疼嗎,他可以忍!
他趴在地上,和翠綠謝孤棠在暗處看著陣法生效,忍受著十萬伏特的生猛電擊。
等確認將沈知明魂魄徹底絞殺後,簡行之抬手一揮,讓劍龍飛到遠處,從傳送陣中送回劍塚之後,簡行之又抬手捲起一陣狂風。
狂風把馬車吹走,君殊趕緊爬到地上,死死扣住地面,以防止自己不被狂風吹走。
簡行之帶著翠綠謝孤棠等人在狂風中打掃戰場,悄摸摸帶走所有法器,等狂風消失後,周邊輕巧的東西都已經被吹飛開去。
君殊在地上緩了一陣,咬牙撐著自己起身,他環顧周邊,看了半天,只看見自己父親的屍體平躺在地上。
他踉蹌著走過去,噗通一下跪在地上。
「蒼天有眼……」他喃喃出聲,過了一會後,他一面哭,一面笑,悲痛至極,最終揚起頭來,大喊出聲:「老天爺,你終於開眼啦!」
簡行之將法器收拾好,一路都在抽搐,他忍不住問666:「這電擊沒完沒了了?到底什麼時候才停!」
「我也不知道……」666委屈,「你把這麼重要的人物殺了,沒劈死你就算好的。」
「我不殺他他就要殺婉婉!等他把君無緣的靈力消化了還能殺嗎?」
「那也有男主啊,」666不高興起來,「現在任務執行不了怎麼辦?」
「你取消啊!要什麼男主?有我就夠了!」
簡行之和666吵了一會兒,才發現翠綠和謝孤棠都在看他。
他扭過頭,因為疼痛煩躁:「看我做什麼?」
一出聲,煙就從他嘴裡飄了出來。
謝孤棠震驚開口:「您剛才……是經歷了天劫嗎?」
這才劈成這種焦黑模樣。
簡行之抬手看看,發現自己皮膚都黑了。
他又摸了一把頭髮,都炸了。
他故作淡定:「被電了一下,沒事兒,大驚小怪。明天婉婉贏了比賽請你們吃飯,走了。」
說著,他加快速度御劍飛了回去。
落地的時候,已經接近清晨,他剛到長廊,就看秦婉婉已經在長廊邊上站著。
見到簡行之這副滿身焦黑,頭髮炸開的樣子,秦婉婉也是一愣。
「你……」
「哦,」簡行之不管嘴裡冒著的煙,淡定開口,「我去試了試系統的脾氣,她脾氣不小,你以後要小心。嗯,我現在先去收拾一下,這就陪你去比賽。」
「你沒事吧?」
秦婉婉擔心開口,簡行之嗤笑:「我能有什麼事?區區十萬伏特,能奈我何?」
說著,簡行之轉身往自己房間踉蹌走去,走了沒幾步,「噗通」一下,直接就撲在了地上,一下一下抽搐著。
秦婉婉趕緊上前去扶他:「師父你沒事吧?」
說著,她想起之前用過的免罰符,趕緊想用積分兌換給他。
只是簡行之終於忍不住了,在腦海中迅速給自己用500積分兌了一張免罰單,終於停下了電擊。
電擊停下來,他虛弱躺在秦婉婉懷裡。
秦婉婉看著好像從非洲回來的簡行之,皺起眉頭:「你到底幹什麼去了?」
「我去,」簡行之嚥了嚥口水,「改變命運。」
什麼垃圾男主,他絕對不允許這種東西出現在秦婉婉面前!
而這時,君殊也哭夠了,他趴在自己父親屍體上,毫無知覺睡了過去。
他呢喃著秦晚的名字,心口那朵蓮花,悄無聲息破胸而出,像是一張貪婪的嘴,咬上君無緣還蘊含著靈力修為的血肉。
清晨的陽光帶著血色和風而過,吹起荒土間陣陣血氣。
「晚兒……」君殊沒有神智呢喃著,「我就剩你了啊,晚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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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劇場】
采訪:「請問簡行之後來為什麼被稱為光明之神?」
秦婉婉:「是這樣的,眾所周知,人間有風力發電、水力發電、火力發電、核能源發電……而修真界發電只需要簡行之一個人。只要他在犯錯的路上一路狂奔,我們修真界就永遠燈火通明。為了紀念他這種犧牲精神,大家稱他為光明之神。」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22-1-5 01:34:35
第八十章
「改變命運?」
秦婉婉看著躺在自己懷裡,嘴裡還冒著煙的簡行之,她知道簡行之一時半會兒說不清楚,趕緊把簡行之搬進屋子裡,叫南風去打水拿帕子,又找38兌換了一些專門應對電擊的藥給簡行之灌進去。
簡行之喝了藥,面色終於好起來,頭髮變得柔順光亮,焦黑的臉也變得雪白雪白。
秦婉婉給他擦了臉,看他好轉,才坐到旁邊歇口氣。
看著簡行之一點一點恢復面貌,她嘆了口氣。
她悟了,簡行之必須要保持美貌,才能保持健康。
她等著簡行之緩過氣來,謝孤棠和翠綠也趕了回來,兩人進屋,就看見秦婉婉和南風坐在屋裡。
秦婉婉抬眼看他們,立刻詢問:「簡行之帶你們去幹什麼了?」
謝孤棠和翠綠對視一眼,謝孤棠低頭,翠綠扭頭扇著扇子,秦婉婉想了想,坐到旁邊,好像很難過一樣:「你們都瞞著我,都把我當外人,好吧,不告訴我就不告訴我,反正你們都看不起我。」
「唉不是,」翠綠謝孤棠等人哪裡見過這種架勢,翠綠趕緊解釋,「我們沒有,夜裡他帶我們去打架。」
「打誰?」
秦婉婉立刻抬頭,面容嚴肅,翠綠噎住,看了一眼躺在床上閉著眼睛裝死的簡行之,輕咳了一聲:「就,沈知明。」
「沈知明?!」
秦婉婉震驚,她猛地起身:「他本來就是渡劫,又剛吃了君無緣,你們三個去找他……」
秦婉婉話止住,三個人都在這裡,看來是沒受什麼傷,於是她轉了話頭:「那他人呢?」
「死了。」謝孤棠終於找到了自己可以回的話。
秦婉婉懵了,她結巴著開口:「死……死了?」
死這麼快,這麼突然的嗎?
「你們確定嗎?他可是渡劫期。」
秦婉婉不可思議。
簡行之聽不下去了,從她背後起身:「區區渡劫期又什麼好怕?別說他剛吃了君無緣肯定身上靈力駁雜帶著傷,就算是他全盛時期,我也不怕!」
秦婉婉聽見簡行之說話,冷著臉轉過頭去:「你醒了?」
簡行之見秦婉婉表情,輕咳了一聲,低下頭道:「那個,時間快到了,你趕緊去賽場吧。」
秦婉婉看看天色,知道簡行之說得不錯,她深吸一口氣,決定不在這時候和簡行之計較,站起身道:「走吧。」
簡行之感覺到秦婉婉心情不好,不敢招惹她,自覺起身,同所有人一起跟在秦婉婉身後趕去賽場。
秦婉婉一路不說話,簡行之有些不安,他時不時看一眼秦婉婉,想一想,同她搭幾句話:「你今天一定要小心啊。」
「嗯。」
「等你贏了我請你們吃飯!」
「哪兒來的錢?」
秦婉婉淡淡看他一眼,簡行之興高采烈:「我在墓裡拿的呀,我現在可有錢了。找機會我們再挖個墓……哦不,」簡行之說著想起來,「咱們趕緊回去,我在仙界靈石很多的。」
「哦。」
「你不要生氣了嘛,」簡行之用手肘撞撞她,「我下次聽你的話,你不讓我殺的人我就不殺,怎麼樣?」
「你去為什麼不和我說?」
秦婉婉不高興,瞪他:「你是不是有什麼瞞著我?」
「沒有!」
簡行之立刻否認:「我就是想著他後面肯定要來找你傷害你,所以我怕他跑了,提前幹掉,以絕後患。」
說著,簡行之做了一個手起刀落的姿勢,滿臉驕傲:「而且你放心,我沒有硬拚。我知道你擔心我,所以我叫上翠綠謝孤棠幫我開陣,又把天劍宗的劍塚搬了過來,把十方誅神陣給他布好,不會影響識海的。」
「誰擔心你了!」
秦婉婉聽他不要臉,輕叱出聲:「不要臉!」
「那你不擔心我你有什麼好生氣的?」簡行之皺起眉頭,「你好難哄啊。」
「你……」
秦婉婉還想說話,就聽人群一陣熱烈歡呼聲,才發現已經到賽場了。
「婉婉!!」
人群中有人尖叫起來:「仙女加油!!」
秦婉婉見到自己有這麼多粉絲,心上蕩漾,但是她告訴自己要做一個穩重的女仙,便保持笑容,朝著大家頗有氣質點了點頭,從紅毯路上往裡走。
決賽只有四個人,燕無雙是不會來了,現下就只剩下三個人。秦婉婉順著紅毯走到候賽區,轉頭和送她過來的簡行之等人告別:「行了你去找個位置坐,我先去候賽了。」
「好。」
翠綠點頭:「我們都會看著你贏的!妹子加油!」
說著,翠綠抬手招呼大家回去。簡行之走了兩步,心上一悸,趕緊回頭叫住她:「婉婉。」
「嗯?」
秦婉婉回頭,就看簡行之急走上前,抬頭將一道神識印記打到她識海中,說得頗為認真,「有事記得叫我。」
「能有什麼事兒啊?」
秦婉婉見他擔心自己,忍不住軟了語氣:「你不在下面看著嗎?」
「嗯。」
簡行之點頭:「對,我在下面看著,」說著,他看了一眼候賽區,「去吧。」
秦婉婉被簡行之目送著坐到候賽區,等她坐下後,才發現候賽區空蕩蕩的,竟然是一個人都沒有來。
過了一會兒,才終於有一個黑袍男人走過來,他在距離秦婉婉最遠的地方坐下,氣質陰冷,一言不發。
一看就是個大佬。
秦婉婉下意識往旁邊坐了一個凳子,離大佬遠點。
選手準備好後,主持人小跑上場,作為決賽,場地十分花哨,主持人也穿得異常體面,他上場朝著大家打過招呼後,聲情並茂:「時光飛逝,十年一度君子劍選拔大賽,終於迎來了它最後尾聲,我們在上千萬名優秀的劍修中,通過實力評比,挑選出了最強的四位,來爭奪這十年一位的君子劍。本次賽事最終君子劍獲得者,將得到由本次賽事主辦者無憂公子提供的免費問答三次,以及由王氏金鋪、趙氏打鐵、蔣氏綢緞、張家燒餅等店鋪一起提供價值一萬靈石的禮單一份!」
話音一出,眾人激烈鼓掌,南風高興起來,轉頭朝簡行之激動道:「簡道君,一萬靈石,我們主人發了!」
「嗯,」簡行之點頭,頗為淡定,「還行。」
他以前沒錢的時候就去打比賽,一萬靈石,也就還行吧。
但想想,這是秦婉婉掙的,她打比賽能有一萬靈石……
簡行之突然坐直,開始鼓掌:「好!婉婉好厲害!」
「為了給我們選手充分發揮空間,無憂公子特意開闢了一個小密境作為對戰場所,小秘境中有特殊窺視法器,會在安全狀態下記錄完整的對戰場景,我們雖然進不了密境,卻並不影響這一場比賽的觀看!」
說著,主持人低頭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稿子:「現在有請第一組參賽選手,金縷仙子對燕無雙。」
沒有聲音,秦婉婉看了旁邊一眼,燕無雙不會來了,可這金縷仙子???
主持人連叫了三遍,又看了看周邊,確認沒有選手後,他輕咳了一聲:「兩位好像都有事,那我們有請下一組,下一組決出勝負後如果金縷仙子和燕無雙還不出現,就只能遺憾宣佈棄賽。那下一組——」
主持人看向候賽區,激動出聲:「秦婉婉對蕭瑟寒!」
秦婉婉聽到這話,站起身來,她旁邊黑袍男人也跟著起身。
兩人一起走上台,下面劍修歡呼沸騰,簡行之嗑著瓜子,看著上方黑袍青年,漫不經心:「這人怎麼臉都不露,玩什麼神秘?」
「有些人是這樣的。」
翠綠從簡行之手裡拿瓜子分給謝孤棠:「就喜歡引人注目。」
台上秦婉婉和蕭瑟寒拿出參賽發的身份令牌,簽下生死狀,然後一隻百靈鳥盤旋飛來,百靈鳥在空中展開雙翼,雙翼突然變得巨大,這小鳥瞬間化作一個少年身形,身後雙翼未收,半浮在空中。
「尊無憂公子之意志,」少年神色冷漠,雙手在空中畫出一個圓,「開!」
圓形光門變大拉長,落到地面後,就變成了一個橢圓形的光門。
「進去吧。」少年出聲,黑袍男子平靜進了光門,秦婉婉隨後跟著進去。
兩人走進光門後,便消失在了原地,過了片刻,賽場上就出現了兩人走進光門後的畫面。
光門內是一個山洞,秦婉婉走出山洞,發現自己似乎在一個火山內部一樣的地方,她下方是沸騰著熔漿,周邊是光禿禿石壁,隔空正對面有一個小山洞,和她站的地方一樣,山洞外有一個露台,黑衣男子就站在露台上。
她看不清他的面容,對方不動,她不想先出手,便觀察著對方。
簡行之嗑著瓜子,看著畫面,他總覺得有幾分不對勁,他心中不安,想了想,突然意識到一件事:「任務怎麼還不失敗?」
「哈?」
666沒聽明白:「您在問什麼?」
「我是說,」簡行之瓜子都磕不下去了,他突然想起,「君殊被沈知明一帶走,我的任務就失敗了。那我把沈知明殺了,這個見男主的任務還沒失敗,這是為什麼?是這個任務還在走嗎?!」
666不說話,簡行之把瓜子一甩,所有人看過來,簡行之不理他們,只吼666:「說話!」
「是這樣,」666硬著頭皮給他解釋規則,「如果系統檢測這個任務完成可能性為0,就會宣告失敗,但如果檢測到這個任務完成可能性大於0,就會繼續保存。」
「所以現在婉婉還可能遇到危險,被那個什麼男主救了來個一見傾心?」
簡行之捏起拳頭,666輕咳了一聲,忍不住提醒:「那個,宿主,你要端正態度,現在你的身份就是幫女主找機緣的工具人,修為、法寶、財富、男人,都是女主的機緣,等最後你替她擋刀助她飛升,你就算任務完成了。到時候你們到了仙界,你再轉正,你把男主殺了,都沒人攔得住你,對吧?現在最重要的呢,就是把劇情走完。女主本來該有很多感情線的,你看看現在,她身邊一朵桃花都沒有,本來還有個謝孤棠,現在也歪了,你該反思自己,你不夠大度啊!」
「閉嘴!」
簡行之猛地起身,大家集體往後縮了縮,簡行之擠開人群往便擂台邊上衝,罵著666:「沒感情線耽誤她飛升了嗎?!」
666不敢說話,簡行之到了擂台邊上,他抬頭看著高處百靈鳥少年看守著的一顆青色靈珠,靈族在緩慢轉動,明顯是在運轉,簡行之揣測著,這應該就是密境本身了。
他看了一眼旁邊擂台上的畫面,畫面上,秦婉婉等著對面人,簡行之趕緊用留在她識海中的神識印記叫她:「婉婉,這個人不對勁,你想辦法出來!」
秦婉婉聽到這話,她愣了愣,隨即低聲詢問:「怎麼了?」
「昨晚我把沈知明殺了,可系統還是提醒你要遇到危險,」簡行之看了看周邊,拿出在藺言之墓地中拿到的寶物,一面思考著辦法,一面開口,「你先認輸!」
秦婉婉聽到這話,沉默下來,想了想,她聲音很輕:「不,我不認輸。」
說著,她抬起頭,看向對面的黑袍男人:「我想見無憂公子,我想贏。」
她想知道,她的父母,到底去了哪裡。
說著,她也不再遲疑,抬頭看向對面的黑袍青年:「蕭道君,」她平穩開口,「得罪了。」
說罷,淵凝從她腰間劃過弧光,她朝著對面一躍而起,也就是這一剎,黑袍青年緩慢抬頭,露出一張血肉猙獰的臉。
他的臉已經看不清原來的面容,但依稀可以辨認出,那根本不是一個人的臉,兩張臉拼湊在一起,半張君殊,半張沈知明。
他張口,扭動著腦袋,含糊不清叫秦晚的名字:「晚……晚……」
秦婉婉瞳孔急縮,劍光未至,對方快如鬼魅,猛地到了她身前,一把抓向她!
也就是在那一剎,擂台上畫面突然消失。
站在高空上的百靈鳥少年面色不動,彷彿一切都在他意料之內。
主持人上來賠笑:「出了點小問題,技術故障!大家不要擔心,我們正在努力修復!」
說是小事故,但座下明眼人明確知道,這不是小事故。
「那個蕭瑟寒……」翠綠皺起眉頭,「是個什麼東西?」
「翠綠,謝孤棠,」簡行之聲音傳來,翠綠和謝孤棠看過去,就聽簡行之平靜道,「幫我攔著人,我要搶密境了。」
話音出來那一剎,簡行之突然拔劍猛地砍開擂台結界,直躍高處,一把抓住那顆青色珍珠,轉頭衝向遠處!
也就是這一刻,山洞中,黑袍青年一爪抓向秦婉婉,眼看著要抓到她臉上,山洞突然往左一偏,秦婉婉一把扣住一塊石頭,青年被狠狠甩飛,從她旁邊擦過,狠狠撞在牆上。
秦婉婉當即一劍緊追而去,在劍要刺過去那片刻,山洞又往左側狠狠一顛,直接將她撞回山洞。
撞進山洞裡後,黑袍青年追著她衝進來,秦婉婉毫不猶豫掉頭,往著山洞深處,一路狂奔。
而密境之外,簡行之抓住青色珍珠往懷裡一揣,一個煙霧符咒砸下去,便往外化作一道光逃竄出去。
「休走!」
百靈鳥少年緊追而上,然而簡行之本來也不打算放過他,奔在前方的本就是個幻影,在少年追人露出破綻剎那,直接出現在少年伸手,並指一點點在他大椎處,少年瞬間變回百靈鳥的樣子,被簡行之一把捏著就跑。
身後追兵湧上,翠綠謝孤棠對視一眼,翠綠突然大喊了一聲:「登徒子休走!」
謝孤棠面色僵了僵,但還是配合翠綠,往追兵的方向衝去,翠綠抬手將扇子猛地一揮,瞬間將追著簡行之的人直接扇飛,她趕忙道歉:「抱歉,扇錯了!」
翠綠和謝孤棠這一攪局,簡行之抓著百靈鳥就跑遠了去,他衝進一個山洞,設下結界,將青色珍珠掏出來,把百靈鳥按在地上,用劍抵在它鳥脖子上,威脅他:「把密境打開!」
說著,簡行之突然覺得這劍對於鳥脖子來說有點過大,他想了想,又翻出了一把水果刀,抵在鳥脖子上,憤憤出聲:「不然我殺了你!」
百靈鳥不說話,神色冷漠。
簡行之見這鳥不合作,就先把這鳥捆起來,決定自己研究。他一面捆鳥,一面確定秦婉婉的情況:「婉婉。」他盡量讓自己不要顯得太焦急,故作鎮定詢問,「你那裡怎麼樣?」
「沒事。」
秦婉婉勉強躲過青年一次襲擊,她轉進一條長道,抬頭看了看上方,直接一月到高處,掛在上方石壁凹進去的地方:「他在追著我。這密境有機關,好像隔一會兒會變動一次。」
「那你小心,」簡行之安慰她,「我會努力救你出去的!」
「好。」
秦婉婉應聲,只道:「我要偷襲他,你不要說話讓我分心。」
「嗯。」
簡行之自認是一個懂事的男人,確認好秦婉婉的安危,他又回頭,看向地面的青色珍珠,他拿起珍珠,認真凝望。
這時候,秦婉婉在高處屏住氣息,聽著遠處腳步聲傳進來。
「晚兒……」
那青年開口,是君殊的聲音,他似乎很幽怨,像一隻孤魂:「你出來啊,你是我的,我帶你走。」
秦婉婉不說話,她開始思索,這個『蕭瑟寒』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蕭瑟寒慢慢走進,靠近秦婉婉的位置,他突然又變得很暴躁,猛地一巴掌錘在山洞中,竟然就是沈知明的聲音大喝起來:「秦晚!你把龍丹交出來!把玲瓏玉交出來!秦晚,你把屬於我的還給我!」
「晚兒……」
「秦晚……」
君殊和沈知明的聲音交替著傳來,他越走越近,直到最後,停在秦婉婉躲著那個位置。
秦婉婉將法訣凝在劍上,而對方突然開心笑起來。
「找到你了。」
他抬起血肉模糊的臉,猛地一爪掏了上去!
秦婉婉也在此時,同時出劍,一劍飛落而下。
外面的簡行之凝視著青色珍珠,想了想,他突然使勁兒搖了搖!
密境中的兩個人感覺好似整個空間都被劇烈晃動起來,黑袍青年當即被搖飛,秦婉婉一把扣住石壁,看見秦婉婉,黑袍青年尖叫一聲就衝過來!
而這時,簡行之沒聽見青色珍珠有什麼聲音,他乾脆把珍珠往地上狠狠一砸!
密境內又是一震上下劇烈晃動,秦婉婉和黑袍青年在這晃動之間一面維持著自己的身形,一面交戰在一起。
簡行之把珍珠砸了幾十次,秦婉婉感覺自己彷彿是在一個封閉罐頭裡,有人在瘋狂砸罐頭。
她忍住嘔吐的欲望,和對方廝殺得難捨難分。
黑袍青年十分兇猛,靈力源源不斷,她要抵禦著對方的追殺,又要抵禦著這晃動的密境。
而這密境在經歷劇烈晃動後,又開始升溫。
她感覺周邊溫度越來越高,燙得她根本不能落地,她用靈力讓自己盡量不要觸碰密境內的空間,一次次躲過青年的爪子。
這麼嚴酷的對戰環境,這麼凶殘的對手,逐漸讓她有了不詳的預感。
她咬咬牙,忍不住開口:「簡行之。」
「什麼?」
正用三昧真火燒著青色珍珠的簡行之聽見秦婉婉虛弱的聲音,心上一慌:「怎麼了?」
「我可能……可能不行了。」
秦婉婉沙啞出聲:「這個密境裡都是機關,我好像要輸了。」
「不會的!」
簡行之一聽,立刻加大了火量:「我在努力,我一定會打開密境!」
周邊更熱了。
秦婉婉和對面青年都喘著粗氣,對面青年動作也慢下來。
這是三昧真火。
對於他這種邪物來說,這和雷霆一樣,都是天敵。
他一面追著秦婉婉,一面有那麼一絲清醒。
清醒與惡念交織。
他開始有些茫然。
他是誰?他要做什麼?
秦婉婉看著對面動作也慢下來,她感覺到,他們兩都可能要死在這個密境裡。
她忍不住有些難過,開始向簡行之交代後事:「簡行之,如果我死在這裡,你能不能幫我一個忙?」
「你不會死!」
簡行之一聽就急了,三昧看來不管用,他把青色珍珠一扔,抬手就用雷霆帶劍,開始瘋狂揮砍珍珠。
旁邊被捆著的百靈鳥用看傻子一樣的表情看著他。
他渾然不覺。
秦婉婉感覺天旋地轉,同時看著無數雷霆從山洞外湧來。
她覺得她離死更近了。
「我爹娘,我還沒找到,你能不能幫我去找他們?」
「遇到你很高興,和你在一起的時間很快樂。」
「簡行之,其實我覺得你很好的……」
她越說,就感覺整個密境晃動得越厲害,黑衣青年被一道雷霆狠狠擊中,隨後三昧真火直接燒起來,緊接著又是一道寒冰凍上……
秦婉婉看著周邊電閃雷鳴,忽冷忽熱,直到最後,被一道閃電猛地劈中,直接躺到地上。
「簡行之……」
她感覺到周邊彷彿是鳥啄一樣瘋狂震動,她認命躺平:「再見了。我也沒想過,我最後能死得這麼復雜。這密境太有想像力了,一會兒三昧真火,一會兒極陰寒冰,一會兒是下閃電,一會兒天旋地轉,現在,好像還有鳥在啄……」
聽到這話,正抓著百靈鳥,瘋狂用它的鳥嘴撞珠子的簡行之突然意識到了什麼。
他動作停住,秦婉婉疲憊睜開眼睛:「它停了。」
她聲音裡帶了希望:「簡行之,是你找到辦法了嗎?」
簡行之沒敢說話,他低頭看著滿嘴是血的百靈鳥,百靈鳥吐出一口血,冷笑出聲:「這密境,沒有結界。」
「呃……」簡行之嚥了嚥口水,「我好像,找到了。」
秦婉婉聽到這話,浮現出一抹安心的笑容。
這時,一輛幽靈馬車緩緩駛入荒城地界。
「公子,」一位童子響起來,「密境中的兩位,打得如何?」
「半死不活,」一個華麗的青年聲線響起來,含著笑道,「再等片刻,若是不死,那英雄救美,」說著,青年轉頭,看向天邊白雲,「再合適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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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劇場‧1】
采訪:「你認為簡行之在本文的角色是?」
簡行之:「男主。」
系統:「工具人男配。」
秦婉婉:「反派!反派!反派!!重要的事我必須說三遍!!」
【小劇場‧2】
666:「你知道你為什麼系統認為你不是男主嗎?」
簡行之:「被我打過?」
666:「因為你不是一個大度的男人!!」
簡行之:「再BB我給拆了。」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22-1-6 13:55:15
第八十一章
簡行之的話,讓秦婉婉放心許多,而簡行之很快鎮定下來。
其他不重要,現在最重要的就是先救秦婉婉。
他把百靈鳥捏到面前,和鳥眼對視:「你說的沒有結界是什麼意思?」
「就是你在外面做的所有事兒都會傳遞到裡面,你在外面燒三昧真火,裡面就燒三昧真火,你用雷電劈它,裡面就電閃雷鳴。」
「我問你這個了?」簡行之皺起眉頭,他不需要這隻鳥再提醒一遍他做了什麼,他將鳥湊近他面前,冰冷出聲,「我是問你,怎麼樣才能把婉婉帶出來!」
「這沒辦法,」百靈鳥冷漠解釋,「要麼他們兩個人死一個,密境自然出來。要麼就是他們兩決出一個勝負,有一方在密境認輸,那密境自然會打開。外面人除了公子,誰都開不了。」
「公子?」
簡行之抓住關鍵詞:「無憂公子?」
「對啊,」百靈鳥一臉淡定,「此物乃公子所有,他是主人,自然能開。」
「那你家公子呢?」
「還在路上,聯繫不上。」
簡行之不說話了,秦婉婉是鐵定不會認輸,那現下打開密境剩下唯一的辦法,就是秦婉婉贏,或者直接殺了對方。
他想了想,做下決定:「這珠子既然沒有結界,那就可以進去對不對?」
「是可以進去,但你進去之後,可就任人宰割了。」
百靈鳥說著,終於露出一絲好奇:「你不是想進去吧?」
簡行之沒搭理他,直接將他塞進袖子,盤腿坐在地上,用神識探查青色珠子。
方才一直想著怎麼打開這個珠子,現在換一個思路,就發現別有洞天。
這個珠子當真沒什麼結界,簡行之直接化作一道光亮,就鑽進了珠子。
他剛鑽進珠子,遠處馬車之上的青年端著茶杯,動作一頓,他想了想,微笑起來:「來得好啊。」
簡行之一落地,百靈鳥便意識到他做了什麼,在袖子裡驚叫出聲來:「你做什麼!你放我出去!」
「我都進來了,」簡行之轉頭看了看旁邊,發現自己好像是在一條山洞甬道中,他抬手拍了拍石壁,感受了一下風向,勸著袖子裡瘋狂掙扎的百靈鳥,「你在外面多寂寞,陪陪我唄。」
「有病啊你!」百靈鳥不淡定了,開始嘰嘰喳喳叫罵起來。
簡行之不理會他,開始聯繫秦婉婉:「婉婉?」
秦婉婉沒有回應,這裡好像隔絕了她和簡行之的聯繫,簡行之提著劍沒有動作,閉上眼將神識一路擴大,神識掃過的地方,在他腦海中繪成這個密境的地圖,不過頃刻之間——
找到了!
他提著劍,就朝著秦婉婉方向狂奔,就在那片刻之間,甬道中突然憑空出現了無數帶著盔甲的修士。
這些修士都沒有形體,彷彿是一隻隻幽靈穿上盔甲,他們密密麻麻圍住簡行之,簡行之掃了他們一圈,皺起眉頭:「邪靈?」
邪靈這種東西,根本不是活物,完全就是人的惡念形成的髒東西,砍不死滅不盡,唯一的辦法,只能用鎮邪的雷電或者是真火灼燒。
只是此處與外界隔絕,引雷並不容易,只能用自己的靈力消耗成雷,這麼多邪靈,如果一個普通元嬰修士,怕是耗死在這裡都殺不完。
「我說的吧。」
百靈鳥氣鼓鼓出聲:「我要被你害死在這裡了!」
「怕什麼?」
簡行之嗤笑:「你也太看不起我了。」
「666,」簡行之放著狠話,在識海裡低低出聲,「如果我現在願意接受之前的電擊,那個免罰單能退回嗎?」
「啊?」666第一次聽這種要求,但她還是盡職盡責解釋,「可以退回,但是要交兩成手續費。」
「退回吧。」
簡行之淡定開口:「還有,我現在就是在破壞男主任務,向系統申請,趕緊處罰我。」
「啊?!」666嚥了嚥口水,「你確定,那這可不是十萬伏特了。」
「來吧。」
簡行之手上劍一轉,抬手抹過劍尖,藍色光芒法陣在劍尖展開,666哆嗦著點下「取消」免罰單的按鍵。
頃刻間,電流如瀑布沖刷而下,簡行之直接引電流到劍尖法陣,朝著前方一路揮砍而去!
「正清溯源,天地生陽,雷霆為引,誅邪四方。」
簡行之將長劍往上空一拋,手上翻訣,朝兩邊一拉,一劍化作數十把光劍,他抬手一揮:「去!」
光劍朝著前方劈出一道長路,簡行之一躍而起,抓住中間一把,追著光劍一路揮砍而過!
邪魔不近,鬼魅不生!
簡行之一路砍殺著邪佞往前時,秦婉婉躺在地上緩了緩,用春生恢復了一下身體,將自己挪到一旁,低低喘息。
旁邊黑衣青年趴在地上不動,秦婉婉緩了緩,站起身來,走到對方面前,用劍將對方翻過來。
青年面上皮肉已經恢復了,秦婉婉看了片刻,這才辨認出來,詫異出聲:「君殊?」
君殊聽到有人呼喚,他艱難睜開眼:「秦……秦晚?」
「你怎麼回事?」秦婉婉警惕看著他,隨時準備出劍。
君殊撐著自己坐起來,他似乎是頭疼,抬手捂著自己的頭:「我……我昨晚被沈知明帶走了……有人殺了沈知明……我走到我父親面前……我家人都死了,我好難過……晚兒……我只剩下你……」
話音未落,君殊突然僵住,他突然想起自己做了什麼。
他愣在原地,秦婉婉暗中扔了個結界在他腳下,警惕著道:「然後呢?」
「然後……」君殊低下頭,看著自己胸口,「沈知明來了。」
「沈知明?」
「沈知明的魔種,」君殊驚慌失措起來,他抬手開始瘋狂抓自己的胸口,「它在胸口,它開花,它吃了我爹,它還吃了沈知明!它瘋了……它瘋了……」
「君殊!」
秦婉婉帶著清心咒的聲音落到君殊腦海中,這讓他鎮定下來。
他愣愣抬頭,秦婉婉清澈的眼鎮定看著他:「我問你什麼,你回答我什麼,我會救你的。」
她許諾他:「你信我。」
君殊沒說話,他愣愣看著面前少女,不由自主想起當年。
每一次,都是她,一身紅衣,手提長刀。
秦氏獨傳的鳳凰刀,她耍得乾脆俐落,漂亮極了。
可他從來不多看,他不在意,他習慣了。總覺得她貪圖榮華富貴,她就是想當他的妻子,無論他怎麼作踐,她都會在他身邊。
「你為什麼不用刀了?」他喃喃出聲。
「你吃了你父親的身體,是嗎?」
君殊僵住動作,片刻後,他艱難點頭。
「然後你被沈知明控制,又吃了沈知明自己的身體?」
「對。」
君殊低下頭,他不敢面對『秦晚』,這種事,放在任何一個修士身上,都已經是邪魔了。
沒有人會原諒他,沒有人會救他。
他顫抖著,他想哀求,但他又期望,『秦晚』能不需要他請求,就救他。
秦婉婉看著他低著頭顫抖,她莫名有種心悸,她感覺好像是身體裡,有另一個魂魄,在無聲嘆息。
那個魂魄的記憶影響她,她腦海中浮現還是孩子的君殊跟著父親一起站在滿地血泊裡,他蹲下身,朝著少年秦晚伸出手。
「晚兒妹妹,你別怕,我和父親來救你了。」
也就是這一刻,秦婉婉腦海中突然竄過【叮】一聲清脆聲響。
【臨時任務:秦晚的願望——渡化君殊,去惡從善。積分+500,是否接受任務?】
「她想救他?」
秦婉婉在識海裡出聲,38點頭:「對,畢竟年少還是有點感情的。」
秦婉婉:「……」
秦婉婉沒有多想,秦晚要救,她用著人家身體,也沒什麼好推拒。她點下「接受」按鈕,轉頭看向君殊:「你把事情說清楚,只要你自己不入魔,」她說得鎮定,「我就不會把你當邪魔。」
「晚兒妹妹……」君殊呢喃,他不由自主紅了眼眶。
他想了想,擦了一把眼淚,知道不是敘舊的時候,他趕緊告訴秦婉婉:「我覺得它不是沈知明的魂魄,它進入我的身體後,我只感覺到惡念,我覺得它是沈知明的『惡』。沈知明若是魂魄還在,它應該奪舍我,可我覺得……」
君殊思索著:「它是想用讓我變成和它一樣的東西。」
「所以進入你身體的,」秦婉婉皺起眉頭,「是魔種?」
承載著沈知明惡念的魔種。
君殊點頭,秦婉婉追問:「它方才是把你吞噬了嗎?」
「對,」君殊應聲,「但剛才似乎是有三昧真火或者雷霆降下,將它暫時鎮壓了。晚兒妹妹,你……」
他咬咬牙,最終還是開口:「你把我殺了吧,我怕我等一會兒會控制不住我自己。」
秦婉婉沒想到君殊會說這樣的話,她愣愣看著他。
可她沒有發現,君殊手裡悄無聲息拈了一道法訣,只要秦婉婉答應,他就決定殺了她。
他可以為愛他的人去死,但前提是,那個人愛他。
秦婉婉遲疑片刻,最終還是搖頭。
「你有這樣的心,秦晚便不想要你死。」
聽到這話,君殊終於慢慢放開手中的法訣。
秦婉婉沒有多說其他,只繼續追問:「你既然被它吞噬,與它融合,你能看見他的記憶嗎?」
「可以。」
「沈知明為何入魔?」
「其實兩百年多年前,他身上就有魔種了。」
君殊皺起眉頭:「那時候他還是化神,他修為高深,將魔種封印,可他師父得知此事後,擔心他無法控制魔種,於是執意殺他。他悲憤之下殺了師父,成為問心宗宗主。其實他一直把魔種控制得很好,並沒有因為魔種做出出格之事。唯一一件,只是對不起你。」
君殊說著,抬眼看向秦婉婉。
秦婉婉疑惑:「我?」
君殊點頭:「原來當年他收蘇月璃為弟子,萬般寵愛,並非因為喜歡。而是蘇月璃體質特殊,她乃極陰體質,頂級鼎爐,若是與她雙修,可以改變體質。」
「他需要改變什麼體質?」
秦婉婉不明白,君殊沉聲:「青龍體質。」
秦婉婉一愣,君殊繼續道:「他身中魔種,殺了自己的師父,邪念難消,無法通過天劫飛升。所以他暗中認識了一個人,那人和他達成協議,他有一條青龍,讓沈知明去找一個極陰體質的女子,此女獲得龍丹之後,可以通過雙修之法,改變對方體質。他們可以通過這個女人都變成青龍體質,而沈知明需要做的,就是找到這麼一個女人,以及,找到玲瓏玉。」
「所以……」秦婉婉喃喃,「蘇月璃,其實是他們的升仙工具。」
「沒錯。」
君殊沙啞出聲:「所以他從小對蘇月璃千般寵愛,根本不像一個普通弟子,蘇月璃以為自己可以用愛情操控男人,也是他刻意教導,這樣,日後蘇月璃就會為了權力心甘情願成為鼎爐侍奉他們。」
「可是一場意外,那條青龍逃了出去,一開始他不知道龍丹在你這裡,後來知道後,就一直想找到你。」
「然後把這顆龍丹,挖給蘇月璃。」
秦婉婉出聲,有些沉重。
所以當初秦晚無論怎麼解釋,無論怎麼選擇,只要龍丹在她身上,她不走,就是被挖龍丹的命運。
沈知明根本不在乎秦晚有沒有真正傷害蘇月璃。
這或許也就是系統一開始不是讓她洗清冤屈,而是直接讓她自捅下山,哪怕被君殊抓住都無所謂的原因。
「那……」
秦婉婉還想發問,卻只聽「轟」的一聲巨響,秦婉婉身後牆猛地炸開,她往旁邊急跳而出,就看簡行之手提長劍,渾身雷電纏繞,抬起頭來看她。
「婉婉,」他喘著粗氣,聲音激動,「我來救你了!」
「你……你怎麼進來了?」
秦婉婉聽到這話就是一懵,救密境裡的人,不把人放出去,自己進來做什麼,送菜嗎?
「我……」
簡行之剛想解釋,突然冷了神色,在秦婉婉反應過來之前,疾步上前,將她往身後一撈,旋身護住她的瞬間,順勢將長劍抵在君殊砍出的長劍上,發出「叮」的一聲清脆聲響。
秦婉婉回頭,就看君殊的臉又爛了,現在大半都是沈知明的模樣,另一小半是君殊自己的樣子。
「殺了他,」簡行之聲音平穩,「就能出去了。」
說完,他將秦婉婉往旁邊一推,就朝著君殊一劍刺去。
君殊明顯是受了什麼催動,比之前瘋狂很多,他身上靈力雖然駁雜,但畢竟是君無緣、君殊、沈知明三人的靈力,突然瘋起來,簡行之都有些招架不住。
秦婉婉見情況不對,和簡行之配合著前後夾攻,她一加入,頓時吸引了「君殊」的注意。
「龍丹。」
沈知明的聲音響起來,抬手一抓掏向秦婉婉腹部,秦婉婉疾退,簡行之抬手一道雷訣轟然而下,「君殊」動作一頓,簡行之抓著秦婉婉疾退,隨後奔逃進巷子。
「他方才就是這麼強嗎?」
簡行之轉頭問秦婉婉,秦婉婉搖頭:「沒有,完全沒有這麼強。」
簡行之不再說話,這本來是兩個人對決的密境,按理根本不該有那麼多邪靈存在。可他一來,就有這麼多邪靈,而如今秦婉婉的對手突然成了這樣的水平,這明顯不是沖著秦婉婉來的。
「我們分開。」
簡行之看秦婉婉一眼,囑咐她:「找個地方躲著,等我。」
「不行。」
秦婉婉果斷拒絕:「有人想要我的龍丹,我們待在一起更安全。」
簡行之得話,立刻打消讓秦婉婉和他分開的念頭,吩咐了一聲:「你擋一下。」
秦婉婉毫不猶豫一劍回頭,抵在「君殊」劍前。
簡行之半蹲下地開始畫陣。
「君殊」用沈知明的劍招同她走了兩個來回,見久攻不下,突然尖叫出聲。
這一聲尖叫用的是君無緣樂修特有的攻擊方式,聲音在兩人周邊炸開,簡行之法陣畫好,一躍而上,長劍揮砍過去抵住這一波音波,拉住秦婉婉喊了一聲:「退!」
秦婉婉和他一起後退,「君殊」直接朝他們大開大合砍過來,簡行之不攻只退,在「君殊」踩上他畫好的劍陣那一剎,上百把光劍從地面陣法飛亮而出,瞬間貫穿他周身。
血肉飛濺,「君殊」整個人散落在地面,簡行之拉著秦婉婉,喘息著看著地面上還跳動的「君殊」。
密境還不開。
簡行之不由得捏緊劍,盯著前方的「君殊」。
不一會兒,綠光亮起來,那些散落的軀體像水一樣融化,又重組,很快又一個人形重新站起來。
簡行之忍不住罵出聲:「什麼髒東西!」
說完,他又再一次迎擊上去!
秦婉婉這次沒有貿然出手,她站在原地,死死盯著在和簡行之交戰的「君殊」。
他的臉一直在變,一會兒是君殊的模樣,一會兒是沈知明的模樣。
是君殊的時候,它動作會遲緩一些。
可是是沈知明的模樣時,他動作就瘋狂許多。
簡行之已經奮力出擊過一次,如今再出手,明顯體力差上許多,他一面對戰,一面尋找著對方的破綻。
秦婉婉走在他旁邊,觀察著他的力量來源。
魔種承載的人心的惡念,沈知明死了,他的惡念仍舊可以借著魔種繼續留存,來到君殊身上。
也就是說,惡念不消,「君殊」是不會死的。
可這裡的悖論在於,簡行之越想殺「君殊」,「君殊」就越想殺簡行之,越想殺人,惡念越深,那早晚,簡行之要被他拖死。
意識到這一點,秦婉婉皺起眉頭,她想了許久,突然出聲:「君殊,秦晚已經死了!」
「君殊」動作一頓,秦婉婉繼續告知他:「我沒騙你,我不是秦晚,我是她拜託來執行她遺願的魂魄。她愛你,一直喜歡你,可你辜負她,你獨愛蘇月璃,她為你擋刀的時候,你給蘇月璃買糕點。她為你採藥受傷,你回頭將藥送給蘇月璃。」
聽到這些,「君殊」身上的力量明顯衰弱了一些。
「我不是!」
君殊的聲音突然冒出來,秦婉婉抬手一劍揮去,和簡行之一起急攻向「君殊」。
「君殊」對秦婉婉明顯有克制,秦婉婉繼續說著:「她心灰意冷,在審命台那一劍捅向自己那一刻,她就死了,她給我留下願望。」
君殊的劍遲鈍下來,他手上雖然還是沈知明的劍法,但眼眶裡卻帶了幾分急切:「什麼?」
「她希望你,能一直是她心中的君哥哥。」
說話間,「沈知明」的劍朝著簡行之直逼而去,秦婉婉一把推開簡行之,迎向劍鋒。
君殊突然意識到什麼,猛地睜大眼,大喝出聲「不!」
突然爆發的意志讓他控制住身體,秦婉婉就著他遲鈍這片刻,長劍直入「君殊」胸腔。
磅礡的靈力帶著寂山法訣湧入君殊胸口,簡行之隨即削開他四肢。
秦婉婉抬眼看他:「直到此刻,她還在請求我,要救你。」
君殊口中湧出鮮血,秦婉婉平靜注視他:「君殊,我這一劍,不是想殺你,是想救你。」
「我想讓你活。」
聽到這話,君殊笑起來。
帶著勃勃生機的劍意凝在劍尖,綠色的魔種在她劍下碾滅成灰,君殊喘息著,注視著她。
「你能不能,」他沙啞出聲,「變回你自己的臉啊?」
「我不是秦晚。」
秦婉婉平靜開口。
君殊注視著她。
她的眼神裡沒有愛,沒有留戀。
她不是秦晚。
他追求一生最純粹的感情,他以為那是蘇月璃,可到後來才知道,那份感情,只有秦晚。
可她走了。
她真的,早早的,不復存在了。
君殊沒說話,他凝視著秦婉婉,好久後,慢慢閉上眼睛。
他閉上眼睛那一剎,綠色光點從他身上浮現出來,秦婉婉拔劍一揮,帶著勃勃生機的劍意似是春風滑雪,讓這些光點徹底消彌在空中。
做完這一切,秦婉婉脫力一般靠到牆上,緩緩坐下。
簡行之凝視著她還帶著光的劍,秦婉婉緩了片刻,轉頭看他:「你在看什麼?」
「劍意。」
簡行之抬手,指在她的劍尖。
秦婉婉一愣,簡行之眼神溫柔:「生。」
簡行之抬頭,看向她的眼睛:「這是我見過,最接近天道的劍意。」
秦婉婉愣愣看著自己的劍,沒有說話。
簡行之走到她旁邊,半蹲下身,他輕柔撫上的劍:「你怎麼會在殺人的時候,想讓他活呢?」
「我只是想,」秦婉婉有些不好意思,「殺不完惡念,還能怎麼讓它消失?那當然就是,以善止惡,以生救死。」
簡行之聽到她的話,想了想,笑起來。
「倒有些道理。」
說著,地面轟隆響起來。
簡行之抬頭看向周邊。
「密境要開了。」
「嗯。」
秦婉婉出聲,正要開口,地下突然一空!
秦婉婉直直墜下,驚叫出聲:「簡行之!」
音落剎那,光亮從天而降,一位青年紅衣金邊,於光芒中翩然而落。
他面容俊美,神色從容含笑,他來時,時光似乎都為止靜止,秦婉婉愣愣看著他,青年朝她伸手,似要將她攬入懷中。
只是不等這青年觸碰到她,秦婉婉感覺身邊一陣疾風掠過,有人將她一把撈進懷裡,朝著下方急落而下。
驟然失重讓秦婉婉下意識攔住對方脖子,隨即聽見簡行之輕聲一笑:「怕啦?」
秦婉婉抬起頭來,看見周邊都是懸浮飛過的石塊,簡行之開了結界,擋住周邊石子衝撞,自己長髮飄散,衣袂翻飛,抱著她御風而下。
他面上神情似在嘲笑她,秦婉婉一時羞惱:「誰讓你抱我的?!」
「你啊。」
簡行之大大方方,秦婉婉正想反駁,就看簡行之挑眉:「你剛才叫我了。」
說著,似乎是到了密境出口,簡行之突然提醒她:「閉眼。」
秦婉婉聽他的話閉上眼睛,就感覺周邊光線似乎變得極為刺眼,她閉著眼睛也察覺到極端的光線變化,片刻後,身邊傳來人群爆發的歡呼聲。
「來了!出來了!我們今年的君子劍,終於出現了!」
主持人浮誇的聲音響起來,秦婉婉感覺落地,她小心翼翼睜眼,就發現自己正由簡行之橫抱著站在擂台上。
她趕緊跳下來,聽場下一片歡呼。
主持人轉頭看向旁邊同他們一起先後落下的俊美公子,激動道:「特別感謝此次專門過來打開密境解決問題的無憂公子!一百年了,無憂公子第一次露面,讓我們驚喜!歡呼!和我一起喊——」
「歡迎您!無憂公子!」
主持人聲音落下,簡行之腦海中緊接著就是【叮——】的一聲響。
「很遺憾,【任務十一:命中注定的相遇】失敗,此次任務由於任務執行者刻意阻撓,扣除積分200,請任務執行者努力完成任務,不要任性!不要任性!不要任性!」
簡行之聽到這話,輕嗤一聲。
他扭過頭,看向不遠處含笑看著他們的無憂公子。
看著他腦袋上的「顏值:100」和「好感度:--」,簡行之悄無聲息上前一步,擋在秦婉婉和無憂公子中間。
有些人的男主位得靠天給。
他就不一樣了。
簡行之驕傲地想——
他男主,都是自己掙來的。
他就算是男配,也要走在男主的感情線上。
把男主要走的感情線走完,把男主不用走的感情線也走完。
總而言之,只要是秦婉婉的感情線,他都要給她走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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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劇場‧1】
簡行之:「有些人的男主靠天給。我就不一樣了——」
墨書白:「沒錯,你靠我給。你知道多少人說你給我送錢了嗎?壞我名聲,狗東西!」
【小劇場‧2】
秦婉婉父母:「你是怎麼追到婉婉的?」
簡行之:「走情敵的路,讓情敵無路可走!」
【小劇場‧3】
簡行之:「男主走的感情線我走,男主不走的我也走!婉婉,你的感情線裡,只能有我。」
秦婉婉:「你還記得當初你是怎麼和我說的嗎?」
簡行之:「我說了啊,你的姻緣,我包了。」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22-1-6 13:55:31
第八十二章
簡行之頗為挑釁看著不遠處的無憂公子,秦婉婉被他徹底擋住視線。
對面無憂公子笑起來,一雙桃花眼溫和注視著簡行之身後道:「想必這位姑娘,便是今年的君子劍了吧?」
這聲音華麗矜貴,聽得人心上發癢。
秦婉婉方才沒看仔細那青年的具體模樣,只依稀見到一個輪廓頗為英俊,聽到這個聲線,她忍不住想要看看對方,當即從左邊探出腦袋。
簡行之立刻抬起左手,用袖子擋住了她的視線。
秦婉婉又從右邊探出身子,簡行之立刻抬起右手,又擋住她的視線。
秦婉婉意識到簡行之是故意的,她邁步從他袖子下面一鑽,按住他想抓她的手,出現在無憂公子面前:「若贏了比賽的人是君子劍,那便是我。」
說話間,她終於看到無憂公子的長相,不由得一愣。
她這輩子見過最好的皮囊,莫過於簡行之,而面前這人,樣貌卻不在簡行之之下。
只是簡行之的長相,更有種清俊颯落,白梅修竹之英氣,這個男人,則多了幾分讀書人獨有的溫潤墨香。
通俗來講,相比簡行之,看上去有文化得多。
而且不知怎的,明明是完全不同的五官,秦婉婉卻總覺得面前這人,和簡行之有種說不出的相似感。
她不由得將目光凝視在無憂公子臉上,仔細打量。
無憂公子彷彿對一切沒有察覺,只笑著給她端詳,兩人對視無言,簡行之見她看著無憂公子發愣,氣笑出聲:「該領獎領獎,發什麼呆?」
這一提醒,秦婉婉才反應過來,一直盯著人家看的確不太禮貌,她當即紅了臉,頗有些不好意思:「我……我……」
「不好意思,」無憂公子突然主動開口,替秦婉婉解圍道,「姑娘天人之姿,在下初見不能挪言,冒犯了。」
明眼人都看出方才是秦婉婉見他發呆,結果他一開口,竟然是將責任都攬了過去,簡行之不可思議看著這個男人,下意識想糾正,但在開口瞬間,666及時提醒:「你不想回去被打死就閉嘴!」
人家都給秦婉婉台階下了,他要還繼續拆台,秦婉婉回去不得弄死他。
這話讓簡行之閉嘴,他憋了一口氣,看主持人上前來緩和氣氛,嘰嘰喳喳道:「看來不僅我們愛秦仙子,無憂公子也愛!」
「你能好好頒獎嗎?」
簡行之找不到火發,轉頭看主持人,主持人被懟,憋了半天,轉頭道:「好,那我們宣佈,本屆君子劍由選手秦婉婉獲得,請無憂公子頒發獎品!」
說著,歡慶的音樂響起來,兩位侍從端著禮單上來,無憂公子接過禮單,將禮單交給秦婉婉。秦婉婉接過之後,無憂公子客氣道:「恭喜。」
「恭喜!」
主持人帶頭鼓掌,全場一片歡慶。
也就是這時,簡行之腦海中【叮】的一聲,歡呼音效伴隨著666開心聲音一起傳來:
「恭喜完成【任務十:協助女主成為荒城君子劍,獲得玲瓏玉】,積分+2000,人物角色-1000,總積分:5235】
簡行之沒有被積分到來沖昏頭腦,他一直盯著秦婉婉和無憂公子。
「具體獎品今晚你們登月樓去領,」主持人轉頭看向秦婉婉解釋,「獎品有點多,你們可能要多來幾個人。」
「那,」秦婉婉看向無憂公子,「公子會回答我的三個問題,是在哪裡問呢?」
「登月樓,」無憂公子抬手指向不遠處的高樓,聲音溫和,「一會兒在下會讓人送衣服首飾過去,姑娘先梳整一番,在下在那裡等候姑娘。」
「好。」
秦婉婉鬆了口氣,她抬手行禮:「有勞公子,那婉婉先下去療傷。」
「等等。」無憂公子突然出聲。
秦婉婉好奇抬頭,就看無憂公子看著簡行之,含笑伸手:「這位公子,百靈可以還我了吧?」
簡行之知道他要什麼,把那隻綁得嚴嚴實實的百靈鳥從袖子裡掏出來,朝著無憂公子一扔。
「拿去。」
說著,簡行之伸手拽過秦婉婉,便拉著她下台。
後面百靈鳥被無憂公子解了禁聲咒,立刻叫罵起來:「簡行之你這個小人!我去你大爺!你……」
無憂公子聽百靈鳥叫罵,抬手捏住他的鳥嘴。
百靈紅著眼看著無憂公子,無憂公子抬手一抹,它身上的傷就消失了去。
「有隻翠鳥在下面盯著你,」無憂公子看了一眼台下冷眼瞪著百靈的翠綠,含笑提醒,「再叫,那鳥兒上來可就麻煩了。」
百靈委屈閉嘴扭頭。
他打不過那隻翠鳥。
秦婉婉和簡行之從台上下來,她忍不住又回頭多看了無憂公子一眼。
簡行之抬手環過她的肩頭,一把把她的臉從扯面推回來。
秦婉婉臉被擠歪,側過頭抬眼看他,含糊道:「你幹什麼?!」
「再看,」簡行之意味深長看了一眼無憂公子,回頭威脅她:「再看頭都給你打掉!」
秦婉婉一僵,她一時有些分不清楚,他是要打掉她的頭,還是無憂公子的頭。
但不管誰的頭,她都希望能好好在它該有的位置。
她輕咳了一聲,解釋:「我是覺得他長得有點像你。」
簡行之不信她的鬼話,剛才那人他看清楚了,那人眼睛鼻子嘴巴眉毛和他沒有半點相似,說像他,還不如說像之前夜市上那個算命的書生。
想到那個書生,簡行之忍不住又回頭看了無憂公子一眼。
無憂公子正巧看過來,兩人對視片刻,無憂公子朝著他笑著點了點頭,簡行之漠然移眼,假裝沒有看到,拖著秦婉婉離開。
兩人回到翠綠等人面前,南風看見秦婉婉,飛奔過去,他還是螞蟻身形,站起來不到秦婉婉膝蓋高,抱在秦婉婉腿上痛哭:「主人!你受苦了主人!」
「喂,」簡行之用腳輕輕踢了踢他,「眼淚沒出來。」
南風動作一僵,秦婉婉彎腰抱起他,拍了拍它殼上的灰,安慰它:「沒事啦,我安全回來了。」
「具體怎麼回事?」翠綠皺起眉頭,「剛才你帶著青色珠子就跑了,過了好久這個無憂公子突然出現,又把珠子拿回來,然後你們就突然又出現了。」
「回去說吧。」
簡行之把南風從秦婉婉懷裡撈出來,抱著它道:「人多眼雜。」
五個人轉身走了紅毯鋪著的專用通道,出了賽場,就看見寧家的馬車在門口,寧不言撩著車簾,看著一行人笑起來:「聽聞你得了君子劍,想著回來怕是麻煩,特意過來接你們。」
「謝過寧道君。」
秦婉婉和寧不言道謝,領著一行人上了馬車。
上馬車後,寧不言給秦婉婉倒茶:「聽聞賽場上出了事,是怎麼回事?」
現下在馬車中,秦婉婉終於有時間把密境中發生的事一一說了。
「原來那君無緣是沈知明,沈知明兩百多年前就身中魔種,後來被君殊發現……」
「沈知明死後,魔種到了君殊身上,他們兩人的執念似乎都是我,就來密境想要殺我,你們不知道,那一戰十分艱險,一開始,地動山搖,乾坤倒轉,」秦婉婉想起密境之凶險,喝了口水,心有餘悸,「隨後竟然有三昧真火灼燒,又有雷霆劈下,還有極陰寒冰,這時候,其實君殊都不算什麼了,這密境幾乎把我殺了!好在師父及時找到破除密境之法!」秦婉婉感激看向簡行之。
簡行之輕咳一聲,心虛扭頭,僵著臉道:「應該的。」
「他及時止住這個密境的變態行為,然後進來救我。我們就這樣這樣,那樣那樣……」
秦婉婉把他們和君殊對打過程誇張說了一番,說到最後,大家都聽得入迷。
「那,」翠綠好奇,「君殊真的死了嗎?」
「死了。」
簡行之肯定:「我確認了一遍。」
「可沈知明千年渡劫修為,他的魔種……竟然也能消除嗎?」
修為越高,所產生的邪念能量越是強大,所以沈知明神魂俱滅,魔種還能留下寄生到君殊身上。
「婉婉的劍意不同於我們,我們的劍意不管是什麼劍意,其實本質都是在以殺止殺,」簡行之解釋,「可婉婉的劍意,不主殺,主生主善,這恰恰是魔種的天敵。而君殊自己的身體本身承受不了君無緣和沈知明兩個人的修為,他不成魔,只能死。」
說到這裡,大家覺得話題有些沉重了,翠綠嘆了口氣:「我們還是聊點開心的事吧。」
「比如呢?」
寧不言轉頭看翠綠,翠綠眼睛亮起來:「我覺得無憂公子好帥啊!」
「你也這麼覺得?」
說起這個,秦婉婉立刻激動起來,高興道:「他真的好好看,好有氣質,你看到他拿的那把扇子沒?我……」
「我覺得這個話題一點不開心。」
簡行之打斷兩個女人的對話,面無表情道:「下一個話題。」
「不開心嗎?」
翠綠看了周邊四個男人一眼:「你們不覺得他很帥嗎?」
「不覺得。」
四個男人異口同聲,謝孤棠率先道:「我覺得還是劍修好看一些。」
「不錯。」寧不言點頭,「在下也這麼覺得。」
「嗯,」簡行之讚賞他們,「你們很有品味。」
翠綠、秦婉婉:「……」
她們看著這三個劍修自賣自誇,決定保持沉默。
一行人回到寧府,秦婉婉便看見一位少年端著幾台衣服首飾在屋中,他朝著秦婉婉行了個禮,恭敬道:「這是公子贈予姑娘的,還望姑娘今夜能賞個薄面。」
秦婉婉得話,趕緊朝著少年行禮:「公子客氣了。」
少年笑著回禮,寒暄幾句後,便轉身離開。
簡行之看著這五花八門的東西,嘲諷出聲:「見個面搞得像成親一樣,這男人腦子有問題吧?」
「哇,」簡行之剛說完,翠綠便驚呼出聲,「這衣服好好看!」
秦婉婉聽到這話,好奇看過去,就看這衣服好像和今日無憂公子身上所用材質一致,紅衣金線,看上去極為華麗。除了衣服,寶石鞋子,一應俱全。
秦婉婉看見這些東西,頓覺感動。
打從來到這裡,她好久沒有看見這麼大的寶石,穿這麼好的布料!
早知道打架有這種獎品,她該多打打!
她和翠綠嘰嘰喳喳評價這些寶石華服,簡行之環胸靠在門邊看著,過了片刻後,他輕嗤一聲,轉身離開。
秦婉婉聽他甩門,拿著簪子後知後覺,轉頭看翠綠:「他是不是不高興?」
「他什麼時候高興過?」
翠綠看了一眼外面,隨後又拿起一根簪子:「我覺得這根簪子更配這套衣服,今晚用這個。」
秦婉婉拿著簪子,不知道怎麼就有些灼手,她勉強笑了笑:「是挺好。」
剛說完,南風就高興跑進來:「主人,寧家好多人來賀喜,您見不見?」
「見。」秦婉婉笑起來,「當然要見。」
說著,秦婉婉便出去招呼寧家過來賀喜的人。等到入夜,快要到去登月樓的時間,秦婉婉還沒見簡行之的身影,她到簡行之房間裡找了一圈,不由得有些不安。
「簡行之呢?」
她問了所有人一遍,翠綠畫著指甲不知道,謝孤棠搖頭,只有南風回答:「簡道君說心煩,下去出去了。」
「那……」秦婉婉哽了哽,一時莫名有些委屈,「他不陪我去登月樓啦?」
「簡道君說他要沒回來,讓翠綠姐姐陪你去。」
南風一板一眼回答,秦婉婉頓了頓,隨後故作鎮定點了點頭:「嗯,知道了。」
雖然說是知道,但一想去獨身去登月樓,那個無憂公子也不知道是人是鬼,簡行之居然就這麼放心讓她去,她莫名就有些不高興。
可想想又覺得簡行之也不欠她,是她自己太習慣這個人了。
她調節了一下心態,簡單梳洗過後,在鏡子面前畫了個淡妝,回頭看了一眼桌面上放著的華服,想了想,還是決定就穿自己的衣服過去。
她正要起身,就聽懶洋洋的聲音從窗戶邊傳來:「不穿新衣服啊?」
秦婉婉瞬間回頭,看見簡行之斜靠在窗戶邊上看她,她頗有些高興:「你回來啦?」
「嗯。」簡行之點頭,又問了遍,「人家送的衣服,不穿不禮貌吧?」
「有什麼禮貌不禮貌?」秦婉婉笑起來,「我就是去問點事兒。」
簡行之撇撇嘴,突然從身後甩了個乾坤袋過去,秦婉婉一把接住,就聽簡行之道:「換身好行頭,免得被人看輕了,咱們又不是買不起。」
秦婉婉一愣,簡行之已經轉身走了。
她遲疑片刻,打開乾坤袋往下一抖,就抖出許多衣服首飾,感覺這人好像把整條街都打包回來了。
「你買這麼多做什麼?」
秦婉婉詫異,沖著外面站著的大聲詢問。
簡行之不耐煩:「我哪兒知道你喜歡哪套?就全買了。」
「哪兒來的靈石?」
秦婉婉皺眉,簡行之不高興:「墓裡拿的,你管這麼多幹嘛?!」
秦婉婉語塞,看著成堆的衣服,心裡莫名歡喜,又覺得這高興有點不太對。
她別別扭扭挑了一套,打扮一番後,終於走出門去。
簡行之帶著謝孤棠翠綠南風等在外面,聽見她終於出來,回頭埋怨出聲:「你在裡面孵……」
話沒說話,他看著走出來的姑娘,愣在原地。
秦婉婉穿了一身白底藍邊的廣袖長裙,束腰抹胸,玉簪挽了一半的髮髻,雖然不華麗,但是顯得額外溫柔。和他身上藍色道袍配色相近,讓他莫名心跳快一拍。
秦婉婉見他不說話,有些忐忑:「不……不合適?要不我再換一套。」
「沒,」簡行之故作淡定收回目光,「挺好看的,走吧。」
秦婉婉忍不住看了一眼翠綠和謝孤棠,翠綠高興用扇子拍了她的手臂一下:「可漂亮了,走吧。」
秦婉婉抿了抿唇,頗有些高興,她走到簡行之旁邊,想和他說說話。
她許久沒穿這麼好的衣服,不知道為什麼就有些別扭,她輕咳一聲,緩解氣氛:「好久沒穿這種衣服了,還有些不習慣。跟你風餐露宿慣了,發現衣服還是簡單點舒服。」
簡行之沒說話,過了片刻後,他別扭道:「我在仙界的道宮修在福地,雖然沒你寂山大,但論單價比寂山貴得多,總的算下來,價格應該和寂山差不多。」
秦婉婉有些懵,他為什麼突然要比較他們的房子誰值錢?
她一時有些氣憤:「那是我爹娘喜歡清靜,又不是買不起,你要比有錢,仙界可沒幾個人能比得過我爹娘!」
「那,」簡行之感覺面子掛不住,當即反駁,「那我年紀小啊,你讓我活個幾千幾萬歲,我肯定比你爹娘有錢!」
「那又怎樣!」秦婉婉聽他貶低她爹娘,頓時來氣,方才的衣服帶來的高興都不好使了,只道,「反正你現在沒有!」
「你……你等著!」
簡行之語塞,只道:「你給我等著!」
兩人話不投機半句多,冷哼一聲後,決定不再搭理對方,扭頭生起悶氣。
一路冷戰到登月樓,百靈和之前的主持人早早候在門口,見一行人來了,主持人熱絡上前:「幾位誰同我去搬獎品呢?」
「我!」南風熱切舉手,主持人看了旁邊人一眼,「沒有其他人了嗎?」
「需要這麼多嗎?」謝孤棠好奇,主持人點頭,「獎品很多,一個人肯定搬不完。」
「那我們一起吧。」
翠綠出聲,看了一眼謝孤棠。
「我保護婉婉。」簡行之給自己安排了任務,五個人分配好後,主持人便帶著三個人離開。
百靈冷眼看了一眼簡行之,轉頭看向秦婉婉行禮:「仙子請。」
秦婉婉和簡行之一起進門,門只能容許一個人通過,兩人一起卡在原地,秦婉婉當即瞪向簡行之,簡行之見到秦婉婉凶狠的目光,不由自主退了一步,讓秦婉婉先進去。
兩人一前一後,由百靈領著上樓,到了頂樓,百靈恭敬出聲:「公子,仙子到了。」
無憂公子的聲音從裡面傳來:「請進。」
說著,房門「吱呀」一聲打開,秦婉婉領著簡行之一起進屋,剛進屋,門「砰」的一下關上,秦婉婉下意識回頭,就聽無憂公子的聲音在裡間響起:「進來坐吧。」
秦婉婉遲疑片刻,簡行之提步往前,越過她時不忘笑她:「這點膽子還要往前衝。」
秦婉婉不服氣,但又覺得他說得對。
她該讓他衝。
他跟著簡行之進屋,就見這屋中除了一張桌子,什麼都沒有。它沒有屋頂,月光直接傾灌而入,無憂公子背對著他們,站在星空的幻影前,抬手挪動星辰。
「請坐。」
他背對著他們開口,秦婉婉和簡行之一起坐下,無憂公子轉身,從容坐在他們對面,含笑開口:「二位有什麼問題?」
秦婉婉一時有一種錯覺,感覺她和簡行之像是一對來看不孕不育的小夫妻。
而簡行之看著無憂公子這熟練算命的模樣,看他一直帶笑的桃花眼,忍不住皺起眉頭:「我們……是不是哪裡見過?」
無憂公子動作一頓,簡行之突然想起來,他詫異出聲:「是你!」
秦婉婉茫然,簡行之肯定開口:「我想起你來了,夜市上那個算命的!」
無憂公子含笑喝了口茶,平靜抬頭。
「好久不見,公子,找到愛情了嗎?」
--------------------------------
【小劇場之「如何說著好話翻車」】
秦婉婉:「和你風餐露宿久了,還是簡單衣服舒服。」——簡行之我不在意你窮的。
簡行之:「我在仙界房子比你家貴。」——我不窮。
秦婉婉:「……為什麼你要貶低我家房子?我家產很多的!」
簡行之:「你為什麼看不起我?我現在年紀小,以後肯定有錢。莫欺少年窮!」
秦婉婉:「……你還敢和我說年紀?你嫌我年紀大?」
簡行之:「我不是這個意思……」
秦婉婉:「我年紀太大,你找個年輕貌美的吧。」
簡行之:「你是不是還是嫌我窮?」
秦婉婉:「……」
簡行之:「算了,你找個有錢的吧。」
秦婉婉:「你果然嫌我年紀大。」
簡行之:「你果然嫌我窮。」
圍觀:「……你們的語言理解能力,能再差點嗎?」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22-1-6 13:55:46
第八十三章
「什麼夜市?」
秦婉婉敏銳回頭,簡行之一頓,隨後含糊過去:「就你抓燕無雙那天,我自己回家,路上遇到他給我算命。」
「你還信這個?」
秦婉婉詫異,一個已經飛升的人,還找人算命?
「啊……」簡行之答不下去,趕緊轉移話題,「你有什麼想問的趕緊問吧,這都不重要。」
秦婉婉被提醒,也沒和簡行之糾纏,轉頭看向無憂公子,正要開口,就看無憂公子豎起兩個指頭:「第二個問題。」
秦婉婉和簡行之瞬間睜大眼,簡行之脫口而出:「剛才那個也算問題?!」
「從我開始讓你們問問題起,每一個問句都是問題。第三個問題。」
無憂公子豎起三根手指頭,簡行之驚怒,正要開口,秦婉婉一把摀住了他的嘴,搶先問出:「你知道當年從仙界來的那兩位仙君,名叫上歲和太恆那兩位,在藺言之入魔後,帶著藺言之去了哪裡,又做了什麼嗎?」
「你這是兩個問題。」
無憂公子提醒她:「只能選一個。」
秦婉婉僵住,無憂公子慢慢扇著扇子,打量著秦婉婉和簡行之,秦婉婉咬咬牙,終於做下決定:「去了哪裡。」
知道去了哪裡,之後做了什麼,她慢慢再查。
說不定,直接過去,就能找到她父母呢?
無憂公子點頭,他抬手,就看星辰幻影在秦婉婉眼前變動,無憂公子提醒她:「閉上眼睛,想你的問題。」
秦婉婉聽他的話,閉上眼睛,她彷彿是穿越在星河之中,無數星光從她身邊劃過,最終畫面定格在一座簡單的城門前。
她好似坐在小船之上,周邊是綠波蕩漾,前方是一座碼頭,碼頭邊上種著柳樹,上岸後不遠,便是一排柳樹環繞著城牆。青石堆砌的城門上,寫著「花城」二字。
兩岸小山翠綠,和風輕撫,明顯的江南風光。
話音剛落,秦婉婉腦海中【叮——】一聲響,系統冷漠的機械音響起來:
【任務五:花城喜事。前往花城,獲得花城玲瓏玉。任務積分+2000,是否接受?】
新任務開啟了。
秦婉婉睜開眼睛,不動聲色接下任務,心裡有了盤算。
得了這麼具體的任務目的地,她這次任務難度明顯減小了許多。她還想問問父母情況,但是又想著三個問題已經問完,再多問十分冒昧。
她遲疑片刻後,終究還是起身:「答案我已知道,謝過無憂公子。」
「姑娘生得好看,」無憂公子見她沒有多問,笑起來,「我見姑娘與那兩位仙君應當很是熟悉,那我再告訴姑娘一個消息吧。」
秦婉婉聞言趕緊抬頭,無憂公子說出一個讓秦婉婉極為高興的信息:「二位仙君很安全,姑娘可以放心。」
聽到這話,一直懸著的心終於落下來。
秦婉婉點點頭,她行了個大禮,真摯感謝:「謝過公子。」
「你見過他們?」
簡行之看著這無憂公子,皺起眉頭,無憂公子假裝沒聽到,扭頭喝茶。
簡行之還想再說什麼,秦婉婉趕緊拉住他:「走了,別打擾人家。無憂公子,」秦婉婉轉頭給無憂公子賠笑,「我朋友不懂事,您見諒,改日有緣再會。」
「會有緣的。」
無憂公子回頭,說得意味深長。
「那太好了,」秦婉婉想著這種賣情報的boss需要拉攏,她趕緊故作興奮,「我求之不得,日後若有機會,還要向無憂公子多討教一下密境製作之法,您這次做的密境太優秀了。聚集三昧真火,極陰寒冰,雷霆……」
「姑娘誤會了,」無憂公子打斷秦婉婉,「我設置的密境沒有這些東西。」
秦婉婉一懵,就看無憂公子抬起扇子指向簡行之:「你方才同我說這些,應當都是他幹的。」
空氣凝固了。
氣氛詭異安靜。
秦婉婉轉頭看向簡行之,簡行之故作淡吹起口哨,吹著小曲好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樣,扭頭往外走去,只是走著走著,他步伐快起來,竟是趕緊開門跑了。
秦婉婉捏著拳頭和無憂公子行禮道別,然後走出門去。
到了門口,就看南風等人已經等在那裡,他們每個人背了一個大包袱,簡行之躲在謝孤棠後面,假裝鎮定和她打招呼:「出來啦?」
「你們背的是什麼啊?」
秦婉婉覺得好奇,南風聽她問,頓時哭喪著臉,喊了起來:「主人,他們給了我們價值九千個靈石的燒餅啊!我們三個人的乾坤袋都堆滿了,還沒背完,只能用包袱背了。」
「這些燒餅,」翠綠面無表情,「夠咱們幾個人吃到下輩子。」
「可也不能不要,」謝孤棠皺眉,「還好這些燒餅能存放半年,找寧不言想辦法,把這些燒餅捐了吧。」
幾個人嘰嘰喳喳,決定了燒餅的去留之後,翠綠才想起來:「三個問題你都問了?什麼結果?」
秦婉婉沒說話,她將目光移到簡行之身上。
簡行之往謝孤棠身後又躲了躲,無奈謝孤棠沒他高,始終能看見他的腦袋在謝孤棠後面晃蕩。
秦婉婉走上去,謝孤棠和翠綠往旁邊一讓,就把簡行之讓了出來。
簡行之嚥了嚥口水:「我可以解釋,其實當時……」
話音未落,秦婉婉拳頭上帶著寂山法印,狠狠一個勾拳,砸到了簡行之肚子上。
簡行之聲音停住了,秦婉婉面無表情收拳,轉身離開。
她剛轉身,簡行之一口血吐出來,捂著肚子就跪在了地上。
謝孤棠和南風趕緊上前扶他。
「前輩!」
「道君!」
「你……」翠綠也被嚇到了,她小心翼翼打量著簡行之,「你還好吧?」
「好……好強。」
簡行之說完,「噗通」一下直接栽倒了地上。
失去意識前,他腦海中只有一個想法。
不愧是他親手教出來的女仙,這一拳,真有勁兒!
簡行之醒來時,已經是深夜,他猛地睜眼,感覺到肚子上清清涼涼,好像已經好了。
他舒了一口氣,正想放鬆躺平,又突然意識到不對,這裡有人!
「說說吧,」秦婉婉悠悠的聲音傳來,「為什麼要放火燒我?是報復嗎?」
「不是,」簡行之立刻起身,向坐在一邊的秦婉婉道歉,「我只是想打開密境救你,所以我把我能想到的辦法都嘗試了一遍!我絕對沒有報復你的意思!」
秦婉婉不說話,她看著他,目光一片死寂。
「那你還不如報復我呢。」
畢竟,報復是有意的,可以控制。
想救她卻差點害死她,你甚至不能說他蠢,好像常人都會有這個想法,你只能說,兩人八字相剋,命不好。
「算了……」
秦婉婉有些疲憊,她抬手扶額:「咱們倆命中犯沖,以後回仙界,你離我遠點兒。」
「這我不能答應你。」
簡行之立刻拒絕。
他還想追她呢!
秦婉婉不明白簡行之為什麼要拒絕,她只是莫名感覺到背上一涼。
總有種有人要暗殺她的錯覺。
她想了想,她雖然修仙了,也不能太迷信,她不想討論命運這種事,同簡行之商量起來:「我明天把燒餅捐給寧家,打算啟程去花城。」
「花城?」
簡行之坐起來:「你父母去了哪兒?」
「不錯。」
秦婉婉點頭:「我最後看見的場景是花城。我猜測,當年我父母封印了入魔的藺言之後,便去花城想要渡化他。至於後來發生了什麼,可能只有到花城才知道了。」
「好。」
簡行之點頭:「那咱們就去。」
「而且,去花城,我還想找一個人。」
秦婉婉思考著,簡行之好奇:「誰?」
「柳飛絮。」
簡行之一愣,他想了好久,秦婉婉提醒他:「你可記得當初在鬼城中,和你一起競爭要當花容男寵的那幾個人?沈知明、君殊、寧不言、還有一個……」
「我想起來了,」簡行之回憶起來,「穿粉紅衣服,身上老是飛蝴蝶,算術考零分那個。」
「之前我沒想起來,」秦婉婉思考著,「如今我從君殊口中知道沈知明一開始就是打算用蘇月璃當鼎爐改變體質,我突然意識到一件事,在秦晚的記憶裡,上一世蘇月璃身邊主要有五個男人,分別是沈知明、寧不修、君殊,以及柳飛絮,和無相宗的一位少年老祖。」
「這怎麼了呢?」
簡行之不明白,秦婉婉抬眼看他:「你沒發現嗎,如今五個人中,已經有三個人是魔種,而且,按照書裡,如果蘇月璃是瑪麗蘇,沈知明不該這樣利用她,可沈知明一開始就是和一個養青龍修士達成協議,共享鼎爐,取玲瓏玉,他從頭到尾對蘇月璃就沒有感情。」
「所以你的意思是,」簡行之思索著,「秦晚上一世的記憶,也許是錯的。」
「秦晚甚至連玲瓏玉的存在都不知道,」秦婉婉思索著,「她記憶未必是錯,可她看到的,也許不是真的。她覺得大家都愛蘇月璃,所以一起待在蘇月璃身邊。但如果我們換一個角度,這五個人聚集在蘇月璃身邊不是為了愛情,而是貪圖蘇月璃體質呢?你想,君殊愛蘇月璃是看中她的一心一意,怎麼就和人分享?如果這五人都是身中魔種,聯手一起得到玲瓏玉,利用蘇月璃改變體質,開登仙門飛升。那上一世許多事,是不是更有邏輯?」
「而當年若藺言之未死成為邪神,那他則有可能是真正的幕後策劃,以他的心性,不願意寧不修飛升,也是正常。」
簡行之接話,他突然明白了秦婉婉的意思:「那就是說,如果藺言之沒死,這五個人裡,有一個人可能就是藺言之?!」
秦婉婉見他反應過來,點頭:「我就是這個意思。」
「那我們明天就啟程,」簡行之做下決定,「去花城找柳飛絮,看看他到底是誰。」
「嗯。」
秦婉婉點頭,她站起身來:「你好好休息吧,我先走了。」
說著她走到門邊,想了想,她還是回頭看簡行之,冷漠開口:「謝謝你今天送的東西,挺好看的。」
簡行之聽到秦婉婉誇他,也想該回誇一下,他絞盡腦汁,誇讚出聲:「你今天這一拳也很漂亮!」
秦婉婉:「……」
簡行之看秦婉婉站在門口不說話,心裡有些忐忑,繼續誇:「人也很漂亮!」
秦婉婉嘆了口氣,拉開門,轉身離開。
簡行之見她走了,終於放鬆下來,倒在床上,也就是這一刻,他突然發現自己腦海中飄著一行小字。
簡行之不由得點擊了查看。
【任務十二:綠茶的邀請。積分+1500。不可拒絕。】
【任務目標:邀請無憂公子組隊上花城】
【任務詳述:簡之衍發現秦晚對無憂公子一見傾心,心中又怒又急,於是打算上門辱罵無憂公子,讓無憂公子知難而退。不想恰巧撞上無憂公子被仇家追殺,簡之衍被凶手劫持,秦晚為救簡之衍,與無憂公子組隊降敵,被無憂公子救下的簡之衍對自己之前的敵意羞愧難當,主動懇求秦晚保護無憂公子,帶上無憂公子一起前往花城。】
看到這麼詳細的任務描述,簡行之沉默了。
片刻後,他才開口:「這任務什麼時候來的?」
「你……」666結巴著,「你暈倒的時候。」
完全不給他拒絕的機會。
「寫這麼細,」簡行之面無表情,「你們是怕我不會做任務嗎?」
「前車之鑑,」666嚥了嚥口水,「主人,為了積分,別亂來了。」
簡行之輕嗤,當即躺平:「要我去罵他可以,去撞見他被人追殺,不可能。」
說著,他閉上眼睛,但想了想,他又立刻從床上坐了起來:「不行,萬一今晚婉婉主動過去了呢?夜長夢多,我得帶婉婉走。」
簡行之說幹就幹,當即衝進每個人的房間,通知所有人:「出大事了,我們立刻離開荒城!」
「那……」南風喃喃,「燒餅怎麼辦?」
「留個紙條,乾坤袋留給寧不言,剩下帶走路上吃,走!」
簡行之給出解決方案,不到半個時辰,就拖著所有人,偷了一輛靈獸馬車,一路狂奔出了荒城。
他們出城時,無憂公子正坐在登月樓中,看著星空飲茶。
「公子,」百靈走進屋中,「一切都準備好了,就等簡行之過來。」
「好。」
無憂公子微笑:「等著吧。」
「不過,」百靈皺起眉頭,「萬一他今夜不來呢?」
「不會的,」無憂公子頗有信心,他站起身,「天命,會指引他們來到我面前。」
說著,他站在星軌前,想了想,他還是開口。
「你再替我送一封情詩過去,給簡行之看到。我就不信,」無憂公子勾起嘴角,「他不來。」
無憂公子說著這話時,簡行之把馬車駕得飛快。
「跑!」簡行之吆喝靈馬,馬車裡所有人都給自己綁上了安全帶固定身形,聽著簡行之在外面頗為激動的聲音,「跑快點!」
可千萬別讓男主追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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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劇場‧1】
每當簡行之想追求秦婉婉——
秦婉婉:「我總覺得有人想暗殺我。是誰?」
簡行之:「是命運。」
命運:「別賴我,是作者。」
【小劇場‧2‧厲害的簡行之】
敵人:「我要殺簡行之,他看上去很蠢,但肢體發達,所以我把他關進秘境,搞了很多沒辦法殺死的邪靈殺他。不能借助雷霆,他早晚被耗死,我的計劃,完美。」
簡行之:「系統,我違規了,放電吧!!!」
敵人:「……」
敵人:「我把秦婉婉和邪魔關在一起,我看她怎麼死。」
簡行之:「我三昧真火、我雷電交加!婉婉我來救你了!」
邪魔:「居然知道在外面佔據主場優勢發動魔法攻擊,專門用驅邪的法術幫助女主,這個人太厲害了!」
秦婉婉:「……」
無憂公子:「我做好準備,我攻心為上,我設置埋伏。簡行之,我不信你不來。」
百靈:「主人。他們用燒餅把門堵住,信送不進去。還有,城門守衛說,他們已經連夜跑路了。」
無憂公子:一群燒餅!!!!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22-1-6 13:56:05
第八十四章
「他跑這麼快做什麼?」
翠綠拉著肩上的安全帶,看對面的秦婉婉,秦婉婉嘆了口氣:「誰知道呢?隨他吧。」
「主人,你怎麼這麼疲憊的樣子?」南風轉頭打量秦婉婉。
秦婉婉閉上眼睛:「我累了,我只想睡覺。」
一天打架接受祝賀和無憂公子談話最後還要花力氣打簡行之,她過得太雞飛狗跳了。
大家見秦婉婉面帶倦色,也不再多說,趁著簡行之駕馬車,大家都開始閉眼休息。
簡行之帶著大家馬不停蹄狂奔離開時,無憂公子在登月樓淡定等著他。
等了許久,天都快亮了,沒等到簡行之的消息,只等來百靈飛回登月樓,冷著聲道:「公子,簡行之跑了。」
「跑了?」無憂公子皺起眉頭,「你確定?」
「我剛才去送信,」百靈詳細描述著,「我先推門,沒推開,我就飛上去看,發現整個院子裡全是燒餅,燒餅頂端放了一封信,我拆了看,上面寫著說他們把這些燒餅無償捐助給荒城窮苦百姓,他們有事先走了。」
無憂公子聞言沉默,他緊皺眉頭,百靈追問:「公子,現下怎麼辦?」
「追。」
無憂公子抬起頭,冷眼開口:「往花城方向,確定他們的行蹤,換下一個方案。」
百靈點頭,化作鳥身就飛了出去,不到半個時辰,百靈又傳音回來:「主人,找到了。」
無憂公子起身,化作一道華光,瞬間出現在百靈傳音的位置。
百靈站在山頭,指向不遠處因為跑得太快揚起滾滾塵煙的馬車:「主人,就是那架。」
無憂公子想了想,抬手一變,自己便成了傷痕纍纍的模樣。
「主人?」百靈不明白。
無憂公子平靜解釋:「才見過的有用之人,不至於就這麼拋下吧?」
說著,無憂公子足尖一點,落到下方官道,直接躺在了地上。
簡行之駕著馬車跑得飛快,老遠就看見一個人躺在地上,那人滿身是血,簡行之本想放慢速度,突然就聽【叮】一聲響,機械音響了起來:「劇情自動修正,請及時救治男主!劇情自動修整,請及時救治男主!」
簡行之一聽就明白了,這任務還沒宣告結束,果然他們還在想辦法把無憂公子給塞過來!前面躺著的絕對是無憂公子!
一想到這點,簡行之頓時加快速度。
666激動起來:「撞不得!主人,男主不能撞死的呀!」
躺在地上的無憂公子也感覺有點不對勁了,簡行之應該看到他了,怎麼還加速了呢?
他皺起眉頭,但好在他也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躺在地上並不動作。
眼看馬車越來越快,666尖叫出聲:「不要啊!!」
尖叫聲和馬車一起上揚,馬車被簡行之猛地一拉,從無憂公子面前高高躍起,騰空而過,又重新落到地上,乾淨俐落揚長而去。
灰噴了無憂公子一身,百靈趕緊衝下來,扶起無憂公子:「公子?你還好吧?你怎麼樣?」
無憂公子被百靈扶起來,看著那頭也不回衝進夜色的馬車,想了想,硬撐著面子告訴百靈:「天太黑了,他肯定沒看到我。」說著,他又鎮定下來,冷聲道,「繼續追,下一個方案。」
簡行之駕車動作雖猛,但他設下結界,馬車內倒是安然無恙,大家睡極香。
秦婉婉一睡就是三天,等她醒過來時,已經第四天中午,她一睜眼,就看見所有人都看了過來,簡行之還在外面駕車,馬車裡的其他人正在吃東西,他們拿著燒餅,旁邊小桌上放著不知道哪裡來的蘸醬,看上去吃得很是愉悅。見秦婉婉醒過來,反應片刻後,翠綠把手裡的燒餅遞給她:「吃燒餅嗎?」
「不了。」
秦婉婉看著咬過的燒餅,直起身來,她揉了揉太陽穴,又捲起車簾看了看外面,見風和日麗,天朗氣清,她心情也好上不上。
她走到馬車邊上,捲起簾子,問坐在馬車外駕車的簡行之:「到哪兒了?」
「還有三天到花城,」簡行之聽到秦婉婉的聲音,回頭看她一眼,「你醒了?餓了嗎?車裡有燒餅。」
「不餓。」
秦婉婉走出來,坐在馬車邊上,曬了會兒太陽後,她才想起來:「是出了什麼事兒,你怎麼這麼著急離開荒城?」
「哦,」簡行之硬著頭皮撒謊,「我接了一個任務。」
「任務?」
秦婉婉轉頭看他,簡行之點頭:「嗯,我要在十天時間趕到花城。」
「十天……」
秦婉婉喃喃,她認真思考:「系統不會無緣無故佈置任務,十天必有深意。」
666:「……」
它不是,它沒有。
「我們要多多觀察,」秦婉婉做下決定,「這十天一定會發生什麼。」
簡行之不敢接話,故作淡定看著前方。
秦婉婉想了想,覺得頭疼,她不想再思考太嚴肅的問題,看了一下旁邊,叫住簡行之:「前面有條河,我們在那裡休息一下吧。」
「好。」
簡行之駕馬靠近小河,把馬車停下來,他取了個毯子鋪在樹蔭下,招呼秦婉婉和翠綠:「你們過來坐,我去給你們打水抓魚。」
說著,他便從乾坤袋裡取了盆,又去抓魚,謝孤棠和南風則生火烤魚,大家像野炊一樣,忙碌又快樂。
無憂公子和百靈站在不遠處密林中,看著林子中嬉笑打鬧的一群人,百靈提醒無憂公子:「公子,好機會。」
無憂公子仍舊是那幅傷痕纍纍的樣子,他點了點頭,微微一笑:「順著水流飄下去,倒也自然。」
說著,他優雅倒入水中,血從水裡散開,他順著水流漂浮而下。
簡行之在佛系抓魚,把劍放在水裡,等待著魚游過來戳魚。
大多數魚明顯沒這麼傻,以至於他無所事事,開始漫無目的觀察周邊。
沒一會兒,他突然聽見水裡出現詭異的聲響,他一低頭,就看水裡冒出一張臉,伸出手來拉他,滿臉懇求:「救……」
簡行之一見那張臉,毫不猶豫將他的頭按回水裡,抬手一個疾行咒,直接送無憂公子像開了加速器一樣朝著下游一路飆走,瞬間就不見了人影。
這破爛系統,還有完沒完了?
被無憂公子一打擾,簡行之也懶得抓魚,他收了劍坐回去,就看秦婉婉正坐在樹蔭下小口小口啃魚,見他回來,她細嚼慢嚥吞下嘴裡的魚肉,才開口:「方才是發生了什麼事兒嗎?」
秦婉婉看簡行之抽了火邊一條剛烤好的魚開始啃,她打量他,解釋自己為什麼問這個問題:「我感覺你剛用了靈力。」
「沒什麼,遇到隻水鬼,」簡行之快速把魚啃完,看了大家一眼,「休息好了嗎?休息好了繼續上路吧。」
大家對視一眼,沒有多說,收拾好東西,起身上路。
等進了馬車,翠綠坐到秦婉婉旁邊,看了一眼外面駕車的簡行之,壓低聲道:「你覺不覺得簡行之怪怪的?」
秦婉婉靠近翠綠,小聲回答:「他一直怪怪的。」
「也是。」
翠綠點點頭,沒有多說。秦婉婉多看了一眼簡行之,收回目光,假裝什麼都不知道,和翠綠聊起天來。
馬車朝著花城方向奔跑過去,不遠處小河中,無憂公子解開簡行之的法咒,從水裡猛地站起來。
百靈飛在無憂公子身邊,著急詢問:「公子你沒事吧?」
「他是故意的。」無憂公子擦了一把臉的水,從河道跋涉上去,氣得手抖,「他肯定是故意的。」
「公子你別生氣,」百靈安慰無憂公子,「他腦子不正常,您不要和這種人置氣,大事為要。」
無憂公子沒說話,他走到岸上,盯著簡行之離開的方向,滿是殺意。
「等他們入城,讓人埋伏到客棧去。」
「公子,」百靈為難,「那個,簡行之腦子雖然不好使,但我們真的沒有人能埋伏他。」
「城裡人多,他不敢亂用靈力。」無憂公子解釋,「而且,又不指望你們殺他。」
「公子,要還是不成功呢?」百靈追問。
「你是百靈不是烏鴉!」無憂公子瞪他。
但想了想之前的失敗,他語氣淬冷:「這一次,本座不允許失敗。」
百靈得話,當即跪了下去:「屬下明白。」
秦婉婉陪著大家吃了兩天燒餅,終於到了花城外一個小城。
一行人風塵僕僕站在城門口仰望小城城門時,簡直快流下激動的淚水。
「終於可以不用吃燒餅了。」
翠綠感慨。
「終於可以泡澡了。」秦婉婉感動。
「走。」秦婉婉一抬手,領著大家昂首闊步走城門,「我們要去住最豪華的客棧,吃最好吃的東西!」
「好!」
簡行之和南風一起跟著秦婉婉振臂高呼,翠綠和謝孤棠看向他們,投來「我不認識你們」的冷淡目光。
秦婉婉有些不好意思,輕咳一聲:「走吧。」
五個人一起走進小城,找了最好的客棧,分頭泡澡洗漱之後,大家一起找了個小酒館,決定喝個小酒放鬆一下。
小鎮酒館熱鬧,人來人往,還有說書人在樓下,登台說著一些奇聞異事。
秦婉婉教著翠綠謝孤棠南風等人劃拳,簡行之坐在長欄邊上,喝著小酒聽著周邊人嘰嘰歪歪。
「你們聽說了嗎,寧家向仙盟發了消息,說寧家出現魔種,問心宗宗主沈知明入魔,在寧家地盤上把樂城君無緣一家殺光了。」
「沈知明怎麼會殺君無緣?那現在樂城和問心宗怎麼辦?」有人驚詫,「而且,魔種這東西當年不就沒了嗎?怎麼又出現了?」
「誰知道呢?」
眾人議論紛紛,只道:「反正樂城和問心宗算是完了。樂城現在好像是旁支繼承城主之位,已經和當年寧家一樣設了結界,閉城不出。問心宗現在是宋惜年主事,怕是也撐不久。唯一還好的只剩寧家,雖然寧文旭一支都死了,但寧昌河繼承了家主。」
「寧昌河和他兒子寧不言都是渡劫期,」路人『嗨』了一聲,「寧家根基還在。不過這得多虧今年荒城的君子劍。」
「荒城君子劍出了?」
修士們都激動起來,說話人點頭:「沒錯,今年是位女仙,叫秦婉婉,和她朋友一起幫了寧家,不然魔種突然爆發,寧氏還不得滅族?」
大家議論著荒城發生的事,簡行之不由自主笑起來。
感覺當年聽到別人誇讚自己還開心。
秦婉婉教會其他人劃拳,見簡行之坐著不動,便端著酒擠過來,和坐簡行之旁邊的謝孤棠換了位置,湊過去道:「簡行之你不劃拳啊?」
「聽故事呢。」
簡行之沒告訴她自己在聽什麼,抬手指了台下說書的人,秦婉婉轉過頭去,這才注意到說書人的在說什麼。
「今日說這一樁奇事,是花城冥婚之風俗。花城的冥婚與其他地方不同,其他地方冥婚是死人的婚事,可花城的冥婚,卻是活人的婚事。」
說書人繪聲繪色說著花城的故事。
「這事兒得追溯到一百年前,當年花城還是活人成親,死人辦喪。可有一天,花城一戶女兒出嫁,突然天上狂風大作,捲起風沙滾滾,遮天蔽日,等風停下之後,就看新娘的花轎被薔薇藤蔓爬滿,滿花轎的薔薇開得極為漂亮,大家把藤蔓砍開,你們猜怎麼著?」
說書人手上一攤,加重語調:「新娘子,沒了!」
人群嘩然,外地人喧鬧起來:「她死了嗎?」
「死了,」說書人感慨,「當日不止新娘沒了,新郎官也不在了,過了十年,大家才終於從不同的地方挖到了兩人的屍骨。」
「後來呢?」
秦婉婉不由得揚聲追問,說書人抬頭笑了笑:「姑娘稍安勿躁,且讓老朽慢慢說道,後來,又出了幾樁相同的事兒,不同的姓名,不同人家,就在姑娘出嫁那一天,新娘突然消失,新郎官也不見蹤影,只留下薔薇開門新娘失蹤的地方。若干年後,人們才會找到兩人的屍體。花城柳氏想了無數辦法,都沒有作用,最後只能下令,花城不允許嫁娶成婚。若是成婚,就用一具棺材,用出喪之樂吹吹打打,送到男方家中去,便算是成婚了。從那以後,城中才沒有女子再因成婚死去,而這冥婚習俗,也就流傳到了今日。」
「不對啊。」人群中有人疑惑:「可現下花城柳氏不正要和天劍宗聯姻,還說要大搞特搞,他們不怕這個薔薇花了?」
「這……」
說書人遲疑,台下一個清脆的女聲響起:「這些說書人就是聽人以訛傳訛,你問他這個,他知道什麼?」
聽到這話,所有人都將目光朝說話人看過去,就見一位少女身著鵝黃色長裙,腰上佩著軟鞭,面容清麗嬌俏,看上去長得可愛,氣質卻是十分嬌蠻。
「看什麼看?」少女掃了大家一眼,「再看本小姐把你們眼睛挖了!」
「姑娘好大的脾氣,」說書人冷笑,「不懂規矩,就休怪老朽替你家裡人,教訓教訓你。出來!」
說話間,就聽「嗖」一聲風響,一支箭急掠而過,簡行之輕輕側身,就看一隻羽箭朝著少女飛落而下,少女翻身一滾,箭顫顫巍巍插在木桌上。
關窗關門之聲接連響起,近百個黑衣修士突然出現在酒館之中。
「殺。」
一聲令下,黑衣修士一波衝向少女,另一波則衝向簡行之。
翠綠懵了,抬手一掌震開衝過來的修士,轉頭問秦婉婉:「他們教訓的不是那丫頭嗎,沖我們來幹什麼?!」
秦婉婉也回答不了,看了一眼樓下早就識時務蹲到角落裡抱頭的其他顧客,她躲開旁邊人的劍,皺起眉頭:「是因為我們蹲得不夠快?」
說著,十幾個修士突然湧來,將她和簡行之擠開,秦婉婉一個倒空翻,輕盈到那少女旁邊。
兩人被修士團團圍住,雖然沒有說話,但那少女莫名就和秦婉婉背對背,像戰友一樣和旁邊黑衣人廝打起來。
「小姐,」台上說書老頭站在高處,一手負在身後,一手拿著戒尺,「不必多做掙扎,回去吧。」
「放你爺爺的狗屁!」
少女長鞭抽開修士:「老娘才不回去送死!」
「不是,」秦婉婉一劍劃開湧上來的修士,「姑娘你這是什麼情況?」
「離家出走!」
少女回答得很清脆,秦婉婉躲開大刀就地一滾:「離家出走你家就想把你殺了?你家規也太嚴了吧?」
「殺什麼殺,他們是要接我回去,這事兒和你們沒關係,不必救我!」
「小姐!」
說話間,說書老頭也加入了戰鬥,沒等秦婉婉否認,他就大喊:「這裡不全是我們的人,快跑!」
聽到這話,少女一愣,秦婉婉拉了她一把,擋住落下來的劍,少女瞬間反應過來:「離我遠點,我不想救你!」
秦婉婉:「……」
可這已經來不及了,秦婉婉拉著少女,說書老頭一躍而上,吹了個口哨,瞬間許多黑衣修士就圍在她和少女身邊,抬手在胸口結印,無數蝴蝶從地面騰飛而起,便成了一個蝴蝶結界。
「保護小姐!」
說書老頭大喊一聲,便朝著旁邊黑衣修士衝上去,拉開蒙臉黑布,確認人後一巴掌拍下去!
兩撥黑衣修士突然開始了廝殺對決,秦婉婉和少女坐在蝴蝶結界中,瞬間清淨。
少女想了想,突然意識到什麼,她抬手握住秦婉婉的手,眼神真摯:「好姐姐,你和我換個外套,你坐在這兒,我先走。」
「不行。」
秦婉婉拉住她:「我不想惹……」
話音未落,秦婉婉便被一張符貼在頭上,秦婉婉動作定住,少女說了聲:「得罪。」
說著,就扒了她外套,和她換了外套,就偷偷摸摸從蝴蝶結界後方爬出去,在人群中艱難往門口爬。
整個酒館打得熱熱鬧鬧,雙方難捨難分。
簡行之被幾十個修士纏住,他害怕傷及凡人,不敢動用靈力,但單打獨鬥,根本寸步難移。
看著酒館裡亂作一團,站在高處的百靈轉頭看向無憂公子。
「公子,再不動手,簡行之怕是忍不住了。」
「也是時候了。」
無憂公子笑了笑,他合上手中小扇,吩咐:「讓他們動手吧。」
百靈點頭,吹出一聲口哨,暗示:「動手。」
過了片刻,酒館傳出一聲口哨,用口哨表達:「朝哪個動手。」
百靈繼續吹:「朝紅衣服那個!」
酒館內殺手當即反應過來,尋覓一圈後,毫不猶豫轉身,集體揮刀向正要爬出去的紅衣少女。
「小姐!」
說書人看見刀光朝著少女衝去,少女驚恐回頭。
也就是那一剎,金光突然照亮酒館,符咒如風中花瓣,優雅灑向黑衣人。
簡行之回頭一看,就見無憂公子從天而降,宛若仙人。
他睜大了眼,大喊了一聲:「南風攔住他!」
說罷,簡行之抬手轟開被符咒定住的黑衣修士,急掠上長欄,足尖一點,就往下方落去。
整個大堂的場景映入眼中,簡行之一眼認出蝴蝶結界中的才是秦婉婉,他毫不猶豫撲向秦婉婉。
而南風在簡行之開口同時化作螞蟻,朝著無憂公子方向一路狂奔,化作人形踏上長廊,猛地朝著無憂公子撲了過去,一把抓住無憂公子的褲子,隨即直墜而下!
然後「噗通」一聲,南風就面朝地面砸了進去。
周邊瞬間安靜下來。
簡行之護著秦婉婉,和秦婉婉一起震驚看著無憂公子保持著朝著紅衣少女伸手的姿勢,帶著微笑,像雕塑一樣僵在原地。
他上半身很正常,優雅又溫柔。
唯一的問題,只是下半身的褲子,被南風直接拉到膝下。
尚還可慶幸的,可能就是他外衣夠長,並沒有看到什麼。
南風本來摔下來第一瞬間他就抬起頭,但在看見面前光著的雙腿後,他又把臉埋了下去。
寂靜成為此刻唯一的主旋律,過了許久,無憂公子故作鎮定彎下腰,拉扯起自己的褲子,面無表情想要離開。
沒有人敢攔他,可就在他踏出步子那一瞬,方才被簡行之靈力震斷的橫樑,終於發出「嘎吱」一聲清響後,急速落下,「哐」一聲巨響,砸在了因為過於尷尬而懵逼的無憂公子身上。
無憂公子被橫樑當場砸倒在地上,秦婉婉看著這場慘劇,終於反應過來。
她急急起身,從結界中衝出去,把橫樑從無憂公子身上拉開,將無憂公子翻過來,拍了拍他的臉:「無憂公子,你還好吧?」
無憂公子不說話,他拉開秦婉婉的手,堅強直起身來。
血從他頭頂流下來,秦婉婉心慌起來。
這橫樑是簡行之砸斷的,無憂公子有那麼多消息,萬一和簡行之結仇,他們日子不好過。
而且人家是來救人的,結果成了現在這個樣子,這也太不講道義了。
「你流血了,我給你包紮一下。」
秦婉婉著急拉著無憂公子,想做一點彌補。
「不用了,」無憂公子,扯開秦婉婉的手,故作平靜,「我想一個人離開。」
「無憂公子,別這樣,我們賠醫藥費,我帶你看大夫,我給你負責,您別糟蹋自己。」
「對啊對啊,」南風上來拉住無憂公子,「對不起,我給您賠不是……」
「謝謝,」無憂公子克制著情緒,扒拉著人群,想從人群中離開,「放我走吧。」
「不行,我們一定要道歉的。」
「不用了……」
「讓我們負責吧,我們對不起你,你看要怎麼樣你才原諒我們……」
「我說不需要你們道歉聽不懂嗎?!」
無憂公子終於崩潰,他猛地甩開所有人,大吼出聲:「我想一個人靜一靜,我不想看見你們!我不想再在這裡多待一刻鐘,非要讓我這麼尷尬嗎?!你們這群人,沒有一個正常人!有病!有病!有病!!」
所有人被無憂公子罵得停住步子,無憂公子喘著粗氣,摔袖離開。
只是剛走到門口,牌匾「哐」一下砸下來,直接就把人砸倒在地。
大家下意識看向簡行之,簡行之一愣,隨後大罵:「看我做什麼?又不是我砸的。」
「還等在這裡做什麼?」秦婉婉反應過來,趕緊衝上去,「救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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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劇場】
簡行之:「沒有我們逼不瘋的正經人。」
秦婉婉:「那是你,不要加『們』。」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22-1-6 13:56:21
第八十五章
聽秦婉婉招呼,南風和謝孤棠趕緊上去,一行人把無憂公子熱熱鬧鬧送到醫館。
百靈在暗處看著,本想上去救人,但見秦婉婉動手救人,想了想,還是化作鳥身,招呼著黑衣修士趕緊離開。
無憂公子受的都是外傷,在醫館確認沒有其他大礙,包紮之後,他還昏迷不醒,秦婉婉只能讓謝孤棠又給他背回客棧,安置下來。
等一切處理好,無憂公子平穩睡在床上後,翠綠終於提了一個問題:「他打哪兒來的?」
「不知道啊。」秦婉婉轉頭看了一眼無憂公子,看見那張俊俏的臉上沒有一點血色,不由得帶了些同情,「看上去好像是來救我們的。」
「他身邊的人呢?」翠綠皺起眉,「那隻百靈鳥,還有一些侍從,怎麼一個都不見?」
「不知道。」秦婉婉搖頭。
「那……」翠綠遲疑著,「那萬一他一直不醒怎麼辦?」
所有人沉默了,簡行之突然意識到會發生什麼,他趕緊道:「不至於吧,好歹是個修士,被砸一下能砸出多大事兒來?我們給老闆一些靈石,就給他放這兒,他屬下會來找他的。」
「他是法修,和劍修不一樣,不淬體的。」秦婉婉聽簡行之的話,提醒他常識,「他要沒用法術攔著,一根房樑下去,能活著不錯了。」
「那婉婉的意思,」謝孤棠聽出來,「如果明日無憂公子不醒,我們就帶上他?」
「我同意。」
「我不同意。」
翠綠和簡行之一起出口,兩人對視一眼,簡行之立刻道:「這個人來路不清,萬一他是害我們的呢?」
「如果為了害我們演這麼一齣大戲,」翠綠皺眉,「犧牲也太大了一點。」
簡行之被這話噎住了,想到下午尷尬的場景,他也覺得這個犧牲太大了。
「就這樣吧。」秦婉婉定下來,「人畢竟是被簡行之傷成這樣,之前他也幫過我們,今日先找找他侍從,若是找不到,那……那就再等等,等他醒來再說。」
簡行之聽到這話,有幾分胸悶,但也知道秦婉婉已經是讓步了,他們的確也不可能真的把無憂公子昏迷不醒扔在這裡。
他盯著床上這個人,憋了半天,終於只道:「行吧,那等他醒了,不管見沒見到他侍從,立刻送走!」
聽到這話,床上無憂公子手指動了動。
「那……」南風皺起眉頭,「萬一他醒來失憶了呢?」
「失憶?」
簡行之愣了愣,南風眨了眨眼,一臉無辜:「書上都這麼寫啊,人被砸了腦袋,就會失憶。」
「不可能,」簡行之果斷回應,「又不是話本子,哪兒有這麼容易失憶?」
只是說完,他就突然想起來。
他們待這個小世界,好像還真是個話本子。
而這個無憂公子,還剛好是話本子中最容易失憶的角色,男主。
簡行之沉默,秦婉婉見他們吵嚷,張口勸說:「先別吵了,大家也都累了,先休息吧,有什麼事,等明日無憂公子醒……」
話沒說完,秦婉婉就聽身後人輕喚了一聲:「水……」
「無憂公子!」
秦婉婉聽到聲音,趕緊回頭,驚喜出聲:「你醒了?」
無憂公子緩緩睜開俊美的雙眸,旁邊南風趕緊端著水上前,將無憂公子扶起來:「公子你喝水!」
無憂公子被南風扶著坐起來,接過水杯,文雅喝了兩口水後,他抬起頭,看見整個屋子的人都緊張看著他。
無憂公子面露茫然,秦婉婉小心翼翼:「無憂公子,你還好嗎?」
「你……」無憂公子皺起眉頭,「你是誰?」
此話一出,簡行之腦中【叮】一聲響,系統歡天喜地宣佈:「恭喜宿主圓滿完成【任務十二:綠茶的邀請。積分+1500,總分6535】,請宿主再接再厲,勇得積分,開啟最高權限!」
簡行之瞬間睜大了眼,抬手抓了個茶壺就衝過去,一把抓住無憂公子領子,舉著茶壺威脅:「你還裝失憶?!」
「冷靜冷靜,」秦婉婉抬手拉著簡行之舉著茶壺的手,轉頭看謝孤棠,「謝大哥,快,找大夫。」
無憂公子臨危不亂,漠然看著簡行之,繼續問:「你又是誰?」
「簡行之,」秦婉婉把茶壺拿下來,拉著他走到一邊,把他和無憂公子隔離起來,小聲警告簡行之,「你已經把人打了,別再動亂動手了!」
簡行之也知道自己衝動,他深吸一口氣,扭過頭不說話。
秦婉婉見他安定下來,又回頭想去照顧無憂公子,簡行之一把拉住她,悶聲道:「你不准過去。」
說著,他抬眼看向翠綠:「你坐在那兒幹什麼?你不是最喜歡無憂公子嗎?照顧人啊。」
「我這不是給婉婉留機會嗎?」
翠綠輕嗤出聲:「我孫子都有的鳥了,也不差這麼個機會,婉婉可還沒著落呢。」
「你……」
簡行之正想發話,秦婉婉見兩人又要吵起來,趕緊打斷他們:「南風照顧,有南風呢,我們別操心。」
「對對對,」給無憂公子放好杯子的南風趕緊開口,「有我呢。」
無憂公子看眾人一眼,將頭輕輕靠在床頭,一言不發。
整個房間詭異安靜下來,秦婉婉南風不敢說話,翠綠懶得說話,簡行之則不想說話。
等了一會兒,謝孤棠帶著大夫進門,秦婉婉趕緊迎上去:「大夫,您趕緊去看看。」
大夫點頭,到了無憂公子身邊,給他問診一番,確認沒有什麼大毛病後,便開始問問題。
「你還記得自己名字嗎?」
「在下梅歲寒。」
無憂公子微笑著回答。
「你是誰你知道嗎?」
大夫繼續詢問,無憂公子搖頭。
「你什麼都不記得了?」
大夫好奇,無憂公子頓了頓,片刻後,他轉過頭,看向秦婉婉:「我記得,這位姑娘是我的命定之人。」
「我去你……」
簡行之又想撈水壺,秦婉婉趕緊拉住他,看著無憂公子,急切道:「還有呢?你記得你家人嗎?你知道怎麼回去嗎?」
無憂公子搖頭:「不記得。」
「他就是想賴在這兒!」簡行之總結。
無憂公子看向簡行之,一本正經:「留在命定之人身邊,這是天意。」
「我不信天。」
簡行之冷聲開口,無憂公子保持微笑:「但我信啊。」
兩人僵持著,秦婉婉想了想,將大夫拉出去,壓低聲詢問:「大夫,他到底是真失憶還是裝的?」
「這不好說啊。」
大夫糾結:「他剛被撞擊過頭部,如果受撞擊之前,發生過什麼太刺激的事情,讓他不願意記住,為了逃避失憶,也是有可能的。」
秦婉婉噎住了,想起來下午那個社死現場,她心中浮現出愧疚。
是她,她也想失憶。
更何況無憂公子這種明顯以裝逼為生的人。
她想了想,只能又問:「那,這個失憶有恢復的可能嗎?」
「這……不好說。」
大夫遲疑著:「您要不到花城去,看看有沒有更好的大夫。」
秦婉婉聽到這話,點了點頭,給大夫付過醫藥費後,轉身回房。
剛回房間,就看無憂公子轉頭看過來,微笑著詢問:「我的天命之女,敢問你的名字?」
秦婉婉:「……」
「扔了吧。」
簡行之果斷開口,征詢秦婉婉的意見:「這種情況,帶著也是累贅。」
「怎麼會呢?」無憂公子轉頭看向簡行之,「所謂命定之人,便是兩人緣分天定,在一起氣運大增,萬事皆宜,像你就不一樣了。你的星軌在她旁邊,通俗來說,那叫——」
無憂公子刻意放緩了語速,一字一句強調:「八、字、相、剋。」
「我……」
簡行之站起身來想打人,秦婉婉和謝孤棠南風趕緊上前攔住他。
秦婉婉謝孤棠左右拉手,南風跪在地上抱腿,終於才勉強制住他。
無憂公子平靜看著簡行之,繼續提醒:「你打我,有損氣運。」
「別生氣別生氣,」秦婉婉安撫簡行之,「他撞了腦子,你別和他計較。」
「主人你別衝動,他說得沒錯,」666也勸著簡行之,「你打他有不有損氣運我不知道,但有損積分啊!」
「前輩,這是法修不經打,下午打過了再打會打死的!」謝孤棠也急急攔著簡行之。
簡行之被這麼一番勸阻,沒覺得想放棄,反而更想打人。
翠綠在一旁喝著茶看戲,無憂公子靠在床頭目光平靜,房間裡吵吵鬧鬧,過了許久後,門外突然傳來一個老者急切的聲音:「打擾諸位英雄,敢問各位睡下了嗎?」
這話明顯是已經聽到了打鬧的聲音,確認大家都沒睡。
所有人愣了愣,片刻後,秦婉婉給南風使了個眼色:「去開門。」
南風趕緊起身,開門時,大家已經各自坐在位置上,看上去十分沉穩。
站在門口的老者愣了愣,所有人一起看過去,就見是下午那個說書的老人家。
他很快回神,行了個禮,有些著急道:「下午見各位英雄身手不凡,老朽突遇急事,有一事相求,若各位英雄能出手相助,花城柳氏,必有重賞。」
花城柳氏。
秦婉婉和簡行之對視一眼,秦婉婉趕緊起身招呼老者進來:「前輩裡面說話。」
老者行了個禮,進了屋中,他想了想,乾脆俐落道:「老朽乃花城柳氏總管,名叫柳忠,不怕各位笑話,大家也看到了,此次出門,是為尋找我家那位離家出走的大小姐柳飛霜,今日好不容易尋見,設下埋伏,卻又遇歹人刺殺,幸得各位所助,小姐才免於一難,在此老朽先謝過諸位。」
「你直接說吧,」簡行之懶得和他客套,只道,「如今又找我們做什麼?」
「今夜本來是想讓小姐休息一番就離開,不想剛出酒館,小姐就突然不見了。」
「不見了?」翠綠笑起來,「又跑了吧?」
老這沉默,他深吸了一口氣:「不管是怎麼走的,但現下是深夜,小姐不能離城,我們必須盡快將她找回來。」
「不能離城?」
秦婉婉好奇:「這是為什麼?」
「不瞞各位,其實,小姐體內生來自帶一道咒文,」柳忠面帶愁容,解釋著,「自小只要遇到薔薇、月季、繡線菊、羽衣草等等植物,就會被攻擊,家主想了很多法子,才終於讓小姐可以在白日陽氣旺盛時免受這些草木攻擊。這麼多年以來,府中都不會種植這一類草木,小姐也不能隨便出府,她根本不知道危險。現下偷跑出去,外面就是密林,若是小姐到了密林之中,遇到此類植物,怕是……」
「薔薇月季繡線菊羽衣草……」秦婉婉喃喃,「都是薔薇科的啊。」
「什麼?」
簡行之沒聽明白,秦婉婉低聲:「等會兒和你解釋。」
說著,秦婉婉抬頭,看向柳忠:「柳前輩,不知小姐已經失蹤多久?」
「兩個時辰。」
柳忠面帶焦急:「我已經讓人找過周邊,實在是找不到沒有其他法子,見各位都是能人,才想求助各位,看看有沒有其他辦法。」
「兩個時辰……」
秦婉婉思索著,她想了想,閉上眼睛,先用神識探查了一圈。
「姑娘用神識怕是探查不到我家小姐,」看見秦婉婉在做什麼後,柳忠出聲提醒,「我家小姐專門帶了防止神識查探的法寶,我們也只能順著找。」
「那她最後是在哪裡消失的?」
簡行之追問,柳忠回答:「酒館外街上賣米糕店的小巷。」
「她帶了什麼,留下什麼?」
「她走得著急,就是你們最後在酒館時看見的樣子。」柳忠說著,想起來,「哦,她身上那件衣服,還是這位姑娘的。」
說著,所有人看過去,發現秦婉婉還穿著柳飛霜的外套。
「那這好辦。」
床上無憂公子出聲,笑著道:「我有一個法子,可以將人追回來。」
「那太好了,」秦婉婉高興起來,轉頭看向無憂公子,「勞煩您。」
「不勞煩,」無憂公子說著,提醒秦婉婉,「你叫我含雪就好。」
說著,無憂公子就要起身,他傷還沒好,一動便又晃神,秦婉婉趕緊上前扶他,急道:「公子小心。」
「不妨事。」無憂公子,確切說,是梅歲寒。
他抬頭朝秦婉婉笑笑,溫和道:「一點小傷,明日就好了。」
「這時候還要勞煩公子幫我們,實在過意不去,」秦婉婉聽他的話,倍覺愧疚,「只是情況緊急……」
「若姑娘覺得過意不去,」梅歲寒含笑看她,「我幫了姑娘,姑娘作為報答,便告訴我芳名如何?」
「不用了。」
簡行之在旁邊漠然看了許久,終於出聲。
「你躺回去吧,」簡行之冷淡道,「好好休息,不用你幫。」
「唉?」
秦婉婉詫異回頭,簡行之只留一句:「婉婉你早點睡,我去找人。」
說完,簡行之便從窗戶跳出去,消失在原地。
簡行之一走,房間裡人頓時僵持在原地,也不知道到底要不要梅歲寒幫忙。
秦婉婉正遲疑著想讓梅歲寒再躺回去,就聽柳忠突然出聲:「這位公子可是會占卜之術?」
「正是。」
梅歲寒點頭:「只是柳小姐的具體位置,用占卜之術,怕還是麻煩了些。恰好她身上還穿著這位姑娘的衣服,那在下有一個更簡單的方法。」
「什麼方法?」
「取柳小姐一件衣服,在下可以在找到柳小姐之時,直接將兩位姑娘換過來。」
說著,梅歲寒轉頭看向秦婉婉:「姑娘意下如何?」
「簡行之……已經去找人了。」秦婉婉遲疑著,但還沒說完,柳忠便急道:「姑娘,我家小姐體質特殊,在外多待一刻鐘都是危險。能早一刻,或許都能救她一命。草木會主動攻擊她,但並不會主動攻擊姑娘,您和她換一個位置,並無大礙。只要您願意,柳氏不會虧待姑娘!」
「是啊,」翠綠也催促,「簡行之在鬧別扭,他去找,得找多久也不知道啊,你和他雙管齊下,也不妨事。」
聽到這話,秦婉婉想了想,終於點頭。
「好。」
她開口,轉頭看向梅歲寒:「那,勞煩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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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憂公子:「果然,只有魔法能打敗魔法。」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22-1-6 13:56:39
第八十六章
梅歲寒點了點頭,便由南風扶起來,同眾人道:「施法之前,我需沐浴焚香。」
法修有一些奇奇怪怪的規矩法門,大家也不介意,讓梅歲寒先去沐浴之後,謝孤棠走到秦婉婉身邊來,壓低聲道:「你身上帶著龍丹,直接換過去,若遇到危險,怕是不妥。」
秦婉婉斜睨了一眼正在和翠綠說著話的柳忠,只道:「你是懷疑柳忠,還是懷疑梅歲寒?」
謝孤棠動作一頓,秦婉婉聲音平穩:「若是梅歲寒,他要龍丹,在君子劍比試密境中就可以直接取我龍丹。若是柳忠,我身上帶著簡行之神識印記,你拿著這道傳送法陣,一旦出事,我召你,你直接到我身邊來。」
「此事非管不可?」
謝孤棠皺眉,秦婉婉提醒:「這是花城柳氏。」
花城柳氏,他們此次目標之地,無論是查探她父母消失在花城一事,還是查看柳飛絮是否身帶魔種,又或是取玲瓏玉,樁樁件件,都繞不過這個花城掌控家族。
謝孤棠明白她的意思,仍舊不放心:「前輩已經去找了。」
「他去找,但此刻柳忠開口請我們,若是晚了一步導致柳飛霜出事,柳忠必然會將這筆賬記在我們頭上。」秦婉婉提醒,「人性如此,要拿到玲瓏玉,必然是要冒險的。」
話已至此,謝孤棠終於只能點頭。
一行人等在屋中時,簡行之直奔大街,他抬手一個法咒,眼前便是清晰的腳印遍地,每個腳印上帶著不同的光色,簡行之辨認片刻,便追著一道淺黃色光印過去。
柳飛霜藏匿之術不算精通,並沒有將自己的痕跡抹去得太徹底,糊弄柳忠這樣的人還可以,但簡行之當年追蹤魔修無數,相比那些四處逃竄的魔修,這位大小姐就算深藏法寶,也不是很夠看。
他迅速追出城外,在風中御劍疾行,一路搜索著山林。
「主人,這是何必呢,」666嘆息,「那是男主,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你就算這次把柳飛霜找到沒給他表現機會,這個小世界總會給他安排下一次機會的啊。」
「閉嘴。」
簡行之嫌它吵得煩,666看著倒扣的積分,生起悶氣:「這次搶男主風頭,扣200!」
「扣,扣光。」
簡行之嗤笑:「那男主我就不會給他表現機會,你們死心吧。」
「簡行之!」666激動起來,「你還要不要飛升了?就算你不飛升,女主也要飛升啊!你別干擾任務!」
聽到這話,簡行之沒有回聲。
風吹起他兩邊鬢髮,他神色平靜:「沒有梅歲寒,有我簡行之,她飛升不了嗎?」
666一愣,地面出現轟隆之聲,簡行之目光一冷:「找到了。」
說著,他從御劍而下,就看柳飛霜穿著秦婉婉的衣服,一路奔跑在山林裡。
山林裡不知道怎麼地,長滿了薔薇,這些薔薇十分粗大,藤蔓都有兩人合抱粗,這些薔薇花瘋狂攻擊著逃竄的柳飛霜,柳飛霜身形矯健,但這些薔薇速度又快又猛,她被追了大半個時辰,早已力竭,眼看著一朵巨大的薔薇花刺如雨而下,她一個踉蹌跌在地面,也就是這一瞬間,一把長劍從天降,在她面前化作上百把劍旋轉成一個劍陣,將那些衝向她的薔薇花刺盡數剿盡。
柳飛霜愣愣看著華光,隨即就見一襲藍衣翩然而降,青年抬手握劍,側過臉來,冷聲開口:「柳飛霜?」
「是你?」
柳飛霜一眼認出來,面前青年就是下午在客棧見過的,她毫不猶豫轉頭就跑,簡行之懶得理她,抬手一劍轟開周邊薔薇,手中靈繩一甩,就拴在柳飛霜脖子上,狠狠拽了她一把,冷聲警告:「別亂跑。」
說著,他一躍而起,躲過薔薇花一次攻擊,柳飛霜被他扯著脖子甩飛,雙手拉在脖子上的繩子上,防止自己被勒死,大喊出聲:「你別拴我脖子!」
簡行之聞言,拉著她在林中上躥下跳之後,將她在空中一甩,柳飛霜在空中打了個轉,繩子當即捆滿她全身,宛若一個被捆得嚴嚴實實的粽子,被簡行之拖著甩來甩去,在薔薇花刺中精準避難。
她看著周邊藤蔓越來越猛,每次都堪堪擦過她身邊,感覺周邊天旋地轉,忍不住驚叫出聲:「別甩了啊啊!要死了要死了!」
「吵。」
簡行之一個禁言咒,直接把柳飛霜禁聲,甩著她往密林外衝。
但周邊薔薇莫名越來越多,根本砍不完,簡行之御劍衝上高處,他衝多高,薔薇就衝上多高,最後一把纏上柳飛霜,絞死就往下拖。
柳飛霜用靈力勉強擋住藤蔓的絞殺,簡行之被迫又跟著拖回密林。
簡行之拖著柳飛霜被攔在密林時,梅歲寒準備好法器,抬手指向法陣:「請姑娘站到法陣中間。」
秦婉婉看了一眼法陣,確認沒什麼問題後,站到了法陣中間。
她看了一眼謝孤棠,謝孤棠拿著傳送陣,朝她點點頭。
秦婉婉站在法陣中,看著梅歲寒施法,聯絡簡行之:「簡行之。」
簡行之一劍轟開花牆,拽著已經被甩暈過去的柳飛霜一路狂奔,聽見秦婉婉的聲音,他低低應了一聲:「嗯。」
「我要和柳飛霜交換位置,我身上有你一道神識印記,確認位置後,你立刻過來。」
聽到這話,簡行之大驚,趕緊出聲:「唉等等!你別過來!」
只是這話出口已經來不及,秦婉婉感覺腳下法陣亮起來。
簡行之察覺靈力波動,一回頭就看正被他甩來甩去的柳飛霜亮起來,簡行之嚇得趕緊把繩子一收,把人朝著自己直接拽了回來!
秦婉婉和柳飛霜剛把位置一換,就感覺自己周身被捆得嚴嚴實實,眼前天旋地轉,回頭猛地撞進一個人懷裡。
秦婉婉一愣,就看花刺朝著簡行之背後直刺而來,簡行之抱著她朝著旁邊一躍,在花藤急刺中四處躲躥著詢問:「你怎麼來了?」
「我怕你找不到人,就想雙管齊下。」
「我不在你管什麼管?」簡行之氣憤起來,「謝孤棠翠綠不攔著你,你換過來我現在不在你怎麼辦?」
「你把捆仙繩給我解了!」
秦婉婉說起來就想起自己現在的情況,又聽他話裡話外瞧不起自己,越發生氣:「我又不是殘廢,一群花藤我也能打!」
「我就不解開。」
簡行之聽她說話囂張,低頭看她一眼,見她被捆得嚴嚴實實,不由得笑起來,抱著她踩在花藤上一躍而起:「有本事你就蹦,毛毛蟲神功,我看著。」
「簡行之!」
秦婉婉開始掙扎,簡行之掃了一眼周邊。
他發現秦婉婉一來,花藤的攻擊明顯弱下去,沒一會兒,這些藤蔓居然就縮小了許多,慢慢恢復平時平和的姿態。
他抱著她躲了一會兒花藤的攻擊,沒一會兒,林子就安靜下來。簡行之從最後一道花藤上跳下來,回頭一看,就見整個林子樹上爬滿薔薇。
秦婉婉趁機在空中一個翻滾,穩穩落到地上。
簡行之回頭看她,挑眉:「喲,可以啊。」
秦婉婉看了一眼那些薔薇,再次要求:「把繩子給我解開!」
「我就不。」
簡行之靠在樹邊,揚了揚下巴:「你繼續蹦,我看著挺開心的。」
秦婉婉和簡行之對視,簡行之眼裡全是挑釁,秦婉婉知道他在生氣什麼。
他已經說過自己來找人,她還擅作主張,顯得她不夠信任他的能力,對於簡行之,質疑什麼都可以,就是不能質疑他不行。
她本來想道歉息事寧人,但看著簡行之的眼神,那句對不起死活開不出口。
憋了半天後,她扭過頭,開始朝著薔薇花蹦過去。
不解就不解,慣得他!
簡行之一愣,沒想到秦婉婉居然這麼硬氣,之前他抱她逃跑她要翻下來,現在寧願蹦著走都不肯給他說句好話。
他不也是擔心她的安危,怕她出事嗎。
回過頭來還都是他的錯了?
他越想越氣,扭過頭嗤笑出聲,決定不看她。
秦婉婉蹦到最近的薔薇花面前,心裡全是委屈,她蹲下身,仔細看薔薇花,不想搭理簡行之。
兩人僵著不說話,沒一會兒,簡行之就看秦婉婉耳墜亮起來,他抬手將光點一彈,就聽見謝孤棠的聲音響起來:「婉婉,你沒事吧?需要我開傳送陣過來嗎?」
「喲,有後手的啊,」簡行之嘲諷,「我還以為你這麼大膽,和人家說換就換呢?誰讓你換的,會這種法術的,梅歲寒對吧?」
秦婉婉不理他,克制著情緒告訴謝孤棠:「謝大哥我沒事,簡行之在這裡,這裡安全了,你們照顧好柳小姐。」
聽見「簡行之在這裡,這裡安全了」,簡行之不知道為什麼,心情突然就好了一些。他走到秦婉婉邊上,陪她蹲下身看薔薇,軟了語氣道:「你答應我以後不這麼亂來,我就把捆仙繩給你解了。」
「我怎麼亂來了?」秦婉婉冷眼看他,「在你心裡我就是個廢物,什麼都做不了是不是?」
簡行之一愣,他突然意識到自己的話重了點,他解釋著:「不是,我……」
「我現在元嬰修為,我繼承寂山功法,在這個小世界我也算強者了。況且我身上有你的神識印記,你可以馬上趕過來救我。我還給了謝孤棠傳送陣,出事他馬上可以過來。我做好了一切準備,柳飛霜明顯是個任務,我怎麼就亂來了?」
簡行之被她問得沉默,他想了許久,只低聲道:「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冒險。」
「萬事有所得必有所失,我不冒險怎麼做事?」
「有我啊。」簡行之脫口而出,「你信我就好了。」
秦婉婉一愣,片刻後,她有些心慌扭過頭:「我又不可能靠你一輩子,以後到仙界,咱們還不是得分道揚鑣。」
「仙界的事仙界說,」簡行之也察覺方才那話有些過,他硬著頭皮道,「現在在這裡,我的任務就是幫你飛升,我不幫你誰幫你。」
「你以前也不是這麼和我說的啊?」
秦婉婉奇怪,她看他:「你和我說人必須變強,只能依靠自己。」
「強,是要變強的,」簡行之恨不得回去一腳踹死當年說話的自己,但還是要努力圓回來,「但是,別人可能靠不住,我是可以靠的。」
秦婉婉沒出聲,她靜靜注視著他,許久後,她轉過頭,低頭看著薔薇花,低低出聲:「知道了。」
得了這話,簡行之心裡舒了口氣,他看了看被捆得嚴嚴實實的秦婉婉,小心翼翼:「我把繩子給你解了?」
「嗯。」
秦婉婉低低出聲,簡行之把繩子鬆開。
等鬆開後,他忍不住思考,明明是他先生氣,等著秦婉婉賠禮道歉,事情是怎麼發展成這樣的呢?
他忍不住沉思,秦婉婉抬手摸了摸薔薇,探測了薔薇靈氣來源之後,她站起身:「走吧。」
簡行之跟在秦婉婉後面,他皺著眉頭,總覺得有些不對。
秦婉婉回頭看他一眼,輕咳了一聲,解釋著自己交換的理由:「當年我父母帶著藺言之來到花城,最有可能就是為了找柳家求助。花城冥婚之事,源於一百多年前,此事從時間上推測,極有可能和藺言之相關。而新娘被抓走之前留下滿地薔薇,柳飛霜又自幼被薔薇科植物所厭惡,所以我推測,柳飛霜身上那道咒文,和藺言之或許有關,所以我必須救她。」
簡行之抬頭看她,那句「我還以為你是信梅歲寒」正要開口,但突如其來的機智又將它堵住。
他看著秦婉婉,眨眨眼,不說話。
「我是信你可以找到她,但是柳忠提出交換的要求,我如果直接拒絕,一旦出任何事柳忠都會記恨我們,而如果不出事,柳忠就會為我捨身救人感動。」
「哦。」簡行之聽秦婉婉的意思,想了想,「你不是一向能不冒險就不冒險嗎?」
「過往是想辦法保自己的命,」秦婉婉笑了笑,「現在找我爹娘,我不能不努力啊。」
聽到這話,簡行之沉默下來。
兩人走在路上,秦婉婉想了想:「我知道你不喜歡梅歲寒,靈珠密境是他的,裡面有這麼多邪靈,而他也該知道我們在裡面發生什麼,卻堅持到最後一刻才開,明顯有很大問題。可他是現在唯一的線索,如果他是個好人,那我們自然要好好對待。如果他是個壞人,那更不能放虎歸山。」
「他……」
簡行之遲疑著,想了許久,終於出聲:「他對你而言,不是壞人。」
男主可能對全世界是壞人,但對女主而言,不是壞人。
這一點,簡行之清楚。
秦婉婉一愣,她轉頭看他:「我以為你很討厭他?」
簡行之沒接她的目光,環胸低頭,悶悶出聲:「找你爹娘更重要。」
「簡行之,」秦婉婉聽到這話,笑起來,「你真好。」
簡行之得話,他嘴角有些壓不住,又不想讓秦婉婉看到,扭過頭,大方開口:「還行吧。」
「我們趕緊回去,」秦婉婉主動扯過他袖子,「帶柳飛霜回花城。」
「我不,我要慢慢走。」
簡行之轉頭看了一眼天上星辰:「星星多漂亮,我慢慢看。」
「走啦。」
秦婉婉主動挽過他的手,用力拉扯著他想要御劍回去。
簡行之由她拽著,就是不御劍:「我不,我就要走回去。」
秦婉婉見簡行之鬧別扭,停下步子,抬手從旁邊折了一隻薔薇,抬手插在簡行之胸口衣襟裡:「我送你一朵小花花,走啦。」
簡行之低頭看自己胸口盛開著的薔薇,懶洋洋出聲:「一朵小花就想打發我。」
說著,他將花從衣襟取出,抬手插在秦婉婉髮髻中,笑著端詳她。
秦婉婉愣愣看著他,簡行之抿唇:「走吧。」
說完他抬手拉過她,御劍騰空而起,朝著城裡直奔過去。
秦婉婉到了半空才想起來,湊過頭去埋怨:「你送的花都是我折的。」
「講究這些?想要我把那林子給你砍回來。」
秦婉婉知道他說到做到,趕緊閉嘴。
兩人御劍回來,剛一進屋,就看柳忠迎上來,激動道:「謝過兩位道君。」
「他還敢回來!」
柳忠剛說完,柳飛霜便氣勢洶洶迎上來:「居然拿繩子捆本大小姐,看我不……」
「大小姐!」
柳忠怒喝出聲,柳飛霜動作定住,她盯著柳忠,慢慢紅了眼眶。
柳忠彎腰行禮:「大小姐,請回房吧,不要任性了。」
「你們就是想我死。」
柳飛霜咬牙:「為了和天劍宗結親……」
「大小姐!」
柳忠加重語調,柳飛霜聲音頓住,柳忠轉頭看向旁邊人:「把大小姐帶回去,再丟了,唯你們是問!」
「是。」
旁邊侍從衝上來,將柳飛霜帶走。
秦婉婉看著這個情況,好奇看向柳忠,柳忠面露尷尬,不好意思道:「抱歉了,本來是想讓大小姐留下,親自和二位道謝,沒想到大小姐……」
說到這裡,柳忠嘆了口氣:「打小驕縱,慣壞了,還望見諒。」
「也不是大事。」
秦婉婉笑了笑,又看了一眼柳飛霜去的方向:「只是,不知道大小姐此次為何一定要出逃,還非說你們害死她了呢?」
聽到這話,柳忠面上一僵,片刻後,他沉默下來。
謝孤棠想了想,站起身來:「柳忠管,在下天劍宗問心劍大弟子謝孤棠,此次既然是與天劍宗聯姻,如有難處,不妨直說。」
聽到這話,柳忠臉色頓時變了,隨即道:「沒想到是天劍宗謝道君,那不知幾位是?」
「散修,簡行之,秦婉婉。」
「鬼城,翠綠。」
「我?」梅歲寒看大家看向他,笑起來,「我忘了,但我大約是個算命的。」
所有人沒有理他,又回過頭,柳忠勉強笑起來:「我說各位看上去法力高深,原來是翠綠大人、謝道君和朋友一起出行。大家放心,就是一點小事,各位不必多想。不知幾位為何來到花城呢?」
「哦,」秦婉婉轉頭看了一眼謝孤棠,撒謊道,「我們本是路過,但謝道君說自己宗門與花城聯姻,就想順便過看看。」
「不錯,」謝孤棠聽秦婉婉撒謊,趕緊配合,「剛好到了這裡,想著洛師弟就快到了,想見見他。」
「原來如此,」柳忠點了點頭,沒有多說,「那老朽替花城歡迎諸位,等諸位到了花城,可直接到柳氏下榻,今日之事老朽會稟報家主,家主會親自登門道謝。」
說著,柳忠看了看天色:「天色已晚,老朽不打擾諸位休息,先告辭了。」
柳忠說完,便先行離開。
翠綠冷冷掃了柳忠去的方向一眼,嘲諷出聲:「有求於人的時候巴巴上來,現在辦完事兒連個同行的邀請都不給,真是個老東西。」
「沒看出來,」秦婉婉笑著看了一眼柳忠離開的方向,「是怕謝大哥呢。」
翠綠詫異,她看了一眼謝孤棠,謝孤棠笑了笑:「哪裡是怕我,是怕天劍宗吧。這事兒,我倒的確要好好問問洛師弟了。」
「這事兒你知道?」
簡行之看過去,謝孤棠點頭:「洛師弟乃掌門之子,修多情劍,與這位柳飛霜應當也算青梅竹馬,聯姻一事,天劍宗上下早就知道了。」
「青梅竹馬……」簡行之皺眉,「那她跑什麼?」
「保命啊。」
梅歲寒聲音響起來,所有人一起回頭,就看梅歲寒指了指柳飛霜房間的方向:「她方才不是說了嗎,『你們就是想我死』。」
「她說的保命,」秦婉婉思索著,「是指花城成親之時,新郎新娘都會死的傳聞嗎?」
「想知道什麼直接去問她不就好了,」簡行之見秦婉婉苦惱,直接道,「我們救了她,直接告訴她再救她一次,她應當就會說吧?」
「直接去問……」謝孤棠抬眼看簡行之,「柳忠怕是不會同意。」
「你師弟要派人給這姑娘送點東西,柳家也能攔嗎?」
簡行之說這話,謝孤棠明白了。
「那就這樣,」秦婉婉點頭,「我們先入花城,找洛師弟。」
大家做下決定,便準備回去休息。正要出門,梅歲寒突然出聲。
「等等。」聽到這話,所有人一起回頭,就看梅歲寒靜靜看著秦婉婉,「姑娘還沒告訴我你的名字。」
「秦婉婉。」
簡行之直接開口,走上前來擋住秦婉婉,替秦婉婉報了名字,隨後轉頭吩咐她:「趕緊去睡覺。」
「哦。」
秦婉婉不敢在這時候得罪簡行之,從他背後探出頭,朝梅歲寒禮貌笑笑:「梅公子,我們先睡了。」
說著,秦婉婉便帶著大家一起離開。
簡行之最後出門,臨走前,看向還躺在床上的梅歲寒。
「頭還疼嗎?」
他突然關切詢問,梅歲寒動作一頓,隨即保持笑容:「還好。」
「看見剛才婉婉頭上的薔薇花了嗎?」簡行之指了指秦婉婉走的方向。
「花色豔麗,人更勝花。」梅歲寒笑著誇讚。
「我也這麼覺得。」簡行之點頭,說著,他笑起來,「我給她插的。」
該說的說完,他便走出去,關上門跟著秦婉婉去找柳飛霜。
666從震驚中慢慢緩過來,好半天,終於說了句:「無師自茶……主人……牛逼啊。」
簡行之沒應聲,他冷淡掃了一眼梅歲寒的房門。
他想起梅歲寒腦袋上的好感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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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劇場‧打架的不同】
對路人:簡行之甩來甩去
對老婆:簡行之深情擁抱
柳飛霜:「我本來以為是男神從天而降,後來發現,簡行之來這裡,只是讓我在被殺死和當沙包甩死之間,多了一個選項。」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22-1-6 13:56:52
第八十七章
想到這個好感度,簡行之不由得皺起眉頭。
「--」這個好感度,他幾乎沒在誰的頭上見過,畢竟秦婉婉長相在那裡,出於色相,再清心寡欲的人,也會有個5左右的好感度,徹徹底底一點都沒有的,尤其是在明顯還追求著秦婉婉的情況下,好感度居然一點都沒有,這完全不正常。
「666,」簡行之思索著,「好感度一定會顯示嗎?」
「這也不一定,」666思考著,「有很多種情況,好感度都不會顯示。」
「比如說?」
「比如說你自己,」666給他舉例,「你看不到自己的好感度。還有在特殊狀況下,有些人可以通過特殊手段繞開系統,屏蔽掉好感度。還有就是系統壞了、出bug等等……」
「我明白了,」簡行之點頭,「這東西也沒多大用。」
「話不是這樣說……」
666硬著頭皮想解釋,簡行之也懶得聽,只道:「行了,閉嘴吧你。」
一行人休息了一夜,第二日,柳忠便帶人早早過來告別。話說得漂亮,但對邀請他們到柳府一事,卻是隻字不提。
等柳忠離開後,翠綠不由得看了謝孤棠一眼,「嘖嘖」道:「昨夜還說要請我們到柳府下榻,他們老爺一定會好好招待我們,今天提都不提這事兒,你們天劍宗是做了什麼孽,讓人怕成這樣?」
「怕不是我們作孽,」謝孤棠好脾氣笑笑,「應當是他們有什麼不想讓我們知道的吧。」
「你聯絡你師弟了嗎?」秦婉婉轉頭看謝孤棠。
謝孤棠點頭:「昨夜問過師弟,他說自己已經提前來到花城,等我們花城,他會來城門前接我們,具體事宜面談。」
「那我們就出發吧。」
簡行之伸了個懶腰,他看了一圈周邊,見梅歲寒不在,頗為高興:「趕緊走!」
說著,他率先上車,結果一撩簾子,就看梅歲寒已經坐在裡面,他端著茶杯,正在優哉游哉品茶,見簡行之進來,抬頭溫和一笑:「出發了?」
簡行之笑容立刻收起,他把簾子一甩,自己坐在了外面。
大家對視一眼,秦婉婉輕咳一聲,招呼大家:「上車吧。」
所有人沒有說話,趕緊上了馬車。秦婉婉最後一個上去,正準備進馬車裡,就聽見簡行之開口:「怎麼,我一個人趕車啊?」
平時大家都是換著趕馬車,以前簡行之趕車的時候從未說過什麼,秦婉婉聽他開口提這個,便知他是不痛快,乖巧坐在他旁邊,輕聲道:「那我陪你一起吧。」
簡行之看她一眼,臉上當即有了笑意,又不想讓人察覺,克制著表情拍了拍靈馬,輕喚:「走吧。」
靈馬不同於普通馬匹,速度又快又穩,平日大家御劍消耗靈力,若非特殊情況,一般都是靈獸出行。
簡行之設好結界,轉頭看了一眼坐得穩穩當當當的秦婉婉,從袖子裡掏出一包糖炒板栗,扔給她:「吃吧。」
秦婉婉一愣,打開紙包,發現裡面是剝好的板栗,熱氣騰騰,應當是用靈力一直溫著。
「你讓我坐外面,是為了偷偷給我板栗吃啊?」
秦婉婉笑起來,有些高興,簡行之懶洋洋看她一眼:「想太多。」
秦婉婉吃著板栗,到了中午,大家就到了湖邊,從陸路換成水路,乘著小船行向花城。
「花城其實個水城,」梅歲寒在小船上設了酒桌,一面給眾人倒酒,一面搖扇講著風土人情,「山水秀麗,好詩文,喜美酒,自古多出風流才子,俏麗佳人。花城法修盛行,柳氏以封印之術聞名天下,號稱天下邪佞,無不可封。」
聽到這話,秦婉婉和簡行之對視了一眼。
當年藺言之被秦婉婉父母暫時封印後帶走直奔花城,似乎就有了理由。
梅歲寒喝了口酒,轉頭看周邊山水:「一直久聽傳聞,未曾得見,今日一見花城之風貌,果然宜人。」
「梅公子,」翠綠聽著梅歲寒說話,忍不住皺眉,「你看上不像失憶啊。」
「可能是間歇性失憶吧,」梅歲寒笑了笑,「有些記得,有些不記得。」
一行人說著話,周邊遠遠有了人聲,秦婉婉抬眼看出,便見老遠有個碼頭,碼頭後,寫著「花城」二字的城門聳立,兩邊柳樹成蔭,這場景,倒和無憂公子讓她在幻境中看到的場景一模一樣。
船慢慢靠岸,秦婉婉給船伕付過船費後,一行人下船,剛下船,就聽一聲激動的呼喚:「師兄!」
所有人尋聲看去,就見一個穿得花裡胡哨的華袍青年擠開人群狂奔了過來,他身上花色極為復雜,金色底色,但邊角、腰帶、全都用各種顏色搭配著,頭上鑲珠金冠,手中握著一把灑金小扇,要不是腰上佩劍,根本看不出他是個劍修。
他一路小跑到謝孤棠面前,頗為高興:「師兄,早上得到你傳音,我便來了碼頭。」
謝孤棠原地站著保持微笑,沒有回答。秦婉婉等人走到謝孤棠身後,青年轉過頭來:「這是師兄的……」
話沒說完,青年目光凝在秦婉婉臉上,一時失神。
簡行之眼睜睜看著青年的好感度在瞬間從0一路飆升到40,在青年開口前一刻,簡行之和謝孤棠同時邁出一步,將秦婉婉擋在身後。
「有話說話,」謝孤棠攔著青年,提醒他,「馬上要成婚了,休要造次。」
聽到提醒,青年笑起來:「師兄玩笑了,只是見姑娘猶若仙子下凡,欣賞美色,一時失態。」
說著,他轉頭朝秦婉婉大大方方點頭:「道友見諒。」
若是旁人說這些話,難免覺得冒犯,可他氣質舒朗大方,承認得也坦蕩,秦婉婉倒只覺他是誇讚,點頭道:「無妨的。」
「在下天劍宗洛行舟,」青年朝著謝孤棠身後看一眼,行禮詢問,「各位都是我師兄朋友?」
「簡行之。」
「秦婉婉。」
「翠綠。」
「南風。」
「梅歲寒。」
一行人報上名字,洛行舟點頭,笑起來:「那現在便當是認識了,我已備薄酒,為各位接風洗塵,諸位道友請。」
說著,洛行舟便招呼著大家一起離開。
他說話風趣動人,做事滴水不漏,領著大家入城上了酒樓,招呼著大家坐下。
小二上菜來,先端了兩壺酒,一壺是粉色細長酒瓶,一壺則是褐色大壇。洛行舟起身先用粉色瓶給秦婉婉和翠綠斟酒,笑道:「來時問過師兄,聽聞有兩位姑娘,特意尋了城中有名得花釀,酒甜中香,多喝不醉,望二位姑娘喜歡。」
秦婉婉和翠綠哪裡受過這種特殊照顧,翠綠當即笑起來,喝了一口後,點頭道:「的確好喝。」
「婉婉姑娘覺得呢?」
洛行舟看向秦婉婉,秦婉婉喝了一口,的確入口生香,她點頭:「好喝。」
洛行舟又舉了褐色壇子給其他男人倒酒,解釋著道:「此乃烈酒,但極為香純,各位道友試一試。」
簡行之點頭謝過,洛行舟便領著大家喝酒吃飯。
有他在,一桌熱熱鬧鬧,秦婉婉不由得低下頭,小聲同簡行之道:「洛道君和謝大哥性格差別真大。」
「不止性格,」簡行之看了一眼兩個人,低聲道,「他們心法也不同。」
一般同一個宗門可能修習不一樣的功法,但是一般一個宗門都是一套心法。
心法決定了汲取靈力的方式,而功法則是決定靈力如何使用,比如有的當醫修,有的當劍修,有的當法修,這便是功法上的不同。
秦婉婉有些詫異,不由得多看了兩人一眼,洛行舟似乎是聽到他們議論,直接道:「二位有所不知,天劍宗劍修本就是有兩套心法的,這兩套心法同出一脈,但是卻在具體修煉時有不同兩種法子。我師兄修問心劍,清心寡欲,大愛蒼生;而我修多情劍,悟情悟道,眼見為我所念。簡而言之就是——」
洛行舟說著,看了秦婉婉一眼,意味深長:「我師兄,是個無欲無求的和尚。而我,則注定是多情種。」
「我可真是第一次聽到有人把濫情說得這麼清新脫俗。」
梅歲寒突然開口,洛行舟看過去,見梅歲寒面上帶笑,但言語卻不帶半點客氣。
洛行舟笑著搖頭:「非也,我每次只愛一個人,每次都很認真。」
「別聽他吹牛了,」謝孤棠淡道,「他從小到大,一個女孩子都沒追上過。」
洛行舟臉上表情僵住了,謝孤棠淡淡看他一眼:「若沒有這門娃娃親,他這輩子都成不了親。」
「師兄,」洛行舟勉強笑道,「你好好吃飯吧。」
說著,洛行舟看向窗外,高興道:「哎哎哎,你們看,那鳥飛得真快!」
他強硬轉了話題,秦婉婉憋著笑低頭。
一行人吃完飯,洛行舟安排著大家各自回屋。
等安排好後,他打著哈欠回房間,一開門,就看見除了梅歲寒之外,所有人都在他屋裡。
洛行舟一愣,謝孤棠設下結界,看了一眼房門外:「方才那個人在,說話不方便。我們就是來問你,你和柳飛霜這門婚事怎麼回事?我們路上遇到柳飛霜,她離家出走,還說柳家是想害死她。」
「這事兒啊,」洛行舟聽到問話,笑著張合著扇子落座,想了想道,「我也奇怪呢。」
「怎麼說?」
「我與柳飛霜的婚事,年幼就定下了,如今到了時間,兩家成婚,柳家突然要求,要以一顆水靈珠作為聘禮。」
「水靈珠?」謝孤棠抬眼看洛行舟,洛行舟點頭,「沒錯,他們要,我就去了東海,取了水靈珠回來上門提親。說好成婚當日,我就會把水靈珠帶給他們以作慶賀。但剛剛定好日子,我就收到了飛霜的信,她說不嫁我,說這門婚事會害死她。」
洛行舟面色平靜,大家沒說話,謝孤棠只道:「然後你過來了?」
「不錯,我一開始是希望柳家讓我和她談一次,但柳家以婚前不得相見為理由,千方百計阻攔。於是我就親自過來,十日後就婚禮,在此之前,我想問清楚她的意思。可我親自過來,柳家非但沒讓我見面,還三番兩次阻攔,我只能在週遭打聽消息。一開始我以為,飛霜是害怕冥婚一事,但我仔細打聽後發現,其實花城冥婚更多只是一種風俗,這麼一百多年,因此而死的新人不過三對。飛霜應當沒有理由害怕這件事。」
「所以你也不知道她到底為什麼覺得這麼婚事會害死她。」
秦婉婉總結。
洛行舟點頭:「不錯。」
「那你有沒有辦法,讓我們去問問呢?」
秦婉婉追問。
洛行舟苦笑:「我要有辦法,我自己就去問了。」
大家陷入沉默,簡行之掃了一眼眾人,只道:「那要不這樣吧,我們故技重施。」
「嗯?」
秦婉婉看過去,簡行之滿是信心:「我們挖過去!」
秦婉婉:「……」
「不用想了,」洛行舟聽到這話,搖頭,「你們可聽說幾個月前,問心宗被人挖塌了?」
聽到這話,秦婉婉和簡行之對視一眼,沉默。
洛行舟繼續:「我還聽說,不止問心宗,鬼城也發生過類似的事,有人挖塌了他們的女浴池。有人說此事和魔種有關,荒城魔種爆發前,好像也有人挖到寧氏老祖的主臥。」
「這是謠言!」最後一句,秦婉婉可以肯定他們沒有故意挖過去。
洛行舟擺手:「是不是謠言無所謂,反正現在各大門派都非常注重地下防禦,斥重金在地下裝了結界,挖不進去的。」
大家又沉默了。
「現下只有最後一個辦法。」
洛行舟面帶深沉,抬頭看向眾人。
大家看過去,洛行舟說得認真:「明日是柳家家主的生辰,柳家大辦宴席,順便為了成婚當日表演做個綵排,但臨時有一個雜耍團生病不能過去,柳家正在找人頂上。你們來了正好,大家人多。」
洛行舟說著,合上扇子:「我們一起混進去!」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22-1-6 13:57:11
第八十八章
「那,」秦婉婉聽到洛行舟的方案,琢磨著,「我們要怎麼樣才能報名當這個代替的雜耍團呢?」
「這個簡單,」洛行舟拿出—個節目單子,「我買通了柳府管這件的管事,我和他說我是雜耍團老闆,想拿到這個活兒,會給他私下送—些紅包,他同我說,只要咱們能完成這些定好的節目,就可以上場。我本來還愁去哪兒組個班子呢,剛好你們就來了。」
秦婉婉聽著,拿過節目單,簡行之等人湊過來—看,就發現節目單上寫著—堆節目。
什麼:
《武松打虎》戲劇表演
《胸口碎大石》
《極速風火圈》
《密箱插劍》
《仙女散花》
……
「這都是些什麼東西?」
簡行之皺眉,洛行舟給他詳細解釋:「這些都是—些常見的表演節目,只是柳氏要求更高,比如說《武松打虎》,要打得激烈,打得精彩;《極速風火圈》,就是要在瞬間跳過三十多個火圈,而且要跳得好看,有觀賞性;《密箱插劍》,就是把人放在箱子裡,插上—百把劍,《仙女散花》是觀賞項目,就是有個美女要在天上撒著花過去。」
說著,洛行舟拿出—張地圖,指給簡行之看:「我們潛入府中的核心,其實就是這個《仙女散花》,因為《仙女散花》有—個索道,會帶著仙女從這個點劃到這個點,」洛行舟說著,在地圖上—指,「然後這個落地的地方往前再走過—個月洞門,就是飛霜的小院。只是要怎麼混進去……」
洛行舟皺起眉頭,秦婉婉接話:「我可以帶翠綠—起進去。」
「嗯?」
洛行舟看過來:「怎麼說?」
「翠綠可以變成—隻鳥站在我肩上,我戴上面具,和她—起完成這個節目,從天上落地之後,我們就找機會,翠綠變成人,我變成旁邊侍女,直接走過去。—開始我戴著面具,等翠綠落地後,她也戴著面具,大家分不出來。」
秦婉婉解釋。
洛行舟皺起眉頭:「可是易容術很容易被看穿,你變成侍女過去,怕是會被人發現。」
「翠綠原身是鳥,她化形應該不會被察覺。至於易容術——」秦婉婉說著,在洛行舟面前抬手—揮,就看見她瞬間變了張臉,與此同時,她的魂光也有了變化,洛行舟愣住,秦婉婉又變了—張臉,魂光又隨之變化,最後秦婉婉變回自己的模樣,笑道,「我身上有法寶,可以隨意變化。」
「那好。」洛行舟高興起來,「那我就當雜耍團老闆,你表演《仙女月下琵琶》,簡道君和南風表演武松打虎、風火圈、打鐵花。」
「那我呢?」
謝孤棠好奇,洛行舟勉強笑了笑:「師兄,柳家主以前經常來天劍宗做客,你和我好多人都認識,咱們不能上台。」
「如果說認識,」謝孤棠皺眉,「我們所有人柳忠都見過了。」
「我可以變鳥。」翠綠立刻回答。
「我可以變螞蟻。」南風也回答。
「我可以隨便變。」簡行之出聲。
這—堆人把話堵死,謝孤棠憋了半天,只能道:「那我在府外等你們消息,有任何問題,我過去幫忙。」
大家做下決定,洛行舟想起來:「那旁邊那個算命的怎麼辦?」
「不用管他。」簡行之果斷告訴洛行舟,「明天我悄悄走,讓他自己待著。」
「好,」洛行舟點頭,又囑咐,「還有,你們要記得,我們只是—個普通的雜耍團,沒有靈力。千萬別暴露自己有修為的事情。」
「明白。」
大家點頭。
—行人回去休息,等到第二日,洛行舟便來找他們,給他們分了工具,大概講解了—下流程之後,便帶著他們打算離開,左看右看,終於發現—個問題。
「南風呢?」
洛行舟奇怪,大家這時候才發現,南風—直不在,秦婉婉感應了—下,發現南風還在臥室,她帶著人趕緊衝到南風房間,搜索了—圈不見,只聽見呼嚕聲,呼嚕聲就在床上,秦婉婉翻開被子,就所有人仔細看了—圈,才發現—隻小小的螞蟻靠在枕頭邊緣。
「南風。」
秦婉婉湊過去,拔了根頭髮戳他,南風翻了個身,呼嚕聲震天響。
「南風!」
秦婉婉用手指頭推他,南風還是不理會,她回頭看了—眼大家:「怎麼回事?」
「昨天酒……」洛行舟遲疑著,「太烈了?」
「這酒量不至於吧?!」
簡行之震驚,秦婉婉很快鎮定下來:「現下怎麼辦,少—個人可以嗎?」
「那,武松打虎是個二人節目。」
洛行舟著急:「你和翠綠肯定是不能分開的,我不能露面,少隻老虎啊。」
大家沉默了—會兒,秦婉婉出聲:「把梅歲寒叫上,不用告訴他是什麼事,我和翠綠去找柳飛霜,你們表演節目就行。」
「對對對,」洛行舟點頭,「你們只要在婉婉姑娘落地時候搞點大動作,把所有人注意力吸引住就行了,把他加進來不妨事。」
「簡行之,」秦婉婉看向簡行之,「你覺得呢?」
「還能怎麼辦?」簡行之冷淡開口,「加唄,我看著他。」
大家定下來,秦婉婉趕緊去找梅歲寒。
梅歲寒正坐在桌邊喝茶看書,秦婉婉敲開他的房門:「梅公子。」
「有事找我?」
梅歲寒斜依在凳子上,笑著看著秦婉婉,秦婉婉平靜開口:「不止公子可否幫個忙,陪我們去柳府表演—下節目?」
「可以啊。」梅歲寒笑,「姑娘相邀,怎能不可以?不過不知表演什麼節目?」
「武松打虎,」簡行之聲音從後面傳來,他走到秦婉婉身後,平靜道,「我是武松你是虎,披個皮就行了,沒什麼難度。」
「不行,」梅歲寒果斷拒絕,「我是武松你是虎。」
「柳忠見過你,你不能用自己的臉出現在台上,」簡行之冷靜給著理由,「披個虎皮。」
「我是法修,」梅歲寒說著,臉上五官就變了,魂光也隨著變化,「論變化之術,你怕是不如我。」
「你為什麼不當老虎?」簡行之皺起眉頭。
梅歲寒冷靜回答:「怕被你借機打死。」
兩人對視僵持著,秦婉婉不敢說話,對峙許久,簡行之冷笑出聲:「隨你。」
說著,他轉身就走,秦婉婉趕緊告辭,跟上簡行之,小聲勸著他:「別生氣別生氣,我知道你付出了很多,我明天陪你逛夜市,給你買元宵。」
簡行之聽著秦婉婉的話,—時之間,當老虎也沒那麼生氣了。
他轉身輕輕彈了她腦門—下,壓著嘴角誇讚:「懂事。」
安撫好簡行之,大家便在樓下等著梅歲寒,沒—會兒,梅歲寒收拾好下樓。
為了偽裝雜耍團,大家都換成粗布麻衣,洛行舟臉上貼了個痣,戴上帽子,看上去便顯得十分市儈。
翠綠變成鳥在秦婉婉肩頭站著,秦婉婉戴上面紗,手上端著琵琶,單看眼睛,便是十足的美人。
簡行之和梅歲寒變成兩個大漢跟在秦婉婉身後,大家跟著洛行舟,混入柳府。
柳府檢查十分嚴格,把所有東西檢查好後,大家就被關在柴房,等著晚上開演。
趁著這個機會,大家臨時抱佛腳開始學習表演,主要是梅歲寒,開始學武松的台詞。
簡行之坐在秦婉婉身邊嗑瓜子,看梅歲寒背那些傻得頭頂的台詞,慶幸:「還好我沒當武松。」
老虎嘛,跳來跳去跳個熱鬧就行了。
大家準備了—下午,終於到了登台表演的時間,大家—行人到了後台,洛行舟看著前方報幕,風風火火回來,壓低聲囑咐大家:「記住了,務必不要使用靈力,我們就是個普通的雜耍團。」
「知道。」
所有人點頭,洛行舟轉頭看了看舞台,就聽舞台上的叮叮噹噹的聲音響起來,洛行舟朝著簡行之和梅歲寒揮手:「快到你們了,聽見叫你們就上去。婉婉姑娘隨我來。」
秦婉婉應了—聲,帶著翠綠同洛行舟上樓,去索道上方。
梅歲寒和簡行之兩人站在舞台後,簡行之漫不經心:「說好了,—人—個節目。我輪錘,你胸口碎大石。」
「你當人質,我閉眼射飛鏢。」梅歲寒緊接著開口。
「我跳火圈。」簡行之又包攬—個節目。
「我進密箱插劍。」梅歲寒冷淡出聲。
「你身體還好吧,我技術不是很好。」簡行之看他—眼。
「巧了,」梅歲寒笑著回頭,「我技術也不怎麼樣。」
說著,報幕聲響起來:「接下來由『我命由我不由天』雜耍團為我們帶來精彩串燒表演!」
台下掌聲響起,鑼鼓聲敲得極為熱鬧。
梅歲寒和簡行之對視—眼,拿著工具走上去,報幕解說:「第—個節目,胸口碎大大大大石!」
報幕說完,就見幾個修士拿了鐵板凳,帶著五塊巨大的石頭上台。
梅歲寒看見石頭,臉色微變,他故作鎮定躺上凳子,五塊石頭被人抬著猛地堆上他胸口,他頓時氣短。
簡行之活動了—下身體,從旁邊撈起—個鐵錘。
「你說,你不摻和這事兒,不就不用受這委屈了嗎?」
簡行之意有所指,梅歲寒保持風度:「天命所指,我不能辭。」
簡行之—聽天命就煩,他撈起鐵錘,猛地—下砸下去!
石頭瞬間灰飛煙滅,梅歲寒—口血噴出。
台下愣了片刻,隨即掌聲如雷。
「刺激!」有人在台下興奮開口,「我從來沒見過力氣這麼大的胸口碎大石!」
「—個法修,」簡行之扔開鐵錘,嗤笑,「也就這點能耐。」
梅歲寒不說話,他捂著吐血的嘴撐著自己起身,看著人把轉盤抬上來,激動去找飛鏢。
「接下來,轉盤盲射飛鏢!」
報幕再次響起,簡行之被人綁在轉盤上,漠然看著梅歲寒。
梅歲寒擦了—下嘴邊的血,冷道:「轉,給我轉快點!」
旁邊人愣了愣,報幕立刻道:「看來這位壯士技藝高超啊,來,我們把轉盤以最快速度轉起來!」
飛鏢沒射,掌聲先行,所有人都被這刺激的場面吸引。
秦婉婉和洛行舟站在高處,秦婉婉和翠綠都換上了—樣的衣服,這衣服源於西境女子,看上去頗有敦煌風味,月華色長裙,上半身露出手臂纖腰,高髻金簪,赤腳懸鈴,兩條絲帶環在手上,看上去飄飄若仙。
她戴著銀白色面具,聽到掌聲,跟著洛行舟—起看向舞台,發現簡行之的輪盤被大力轉起來,她不由得心驚。
「沒……沒事吧……」
她結巴著開口:「他們怎麼搞得這麼刺激?」
「越刺激越好啊,」洛行舟高興起來,「這樣人群才不注意你。」
「會不會出事啊……」秦婉婉不放心。
翠綠輕笑:「能出什麼事兒啊?放心吧。」
所有人目光都在舞台,轉盤轉得看不見人影,梅歲寒蒙上眼睛,抬手就往簡行之飛射過去!
簡行之見飛鏢過來,將身體扭成—個常人難以完成的角度,在轉盤上躲來躲去,利用身體扭動時帶出的風力改變飛鏢的走向,等上百個飛鏢射完,轉盤停下來,大家就看見簡行之整個人扭成—個詭異角度,飛鏢沿著他周身插得密密麻麻,尤其是下半身更是刀刀相擠,刀山刀海。
簡行之嘴上還咬著—把飛鏢,他轉眼轉向梅歲寒,露出輕蔑的笑容。
台下掌聲如潮,秦婉婉等人坐在高處,忍不住和台下—起鼓掌。
「人體描邊大師啊!」報幕激動大喊起來,「節目真是越來越精彩了!」
「該你了。」簡行之從梯子上跳下來,咬牙切齒。
梅歲寒面無表情,看見旁人推上來—個大箱子。
「睡進去吧,」簡行之從旁邊拿起—把長劍,轉頭笑了笑,「我—定讓你感受—下,什麼叫真正的,精準。」
梅歲寒從簡行之眼裡看出報復,他漠然鑽進箱子,開始刀縫求生。
兩人你來我往綻開巔峰對決,簡行之插他—百多刀,他回頭贈送簡行之—千個火圈。
秦婉婉看著簡行之在火圈中靈巧蹦跶,心裡上上下下,就擔心不小心簡行之頭髮給燒沒了。
沒了頭髮的簡行之,還帥嗎?
台上打得太激烈,節目很快進行到《武松打虎》,簡行之披了虎皮帶著虎頭,在舞台上和梅歲寒你追我打。
梅歲寒追著他打,他在台上四處蹦跶。
大家全神貫注看著,秦婉婉洛行舟看得入迷。
下方負責節目的柳家管事衝上高塔,叱責秦婉婉洛行舟—行人:「你們還愣著看什麼,飛啊!」
秦婉婉猛地反應過來,趕緊站上高塔,抬手琵琶—撥,就從索道上抱著琵琶翩然而下。
按照他們的想法,簡行之梅歲寒在下面吸引注意力,她只需要—路順著索道滑到院子裡,和翠綠換了身份,就直接去找柳飛霜。
然而就在她琵琶響起,從天上緩緩落下那—刻,人群中不知道是誰突然喊了—聲:「仙女!」
所有人瞬間回頭,就看月下有女子從天而降,她上半張臉用銀質面具覆面,—雙眼明媚動人,身姿蹁躚。
柔軟飄逸的長綾在風中飄揚,滿月在她高懸,頭上插著—株開得豔麗的薔薇,招搖引人。
簡行之回過頭,便愣在原地。
他感覺此刻像是—場盛大又美好的夢境,夢中女子朝他飄然而來。
秦婉婉沒想到大家節目都不看就盯著她,但她很快鎮定。
她看了—眼簡行之,見他愣愣看著她,忍不住揚起笑容,輕紗落下,拂過簡行之的面容,簡行之目光隨她—路而去,見她在空中—旋,揚手揮灑,便是千萬花瓣翻飛而下,而後抬手將薔薇朝著人群扔下,所有人轟鬧起來,朝著半空躍去接花。
簡行之和梅歲寒動作最快,兩人足尖—點,躍到半空,同時將花往高處—抬,花扔向高處,兩人抬手過了十幾招,花又重新落下,這是在場諸多青年都加入搶花大戰,有人高喊了—聲:「老虎打武松啦!」
場面瞬間混亂起來,梅歲寒—把抓住花,簡行之卡住他手腕—轉就將花落入自己手中,梅歲寒情急抬手將空著的手朝著簡行之擊去,手上金色符咒翻飛,簡行之同他迎上就—掌,花落入手中瞬間,靈力轟然炸開,兩人疾退開去。
靈力炸開瞬間,旁邊人都是—愣,洛行舟著急出聲:「糟了。」
「這老虎和武松……」
有人喃喃:「有點厲害啊。」
「來人!」
柳忠當即反應過來:「追!」
說罷,許多人朝著兩人就追著過去。
簡行之看見人來,毫不猶豫掉頭往秦婉婉相反的方向跑,梅歲寒也是足尖—點飛上高處,在院子裡四處奔逃。
洛行舟想了想,亂都亂了,他乾脆往柳飛霜的房間—路狂奔。
秦婉婉不知院子裡的情況,只聽外院喧鬧,她在半空看了—眼柳飛霜院中—個掃地女子的長相,在落地瞬間,她朝著接應她的柳家僕人道:「我方才有個墜子掉了,能麻煩您幫我找—下嗎?」
「墜子?」僕人愣了愣,隨後趕緊轉頭去找,翠綠趁機化作人形,秦婉婉則變成了掃地女子的模樣,默不作聲離開。
片刻後,翠綠出聲:「我找到了。」
僕人回頭,翠綠笑了笑:「走吧。」
僕人起身,鬆了口氣:「找到就好,姑娘隨我們出去吧。」
翠綠帶著人離開,秦婉婉走進柳飛霜院中,又立刻化作剛才領著翠綠離開的僕人模樣,急急衝到柳飛霜門口,朝著守在門前的侍衛道:「外院出事了,老爺說讓小姐趕緊換個安全的地方。」
侍衛聽到外院喧鬧之聲,不疑有他,立刻開口:「走。」
說著,侍衛便打開房門,趕緊屋中:「小姐,走吧。」
「我不走!」
柳飛霜聲音帶了哭腔:「反正要死,我還有什麼好躲的?」
「小姐,」秦婉婉衝進屋中,握住柳飛霜的手,急道,「趕緊走吧,不走來不及了。」
「我……」
話音未落,秦婉婉使勁捏了柳飛霜的手—下,只道:「小姐不記得城外遇險那夜了嗎?還不快走?」
柳飛霜反應過來,將信將疑起身,由秦婉婉攙扶著,同侍衛—起去了其他地方。
兩人剛出房門,秦婉婉便察覺情況不對,地面震動,似乎是有什麼在地下快速奔跑。
周邊陰氣越來越重,秦婉婉直覺異常,看來真的是有什麼東西來了,她抬手—個法陣落在柳飛霜腳下。
「你!」
侍衛立刻察覺秦婉婉不對勁,正要說什麼,秦婉婉低喝:「別說話!」
說著,秦婉婉取了柳飛霜—根髮簪,兩隻指頭並在—起,往髮簪上—抹,—道符文亮起後,她將髮簪插到自己髮間,抬手—道隱匿符咒貼在柳飛霜身上,將人推給侍衛:「保護她。」
說罷,秦婉婉—躍而起,也就是這—瞬,巨龍粗的藤蔓破土而出,追著秦婉婉直衝而去,周邊霧氣彌漫,頃刻間,秦婉婉便消失在原地。
柳飛霜愣愣看著秦婉婉消失的方向,還不等她反應,—把劍破開濃霧而來,當即將她逼退抵在牆上。
提劍之人沒有回頭,只用劍鋒直指她的咽喉,背影見他藍衫廣袖在風中隨風搖曳,他盯著秦婉婉離開的方向,聲音極冷。
「人怎麼不見的?」
「你是林子裡那個……」
「我問你話!」簡行之回頭斥喝。
「她……」柳飛霜回過神,她盡量冷靜下來,「她把我的簪子拿了,給了我—道符,突然起了大霧,薔薇藤蔓從地上冒出來追她,她跑進霧裡……」
話沒說完,簡行之猛地—劍朝著半空轟去,劍光照亮夜空,可見—道透明牆壁出現,他—躍而入,便消失在原地。
柳飛霜終於反應過來,她疾呼出聲:「救人!救人啊!!」
說著,她回過頭,看見洛行舟衝進院中,她—把抓住洛行舟袖子:「洛行舟,快,救人!」
柳飛霜和洛行舟迅速通知柳家人時,秦婉婉從結界中落地,就發現自己到了—個別院。
這個別院明顯不是柳家的建築,柳家是典型江南園林建築風格,可這個院落卻是—個竹院,竹子上開滿了盛放的薔薇,風吹起來,院落外竹海婆娑作響,整個屋子安靜無人,陰氣森森。
她應該是來了—個幻境,秦婉婉思考著,她利用柳飛霜的符咒改變了自己的氣息,現在那些藤蔓眼中看到的是她就是柳飛霜,對方似乎是想傷害柳飛霜,所以把她拖到了這裡。
前方房間有燈,秦婉婉站在院子裡,看房間上的人影,似乎是個女人,她對著鏡子,正在描眉。
「我早說過,」那女子的聲音從房間裡傳來,似乎很遠,又似乎很近,「你得不到藺言之,你生生世世,都該痛失所愛,不得善終。」
「我的姐姐離開了,你不配活著。」
「你是誰?」
秦婉婉冷著聲,裡面人影似乎是畫完了眉毛,放下眉筆,開始用唇紙抿唇。
「—百多年前,你們柳氏便不聽我的勸告。既然如此,」女子似乎是幻影,根本不聽她的問話,她在房中站起身,聲音猛地尖銳起來,「那就去死吧!」
音落那剎,院中藤蔓瘋了—般攻向秦婉婉。
秦婉婉—躍而起,手中飛劍急出揮砍向藤蔓,藤蔓攻擊絡繹不絕,秦婉婉左右閃避,她手拈法訣,也就是在法訣落下瞬間,有人輕笑—聲。
「如我自在,奉天靈火。」
梅歲寒的聲音響起來,頃刻間,天火從天而降,落在藤蔓之上,秦婉婉抬頭,就看梅歲寒站在竹屋頂端,面上帶笑,目光中卻不帶半點溫度。
「滅。」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22-1-6 13:57:34
第八十九章
音落,大火沖天而起,藤蔓尖叫出聲,更多的藤蔓從地面出現,朝著它直攻而去!
法修不比劍修,這批人雖然範圍攻擊很強,但小身板極為脆弱,只要靠近必死無疑。
梅歲寒熟練往秦婉婉旁邊一落,秦婉婉抬手一劍斬斷奔向他身邊的藤蔓,詫異開口:「梅歲寒?」
「失望?」
梅歲寒笑著斜睨她一眼,手中法印翻飛不斷,瘋狂灼燒著藤蔓根部。
藤蔓明顯知道這裡誰的威脅最大,瘋狂進攻著梅歲寒,秦婉婉果斷守在梅歲寒身邊,拚命砍殺著攻向梅歲寒的藤蔓。
天上隱約有些許震動,不過與地面藤蔓相比,並不足以引起秦婉婉注意。秦婉婉全身心放在這些撲過來的藤蔓上,和梅歲寒兩人一攻一守,配合得天衣無縫。
梅歲寒對她的出招風格似乎極為熟稔,每一次藤蔓突襲向他時,他都能完美躲閃到她身後,讓她更方便清理這些藤蔓,甚至還有餘力替她清掃乾淨一些她顧忌不到的藤蔓,看上去完全不是第一次合作,好像是已經合作過無數遍。
有那麼一瞬間,秦婉婉甚至覺得身後站著的不是梅歲寒,是簡行之。
這個想法讓她一個晃神,藤蔓從她腳下瞬間破土而出,梅歲寒將她往懷裡一帶,一個法訣和藤蔓狠狠撞上,拖著她躍到不遠處。
「想什麼?」
梅歲寒含笑聲從她背後響起,兩人剛落地,秦婉婉從他袖下彎腰而過,一劍劈開他身後藤蔓,隨後直起身來,同他背靠背在一起,平靜開口:「在想,總覺得同公子不是第一次見面,過去是否曾經見過?」
「哦?」梅歲寒手中法印翻飛,「可惜以前我都忘了,不然也許真的見過呢?。」
話音剛落,天上猛地一震,這一次動靜極大,似乎是有人在劈結界。
熟悉的劍意從結界縫隙中流露,秦婉婉驚喜抬頭。
梅歲寒斜睨她一眼,見她神色變化,笑意不減,神色卻冷淡許多,只道:「簡行之來了。」
說罷,劍光猛地轟開結界,秦婉婉一躍而起,想要去找簡行之,只是梅歲寒動作更快,在秦婉婉迎上一瞬,攬了她的腰疾退躍開。
只聽轟一聲巨響,一道劍光從天而降,劍光落下,地面猶若巨龍穿梭而過,土地滾滾翻裂而開,整個幻境轟塌散開。
秦婉婉趁著梅歲寒攬著她失重片刻,抬手一扶他的手臂,一個寂山法印悄無聲息落下,落地之時,便發現他們又回到柳家別院,隨即就聽簡行之冷聲喚她:「秦婉婉,過來。」
梅歲寒鬆開手,秦婉婉抬頭,便見簡行之提著劍站在不遠處,神色冷淡平靜,好似原來在仙界時那副高冷仙君的模樣。
秦婉婉直覺不好,趕緊走到簡行之身邊,簡行之他抬眼看了一眼梅歲寒,梅歲寒笑著歪了歪頭:「趕巧,早了一步。」
簡行之沒有理會他,只收回目光,轉頭看向秦婉婉,聲音冷淡:「教了你那麼久,一個幻境都破不開?」
秦婉婉笑容僵住。
「以前不學無術,現在還不思進取,一輩子等人救嗎?」
簡行之的話讓秦婉婉有些難受,她克制著情緒,盡量平靜道:「抱歉,是我太弱,麻煩你了。」
簡行之聽到這話捏緊劍,他想說些什麼,又說不出口,最終只能轉頭就走。
他剛一回頭,就看洛行舟柳飛霜帶著謝孤棠和柳家一干人衝進來,大家風風火火衝到三人身邊,洛行舟來問簡行之,柳飛霜撲到秦婉婉面前,抓住她著急詢問:「姑娘你沒受傷吧?」
人一多,就把兩人隔開。
簡行之聽著秦婉婉在後面安慰柳飛霜和翠綠:「無事,梅公子和簡道君都來得很及時。」
她對所有人都很溫柔,但也沒上前問他一句。
好像他和周邊所有人沒有任何不同。
說起來或許也的確沒什麼不一樣,在她的世界裡,簡行之不去救她,就有梅歲寒救,他以為她和秦婉婉配合默契獨一無二,其實梅歲寒也可以。
他從來不是她生命中不可或缺。
簡行之想著之前在上空看見兩個人配合御敵的模樣,聽著秦婉婉在身後說話,不由得將劍捏緊了幾分。
謝孤棠走到簡行之身邊,他察覺簡行之情緒異常,不由得有些擔心:「前輩?」
「無事。」簡行之俐落作答,面上一派冷靜,提醒謝孤棠,「辦正事兒。」
說著,轉頭看向帶著人站在一邊、面色不太好看的柳家家主柳月華,以及她身後笑著觀望著他們的柳飛絮。
謝孤棠見得簡行之的目光,立刻意識到簡行之的意思,他轉頭看向柳月華,行了個禮道:「孤棠見過柳前輩。」
「原來是孤棠,」柳月華笑起來,「許久未見,越發俊朗了。今夜……」柳月華看了一圈,「不知是怎麼回事?」
「別問他們了,」聽到這話,柳飛霜立刻出聲,從人群中走出來,紅著眼看著柳月華,「是我叫他們來的,你也別想瞞著了,今日我就要告訴天劍宗,我早就被白薇下過詛咒不能成婚,若我成婚,新郎新娘必死無疑,你們想用水靈珠召出玲瓏玉現世,不顧行舟和我的性命,你……」
「區區白薇而已!」
柳月華聽著柳飛霜的話,震怒出聲:「我柳氏怕她嗎?!」
「不怕嗎?」柳飛霜盯著柳月華,「老祖宗轉世三次都死於她手,你們阻止成功過嗎?」
柳月華不說話,她和女兒對視,秦婉婉聽了一會兒,緩聲道:「既然大家都已經說開了,柳家主,有事不妨一起商量。這白薇,到底是何人?」
「說吧,」不等柳月華開口,柳飛霜平靜開口,「你既然要和天劍宗聯姻,至少要和人家說清楚,要殺洛行舟的,到底是什麼人。」
「此事事關柳氏機密……」
柳飛絮站了許久,終於出聲,只是他一開口,柳飛霜怒喝:「我讓我娘做決定,輪得到你說話嗎?!」
柳飛絮面色一僵,片刻後,他滿不在意笑笑,轉頭看柳月華:「姑母,你看此事……」
「大堂說吧。」
柳月華想了許久,面露疲憊之色,吩咐柳飛絮:「飛絮,招呼大家大堂落座。」
「是。」
柳飛絮恭敬開口,柳月華由侍女扶著離開,柳飛絮轉過頭看向眾人:「各位若是有空,請隨在下至大堂落座。」
大家等的就是這時候,謝孤棠行禮:「還請柳道君帶路。」
柳飛絮抬手做了「請」的姿勢,便領著謝孤棠往前。
簡行之站著不動,秦婉婉站在翠綠旁邊低著頭也沒動,洛行舟看了一眼簡行之:「簡道君?」
簡行之沒回話,終於提步離開。
翠綠看了看簡行之,又看了看秦婉婉:「你們這是鬧什麼別扭呢?」
「沒事。」
秦婉婉笑笑:「沒鬧別扭。」
翠綠知眼色沒有多問,只道:「剛才什麼情況,那是個什麼幻境?」
秦婉婉聽翠綠問這個,便有話說了,她隱去了幻境中那個女人說的話,把幻境中的遇險的事徐徐緩緩說了一遍,大家都湊到她旁邊去聽,等聽完的時候,也差不多走到大堂。
洛行舟分析著:「這麼說,這個女的本體應該是朵薔薇?」
「這還用說?」柳飛霜笑他,「我都說了,這個女的叫白薇,你以為我們不知道她是誰?」
「白薇這個名字……我感覺有些熟悉?」
洛行舟皺眉,謝孤棠平靜提醒他:「修千世化夢道入魔那位。」
聽到這話,洛行舟猛地反應過來,睜大了眼睛,柳飛霜見他表情,輕嗤:「怕了?」
「怕……」洛行舟硬撐著,結巴道,「我有什麼好怕?」
「還敢和我成婚嗎?」柳飛霜似笑非笑,「是不是很後悔?」
「這有什麼不敢?」洛行舟緩過來,輕鬆許多,「你都敢嫁,我還不敢娶?」
「你就會說大話。」
柳飛霜說著,率先一步跨入大堂,領著大家坐下。
簡行之和秦婉婉分坐在兩邊,梅歲寒從容在秦婉婉旁邊坐下,笑了笑道:「秦姑娘,不介意吧?」
秦婉婉點點頭,沒有多話,簡行之掃了他們一眼,目光頓了頓,最終還是故作無事移開。
所有人坐下之後,侍女奉茶,隨即退了下去,將門合上,只留下簡行之秦婉婉一行人,和柳月華、柳飛絮、柳飛霜三人。
「各位今夜既然已經看到了,老身也就不瞞諸位,今夜這位姑娘在幻境中看到的女人,叫白薇,與我柳氏結怨多年。」
柳月華坐在位置上,三十歲出頭的樣貌,神色間盡是倦意,她看了一眼秦婉婉,見秦婉婉對這個名字毫無反應,便又看向謝孤棠:「白薇之名,想必你們也聽過。」
「是。」謝孤棠點頭,「但知曉並不詳盡,還望柳家主多說幾句。」
「說白薇,必須從我界最獨特的一門修行功法說起,此法名為『千世化夢道』,尋常人修道,只在一世之間,可修千世化夢道,則是用一千世悟道,等悟道之後,它並非飛升,而是直接投身仙胎,生來即為仙體。」
聽到這話,秦婉婉一愣,簡行之下意識看向秦婉婉。
柳月華不知兩人互動,繼續說著:「仙人之子,生來仙體,可這世上哪有無因之果?千世化夢道,修的就是仙人之子的前生。修此道者,往往是從最低階的生靈開始,或花草、或靈木,然後歷經一千世輪回,這一千世,為人、為蟲、為花鳥、為牲禽,受人間善惡,風吹雨打,至死不忘本性,不生惡意,仍願求一線生機,那在第一千世,便可得道,帶著記憶前往仙界,成為仙胎。此道極少人修煉,而白薇和她同根異姓的姐姐素檀音,是我界千年唯二修此道之人。只是白薇在其五百世便因放棄此道,轉修魔道,而素檀音則在兩百年多年前得道飛升。」
兩百多年……
秦婉婉忍不住追問:「具體是哪一年?」
「這老朽不知。」柳月華搖頭,「其實,我們之所以知道素檀音飛升,是因為素檀音在時,白薇受其約束,一直不曾出來作惡,素檀音走後,白薇便開了殺戒,只是那時她只殺魔修,倒也不算過分。直到一百年前,她與我柳氏老祖柳依依結怨,老祖被她重傷離世,她仍舊不滿足,於是曾於柳氏門前放下誓言,要我老祖生生世世,不得所愛,不得善終。她在老祖魂魄中下了一道咒,不允許老祖轉世離開花城,這一百年來,占卜師算出老祖轉世三次,但每一次……」
「都在成婚的時候被她殺了?」
簡行之接話,柳月華點頭,大家這時,也就知道了花城冥婚的由來。
花城這一百年,一共死了三對新人,而這三對,都是柳依依的轉世,被白薇追殺。
「那柳飛霜……」秦婉婉轉頭看向柳飛霜,柳飛霜扭頭,不情願道,「對,我是柳依依的轉世。」
她似乎不是很想承認自己和柳依依的關係,想了想,又強調:「但我什麼都不記得,我不是她!」
「既然如此,」簡行之皺眉,「你們都知道她出嫁白薇就會找上門來,為何還要讓她這麼大張旗鼓嫁人?」
「她是為了水靈珠……」
「我是為了你!」
母女二人同時開口,柳飛霜一愣,柳月華似是覺得自己說了什麼不該說的,紅著眼扭過頭。
柳飛絮看了母女一眼,嘆了口氣道:「事到如今,姑母,我來說吧。其實前三世,都並不能確定是老祖,所以白薇觀察她們到成婚,最後採取寧可錯殺一百不肯放過一個的辦法把人殺了。可堂妹從出身就帶著當年的詛咒,必是柳依依無疑。所以從小堂妹一直被各種植物攻擊,為了給堂妹一個安穩,多年來姑母一直用靈力為堂妹續命,日夜看守,所以無論堂妹成不成婚,白薇早晚都要來。可如此消耗,姑母身體日漸衰弱,她怕日後自己不能保護飛霜,恰好如今玲瓏玉即將現世,姑母就想用水靈珠召出玲瓏玉,獲得玲瓏玉後,藉以玲瓏玉的力量,殺了白薇,以絕後患。」
聽到這話,柳飛霜愣愣看著柳月華。柳月華不看她,只道:「將天劍宗拖進來,十分抱歉,只是我們也別無他法。」
「此事……」謝孤棠遲疑著,「柳家主當早些告知。」
「孤棠,你們年紀小,沒有和白薇交過手,」柳月華苦笑,「當年白薇初次殺人犯戒,殺的就是天劍宗一位弟子,她與那位弟子相戀,決定永遠停留在那一世,重頭修道,結果相伴幾十年,弟子覺人生漫漫,參悟問心劍第三層,要與她分開,於是白薇殺了那個弟子,還殺上天劍宗,要屠了整個宗門。」
聽到這話,謝孤棠一愣,柳月華繼續:「天劍宗本來要舉宗絞殺白薇,結果素檀音出現,以一人之力,不傷一兵一卒,就帶走了白薇。世人都仰慕明淨道君風華,那是不曾見過素檀音。若素檀音在此世,天下無人能敵,白薇雖然不及素檀音,但畢竟修了五百世,你宗門長輩知曉,是不會放行舟出來冒險的。」
「如今,」柳月華嘆了口氣,她抬頭看洛行舟,「行舟,我也不強求你一定要娶飛霜,但是能否看在兩宗交好的份上,將水靈珠給我,你要什麼,只要花城能有,我們一定給你。」
聽到這話,洛行舟沒有出聲,他抬頭看了一眼柳飛霜,見柳飛霜梗著脖子不說話,沉默許久後,他笑起來:「柳前輩說笑了,我要娶飛霜,是我自己的事。」
柳月華一愣,洛行舟站起來,認真看著柳飛霜:「我來這裡,並非為了退婚,我就是想問問飛霜,若她願意嫁我,我就上門迎親,若是飛霜不願意……」
「那你如何?」
柳飛霜回頭,有些好奇,洛行舟不好意思摸摸鼻子,試探著:「我改年再來?」
柳飛霜看著洛行舟,洛行舟笑了笑,轉頭看向柳月華:「柳家主,我父母長輩的意願,您不用多想,我父親會同意的。」
柳月華沒說話,她看著洛行舟,好久,哽咽道:「好孩子。」
「白薇一事,我會告知父親,若他願意,會派人增援,若他不願……」
洛行舟遲疑片刻,謝孤棠開口:「我會守著師弟與柳小姐,婚期可如期舉行。」
洛行舟回頭,見謝孤棠目光平穩,洛行舟鼻頭一酸:「師兄……」
謝孤棠笑笑,轉頭看向簡行之和翠綠:「就不知各位,可否幫謝某這一個忙?」
「可以。」簡行之果斷開口:「本來也是我們要管的事。」
簡行之說著,轉頭看柳月華:「婚期如期舉行,今夜她幻境被破,應當傷了元神,暫時安全,趁著這個機會,加強防禦結界,從今天開始,我們會輪流照看洛行舟和柳飛霜,直到婚期完成,也會幫你們殺了白薇。在此之後,我有個不情之請。」
「請講。」
「柳氏手中這塊玲瓏玉,日後我開登仙門,可否借之一用?」
聽到這話,柳月華笑起來:「若道君能幫柳氏解決與白薇的恩怨,玲瓏玉自當雙手奉上,何需借用?」
「那一言為定。」
簡行之和柳月華約定下行程,大家寒暄一番後,柳忠便安排人去客棧接南風,然後安排著秦婉婉等人住下。
大家跟著柳忠進了客院,柳忠給大家分好房間,秦婉婉偷偷看了一眼簡行之,想說點什麼,又覺得有些拉不下臉,正猶豫著,梅歲寒轉著扇子看著小院柳樹,誇讚出聲:「江南風光,當真別具一格啊。」
簡行之聽到這話,徑直進屋,「砰」一下關上大門。
所有人都被他的行為驚到,大家下意識看向秦婉婉,秦婉婉一愣,語氣也不太好:「看我做什麼,又不是我砸門。」
說著,她就進自己房間,「砰」一下也甩上大門。
翠綠和謝孤棠看向梅歲寒,梅歲寒扇子一指秦婉婉的房間:「要不我去安慰一下?」
「不必!」翠綠立刻開口,轉頭看謝孤棠,「老謝,你盯好他,一定要讓梅公子好好睡覺,盡快治好他的失憶症。」
「多謝翠綠姑娘關心。」
梅歲寒一笑,從容邁入院子最遠的房間。
秦婉婉進了屋子,她去給自己灌了幾口涼水。
38見她難受,氣憤開口:「幹嘛憋著呀,去罵他呀!」
「不去。」秦婉婉坐上床去打坐,板著臉道,「人家說得沒錯,以往不學無術,現在不思進取,一個幻境都破不開還要麻煩他,我有什麼好罵。」
這話把38哽住了,它結巴著:「這……這男人說話不能信的呀。」
秦婉婉不理會38,閉眼打坐,沒一會兒,就聽隔壁開門,似乎是出去了。
她心思躁動,想知道簡行之去了哪裡,又覺得明明是簡行之先罵人,她沒道理主動開口。
她在床上閉眼入定許久都入不進去,38想了想,突然開口:「我覺得今天發生了很多事,你該找他商量。」
秦婉婉不說話,38明顯察覺她情緒好轉了些,繼續鼓勵她:「他畢竟是你的任務搭檔,我還有個同事在他那兒,你們都是要飛升的,你不要感情用事,要理智一點。」
秦婉婉聽著38的話,緩緩睜開眼睛。
「你說的是。」
她深吸一口氣:「我不該感情用事,他本來就是這麼個脾氣,我去問問他鬧什麼別扭。」
說著,秦婉婉起身,利索跳出窗戶就去找人。
38:「……」
跑得夠快啊。
秦婉婉尋著簡行之的氣息一路到後山,簡行之正在林子裡練劍。
劍氣如虹,長劍引月。
秦婉婉到了林子,反而緩下步子,簡行之知道她來,也沒說話,秦婉婉站在邊上,組織了一下語言,才道:「那個,今天在幻境裡,其實那個白薇說了一些話的。」
「嗯。」
簡行之一面練劍,一面平靜應答:「我聽到了。」
「你聽到了?」
秦婉婉詫異抬頭,簡行之冷淡回答:「我一直在外面劈結界,你進去之後我就到了。」
「那梅歲寒……」
秦婉婉遲疑著,有些不明白梅歲寒為什麼會先進來。
「我第一次劈開結界時候他趁機先進去了。」
簡行之解釋,秦婉婉反應過來,隱約似乎知道他不高興什麼,卻又不甚清晰。
她輕咳一聲,只道:「那……那梅歲寒真是個小人,本來該你先來的!」
簡行之沒說話,彷彿她並不存在。
秦婉婉又尷尬又有幾分惱怒,她克制著情緒:「那個,你聽到了,就該知道白薇和柳依依結怨,可能是因為藺言之,所以當年白薇當年可能見過我父母。藺言之來柳家也應該是發生了什麼。」
「嗯。」
「還有那個千世化夢道,素檀音是兩百多年前飛升,我也是兩百多年前出生,你說我和她是不是有點關係?」
說著,秦婉婉有些不好意思,覺得自己好像有些臉大:「我也不是說一定啊,素檀音畢竟還是很厲害的,我就是提出一個可能。你不是說這世界一切都因果嗎?我應該也不是無緣無故來這裡吧?」
「嗯,有可能。」
簡行之說得很淡。
秦婉婉知道他是故意晾著她,一時也說不出話來,她站了一會兒,終於有些撐不住:「我就是說這些,你練劍吧,我走了。」
「好。」
簡行之回答得很平靜,秦婉婉扭頭就走,走了幾步,她聽著身後劍聲。
她閉上眼睛,捏起拳頭。
緩了好久,她還是忍不住,衝回去大罵:「你有話就說,鬧什麼少爺脾氣,非得人來猜?」
簡行之不理她,足尖一點,退到林中,秦婉婉追上去,拔劍抵住他的劍,叱喝:「別練了,說話!」
「讓開。」
簡行之劍在手中一旋,秦婉婉順勢將劍劃上去,她的劍法是他一手教的,兩人熟悉至極,簡行之不想和她動手,秦婉婉故意卡住他劍招走勢,步步逼著他:「你不喜歡梅歲寒,我也解釋過,我留下他是為了其他用。當初你答應好,留下他是你讓留,如今你又生氣什麼?」
「那你讓他留!」
簡行之明顯動怒,劍氣一震,將秦婉婉甩開,便往林外走。
秦婉婉追著他走出去,繼續追問:「不是我一定要留他,是你要和我說清楚,到底梅歲寒有什麼不一樣?你從出荒城就對我遮遮掩掩,我假作不知你真當我蠢?我什麼都告訴你,你呢?你要讓他走,你直說就是,你就告訴我他有什麼不一樣,為什麼南風可以留,翠綠可以留,謝孤棠可以留,洛行舟可以留,偏偏就梅歲寒他……」
「因為他是男主!」
簡行之猛地回頭,將劍狠狠插入進秦婉婉身後樹中,將她控制在方寸之間。
兩人近在咫尺,簡行之盯著她:「你想知道他是誰?好,我告訴你,他就是系統給我的任務,系統讓我為你締結的天定姻緣,系統測算出來你最有可能喜歡的人,系統告訴我未來注定和你飛升的那個人。」
「你問我他有什麼不一樣?」簡行之頓住聲,他死死盯著她,他想讓自己看上去冷靜理智,不太在意,卻不知緊捏著劍柄的手早已暴露他的情緒。
「我從出荒城就偏離了系統任務,從出荒城就要甩開他,可是一次又一次,天命就是要讓他出現在你面前,就是要讓他完成最初那一次從天而降,就是要讓他救你。我劈開結界看著他進去救你,看你和他合作無間,看他攬著你跳開我像一個外人,我覺得我可能改變不了這所謂的狗屁命運!」
「秦婉婉,」他看著她,一貫清澈傲慢的眼裡,終於染了塵世中人有的軟弱不安,「我害怕。」
「怕……怕什麼?」秦婉婉愣愣看著他。
他盯著她,許久,他捏緊劍柄,認真開口:「我希望你夠強,因為我害怕你會因為一個人救你就喜歡一個人。」
「我希望你得到過很多人對你的愛和好,因為我害怕你會因為一個人對你好就喜歡一個人。」
「秦婉婉我告訴你,如果有一天你要喜歡一個人,」他頓了頓,他其實沒有辦法想像秦婉婉真心實意喜歡上別人,可他還是堅持告訴她,「那應該是你自己喜歡,而不是被命運安排。不然,」他說著,不敢直視她的眼睛,扭過頭去,遮住自己的狼狽,「我不甘心。」
說完,他俐落拔劍,轉身離開。
秦婉婉靠在樹上,她愣愣看著夜色下飄落的樹葉,神色有些茫然,許久後,她又聽身邊傳來踩著枯葉的腳步聲。
她回頭,就見簡行之去而復返。
他冷著臉,面上有些不自然:「不要一個人待在外面,我送你回去。」
秦婉婉回過神,知道他是擔心她,訥訥點頭。
兩人一前一後安靜走在樹林裡,簡行之走在前面,他沒說話,她也不敢發問。
許多信息環繞在她腦海裡,她雖然直覺早已感知,但對方這麼直接說出來,還是震得她一句話都說不出。
簡行之送著她到門口,他冷著臉看她進門,秦婉婉合上門,又忍不住開了一條縫,看著站在門口的白衣青年,小聲開口。
「簡行之。」
「說。」
「你……你是不是喜歡我啊?」
「不喜歡。」
簡行之冷漠出聲,轉頭就走。
秦婉婉愣了愣,但她尚未真正反應過來簡行之說了什麼,門又被人「砰」一下推開。
秦婉婉被簡行之嚇一跳,還沒說話,對方便將她一把攬入懷中,挾著她提起離地半寸,按著她的後腦勺就狠狠吻了上去。
秦婉婉驀地睜大眼睛,過了片刻後,她呼吸急促起來,睫毛輕顫,不自覺抓住他的衣襟。
簡行之將她按在雕花木門上,他緊張得根本察覺不到秦婉婉做了什麼,只笨拙回憶著當初墓室裡這個女孩子主動親他的動作。
他心裡又酸又澀,帶了幾分埋怨,又覺得委屈。
但是親著親著,便無端端生出幾分甜蜜來。
攻城掠地一吻完畢,兩人都喘著粗氣,秦婉婉低頭不敢看他,臉色潮紅,根本站不穩。
簡行之感覺小姑娘靠在他胸口,抓著他的衣襟,他有些難受閉上眼睛。
「是,我喜歡你。」
他沙啞著聲,克制著自己的情緒:「行了吧?」
秦婉婉不說話,她靠著他,心跳得飛快,因缺氧還有些頭暈,完全沒緩過氣,正在調整呼吸。
簡行之聽她沉默,隱約已經預料的尷尬湧上來。
他知道秦婉婉不是會直接拒絕人的人,便冷著臉說出早已準備好的話:「你也不用覺得尷尬,我不是強人所難的人,不喜歡沒什麼,想絕交也可以,我不會纏著你。睡吧。」
「唉?簡……」
秦婉婉話沒說完,簡行之瞬間消失在原地。
秦婉婉愣愣看著空了的房間,好久後,她緩過神來,才意識到簡行之是用「光遁術」這種疾行千里的法術跑的!
她強撐著自己走到桌邊,坐在凳子上氣得拍胸口順氣。
渣男!
秦婉婉想著剛才的窘迫,氣得想哭。
親完人就跑,渣男渣男渣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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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劇場】
簡行之:「我都告白了,你為什麼不回復?」
秦婉婉:「別說話,我順順氣,缺氧。」
簡行之:「我早說過了,你身體素質不行。」
秦婉婉:「……」
【小劇場‧2‧簡行之跌宕起伏的一吻】
秦婉婉:「簡行之,你是不是喜歡我啊?」
簡行之:「不喜歡。」
轉身一瞬間——
「不對,我喜歡,我超級喜歡,為什麼我不說?」
「她問我這話什麼意思?她知道的吧?她這麼聰明,她肯定知道我喜歡她了,她還問,她是不是喜歡我?」
「她肯定是喜歡我,她在暗示我,我好高興。」
「她明明知道了還要我說出來,不知道我會害羞的嗎?她好壞但我好喜歡!我好想親她!」
「我和別人不一樣!我是她獨一無二的!對不對!」
片刻後——
親她!!
然後——
「她拉我衣服了她沒拒絕她果然喜歡我!」
接著——
「為什麼不說話?她為什麼沉默?」
「完了我是不是會錯意了。」
「完了完了她肯定不喜歡我是我自作多情想多了我都幹了些什麼?」
「她現在肯定很討厭我但是她這麼善良她不知道怎麼說。」
「算了我死吧再見了婉婉我再也不會出現在你面前了!!」
於是——
「你不喜歡沒什麼,想絕交也可以,我不會纏著你。睡吧。」
「光遁術!我走!」
而秦婉婉:
「哇,他是不是喜歡我。」
「想聽他說喜歡我!」
「啊親暈了。」
「等等你胡說八道什麼玩意兒?」
「簡……」
你特麼跑得可真快啊。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22-1-6 13:58:00
第九十章
簡行之衝回自己房間,他直接一躍撲到床上,用枕頭把自己埋起來。
666看著他把自己埋了好久,嘆了口氣勸他:「主人,你透口氣吧,別憋死在這兒。」
「我能閉氣一天,別說話。」
666:「……」
她難道是真的怕他一個神仙把自己憋死嗎?!
666感覺自己系統送電都不暢了。
她緩了一會兒,告訴自己,這次這個主人和以前不太一樣,以前她的主人都是狂拽酷炫,這個龍傲天,需要她的憐愛和支持。
想想剛才發生了什麼,她好好哄著簡行之:「你也別失望,人家都沒回話,說不定是在想怎麼回復你呢?」
「你別說了。」
簡行之一聽這個覺得更難受:「她現在肯定噁心死我了。」
「呃……我看她表情不像啊……」
「她怎麼沒捏爆連心符殺了我?」
簡行之追問,666覺得她和這個人溝通不下去了,琢磨著道:「要不你問問她?」
「不了。」
簡行之低落從枕頭下探出頭來,翻了個身:「我不去煩她了。以後我都不出現,免得她尷尬,反正玲瓏玉就剩兩塊,我送她飛升以後,她回寂山,以後我們就不用見面了。」
「她剛才不也沒說什麼嗎……」
「別說了,」簡行之打斷她,「她脾氣好,怕說重話讓我難過,我不能佔這個便宜。剛才已經過界,以後不打擾
了。」
說著,簡行之閉上眼睛:「睡了。」
說是睡了,簡行之根本睡不著,在床上輾轉反側一晚上,越想越難受。
但他又能怎麼樣呢?
一開始他隱約以為她問自己喜不喜歡她,是因為她也喜歡他,問都沒問衝動親了人,結果是會錯了意。
秦婉婉怎麼不殺了他呢?說好冒犯她就殺了他的。
她還是太心軟了。
簡行之不好受,秦婉婉也一夜睡不著。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氣些什麼,莫名就是羞惱。
把人親得氣都喘不上來,緩都不讓她緩一下就跑了,讓她怎麼解釋怎麼說?
怎麼有這種狗男人……
氣人氣得血壓高,想弄死他的時候那小嘴叭叭叭的,又讓人覺得他好得很。
兩個人隔著一堵牆,各自在床上胡思亂想。
簡行之難過。
秦婉婉生氣。
好在秦婉婉睡眠好一些,熬到快天亮,秦婉婉迷迷糊糊睡著了。
等第二天醒來,秦婉婉緩了緩心情,起身去飯廳吃早餐,想著借著這個機會,要怎麼和簡行之說……
說什麼呢?
秦婉婉心裡一時有些雜亂,她從來沒體會過這麼復雜的心情。
以往她懶歸懶,但心思清明,可簡行之卻像是一塊巨石砸在湖水上,那激起的不是漣漪,是驚濤駭浪。
心裡歡喜是歡喜,又總覺得當敵人、當師父、當朋友這麼久,成了情侶,總覺得有那麼幾分……
秦婉婉也說不上來,她整理著心情到了飯廳,進門就看見大家坐在桌邊,除了簡行之。
秦婉婉一愣,下意識出口:「簡行之呢?」
「他去找柳飛霜了。」
翠綠開口,招呼秦婉婉:「趕緊來吃點東西。」
秦婉婉聽著簡行之去找柳飛霜,轉頭看向謝孤棠,謝孤棠比翠綠靠譜,解釋道:「前輩說昨夜花了一夜時間,白薇可能會恢復一些,不放心柳小姐那邊,便提前過去了。」
「簡道君真是好人,」洛行舟聽著謝孤棠的話,頗為高興,「想得比我們周全!」
「這倒不是,」梅歲寒說著,把手中扇子轉了轉,「平時不見他想這麼多,都是秦姑娘幫他想得多些,」說著,梅歲寒看向秦婉婉,「對吧婉婉姑娘?」
秦婉婉笑笑不說話,只道:「吃飯吧。」
大家對視一眼,不知道為什麼就不敢說話,詭異安靜吃完了早飯。
吃完飯後,秦婉婉起身準備回房,南風趕緊上來:「主人,你不去找簡道君嗎?」
「找他做什麼?」
秦婉婉笑著回頭:「我先回去修煉。」
「前輩手中那個幻境於修煉更有益,」謝孤棠趕緊站起來,跟著南風道,「婉婉你不如去找前輩?」
秦婉婉遲疑片刻,隨後點頭:「好。」
謝孤棠和南風下意識鬆口氣,翠綠轉著手中團扇,笑著道:「那不如大家一起過去,洛行舟和柳飛霜在一起,人多了也方便保護。」
大家定下來,一行人便往柳飛霜院子裡過去。
柳飛霜院中正熱鬧,她坐在屋子裡被人逼著繡送給洛行舟的鞋襪,五歲小妹芽芽在院子裡,由著一群侍女陪著撲蝴蝶,簡行之嘴裡叼了根草,斜靠在一旁柳樹上,仰頭看天。
「小哥哥,小哥哥!」芽芽在樹下叫著簡行之,「你幫我抓蝴蝶啊。」
「不抓。」簡行之果斷拒絕,他今早一過來,就被這小姑娘煩死。這小姑娘活潑好動,一會兒要摘花,一會兒抓蝴蝶,柳飛霜要繡花陪不了她,她就帶著一群侍女追著他鬧。
「蝴蝶好看的呀。」芽芽執著,「小哥哥給我抓嘛,我送你糖。」
「蝴蝶是蟲,我給你抓個毛毛蟲。」
「蝴蝶不是蟲,蝴蝶是蝴蝶!」芽芽紅了眼眶,眼看著就要哭起來。
簡行之看了一眼芽芽,叫柳飛霜:「柳飛霜,你妹子要哭了。」
「哭!」柳飛霜聲音傳來,「煩死了。」
芽芽聽到這話,當場放聲大哭,簡行之倒吸一口涼氣,掏了掏耳朵,趕緊應下來:「行行行,我給你抓。」
說著,簡行之凌空一躍而起,抬手就用靈力包裹了一隻蝴蝶。
下方侍女都鼓掌尖叫起來:「仙君好帥!」
「仙君好厲害!」
秦婉婉剛好進入院中,看見簡行之捉蝶,聽著旁邊小姑娘歡呼,她步子一頓,停在長廊口。
簡行之在空中聽到人聲,一回頭便見秦婉婉帶著人站在門口,他嚇得一個趔趄,好在他身體比腦子快,趕緊平衡住穩穩落地,而後故作鎮定偏過頭,將蝴蝶往旁邊侍女一送,冷淡道:「給。」
送完蝴蝶,他看了一眼謝孤棠:「你們來了就好,我回去睡了。」
說著他便轉身離開。
秦婉婉靜靜看著那隻撲騰的蝴蝶,大家都察覺她的目光,不敢說話。
許久,秦婉婉收回目光,平靜走向屋後長廊,淡道,「我打坐了,各位休息吧。」
「她……」洛行舟嚥了嚥口水,看了看秦婉婉消失的方向,又看了看謝孤棠,「她是不是生氣了?」
「是。」謝孤棠點頭。
「他們這是怎麼了?」翠綠皺起眉頭。
「是不是吵架啦?」
南風疑惑。
大家商議一陣,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就只見這兩個人躲來躲去。
秦婉婉在柳飛霜這裡,簡行之就回院子,秦婉婉回院子,簡行之就來柳飛霜這裡。
連著好幾天,秦婉婉別說和簡行之說句話,人影都見不著。
眼看婚期將近,白薇一點動靜都沒有,柳月華心裡開始有些發慌,她將所有人叫過來,擔憂開口:「白薇一直不來,怕是要在新婚當日找機會,令柳氏在天下人面前出醜,」柳月華說著,看向眾人,「不知各位有沒有什麼辦法,能讓白薇提前出來,以免在成婚當日鬧事?」
大家不說話,秦婉婉聽著柳月華的詢問,思索著道:「白薇不出來,要麼是想挑在新婚當日出手,要麼是因為我們近來戒嚴,她打算挑一個合適的時間。」
「什麼時間合適?」
謝孤棠看向秦婉婉,秦婉婉笑了笑:「洞房花燭,我們總不能守在新人身邊。」
「我也是如此作想,」柳月華嘆了口氣,「白薇一日不除,我一日難安,洞房花燭,我們總不能搞成一個戰場。」
大家沉默下來,聽著柳月華的話,所有人都想到一個法子,但沒有人開口。
秦婉婉聽明白柳月華的暗示,乾脆道:「那不妨主動設局,將婚期提前到明日,我們先辦一場婚事,把白薇引出來。」
「好。」
柳月華點頭,但想了想,她遲疑道:「可是飛霜修為不高,若當真讓她……」
「我可以變成飛霜的樣子,當這個新娘子。」
秦婉婉沒有讓柳月華說出來,畢竟柳月華把玲瓏玉給他們,拿人錢財給人消災,她抬眼看向洛行舟:「明天洛公子正常過來迎親,到時洞房花燭,白薇過來,我們便甕中捉鱉。」
「我代替行舟迎親吧。」
聽著了秦婉婉的安排,謝孤棠皺眉開口:「行舟迎親對付白薇,我不放心。」
「謝道君樣貌和洛道君差別太大,怕是會讓白薇察覺,」梅歲寒在一旁笑起來,「不如由在下用幻術裝成洛道君迎親。」
這話一出,翠綠輕咳一聲,看了一眼簡行之。
其實在場沒有比簡行之更合適的,又會變化修為又高,可簡行之低著頭一言不發。
翠綠接著又開始咳嗽提醒,簡行之還是不動。
謝孤棠和南風忍不住也加入了咳嗽隊列,一時間,大堂上咳嗽聲此起彼伏。
簡行之低著頭假裝聽不見,柳飛霜好奇看大家一眼:「你們怎麼了?」
「就,」翠綠被這麼一問,頗有些尷尬,「嗓子癢。」
「你們三個人都嗓子癢?」柳飛霜追問,大家說不出話。
秦婉婉知道他們的意思,看了簡行之一眼,平靜開口:「就洛道君吧,佈置好就行。」
秦婉婉定下來,大家也不再多說,每個人都同情看簡行之一眼,秦婉婉和柳月華寒暄一陣,起身離開。
她心裡煩悶,沒有和大部隊一起回院子,反而走進了花園散心。
簡行之看了一眼她離開的方向,同謝孤棠打了聲招呼,便跟了過去。只是剛走幾步,他便發現梅歲寒也跟了過來,他遲疑片刻,終於還是選擇躍到高處,讓梅歲寒先行。
說好不纏著人家,只要秦婉婉是安全的,誰要同她說話,與他又有什麼關係?
秦婉婉自己走了一會兒,心理舒緩幾分,在湖邊找了塊石頭坐下來。
38見她心煩,嘆了口氣勸她:「唉,你們這何必呢?去找他聊聊不就好了?」
「我不去。」秦婉婉悶聲,「憑什麼每次都讓我去?」
「說得也是,」38點頭,也覺得秦婉婉有些道理,「怎麼可以總是讓女孩子哄呢?我都是我哄老婆的。」
38這麼一說,秦婉婉更難受了。
連個系統都知道哄人,簡行之系統不如!
她抿緊唇,看著湖水裡的自己不說話。
身後突然傳來青年調笑的聲音:「坐這兒生悶氣呢?」
秦婉婉轉頭看過去,就見梅歲寒坐到她身側,秦婉婉下意識往旁邊坐了坐,警惕開口:「梅公子?」
梅歲寒側頭看她,抬手張開手掌,手掌中有一隻困於靈力中的蝴蝶,秦婉婉一愣,就聽他溫和道:「送你,別生氣了。」
秦婉婉愣愣看著蝴蝶,片刻後才反應過來,趕忙搖頭:「不必,多謝。」
說著,她抬手破了靈力屏障,蝴蝶從梅歲寒手心飛出去。
梅歲寒倒也不介意,只道:「那天看你一直盯著簡行之手裡的蝴蝶,還以為你喜歡。」
簡行之在他們說話間來到樹上,剛剛躺下,便聽得這一句,他動作一頓,抬眼看向湖邊坐著的兩個人。
「梅公子來這裡做什麼?」
秦婉婉緩過神來,溫和詢問。
梅歲寒倒也沒有遮掩,看著星空道:「見你不開心,怕你一個人出事,便過來看看。」
「梅公子關懷體貼,我心領了,」秦婉婉說得平和,「不過我想一個人待一待,公子若無事,可以先回房間休息。」
「倒也不是無事,」梅歲寒轉過頭,認真看她,「我就是想問問,當真要洛行舟當這個新郎官嗎?」
聽聞這話,秦婉婉抬眼。
梅歲寒解釋:「我知道你不信我,所以不放心我代替洛行舟,可白薇不是洛行舟能對付的,我替你占卜過,」說著,梅歲寒抬手一點,空中浮現了一個金字「凶」,他轉頭看她,頗為認真,「此行,若是與洛行舟,我不放心。」
「梅公子,」聽到這話,秦婉婉笑起來,「我與你非親非故吧?梅公子說不放心,是以何身份?」
梅歲寒聽到這話,想了想:「我說了你也不信,何必問我呢?」
「梅公子不妨說了試試?」
「我喜歡你。」
這話說得坦坦蕩蕩,也就顯得有那麼幾分輕浮。
秦婉婉沒有出聲,周邊是只有蟬鳴蛙叫,簡行之在這一片靜謐之間,仰頭看著星空。
心裡酸酸澀澀,想出去阻止,但又哪裡來的資格?
「有多喜歡?」好久,秦婉婉終於開口,卻是反問了這一句。
簡行之不敢再去看他們兩的模樣,想走,不想聽,但是又怕梅歲寒居心不軌。
只能靠在樹上,裝作不存在。
梅歲寒聽秦婉婉的詢問,輕聲笑開:「我若說和簡行之一樣喜歡,姑娘信不信?」
和他一樣?
簡行之暗啐。
他也配?
然而秦婉婉並未反駁,反而認真又平穩開口:「我可以信。」
秦婉婉腦子被驢踢了。
這是簡行之第一個想法。
但不等他的想法成熟,就聽旁邊風聲瞬間尖銳,簡行之猛地直起身,就看竟是秦婉婉率先出手,淵凝劍柄直撞向梅歲寒!
簡行之拿不準秦婉婉的主意,不敢妄動,捏緊劍柄觀戰,只見梅歲寒動作也是極快,在秦婉婉攻來片刻,手指凝訣,「噌」一聲擋在淵凝面前:「秦姑娘何意?」
「你要我信,」秦婉婉笑著看了一眼淵凝,「那你拔一次淵凝劍。」
「秦姑娘說笑了。」梅歲寒和秦婉婉僵持著,聲色卻極為溫柔,「淵凝是你的佩劍,劍修之劍,猶勝性命,我怎麼能碰呢?」
「你不敢?」
秦婉婉直接開口,梅歲寒笑起來:「有何不敢?」
說著,梅歲寒法訣一撤,抬手就要去碰淵凝,然而也就是這一瞬,一把劍直劈而下,梅歲寒當即收手,轉頭看去,便見簡行之站在兩人旁邊。
他看著梅歲寒,冷聲道:「我同她有話說,勞駕。」
「我和你沒話。」
秦婉婉一看簡行之,當即站起來,轉身就走。
簡行之面色有些難看,但他還是收劍跟上,兩人急行在花園中,簡行之不出聲,悶悶跟在秦婉婉身後。
秦婉婉突然停住步子,回頭看他:「你跟著我做什麼?」
「劍修的劍,」簡行之硬著頭皮,艱難出聲,「不能隨便給人碰。」
劍修神魂與劍相連,將劍交給別人,若是有心之人,無異將命交給別人。
「你管我?」這事秦婉婉自然知道,但想到最近他的行徑,秦婉婉氣不打一處來,盯著他問,「你拿什麼身份管我?」
簡行之說不出話來,他突然有些後悔。
早知道說出來會是這樣的結果,他就不該說,至少還是朋友。
他調整情緒,讓自己盡量理智些,平穩開口:「我是沒有什麼資格管你,就是想建議你,梅歲寒身份不明,沒確定他到底是敵是友之前,劍不要隨便給人碰。」
「我自有我的打算。」秦婉婉沒有理會他,只問,「你找我就說這些?」
簡行之沒有回話,他似乎是在調整情緒,過了好久,他才又重新開口:「我主要是想問一問你,明日能不能讓我代替洛行舟?我比他修為高,對付白薇也有把握一些,只放他和你在一起,我……我不放心。」
「那你方才為什麼不說?」
「我……」簡行之覺得她這問題明知故問,但還是回答,「我是擔心,剛才若我直接答應,大家都會逼著你,可我怕你介意。」
秦婉婉不說話,簡行之難得這麼溫和。
「你脾氣好,我知道,若大家都逼著你,你顧全大局也會讓我當的。但我知道那晚唐突,你心裡怕是不舒服,所以我想問問你的意思。」
「要我的意思就是洛行舟呢?」秦婉婉追問。
簡行之動作一僵,其實他沒想過秦婉婉會這麼討厭他。
他站在原地,過了好久,他才道:「那我多給你做點準備,如果遇到任何危險,你記得叫我。」
「簡行之。」秦婉婉氣笑了,「你什麼狗腦子!」
說完,秦婉婉甩袖就走。
簡行之也被她罵得來了氣性,緊跟在她身後。
「我這是好心,我是擔心你,你不領情就罷了,你怎麼還罵人呢?」
秦婉婉不理他,簡行之在她身後幫她抬起頭上樹枝,繼續追著她:「我喜歡你,你不喜歡你我就算了。那我們至少還是任務搭檔,我還得送你飛升,你就打算這麼和我鬧一輩子?」
「我那天晚上是衝動了,我以為你問我喜不喜歡你,也是喜歡我的。我會錯意,我給你道歉行不行?」
「我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你……你就不能看在我平時對你好的份上……」
「你哪裡對我好了?!」
秦婉婉一聽這話,瞬間回頭罵他。
簡行之一愣,秦婉婉又氣憤又委屈:「你給人家送蝴蝶,你送我的花都是我自己折的!」
這話把簡行之罵懵了,他緩了片刻,才支吾:「那……那是小孩兒啊……」
「我不和你說這些。」
秦婉婉覺得自己失態,不想同他說話,簡行之在她轉身時突然反應過來:「你都不喜歡我,你管我給人家送蝴蝶送花?」
秦婉婉抿著唇不說話,她提著裙子跨入院子,簡行之看著她有些發紅的眼睛,瞬間意識到什麼:「你是不是喜歡我?」
「滾!」
秦婉婉叱喝他,簡行之聽到這聲罵,看著秦婉婉帶著水汽的眼,他越想越覺得有道理。
他不敢碰她,就緊跟在她身邊,一會兒從她左邊探過身去,一會兒從她右邊探過去:「秦婉婉,你喜歡我對不對?」
「你說話啊,你是不是吃醋了,所以這幾天都不高興?」
「你喜歡我,我親完你就跑,所以你生氣了?」
「我不喜歡!」
秦婉婉被簡行之追得煩,她衝進屋子裡,抬手想要關門。
簡行之半個身子擠進來,擠在門口不讓她關,追著詢問:「你不喜歡我,那你為什麼因為我送蝴蝶給芽芽生氣?」
「你走!」
「你喜歡我,你那天親完的時候怎麼不說啊?」
「你出去!」一提這個,秦婉婉臉當即紅起來,又羞又惱,拚命推攮著他,「你給我滾出去!」
「你給我確定的答復啊。」簡行之擠在門口就是不走,亮著眼看著秦婉婉,「你是不是喜歡我?」
「別賴在我這兒!」秦婉婉見他蹬鼻子上臉,一腳狠踹出去,「去守柳飛霜!去給人家抓蝴蝶!」
這一腳著實兇猛,簡行之一腳就被踹了出來,他彎腰揉著被秦婉婉踢的地方,清了清嗓子,對著房門裡喊:「你不說話我就當你喜歡我了。」
「不喜歡!趕緊走!」
「你別說氣話,你先消消氣,」簡行之這次學聰明了,他站起身來,靠在門口和秦婉婉說話,「我那天以為誤會了你的意思,以為你不喜歡我,所以才跑了。我怕你不喜歡我,我纏著你,你覺得煩,所以才躲著你。我給芽芽送蝴蝶,但芽芽才五歲,你別多想。雖然我不知道你為什麼生氣,可你別生氣了,我給你買板栗好不好?」
秦婉婉聽著簡行之說好話,趴在桌子上不說話,心裡卻是舒服了很多。
簡行之見秦婉婉半天不回聲,想起起正事,也不多作糾纏,笑著同秦婉婉揚聲道:「你先消消氣,我聽你的,去給柳飛霜抓蝴蝶。」
一聽這話,秦婉婉火氣上來,大喝出聲:「滾!」
秦婉婉罵他,他倒不以為意,笑著轉頭就去找洛行舟。
洛行舟正和謝孤棠聊著天回來,迎面遇到簡行之,洛行舟招呼還沒打,就看簡行之的劍直接揮上來,「哐」一聲砍在旁邊樹上,抵在他脖頸上。
這劍太快,若不是簡行之主動停手,他此刻怕是已經腦袋搬家。
洛行舟嚥了嚥口水:「簡……簡道君……」
「和你說件事,」簡行之湊上去,語調中帶了幾分威脅,「明天我替你,明白嗎?」
「明白,」洛行舟一聽就知道是沖什麼來的,瘋狂點頭,「我懂的,明天我會消失得乾乾淨淨,您放心!」
「謝了。」
簡行之收劍,高興轉身。
「簡道君你去哪裡?」
洛行舟看著簡行之行去的方向,有些茫然,簡行之擺手:「去保護柳飛霜,再給她抓蝴蝶!」
洛行舟:「啊?」
簡行之沒理會洛行舟的驚訝,提著劍行在花園,感覺月色溫柔,柳枝窈窕。
月下蝶舞蹁躚,他抬手靈力成網。
簡行之在抓蝴蝶時,秦婉婉正趴在房間桌上糾結。
還沒想好要和簡行之是繼續吵架還是和好,聽洛行舟激動衝進來:「秦姑娘,不好了,你去攔攔簡道君吧!」
「怎麼了?」
秦婉婉看洛行舟的樣子,當即抬頭:「他做什麼了?」
「他在院子裡設下法陣抓蝴蝶,抓了好多,說要送給飛霜!」
秦婉婉一懵,洛行舟著急:「飛霜討厭蝴蝶啊!」
「我這就去看看!」
秦婉婉聽到這話,趕緊就要出門,只是剛出門,就看蝴蝶似乎是被什麼引導著,一路朝著她所在院落飛來。每一隻蝴蝶都被靈力包裹著,以免磷粉四散。
大家都愣住,隨即就看庭院裡種著的芍藥大朵大朵緩慢盛開。
秦婉婉看著這些花和蝴蝶,好半天,喃喃:「他變聰明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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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劇場】
問:「看見花和蝴蝶是什麼感覺?」
秦婉婉:「驚恐!好驚恐!!簡行之做個人了!!」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22-1-6 13:58:21
第九十一章
柳氏不敢種薔薇科的植物,雖然他們並不知道具體到底什麼是薔薇科,但從多年的經驗中,他們篩選出了足夠安全的植物放在庭院中,這就包括了芍藥科的芍藥、牡丹等植物。
整個柳氏種植著的芍藥牡丹一夜開滿,秦婉婉庭院中更是蝶舞花開,大家一面議論一面忙碌準備著第二天成婚大典,簡行之去幫忙,也就一直沒過來。
而秦婉婉在看到花開短暫失神後,便收拾了心神去了柳飛霜房間,準備著下午和她交換上花轎。
柳飛霜早早聽說秦婉婉院子裡發生的事,秦婉婉一來,她便湊上來,滿是羨慕道:「聽說簡道君為了催開了一院子的花,還抓了好多蝴蝶,你什麼感受?」
「就,」秦婉婉嚥了嚥口水,實話實說,「挺害怕的……」
柳飛霜聽著有些疑惑:「你怕什麼?」
「總覺得他幹這種事兒,會惹什麼麻煩。」
這話出來,旁邊翠綠陷入了沉思,想了想之前一路,忍不住抬手拍在秦婉婉的肩上:「你說得有道理。」
三個女人一面說著悄悄話,一面讓侍女幫秦婉婉沐浴洗漱,穿上嫁衣,描上新娘紅妝,最後盤髮梳髻,戴上垂著珍珠遮面的鳳冠。
成婚流程物件都是早就準備好的,提前一天也並沒有增加太多工程量,秦婉婉這套婚服是柳飛霜備份,兩人身形差不多,稍加改動,便十分合身。
等一套復雜妝容做完,柳飛霜和翠綠都看得連連稱讚,翠綠越看越難過,忍不住感慨:「你說簡行之上輩子是積了多少功德啊?」
「和他有什麼關係?」
秦婉婉冷淡開口,自己把蓋頭一蓋,坐在椅子上不說話。
翠綠和柳飛霜對視一眼,翠綠清了清嗓子,還想說什麼,就聽南風聲音在門口響起來:「翠綠大人,轉移目標了!」
翠綠得話,輕咳一聲:「那我們走了?」
「走吧。」
秦婉婉開口,翠綠便帶著易容成丫鬟的柳飛霜走出去,趕緊領著她去了柳月華早已經準備好的密室。
秦婉婉自己在屋子裡坐了一會兒,就聽外面喧鬧起來,鞭炮鑼鼓震天響,過了一會兒後,侍女進來,恭敬扶起她:「小姐,新郎來接了。」
她不說話,侍女扶著她往外走,走到門口,她便感覺有人將紅綢一端放在她手裡,另一端在另一個人手中,那人牽著紅綢領著她往前走,秦婉婉忍不住低聲問了句:「洛道君?」
對方不說話,秦婉婉心裡忍不泛起嘀咕,琢磨著這到底是洛行舟還是簡行之。
兩人一起跨過火盆,周邊人聲鼎沸,都是喝彩之聲。
這些人都是柳月華請過來充場子的柳氏門人,真正的賓客大多數尚未到達花城,他們就是要在賓客到達之前,把白薇解決,以免柳家這門恩怨被天下悉知。
可為什麼柳月華怕大家知道這件事?
秦婉婉心裡思索著,一個晃神,腳踢在門檻上,旁邊人一手扶住她。
熟悉的味道湧入鼻尖,秦婉婉當即知道旁邊站著的是誰。
對方扶住她後,似乎是不放心,乾脆放棄了紅綢,想拉著她往前走。
秦婉婉氣悶,用力甩開他的手,他不放,秦婉婉便在指尖凝了法訣,簡行之手心張開法陣,兩個人肩並肩靠在一起,在狹小的範圍內你來我往,一路過招到走到大堂,秦婉婉聽到有人吆喝著喊出聲:「新人到——」
終於才感覺簡行之放開她。
她站在原地不動,為了儀式感,修真界的喜帕都帶了隔絕各種法術窺探的效果,秦婉婉看不見外面,外面的人也看不見她的樣子。
就聽禮官唱念一番,終於到了拜天地的環節。
「一拜天地——」
簡行之聽著禮官唱念,心裡莫名有些緊張,拉著秦婉婉轉身,和秦婉婉一起對著堂外一拜。
「二拜高堂——」
簡行之和秦婉婉轉過身,朝著座上柳月華拜了過去。
「夫妻對拜——」
兩個人面對面,簡行之心跳得有些快,秦婉婉站著不動,簡行之也不敢動,兩人僵持在原地,在座議論起來。
簡行之見場面尷尬,嚥了嚥口水,小聲開口:「你……你不拜我就按頭了。」
秦婉婉;「……」
她深吸一口氣:「你先拜!」
憑什麼都讓她先!
簡行之得話,趕緊彎腰,秦婉婉感覺旁邊人動作,終於彎腰。
兩個人挨得太近,彎腰低頭,鳳冠和金冠直接就撞在了一起。
金冠勾住秦婉婉的喜帕,簡行之見秦婉婉想掙扎起身,他趕緊一把按住她的頭,急道:「帕子要掉了!」
「掉就掉吧。」
秦婉婉彎著腰,感覺他們倆像兩頭鬥牛,兩角相抵,尷尬得臉紅:「起來再說!」
「不行,」簡行之堅持,叫旁邊謝孤棠,「謝……謝師兄!」
謝孤棠聽到這話,反應過來,趕緊上前,看了看兩人僵持著的情況,趕緊抬手去解金冠勾著的地方。
新婚當日事事圓滿,謝孤棠不好把絲線扯斷,只能用靈力護著絲線,細致把勾絲繞開。
簡行之和秦婉婉頭抵著頭,秦婉婉感覺旁邊議論紛紛,雖然打從認識他以來丟臉丟了很多次,但她還是要臉的。
她心裡氣憤無從發洩,只能低罵:「簡行之你什麼時候能靠譜一些!」
「下次,」簡行之承諾她,「下次我一定不會撞你。」
「沒有下次!不可能有下次!」
「不行,婚姻大事還是要通知父母,我會去寂山提親……」
「滾!滾!滾!」
「好了。」
兩人爭吵間,謝孤棠終於把絲線完整無缺從簡行之金冠上繞出來。
簡行之舒了口氣,趕緊和秦婉婉一起起身,拍了拍謝孤棠肩膀,真誠道謝:「謝了兄弟。」
「送入洞房——」
禮官唱喝之後,侍女就扶著秦婉婉往洞房走。
簡行之按著流程,像一個正常新郎官一樣去席間敬酒。
一番喧鬧,等到入夜,簡行之由謝孤棠等人送著去了洞房。
這時秦婉婉在房間裡已經等了許久,畢竟也不是真成婚,大家把人送到,就退了出去,門一關,就留簡行之和秦婉婉在房間裡。
簡行之站在門邊,遲疑片刻後,走到床邊,在秦婉婉旁邊坐下。
秦婉婉頂著蓋頭,一言不發。
「那個……」
簡行之憋了半天,終於開口:「這房間我昨晚和翠綠柳月華過來設了重重機關陣法,你別太害怕。」
「別說這些,」秦婉婉壓低聲,「不知道她在哪裡。」
「我查探過,」簡行之看了看周邊,「還沒來。」
話音剛落,秦婉婉抬手就去掀蓋頭,簡行之一把抓住她的手,緊張又震驚:「你幹什麼?!」
「她都不在,」秦婉婉解釋,「咱們就不用裝樣子了吧?」
「那……那萬一在呢?」
簡行之見她掀蓋頭掀得這麼乾脆,莫名也有些生氣:「在不在都該我掀!」
「那你快掀。」秦婉婉沒好氣開口,「我頂著這個不舒服。」
簡行之被這麼一堵,什麼旖旎心情都沒了,抬手掀了蓋頭,秦婉婉往旁邊一挪,就和他隔著兩個人的距離。
「你……」簡行之看了她一眼,憋了片刻,語氣軟下來,「我昨晚不是道歉了嗎?」
「你怎麼和他換了?」
秦婉婉沒理他的示好,反而問洛行舟,簡行之哽住,他不想回答這個問題,環胸靠在床邊:「反正就我來了。」
兩人僵持著不說話,簡行之偷偷看秦婉婉,秦婉婉也低著頭不說話。
過了一會兒後,簡行之想了想:「你說她是不是在等什麼時機?」
秦婉婉思考了片刻,覺得簡行之說得是,便吩咐他:「上床。」
說著,她左右放下床簾,便往床上爬,一面爬一面叫他:「你也上來。」
簡行之一愣,隨後緊張又高興點頭:「哦。」
兩人熄了燈,蓋上被子,一起躺在床上。
簡行之睜眼看著床帳,尷尬找著話題:「那個,你戴著鳳冠睡覺,頭疼不疼啊?」
秦婉婉不理他。
簡行之想了想,又問:「你之前答應和我去逛街吃元宵,還算數嗎?」
秦婉婉翻過身,背對著他。簡行之想了想,翻過身面對她,觀察了一下她的鳳冠,抬手去給她拆鳳冠。
秦婉婉推他一把,簡行之按住她的手:「別動,我給你弄。」
秦婉婉不說話,背對著他,感覺他小心翼翼給她去了固定的簪子,囑咐她:「你抬起來一點。」
鳳冠在他手裡,他要硬拽疼的還是她,她只能抬起頭來配合。
簡行之慢慢把鳳冠取下來,但鳳冠上墜飾太多,還是掛到她的頭髮,他往外一拉,秦婉婉一把按住他的手,急道:「別動!」
「怎麼了?」
簡行之停住動作,秦婉婉帶了幾分委屈:「疼。」
「那我輕一……」
簡行之話沒說完,就感覺身後疾風襲來,他臉色瞬間變化,抬手直接斬了秦婉婉掛著的頭髮,同時抱著她就往床裡滾去。
藤蔓和毒氣同時衝進床帳,法陣沖天而起,簡行之抱著秦婉婉封住她口鼻之時,藤蔓將兩人捆得嚴嚴實實,直接就朝著法陣中拖了下去!
秦婉婉下意識想去拿劍,簡行之緊緊抱住她,傳音說了句:「別動。」
秦婉婉動作一鬆,也就是這兩字出聲之間,兩人便一上一下重重墜撞入一個極為狹窄的空間。
這個空間似乎是一個棺槨,剛好能容納下兩個人,簡行之察覺自己壓在秦婉婉身上,趕緊用手腳撐在周邊木板上,懸在空中,和秦婉婉拉開了一些距離。
秦婉婉察覺處境尷尬,扭頭不去看他,簡行之也不敢和她對視,兩人靜默觀察著周邊,片刻後,便聽外面傳來銀鈴作響之聲,隨即一個陰氣森森的聲音高喊:「新娘新郎到,起棺!」
說著,整個棺材似乎被人抬起來狠狠震了一下,簡行之一個顛簸就掉到秦婉婉身上,他又趕緊狼狽爬起來,撐著自己離秦婉婉遠些。
可再遠也就不到半指的距離,兩人的溫度都可以透過衣服傳遞到對方身上。
秦婉婉刻意忽視此刻狀態,用神識掃了一眼外面,確認外面都是些小嘍囉之後,在棺材中設下結界,才開口:「方才為什麼不動手?」
「來的不是白薇本體。」
簡行之解釋,他感覺秦婉婉身上的香味鑽入鼻尖,趕緊開始誦念清心咒。
「不是本體也這麼強?」
秦婉婉詫異,簡行之應聲:「能將千世化夢道修五百世,那本就不是常人,就算直接到仙界,也有一戰之力。」
「那你……」秦婉婉一瞬有些擔心。
簡行之察覺她的意思,轉頭一笑:「放心,能與五百世的千世化夢道交手,說不定我還能進階呢。」
說著,抬棺之人似乎到了地方,棺材重重落到地面之後,周邊就安靜下來。
秦婉婉和簡行之都察覺外界有一股濃鬱的邪氣,兩人對視一眼,不再說話。
過了一會兒,隱約有腳步聲由外入內,那人似乎是在腳上戴了鈴鐺,每走一步,就有鈴聲叮鈴鈴作響,隨著腳步聲漸近,邪氣也越來越盛。
那人走到棺材邊上,抬手放在棺材上,聲音溫和:「一百多年……柳依依,我們終於再見了。」
她的手從棺材上拂過,秦婉婉便感覺邪氣從棺材縫中一路侵蝕而來,簡行之冷眼布下結界,對方明顯感知,卻渾不在意,繼續說著自己的話。
「一百多年,你知道我過得有多寂寞嗎?姐姐走了,她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留給我的東西也被你毀了。除了毀了你,我活得好沒樂趣啊。」
「你這輩子真快活,」白薇說著,將手放在棺材蓋上,棺材蓋上封印亮起來,她頗為幽怨,「你有愛你的母親,還有個情投意合的小郎君。哎呀呀,你這個女人,真是每一世都離不開男人。我就不一樣了,我只有姐姐,但你卻毀了她給我最後一點東西。你讓我痛苦……」
「婉婉,」簡行之感覺到封印力量消失,看著警惕的秦婉婉,握劍和她商量,「等一會兒我要是能把她殺了,咱們就和好,好不好?」
「別找死。」
秦婉婉明顯感覺到白薇力量強大,回頭瞪簡行之:「珍惜你的小命!」
「說好了。」
簡行之明亮的眼中滿是笑意,也就是那一瞬間,白薇猛地推開棺材蓋,冷聲厲喝:「你也休想好過!」
邪氣裹挾的藤蔓朝著棺材直刺而入,簡行之劍光大綻,朝著白薇如星軌刺劃而上!
與此同時,他甩手就是數個傳送法陣落在地面,在他劍光轟過去片刻,法陣瞬間亮起。
果然有後手!
秦婉婉看見傳送法陣,心中當即穩定下來,提著劍和簡行之一起刺向白薇。
白薇看著兩人追著她過來,詭異笑起來:「愚蠢。」
話音剛落,傳送陣法陣之下突然亮起血光,秦婉婉目光一掃,便發現那法陣之下居然還有一個挪移陣法!
秦婉婉暗道不好,在白薇靈力一波衝來和簡行之一起退遠,兩手拉住簡行之簡行之左手,拖著他退後,和簡行之同時大喊出聲。
「跑!」
「衝!」
兩人往兩個方向同時使力,力與力不但沒有達成平衡,秦婉婉還被簡行之拽著就衝了上去!
秦婉婉還沒有簡行之手中劍重,他拖著一個人毫無障礙,「轟」一下揮劈向白薇!
好在秦婉婉也不是個沙包,半路凌空一翻,就著力道從上往下配合著簡行之就是一劍,白薇邪氣瞬間順著淵凝纏繞上來,簡行之手中劍尖鎮邪法訣大開,一劍斬斷邪氣之後,攬過秦婉婉的腰就將她往後一甩,大聲道:「站到謝孤棠後面去!」
說罷,劍如雨落,雷霆法訣像機關槍一樣掃射向白薇。
秦婉婉翻轉落地,立刻告訴簡行之那個不幸的消息:「傳送法陣被她移走了,這裡是她設下的埋伏!」
說著,簡行之和白薇又是一劍狠狠抵上,白薇平靜看著簡行之,目光裡帶了幾分好奇:「你這心法,熟悉得很吶。」
「熟悉?」
簡行之笑出聲來:「那我讓你再熟悉熟悉!」
音落片刻,簡行之又一個法陣轟然落下,白薇邪氣大漲,藤蔓上瞬間薔薇盛開,兩人對轟之下,被對方靈力震飛退開,秦婉婉伸手把簡行之一撈,急道:「簡行之!」
「把劍給我!」
簡行之一把搶過淵凝,翻身站起來,白薇勉強停在原地,冷眼回頭看向簡行之。
她身上傷口快速復原,又恢復了一開始的模樣。
「你以為就你們會甕中捉鱉?」
白薇冷笑:「早就知道你們在等我,不巧,我也在等著你們,你的幫手怕是來不了。」
「他們來不來無所謂,」簡行之提著淵凝,擦了一把嘴角的血,「反正他們也沒多大用,來了,還影響我發揮。」
聽到這話,打量著周邊有多少陣法的秦婉婉差點給簡行之跪了。
簡行之,別裝逼了,趕緊找機會跑路吧。
在人家主場作戰,你腦子有病啊!
她腦子裡一面規劃著逃跑路線,一面伸手去扯簡行之袖子,希望他能領會自己趕緊跑路的意思。
可簡行之巍然不動,反而訓斥她:「別扯了!劍修可死不可退,婉婉,提劍站起來!」
秦婉婉:「……」
簡行之,你知不知道,有一種撤退,叫做戰術性撤退。
知道簡行之靠不住,秦婉婉也不再指望他,腦子裡把逃跑路線規劃清楚,就在手上凝上加速逃跑的法陣。
白薇明顯被簡行之激怒,冷笑起來:「好好好,好硬的骨氣,我倒要看看,你的劍,有沒有你的嘴硬。」
「行啊,」簡行之劍花一挽,抓住秦婉婉後頸衣領,平穩道,「婉婉,我帶你一戰!」
秦婉婉生無可戀在手心繪著法陣,疊了一層又一層。
就在簡行之提著她往前衝去那一瞬,秦婉婉甩手將第一個法陣朝著白薇衝去,不想簡行之居然在提著她往前的瞬間突然撤退,只是在白薇面前虛晃一招!
秦婉婉的攻擊法陣帶著巨大的衝擊力,她原本想的是,法陣打在白薇身上,白薇用靈力做擋,衝擊力就會將他們往反方向衝出去,他們就可以接著這個力道直接衝到門外。
她在這個帶著反彈作用的法陣後面,還疊了同樣作用的五個「反彈法陣」,他們就可以一路彈彈彈,彈遠出去,至少離開白薇設計好的陣法。
可如今簡行之這麼突然虛晃一招,她的法陣直接就放反了方向,狠狠衝撞在地上,把正往外衝的簡行之和她直接彈了回來!
好在彈回來瞬間,第二個「反彈法陣」起效,只是方向也由不得秦婉婉控制,直接轟在地面,巨大的衝擊力讓他們撞開屋頂,沖天而上!
白薇愣愣看著這去而復返,反後沖天的兩個人,趕緊追上去:「哪裡跑!」
她衝上去的瞬間,第三個法陣和她的靈力迎上,刁鑽的角度將秦婉婉著簡行之直接撞到地上,撞在地上後第四個法陣起效,直接把他們撞回了方才的院子,簡行之一看又撞回院子,終於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在最後一刻抓著秦婉婉的手,抬手和追上來的白薇再一次對上!
他的靈力灌入秦婉婉手掌,白薇也卯足全力,這一擊帶來巨大衝擊力,加大了第五個法陣的威力,兩個人瞬間彈飛千里,轟一聲砸入山中。
簡行之護著秦婉婉嵌入山體深處,等衝擊力停下來時,秦婉婉著急回頭:「簡行之,你還好吧?你沒事吧?」
「你……」簡行之嘔出一口血來,「你在幹什麼?」
「我說我是想帶你跑你信嗎?」
秦婉婉一臉真誠,簡行之看著她,神色復雜。
他不敢信。
也不敢不信。
但不管怎麼說,他們成功跑出來了。
還跑得賊遠。
「你先在這兒恢復,」秦婉婉拍了拍簡行之的手,「我聯絡謝大哥他們……」
「來不及。」
簡行之攔住她,他嚥了一口血,開口詢問:「你能變出一些蟲嗎?」
「啊?」
秦婉婉茫然,簡行之提醒她:「我記得寂山法術裡,可以折紙注入靈力變成人,能變蟲嗎?」
「可以。」
秦婉婉立刻明白簡行之說的是什麼法術,簡行之點頭:「變專門吃薔薇的蟲。她的本體就是薔薇。」
秦婉婉一聽就懂簡行之的意思,妖物修煉,就算成了人,本質也是妖,是妖就有天敵,對戰總有忌諱。
秦婉婉拿出一疊符紙,便開始用靈力變蟲,囑咐簡行之:「你趕緊修復,等一會兒我陪你去殺了她。」
簡行之靠在秦婉婉肩頭,看她一堆一堆蟲變出來,運轉著春生不說話。
他偷偷看她眼睛,猶豫好久,試探著伸出手,抱在她的腰上。
秦婉婉動作一頓,僵硬片刻後,沒有拉開他,彷彿什麼事都沒發生一般,一面快速將符紙變成各種蚜蟲、金龜子、刺蛾,一面囑咐他;「以後要幹什麼還是知會一聲,咱們八字相剋,再這麼剋下去,早晚一起玩完。」
「哪裡相剋了?」簡行之得她默許靠近,心裡美滋滋的,靠著她懶洋洋出聲,「咱們每次都成功,可見我們這是逢凶化吉,絕處逢生之命格。」
「你就嘴強。」秦婉婉瞪他。
簡行之挑眉:「我劍也很強。」
「這麼厲害,剛才還跑什麼?」
「一來那裡這麼多法陣,我和她打沒勝算。二來……」簡行之遲疑片刻,含糊出聲,「不是怕傷著你嗎?」
秦婉婉得話動作一頓,外面傳來轟隆之聲,白薇找不到他們,開始一座一座山轟開。
「你以前……」秦婉婉遲疑著,有些緊張,「你不都覺得這些歷練對我來說很好嗎?」
「以前想著你早晚一個人,」簡行之聽她追問,有些不好意思,扭過頭去,「那現在……我要保護你一輩子的。」
話說完,他似乎是覺得尷尬,察覺恢復得差不多,紅著臉站起來:「你在這裡聯絡南風找到謝孤棠他們,盡快讓他們過來,淵凝借我,我出去拖住白薇。」
他伸手把淵凝一撈,抬手將地上蟲子納入乾坤袋,轉身便往外走。
秦婉婉知道她出去幫忙不如在這裡先找人過來,於是按耐住擔憂開口:「不要硬拚,有事叫我。」
簡行之聽她話,頓住步子,外面山崩地裂,他猶豫片刻,又走回來,蹲在秦婉婉面前。
秦婉婉疑惑看他,簡行之盯著她的眼睛,帶了幾分期待:「我出去殺人,你能不能親我一下?」
秦婉婉聞言垂下眼眸,低低應聲:「嗯。」
簡行之得話,一把拉過她親過去,柔軟雙唇相觸之間,一股精純的靈力夾雜著法訣落入渡入秦婉婉體內,秦婉婉愣愣睜開眼睛。
那是一般放在道侶身上的雙生咒,至此一方替另一方承受所有的傷口,包括死亡。
只是修真界惜命,哪怕是道侶,也未必會用此咒。
「我走了。」
簡行之紅著臉起身,提著劍走出洞穴。
他摸了摸腰上淵凝,第一次注意到,原來這把劍的劍柄上,刻著的是一朵薔薇。
於是他才知曉,原來冰冷的殺人劍上,也能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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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劇場‧1】
簡行之:「婉婉,雖然大哥沒文化,但大哥愛你。」
【小劇場‧2】
采訪:「白微,你為什麼要等到他們拆鳳冠時候才下手?」
白薇:「你看看他們的對話,你覺得他們在做什麼?你覺得我該覺得他們在做什麼?這時候的人類不是最脆弱嗎?」
【小劇場‧3】
秦婉婉:「你以前總覺得我該挨打,現在怎麼不讓我挨打了?」
簡行之:「老婆和徒弟是兩個物種。」
【小劇場‧3】
每次戰鬥:
秦婉婉:「退!」
簡行之:「衝!」
片刻後——
我要改變自己,配合對方!
秦婉婉:「衝!」
簡行之:「退!」
敵人:「……你們站著別動好嗎?」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22-1-6 13:58:36
第九十二章
簡行之提劍走出山洞,他怕白薇發現秦婉婉的位置,給秦婉婉所在之處設了個結界,繞開白薇御劍出現在遠離秦婉婉的位置,喚了一聲:「白薇。」
白薇聽到聲音,瞬間回頭,她歪了歪頭:「你還敢出來?」
「打就打,有何不敢?」
簡行之抬手召出淵凝,盯著白薇的眼神裡帶了幾分躍躍欲試:「千世化夢道,且讓我一試!」
「主人……」666感知到他情緒,有些結巴,「你……你怎麼這麼高興的樣子?」
「好久沒好好打過架了。」
簡行之挽了個劍花:「趁著婉婉不在,我好好打一架!」
話音剛落,白薇抬手結印,然而法印未出,簡行之便已經出現在白薇面前,揚劍急下。
白薇驚於速度,不敢怠慢,瞬間拉開距離,手中法印完成片刻,藤蔓沖天而起,成了一座屏障,將簡行之隔在半空,與此同時,緋色法光綻放在白薇手上,千萬朵薔薇爆開於空中,朝著簡行之疾馳而去,在距離簡行之三丈之處,薔薇爆開,化作千萬花瓣,每一片花瓣都帶著銳利殺意,直襲簡行之周身。
「主人!」
666尖叫出聲,而尖叫出聲那片刻,簡行之手中淵凝綻出白光,白光同花瓣衝撞在一起,簡行之不退反戰,朝著花瓣一路疾衝,花瓣銳利劃過他周身,他劍光直指隔著他和白薇的藤蔓,劍尖抵在藤蔓瞬間,無數蟲子順著劍光就落到藤蔓之上,察覺落到藤蔓上的是什麼,白薇尖叫出聲,藤蔓瞬間後退,怒罵出聲:「簡行之!」
「怕蟲啊?」
簡行之笑起來,舉起一個乾坤袋:「我這裡還多著呢。」
「幼稚!!」白薇怒吼起來,「你是小孩子嗎?!」
「對啊,」簡行之用劍送出一波蟲子衝出去,挑眉,「相比你,我不是年紀小嗎?」
蟲子漫天飛舞,白薇臉色大變,局勢瞬間逆轉,簡行之轉守為攻。
簡行之拖住白薇,秦婉婉開了水鏡,一面看著簡行之打鬥,一面聯繫謝孤棠等人。
要想辦法設傳送陣把人帶到這裡,首先得確定對方的位置,至少雙方能有一個聯繫,要麼同時設下同樣的法陣,要麼她能確認對方位置,將對方召喚過來。
她在謝孤棠身上留了傳音法器,便先用傳音術喚了幾聲謝孤棠,不見謝孤棠回應,她一面繪製召喚謝孤棠的傳送法陣,一面逐一聯繫翠綠柳月華等人。
有傳音法器作為媒介,只要謝孤棠不被限制,就可以接受召喚到這裡來。
秦婉婉忙活著繪陣,同時關注著水鏡中的簡行之。
法修借助天地之力,擅長遠攻,最大的缺陷就是施法需要一定時間,所以無法近戰,哪怕白薇高出簡行之兩個大境界,也不敢讓簡行之靠近。
而簡行之便是知道這一點,用蟲子破開她的藤蔓結界,找著機會就要靠近。
白薇對戰經驗豐富,她立刻調整了作戰方案,和簡行之拉開距離,不再用花藤攻擊,用靈力化作光刃飛向簡行之。
簡行之挨著光刃直接追到她身前,打開乾坤袋,一瞬之間,各種蚜蟲紅蜘蛛金龜子鋪天蓋地而來,白薇屏住呼吸,整個人都顫抖起來。簡行之趁著這個機會,一劍貫入白薇身體,白薇頂著滿身蟲子,顫抖著咬牙:「你……找……死!!」
說話那一刻,無數薔薇花瓣從她身體迸發而出,刮向簡行之,靈力死死吸住淵凝,簡行之緊抓著淵凝,忍著花瓣活剮的疼痛,往淵凝上傾貫靈力,和白薇奮力對抗。
他修為不如白薇,靈力相扛自然吃虧,現在亂動識海,又怕識海崩潰,於是腳下繪下聚靈陣法,匯聚天地靈氣源源不斷送入他身體之中。
這樣一來,他身體中靈根不斷被靈氣沖刷,近乎爆開,因為承載超乎身體所能承受的靈力,他皮膚浸出血珠,他一面運轉春生修復及時彌補身體,一面將拓展靈根,將靈根汲取入元嬰淬煉的靈力運轉周身後凝在劍尖,靈力順著劍尖衝入白薇身體,白薇的靈力攔住簡行之的靈力,就要順著他的劍往前衝。
「沒蟲了吧?」白薇看著他咬牙硬撐,冷笑出聲。
簡行之抬眼:「你猜?」
「想在這裡渡劫?」天上烏雲密佈,白薇眼中全是憤怒:「想得美!」
說罷,藤蔓突然滋長,成了一根根利刃朝著簡行之貫穿而去。
秦婉婉睜大眼,下意識就要拔劍,就聽簡行之一聲:「別管。」
說著,簡行之一腳踢白薇身上,拔出淵凝疾退而出,藤蔓從四面八方如利刃一般糾纏上來,簡行之渾不在意,在藤蔓之中一面躲閃一面再次往白薇攻去,沒有半點退縮之意。
「讓我自己悟道。」
他說著,一劍砍在藤蔓之上,與此同時,花刃斬斷簡行之的手臂,血液飛濺出來,然而血液相觸那一刻,又立刻鏈接,手臂重新回到簡行之身上,他揚劍就劈!
疼痛對於他來說好像根本沒有任何意義,內外交雜的傷勢之下,他的速度沒有半點延遲。
一路追著白薇揮砍,彷彿白薇才是弱勢一方。
簡行之以戰練道,交戰之時氣勢駭人,若是普通人早就怕了,可白薇畢竟身經百戰,她知道簡行之就是以攻作守的路子,便瘋了一般攻擊著他。
秦婉婉看著水鏡中簡行之渾身染血仍舊不退,感知著週遭靈氣變化,她清晰意識到簡行之的打算。
——他要在此處渡劫,直接步入化神。
劍修在交戰過程中越級是常事,但也極為危險,越級過程就是簡行之最脆弱的時候,白薇也最容易將他斬殺。但若此刻白薇殺不了他,等他步入化神,白薇再殺他就極難。
在場所有人都知道這一點,所以白薇根本不留他半點喘息餘地,卯足全力攻擊向他,要將他擊殺於花刃之下!
劍風斬斷沖天而起的藤蔓,一根根尖刺交錯而過,秦婉婉看著簡行之血肉橫飛,可他渾不在意,只是一次次往前進攻。
這樣的對戰看的秦婉婉手抖,她從未見過這麼血腥的廝殺。
那一瞬間,她突然明白,為什麼過去簡行之一直要讓她忍得疼,挨得打。
真正廝殺的戰場,不是劍修比試的點到即止,也不是有長輩看護的冒險試煉,而是在一劍分寸之間定生死,血肉對拼之間決勝負。
她閉上眼睛,讓自己盡量鎮定下來,好久,她深吸一口氣,強行扭過頭來,繼續設法聯繫謝孤棠。
聯繫謝孤棠的傳送法陣畫完,其他人都沒有回應,秦婉婉想了想,只能將希望寄託在南風身上,期望南風和他們在一起。
秦婉婉試著用主人與靈獸之間的感應去感應南風的位置,這種感應可以突破任何結界限制,然而感受到南風位置剎那,她就睜大了眼,原因無他,南風的位置距離她太近了!
南風不僅距離她很近,它還在一直快速移動,秦婉婉不由得出聲召喚:「南風?」
南風沒有應答,秦婉婉立刻意識到情況不對,急喚:「南風,若你沒有出事,同我回話。」
南風還是沒有回話。
秦婉婉看南風位置,二話不說,抬手便在地上佈陣,也就是在迷陣成型片刻,一個身影突然出現在山洞之中!
他還是平日模樣,紅衣金線華服,南風如玩偶大小,一動不動被他抱在手上,腦袋上貼著一張符紙,在迷霧陣中發著光。
秦婉婉觀察著進來的人,把手放在旁邊白色佩劍上。
這是簡行之從藺言之墓中帶出來的劍,名為洛水,劍身細長,對於簡行之來說,這把劍過於精巧,他並不習慣。
如今簡行之把淵凝帶走,只有洛水留在秦婉婉身側,秦婉婉藏在暗處,借著迷陣隱藏身形。
梅歲寒一步一步走進山洞,他觀察了一下迷霧法陣,語氣頗為玩味:「上界仙法果然非凡,婉婉,你可真讓我驚喜。」
秦婉婉不說話,她看了一眼掩藏在迷霧陣法後的傳送陣,克制住狂跳的心臟,觀察著梅歲寒,審度兩人實力差距,思考著梅歲寒的來意。
梅歲寒將螞蟻輕輕放下,抬眼開始觀察法陣,他將手點在半空,半空便彷彿是有一層薄膜,他扇子觸及的位置,有一道淺淺的金色紋路,梅歲寒扇子順著紋路往旁邊劃走,他一面劃,一面溫和開口:「找到陣眼之處,這個法陣就破了,婉婉,你說我花多長時間,能找到這個陣眼呢?」
秦婉婉不敢出聲,她抬眼看了一眼水鏡,水鏡上是簡行之和白薇對戰的場景。
簡行之已經滿身是血,天上雷霆匯聚,白薇靈力充沛,兩人看上去僵持不下,但秦婉婉清楚知道,簡行之撐不了多久。
春生並非無敵,如果簡行之有片刻停頓,靈力無法連續,以他現在身體和靈力的狀態,身體便會立刻炸開。
她捏著洛水,看著梅歲寒一點一點尋找著陣眼,旁邊傳送陣一下一下發亮,應該是謝孤棠終於有了回應。
可她不敢在此時動作,她只要有任何動靜,梅歲寒就能立刻找到她。
她身上帶著雙生符,如果她受傷,對於對戰中的簡行之就是致命傷。
她思索著梅歲寒的來意,琢磨著如何才能解決雙生符對簡行之的影響,同時不斷再暗中改變迷霧陣法的紋路。
梅歲寒找著陣眼,秦婉婉改著陣眼,改了兩次之後,梅歲寒便意識到秦婉婉的動作,他停下扇子,聲音溫和:「婉婉,你就這麼不想見我嗎?我是來救你的啊。」
外面簡行之和白薇廝殺到關鍵時刻,梅歲寒嘆了口氣,乾脆放棄破開迷霧陣,轉頭看著水鏡,埋怨著秦婉婉:「你一直不肯信我,我真的好遺憾。其實,如果你願意選擇我,我不會對你不利,我並不想殺你,相反——」
梅歲寒看著水鏡中天雷轟下,於雷電中盤腿打坐,隨後被白薇猛地貫穿胸口的簡行之,語氣平穩:「我是很想和你廝守此生的,你身上帶著龍丹,你我雙修,一起飛升,何不快哉?」
聽到這話,秦婉婉眼神瞬間變冷。
她知道這是誰了。
這就是那個養青龍、被她刺過一劍、又在花城殺了花容的男人——百歲憂。
她捏緊劍,克制著顫抖,看著水鏡中在雷霆中悟道的簡行之。
白薇一次次攻向他,他卻將天雷化作能量,灌入身體中,一次次抵禦白薇的攻擊。
梅歲寒看著水鏡,他似乎並不著急,正在等待什麼。
他在等什麼?
秦婉婉試圖分析。
他現下根本不找她,可見是有另一番打算,而在場只有她和簡行之,若意圖不在於她,那就在簡行之,可簡行之如今完全沒有反抗之力,只是咬牙強撐,他若是想殺簡行之,有什麼不好出去的?
這個念頭出現片刻,電光火石間,秦婉婉看著施法的白薇,突然反應過來——
白薇!
梅歲寒懼怕的是白薇!
他等的,是白薇耗力擊殺簡行之,等白薇失去戰力,就是他真正等待的一刻!
意識到這一點,秦婉婉抬頭,就見簡行之在閃電之中整個人已成白骨,步入最後關頭,白薇抬手蓄力,眼看就是最後致命一擊。
不能讓白薇交出最後一招!
秦婉婉腦海中閃過念頭,不再隱藏,猛地抬劍轟開半座山頭,將整個山洞暴露在白薇視野之中,一面打開謝孤棠的傳送陣,一面大吼出聲:「白薇,你看這是誰!」
白薇聞聲回頭,在看見梅歲寒的瞬間睜大雙眼,手中法訣毫不猶豫轉頭轟向梅歲寒,靈力轟在梅歲寒身上,梅歲寒用身體硬生生接下白薇一擊,速度卻沒有半點削減,眨眼間就在她到她面前,開扇為刃,強大的劍意鋪天蓋地而來,瞬間壓過白薇所有結界,直接劃過她的脖頸!同時赤手破入白薇身體,拽出一塊晶瑩剔透的碎玉。
白薇血液飛灑,驚詫睜著眼,從天上愣愣墜下。
玲瓏玉的氣息彌漫在天地,梅歲寒動作不停,以著極快速度轉頭就衝向秦婉婉。
秦婉婉往遠處急躍而去,震驚看著朝她追而來的梅歲寒,見得他身上劍意和動作,反應過來。
他是劍修!
梅歲寒根本不是法修,他是劍修!
以他的速度,他的能力,她根本沒有半點還擊之力。
而此刻最強一道天雷降下,秦婉婉明顯感覺簡行之生機僅在一線。
他承受不了雙生符所帶來的一擊,而她躲不過梅歲寒。
可她想活。
她想要簡行之活著,她生平頭一次這麼喜歡一個人,頭一次和一個陌生人有這麼深的羈絆,頭一次遇見這麼好一個人。
她想要他活著。
從未有過的求生意念爆發出現,她腦海中閃過山川日月,閃過萬物生機,她握著手中劍,周邊似有感知,靈氣翻湧,地動山搖。
手中洛水劍劍身發亮,在梅歲寒到達她身前那一剎,秦婉婉抬手一劍,強大的劍意直直沖入雷霆之間,灌入簡行之身上。
同時梅歲寒赤手直入她腹中,一把抓住她腹間龍丹。
預料中的疼痛沒有出現,秦婉婉平靜看著面前青年,青年注視著她,神色溫柔:「為什麼要選他呢?選我,多好。」
「你……」秦婉婉喘息著,「你到底……是誰?」
「我?」梅歲寒靠近她,貼在她耳邊,輕聲開口,「我叫,藺言之。」
言畢,梅歲寒將龍丹一拽而出,上百把劍光同時朝著秦婉婉背後直刺而來,就在梅歲寒準備退開剎那,秦婉婉一把拽住他,寂山法印在梅歲寒胸口同時亮起,兩人都動彈不得。
梅歲寒詫異看著她:「你……」
眼看著劍光就要貫穿兩人,可就在那一刻,一個身影突然出現在秦婉婉身後,他一把抱住她,上百把劍光直入那青年身軀發出悶響,同時淵凝劍對著梅歲寒橫劈而過,梅歲寒人頭分離,血花四濺。
一道強大的靈力從遠處而來,「轟」一聲砸在地面,隨後追著一個光點,一路追殺著離開。
而這一切簡行之秦婉婉都不能顧及。
雷劫未消,雷電還轟在簡行之身上,簡行之一手攬著秦婉婉的腰,一手摀住秦婉婉的傷口,抱著她輕輕落在地面。
他將她護在懷中,雷電全部擊打在簡行之身上,簡行之將暴烈的雷電用身體梳理之後,緩慢渡入秦婉婉身體中。
秦婉婉沒有半點力氣,她依靠在他懷裡,感覺他的血滴在她臉頰上。
她抬眼看他,青年身上都是血,已經沒有一塊完好之地。
她想去碰一碰他的臉,卻沒有抬手的力氣。
方才那給簡行之續命一劍和定住梅歲寒的法印用盡了她全部力氣,她只能是睜著眼,看著雷霆裡靜靜抱著她一言不發的青年。
「簡行之……」她沙啞開口。
簡行之挪動唯一不是血色的眼睛,平靜看她。
秦婉婉聲音虛弱:「你……你好好看啊。」
簡行之聽得她的誇讚,他溫柔笑了笑,而後微微低頭,將帶著血的臉貼在她的臉上,疲憊閉上眼睛:「你也好看,你是我心裡最好看。」
最後一擊雷劫過去,簡行之和秦婉婉就地消化了雷劫帶了的靈力,等靈雨降下,兩人站起來,就發現謝孤棠不知何時已經到他們旁邊。
秦婉婉看見謝孤棠,激動出聲:「謝大哥你來了?其他人呢?」
謝孤棠搖頭:「我不知道,我接到前輩傳召,立刻從傳送陣出來,結果出來之後就是一個殺陣,和其他人分散,我也聯繫不到他們。等破陣之後,我又收到你的消息,趕過來時,你們已經在渡劫了。」
「你……」
秦婉婉正要問什麼,突然感覺到一絲不同尋常的氣息,她猛地的回頭,愣愣看著遠處一片狼藉的山頭。
簡行之察覺秦婉婉情緒不對,好奇出聲:「婉婉,怎麼了?」
「我……我娘?」
秦婉婉察覺風中若有似無的靈力,她趕緊閉上眼睛,用神識辨別出周邊各種靈力,隱約看到一抹獨屬於她母親的金色,自東方而來。
然而這金色已經十分薄弱,她將方才打鬥過程回憶一遍,想最後追著梅歲寒那一道光亮,終於意識到:「方才那道誅殺梅歲寒神魂的光,是我娘的法術!」
謝孤棠不太明白秦婉婉在說什麼,簡行之卻是知道這件事的重要,他抬手拉住秦婉婉的手,安慰她:「現下已經追不到了,等回頭我陪你一起去東方找。」
秦婉婉知道簡行之說得有理,她回過頭,看見碎石中的白薇,不自覺心頭一跳。
她想了想,還是決定先處理面前的事,朝著白薇走過去。
她抬手拂開壓在白薇身上的碎石,終於認真看清了白薇的樣貌。
其實白薇和她長得有那麼幾分相似,只是沉浸魔道太久,眉宇戾氣太重,一身白裙繡薔薇,閉著眼睛躺在碎石中,看上去有幾分可憐。
她已經沒了氣息,梅歲寒那一劍帶著碎魂之意,別說性命,連魂魄都不打算讓她留下。
秦婉婉看著面前這個女子,莫名有些難過,她嘆了口氣,正想說點什麼,就聽簡行之開口:「她魂魄還在。」
秦婉婉一愣,簡行之將淵凝遞給她:「用你的劍意,再給她神魂一劍。」
秦婉婉聽懂簡行之的意思,接過劍來,抬手一劍在空中劃過,最後將劍尖落在白薇額間。
過了一會兒,一道魂光從白薇身體中飄出,而後在平地慢慢顯現出人影。
風溫柔吹來,面前白薇的魂魄緩緩睜開眼睛,而後她似乎是有些茫然抬頭,將目光落在秦婉婉身上。
「方才的劍意……」白薇看著秦婉婉的模樣,喃喃出聲,「是你嗎?」
「是我。」
秦婉婉不懂白薇為什麼問這個問題,白薇凝視著秦婉婉,眼裡帶了幾分水汽。
「你……」她嘴唇微顫,「你可以……讓我碰一下你的魂魄嗎?」
秦婉婉一愣,她隱約明白白薇是想做什麼,她點了點頭,走到白薇魂魄面前。
白薇抬手,將手指點在秦婉婉額間,一道溫柔的白光亮起來,許久後,白薇緩緩放下手。
她一直看著秦婉婉,似乎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秦婉婉猶豫片刻,終於還是問出聲:「是我嗎?」
說著,秦婉婉抬眼:「我的魂魄,是素檀音嗎?」
這話說出來,白薇眼淚墜下,她勉強笑起來:「是。」
「我是素檀音轉世,你不該覺得高興嗎,」秦婉婉見她落淚,頗有些奇怪,「為什麼哭呢?」
「姐姐當年說過,」白薇啞著聲,「若有一日,她什麼都不記得了,那她就不是素檀音,讓我不必相認,也不必尋找。」
秦婉婉一愣,片刻後,她尷尬出聲:「抱歉,我只是想知道自己為什麼來這裡。」
「不必尷尬,」白薇面對秦婉婉,聲音十分溫柔,「方才我本該神魂俱碎,是你那一劍中的生之劍意護住了我的魂魄,我當感謝你。你一定有許多問題,在我魂飛魄散之前,你問吧。」
「魂飛魄散?」
秦婉婉愣愣看著白薇:「你不轉世嗎?」
「我已入魔道,」白薇笑了笑,「罪行纍纍,鬼界不收,無法轉世。」
秦婉婉聞言,有幾分難過,她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白薇找了塊石頭坐下,看著站著的三個人,想了想,平和道:「你若不知從何問起,我便從姐姐和方才殺我那人的關係說起吧。」
「此事,當從二百多年前說起。」白薇想了想,眼中帶了幾分懷念。
「想必你們也知道,我與姐姐素檀音乃同根異株的姐妹,都是薔薇之體,我們二人於七百年前同修千世化夢道,但我學藝不精,第五百世時,放棄此道,成為魔修,不入輪回。而姐姐則是一直堅持,兩百多年前,她第一千世,化作了一株薔薇。彼時她生於荒城寧氏一堵圍牆之上,任風吹雨打。我時時去探望她,因為我與她知道,這一千世,是最關鍵的一世,這一世,姐姐還要保持著修道的初心,才能成功渡劫。可問題是,經歷足足千世輪回,姐姐對這世間,其實……已經麻木了。所以它成為薔薇之後,天道給了她一道封印,要她能重拾對世界的渴望時才能破開封印開花。可她太麻木,她有不了這種熱情,始終無法衝破結界。當時我很著急,因為她若一直毫無生機,無法開花,等花期過後,一千世結束,她不能投身仙胎,那也就是她最後一世。」
「後來呢?」
秦婉婉好奇,白薇苦笑:「後來,有一日,一位青年從牆邊走過,那個青年似乎是第一次看薔薇,他將靈力注入我姐姐身體,那一瞬間,這個青年內心對世界的熱情、朝氣、善良、溫柔感染了姐姐,姐姐在那一刻借著他的靈力,終於破開天道給的結界,得薔薇花開。」
「而那個青年,」白薇目光落在簡行之臉上,此刻簡行之又用回自己的面容,白薇靜靜注視著他,平靜開口,「叫藺言之。」
「後來我們才知道,這是這位青年從出生以來,第一次走出家門,他背負無數黑暗與罪孽,可是在他們第一次相見那一刻,他給了她一道生機。」
秦婉婉愣愣看著白薇。
那一刻,她突然意識到。
或許這世間諸多以為的初次相遇,都只是被人遺忘的久別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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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劇場‧野王的習慣】
打鬥時——
秦婉婉:「簡行之我來幫你!」
簡行之:「請讓我獨享經驗。」
秦婉婉:「……」
藺言之和素檀音第一次相見,可以回看72章。
「二十歲那年,他突破元嬰,父親終於答應帶他出去。
他走出密境,第一次看見藍天、白雲、青山、綠水,他珍重拂過路邊攀附在牆上一朵含苞待放的薔薇,輕輕注入一絲靈力,薔薇輕輕一顫,隨後緩緩綻開。
他睜大眼睛。
這樣綻放的生命,是他二十年從未見過的美麗。」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22-1-6 13:58:52
第九十三章
「那……」秦婉婉把信息理了理,繼續追問,「後來呢?素檀音得道了?」
「其實姐姐並不算真正得道……」白薇搖頭,「天道給姐姐那一道封印,是要由姐姐自己參破,可是藺言之給了她一道生機,或許能夠瞞過天道,但終究不是她自己參悟。當時鬼界尚未派人來迎,姐姐便決定私下將一千世中再加一世,希望能在最後一世依靠自己突破心境。在她走之前,她特意想去感謝一次藺言之,她和我悄悄跟了他幾天,才發現此人身上,乃鳳凰血脈,天生金丹,但金丹來路不正,故而罪孽深重,還被人設下靈獸契約,為惡人所控。操控他之人讓他殺人,那未來諸多罪業,也都會算在藺言之身上,日後藺言之若是飛升,必遭天譴。」
「為報救命之恩,姐姐決定替他改了這份命格,可他身上靈獸契約自娘胎開始餵養締結,融入血脈金丹,除非換掉一身血脈金丹,否則無法解除,他血脈特殊,普通人不能交換,我見姐姐愁苦,便去找了他母親。」
「他母親?」秦婉婉詫異,隨後就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你讓她母親換血?!」
白薇聽秦婉婉詢問,神色平靜:「我只是給了她選擇,而她一介凡人,壽命不過百年,她果斷選擇了自己的兒子,然後找到了我姐姐。姐姐向藺鳳曦提出要求,讓藺鳳曦務必想辦法,讓藺言之日後積善除惡,以洗前生罪業。只有如此,他未來飛升,才不會被天道所困。」
「藺鳳曦答應了。」秦婉婉平靜出聲,回憶起當初壁畫上看到的景象。
白薇點頭:「不錯,在姐姐幫助之下,藺鳳曦和藺言之換血,而藺言之與我姐姐換了金丹。藺鳳曦換血之後,寧願死都不肯被寧家操控,她死之前留下遺願,讓藺言之日後放下仇恨,以善待惡。做完這些,姐姐最後留了一道神識在藺言之身上,然後去了另外一個世界,希望在鬼界帶她投身仙胎之前,能夠真正靠自己參悟天道。」
「你姐姐,」簡行之想了想,稱讚,「怪好心的。」
「姐姐和藺言之都是很好的人。」白薇聽著,露出幾許哀傷,她轉頭看向天邊,神色溫和,「我與姐姐相伴七百年,這世上我無所牽掛,也無所掛念,她飛升之後,我無處可去,便跟著藺言之,藺言之身上帶著我姐姐的金丹,留著我姐姐最後一道神識,我每次靠近他,就感覺姐姐好像還在身邊。」
「他和我姐姐很像,無論他人如何中傷,藺言之從來都覺得,這只是偶然。他傾盡全力建了鬼城,收納天下無可去之人,直到後來,魔種肆虐,鬼城成為最大的目標,鬼城滿城百姓一夜入魔,當時城中修士建議,把所有人都殺了,可藺言之不肯,他想著,能救一個是一個,於是採取碎裂魔種、吸取惡念封印的法子。等到最後,他救了半城百姓,然後,被自己一手帶大的屬下捅了刀子。」
「誰?」
秦婉婉詫異,這一段翠綠並不知曉,白薇好像是看身外事一樣平靜:「花容。」
「他救下、又一手帶大的孩子,天資太差,便遁入魔道,在藺言之封印半城邪念之際,花容捅了他一刀,然後吸納了他全身修為,一夜步入渡劫。藺言之修為無法鎮壓身體中的邪念,花容將他封印在棺槨之中,送他去寧氏。」
「到了寧氏之後,他依靠自己心思至純至正淨化魔氣,可寧氏老祖又想要奪舍他的身體,在他面前殺了寧徽荷,」秦婉婉愣愣說著後來的事,「於是他心中邪念爆發,被魔氣吞噬?」
「不錯,」白薇點頭,「好在當時來了兩位上界上仙,及時將他體內邪念暫時鎮壓,送到花城柳氏。柳氏一門當年受過藺言之恩惠,又擅長封印之術,當時藺言之希望,柳氏能配合兩位上仙一起封印住他身體中的邪神,他重頭修煉後,渡化邪神。」
「可後來出了什麼岔子?」
秦婉婉知道後來必不順利,白薇想到當年,冷笑起來:「可誰曾想,當年柳氏大小姐,掌握封印之術的柳依依,一直愛慕藺言之。藺言之被邪神吞噬時不清醒,上仙和柳氏將他關在密室,他有時會受邪神控制,有時清醒。柳依依負責看守他,看守過程中,邪神察覺她的念頭,對她百般許諾,只要她願意,藺言之可以永遠屬於她。」
「柳依依雖然心繫正道,卻無法抵禦邪神誘惑,在封印之術開啟之時,柳依依最後問了藺言之一句,她問他,封印邪神之後,他可不可以留下來,娶她,喜歡她,和她永遠在一起。藺言之沒有騙她,只說抱歉,柳依依無法接受藺言離開之未來,於是在封印之術中做了手腳,封印失敗,邪神徹底吞噬藺言之。本來這一切都與我無關,直到邪神真正吞噬藺言之那一刻,」白薇停住聲音,似乎是在控制語氣,許久後,才沙啞開口,「我看到了姐姐。」
「她的神識在最後一刻包裹住了藺言之的魂魄,藺言之也在那一刻用寧氏秘術將善惡分開,邪神吞噬了他的惡,佔據了他的身體,可是還有一魂四魄承載著他的善分離出來,被上仙帶走。上仙與邪神大戰,帶走了藺言之的金丹,捏碎了藺言之的身體,而邪神寄託於藺言之兩魂兩魄,逃匿於天地。」
秦婉婉聽到這裡,隱約已經明白了一切。
「那,」秦婉婉遲疑,「上仙呢?」
「我不清楚,」白薇搖頭,「我只知道,兩位上仙都身受重傷,帶著那一魂四魄和金丹離開。而從那以後,我姐姐留給我的唯一的東西……也沒有了。所以,」白薇扭過頭,盯著秦婉婉,「我恨柳依依。」
「我恨她,恨她毀了我姐姐最後一道神識!我恨她,恨她毀了我姐姐的心血!我恨她,恨她毀了我的道心!」
白薇說著,語氣激動起來:「我姐姐說過,這世上總是好人多,可是我看藺言之,他是什麼下場?他被親人所傷,被友人所害,受他恩惠之人只求他再多給一點,愛慕他之人不得則毀,他們這些人,讓我如何再信這個天道?!」
「我再不信這天道,」白薇神色冷厲,「我要成為自己的天道。所以我出手殺了她,我詛咒柳依依,我追殺她,我要讓她生生世世,不得所愛,不得善終。只是柳氏畢竟是修仙世家,我殺了她第一世後身受重傷,好在,我得天賜機緣,剛好遇見玲瓏玉現世,得到玲瓏玉,實力大增,才決定殺她這一世。只是沒想到……」
白薇嘆息:「你們來了。」
「我們不知其中緣由,」秦婉婉有些遺憾,「若是知道,或許這一戰便免了。」
「我殺了許多人,」白薇神色平靜,「這一戰,哪怕我姐姐素檀音過來,或許也免不了。」
秦婉婉知道這是白薇安撫她,她心裡有些難受,簡行之想了想,只問:「那方才那個梅歲寒,你認識是誰嗎?」
「認識,」白薇點頭,「他便是藺言之被邪神吞噬那兩魂兩魄。」
「他似乎怕你?」秦婉婉想起來,「之前他一直不出手,在等你力竭。」
「他不是怕我,」白薇搖頭,「他的能力,殺我綽綽有餘。他毀了我姐姐的神識,我自然不會放過他,這一百年我四處追殺他,我同他交手過一次,我發現他似乎是有一些限制,一旦同我交手,動靜太大,便會被一個更強大的人所追擊。所以他一直避免和我交戰,而我則在花城設了禁制,只要他一出現,我立刻就能感應到他。只是我的禁制與我姐姐法術同根同源,我不對姐姐設防,他怕是借了你的氣息隱藏了自己。」
這樣一說,秦婉婉就明白了。
梅歲寒之所以一定要靠近他們,就是希望能依靠他們的遮擋在白薇不察覺的情況下混入花城,而他之所以要等白薇力竭才動手,就是為了不鬧出太大動靜,驚到那個追擊他的人。
而後來他被秦婉婉逼出真實實力,沒有多久,追擊他的法術立刻到來。而那個法術,很明顯,是她母親上歲的。
「我就說!」簡行之一聽這話,當即拍手,「這人一看就不是好東西,那個系……」
簡行之話沒出口,就感覺到了666的電流,他趕緊改口:「就小精靈亂搞!」
「小精靈?」
謝孤棠疑惑看過來,簡行之擺手:「不重要,以後能說會告訴你。」
謝孤棠不多問,他就這點好,不該問從不問。
「你們,還有什麼想問的嗎?」
白薇看著他們吵鬧,笑著開口,簡行之握著淵凝,遲疑片刻後,他回頭看白薇:「話說,為什麼這把劍上,劍紋是薔薇?」
「此劍,是藺言之第一把本命劍,」白薇注視著淵凝,笑起來,「鑄劍之時,他想把自己覺得見過最美好的東西作為劍紋。」
而他走出寧家大門,看到這世上第一件美好之物,就是薔薇。
簡行之明白,點了點頭,沒有再問。
三人沉默片刻,白薇率先開口:「若沒有其他問題,那麼,就此分別吧。」
秦婉婉和簡行之對視一眼,白薇先起身,魂魄轉身離開前,她突然看向秦婉婉:「我能抱抱你嗎?」
秦婉婉一愣,片刻後,她笑起來,主動走上前去,伸手抱住了白薇。
她並不能觸碰魂魄,然而攬住對方時,那毫無惡意的魂光,還是讓秦婉婉莫名有了一種自己抱著一個極為溫暖、柔軟的事物的錯覺。
微風拂過山谷,白薇感覺自己彷彿是海浪中漂泊千里的人,突然到了彼岸。
「阿姐,」她閉上眼睛,輕聲開口,「如果可以,我好想活。」
想重新開始,想重新瞭解這個世界,想重新看看山河。
想把沒有修完的道修完,想把沒有走完的路走完。
她這一生傾盡一世愛著別人,為了一個男人,棄道入魔,為了姐姐執念終生,如果有機會,她想在下一世,好好愛自己。
秦婉婉擁抱著她,那一刻,她有一種發自內心的衝動,如果可以,她想幫她,想讓面前這個人,有機會再來一世,彌補那些她做錯過的遺憾。
一串法咒出現在她腦海之中,冥冥似乎有天道指引,她抬手拔劍,猛地捅入白薇魂魄。
她所有意念通過法咒,順著劍傳遞到白薇身體,白薇詫異抬頭。
「重新再來一次吧,」秦婉婉看著面前白薇身體化作白光,她笑起來,「這一次,好好愛自己。」
聽到這話,白薇笑起來。
「好。」
說著,白薇的魂魄緩慢消失。
秦婉婉看著白薇消失在原地,頗有幾分失落,隨後她就看簡行之突然蹲下,開始把石頭刨開扔走。
秦婉婉愣了愣,不由得追問:「你在幹什麼?」
「我感覺白薇的魂魄在這裡,你把她重新變回種子了是吧?那要給她創造一個良好的生存環境啊,這石頭壓著,萬一壓死了呢?」
秦婉婉:「……」
簡行之把石頭刨開後,抬手變出一把小傘,將小傘插在白薇種子埋著地方旁邊一點,拍了拍手,滿意起身。
「行了,這樣她就不會受風吹雨打,你也放心了。」
秦婉婉看著那把小傘,哭笑不得,她想提醒簡行之這傘影響光合作用,但又怕打擊簡行之做好事的積極性。
於是她想了想,決定——
白薇,你歪著長也是一樣的。
給白薇打好傘,簡行之抬手一召,還在山洞裡昏睡的南風便從山洞飄出來,落到他懷中。
他抱著南風,轉頭看向秦婉婉,頗為嚴肅:「現在就剩下最重要的一個問題。」
謝孤棠和秦婉婉一起看向他,簡行之緊皺眉頭:「我們去哪兒,直接回柳府嗎?」
大家都陷入沉思,簡行之抱著嬰孩大的南風,像抱著一個孩子,認真分析:「想必剛才聽了半天,你們也聽出來了,柳府現在很危險。」
「你怎麼聽出來的?」
秦婉婉詫異,簡行之疑惑看她:「你傻啊,柳月華說,她為了殺白薇,所以要用水靈珠召喚玲瓏玉,為了水靈珠,才讓柳飛霜冒死成婚,那現在玲瓏玉在白薇手裡,她這話不是說謊嗎?這麼明顯的矛盾都沒聽出來,你剛才在做什麼?」
她在忙著悲傷……
智商上輸給簡行之,是一種重大打擊,秦婉婉立刻調整過來,點頭分析:「不錯,現下是三種情況,要麼就是柳月華不知情,誤以為玲瓏玉還未現世;要麼就是柳月華知情,故意騙我們;又或者就是柳月華被人騙了。」
「一三好像是一種情況。」謝孤棠提醒。
秦婉婉一噎,故作鎮定繼續:「不錯,一三都是柳月華被人騙了,那不管是她故意騙我們,還是別人騙,都是有人想搞事,現在的柳府,確定還安全嗎?」
大家沉默,想了想,秦婉婉決定:「我們先聯繫一下其他人。」
他們試著聯繫翠綠和洛行舟等人,聯繫一番後,都沒有回應,秦婉婉頗為不安:「如果他們和你一樣是落入白薇設下的殺陣,那白薇已經死了,殺陣不該存在。現在他們為何無法接到我們的傳信?」
「有人找你。」
秦婉婉剛說完,簡行之探過身子,就將她腦袋上髮簪取下來遞給她:「這個亮了。」
這支髮簪是柳飛霜的,秦婉婉看見光亮便知道是柳飛霜在給她傳音。
她把髮簪取下來,抬手一抹,就看見空中投射出畫面。
畫面上不是柳飛霜,是柳飛絮。
可他這次沒有穿男裝,他穿著一身女裝,妖嬈坐在木椅上。
他旁邊跪著一排人,秦婉婉看出來,分別是翠綠、洛行舟、柳飛霜、柳月華……等人。他們都被堵著嘴,綁著手,看上去非常可憐,因為人數,也頗為壯觀。
「柳飛絮?」
秦婉婉皺起眉頭:「你什麼意思?」
「如你們所見,」柳飛絮抬手指向旁邊,「話我只說一遍,如今他們都在我手裡,想要他們活,就讓簡行之拿玲瓏玉來換!」
一聽這話,被堵住嘴的一行人立刻抬頭,「嗚嗚嗚」成一片,柳月華好像在喊:「不要!」
洛行舟則滿臉:「救命!」
翠綠帶了幾分憤怒:「不來救我老娘殺了你們!」
而柳飛霜則一臉剛毅表達著:「我們活不活不重要,你們快替本大小姐殺了他!」
秦婉婉無法從他們的表情辨認他們在說什麼,猜了一下,放棄。
柳飛絮觀察著她的表情,覺得自己的恐嚇已經生效,很是滿意。
「簡行之,明日午時,花城郊外,」柳飛絮微微仰頭,頗為驕傲,「本座等你。」
說完,柳飛絮頗有氣勢單方面切斷了對話,而後「哢嚓」一聲,簪子碎裂在秦婉婉手中。
切斷對話後,柳飛絮轉頭看向跪著的一群人:「怎麼樣,本座這個大惡人演得如何?」
所有人沉默著,柳飛絮並不理解他們在沉默什麼,勾唇一笑:「別想著從本座手裡逃跑,你們能聯繫外界的東西我都毀了。除了玲瓏玉,什麼都救不了你們的命!」
一聽這話,所有人「嗚嗚嗚」的叫起來,柳飛絮只當他們害怕,懶洋洋起身,轉身離開。
等他們走後,大家面面相覷,用眼神交流著。
「柳飛絮告訴他們怎麼回來了嗎?」
大家回想了一圈剛才的對話,洛行舟將頭悲痛磕在地上。
完了,完了,死定了。
柳飛絮單方面切斷通信後,在山谷裡的三個人面面相覷。
良久,謝孤棠皺眉,問出一個致命問題:「他剛才有沒有說,怎麼回去?」
秦婉婉搖頭:「沒有。」
回去無非兩種辦法,第一種像來時一樣用傳送陣,可傳送陣都是兩頭,必須要有一個東西作為聯繫媒介。要麼對面有一個人接應,要麼就是有一個傳送陣對應。隨機傳送最簡單,就隨便開一個萬能傳送陣,隨機匹配天地間另一個地方的傳送陣開啟傳送,所以大家都不知道會傳送到什麼地方。可是如果要定點傳送,那就必須有一個聯繫媒介。
柳飛絮沒有給他們留下任何聯繫媒介,他們也聯繫不到柳家任何人,而之前的傳送陣是白薇佈置的,現在也明顯失效。
於是只剩下第二個辦法……
「走回去?」
秦婉婉試探著詢問,可大家看了看山谷,又感應了一下。
根本不知道在哪裡,就算御劍,也不知道要飛多久。
謝孤棠滿臉愁容,頗為擔憂:「不用傳送陣,御劍回去的話,明日午時之前,怕是到不了。」
「哎呀煩死了,」簡行之聽到這話,抓了抓頭髮,抬頭看向兩人,做出決定,「算了,也沒什麼重要的人,讓他撕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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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劇場】
簡行之:「我給小姨子撐把小傘,為她遮擋風吹雨打,婉婉一定覺得我很好很善良。」
秦婉婉:「好想提醒他植物需要光合作用風吹雨打,但是算了他這麼好心我不能挫傷他的積極性。白薇你努力一點當一株歪脖子薔薇吧。」
白薇:「……」
因為簡行之,薇生平添波折。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22-1-6 13:59:06
第九十四章
這話說出來,謝孤棠和秦婉婉一起看向他。
簡行之被看得有些不自在,硬著頭皮:「你們……你們看我做什麼?」
「行舟還在那裡。」謝孤棠認真提醒。
「還有翠綠。」秦婉婉追加。
簡行之一噎,趕緊補充:「我就是說說,那現在怎麼辦呢?」
三人陷入沉思,謝孤棠想不明白:「柳飛絮怎麼突然就把人綁了呢?」
「這個我知道,」秦婉婉分析給他聽,「來花城之前,我們就發現沈知明、君殊、寧不修他們都帶著魔種,因為一些緣故,我們推斷剩下還有兩個,柳飛絮和無相宗那位少年老祖可能也帶著魔種,如今來看,柳飛絮身上,大概真的有魔種。」
「一些緣故?」謝孤棠奇怪,但又覺得不該多問,便岔過話題,「他有魔種,之後呢?」
「柳飛絮身帶魔種,無法飛升,所以就想收集玲瓏玉,通過登仙門飛升。」簡行之回想著來到花城的一切信息,「他是柳月華的侄子,柳月華對他十分信任,他對柳飛霜的婚事也很積極,所以,很可能是他知道玲瓏玉在白薇手裡,故意告訴柳月華要用水靈珠召喚玲瓏玉對付白薇,催促柳飛霜成婚,從而吸引白薇現身,等我們搶到白薇手中的玲瓏玉後,再用翠綠洛行舟和我們交換。」
「他難道沒想過我們搶不到嗎?」謝孤棠緊皺眉頭。
秦婉婉提醒謝孤棠:「就算沒搶到,我們手裡也還有鬼城、荒城兩塊玲瓏玉。」
「那,」謝孤棠遲疑著,「他到底是什麼實力,能同時抓柳月華和翠綠?」
「他本就是化神期大圓滿,如今種了魔種,實力深不可測。而柳月華對他不設防,翠綠又在白薇陣法中受傷,被他生擒,也實屬正常。」
簡行之明白謝孤棠的意思,分析著:「你若是想靠他們自己脫困,這怕是不太可能。」
聽得這話,謝孤棠面露苦色:「我們真的沒有其他法子了嗎?」
簡行之垂眸,他思考著:「目前來看,我們回不去,他們救不了自己,的確……」
話沒說完,簡行之就聽旁邊傳來謝孤棠沉痛又鄭重的聲音:「師弟,你安心去吧!師兄一定會為你報仇的!」
簡行之詫異抬頭,就看謝孤棠已經跪在不遠處,手裡拿著三炷香,對著西方鞠躬。
「不是,」簡行之抱著南風震驚出聲,「你放棄得也太早了吧?!」
「是啊,」秦婉婉緩過來,趕緊去扶謝孤棠,「謝大哥你先別放棄,我們想想辦法,肯定有辦法!」
「還有什麼辦法?」
謝孤棠被秦婉婉扶起來,又燃起希望,三個人蹲回旁邊,圍著打著傘的白薇,開始思考。
「我們要不直接飛出去?」
秦婉婉試探著提出第一個方案,簡行之搖頭:「不行,我用神識探過,方圓千里都是這個山谷,我們飛出去不知道是哪裡,說不定就飛遠了。」
話音剛落,簡行之和秦婉婉就聽見倒水在土壤上的聲音。
兩人一回頭,就看謝孤棠又跪在地上正在地上給那三炷香倒酒,看上去更難過了一點:「師弟,你安心去吧!師兄一定……」
「不至於!」
秦婉婉趕緊去扶謝孤棠,急忙安慰他:「我們這是一個方案被否定了,還有!肯定還有其他方案!」
謝孤棠不說話,靜靜看著秦婉婉,秦婉婉開始拚命給簡行之使眼色,簡行之左思右想,突然想明白:「哦,我有一個辦法!」
秦婉婉和謝孤棠一起看過去,簡行之頗有信心開口:「我和天劍宗劍塚的劍靈一直有所感應,我可以開個傳送陣,先去天劍宗。」
「然後呢?」謝孤棠皺起眉頭。
簡行之硬著頭皮:「再從天劍宗趕回花城。」
天劍宗到花城,哪怕是渡劫期縮地成寸,也要縮個一天時間。
謝孤棠聽簡行之的話,毫不猶豫轉頭又跪:「師弟……」
「你要相信他!」
秦婉婉攔住謝孤棠:「他一向是奇跡締造者,讓我們去天劍宗創造奇跡!我們可以的!」
「沒錯!」
簡行之一聽秦婉婉開口,立刻道:「御劍飛行最難在什麼?在劍靈速度會力竭!我把天劍宗的劍都搬過來,保證每一刻都是最快速度,明日午時之前,」簡行之信誓旦旦,「我們會盡量趕到。」
「真的嗎?」謝孤棠充滿期待看著簡行之,簡行之點頭:「可以的!」
說著,謝孤棠鬆了口氣,朝兩人行禮:「那孤棠謝過二位。」說著,他直起身催促,「我們這就走?」
看著謝孤棠運籌帷幄滿臉鎮定,秦婉婉和簡行之總覺得有那麼些不對。秦婉婉靠近簡行之,小聲詢問:「他剛才是不是在演我們?」
「感覺像。」
雖然知道謝孤棠可能是在演他們,但簡行之也不以為意,輕咳了一聲後:「這樣,你先準備傳送回天劍宗的法陣,我替婉婉看一下情況。」
謝孤棠能聯繫到天劍宗,找長輩繪製一個回去的法陣並不難,他也知道簡行之秦婉婉剛剛經歷天劫,需要時間調息,便點頭應下。
謝孤棠繪製傳送法陣時,簡行之將南風放下,回頭招呼秦婉婉坐下。
秦婉婉疑惑坐到他對面,就看他直接伸過手來放在她腹間,秦婉婉下意識想拍開他的手,就被他一把抓住手:「別鬧,我看看。」
聽著他的話,秦婉婉便察覺靈力在她身上遊走,她知道簡行之是在檢查她的情況,她沒有掙扎,片刻後,他鬆了口氣:「龍丹雖然沒了,但元神無礙,你可放心引靈力入體。」
修真界的幾個大境界,練氣、築基、金丹、元嬰、化神、渡劫。
引氣入體,開修仙之門,是為練氣;
清除體內雜質,成為修真之體,是為築基;
引天地靈氣,結出淬煉靈力之丹,是為金丹;
金丹盡碎結出嬰孩在體內,是為元嬰;
元嬰進一步,成為可離體之元神,是為化神;
化神之後,對天道有所領悟,道法合一,距離飛升一步之遙,則為渡劫。
秦婉婉龍丹本與金丹鏈接,金丹碎為元嬰後,龍丹則懸於元嬰頭頂,梅歲寒強取龍丹,元嬰按理會有所損傷,此刻她元嬰成功晉級元神無礙,簡行之便放心不少。
「本來該在現在教你如何運轉化神期的靈力,但如今時間不足,不能好好教你,等一下路上你拉著我的手別放,我帶你運轉幾周,自己感悟。」
簡行之說著,語氣頗為遺憾。
秦婉婉點頭沒多說,簡行之遲疑片刻,終於還是開口:「婉婉,對不起。」
「嗯?」秦婉婉抬頭看他,不明白簡行之為什麼突然道歉。
簡行之抿唇,遲疑片刻,終於道:「我……我不該讓你在這麼危險的情況下進階。等日後回仙界,我一定會好好保護你。」
聽到這話,秦婉婉有些想笑,但想起他之前的事兒,又忍著笑意,只道:「你記得就好。」
說著,謝孤棠便出聲告知他們:「傳送陣繪好了,走吧。」
「走。」
簡行之起身,一手抱起南風,一手拉起秦婉婉,跟著謝孤棠,就前前後後跳入傳送陣。
從傳送陣中落下來時,三人便發現已經回到劍塚之中,謝孤棠回頭看簡行之,特意解釋:「我是找了守劍塚的前輩開的傳送陣,怕浪費時間。」
「那個……」簡行之聽到這話,有些不好意思,「我要是把劍塚的劍都帶走,沒事吧?」
「無妨。」謝孤棠神色平靜,簡行之正要誇讚天劍宗大方,就聽謝孤棠淡道,「我回來領罰。」
於是簡行之口風一轉,轉頭誇謝孤棠:「你真大方。」
「別說了,」秦婉婉催簡行之,「趕緊走。」
簡行之點頭,將南風交給秦婉婉抱著,秦婉婉看南風還在睡覺,乾脆將它變小放進靈囊,懸掛在腰上。
簡行之一手拉著秦婉婉,一手拔出洛水,抬眼看滿山劍靈:「我要去殺個人,怕是來不及,勞煩你們出趟遠門幫個忙。」
劍一動不動,似是不想說話,簡行之挑眉:「誰不想去,留在山上。」
聽到這話,萬劍齊齊離山,懸在半空,成了一條劍龍。
謝孤棠羨慕看著滿山劍靈,就看簡行之拉著秦婉婉躍上劍首,轉頭看向謝孤棠:「走了。」
謝孤棠同劍靈道歉,跟著到了簡行之身後,簡行之喚了一聲:「走。」
說著,便踩著劍龍,化作流光而出。
狂風當即迎面衝來,秦婉婉感覺自己差點被風吹走,好在簡行之緊緊拽住她,同她解釋:「這個速度結界無用,你忍忍!」
「好。」
秦婉婉緊皺著臉,感覺大風像鋼刀一樣刮在自己臉上。
簡行之上前一步,將她擋在身後,狂風頓時小了許多,簡行之握著她的手:「跟著我運轉靈力,別管其他。」
「好啊啊啊啊啊——」
秦婉婉在風中大吼,感覺劍龍穿過雲層,大雨迎面撲來,接著又感覺冰雹鋪天蓋地,簡行之劍光斬過冰雹,領著劍龍穿梭而下。
那一刻,秦婉婉感覺自己不是御劍飛行,是坐在一輛超音速戰鬥機上,顛簸又熱血。
她躲在簡行之身後,被簡行之拉著上上下下,跟著簡行之調理靈力,她突然覺得簡行之說得對。
撕票吧,她不想去救人了。
然而這個念頭剛出現,謝孤棠似有感知,大喊出聲:「師弟——」
「沒問題!」簡行之一聽,立刻堵住謝孤棠的話頭,「我們可以趕到的!」
說著,他繼續催促劍靈:「快快快!」
劍靈輪流載人加快速度飛奔,見簡行之還催,淵凝受不了了,整把劍瘋狂震動,用震動表達自己的憤怒
——「別催了,越催越慢,再催自爆!」
簡行之頭一次遇到劍靈這麼激烈反抗,一時懵了。劍靈只有在認主之時,人與劍在領域內相交才能和人類對話。平時雖然能有所感應,但很難理解其具體表達,簡行之雖然不知道他具體在說什麼,但是很明白它在憤怒。
簡行之緩了片刻,才喃喃出聲:「你還挺有個性。」
從來沒有劍對他這麼囂張過。
淵凝:「……」
簡行之領著秦婉婉一路狂奔時,翠綠和洛行舟等人絕望待在柴房中。
等到第二天早上,柳飛絮就讓人來把他們領了出去,他很有興致,早早就帶著他們到了城門口去等簡行之。
然而從早上等到中午,都不見人。
柳飛絮臉色漸黑,等午時過去,他站起身來,走到洛行舟和翠綠面前,冷笑著道:「看來,簡行之心裡,你們都沒有玲瓏玉重要。」
洛行舟和翠綠一聽這話,開始瘋狂搖頭,被禁言咒封著的嘴裡不斷發出「嗚嗚嗚」的聲音。
柳飛絮手中凝出法訣:「既然他不在意你們的死活,本座不養閒人,你們就去死吧。」
話音剛落,他法訣未出,洛行舟整個人往前一撲,拚命蹭著他的腿,「嗚嗚嗚」表達什麼。
旁邊侍女看著,皺起眉頭:「道君,他好像有話要說?」
「他話一直很多。」柳飛絮冷眼看過去。
侍女遲疑,又看向翠綠:「這隻鳥好像也有話想說。」
「她會罵人。」
柳飛絮繼續說為什麼堵嘴的理由,侍女沉默了,但柳飛絮想了想,還是解了翠綠和洛行舟的禁言咒,片刻間,兩人一起大喊出聲。
「你沒告訴他們怎麼回來啊!」
柳飛絮一愣,洛行舟激動解釋:「柳道君,不是我們不重要,是你給簡道君和師兄提了一個不可能完成的要求啊。他們是被白薇傳送陣帶走的,現在你既沒給他們一個傳送陣回來,他們又不知道自己在哪裡,那他們怎麼能保證今天中午就能回來?!」
柳飛絮僵住,他想起昨天,他終於有機會展露自己真實實力,過於激動,把整個聯繫方式全部切斷,但現下想起來,這種行為,好像的確不太妥當。
他皺起眉頭,趕緊追問:「你們還有辦法聯繫他們嗎?」
大家不說話,所有聯繫方式都被柳飛絮掐斷了,說真正的魔頭不會留任何退路。
而柳飛絮也清楚知道這一點,他頗為不滿:「你們怎麼證明他們是來不了,而不是不想來?你們有什麼自信,簡行之一定會回來救你們?」
「我是我師兄的親師弟,是天劍宗掌門的兒子!」洛行舟趕緊大喊,「師兄是不會放棄我的!」
「那是謝孤棠不放棄,不是簡行之。」柳飛絮提醒他,隨後不等洛行舟辯解,又道,「更何況,親兄弟還放棄呢,更何況師兄弟。」
說著,柳飛絮看向翠綠:「你呢?你和簡行之什麼關係,他一定要來救你?」
「我……」翠綠遲疑片刻,終於找到理由,她抬起頭,深沉開口,「我還欠簡行之很多錢。」
聽到這話,柳飛絮立刻點頭。
「那他一定不會拋棄你。」
親師弟可以拋棄,還沒還錢的借款方不可以。
大家舒了口氣,就看柳飛絮站起身來:「我再給你們三個時辰。今天天黑之前,要是簡行之還不出現,本座就殺了你們!」
柳飛絮把人重新綁回去之後扔進柴房。
四個人扔進柴房後,這一次,他們燃起熊熊鬥志。
四個人對視一眼,便從大家眼裡讀出了對方的意思。
「簡行之怕是不會來救我們了。」
翠綠用眼神看大家,柳月華點頭:「我們必須自救!」
怎麼自救?
大家想了想,翠綠伸出腳在空中晃了晃。
大家立刻明白,雖然現在被下了禁制封印了法術,但是每個人身上還是殘留一點靈力,每人一點點,聚集起來就是一個法訣!
翠綠伸出腳,其他三個人也伸出腳,四個人腳趾間對在一起,靈力在腳趾匯聚,終於凝成一點力量!
「先把禁言咒解了。」
柳月華示意,翠綠點頭,手指在身後寫咒語,利用腳趾間那點靈力,就解了禁言咒。
禁言咒一解,四個人立刻嘰嘰呱呱說起來。
「我們不能坐以待斃。」柳月華出聲,「光指望簡行之他們是不行了,天黑之前是我們最後機會。」
「我們還是要給簡行之他們一點信心啊,」柳飛霜見大家都不相信簡行之他們,轉頭看翠綠,「你不是欠他錢嗎?」
「我鬼城副城主怎麼可能欠他這個窮光蛋錢?」翠綠皺眉,「我瞎說的。」
「那完了,」洛行舟立刻道,「他肯定不會回來了,現在怎麼辦?」
「現在……」翠綠想了想,「首先就是要讓我們恢復修為。」
「都怪我,」一說這個,柳月華就難受,嘆息道,「是我太相信柳飛絮了,才讓他有在茶中下毒的機會。」
「的確怪你。」翠綠點頭,柳月華噎住。
他們這幾個人,都是好不容易從白薇的殺陣裡衝出來,然後在受傷時被柳飛絮一杯毒茶灌倒。
「如今要恢復修為,只能靠我去偷解藥。」
翠綠想了想,做下決定。
洛行舟轉眼看過去:「前輩打算怎麼偷?」
「你們再給我一點靈力,」翠綠思考著,「我變回原身,靈力耗光,我就是隻普通的翠鳥,我飛出去,想辦法偷解藥。」
「為今之計,只能如此。」
柳月華嘆了口氣,主動伸出腳趾:「來吧。」
四個人把腳趾又抵在一起,醞釀片刻後,將周身最後一點靈力匯聚,翠綠取得靈力,閉上眼睛,「砰」一聲,就變成了一隻小小的翠鳥。
「我走了。」
翠綠甩了甩翅膀,飛到窗戶邊上。窗戶緊閉,洛行舟正想過去幫忙,就看見小鳥跳起來,對著窗戶就是狠狠一腳,窗戶一腳踹開,翠綠甩了甩鳥腳,瀟灑振翅飛了出去。
看著被小鳥踹開的窗戶,洛行舟疑惑:「她不是說,她沒有靈力,只是隻普通翠鳥了嗎?」
「她沒用靈力,」柳月華眼尖,為洛行舟解釋,「她就是天生力氣比較大而已。」
「這力氣……」柳飛霜喃喃,「也太大了點兒吧?」
「別管這麼多,趕緊把窗戶關上,」柳月華提醒,「別讓發現了。」
「我這就去。」
洛行舟自告奮勇,他調整了自己的方向,在地上先拱起屁股,然後把上半身往前推,再拱起屁股,再往前推。
柳飛霜和柳月華愣愣看著他蠕動到窗戶邊,像蟲一樣直起身,咬著窗戶上的雕花關上窗戶。
洛行舟回頭時,就看自己未來岳母和老婆震驚看著他,洛行舟直覺自己做了什麼不太對的事,他嚥了嚥口水:「怎麼了?」
柳飛霜疑惑:「你為什麼不滾過去?」
柳月華震驚看向自己女兒:「你為什麼沒想過讓他跳過去呢?」
三人陷入沉思,那一刻,柳月華突然覺得,以在場人的智商來看,他們能不能活下來,的確是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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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劇場】
柳飛絮:「你們不重要,我要撕票了。」
簡行之:「可能沒辦法了。」
謝孤棠:「師弟啊!!」
簡行之:「有辦法,一定有辦法,你不要叫師弟了,閉嘴吧!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22-1-6 13:59:25
第九十五章
翠綠一路振翅飛到柳飛絮房間,他剛好不在,翠綠左右觀察一圈,便大著膽子飛進屋中,腳勾在專門放藥瓶的櫃門上一拉,櫃門打開,她還沒來得及做什麼,就聽門外傳來聲音,翠綠趕緊關上櫃門想要飛出去,只是還沒到窗口,就被人一把抓住。
「我當是什麼東西,」柳飛絮捏著她,低頭笑起來,「原來是隻鳥。」
翠綠不敢動,她看著柳飛絮巨大的臉,忍不住發抖。
柳飛絮微笑看著它,手上一點點用力。
「這隻鳥在抖呢。」柳飛絮歪頭,「它也會害怕?」
廢話!
誰要被捏死了不害怕?
那一刻,翠綠甚至想要用它大力特點反抗,可是一想到在修士面前力氣再大它也是隻鳥,她瞬間就冷靜了。
她必須智取,怎麼樣才能讓柳飛絮放過她呢?
翠綠腦子轉的飛快,她突然想起自己最受歡迎的同類——鸚鵡。
人類總是喜歡能和自己互動的小動物,此刻在柳飛絮眼中,她只是隻凡鳥,一隻會討好他的凡鳥,或許他會多看幾眼。
翠綠思考著,緩緩張開鳥嘴,就嘰嘰喳喳唱起歌來。
這是一首稱讚人的鄉間小調,她五音不全,唱得十分難聽,但隱約還是能聽出來是在唱什麼。
「喲,這鳥會唱歌呢。」旁邊侍女笑起來,「是不是隻靈鳥啊?」
「身上半點靈氣都沒有,」柳飛絮垂眸看它,但手上卻是鬆下來,「一隻普通鳥而已。」
說著,柳飛絮將它放在桌上:「敢跑我就殺了你。」
一聽這話,翠綠低頭,面露乖巧。
柳飛絮終於高興幾分:「喲,通人性啊?」
通你大爺的人性,老子本來就化人了!
翠綠咬牙,但它為了生存,還是忍耐。
片刻後,就看柳飛絮取了個鐲子在它面前:「會不會跳圈啊?」
翠綠僵住了,柳飛絮微笑:「不會就去死。」
聽到這話,翠綠毫不猶豫跳了過去,柳飛絮一看這小胖鳥這麼靈活,頓時來了興趣,招呼侍女拿了好多小火圈過來,指揮著翠綠:「來,跳,多跳幾個。」
翠綠被逼著跳火圈,跳完火圈又開始表演跳舞,用舞蹈歌頌柳飛絮,拍他馬屁。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就算是一隻鳥的馬屁,柳飛絮都十分高興。
翠綠見大家放鬆,更加賣力演出,開始給大家表演鳥腰轉玉鐲。
用腰轉玉鐲頗為乏味,柳飛絮看了一會兒就累了,讓人把她關進鳥籠,看了看時間:「也快到晚上了,走,去看看那四個蠢貨。」
說著,柳飛絮從翠綠身邊路過,翠綠一看柳飛絮看過來,趕緊把玉鐲轉快了點。
柳飛絮淡淡掃過,便領著人離開。等大家走後,翠綠立刻衝到鳥籠旁邊,用翅膀把關鳥籠的小木棍抬起來,飛出鳥籠,衝到藥櫃,用鳥嘴扒開藥瓶,一瓶一瓶藥找過去。
找了片刻,她便聞出解藥,她一頭紮進去,深吸了一口,藥粉撲了她滿臉,她感覺到靈力回來,趕緊把頭拔出來,把塞子塞回藥瓶,把藥瓶變小之後,用嘴叼著趕緊飛回去。
她往柴房疾沖時,柳飛絮也到了柴房。
洛行舟等人老遠聽見柳飛絮過來,三人對視一眼,洛行舟最先慌亂起來:「完了,他一看到翠綠不在肯定要殺了我們。」
「今天死定了。」
柳飛霜愣愣抬頭看向洛行舟:「洛行舟,沒想到我會和你一起死。」
「飛霜,」洛行舟看著他的眼睛,深情款款,「我不後悔的。」
「互訴衷腸呢?」
柳飛絮一腳踹開大門,正要說話,臉色巨變:「翠綠呢?」
「她……」柳月華話沒出聲,就聽到一聲暴喝,「老娘在此!!」
話音剛落,柳飛絮就感覺一個火圈從窗戶直飛而來!
柳飛絮疾退出柴房,翠綠從窗戶由鳥身化作人身飛撲進來,手上華光一閃,三個人的繩子瞬間斷裂,翠綠將藥瓶扔給柳月華,盯著柳飛絮咬牙出聲:「跳火圈是吧?轉玉鐲是吧?唱歌是吧?跳舞是吧?看老娘給你表演!」
話音一出翠綠追著柳飛絮就衝了出去,抬手一揮,無數火圈朝著柳飛絮扔過去,一邊扔一邊大罵:「跳!給老娘跳!老娘毛都快燒沒了!你這隻爛蝴蝶還不給老娘翩翩起舞!」
柳飛絮被這麼多火圈砸得暈頭轉向,抬手一揮,蝴蝶捲起狂風在空中形成防禦,將火圈「叮叮噹噹」轉飛之後,咬牙出聲:「不知好歹!」
說著,柳飛絮大喝:「來人!殺了他們!」
上百修真者聽到柳飛絮聲音,立刻往內院趕過來,柳月華和洛行舟柳飛霜聞過解藥,在侍衛砍過來前,柳月華抬手一道法訣打倒旁邊人,轉頭同洛行舟道:「行舟,帶著飛霜去把柳家其他人給救出來,我和翠綠去攔住柳飛絮!」
說著,柳月華為他們開出一條通道,就和翠綠一起朝著柳飛絮撲去。
「好,好得很,」柳飛絮看柳月華衝出來,他面露冷色,「柳月華,你竟然幫著一個外人對付我,你可知我是誰?」
「我管你是誰,」柳月華冷聲,「你算計飛霜,你就是我的仇人!信你是我瞎了眼,納命來!」
說著,柳月華寄出法器,手握長鞭,朝著柳飛絮一鞭子就甩了過去。
柳飛絮面露不屑,抬手轟開柳月華,柳月華被他一擊轟到在地,柳飛絮淡淡看她一眼:「你這些年耽於俗物,莫說你如今只恢復了一半修為,就算全部恢復,也是個廢物。我柳氏出你這樣的子弟,真是丟盡了臉面。」
「你……」柳月華喘息著,抬頭看向她,「你究竟是誰。」
「我?」
柳飛絮大笑起來:「我是你的長輩,柳氏大小姐——」
柳飛絮說著,飛到天空,抬手無數蝴蝶朝著翠綠飛去,大喝出聲:「柳依依!」
說著,蝴蝶纏繞在翠綠周身,翠綠抬手一拳帶著火光,狠狠砸在蝴蝶結出的圈子上。
蝴蝶磷粉落在翠綠身上,翠綠火光燒開蝴蝶,朝著柳飛絮拳打腳踢過去。
她每一拳都是天火降落,一時之間,柳氏到處灼燒起來,柳飛絮和她打得難捨難分,翠綠在火光之中卯足勁兒,一拳痛擊在柳飛絮身上,隨後拳拳到肉,瞬息之間打了上百拳,最後一腳把柳飛絮直踹上天,翻身落下,單膝跪在地上,喘著粗氣。
她跪在地上,看見自己拳頭上有若有似無的線,好像是蝴蝶鱗片的邊緣,又好像是一根根細線纏繞在周身。
「你很能打是嗎?」
柳飛絮聲音出現在翠綠身後,翠綠回頭一拳,卻撲了個虛影,旁邊又傳來柳飛絮的聲音:「你可聽說過,柳氏真正擅長的,是封印之術?」
翠綠回頭一道法訣直沖柳飛絮的方向,這一次她動作明顯緩慢許多,好像有什麼拉扯在她周身。
「你沒見過,」柳飛絮的聲音出現在她頭頂,這次她才看見,周邊八個方位和她頭頂,都站著柳飛絮。
他抬起手來,輕輕放在唇上:「我就讓你見識一下,何為真正的,封印之術。」
音落片刻,無數金絲在翠綠身上亮起來,金絲猛地收緊,柳月華大喊了一聲:「等等!」
翠綠面色巨變,巨大的靈力從她周身爆發,金線和她靈力對抗。
也就是在這千鈞一髮時,頭頂傳來遙遠的人聲:「啊啊啊慢點慢點不要衝啊啊!」
所有人下意識抬頭,就看天空一道劍龍憑空出現,劍光照亮天地,如流星一般墜落而下!
秦婉婉死死抱著簡行之的腰,和他一起俯衝下來,感覺速度快得她無法調整自己動作,原本還在幾百里外,不過片刻,就聽「轟」一聲巨響,幾萬把劍在柳氏齊齊落下,劍靈循著邪氣橫掃四方,柳月華抬手擋住巨大衝力,等旁邊塵囂落盡,她放下袖子,和翠綠一起愣愣看著突然出現的三個人。
三個人都頭髮凌亂,衣衫襤褸,看上去像是從什麼戰亂地區回來的流民。
簡行之擋在秦婉婉面前,提著劍,冷著臉看向滿身是血發懵的翠綠,冷著聲道:「柳飛絮呢?!」
「我……」
柳飛絮的聲音從地上傳來,簡行之抓著秦婉婉,和謝孤棠一起往身後急躍跳開,就看一個背上全是劍的男人,從地上艱難爬了起來。
「簡行之……」
柳飛絮背著滿背的劍,帶著一臉的土,搖搖晃晃站起身來。
他盯著簡行之,露出詭異的笑容:「你終於……回來了……」
簡行之聽到這話,手上劍花一挽,轉頭吩咐秦婉婉:「你去處理魔種,謝孤棠救人。」
秦婉婉點頭,簡行之轉頭看柳飛絮。
他抬手在劍刃上擦過,一躍到高空之上,旋身之時,血珠飛濺而出,落到在場所有柳氏族人身上。
「去留由我,生死由天。」
音落那剎,綠光從不同修士身上沖天而起,修士身體被綠光照成透明之色,魔種在胸口出轉動發光,秦婉婉毫不猶豫拔劍而出,劍光插入魔種之間,以劍之生意,在護住人性命同時,爆開魔種。
柳飛絮臉色大變,渾身一震,劍從身上飛出,朝著簡行之疾衝而去。
簡行之冷眼掃過他的動作,劍反劈而過,橫掃柳飛絮指尖放出的蝴蝶。
「打就打,」簡行之劍氣掃過他脖頸,柳飛絮急急避開,聽他嫌棄開口,「花裡胡哨。」
柳飛絮聞言,漲紅了臉,他堪堪避開簡行之的劍尖,就見簡行之一次又一次將劍橫掃過來。
他的劍沒有半點遲疑,帶著磅礡靈力,比著他離開之時,更精進不少。
柳飛絮本就被翠綠柳月華等人消耗一波,再來和簡行之正面抗衡,走不過百招,就被簡行之一劍抵在牆邊。
他捏著拳頭,氣憤看著簡行之:「你要殺就殺,反正你想殺我不是一次。」
「說得好像我以前認識你一樣。」
簡行之挑眉,柳飛絮一愣,也就是這片刻,簡行之劍鋒下滑,一劍貫穿他元神。
柳飛絮愣愣看著他,不可置信:「你竟然敢……」
話音未落,簡行之直接用靈力封在他元神周邊,防止他自爆傷人。
他抬手抵在柳飛絮眉間,冷聲開口:「我問你什麼,你答什麼,若是不答,休怪我搜神毀了你的識海,這羞辱的是你可不是我。」
「搜神如此陰毒之術,」柳飛絮咬牙,「我不信你會用。」
「哦。」簡行之毫不猶豫,將神識灌向柳飛絮,柳飛絮當即睜大眼睛,大喝出聲:「我說!」
「這不就乖了。」
簡行之收起劍,抬手用鎖仙繩將人一綁,轉頭看向秦婉婉。
秦婉婉也處理得差不多,她給翠綠療傷,轉頭看簡行之:「我這邊好了。」
「好了好了,」洛行舟柳飛霜帶著人衝進來,「我們把人都救出來了。」
「娘!」
柳飛霜跟著洛行舟一進來,看見謝孤棠扶著柳月華起身,她趕緊撲過來,扶住柳月華,著急道:「娘你還好吧?沒事吧?」
「無事。」
柳月華搖頭,轉身看向旁邊跟著洛行舟進來的弟子,吩咐道:「趕緊滅火。」
說著,她轉頭看向簡行之和秦婉婉,道謝道:「謝謝你們趕回來……」
「先療傷吧。」
簡行之用捆仙繩牽著柳飛絮:「一切等安頓好再說。」
「不。」柳月華喘息著,轉頭看向柳飛絮,「我要今夜審他。」
柳飛絮冷眼看過柳月華,淡道:「好啊。」
「那走啊。」
簡行之見他囂張,狠狠一拽他繩子,柳飛絮一個踉蹌,厲喝出聲:「簡行之!」
簡行之懶得理他,見柳月華吩咐人打掃出一個大堂來,招呼謝孤棠過來看守柳飛絮,走到秦婉婉身邊,上下掃了一圈,見她無事,仍舊多問了句:「還好吧?」
秦婉婉搖頭:「無事。」
「走吧,」簡行之拉著她,「去看看是什麼妖魔鬼怪。」
柳月華很快整理好柳家,帶著大家到了大堂。
大家依次坐下,秦婉婉將南風從靈獸袋中放出來,她輕輕晃了晃它:「南風?南風?」
南風還在昏睡,簡行之乾脆將南風抱走,抬手戳它腦袋:「醒醒。」
南風被簡行之戳醒,懵懂睜開眼睛,看見簡行之,茫然開口:「道君?」
「你倒是會挑機會睡覺,」簡行之把它端到眼前,「大家都打完了。」
「我……我跟著大家一起去找主人,」南風委屈,「突然被梅歲寒一拍腦袋,就沒意識了。」
「知道了,」簡行之將它放在腿上,給它從旁邊取了顆糖塞在嘴裡,頗為嫌棄,「又沒說你什麼,讓你別睡了,快來看熱鬧。」
南風聽著簡行之的話,茫然趴在他腿上,就看大家陸續落座,片刻後,柳飛絮被人壓上來。
柳月華冷眼看著他,叱喝:「跪下!」
「知道我是誰還讓我跪?」柳飛絮嗤笑,「有長輩跪晚輩的道理嗎?」
「你是誰?」
秦婉婉聞言,頗有幾分好奇,柳飛絮轉過頭來,面帶冷色:「想必你從白薇那裡也聽過。」
說著,柳飛絮說出一個名字:「柳依依。」
聽到這個名字,秦婉婉面色不變,她保持微笑,點了點頭。
「很好。」
柳飛絮見她反應,皺起眉頭:「你什麼意思?」
「既然是柳依依,想必一百年前的事,你都知曉。」秦婉婉神色溫和,「我問你一個問題,若你回答我,我便放了你,如何?」
柳飛絮不說話,但面對生路,是人都會心動。
他沉吟許久,終於道:「你要問什麼?」
「一百年前有兩位上仙來到此世,他們去了何處,你知道嗎?」
柳飛絮聽到這話,有些疑惑:「你問這個?」
「不然你以為,我會問什麼?」秦婉婉好奇。
「我以為,你會問問我為什麼要殺藺言之。」
「你若想說,」秦婉婉神色平靜,「我倒也不妨一聽。」
秦婉婉無所謂的態度讓柳飛絮有些憤怒,他恨恨看了一眼簡行之,咬牙:「你別以為他對你多好,當年,他對我也是這樣好的!」
秦婉婉神色平靜,柳飛絮面上露出幾分恍惚:「當年……我還是個小姑娘,我被人追殺,他就從天而降救了我。他給我送蝴蝶,送我回家,他好溫柔,對我真的好好。」
聽到這話,秦婉婉看向簡行之,意味深長。
簡行之瞬間坐直,一言不發。
柳飛絮神色茫然:「他那麼好,那麼英俊,那麼強大,那麼溫柔,可我卻發現,他不是對我這樣,他對所有人都一樣。他從來沒有屬於過我,直到有一天,他被關在柳氏的密室。他看不見別人,他只和我待在一起,他只聽見我一個人的聲音,只看見我一個人,他就叫我的名字,他說依依,你讓我看看你。」
柳飛絮,或者說,柳依依,她說著,露出繼續笑意:「我聽他聲音,就覺得像是天籟,我揭開蒙著他眼睛的封印,我看見他的眼睛,比星光還璀璨,好漂亮啊。他眼裡只有我一個人,他看著我,他和我說,藺言之可以娶我,愛我,永遠陪伴我。只要我不要封印他的怨恨,他的慾望。」
「他說藺言之是人,」柳依依看向簡行之,「他會恨,他會怨,沒有人是純善,所以我不該封印他。他說藺言之愛我,只是他的神性不允許他愛任何人。我知道他是在誘惑我,所以我抵禦這份誘惑,我幫著家族封印他,淨化他,我看著藺言之回來了,我看著我的藺言之消失了,我忍不住啊,所以我問他——」
柳依依盯著簡行之:「我問他,能不能愛我,娶我,陪伴我。」
「他愣了,」柳依依笑起來,眼裡帶了淚花,「他居然愣了!他和我說,他從沒這麼想過。怎麼可能呢?他一定愛我,只是神性不允,我的藺言之,他怎麼可能連心動都沒有。所以我殺了他。」
柳依依神色平靜:「我要挖掉他的眼睛,讓他看不見任何人;我要廢掉他修為,讓他不能反抗我;我要斬斷他的四肢,讓他不能離開我……我要他,永永遠遠,獨屬於我。」
「邪神又怎麼樣?」柳依依笑起來,「我要他屬於我,哪怕是邪神,是騙我,都無所謂!」
「那他屬於你了嗎?」
秦婉婉打斷她的妄想,柳依依一愣,她冷眼看向秦婉婉。
「我恨你。」
她突然開口,秦婉婉面色不動,柳依依咬牙:「素檀音我恨你,你為什麼要留那一道神識!為什麼要讓他離開!你知不知道他差一點,差一點就是我的了!邪神答應我,只要他能完整吞噬藺言之魂魄,擁有他的身體,他就是我的!」
「言之,」她彷彿突然陷入某種痴狂,突然看向簡行之,「我愛你,沒有人比我愛你,你把玲瓏玉給我,我們一起飛升,我永遠屬於你。」
「我不需要誰屬於我。」
簡行之平靜開口:「我也不是藺言之。」
柳依依怔怔看著他:「為什麼,你無論前世今生,都是這麼絕情?」
「那兩位上仙去了哪裡?」
簡行之繼續發問,柳依依沉默下來,片刻後,她開口:「你過來,我告訴你。」
「不……」
秦婉婉下意識就要去攔,簡行之卻是抬手按住她,起身走到柳依依身前,柳依依仰頭看著他,只問:「我最後問你一遍——」
「你問一萬遍也一樣,」簡行之冷淡出聲,「我不是藺言之,我沒救過你,也沒對你好過。而我也勸你一句,你喜歡的到底是藺言之,還是你心裡那個幻影?你說你喜歡他,可你除了說他救你,他英俊,他夠強大,他對你好,還有什麼?你知道他什麼性格嗎?你知道他的缺點嗎?你知道他喜歡說什麼吃什麼玩什麼無聊時做什麼,你瞭解過他嗎?」
柳依依一愣,簡行之抬手抵在她的額頭:「我知道你叫我過來,是因為你掙脫了我的禁制,想在此刻自爆和我同歸於盡。可是柳依依你捫心自問,和一個幻影同歸於盡耗費一輩子,值得嗎?」
「幻影……」柳依依喃喃,簡行之應聲。
「你愛的,是你自己,你自己造出的神,不是藺言之。」
「我自己……造出的神?」
柳依依聽到這話,笑出眼淚:「你說的不錯……可是……」她仰起頭,「我這一生,已經不能回頭了。」
「藺言之,」她盯著他,「不管你是幻影還是真實,我都要和你——」
說著,那一瞬間,柳依依元神猛地炸裂開來,簡行之閉上眼睛,聽著她最後那一聲:「一起死。」
「抱歉。」
他在那一瞬間打開結界,將元神爆開所造成的衝擊全部鎖在結界之中,所有人只覺得地面猛地一震,就看結界中全是火光,秦婉婉睜大眼睛衝上去,翠綠一把拉住她:「別過去!」
結界之內火光幾次炸開,簡行之指尖點在柳依依元神上,神識在她識海中搜刮,清楚看到一百多年前的愛恨。
她和邪神做的交易;
她殺了藺言之;
素檀音那一道神識出現,上歲和太恆一起出現,上歲抓住藺言之,咬牙開口:「你答應過我,會用你的功德救婉婉的,她活不過三百歲,等不到下一個你!」
藺言之緩慢睜眼,他喘息著,一雙眼睛一會兒通紅一會兒平靜。
「我可以殺了他,」他開口,「你們,把我這一半神魂帶走,我可以救秦婉婉。」
……
無數畫面在簡行之眼前翻飛,他愣在原地,元神炸開在他身前,許久之後,才塵埃落定。
塵囂之下,就看白衣道君立在原地,手指點在柳依依額間,面色平靜,一如最初。
柳依依跪在地面,仰頭愣愣看著他,好久之後,她往後仰倒,重重跌落在地,閉上眼睛。
簡行之平靜回頭,看向秦婉婉,頗有幾分無奈:「早知還是要搜神,我就直接動手了。」
秦婉婉看著他,腿軟得根本站不起來。
柳月華震驚看著這一切,化神期自爆元神,在簡行之這裡,彷彿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般。
這太過驚駭,柳月華看著簡行之,眼神已全是沉靜。
簡行之走到秦婉婉面前,抬手拉過她,語氣輕鬆:「走吧,該知道我都知道了,我們回房吧。」
秦婉婉由他拉著起身,兩人一起走出門外,剛出門,簡行之往前一個踉蹌,一口血嘔了出來。
秦婉婉一把拉住他,咬牙開口:「我就知道!」
化神期自爆元神,這麼近的距離封住她,怎麼可能沒事。
「少廢話,」簡行之靠在她肩頭,喘息著,「趕緊帶我去安全的地方。我知道你爹娘在哪兒了。」
「明知道她要自爆你上前做什麼!」秦婉婉扶著他,身形一挪,便出現在客房,她把他放在床上,簡行之肺腑筋脈全碎,趴在床頭嘔血。
秦婉婉設下結界,扶他靠在牆上,抬手將靈力送入他身體,引他運轉春生。
春生先穩住他五臟六腑,讓他不再嘔血,他緩了片刻,沙啞開口:「我還得搜神,不然她死了,你爹娘哪兒找去?」
而且,她就在旁邊,他怎麼能退?
秦婉婉抬眼瞪他:「搜神陰毒,也不怕折了你的天壽!」
「偶爾一次,」簡行之嚥了一口血,不耐煩,「能怎麼樣?」
「嘴強王者,非你莫屬,」秦婉婉開口嘲諷,「這麼厲害,別受傷啊。」
這話把簡行之噎住,他理虧,悻悻扭頭不說話。
秦婉婉領著他將碎裂的筋脈補全,沒一會兒,就聞到一股異香在床上彌漫。
簡行之一時有些不自在,不由得往牆邊退了退。
秦婉婉聞見香味,緩緩睜開眼睛,冷淡開口:「媚骨蟲?」
簡行之有些尷尬紅了臉,轉頭看向旁邊,應聲:「嗯。」
秦婉婉嗤笑,她湊近他,簡行之下意識往後靠,又覺得這樣顯得自己很沒氣勢,又放鬆下來。
秦婉婉看他這麼忽前忽後,將他臉掰過來,就親上他的唇。
親吻之間,她照舊將嘴皮咬破,滴在他嘴裡。
簡行之得了她的血,躁動撫平,又追著她親吻許久,兩人才在床帳中分開。
秦婉婉喘著粗氣,盯著他:「你同我說句實話。」
「你也答我一個問題。」
「這媚骨蟲,」秦婉婉眼裡帶了幾分笑,滿是明瞭,「你真拿它沒辦法?」
「當然有。」簡行之聽她問話,便笑起來,「元嬰之後,就有的是辦法。」
「那你不弄掉?」
秦婉婉問出這話,兩人便知道這是明知故問。
有些東西不必開口,大家心知肚明。
「你要問什麼?」秦婉婉抬手放在他腦後,目光落在他帶著水色的唇上。
簡行之看著她清澈中帶了幾分溫柔的眼眸,想起自己在柳依依腦海中看到的那一幕。
「你答應過我,會用你的功德救婉婉的,她活不過三百歲,等不到下一個你!」
他抬手放到她柔軟的髮絲上,語氣溫和:「寂山女君,敢問芳齡?」
「嫌我老?」秦婉婉笑著抬眼,但還是答他,「二百零八。」
二百零八,距離三百歲,只有九十二年。
他還有九十二年可以去努力。
「挺好。」
他點頭,秦婉婉奇怪:「好什麼?」
「婉婉,」他攬過她的腰,傾身上前,將額頭抵在她額頭上,「我許一個心願。」
「嗯。」
秦婉婉垂下眼眸,莫名有些不好意思說話。
「我許寂山女君秦婉婉,平平安安,快快樂樂,壽與天齊。」
聽到這些話,秦婉婉抬眼看他,他清澈的眸裡滿是認真。
她不敢答話,她清楚知道,自己三百歲的壽命,在仙界之中,可以說是短命。
她不想在這時候告訴簡行之,只貼臉過去親他:「知道啦,我謝謝你。」
簡行之由她親在臉上,看著她,笑著不說話。
他知道秦婉婉是敷衍她,可是他卻清楚知道。
歲衡道君每一句許諾,都是以命相許。
他要秦婉婉壽與天齊,那麼這個人的性命,天道亦不可與他相爭。
藺言之一生求而不得,可他簡行之一生,求而必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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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劇場】
翠綠:「你特麼讓我跳火圈,我讓你跳火坑!」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22-1-6 13:59:39
第九十六章
秦婉婉下意識抱著簡行之親了兩口,本是表達感謝,但簡行之笑著看過來,她卻莫名就有了幾分說不出的不好意思。
她故作鎮定直起身子,和簡行之稍稍拉開距離,簡行之也假作無事發生扭過頭,打量著床帳。
秦婉婉坐在一邊,床簾將整張床成了一個密閉空間,孤男寡女坐著,方才還有話說,有事兒幹,現下突然安靜,就覺得這個氣氛有點過於旖旎。
他們難得有這種氛圍,秦婉婉也不說話,低頭把玩腰上的玉珮,等著簡行之先開口。
簡行之東張西望一番,轉頭結巴問她:「你……你覺不覺得這床帳放下來有點熱?」
秦婉婉動作一頓,她感覺有一盆冷水迎面而下,讓她冷靜許多。
她點頭:「嗯,有點。」
「那……那我撩開?」
簡行之試探著詢問,秦婉婉悶聲點頭,簡行之到窗邊去撩床簾,撩開一條縫,光和新鮮空氣透進來,將方才的氛圍沖得乾乾淨淨,簡行之動作停下,秦婉婉抬頭看他,就看他又放下床簾,回頭看她:「我……我不撩行不行啊?」
「你想撩上去就撩上去,想放下來就放下來,」秦婉婉被他問翻了,皺起眉頭,「你到底要幹什麼?」
「你別生氣啊,」簡行之心虛,「我撩就是了。」
不知道為什麼更生氣了。
簡行之把床簾拉起來,月光落進來,兩人盤腿坐在床上,新鮮的空氣彌漫在這對剛剛模糊確立關係的小情侶之間,兩人沉默許久,簡行之開始找話題:「那個,我們來梳理一下最近發生的事兒吧。」
「嗯。」秦婉婉冷淡出聲,「你說。」
「我覺得我大概知道咱們為什麼來這兒了,」簡行之分析著,「現在的情況結合來看,應該是這樣,九百多年前,素檀音和白薇一起修千世化夢道,白薇修到第五百世,大概是五百年前左右,她為了天劍宗一個劍修放棄了千世化夢道,結果為此入魔,素檀音和天劍宗一戰,帶白薇離開。然後素檀音輪回前世,在第一千世,也就是兩百年前,遇到了二十歲的藺言之,為了報恩,素檀音將自己的金丹給了藺言之,用一道神識護住藺言之。然後投身仙界。」
「不,」秦婉婉打斷他,糾正他,「素檀音還多給自己加了一世,她投胎到二十一世紀,成了我,二十六歲時候,我終於悟道,我以為是穿越,其實應該就是到了時間,鬼差將我安排成為了仙胎,轉世到了仙界,成為寂山女君。」
「二十一世紀?」簡行之聽不明白,但想想估計是另一個小世界,他頗為好奇,「你悟到了什麼?」
「大概……」秦婉婉沉思,「世上無難事,只要肯放棄?」
「這就是天道的意思?」簡行之不可置信。
秦婉婉一想:「可能還是因為,我在二十一世紀太努力了。我飛升之前,正在和一個大公司對接,當時是凌晨兩點,我為了讓他沒有機會反駁我,特意等到凌晨三點才把數據發送過去。結果十分鐘後,在我準備睡覺前,他發郵件告訴我,數據錯了。那一刻我心肌梗塞,我覺得如果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一定要好好生活!」
「這……」簡行之沉吟,「雖然我聽不懂,但我猜,你最後悟到的,大概就是天道之意。想要好好生活,也是一種生機!」
這話把秦婉婉說懵了,她愣愣看著簡行之胡說八道,好半天才道:「你們這些修真之人真會說話……」
「那後來你投身仙胎,」簡行之思索著,將話題拉回來,「你沒有金丹,無法修煉,你父母為了給你尋找機緣,就在一百年前,來到這個世界。然後他們遇見了藺言之,藺言之這時候已經是這個世界的半神,他一身功德,又欠著素檀音一顆金丹,所以你父母需要他的幫助,來還你一顆金丹。他們為了你,幫助藺言之封印邪神,結果藺言之被邪神吞噬,在素檀音保護下,邪神將藺言之的魂魄一分為二,壞的那一部分……」
「是梅歲寒。」
秦婉婉肯定開口:「梅歲寒當年吞噬了藺言之,但是我母親一直在追殺他,只要他靈力使用超過一個範圍,我母親的法咒就會出現。他為了躲避我母親的出現,只能一直隱藏實力,借助他人之手做事。所以他去找燕無雙,讓燕無雙代替自己殺寧氏老祖報仇,又和沈知明達成協議,他圈養青龍,沈知明奪取玲瓏玉,以蘇月璃作為媒介,一起改變體質,通過登仙門飛升。」
「嘖,」聽到這話,簡行之嫌棄皺眉,「好噁心。」
「如果梅歲寒是圈養青龍之人,」秦婉婉思索,「那當初我們在天劍宗密境遇到的百歲憂,應當是他。」
「這……」
簡行之遲疑,秦婉婉抬頭:「你覺得不是?」
「這個……是這樣,」簡行之解釋,「我有沒有告訴過你,我能看見別人對你的好感度。」
秦婉婉點頭:「有,怎麼了?」
「如果梅歲寒是百歲憂,那其實我一共見過他四次身份,百歲憂,鬼城中他附身在他屬下身上,荒城裡他偽裝成一個書生為我算命指點迷津,以及最後的梅歲寒。在天劍宗和鬼城,我都能看到他頭上的好感度,可在荒城之後,不管是書生還是梅歲寒,我都沒見過他的好感度。他們真的是一個人嗎?」
「這……」秦婉婉思考著,「你在什麼情況下看不見好感度?」
「系統壞了。」
「還有呢?」
「就……」簡行之想想,「我看不見自己的好感度。」
簡行之說著,便明白,秦婉婉或許是想這正是證明梅歲寒是他,於是他又補充問到:「那為什麼一開始我能看見呢?」
秦婉婉沉默,她想了想,追問:「在荒城他給你算命,算了什麼?」
這話讓簡行之僵住,秦婉婉觀察他的表情:「和我有關?」
「就……」簡行之硬撐著頭皮,「他告訴我,我對你的是愛情。」
「那他為何後來又要與你相爭?」
秦婉婉越想越不明白,簡行之想想,又追加:「哦,還有,其實,當時燕無雙最後和我說的話是,藺言之回來,告訴他說,我動心了,所以他要殺了我。」
秦婉婉聽得這話,她把這話來來回回念了一遍,又問:「在鬼城時,百歲憂為什麼要刻意讓你成為男寵,進入那個陣法?他有說什麼嗎?」
「他說,他很喜歡我這具身體?」
簡行之說著,秦婉婉一愣。
身體?
為什麼這麼長時間,「藺言之」一直在換身份,他似乎從來沒有用過自己的本體和他們相見。
按照白薇所說,當年藺言之被她父母捏碎了身體,邪神寄託於藺言之兩魂三魄逃匿於天地,也就是說,邪神或許至今沒有一個自己的身體。
邪神只有兩魂三魄,簡行之又是完整的魂魄嗎?
她上次想要試探簡行之的魂魄,結果就被強行震開,這分明是有人設下的禁制,禁制窺探簡行之的神魂。
秦婉婉抬眼看向簡行之:「我有一個猜想。」
「嗯?」
簡行之好奇,秦婉婉平靜道:「現下看來,我們來到這個世界,就是為了解決邪神一事。」
「應當是如此。」
簡行之點頭,秦婉婉追問:「可你有沒有想過,我們為什麼不能直接過來,反而要帶著系統寄託於他人身體來到這個世界?」
簡行之一愣,秦婉婉肯定開口:「因為你的身體,不能進入這裡,進入這裡,或許它就會成為邪神最好的身體。如果邪神可以侵佔你的身體,那你的魂魄,」秦婉婉盯著他,「或許也有和藺言之融合的可能。」
「一開始你能看到他的好感度,是因為你們沒有任何聯繫,而在花城,他特意挑選你成為男寵,進入那個法陣,那個法陣,或許不僅僅是鎮壓或者復活藺言之,還有可能是一個建立你和他魂魄相融的聯繫的法陣。所以從那一刻開始,你和他的魂魄,就開始建立聯繫。因為你們魂魄開始相融,所以你沒有辦法感知他的好感度,而他可以感知你的情緒。所以他對我說,你有多喜歡我,他就多喜歡。」
聽到這話,簡行之睜大了眼。
「至於他為什麼先變成書生讓提醒你,又因為你心動來殺你,有兩種可能。第一種是因為他在這個過程中,認知上始終和你不是一個人,所以對你心生嫉妒。第二種,則是你心動這件事,產生了什麼他不可預料的變故。」
簡行之愣在原地,一直沒說話。
秦婉婉知道這事對他頗有衝擊,她抬手拍他的肩膀,安慰道:「這也就是個猜想,你不必多放在心上。」
簡行之不答,他整個人都是懵的。
秦婉婉見他震驚太過,不由得好奇:「簡行之?」
「他若能感知我感知的……」簡行之喃喃,轉頭看向秦婉婉,「那我親你,他也能感覺到嗎?!」
秦婉婉一愣,她沒想到簡行之在這時候想到的第一點居然是這個。
簡行之突然清醒,他提劍就要下床,秦婉婉趕緊拉住他:「你做什麼呀?」
「我要去殺了他!」
簡行之憤然開口:「我這就去殺了他!」
「你冷靜一點,魂魄也就能感知個情緒,」秦婉婉攔住他,「你身體感覺……感覺不到的啊!」
「情緒?」
簡行之回頭,憤怒出聲:「那我一親你就開心炸了,他憑什麼要和我分享這種開心?!」
「呃……」
秦婉婉聽到這話,莫名有幾分高興,又有些尷尬,簡行之見到秦婉婉表情,也尷尬起來,扭頭道:「反正我要殺了他。」
「殺,肯定是要殺的,」秦婉婉拉著他,讓他坐下,「但我要好生規劃一下,殺他不就是我們的使命嗎?」
聽到秦婉婉要殺梅歲寒,簡行之心裡舒服許多,他坐下來:「行吧,那你快計劃,要怎麼殺?」
「首先第一步,你先告訴我,柳依依神魂裡你看到了什麼?」
「我看到你爹娘把藺言之身體捏爆了,你娘追著邪神跑了,你爹把藺言之剩下的魂魄裝進鎖靈囊,跟著追出去,柳依依跟在他們身後,看見邪神逃匿,你娘身受重傷,同你爹說,無相宗有一處福地,將她放在無相宗休養,她會留下一道追蹤法訣,只要追蹤法訣傷到邪神,她就會清醒。你爹就帶她走了。」
「這麼說……」
秦婉婉聽明白,她抬起頭來:「我娘的身體,在無相宗。」
「不錯。」
簡行之點頭:「而你也說過,蘇月璃在書中一共有牽扯的五個男人,現下四個都是魔種,而藺言之一定是依靠蘇月璃飛升的,所以最後剩下那一位無相宗的少年老祖——」
「一定是他。」
秦婉婉肯定出聲,她思索著;「所以,我們只要去無相宗,找到那位少年老祖,直接逼他動手,只要他用靈力,我娘的追蹤法訣就會趕到,追蹤法訣一旦傷了他,我娘就會醒過來。」
「不錯。」
簡行之點頭,他抬眼看向秦婉婉:「所以,我們下一個目標——」
話音未落,兩人腦海中就聽【叮】一聲響,一大串系統報告聲響起來。
38頗為憂愁開口:「抱歉,【任務五:花城喜事】失敗,任務完成進度80%,獲取積分0,現總積分8053。提示宿主,積分滿1萬點時,有神秘大禮包贈送,還請宿主再接再厲,為事業而奮鬥!」
「【任務六:仙盟大會,尋找最終真相,獲取積分2000,是否接受?】」
看著那句「尋找最終真相」,秦婉婉果斷點下「接受」。
她看著提醒的「神秘大禮包」,好奇道:「神秘大禮包是什麼?」
「都說神秘啦,」38嘟囔,「我也不知道啊。」
38發布命令同時,666也頗有幾分激動開口:「【任務十三:協助女主獲得花城玲瓏玉】失敗,總積分6535。」
「額外感情線【告白】完成,積分+500」
「額外感情線【建立情侶關係】完成,積分+200」
「額外感情線【拜堂大喜】完成,積分+100」
「額外感情線【向女主主動索吻】完成,積分+100。」
「額外感情線【得到女主感情之吻】完成,積分+100。」
……
一連串感情線相關任務積分叮叮噹噹落下來,砸得簡行之腦袋嗡嗡作響。
直到最後,666統計總分:「恭喜宿主,目前總積分8000分!一萬分系統將贈送神秘驚喜大禮包,請宿主為禮包奮鬥!請接下一步任務——
「任務十四:協助女主參加無相宗仙盟大會,幫助女主成為仙盟大會最靚的崽!」
看到這個任務,簡行之挑起眉頭。
讓他給男主鋪路不可以,但要讓他把秦婉婉變成最靚的崽——
他喜歡!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22-1-6 13:59:54
第九十七章
秦婉婉一看簡行之的表情,就知道他接到了喜歡的任務。她好奇開口:「你什麼任務?」
「對你好的任務。」
簡行之擺手:「好啦,你休息吧,我回去打坐。」
說著,簡行之主動從床上跳下去,利索跳出窗外,秦婉婉沒想到他跑得這麼快,稍稍一愣,就看他又探回半個身子:「那個,我最後確認一遍,我以後就是你情郎了對吧?」
秦婉婉沒想到他這麼直接問出來,她尷尬扭頭:「趕緊去睡吧你。」
「你給我個準話,我喜歡你,你也喜歡我對吧?」
秦婉婉:「……」
這讓她怎麼答?
她不說話,簡行之難得懂事,他高興笑起來:「你不說話我就當你默認了,你以後就是我未婚妻,我走啦!」
「等……」
秦婉婉話沒說完,他已經跑了,跑之前還順手給她關上窗戶,以顯示自己關懷體貼。
「誰……」秦婉婉有些不甘不願,「誰是你未婚妻啊?」
說著,她嘟囔:「不還沒訂婚嗎?」
想了想,她倒回床上,片刻後,她忍不住在床上打了個滾,用被子摀住自己笑起來。
簡行之跑回自己原本的房間,坐在蒲團上自己高興了一會兒,就聽外面傳來謝孤棠的聲音:「前輩?」
「哦,謝孤棠?」簡行之揚聲,「何事?」
「方才柳飛絮元神自爆,孤棠放心不下,想問問前輩現下可好?」
「哦,我沒事,」簡行之打發他,「不必掛念,我稍稍打坐就好。」
「是。」
謝孤棠確認簡行之無事,也不多加打擾,轉身離開。
等謝孤棠走了,簡行之還是心思浮躁,坐在蒲團上想東想西,666等了半天,終於忍不住開口:「主人,你還是療傷吧,不要再想了。」
「一點小傷,不足掛齒,」簡行之抬手一擺,「且讓我再想想婉婉。」
666看著他還一片混亂的靈力,無言以對。
簡行之撐著下巴想了大半夜,終於稍微冷靜,在666的催促下打坐休養,等身體傷勢修復之後,睜眼便是天亮,簡行之開門出去,已是午時,南風見他出來,趕緊招呼他:「簡道君你起啦?柳家主今日審問柳飛絮同黨,主人他們都去了大堂,主人讓我等到午時叫您,沒想到您先醒了。」
聽到這話,簡行之點頭:「嗯,我這就過去。」
說著,簡行之便領著南風一起去往大堂,所有人都已經在大堂就座,柳月華坐在高處,柳飛霜站在她身後,洛行舟和謝孤棠坐在一邊,翠綠和秦婉婉坐在一邊,簡行之走進來,所有人一起看向他,他看了一眼秦婉婉,見秦婉婉旁邊已經沒有位置,只能坐到翠綠旁邊,和秦婉婉隔著翠綠坐下。
「簡道君也來了,」柳月華看見簡行之進來,笑了笑道,「昨日道君承受柳飛絮自爆元神一擊,不知可有不適?若不介意,可讓醫修看一看,需要什麼藥物盡管開口,柳氏竭盡所能。」
「都是小事,已無大礙,」簡行之抬手行禮,「柳家主不必掛懷。」
「那便好,」柳月華點了點頭,解釋道,「方才我們已經審問了柳飛絮一干同黨,他們承認,自己都身懷魔種,柳飛絮以魔種在身作為威脅,又許以重利,讓他們幫他賣命。不過他們對柳飛絮所知不深,昨夜道君似乎是使用了搜神之術,不知可在柳飛絮識海中看到什麼?」
「倒也沒什麼,」簡行之平淡解釋,「他所做之事,大家大多已經知道。從他識海來看,柳飛絮應該是在一百年前被柳依依奪舍。」
「奪舍?」柳月華皺起眉頭,簡行之點頭,「當年柳依依放走邪神時就被種了魔種,回到柳家後受到重罰,但白薇覺得柳氏處罰不夠,鬧上門來,與柳氏大戰,最後殺了柳依依。但柳依依死後神魂未消,她知道白薇會一路追殺自己轉世,乾脆奪舍了當時還只是金丹的柳飛絮,從此埋伏在柳家。」
「那她為何要害我兒?」
柳月華咬牙,簡行之解釋:「柳依依原本是想,白薇殺一次她的轉世,或許就會離開柳氏,她故意設計了三個女子,讓白薇以為她們是自己的轉世,結果白薇殺了一世又一世,始終不消停,她神魂帶著白薇的詛咒,根本不敢露面,直到柳飛霜出世之時,柳依依發現柳飛霜體質特殊,是詛咒再好不過的載體,她就想辦法將詛咒移除到柳飛霜身上,讓白薇誤以為柳飛霜是她的轉世後,終於可以正大光明出現在眾人面前。」
「的確,」柳月華回憶著,「柳飛絮的確是在飛霜出生後,才出關回到家中,主動幫我打理家中之事。」
「之後玲瓏玉出世,柳依依希望以玲瓏玉飛升,先去鬼城搶奪玲瓏玉未果,回來後發現白薇有玲瓏玉,就故意欺騙於你,告訴你可以通過水靈珠召喚玲瓏玉,讓你為此催促柳飛霜與洛行舟成婚,通過婚事引出白薇,讓大家誅殺白薇,取得玲瓏玉,而她就可以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只是她沒想到的是——」
簡行之壓低聲音,柳月華已經完全沉浸在他的描述中,認真詢問:「是什麼?」
簡行之就等著她詢問,柳月華問完,他滿臉認真,一字一強調:「我太強了。」
聽到這話,秦婉婉一口茶噴出來,柳月華神色復雜看著簡行之。
這人說的也是實話,她這一生從未見過這種近距離被化神自爆炸完還這麼活蹦亂跳的人,可是不知道為什麼,簡行之這麼認真誇讚自己,她生不出半點敬畏之心。
甚至叛逆得不想接話。
「那個,」秦婉婉為了防止太過丟臉,趕緊岔開話題,「明日洛道友和柳小姐就要成婚了吧?可有需要幫忙的地方?」
提到這個話題,柳月華頓時笑起來,轉頭同洛行舟說起婚事。
說起明日的婚事,堂上氣氛頓時融洽起來,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簡行之倒有些插不上話。
他慣來不習慣管這些俗事的,但見秦婉婉說得開心,他也就跟著耐心坐在堂上,時不時回頭,隔著翠綠看一眼秦婉婉。
秦婉婉和柳月華寒暄著參加婚禮的事情,沒有注意到簡行之的目光,倒是一旁發著呆的翠綠,很快發現簡行之……好像在看她?
翠綠心上有點心慌,趕緊低頭喝茶,喝茶喝了好幾杯,秦婉婉和柳月華講定參加洛行舟婚禮再走後,終於出聲:「柳家主還要籌備婚禮,我們就不多打擾,先行離開。」
「諸位多做休息,」柳月華笑了笑,「我便不多客氣了。」
秦婉婉起身和柳月華道別,所有人一起起身,臨走前,柳月華突然開口:「行舟。」
洛行舟回頭,就看柳月華想了想道:「柳氏此次之事,還勞你同你父親說一聲,如今荒城、花城都接連發現魔種,問問你父親的意思,若有必要……」
柳月華神色冷下來:「獵魔一事,或許得再來一次。」
聽到這話,洛行舟神色認真:「行舟明白。」
這話出來,在場人神色各異,簡行之和秦婉婉對視一眼,就聽柳月華看著翠綠道:「聽聞如今鬼城代理城主是翠綠大人,我這個提議,翠綠大人不妨回去多想一下。」
翠綠認真點頭:「柳家主的意思,我會慎重斟酌。」
「飛霜,」柳月華見意思傳到,抬手讓柳飛霜扶著自己站起來,「讓人送送各位客人,我先回去休息。」
柳飛霜應聲,讓人送著大家出去,簡行之和秦婉婉一起走出去,簡行之正要說話,翠綠就拉住秦婉婉,激動道:「你跟我來一下。」
簡行之話噎住,秦婉婉轉頭給簡行之使眼色,讓他等一會兒再來。
緊接著就被翠綠拖走,翠綠將她拉到暗處,激動道:「婉婉我告訴你一件事。」
「嗯?」秦婉婉好奇,就聽翠綠滿臉認真,「我覺得,簡行之不對勁。」
「哈?」秦婉婉有點蒙,翠綠看了看周邊,她覆在秦婉婉耳邊,小聲道,「他今天一直偷看我。」
秦婉婉心裡咯噔一下,但她很快冷靜:「不……不可能吧?」
「真的。」翠綠滿臉認真,「他目光一直跟著我晃來晃去,你說,他到底是什麼意思?」
聽翠綠的話,秦婉婉想了一下剛才他們的位置,她突然意識到簡行之看的到底是誰,她輕咳了一聲:「你別多想,他不會想什麼的。」
「難道,」翠綠抬手,撫上自己頭上髮簪,「他發現我戴了新的簪子?」
「可能是吧,」秦婉婉看了一眼翠綠頭上鑲紅寶石的髮簪,「挺好看的,應該是紅寶石吸引了他,他沒什麼意思,你別多想。」
說著,秦婉婉拍了拍她的肩:「無事我走了。」
「紅寶石?」
翠綠留在原地,喃喃:「原來不是我一個人喜歡紅寶石,嗯,有品位!」
秦婉婉甩開翠綠,自己一個人走進園子,沒了一會兒,她就感覺身後跟了個人上來,秦婉婉聞見鼻尖熟悉的冷香,雙手背在身後,走在前面揚起笑容,明知故問:「找我什麼事兒?」
「沒事兒就不能找你?」
簡行之不滿看她,莫名有幾分委屈:「昨晚才說我是你情郎,今天連給位置都不給我留!」
「沒想到你會過來,」秦婉婉和他漫步在小道上,慢慢悠悠,「我的新任務是要去無相宗仙盟大會,但現在這個仙盟大會一點消息都沒有,今天聽柳月華提起想重來一次獵魔行動,我猜仙盟大會和這件事有關係。」
「嗯。」
簡行之聽著秦婉婉的話,冷淡應聲。
「你身上的傷最好再休息幾日,所以我想著,在這裡參加洛行舟的婚禮,等仙盟大會消息出來,我們再出發,你覺得如何?」
「我傷沒事兒,」簡行之想了想,「你父母的事還是要早日解決,我們先往無相宗出發,我路上休養,等到了無相宗就地停下,打探仙盟大會的消息。」
「倒也不必這麼著急……」
秦婉婉思索著:「你路上奔波,我怕留下病根……」
「留下病根也不是我的,」簡行之無所謂道,「我仙界身體好著呢!」
話一出口,簡行之又突然覺得有些心虛,感覺這樣似乎顯得他很不負責任,他輕咳一聲,試圖挽救形象:「主要是怕耽誤你父母。」
「幾天而已,不礙事。」秦婉婉堅持搖頭,簡行之想了想,他突然反應過來,「你是不是擔心我?」
秦婉婉噎住,簡行之頓時高興起來,他輕咳一聲,雙手環胸,頗有幾分驕傲:「既然你這麼擔心我,那我們就等明日參加完洛行舟的婚禮再走好啦。」
「那今晚,」簡行之扭過頭,有些別扭,「我想請你去吃餛飩,你有時間嗎?」
「我不想吃餛飩。」
秦婉婉果斷拒絕,簡行之一愣,詫異回頭,隨即就聽秦婉婉開口:「吃湯圓。」
說著,她就轉身往客房方向走,擺手道:「晚上見。」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22-1-6 14:00:06
第九十八章
簡行之愣愣看著秦婉婉走遠,片刻後,他才反應過來,狐疑著詢問:「她這算是答應我了?」
「沒錯!」
666看不下去了:「晚上見,趕緊回去打扮打扮,你每天這一身道袍的樣子,出去幹架啊!」
「哦。」簡行之反應過來,隨後趕緊跑回自己房間,把自己乾坤袋裡的衣服都倒出來。
不出所料——
道袍道袍道袍。
簡行之盤腿坐在床上,看著這一堆道袍面露深思,666想了想,提醒他:「你剛來這個世界的時候不是有一些男寵穿的衣服嗎?」
一聽這個提議,簡行之立刻想起那些粉色系的長衫,呼吸一窒,當即拒絕:「我不。」
「你去翻翻,說不定就有好看的呢?」
「不行,男寵衣服,太有失氣概!」
簡行之果斷拒絕,但盤腿坐著想了想,他還是把衣服翻了出來。
粉色不行,其他顏色行不行?
簡行之在努力翻衣服時,秦婉婉這邊也沒好到哪裡去。
女孩子盛裝出席,那都需要至少一個下午的費心打扮,最精心都在不起眼處。
沐浴滾香敷面膜,水潤的肌膚底子才能保證妝容的服貼……
38觀望著秦婉婉在臉上塗塗抹抹,它看了半天,有些不能理解:「你……你塗半天都沒什麼顏色啊?」
「要什麼顏色?」秦婉婉畫著蜜桃系甜美妝,「簡行之這種直男,化妝當然得畫他看不出來,只覺得你真美的心機妝!」
秦婉婉化完妝,開始挑選配飾,一面挑一面教育38:「不要以為漂亮是簡單的天生麗質,不努力,哪裡有美貌?」
38聽得一愣一愣的,他開始回想自己老婆過去每一次出現。
它化妝了嗎?
有嗎?
不管了,他老婆好漂亮的,圓得特別正!
兩人各自在房間裡折騰了一下午,秦婉婉差不多時,已經到了黃昏時分,翠綠在她門口敲了敲窗戶:「婉婉,洛行舟請我們喝酒,走不走?」
秦婉婉聽到這話,趕緊拒絕:「不了,我不去了。」
「為什麼呀?」翠綠奇怪,「大家都去了,你也去吧,熱鬧一些呀!」
「我……」秦婉婉不知道怎麼,下意識就想遮掩自己要和簡行之偷偷出去的事情,她支吾著,「我……我有點累,頭疼,我要休息。」
「你沒事兒吧?」翠綠語氣裡帶了幾分擔憂。
秦婉婉恢復鎮定,安撫翠綠:「沒事兒,我休息一下就好,你們別管我,自己去吧。」
翠綠叫著秦婉婉時,謝孤棠也去叫簡行之,簡行之正咬著牙和髮帶做鬥爭。
他找了一本書,專門學習如何綁髮髻,但是眼睛看會了,手有自己的想法,奮鬥許久都沒成功,正心煩著,就聽謝孤棠叫他:「前輩,行舟想在成婚前請大家去喝酒,前輩是否一起?」
「都要成婚了還喝什麼酒?」
簡行之對著鏡子挽頭髮,不耐煩道:「不去!」
謝孤棠習慣簡行之的脾氣,倒也不惱,只勸道:「婚禮之事一切已經辦妥,行舟是想著,明日婚禮之後前輩就要啟程,想宴請交談一番,以作道謝。」
聽到這話,簡行之動作稍緩,但一想到秦婉婉還在等待自己,他還是道:「心意領了,今天有事兒,改日再聚吧!」
話說到這裡,謝孤棠也不再勉強,只道:「那前輩好生休息,孤棠先行退下。」
謝孤棠退下後,簡行之就見一隻千紙鶴飛到窗口,那千紙鶴帶著秦婉婉的靈力,他用手指一彈,就看千紙鶴化作一行金字:「東街牌坊前見。」
東街牌坊距離碼頭不遠,秦婉婉約在那裡,莫非是想和他泛舟湖上?
簡行之心裡一琢磨,手上挽髮的動作當即快了起來。
好男人不能讓心上人等!
他匆匆挽好頭髮,趕緊出門,到了指定地點時,太陽已經下山,街上掛起燈籠,熱鬧非凡,他站在街口張望一陣,在666指點下從賣花女籃子中賣了束花,有些手足無措站在路邊。
666給他講解著:「女主肯定是要從路口那邊過來,你背對著路口,前面有個燈,你再往前走兩步,站在燈光下,等一下,等女主叫你的名字,你就慢慢回頭,記住,一定要慢,要做作,眼神要溫柔,要有那種,尋你千百度,你就在那燈火闌珊處的感覺!你明白嗎?」
簡行之思考了一會兒,他提煉了主要內容,就是,叫他名字,他緩慢回頭,眼神溫柔。
他點頭:「明白了。」
他手裡捧花,面朝著一尊神像,背對著路口等了許久,終於聽到一聲激動又不可置信的呼喚:「簡行之?」
人生吵雜,他分不清這聲音是誰,只能按著666的話,緩緩緩緩回頭。
等他回過頭溫柔注視過去那片刻,他看到了一大批人。
洛行舟帶著柳飛霜,謝孤棠抱著南風,翠綠站在旁邊,五個人迷惑看著他。
翠綠毫不留情打擊他:「你怎麼了?脖子扭了?」
「沒,在活動。」
「你怎麼……」謝孤棠疑惑看著他粉藍色繡白梅長衫、白色綢緞挽髮的打扮,「打扮得如此……俊秀?」
「騷氣」二字近在唇齒,只是禮貌讓謝孤棠換了一給詞語。
簡行之梗著脖子,故作鎮定:「我逛街,隨便穿穿。」
「那,」柳飛霜皺起眉頭,接著詢問:「你面對土地神拿一束花幹什麼?」
「我……」簡行之沒好意思說花是給秦婉婉,他看著地上一堆花,將花往地上一插,「拜神。」
說著,他決定反客為主:「你們來做什麼?」
「喝酒啊,」洛行舟抬手指了旁邊碼頭,「我租了船,今夜要帶大家泛舟湖上!簡道君一起?」
「不用了,」簡行之板著臉拒絕,「我自己逛。」
「自己逛多沒意思啊,」洛行舟抬手去拉他,勸說著,「一個人逛很寂寞的,我一看就知道簡道君你這麼多年肯定很孤獨,來,讓我帶你瀟灑瀟灑……」
「不用了,」簡行之拉開他的手想拒絕,「我一個人就好。」
兩個人背對著人群在街上拉拉扯扯半天,身後突然傳來一聲遲疑著的呼喚:「簡行之?」
聽到女聲,所有人當即回頭,就見一身白衣繡桃花留仙長裙的秦婉婉,秦婉婉看上去和平日沒什麼不同,但就莫名覺得甜美了許多,漂亮了許多。
大家看看好像有點不一樣的秦婉婉,又回頭看看很不一樣的簡行之。
他們突然意識到什麼。
「哦!!」洛行舟恍然大悟,「原來你們出來幽會!」
「你們在都在這兒啊,」秦婉婉笑起來,想了想,既來之則安之,便道,「這是去哪裡?」
「我們租了船,」洛行舟勸說秦婉婉,「今晚遊湖,我聽說你們參加完婚禮就要走,想著未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再見,不如今日喝一遭。秦姑娘,要不要一起?」
秦婉婉聽到這話,看了一眼周邊的人,大家都期待看著他們,簡行之雖然環胸生著悶氣,但斜睨洛行舟的眼神似乎也帶了幾分期待。
秦婉婉想了想,笑起來:「那就一起吧。」
「簡道君,」洛行舟高興回頭,「秦姑娘說一起。」
「她都說一起了,」簡行之似乎是不情不願的樣子,「那就一起吧。」
「走!」
洛行舟高興領著大家:「我同飛霜給大家介紹一些花城風情!」
說著,一大群人便跟著洛行舟一起上了船。
船不大不小,洛行舟請船伕,備了酒和烤爐,帶著一行人在船頭燒烤喝酒。
「簡道君,」洛行舟轉頭看簡行之,「你會劃拳嗎?」
「我……」簡行之下意識看了一眼秦婉婉,秦婉婉立刻吃著烤肉走上來:「來,我同你劃。」
「行啊,」洛行舟點頭,「那我點一隊人,你點一隊人,我們輪流來劃拳,贏的留下輸的走,看是那一隊的人最先輸光,輸的就全隊喝。」
「好。」秦婉婉點頭,「我們先劃,贏的點人。」
「上道。」
洛行舟誇讚一聲,撩起袖子,就和秦婉婉劃拳點人,秦婉婉點了簡行之謝孤棠,洛行舟帶著翠綠柳飛霜南風。
簡行之看秦婉婉點謝孤棠,暗暗出聲:「你怎麼不點翠綠啊,謝孤棠一看就是個正經人,怎麼劃得贏他們?」
「你不知道,」秦婉婉小聲安撫簡行之,「謝孤棠一點都不正經。」
聽到這話,簡行之狐疑看一眼謝孤棠,又回頭看秦婉婉:「你怎麼知道?」
秦婉婉噎住,輕咳了一聲,轉頭看向洛行舟:「來來來,我們先讓簡行之來。」
簡行之不會劃拳,在大家手把手教學下,他很快就學會了劃拳,一開始還會輸,幾把下來,他就成了在場最強,也就翠綠謝孤棠能和他一較高下。
秦婉婉喝了幾杯,有些茫然,難道這個世界,連劃拳都要看修為了嗎?
她心裡倍感傷懷,只能去烤爐旁邊多吃幾串烤肉以作報復。
小船沿著流水而走,劃過荷塘,一群人喝開之後,圍在一起聊天,洛行舟話多,和大家說著天劍宗的趣事。
「我們宗門進來,先看心性,根據心性分成問心劍和多情劍。我師兄小的時候,不會笑,對大家都沒感情,我就記得以前他剛進宗門,長得好看啊,我和我妹妹,對,那個天下第一大美人,蘇枕雪!」洛行舟頗為驕傲,「解釋一下,我妹隨母姓。那時候我們就一直去找他玩,天天給他吃的,結果有一天我們偷偷跑去後山玩,刑罰堂長老一來,問他,他一點都不包庇我們,什麼都說,我爹一看,問心劍好苗子啊!」
洛行舟拍手:「冷心冷情,大道至公,」抬手一指謝孤棠,「生死之界最佳守護者,我師兄,謝孤棠!」
聽著這些話,秦婉婉和簡行之不由得多看謝孤棠幾眼,謝孤棠神色平靜喝酒,翠綠聽著,有些好奇:「謝孤棠看上去不是你說這種人吧?」
「你是不瞭解他,」洛行舟擺手,「問心劍什麼樣,我們宗門最清楚。其實我師兄人挺好,」洛行舟有些難過,「但大家都不敢和他太接近,太近了,以後他去死生之界,一守幾百年,想著難過。」
「死生之界,」簡行之聽著,有些奇怪,「到底什麼地方?」
「死生之界,就是天劍宗鎮壓的一處邪地,裡面封印無數妖魔,現世可致天下大亂。這些妖魔為了出來,會在封印處不斷放出邪氣干擾人心智,普通人無法抵禦,故而每一代看守者,都需為問心劍,冷心冷情,不受邪魔所擾。但問心劍修煉對修煉者要求極為苛刻,所以死生之地的守護者,進入死生之地後,必須要等到下一位守護者到來,一等要麼百年,要麼千年,或許就是終生不出。」
謝孤棠同簡行之解釋著,秦婉婉明白過來:「那,你是不是有一天要回去?」
「我如今尚未道成,」謝孤棠笑了笑,「還沒有去死生之地的資格。」
「你們這宗門到有點意思,」簡行之聽謝孤棠的意思,想了想,「師兄弟之間感情還挺深的。」
「是我單方面深。」洛行舟痛心疾首,謝孤棠淡淡看他一眼,沒有說話。
「那你呢?」秦婉婉聽到簡行之說宗門,轉頭看他,「你的同宗之人,又是怎麼相處?」
「相處?」
簡行之想想,搖頭:「沒相處過。我出生就是金丹,由師父一手教養,我們宗門以戰練道,就靠打,所以打從我記事,見到同宗之人,就是打架。」
「這麼凶殘?」洛行舟不可思議,「那不能一直在打架吧?打完了呢?你們不一起吃個飯,玩一玩?」
「打完架就打坐,」簡行之思考著,「我出生就辟榖,也不需要吃東西,平日在師父道宮修煉,師父也很少見我,從記事開始就把我找出去,一路打。」
「那……」柳飛霜愣愣看著簡行之,「你豈不是從來沒有朋友?」
聽到這話,簡行之一愣,他莫名有些尷尬:「我……我……」
「他有啊。」秦婉婉打斷簡行之的話,看了一圈大家,「你們不都是嗎?」
說著,秦婉婉扳著手指開始數:「謝大哥,翠綠姐姐,南風,洛道君,柳小姐,」秦婉婉抬頭,掃了一眼眾人,「都是他朋友。」
「對!」
喝得有些醉的南風拍著桌子爬出來,舉起杯子:「我是簡道君的朋友,簡道君,走一個!」
聽到南風的話,簡行之嗤笑,但還是舉起杯子,和南風碰了一下杯子:「走一個。」
「沒錯!」洛行舟用扇子敲在桌上,「有緣千里來相會,今天在座各位,都是朋友!」
「誰和你們是朋友?」翠綠不情不願,柳飛霜抬手搭在翠綠肩上,「翠綠姐姐別嘴硬啦,來走一個。」
「乾杯!」
大家一起歡呼,碰杯在一起。
小船行到荷塘深處,湖面星星點點,一行人吵吵鬧鬧,簡行之平靜看著熱熱鬧鬧的眾人,一時有些幻世之感。
翠綠正和謝孤棠痛哭流涕罵著那些害藺言之的人,洛行舟和柳飛霜陪著她罵。
簡行之覺得吵鬧,提著酒瓶起身,到了船後面醒酒,沒一會兒,他聽身後傳來腳步聲,他回頭去,就看秦婉婉站在邊上,秦婉婉到他旁邊坐下,撐著下巴看他:「自己一個人來醒酒啊?」
「他們太吵了。」簡行之嫌棄看船頭一眼,隨後埋怨,「你幹嘛要和他們一起?」
「我不是看你想一起嗎?」
秦婉婉笑,簡行之立刻否認:「誰想和他們一起了?」
秦婉婉笑著沒揭穿他,從他手中拿過酒瓶,喝了一口,低頭撥弄水中星光。
簡行之有種被看破的心虛,追加著道:「咱們把人家當朋友,人家未必把咱們當朋友呢。現在藺言之怎麼死的搞清楚了,你體內龍丹沒了,謝孤棠也不需要再貼身保護你。下一段路,人家陪不陪咱們還不一定呢。」
「那我和你打個賭,」秦婉婉轉頭,「謝孤棠和翠綠,都會陪咱們繼續走下去。」
聽到這話,簡行之沒說話,秦婉婉追問:「賭不賭?」
「好啊,」簡行之懶洋洋開口,「如果他們陪咱們去無相宗,那等他們飛升——」簡行之笑起來,「我就邀請謝孤棠當伴郎,翠綠當你伴娘。」
「你!」
秦婉婉睜大眼,抬手就去擰他:「你胡說……」
「別掐我,」簡行之跳起來,躲著秦婉婉往船頭跑過去,「掐我我不理你了。」
秦婉婉被簡行之氣笑,簡行之蹦蹦跳跳跑到船頭,就看地上洛行舟和柳飛霜正坐在船頭靠著數星星,翠綠變成鳥的樣子,和變成玩偶大螞蟻的南風趴在桌面上,似乎是喝酒喝到睡著了。
謝孤棠坐在船邊獨酌,見簡行之過來,他笑著轉頭:「婉婉在生氣什麼?」
「她和我打賭呢。」簡行之走到桌邊,將翠綠塞到袖子,南風抱進懷裡,端了酒坐到謝孤棠旁邊。
「賭什麼?」謝孤棠好奇,簡行之喝了一口酒,轉頭看她,「賭你和翠綠會不會陪我們去無相宗。」
謝孤棠一愣,岸邊荷葉擋住月光,簡行之仰頭看荷葉:「我和婉婉說,要你們願意去,等你們飛升,我請你當伴郎,翠綠當伴娘。」
「你……」謝孤棠聞言,不由自主握緊杯子,「行舟已經說過……」
「我不信,」簡行之轉頭看他,「我就信我眼睛看到的,耳朵聽到的。反正我心裡吧,你就是我朋友,」簡行之玩笑看他,「所以你飛升這件事,我勸你得趕一趕。都幾百歲了,還不飛升,不丟臉嗎?」
謝孤棠沒說話,他定定看著簡行之,好久,他從容笑開:「飛升本不是易事,幾百年飛升,可以說是年少有為了。」
「可有些優秀的人,一百年不到就飛了。」
簡行之感慨:「你還得加油。」
謝孤棠捏著酒杯保持微笑,片刻後,他轉移話題:「你們去無相宗做什麼。」
「聽說無相宗有一位少年老祖?」
「不錯,」謝孤棠點頭,「無相宗以占卜之術聞名天下,極為神秘,沒有人知道他們宗門真正的位置,他們管轄區的百姓,都只能通過焚香禱告與宗門取得聯繫。他們那位少年老祖,也就是一百年前出現,據說這位少年老祖天生有雙瞳,雖然修為只有築基,但有一雙窺伺天命的眼睛。可惜壽命不長,一千年前他瀕死之際,算出自己九百年後有一道生機,於是讓人將他冰凍起來,也就在一百年前,他突然復活,然後直接結出一顆天階九品金丹。天階九品金丹,這幾百年一共也就只有我、沈知明、君殊、和這位少年老祖結成,結丹之時雷劫驚動三宗四城,才讓人得知他的復生。但此後他就不再出現,據說他是少年形貌,冰凍之時不過十六歲,又不知姓名,大家就只以『少年老祖』相稱。」
謝孤棠將自己所知說完,突然意識到:「你們是猜,他可能與邪神有關?」
一百年前死而復生,而邪神又沒有軀體……
簡行之聽他明白過來,點頭:「不錯,所以我們是要去懲惡揚善除魔衛道,你來不來?」
謝孤棠聞言笑了笑:「此等大事,」他舉起酒瓶,「孤棠義不容辭。」
話音剛落,湖面猛地顫動一下,洛行舟驟然驚醒:「怎麼了?地龍動了?」
「睡吧你。」簡行之安撫洛行舟,「地龍動也動完了。」
說著,簡行之轉頭看謝孤棠:「來,喝酒吧。」
一行人鬧了半夜,下半夜歡歌回柳府,等到第二天,眾人匆匆往柳氏趕,在柳月華訓斥下,洛行舟和柳飛霜換上喜服,按著流程開始準備迎親拜堂。
簡行之莫名其妙被拉著陪洛行舟迎親,大家鬧了一天,把新娘子迎到大堂,簡行之一行人站在人群裡,看洛行舟和柳飛霜行禮。
這一次是正兒八經成婚,人群熱鬧非凡,大家看著新人拜過天地,拜過父母,夫妻對拜後,新人笑意盈盈站著。
就在大家唱喝「送入洞房——」那一刻,一道法訣似如隕石一般從天而降,柳月華瞬間出手,然而在此之前,簡行之已經一劍劈過,隨即就看法訣被簡行之劈開,空中出現一行金字,一位少年空靈聲音響徹半空。
「魔種現世,邪神再出,亂世將臨,無相宗承襲天道之命,誠邀天下英豪,於無相宗參與仙盟大會,重建仙盟,啟,獵魔之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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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劇場】
問:「你們來到這個世界的目的?」
秦婉婉:「小仙女找爸媽。」
簡行之:「交朋友,談戀愛。反正,是不幹正事的。」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22-1-6 14:00:21
第九十九章
這話讓大堂人全都愣住,片刻後,洛行舟反應過來,咬牙大罵:「通知就通知,非得在我成親大堂上說嗎?!什麼無相宗……」
「冷靜點,」聽到他要罵人,柳飛霜和謝孤棠趕緊上前攔著,「行舟,算了算了,反正都說了。」
「放開我,我成婚鬧事,看我不打他!」
洛行舟對著空氣拳打腳踢,簡行之看他一眼:「要打不早點?人影都沒了你逞什麼英雄?」
洛行舟被噎,頗為心虛,簡行之一擺手:「趕緊洞房吧你。」
說著,簡行之走上前,抬頭看向還浮在半空中即將消散的金字,抬手一揮,金字消散落下,變成了一封邀請函,邀請函上並未署名,似乎拿到邀請函的人就可以使用。
簡行之拿著邀請函低頭不語,秦婉婉走到他面前:「看什麼?」
「想感知一下這上面有沒有梅歲寒的氣息,」簡行之笑了笑,將邀請函交給秦婉婉,「可惜,已經追蹤不到了。」
兩人說著話,柳月華見眾人議論紛紛,抬手安撫著眾人:「諸位賓客稍安,無相宗相邀,來得雖然不時候,但沒有惡意,各位賓客可跟隨管家入席,今日還是我兒大喜,各位親朋可放歌縱酒,以求一樂。」
柳月華說完,招呼管家將賓客領出大堂,等大堂人散得差不多,柳月華和謝孤棠翠綠一起走上前來,秦婉婉轉頭將邀請函交給柳月華:「柳家主,邀請函。」
柳月華接過邀請函,向簡行之道謝:「方才多虧簡道君。」
簡行之點了點頭,只道:「舉手之勞。」
柳月華拿到邀請函,看了一會兒後,嘆了口氣:「本來還讓孤棠去問問他們掌門仙盟一事,沒想到無相宗先搶了先。可惜我兒剛剛大喜,我得緩些日子再去。不知諸位是打算何日啟程?」
柳月華抬頭,看了週遭一眼,將目光落到秦婉婉身上,秦婉婉笑笑:「今日啟程。」
柳月華一愣,但想了想,她還是點頭:「簡道君與秦姑娘如此匆忙,必有要事,那柳某也不挽留,改日仙盟大會,有緣再見。」
和柳月華寒暄道別後,秦婉婉轉頭看向旁邊站著的謝孤棠和翠綠,大家都沒說話,靜默著站了片刻,翠綠率先開口:「還不走?」
聽到這話,秦婉婉笑起來,頗為得意看了簡行之一眼。
簡行之也不驚訝,懶洋洋掃了秦婉婉一眼,轉頭上前領路:「走吧。」
「要不要和行舟飛霜他們打聲招呼?」
秦婉婉轉頭看謝孤棠,謝孤棠笑了笑:「昨夜已同他們說過,現下便可上路。」
得了謝孤棠的話,大家也沒什麼牽掛,秦婉婉帶上南風,稍作收拾,便在夜裡乘著水路出了花城。
大家一起坐在船上,圍著小桌打馬吊,南風在旁邊給他們烤夜宵,大家一面打牌,一面商量著白日的事。
「無相宗一向神神叨叨不問世事,突然站出來主持正義,是哪根筋抽了?九筒。」翠綠扔出一張牌,漫不經心。
「碰,」謝孤棠碰牌,扔出一張牌來,將翠綠的牌拿走,提醒她,「他們喜歡算命,算到什麼了吧?」
「什麼算不算?」簡行之摸了牌,盯著自己的牌皺眉,糾結了半天才扔出一張,「明明就是賊喊捉賊,我看那個老祖就是梅歲寒,等著甕中捉鱉呢。」
「槓。」
謝孤棠看見簡行之扔牌,攔住正準備摸牌的秦婉婉的手,在她震驚表情中將牌一推:「糊了。」
大家愣愣看著他,謝孤棠抬手勾了勾,語氣平靜催促:「給錢。」
「你作弊吧?」
簡行之不可置信,盯著他的牌又看了一遍,謝孤棠笑了笑:「天生賭運甚好,不好意思。」
「我見了鬼了,」簡行之心痛從他乾坤袋裡倒出兩顆下等靈石,埋怨,「我以前運氣都超好的,怎麼來這裡這麼倒黴?」
「所以人不能光靠自己錦鯉,」秦婉婉嘆了口氣,「要學會奮鬥。」
說著,她把靈石放在桌上,痛心疾首看著謝孤棠:「謝大哥,要不你別打了,換南風吧?」
謝孤棠看著她,眼神帶著疑惑:「我不配和你們打馬吊嗎?」
「是我們不配。」
翠綠氣憤將靈石拍在桌上,端著茶灌了一口。
謝孤棠笑了笑,將靈石全都趕到自己桌邊,禮貌道謝:「謝謝。」
翠綠狠狠瞪他一眼,咬牙:「再來!我就不信。」
說著,大家又開始搓麻將,秦婉婉一面搓,一面找話題轉頭問簡行之:「簡行之,你這次有什麼目標?」
「這次目標簡單。」簡行之一面碼牌,一面隨意回答,「幫你成為仙盟大會最靚的崽!」
聽到這話,秦婉婉動作一頓,翠綠沒聽明白:「什麼玩意兒?」
謝孤棠也看過去,簡行之開始摸牌,解釋:「就是讓碗婉成為仙盟大會上最耀眼那個人,就是這一次我的目的。」
謝孤棠和翠綠對視一眼,都選擇沉默不問。
秦婉婉好奇:「那你打算怎麼做?」
「我想好了,」簡行之抬頭看她,「首先,你要有個身份,最靚的崽,不能是個普通人。」
「不錯。」秦婉婉點頭,「所以你打算給我個什麼身份?」
「寂山山主。」簡行之看她,「你覺得怎麼樣?」
「我娘能打死我。」秦婉婉嚥了嚥口水,「要不還是編一個。」
「那就上善宗宗主,」簡行之看了一圈大家,「好歹得是個掌門。」
「不錯,」翠綠點頭,「而且,還得打扮得好看。」
「還要武藝高強。」謝孤棠補充,「修真界全是她的傳說。」
「可她武藝不夠高強,」翠綠皺眉,「這怎麼辦?」
「這個簡單,」說起偽造名聲,秦婉婉十分有心德,她看了一下謝孤棠和翠綠,「你們要不介意,我們就編幾個故事,對外宣稱我是隱世高人,出山之後,從無敗績,就連你們兩個——」秦婉婉一指兩人,「我都是只需要一招。」
「我……」謝孤棠看一眼翠綠,「我倒是不介意。」
「我也無所謂啊。」翠綠攤手,「然後呢?」
「我們花錢買一百個人,在無相宗舉行仙盟大會的城池裡,到處宣傳這個故事。再在城中各個地安置我的招牌,讓我這個又美又強的隱世高人形象深入人心。」
「這……」謝孤棠猶豫,「可行嗎?」
「可行,」簡行之果斷開口,以他上當受騙經驗告訴謝孤棠,「非常可行。」
接受太多通稿後是個什麼情況,他再清楚不過了。
「那我這就叫人,」翠綠點頭,「無相宗要開仙盟大會,不可能不邀請我,我讓下屬帶邀請函直接去無相宗等我們,順便這事兒辦了。」
鬼城距離無相宗更近得多,秦婉婉點頭:「剛好。」
翠綠拿出一道傳音符,立刻給鬼城那邊傳音,下屬當即應聲去辦。
有翠綠部署,秦婉婉放心很多,四人一蟻一路遊山逛水外加完善故事,在十天後成功逛到無相宗。
無相宗沒有確切位置,只有一個管轄區域,他們到到達無相宗主城,就看這裡人明顯比各個城市都要多。
大家排隊等著士兵檢查身份,秦婉婉掃了周邊一眼,就看自己的招牌立在門口,擺著一個歡迎的姿勢,手裡放著一個牌子,寫著「上善宗宗主歡迎您。」
雖然這個牌子根本沒有她的美貌,甚至看不出來是她,但秦婉婉還是倍感欣慰。
秦婉婉和簡行之都充滿回憶看著這個牌子,簡行之感慨:「當年我剛上南天門,就是看到了這麼一個牌子。當時我想,這一定是仙界的門面。」
「是啊,」秦婉婉嘆息,「如今,我也成無相宗的門面了。」
「門面什麼呀,」後面一個大爺打斷他們,一指旁邊,「旁邊好多這種牌子呢,五個靈石一天,你喜歡你也放啊。」
兩人聽到這話,順著大爺指的方向轉頭往旁邊看去,就看見旁邊站了十幾個一樣的人形牌子,分別是什麼「鳳凰門掌門人歡迎您」「梧桐派掌門歡迎您」……
秦婉婉一愣,轉頭看向簡行之,簡行之立刻道:「當年可沒這麼多人。」
秦婉婉又轉頭看向翠綠,翠綠壓低聲:「下屬報告的時候,我也不知道有這麼多人有這個愛好啊。」
「沒事……」秦婉婉看翠綠尷尬,勉強笑笑,安慰自己,「這也是一種曝光方式,重在名氣,無妨。」
一行人跟著人群通過侍衛檢查,門口雖然有個小烏龍,但進了無相宗主城之後發現翠綠的傳播工作做得還是不錯,一進城池,到處都是她的傳說。
「聲勢已造,」秦婉婉點頭,「那我們就要準備下一步,」說著,她看向翠綠,「衣服。」
「沒錯!」翠綠點頭,「人靠衣裝馬靠鞍,」她自信看向秦婉婉,「我早讓人給你準備好了。」
「翠綠姐姐如此貼心?」秦婉婉頗為驚喜,翠綠頗為驕傲,「那是自然。」
說著,她上前領路,帶著他們走進客棧:「我早讓下屬安排好了。不就是要成為最引人注目那個嗎?」
翠綠帶著她,走進下屬給他們準備好的房間,一進屋,秦婉婉就看到了一堆花花綠綠充滿了各種鳥毛墜飾的衣服,翠綠背對著衣服,面對著秦婉婉,展開雙手,激動道:「如何?我為你準備的戰袍,是不是很好看!很豔麗!很漂亮!」
秦婉婉看著那顏色復雜、綴滿黃金寶石、充滿了鳥類風情服飾,她不知道怎麼形容。
倒也不是不好看,就是覺得太浮誇。
感覺穿上那一刻,自己不再是個人,是個鳥人。
可看著翠綠激動等待讚同的眼神,秦婉婉說不出話,她憋了半天,只能從這一堆衣服裡,找出一件鳥毛少一點的,她抬手指著大紅衣服道:「我覺得,那件挺好。」
「有眼光!」
翠綠一拍手,頗為激動:「那就這套!」
確定好衣服,翠綠又帶她挑選了首飾,忙活了一天後,終於休息下來。
等第二天早上起來,大家聚在一起,其他人都不重要,全都幫著秦婉婉化妝。
秦婉婉換好衣服後,謝孤棠給她挽髮,南風用香爐給她燙衣服,簡行之蹲著給她以磨劍的精細程度給她磨指甲,翠綠開始給她化妝。
「這件衣服,是當年我廝殺戰場,以血染紅之戰衣。」翠綠驕傲開口,為秦婉婉畫了一個上挑的眼線。
聽到這話,秦婉婉震驚抬眼,立刻就想脫衣服。結果睜開眼睛,就看見翠綠警告的眼神:「別亂動!」
秦婉婉一時驚疑不定,翠綠為她畫上眼線,開始畫眉毛:「那是我殺敵殺得最多的一次,為作紀念,我特意讓工匠讓它一直保持著這個鮮豔顏色,今天我為你配上一個魔女妝容,你一出場,一定氣鎮四方!」
秦婉婉聽著翠綠解說,斜眼看銅鏡。
她心跳得飛快,又看不見自己什麼樣子。
好不容易等翠綠放開她的臉,溫柔開口「好了」時,她在銅鏡中就看到了一個完全黑化版的秦婉婉。
她看著鏡子裡的自己,不由得陷入沉思。
她到底是全場最靚的崽,還是全場最大的反派?
「怎麼樣?」
翠綠激動開口,秦婉婉沉默著,好久後,她轉眼看向簡行之:「你覺得怎麼樣?」
簡行之一愣,隨後鼓掌:「好啊,漂亮啊,和我以前見過的魔頭一模一樣!」
聽到這話,謝孤棠立刻跟上:「沒錯,婉婉今日這個裝扮,絕對夠搶眼,如果是我,我一定第一眼就注意到。」
注意到這個敵人是嗎?
秦婉婉腹誹,將目光移向唯一正常的南風身上。
南風為她燙好最後一個褶子,收起香球,勉強一笑:「主人,沒時間了。」
秦婉婉深吸一口氣,告訴自己最重要的是靈魂不是外貌,她點頭站起來,頗有氣勢:「走吧。」
「好,」簡行之鼓掌,「我們分好任務,一個成功的人,一定會有什麼?」
「靈獸。」
翠綠瞬間化作鳥身,站在桌上。
「跟班。」
謝孤棠站回秦婉婉身後。
「僕人。」南風站到秦婉婉身後。
「還有呢?」
秦婉婉和所有人一起看向簡行之,就看簡行之輕咳一聲,站在秦婉婉身邊,低聲提醒:「男人。」
翠綠聽到這話很有經驗,糾正他:「男寵。」
「不……」簡行之硬撐著臉面,「不都一樣嗎?有什麼區別?」
「男寵要有男寵的樣子,」翠綠提醒他,「你不行換謝孤棠上。」
「我不行他行?」簡行之瞪向謝孤棠,結果在大家看過去那瞬,就看謝孤棠已經挽在南風手上,看上去無辜、柔弱、大鵬依人。
「很明顯,」翠綠轉頭看簡行之,「他行。」
簡行之盯著謝孤棠,謝孤棠平靜回視謝孤棠,兩人僵持片刻後,簡行之氣笑了。
「不就是男寵嗎?」他抬手挽住秦婉婉的手,秦婉婉整個人瞬間僵直,簡行之將頭往秦婉婉腦袋上一靠,看著謝孤棠:「我也會啊!」
看見簡行之依靠著秦婉婉,翠綠心滿意足,跳出窗外,瞬間化作一隻巨大翠鳥:「上來吧,」她招呼大家,「老娘勉為其難,當一次靈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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