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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戰青 -【黑豹的天使】《全文完》 [列印本頁]

作者: 我是分身    時間: 2022-3-11 10:14:12     標題: 戰青 -【黑豹的天使】《全文完》

戰青 - 黑豹的天使

他是一頭動作矯的黑豹、是一名黑道份子,
更是個冷血無情的殺手,而且,他倆第一次見面,
他就毀了她姊姊的婚禮,打算對她的家人不利,
還綁架了她,甚至趁她昏迷,替她換藥的時候吃她的嫩豆腐,
摸遍她全身上下,嚴格說來,她應該要恨他恨得牙癢癢的才,
可為什麼當他看著她、抱著她、吻著她,甚至對她動手動腳的時候,
她不但沒有氣得賞他兩個鍋貼,反而覺得心裏小鹿亂亂跳,恨不與他......
嗯嗯啊啊、翻雲覆雨、魚水交歡、水乳交融、做做大家都愛做的事哩?!




作者: 我是分身    時間: 2022-3-11 10:15:23

楔子 天使

她說,

別擔心,難過,

有我會一直陪你,

溫柔的嗓音,

帶來一股暖意,

讓我的心開始變柔軟了。

黑漆漆的房間裏,緊抓著沾滿動物鮮血的小刀、哭累了而沉沉睡去的七歲男孩正作著夢……

夢裏,有一個擁有兩隻白色翅膀,眼睛又大又圓的小女孩站在他的面前對他微笑。

“沒事的……不要怕,我會一直陪著你。”她牽起他的手,拿走他緊握的刀。

會發出這麼溫柔的聲音,一定是天使!他這麼認為。

從此以後,每當小男孩痛苦、悲傷或快樂的時候,那擁有一雙羽翼的小女孩就會出現在他的夢中,帶著他飛翔,帶著他遠離所有的煩惱……

她是他的天使,隨著他一起經歷艱辛的成長,永遠陪伴在他身邊的天使!


作者: 我是分身    時間: 2022-3-11 10:15:41

第一章  遇見天使

是生命中的奇跡嗎?

讓我遇見夢中的你,

那單純無瑕的面容,

是暗淡歲月中唯一的溫暖,

抓住了你,

我將永遠不再放開手。

美國,紐約

中央公園旁的華宅前庭,正在舉行熱鬧喜氣的結婚宴會。

“黑豹,發現目標物了嗎……黑豹?黑豹……聽見我說話沒有?快回答我!”一個嬌柔的女聲頻頻詢問。

“別叫得這麼大聲。”隱身於宅邱斜對面的公寓裏的人影,朝耳邊掛著的對請機淡淡的回應。透過槍身的瞄準鏡俯瞰婚宴,新郎、新娘、眾多親友與知名人士都在草坪上歡欣地跳舞,吃著餐點的畫面,盡收眼底。

“唉!你何時才能改掉沉默寡言的壞習慣?好了,快點告訴我你現在的位置。”

“保羅的正上方。”

這次狙擊的目標,亦即前來參加兒子婚禮的聯邦高等法院檢察官……保羅•皮爾森,亦在瞄準的範圍內。

“你需要多久時間?五分鐘夠不夠?”

“夠了。”

“完成工作之後,到飯店來……我要讓你輕鬆一下,你喜歡粉紫色的內衣嗎?”

“你什麼都不穿會更好。”傾聽耳邊的性感低喃,站在牆邊、手持槍枝的黑豹仍保持工作中一貫的冷靜沉穩。

風吹亂他打了層次的黑髮,一八六公分的修長身形像尊雕像般站穩不動,俊逸的東方臉孔

正全神貫注地盯著瞄準鏡裏的一切景物,等待著最佳時機。

新娘、新郎拉著一個嬌小的女孩走到保羅的旁邊。陡地令黑豹扣緊扳機的手指稍稍鬆動!

女孩轉過身,甜美燦爛的笑靨佈滿整個鏡頭,黑豹愣了幾秒鐘,一直維持平穩的心跳竟開始急速跳動!

天使……他不敢相信自己眼睛所看見的!沒想到……從小時候就不斷出現在他夢中,那個長了一對白色翅膀的女孩,真的來到他面前了!

“五分鐘後,我的車會在對面的街角等你……”

聽不見耳機傳來嬌滴滴的聲音,黑豹的目光只是緊緊跟隨這意外的驚喜!

天使的頭髮又直又長,穿著類似新娘禮服的露肩白紗長裙,走起路來像個輕盈的小仙女,除了早已熟悉的容貌,她不同於夢中的打扮、舉止,在在今他驚奇。

看著她往左移步,走向人群,與人談天說笑……黑豹竟不由自主的把狙擊任務放在一邊,全神貫注在那張絕美的容顏。直到看見她面露驚慌。

他皺起眉頭,將槍的瞄準鏡調整到女孩直視的方向。

只見自府邸正門沖入一輛黑色轎車,拉下半截的車窗,露出衝鋒槍的槍管,射出一連串的火花……像看默片似的,宴會上歡樂的人們仿佛驟然間跌入地獄,驚慌失措地紛紛逃竄!

“有人來鬧場?”黑豹響前自語,他立刻聯想到被保羅起訴的毒梟喬迪,難道是黑幫的小嘍羅按捺不祝想替老大出一口氣?

混亂之中,有幾個人圍住皮爾森檢察官,保護他從前庭移向屋內。

“Shit!”黑豹低咒一聲。

“發生什麼事了?黑豹……”

看見目標物即將進屋,黑豹咒駡一聲,隨即扯掉耳機,重新托穩槍身,在人群之中搜尋獵物。

一秒、二秒、三秒……第五秒時,消音子彈咻一聲飛出,正中保羅的腦袋。

“小心!”暗殺任務雖然完成了,但黑豹卻不能立刻收手,只聽他急呼一聲,同時移動槍管,射殺了跳下車靠近天使的歹徒。

“礙…”李暄感覺有人在背後扯她的裙子,她說張地回頭望,卻看見一個蒙面持槍人正瞪著她,隨即倒在血泊之中……這恐怖的畫面令她失聲尖叫。

“哦……上帝!”

“快去打電話求救……”

“我流血了……誰來幫幫我……”

求救哀號聲起此彼落,李喧環顧杯盤狼藉的婚宴現場,在奔跑的賓客之間發現了倒地不起的檢察官……她面露憂愁,鼓起勇氣,四下找尋自己的親人。

“爸!”她終於在角落的廊柱邊找到了父親。“你怎麼了……你在流血?”

“先別管我……快去看看你姐姐……”李同英奄奄一息地抱著肚子。

他只不過是帶著正在放暑假的小女兒來參加大女兒的婚禮卻沒想到會被壞人攻擊!美國治安敗壞的情景,他以為只有在電視或電影裏面才看得見。

“礙…”一陣尖叫聲傳來。

“姐!”姐姐的驚叫聲令李喧暫時放下父親。她看見姐姐與歹徒拉扯著,不禁著急的沖過

去扭忙撞開壞人。

“Sonofbitch!”被撞的蒙面人吃痛地揮動手中的槍。

被硬實的槍身打中臉頰的李喧,一個站不穩,整個人倒在姐姐的身上,兩人一起跌坐在草地上。

“NO、NO……一”李詠娟仰望攻擊者,尖叫的臉上佈滿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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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喧本能地用身體護住姐姐,換地,她感覺背部有一陣穿透般的劇痛。

背上逐漸蔓延開來的滾燙,同時刺激李喧想起……才一、兩個小時前,她快樂地穿上伴娘胎,陪姐姐跟她的美籍新郎步出教堂,然後到男方家參加婚宴……

完了,我跟姐姐都會被殺!省見高高在上的歹徒抬起槍瞄準她們,李暄下意識地閉緊雙眼,緊緊護住李詠娟。

“哇礙…”李詠娟像看見什麼似的驚聲尖叫,促使李喧又睜開眼。

歹徒的面罩竟然冒出血,像是電影慢動作地朝她們倒了下來!

李喧瞪著已翻白眼的蒙面人的臉倒在自己的長格上……白紗沾染了鮮血,血紅像是有生命似的迅速擴散……她驚駭得一腳踢開他,拼命向後爬行。

這不是真的!一定不是真的……看著眼前似在抖動的歹徒,又看見一分已經嚇暈了的姐姐,李喧大口大口地喘著氣,不斷在心中安慰自己,卻怎麼樣也止不住全身的擅抖,空氣之中充滿驚慌的喧嚷與硝煙味……

一個全身黑衣、手提皮箱的高大身影;遮住了刺眼的陽光,在她的面前站定。

“Don'tbeafraid,heisdead.”

低沉富磁性的嗓音令李喧驚慌地抬起頭,仰望著眼前的陌生男人,他也定定的凝視她。

“What'syourname?”他問。

“什麼……”她愣住了,原本流利的英文霎時忘得一乾二淨。

“你叫什麼名字?”黑豹很有耐心地改用中文重複一遍。

“李……喧……”受到驚嚇的她囁嚅地回答。

在夢中,他一直想知道,直到今天才有了答案,天使的名字是……李喧。

黑豹覺得全身湧起一股前所未有的興奮,嘴角甚至不自覺的揚起一抹笑。

是他救了我跟姐姐……瞥見男人手上的槍,李瓊直覺地告訴自己,但他是好人還是壞人?瞪著他俐落地將槍械放回腰側,她的心中也有些忐忑不安。

她困惑地看向有雙琥珀色眼眸的他,不由自主地開口求助。“拜託你……快幫我姐姐叫救護車……”她強忍著背痛,吃力地爬向昏迷不醒的李詠娟。

“沒這個必要。”他拒絕了她。

他知道昏倒的李詠娟只是受了皮肉擦傷,此刻,他對李喧為了別人而硬撐住傷痛感到有些氣憤,她是他一個人的天使!他討厭看見她對別人好!

想著想著,他那略帶微笑的臉瞬間轉變成陰鬱。

“你……你想……做什麼?礙…”她被他驟然改變的態度嚇得直往後退,卻很快地被他抓住了手臂,整個身體被拉向他的胸膛……這突然的動作,扯動她的背傷,引來一陣痛楚。

“你受的傷不輕。”懷抱著她顫抖的身軀。黑豹皺了皺眉。

“放開我!快點放開我!”李喧驚慌的掙扎著,臉色也因身體過度使力而越顯蒼白。她頻頻回頭望向昏倒的姐姐,根本沒注意到自己的傷勢比姐姐嚴重許多。

直到黑豹拉開她背後的拉鏈。 冰冷的手指貼上她的背……

“你幹什麼?會痛礙…快住手……”她痛得倒抽一口氣,這才真正感覺到傷口的存在。

“你、你到底想做什麼?”她仍激烈地扭動,只想擺脫他為她檢查槍傷的舉動。

“別亂動,否則你的血會流得更快。”黑豹沉下臉,不解懷中的人兒為何與夢中溫柔的天使大不相同?

可是他喜歡眼前這躁動的人兒,因為她比夢境更真實、更充滿生命力!

手指從她的背移轉至頸項,再輕觸著她臉頰上的瘀腫,而後撫向微顫唇瓣,他不由得開始幻想……親吻天使,會是什麼樣的感覺……

他絕對不是好人!李喧突然有股強烈的念頭如此認定,她下意識地躲開他的注視,像要逃避獵人追捕的小動物。

“放開……”即使畏懼,她仍不放棄的想掙脫,卻沒料到他竟用嘴堵住她的唇。硬是將她的抗議聲關在彼此的唇齒之間。

他突如其來的親密舉止嚇壞了李喧!

“唔、唔……”她驚駭地扭動身體,但越掙扎,箝制著她的手臂就收得越緊。 背傷的痛苦,再加上被強吻的窒息感,令她不由自主地張開嘴想吸氣,卻讓他的靈舌有機可乘,恣意的探進她的唇舌間攻城掠地。

熱烈的吻、侵略性十足的吻……這是她從來沒體驗過的!

為什麼……他究竟是誰?為什麼要這樣對她……

強烈的光線、由遠而近的警笛聲、像是要吞噬了她的眈用雙眸……李喧厘不清腦袋中那些亂七八糟的影像,整個人頓時天旋地轉起來。

她感覺自己被抱了起來,耳邊飄著低沉的朗笑,伴她墜入深沉的黑暗中……

*********

當晚,皮爾森檢察官在兒子的婚宴上遭黑道槍殺身亡的消息,迅速在各地電視臺的新聞中橋出——

這次的意外事件,造成五個人死亡,十二人輕重傷,一人失蹤。失蹤的女孩是從臺灣來的李喧,十九歲,警方正全力通緝逃逸的黑色轎車跟其他凶嫌……

才剛繳付巨額保拜金的黑幫首腦-一喬迪,對自己的手下涉案一事,不肯表示意見。

同一時刻,醫院病房裏,驚魂未定的李詠娟由新婚夫婿丹尼爾陪伴著,向警方述說案發經過,“他拿著槍,一身黑衣,長得很高。”她低頭嗚咽,忍著恐懼回想一切。

“他朝攻擊我們的歹徒開槍……天啊!小妹流了好多血,我醒來的時候……小妹就不見了……”

“彈道比對報告出來了嗎?”

“還需要半天的時間。”

兩名各家邊用英語交談,邊做筆錄,繼續追問:“那個黑衣男人很有可能是暗殺檢察官的職業殺手,而李小姐的失蹤或許也跟他有關……你還記得他的長相嗎?”

“我不知道……我當時昏倒了……”李詠娟神情茫然。腦中突地閃過小妹被綁架的念

頭。

“可惡!”李喧的男朋友蕭志翔聞訊,便立刻從臺灣趕來紐約,在聽了警方的話後,他難忍激動地重敲牆壁,恨不得馬上飛奔到女友的身邊。

“對不起,都是因為我……小妹都是為了保護我才……”

“別哭、別哭……我們一定會找到小暄的。”丹尼爾緊摟嬌妻,心疼地安撫。在這次的槍擊事件中,他是被父親的同事硬拉到屋內才躲過一劫,卻也因為如此,他深深自責沒能及時保護父親與愛妻0你現在什麼都不要想,好好休息吧!”

失去了父親,他不能再看見新婚妻子受苦。

身為律師的他,在法、警界都有許多朋友,再加上父親的人脈,無論如何,他一定要平安的尋回曾經捨身保護妻子的李喧。

“是啊!詠娟姐,你要趕快養好精神,才能幫忙一起去找小暄。”蕭志翔也開口安慰她。

“我好擔心小妹身上的傷,不知道她……她……”

不知道她現在是死是活?她神情哀傷地省向牆壁,隔壁病房裏的人是才剛動完手術的爸爸,他還不知道自己的小女兒仍下落不明。

而在此同時,急著找人的不只是警方與李家,還有與黑豹失去聯繫的黛娜。

“他沒跟我說一聲就關掉耳機,我在車上等不到他,還以為他已經回來了。”驅車返回下曼哈頓(Lower Man-hahan)的基地,黛娜神色沮喪地跟首領報告著。“密爾頓先生,對不起!”

以往,黑豹每次任務完成之後,都會回到她的身邊。監督、照顧黑豹的日常生活,是組織派給她的工作,她原本就很喜歡黑豹,而她香港人的出身背景與美豔機靈的氣質,也能夠得到黑豹的認同,雖然他總是冷冰冰的,但她很有自信,自己是組織裏最瞭解、最親近他的人,可是今天,她卻不能理解黑豹的反常!

“是嗎?”坐在書桌後面的銀髮老人若有所思地看向窗外。“你們都看見新聞了?”老人的手一撇,將照片丟在桌子上。

黛娜與另一位金發藍眼,年約三十歲的賽門,隨即走向前低頭注視相片……除了保羅•皮爾森的死亡現場照片外,還包括每米的兩個手下的死狀及失蹤的臺灣女孩。

看見相片上的女孩,黛娜立刻杏眼圓睜,她曾經看過黑豹隨身攜帶的素描簿裏,畫滿了這個陌生的東方女孩!

認識黑豹八年了,她一直以為素描本上那個有著一雙翅膀的女孩是虛幻人物,卻沒想到她是真實的!而女人的直覺告訴黛娜,黑豹之所以沒照約定的時間會合,八成跟她有關。

“黑豹竟然殺了雇主的兩名手下,他犯下這麼嚴重的錯誤,密爾頓先生,您一定要處置他。”賽門搶著說。

在他認為不管黑豹是有意或無意,他都不該傷害目標物以外的東西,想必那傢伙一定是後悔做錯事怕受懲罰,才嚇得躲在外面不敢回來。

同樣是殺手,但賽門在所受到的關注跟待遇卻總是矮黑豹一截,甚至連女人都對黑豹特別有好感,為此,他老早就心生不滿了,所以。他一逮住機會,就找黑豹的碴,他討厭所有的人都將黑豹捧得高高的。

“黛娜,你的看法呢?”密爾頓斂起深藍色的雙眼直視她。

“黑豹從來不會隨便出手。”她回答。“我相信他這麼做一定有他的道理。所以,應該先聯絡到他本人,再來考慮處分的事。”

一想到此刻正有別的女人代替她陪在黑豹的身邊,黛娜就覺得非常嫉妒。

“你不用再替他說情了。他現在人都不知道在哪裡,怎麼聯絡?”盯著愛慕已久卻得不到的黛娜,賽門不禁低吼出聲。

“黑豹他一定會主動通知我們的。”黛娜咬著唇,寧可相信她對黑豹的瞭解。

“好了!”密爾頓旋轉皮椅面對兩人,手指著書桌上的相片。“你們對這個女孩……有沒有什麼要補充的?”

“密爾頓先生,喬迪先生正在電話線上。”部屬敲門進入,轉移了眾人的注意力。

“接進來。”密爾頓按下桌面擺著的電腦鍵盤。

“密爾頓,黑豹竟敢殺了我的兩個屬下,這件事情你怎麼解釋?”電腦螢幕上出現了一個胖胖的,像是義大利人的中年男子,正氣急敗壞地咆哮。

“喬迪,黑豹不也如你所願。處理了那個老是找你麻煩的檢察官?”

“你少跟我打哈哈,我要你的人對我的兩個手下立刻做出交代,否則的話,我拒絕付這次的費用。”喬迪的肥臉貼近螢幕,兇惡的表情幾乎快要擠破電腦。

“嘟……嘟……嘟……”突然,書桌上的另一支專線響起,黛娜得到密爾頓的同意,接起電話。“喂?”

“是我,黑豹。”聽筒彼端傳來的平緩的嗓音,令她頓時心跳加速。

“是黑豹I”她就知道黑豹絕對不會無緣無故的失蹤。

密爾頓的臉上堆起了笑紋。從雀躍的黛娜手中接過電話。

“喂!密爾頓,你說這件事情要怎麼解決?”喬迪繼續吼著。

“密爾頓,我聽見喬迪的聲音……”電話另一端的黑豹說。

“沒錯,是喬迪老大,他正在電腦上,你要跟他說話嗎?”

“好,我正想一次說清楚。”黑豹冷靜的的回答。

透過密爾頓的轉接,黑豹跟喬迪雖然看不見彼此,卻接通了聲音。

“黑豹,你殺了我的人,這次你別想拿到錢了!”喬迪氣呼呼的說。

“你說什麼?”黑豹的聲育中透露出一絲危險。

“我說,我、不、會、付、你、一、毛、錢!”喬迪咬牙切齒地道。

“你明天將十五萬美金存人我指定的帳戶,密爾頓會告訴你號碼。”

“你沒弄懂嗎?我不會付你錢!”

“沒弄懂的是你。你那些白癡手下自作主張。不但差點壞了我的事,還引起員警的注意。如果不是我的槍法准,保羅檢察官現在一定還活著,而你就會因為販毒被要進監牢一輩子。”黑豹冷冷的說。

“你說什……”

“閉嘴!我才他媽的不管你死了幾個人。告訴你,因為這一次你的下屬行動失當,嚴重干擾了我的工作情緒,你不但要如期給我費用,還要再追加一萬元當作我的精神賠償。”

“嘻!”聽著擴音器裏的對話,黛娜忍不住笑出聲。

“Fuckyou!”喬迪氣炸了。

“密爾頓,請你告訴他。如果明天中午我還沒看到銀行帳戶存進十六萬現金,就有某人會知道,屁眼捱子彈是什麼滋味。”

“你都聽見了吧?”密爾頓微笑地注視著電腦螢幕。

“你們別太過分!”喬迪大拍桌面,憤怒得連雙下巴都晃動起來。

“喬迪,黑豹這孩子不懂事,如果有冒犯之處,還請多多包涵……不過你也知道,幹殺手這一行是有規矩的,每處理完一件case,就該拿到應得的酬勞。”密爾頓凝起臉。“所以,你最好照黑豹的話去做。”

“你……哼!”喬迪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自知鬥不過對方,便很不客氣地切斷電腦連線。

密爾頓也隨即取消擴音裝置,接起電話。

“黑豹,任務完成了,為什麼不回來?”

“我在度假。”黑豹語調輕鬆的回答。“度假?哈……我的孩子,你從來不度假的。”密爾頓以為黑豹是在玩笑。

他的腦海中突然想起黑豹五歲時的模樣,那時他將黑豹帶回來,訓練他成為A級殺手,而跟他相處了二十年,還沒聽他說過這種話。

“從今天開始,我要度假一個月,請你把任務派給別人。”

直到電話裏的聲音清楚地重複一遍,密爾頓才不得不相信。

“密爾頓先生……”賽門想借此表達意見,卻被密爾頓用手勢制止。

“為什麼?有什麼特別的原因嗎?”

電話彼端沉默了一會兒,隨即回答。“我遇見了奇跡,一個真正的奇跡。”

“哦?人生難得能遇見奇跡,我很替你高興,既然這樣,你就好好的玩吧!”

“密爾頓先生……”黛娜不安地望著密爾頓什麼也沒問就掛斷電話,然後站落地窗前。

屋內凝重沉悶的氣氛,令等候指示的兩個人漸感焦躁。

“賽門,黑豹手邊還沒完成的兩件case,由你來接手。”

“是!”賽門驚喜的應道。

打發走賽門,書房裏就只剩下密爾頓與黛娜。

“那孩子說……要度假一個月,他跟你提起過嗎?”

“沒有……”

凝視著黛娜精緻姣美的身影,密爾頓徐徐一笑。“黛娜,黑豹是不是對你不感興趣了?”

一聽到這話,黛娜的反應猶如被蛇咬到般急忙說:“不,不是的!密爾頓先生,他是因為……”

“不是就好。”密爾頓打斷她的話,表情高深莫測。

“你不用緊張,我沒有責備你的意思……”

“我一定會儘快找到黑豹,帶他回來見您。”黛娜下意識地反應。

對於沒能完全掌握黑豹,她早在心中懊惱不下千遍了。所以,不用首領指示,她也明白自己該怎麼做。

作者: 我是分身    時間: 2022-3-11 10:16:05

第二章  失身

粗暴的掠奪,

似乎是你,

表現情感的方式,

在混合著痛苦與酥麻的律動中,

我矛盾掙扎著,

卻忍不住陷溺在你強烈的示愛下。

李喧一直是昏昏沉沉的,她很想醒來,但是眼皮卻沉重得不得了。

在半夢半醒之間,她聞到醫院的氣味、道路塵埃、車廂的味道,最後一次嗅到的,是海風的氣息……她感覺自己正不斷地移動。

然而,在這之間唯一不變的是一直環繞在她周圍的煙草味,還有皮褲、皮靴發出的聲響。她直覺這些都是屬於那個男人的……那個有著一雙琥珀之眼的男人!

不知道試了多少次,她終於成功地睜開眼睛,視線雖然模糊,但足夠讓她看清楚四周的景象……

白色的天花板,柔軟的床,粉藍色的落地窗簾,淺褐色的貫木地板……

眼睛眨了眨,再適應一會兒,原本淩亂重疊的景物逐漸清晰。

這裏是哪里?爸和姐姐呢?

房間裏只有她一個人,李喧看了看身上穿的白色睡袍,隨即撐起身子,卻因背傷抽痛面忍不住輕喘。她掙扎著想下床,可因為起來得太急而導致暈眩。

她吃力地走向房門,隱約聽見們外斷斷續續的女人呼聲。

轉開門把,她赤腳踏出房間,在走廊上移動了幾步,就看見一個樓梯。

“Oh……Oh……Oh”

隨著下樓以腳步,模糊的聲音逐漸清晰,突然。卻被眼前的景象嚇得僵住了。

在一樓客廳的沙發上,衣不蔽體的一對男女正熱烈交歡著,淫聲浪語不斷的從紅發女郎的口中審出。“Yes……Black……don'tstop!”

李喧長這麼大,還沒見過像這樣香豔火辣的場面,她驚慌地跌坐在樓梯上,不小心發出的聲響,驚動了正沉醉在情欲中的女人。

“Ah!Black,whoisshe!”看到李喧,女人驚呼出聲,她連忙抓起地上的外衣擋在胸前。

相較于手足無措的女人,男人的態度卻顯得從容自若,只見他用手撥了撥微濕的頭髮,挺起赤裸的上身看看李喧。

“你醒啦?”拉鏈半敞的黑皮褲發出沙沙的聲音,結實修長的身軀像一頭高做優雅的豹子般不疾不徐地朝李喧逼近。

“Black……”見他朝她走來,她立刻四肢並用的不斷往上樓的臺階退去。

“Black?No,叫我黑豹。”他倏地伸手扣住李喧的後腦勺,阻止她再往後退。另一隻手掌

則貼上她的額頭,檢查她的體溫。“還有點發燒……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不要碰我!”李喧排斥的驚叫出聲,她極力想拉開彼此的距離,但是,緊緊包圍著她的煙草味卻怎樣都躲不開。

“Black,這女人是誰啊?”在客廳不耐久等的紅發女人終於上樓來,她聽不懂他們說的中文。“別管她了,我們繼續吧!”她愛戀地緊貼著黑豹,口紅印上他赤裸的背,滿心想的全是剛才還沒結束的激情。

先前在海灘碰見這個有外國血統的東方男人時,她就深深為他所吸引,毫不考慮的就跟著他回家,而且立刻融化在他高超的做愛技巧下。

“走開!”黑豹卻頭也不回地推開她,專心的看著他懷中的嬌小人兒。

“啊!你做什麼……放我下來!”李喧驚慌的大喊。

“Black!”被甩開的女人一時之間還反應不過來,她瞪大眼睛望著抱著李喧走下樓梯的黑豹。

“Help!Helpme!”李喀大聲的用英文呼救。

有沒有搞錯?她竟然向自己求助?“Blakc,她是誰?這是怎麼回事?”

“你可以走了。”黑豹冷冷的說。

“什麼?”女人不敢置信的問:“你……你當我是什麼?”

黑豹那輪廓分明的俊臉露出嘲諷,令女人的心一涼,目光不由自主地飄向他身後,正坐在沙發上,因傷勢而痛得不停地喘氣的女孩。

“你叫我走。我就走嗎?你要搞清楚,是你先勾引我的!”女人語帶氣憤的說,她不甘,平白放掉這麼誘人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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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豹冷冷的注視著她。片刻後,他從地上撿起風衣,在口袋裏翻了翻,抽出幾張紙鈔遞到女人的面前。“這樣夠不夠?”

“Gotohell!”女人臉色鐵青地詛咒一句,揮手打掉黑豹的錢。

而後,“砰!”的一聲,紅發女郎憤而離去的關門聲令李喧顫動了一下。

她忍痛站起身,想離開剛才兩個人在做“那件事”的沙發,可是軟弱無力的身子實在撐不了幾步,又扶著牆滑下……

黑豹擔心地來到李喧的身邊,卻立刻被她拒絕。“不要碰我!”

看樣子,天使大概是被剛才的做愛畫面嚇壞了。

“在脫掉你的伴娘禮服時,我就碰過你全身了。”直視李喧一臉嫌惡地緊抓住睡袍的領口,他聳聳肩,站了起來,逕自抬起沙發扶手上的黑色襯衫穿上。“放心,我現在對你沒'性趣'.”

話雖如此,但他心裏想的卻完全不同,天知道他還能強忍欲望多久?

從見到夢中天使的那一刻起,他整個人便像是剛自冬眠中醒過來般,沒想到冰凍了二十五年的血液,竟然也有熱騰的一天呵!

既然無法抑制情欲,這幾天,他只好不斷的找別的女人來宣洩,因為只有這樣,他才不會在欲火焚身下傷害了他的天使。

她半信半疑地瞪著他,姐姐婚禮上的那個吻,和他需索的唇舌,直到現在她還記憶深刻。

“這裏是……什麼地方?”

“聖塔莫尼卡,我租的海灘別墅。”他毫不隱瞞的回答。

她環顧四周,根本沒注意到盯著她的琥珀色眸子裏正暗藏著風暴。

“你已經昏睡四天了。”黑豹打開櫥櫃,拿出白色的紙袋。

完成暗殺工作之後,他就抱著受傷的她到醫院動手術取出子彈,然後立刻想辦法租了一架小飛機,風塵僕僕地來到洛杉礬的聖塔莫尼卡。

“我要回家!”

“不行,你必須留在這裏。”他沉聲道。

“為什麼?”她著急吼叫著,陡地,“綁架”二字閃過她的腦海,“你到底想怎樣?你是不是想綁架我。勒索贖金……”話還說完,她就突然被他攔腰抱起。“於什麼?快放我下來!”

黑豹沒有回答,只是壓制著她,讓她趴在沙發上。

他……他在脫她的睡袍……她裏面什麼都沒穿耶!她害怕的奮力抵抗著,“色狼!不要碰我……走開啦!”

“別亂動,我要幫你換藥。”他一邊用身體壓住她,褪下她上半身的衣服,一邊打開紙袋,將消毒藥水、紗布、膠帶-一取出,然後拿掉她背上的舊包紮。“很好……傷口沒化膿。”

“求……求你,……放我走……”傷口的痛楚混雜著黑豹在她背上輕撫的指尖觸感,令她害怕的聲音都緊縮在喉頭。

“不行,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他扳過她的身軀面對他。“從小的時候,你就一直出現在我夢中,你是我的天使!”

他……是不是有毛病?“我不是你的天使……我不認識你。”忙著拉好睡衣的李喧囁嚅低語,不敢直視他狂暴的臉。

“看來……你還是不懂你對我的重要性。”黑豹無奈地歎了一口氣,將眼眶泛紅,顫抖不停的她攬進懷中。

“不認識我也沒關係,相處久了,我們自然就熟了。”

相處久……自然就熟了……李喧越想越害怕,她根本連一秒鐘都不願意待在這裏。“我想回家……”她哽咽的大吼。

“不要再說你想回家!”他沉聲的喝斥嚇得她噤若寒蟬。

“來,吃東西。”明知將她擄來是相當不智的舉動,但他仍忍不住想冒險。

“我……不餓。”李喧呐響地推開他所準備的披薩。

發生了這麼多事情,現在又被奇怪的人囚禁,六神無主的她根本一點胃口都沒有。

“你這幾天幾乎都沒吃,不可能下餓。”黑豹瞥了她一眼,拿起一塊披薩咀嚼。

“我不想吃……”她的話還沒說完,就猛地被他吻住,強迫接受了他口中的食物。

“你……你……”她推開他,滿臉通紅地捂住嘴。

“我沒時間跟你蘑菇。”他伸出手臂扣住她的肩,防止她從沙發上跳起來。“吃東西是為了讓你快點恢復體力,你看是要自己吃完,或是由我來喂,兩種選擇,挑一個吧!”

苦著臉的李喧,立刻自動自發地拿起茶几上的披薩猛吞。

看著她可憐兮兮又努力的可愛吃相,黑豹不禁揚起笑意,他又拿起酒瓶倒了一小杯成土忌送到她的面前,“喝了它。”

“不要!”李喧再也受不了了,“我不會喝酒,真的不行,我喝一口就會醉……”

“喝。”黑豹以沒得商量的語氣命令。

酒可以促進血液迴圈,放鬆身心,此刻,她尤其需要,因為她整個人正緊繃得像個小鼓的鼓皮。

讓她正常的吃、正常的睡,她才能跟著他一起繼續接下來的旅程。

李喧瞪著唇邊的酒杯,像是過了一世紀般,她才不很不甘願地妥協。

“全對唱完。”黑豹靜靜地凝視著她小口小口地啜飲烈酒。

她憤恨地瞪著他。憤怒的眼神足以殺死千百人!怎知,不到幾分鐘的時間,李喧便不勝酒力地睡倒在黑豹的懷裏了。

“你真的很容易醉……”黑豹輕聲一笑,若有所思地望著她卸下防備的甜美容顏,他緊摟住她溫軟的嬌軀,讓她更貼近自己……

***

李暄再次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已躺在床上,而且換了新的睡衣。

“你……你……”她陡地瞪大眸子。

“嗯!燒退了。”

只見黑豹就坐在她的旁邊,還一副輕鬆自在的樣子把手放在她的額頭上,嚇得她說話都結巴了。

“你不用這麼緊張,我又沒對你怎麼樣。”黑豹輕笑出聲,放下另一隻手拿著的鉛筆跟素描簿。跳下床,將床邊矮櫃上的早餐託盤架端到她的面前。“全部吃完。”

她瞪大雙眼,猛搖頭。“我頭痛……而且我也吃不了這麼多。”

盯著眼前的漢堡、三明治、一大杯牛奶,外加一顆蘋果……這讓因宿醉而有點不舒服的李喧覺得更加難受了。

“吃不了也要吃,還是……你喜歡我喂你?”他促狹的說。

“不喜歡!不喜歡!”她滿臉通紅,頭甩得如波浪鼓。

這個可惡、蠻橫、自私的臭男人!她在心中怒駡,但表面上卻不理違抗他,畢竟,兩個人的力量相差太多了。

她故意慢條斯理的吃著,而黑豹只是靜靜的靠坐在床緣凝視她,手上繼續作畫,這安靜的氣氛反而令她感到緊張萬分。

他在做什麼?為什麼一直看著她?

“吃飽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慌張兮兮的李喧終於盼到想聽的話。不過她的肚皮早已脹得無力說話,只好以點頭代替回答。

“很好。”黑豹望著她,滿意地笑了笑,隨即從腰間抽出手銬,拉起她的手臂,喀喳一聲,將她的手腕銬在床頭的欄杆上。

“你幹什麼?”這突來的舉動令李喧極為錯愕。“放開我!放開我!”

“我有事出去一下,很快就回來。”他無視她的抗議,只是輕輕的在她的臉頰上一啄。“乖乖在這裏等。”

“不……放開我!”她發覺亂動身體只會讓背傷更痛,於是,她終於無奈的放棄掙扎過著被困的手腕。

“喂!等一下。”她著急地叫往已走近房門口黑豹,退而求其次的要求道:“我想知道現在幾點鐘了還有,你能不能順便帶一份報紙給我?”

這幾天被困在房子裏,讓她整個人變得昏昏沉沉的,失去了時間的概念,也無法得知外界的消息,這令她相當不能適應。

“你只要跟我在一起就好了,不需要知道別的。”黑豹在關上門前,簡單的丟下一句,完全不理會她氣憤的表情。

一個人孤孤單單待在房間令李喧感到非常不安,而且右手被銬著,能夠活動的範圍僅限於床她地起身,不自覺地咬著手指,心裏想的全是家人……

爸爸跟姐姐現在不知道怎麼樣子?他們一定急著到處找她吧?

“志翔……”她突然想起男友蕭志翔,如果她沒來紐約當姐姐的伴娘,就不會遇到這種事吧?“我好想回家……我要到什麼時候才能回家?”

憶起黑豹的執著,她不禁害怕起來,她完全猜不透他的心裏到底在想些什麼?

想著想著,她的眼睛開始泛濕,胸口像是壓之塊大石頭似的,她將頭埋在兩膝之間,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腳邊躺著的素描本,引起她的興趣,她好奇的翻開,立刻被震懾住了,紙上的鉛筆素描……全是她?

小時候的她、側面的她、正面的她,頁數越往後,畫面上的女孩也隨之長大了,或笑、或沉思,各種面貌的她,一一躍然紙上,直到她看見了“自己”剛才吃著在點心的側面畫……

她忍不住伸出手指碰觸紙上的人,更令她驚訝的是,這些由鉛筆所繪出來的圖像,全部長了一對美麗的羽翼!

從小的時候,你就一直出現在我的夢中,你是我的天使!

她想起先前黑豹所說的話,但是她卻從來沒見過他啊!她又為什麼會出現在他的夢中……

***

現金、衣物、偽造件、備用槍械……全部準備妥當後,黑豹拎起檢查好的旅行用手提袋,在路邊的小攤上買了一份報紙。

報上仍延續著李喧失蹤的消息,以及檢察官遭槍擊身亡的後續報導。

“哼!抓得到嗎?”他流覽完報紙的標題之後,就將它丟人垃圾桶。

李喧的傷口應該沒什麼大礙了,該是他們離開的時侯了……

***

隔天清晨,李喧從睡夢之中被挖起。

“走吧!”

“走?去哪里?”她揉著惺松睡眼,還搞不清楚狀況。

“地中海。”

“地中海……我們要去海上?”她驚訝的睜大眼。

“對,離開陸地去海上,只有在大海裏,才能完全避開人群。”

“我不……”

“閉嘴!”黑豹喝道。他進開她的傷,將她拉下床,把替她買的衣服塞給她,隨即將她推入臥房內附設的盥洗室。“不准鎖門,給你十分鐘梳洗換衣服。”

“十分鐘?”她驚呼一聲,這才完全清醒。她霎時忘記自己原本有好多的問題想問,只是本能地遵照他的命令,站在洗手台前。

直到要換衣服的時候,她愣了幾秒……不准鎖門?那他關上門總可以吧?她帶上門硬著頭皮將新裝換上。

沒想到……衣服竟如此合身!

式樣簡單且優雅的米白色連身亞麻長裙,非常適合皮膚白皙的李喧,還有胸罩……她清秀的小臉倏地深紅,為什麼他這麼瞭解她的尺寸?

“嗯!很好看,你果然適合白色,天使……”黑豹不知在何時已打開門倚在旁邊。

“你……你什麼時候站在……”瞪著他促挾的笑臉,她只覺得全身像被看透似的,羞赧極了。

在黑豹帶李喧離開海灘不久,黛娜便驅車來到附近,停好車,她進入一間飯店。

在查了住宿登記,發現黑豹已離開後,黛娜的臉上在出失望的表情。

佈雷克。或是之前在紐約的裏歐納德,很有可能都是黑豹的化名。

“他住進來的時候,身邊有沒有其他的人?”黛娜進一步問。

“這個我就不太清楚了。”

“是嗎……”黛娜不禁眉頭深鎖。“我想去那棟別墅看看,可不可以麻煩你給我地址?”

“沒問題!請稍等一下,我請服務生帶你過去。”飯店人員親切的招呼著。

抵達別墅的時候,時間已經是上午九點多了。

望著空蕩蕩的屋子,黛娜一無所獲。她從皮包裏掏出行動電話,試著撥給黑豹,但他的電話仍處在關機狀態中。

“黑豹……你究竟在哪里?”她喃喃的低語,一顆心直往下沉,她不願去想像自己所愛的男人正跟別的女人在一起的畫面。

在此同時,在紐約的李家與皮爾森家的人仍持續尋找失蹤的李喧。

“小喧有消息了嗎?”自從李同英動完手術清醒後,這便成了他最常 掛在嘴邊的話。

李詠娟與蕭志翔無奈的搖搖頭。

“丹尼爾剛才打過電話來,FBI已經證實他父親的死是暗殺組織所為,他們也認為,詠娟所看到的那個男人,應該就是外號叫做黑豹的殺手……”說著,蕭志翔不禁皺緊眉頭。

他努力從丹尼爾及警方與調查局那裏探到,黑豹是道上的頂尖人物。他所執行的任務從未失手過。

他還聽說黑豹非常年輕,中英混血的相貌對女人具有致命的吸引力,但這些傳聞至今仍無法得到證實,因為沒幾個人真正見過他。

“他很有可能就是擄走小喧的人。”蕭志翔不敢想像李喧落在這危險的黑道份子的手上,結果會如何。

“殺手為什麼要擄走小喧?”李詠娟既難過又擔憂。

“觀世音菩薩……請保佑那孩子啊!”李同英眼眶發熱,雙手合十的祈禱。

除了求助於美國的執法單位,他更希望自己信仰的神明能夠庇護他的小女兒!

***

地中海的遊艇上。

看著蔚藍天空逐漸暗沉,再由滿是星星的黑夜變回明亮,李喧確定日子已經過了三天。

沒有電視、沒有收音機、沒有電話,有的只是不見邊際的遼闊海洋,還有……黑豹!

船飄蕩在寂靜的海面上,世界仿佛只剩下她跟黑豹兩個人。這三天,他只有在三餐與睡前替她更換紗布的時侯會出現,其他的時間,他都待在控制室裏,要不就是上去甲板,將船艙讓給她休息,像是希望緊張兮兮的她能夠放鬆心情。

他如此刻意的保持距離,果真發揮了功效,逐漸地,她已能適應搖晃的船身,也勉強能忍受他的存在,面對他時不再像之前那樣恐懼了。

但是今天,她隱隱感覺到一股不安。晚餐過後,黑豹並沒有離開船艙,只是嘴裏叼了一根煙悠閒地坐在沙發上,將分解開的槍械零件接在桌子上,仔細的擦拭保養。

“為什麼你要帶槍?”她不解的開口問。

“工作需要。”他簡單的回答。

“什麼樣的工作?”她好奇的再問。

“殺人。”他也毫不避諱的答道。

沉默了一會兒,李暄才又再開口。“你到姐姐的婚禮……也是為了工作?”

“對。”

“殺誰?”她疑惑的夜起眉心。

“保羅•皮爾森。”他冷冷的說。

“保羅叔叔……是你……殺的……你不怕被抓嗎?”

“沒有人能抓得住我。”他冷哼一聲。

“壞人都沒有好下場!”她氣嘟嘟的說。

“那又怎樣?”他挑起眉看向她。

“你……你沒有良心嗎?你怎麼能做出殺人這樣殘忍的事?”

“殺人只是一件工作。”黑豹聳聳肩,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樣。

“你簡直是無藥可救了,虧你的圖還畫得這麼好——”

“你喜歡嗎?”

她生氣地別過頭,本想借由說話來舒緩惶惶然的心,

可是得到的卻是反效果。

現在,她不但知道他是職業殺手,還知道他是殺死姐夫的爸爸的兇手,他可以這麼冷血地漠視人命,但卻又救了她……就只因為她像他夢中的女孩!

從他的畫中,她明顯的感覺到他的熱情,但是一想到他的人,卻又怎樣都無法跟那些溫暖的素描聯想在一起。

矛盾複雜的思緒困擾著李喧,但她非常明白……他很危險,她絕不能跟他在一起!想著想著,她就準備要轉身離去。

“去哪里?”

“我想去甲板吹吹風。”

“別去了,就待在這裏。”他伸手將她拉了回來,讓她跟他一起坐在沙發上。

嗅著熟悉的煙草味,她又忍不住至身戒備了起來。

“我想……跟我的家人聯絡。”不知哪來的勇氣,她脫口而出。“爸爸跟姐姐找不到我,一定會很擔心的,你讓我回家好不好?”

黑豹倏地站了起來,把只抽了一半的煙熄滅在煙灰缸裏。“你該換藥了。”他打開櫃子,拿出醫藥箱。

“如果我乖乖的換藥,你會讓我聯絡家人嗎?”她滿心期待的追問。

“不會。”

黑豹無情的回答令李喧氣憤。“你到底想怎麼樣?你什麼時候才會放我走……”感覺到他的手觸摸在她的傷口上,她猛地倒抽了一口氣。

“求求你……我想跟爸爸……姐姐……說話……”她緊抓住胸前的衣裳,一邊忍住痛讓黑豹替她更換紗布。

“你也有家人吧?請你試著體會我的心情。”她試著動之以情。

“我沒有家人,我是自己一個人長大的。”他在她已經開始結痂的傷口上敷了藥,覆蓋乾淨的紗布,貼好膠合……黑豹的手一直沒離開她如凝脂般的雪膚。

感覺他滾燙的手掌正撫摸著她的背,她不由地因恐懼而戰慄。

“人……不可能……獨自一個人長大。你總是有……撫養你的長輩……”她強自鎮定,卻不敢回頭看他。

“撫養我的長輩?密爾頓應該算是吧?有幾年,他的確提供了我吃祝”黑豹皺緊眉,拒絕回憶童年。他把玩著李喧的長髮,想尋求恩借似的將臉貼近她香軟的頸側,

“告訴我,'家人'是什麼?”

“家人就是永遠跟你在一起,很愛、很愛你的人,如果你不見了,他們就會著急地到處找你。”

過於親密的接觸,令李喧本能地瑟縮抵抗;但黑豹抓住她的肩,讓她面對他。“我要你永遠跟我在一起,如果你不見了,我一定會去找你。”

望著她羞怯、驚慌的清麗容顏、紅豔的雙唇、半露的酥胸……黑豹凝視著近在咫尺的佳人,琥珀色眸子裏的情欲開始凝聚。

“不要……唔……”就在李暄從他的臉上讀叫他的意圖時。他的唇也迅速地覆上她的。

她躲避,他就跟進。在情急之下,她下意識的用力一咬!他驀地拉開她,使她暫時得以大口大口的補充氧氣。

“看來,你的體力應該恢復得差不多了。”

黑豹揚起嘴角,不在乎被咬的下唇正緩緩冒出血珠。

他突然摟緊她,手掌毫不客氣地探進她半敞的上衣裏。

“不要……”她激烈的掙扎,腦中倏地閃過地前在海灘別墅裏的激情景象。她緊閉雙後,閃躲著他的侵犯,顧不得背傷的撕痛而扭動身軀。

“不……不要過來!”無意間,她的手鉤到桌子上的槍枝,下意識的將它抵在他的左胸前。

黑豹愣了一下,緩緩的鬆開她。

被女人拿槍威脅,是他前所未有過的經驗,向來,只要是他想要,各式各樣的絕色美女莫不一主動為他獻身,唯獨眼前這個柔弱倔強的小女人,總是讓他碰釘子。他矜持又驚慌的夢中天使呵!她的反抗只會徒增他的征服欲望罷了。

“你笑什麼?”李喧雙手顫抖,努力的緊握住手中的武器,眼見黑豹仍朝她逼近,不由得連連後退。“別再走過來!不然……我要開槍了!”

“擊槌沒打開。”

李喧不明白他在說什麼,而被逼到船艙角落的她,已無路可退,只好本能地勾動右手食指,但手裏的槍卻像凝結的冰塊般,毫無反應。

“啊!”她低呼一聲,武器很快的就被奪走了,原本握著槍的手被他高高的抓起,固定在牆上,背上的傷口因這樣的牽扯而令她痛時出聲。

“槍必須先釋放擊槌才能射擊。”俯視著才到他肩頭的嬌小身軀,黑豹徐緩低沉地笑道:“看……按下這裏,扳機才會動。”這一次,換他將槍口壓在她的胸前,然後慢慢移近她誘人的乳溝,挑逗似的撥開她半敞的上衣……

死盯著在胸。遊移的冰冷金屬,李喧嚇得說不出話來。片刻後,黑豹迅速將槍插進褲腰帶,在她還來不及反應時,便一把將她抱起,扛在肩上。

“呀……放我下來!快放我下來!”她不住地扭動尖叫,扣著她纖軀的雙臂卻絲毫不為所動。

他將她拋在床上,在她急著起身之前,用自己的身體壓制住她。

“不要……不要啊!你說過對我沒興趣……”她又羞又氣。雙手忙碌的阻止黑豹撩起她的長裙。探人她大腿內側的手。

“我有說嗎?我忘了。”黑豹輕咬著她圓潤可愛的耳垂,在她耳邊吹氣。“我的天使。我等這一刻已經等得太久……”

他好想要她、好想抱她、好想感覺她所有的溫暖!在初見她的時候,他就想這麼做了。

從七歲至今,一直陪伴在他夢中的天使……她是他唯一的家人、朋友、愛人,經過了漫長的歲月,他好不容易才能碰觸到夢,讓夢成為真實,可先前他卻為了她的傷勢,一直忍耐至今。

等待是痛苦的,也因為痛苦,使得此刻他身上的每一根神經部呐喊著要擁有她!

“我有男朋友……-”她驚慌的大喊。

“忘掉他!”帶著血腥味的吻。更狂暴地封住她的呼喊。

大手放肆地揉搓她雪白的嬌軀。在李喧極度驚嚇之際,她的手陡地摸到他腰側的槍枝。“滾開!”有了剛才的教訓,這一次,李喧握緊槍,按下了擊槌。“不要過來!這次……我真的會開槍!”她抖著聲音說。

“開啊!”黑豹挺直身跪在床上,動作優雅地脫去襯衫,斜睨著正縮在床邊,上氣不接下氣地扣動扳機的李喧。“裏面沒裝子彈。”他從容的道。

沒有子彈?怎……怎麼會這樣?

李喧呆愣地任由黑豹接過槍,看他取出空無一物的彈匣……

“別反抗我,暄……”他猛地擁住怔愣的她,手指梳理著她淩亂的長髮,輕聲低喃著緩緩俯身吻上她的眉,將打著哆嘯的纖細嬌軀困入懷中。

沒有人能拿槍指著他,但是,他卻放縱了她兩次,只因為她是他的天使,唯獨對她,他永遠不設防。

“不……不要……嗚……鳴……”她無助的流下淚水,用盡氣力仍不能保住身上的衣物,她想推開他,但兩隻手臂卻被他緊扣在頭頂。

黑豹恣意在她身上灑下狂風驟雨!

“志翔……”她失聲驚叫,動彈不得的軀體被迫承受他的羞辱。

即使是和男友志翔,也不曾有過如此的親密接觸,她的第一次,原該是跟心愛的人在一起度過,而不是眼前這個冷血殘酷的黑道殺手啊!

“叫我的名字!”黑豹心煩意亂地捂住她的嘴巴,聽見她喚著別的男人的名字,令他驟然失去耐性。

“不!”李喧抬起頭看見他冷凝的臉,她下意識地拼命夾緊腿,可他卻壓著她,粗暴地用手分開她的雙膝,並拉下他褲子的拉鏈……

“礙…”在沒有任何心理準備下,下體被刺穿的劇痛令李喧陡地屏住了呼吸。“快放開!好痛!好……痛!”李喧揮舞著手,拳頭落在頻頻黑豹的身上,卻仍無法阻止他的掠奪動作。

“快叫我的名字!”處在憤怒中的他,完全看不見李喧的痛苦,更看不見失去理智的自己,此刻,他只是個被嫉妒蒙蔽的男人。他將她的雙腿分開到極限,讓自己滾燙的欲望更深入她……

“黑……豹……”她難受的蹙緊眉,身體上沉重的壓迫和比之前更加痛上十倍的戳刺,終於令她妥協了。

“再叫一遍。”他舔舐著她的淚珠,整個人因為她的呼喚而興奮莫名。

“黑豹……”體內的硬挺灼熱開始緩緩的抽送著,渾身上下混雜著羞恥、痛苦與奇異的酥麻感覺,令李喧害怕地抓緊床單。

“不夠,再叫一遍!”他霸道的命令著,手像著了魔似的沿著她的鎖骨、雙ru、腹部,以及兩人的結合處用力摩挲,在她柔嫩的肌膚上留下許多屬於他的專屬印記。

“黑豹……黑……豹……黑豹……”

被他高大的身體所牽引而越來越快的律動,以及貼著床的傷口被擠壓的痛楚,今早已疲 憊、虛脫的李喧,覺得腦袋逐漸開始麻痹模糊……


作者: 我是分身    時間: 2022-3-11 10:16:32

第三章  安心

你的懷抱,

傳遞著無言的溫暖,

平復了我的驚恐與不安,

你吻去了我的哭泣,

將我摟進你的胸膛裏,

拯救我孤寂落寞的心。

如果世界上有惡魔,這個人一定是黑豹!

他以危險又強勢的姿態突然出現,救活她,卻又囚禁她。

原來……惡魔的目的是佔有她,她蠢得直到現在才明白!

李喧凝視鏡中面容憔籽的人影,像是在看陌生人般。

她不願意面對失身的事實,不願意去回想身心被徹底蹂躪的慘痛;但是,纏繞著全身的煙草味,遍留在身上的吻痕、瘀紅,還有股間夾雜著紅色與獨白的儒濕,卻在在提醒她已非純潔之身。

她好想吐,但胸口卻像塞住了什麼似的,無法宣洩。

她撐著疼痛不已的身體勉強站在浴缸內,雙手用力的搓揉皮膚,想借水柱洗去所有的不潔。

“你的傷口還不能碰水。”赤身裸體的黑豹不知道在何時已進入浴室。

“礙…”像見到鬼般,李喧驚駭得跌坐在浴缸裏,蜷縮身軀以護衛自己。

黑豹一偏頭,躲過迎面飛來的肥皂、牙膏、鋼杯……

“不要碰我……”她尖叫著。

“你的傷口裂了。”他蹲下身,逕自扳過她的兩肩檢查背傷。

經過一夜的抵抗、使力。使得李喧剛癒合的傷口又滲出血了,低頭但見她大腿內側的瘀紅,他更懊惱自己昨夜的失控,讓她受到傷害。

黑豹緊皺著眉,拿起一旁的浴巾裹住她虛弱顫抖的身軀,輕柔的將她抱出浴室。

“放我走……你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可以放了我吧……”趴在床上回呢吸泣的李喧,感覺到背部傳來一陣陣辣痛,卻已無力反抗。

“不行!你要永遠跟我在一起。”黑豹替李喧的傷口重新消毒、上好藥,手指輕輕的撫著她背上殘留的紅痕,“這是你說的,你說要陪著我……”

“我沒有說過這種話!”他的撫摸倏地令李喧寒毛直立,她太清楚這意味著什麼,虛脫無力的她本能地向前爬行,不願再經歷一次身心的摧殘。

“有,你在我的夢中是這麼說的。”黑豹伸手攬住她的纖腰,將她拉回來背貼著他的胸膛。

“我不是你夢中的人!”她氣急敗壞的吼道。

“你是的,這……你是我夢中的天使!”他貼在她的耳畔呢哺。

“我不是!你的天使有一對翅膀,我沒有啊!”感覺到身後發燙的欲望,李喧漲紅了臉。急得淚眼婆婆。

“你有。”當地瞥見她奮不顧身地保護她姐姐的時候,他便看見地急切的拍動著雙翼,一如夢中,“你有美麗的白羽毛。我看得見。”

“你瘋了!”她脫口而出,卻一點都不影響他的動作。

他剝去她身上僅有的浴巾,吻著她光滑的背部曲線,輕齧她的肩頭,親著她的臉頰,然後吮咬她的耳朵……

“我愛你……”他貼著她的臉頰輕聲說,擁著她溫軟的嬌軀,他很想控制自己。但想要佔有她的意念卻不聽使喚地急竄而出。

“我不愛你,不要……”從背後繞到前面的手掌按住了她飽滿的雙峰,李喧驚得仰頭驚叫,想抵抗,但虛軟的身體卻怎麼也動不了。“不……你不能再這樣對我……我受不了……”

任憑她如何抗議、哭泣,他始終無動於衷。

“爸爸、姐……志翔,……”她抽咽著,心裏想的全是至親的人。

“別想其他的人!”他陰沉著臉,將李喧的頭按在床上,“我要你只愛我!”琥珀色眼眸半眯著她俯趴的上半身,黑亮的長髮散亂在米色的床罩上,渾圓雪白的臀抬高,微微地顫動著。

“你瘋了……我不愛你!不愛你……”被他要脅被迫做出這麼丟臉的姿勢,李喧簡直羞憤得想死掉。她放聲大叫。想移動,脖子卻被他的大手牢牢地釘在床上。突然,異物侵入令她驚惶地用盡最後一絲氣力反抗。

但片刻後,她卻逐漸感覺異樣。“礙…礙…”股間蕩漾著酥酥麻麻的灼熱,一伴隨著他的手緩緩地在她的腹部和雙峰間遊移加溫,這從未經歷過的美妙感令她忍不住低吟出聲。李喧雙眼迷蒙。 跪著的上半身癱軟在床上,當意識到身體異常的反應時,她努力的抿緊嘴,雙手死抓住床單,不想吐出難堪的申吟。mpanel(1);

“別咬嘴唇!”黑豹拉起她,伸手捧住她的雙頰逼她張開嘴,將他的拇指抵在她的唇齒之間,凝視著她秀麗的容顏滿布生澀、羞紅……他微笑著,慢慢地把原先放在她私密處的另一隻手的指頭增加成兩根。“是不是跟第一次不同?很舒服吧?舒服的話就叫出聲。”

不!絕不!李喧覺得整個靈魂在呐喊著,但是,不斷地從下體傳來的摩擦快感卻令她的理智消失殆荊

“還在忍?叫啊!叫出聲……”伸人李喧口中的手指被咬破而流出了血,可他非但沒有一絲疼痛的表情,反而輕笑著抬起她的側臉,從她身後貼近她,用舌頭沿著她的紅唇舔舐自拇指冒出來的血珠。

“嗯……礙…礙…”霸氣的吻混雜著鮮血的腥味,令李喧深鎖眉頭,她搞不清楚自己是因為身體的疼痛、挑逗的興奮,或是害怕血的氣味而叫出聲?

不應該這樣的!她暈眩得已然無法思考,對自己rou體的奇怪反應感到驚恐。

“對,就是這樣……你真可愛。”顫抖而僵硬的嬌軀在他刻意的愛撫之下變得柔軟,它乘勢讓她跪趴著,抽出手指,用他身上更灼熱的部分取而代之。“放輕鬆,這……這次我會對你很溫柔……”

“啊!好痛……黑豹……不要……”掛著淚珠的臉埋進枕頭,手緊揪著床單,體內脹滿的痛楚令李暄本能的蜷縮起身子。

可是。隨著他越來越快的連續進出,帶來新一波的激烈痛楚與快感,讓她完全陷人感官的歡愉跟迷惘之中。

而在此之後,無論她如何哭求,黑豹就是不肯放過她。他強迫她和他做愛,日日夜夜,她帶傷的身體實在負荷不了他的索取無度,幾乎都處在半昏迷半清醒的狀態。

“黑豹……篆…住手……我受不了……”她一定是快死掉了,她也不知道時間、不知道周圍的一切,疲乏無力的她只想好好睡一覺。

“還不行。”黑豹卻持續佔據著她的身子,不讓她睡。“說你愛我……”

“嗯……礙…不……”rou體雖然疲 憊痛楚。但也開始慢慢習慣這強烈的交歡所帶來刺激,她根本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卻不想連心智都輸給這個惡魔。

“你很累了?想不想睡呢?”他急喘著說。

“想……”她低吟著。

“說你愛我,我就讓你舒舒服服地睡覺……”

“舒舒服服地睡……”她虛弱的呢喃。

“對,舒舒服眼地睡。”

黑豹利用她意識恍惚的時候,在她耳邊施下咒語,誘惑她、哄騙她……

“我……愛你……”終於,她泣不成聲的說,生理的需求終於戰勝理性。

他隨即抽離,讓香汗淋漓的她趴在他的胸膛上。“好女孩,乖女孩……”他撥弄著她散亂的發,拭去她臉上的淚,英俊的臉龐滿布笑容。

仿佛。他已得到全世界最棒的禮物……

***

不知道又過了幾天,等李喧補足了睡眠之後,便又展開她跟黑豹之間的拉鋸戰。

“不吃?”

“你再怎麼威脅,我都不會吃的。”瞪著床上的黑豹跟託盤內的食物,才剛從浴室裏走出來的李喧,邊喘息邊扶著椅子坐下,與他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她從沒碰過像他這樣佔有欲強烈的男人,也從沒經歷過如此瘋狂的性愛,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在他的折磨之下存活的?

李喧看見黑豹伸了個懶腰站起來,然後拿起託盤離開船艙,正當她對他的舉動大惑不解時,卻又見他折返。

“你幹什麼?”他一把抱起她,害她嚇了一大跳。

“你變得更輕了。”

他沒來由的一句話惹惱了她。“你還敢說?還不都是你害的!”

“哦?為什麼是我害的?”

“要不是因為你、因為你……”因為你一直強迫我跟你做愛,害我睡不好,也什麼都沒吃,還全身痛得連路都走不了……她在心裏咕噥著。

瞥見黑豹的賊笑,她立刻紅透了臉,將要衝出口的話又吞回喉嚨裏。“你快放我下來!”這個大色狼!她才不要讓他的奸計得逞呢!

“甲板上的景色很不錯,我保證一定可以增進你的食欲。”見李喧揪緊衣衫、圓瞠大眼、嘴巴翹得半天高的可愛模樣,黑豹忍俊不禁的笑出聲,迅速在她的額頭上親了一下。

風平浪靜的地中海正值黃昏時刻,夕陽餘暉映著現過波光反射在遊艇上,將船身裝飾得五彩繽紛。

“哇!好漂亮……,”放眼望去,難得一見的美景不由得讓李喧輕聲讚歎,她深吸一口氣,整個人登時被溫暖的海風所包圍。

“我很喜歡海,每次工作一結束,我總會想辦法來海上透透氣。”他輕笑著將她放在欄杆旁的座位上,隔著託盤架在她的旁邊坐下。

每次工作結束……他指的是殺人吧?他的話令原本沉迷在海天美景之中的李喧頓然清醒。她無言的暖著正悠閒地啜飲著咖啡的黑豹,覺得只要有他在,無論是多麼漂亮的景致都會因此而被破壞殆荊

“你不餓嗎?”他笑嘻嘻地瞟著她氣呼呼的小臉蛋。

“我不餓!”嘴上說著,但是,陣陣飄來的咖啡香味卻開始動搖她的決心。

“奇怪……你這三天一直都在做'運動',怎麼會不餓?”

三天?她竟然……竟然已跟他過了三天……李喧震驚極了。

“咕咯……”李暄的肚皮很不識相地響了起來,令她漲紅臉,憤恨地瞅著大笑的黑豹。

“吃吧!沒有體力,你怎麼反抗我?”黑豹似乎很享受跟她拌嘴的樂趣,只見他晃動手上塗了果醬的吐司,壞壞地笑著。“還是……你比較喜歡餓得全身無力地躺在床上?”

“你……無恥!下流!變態!”她氣得想離開,酸痛的身體卻不配合。

沒錯,她背上的傷還沒完全好,所以,她必須趕快讓自己恢復體能,才能想辦法逃離他……她想通了什麼似的,一把搶過他手中的吐司。

“你現在是中文系一年級……今年的暑假,你跟你的父親都待在紐約?”

“你怎麼知道我讀……”她陡地止住話語想道:真笨!槍擊事件鬧得這麼大,他當然可以透過報章媒體瞭解一些事……

跟黑豹在一起,應該超過十天了吧?不知道姐姐的婚禮最後怎麼樣了?爸爸的傷勢還好嗎?還有志翔,他一定也知道消息了吧!

“哼!我不想跟你說話!”她撇過頭,害怕他淩厲的雙眼會看出她心中所想的。

在這個恐怖男人的面前思念親人,是犯了他的大忌,先前她也因此得到了相當慘痛的“教訓”,所以她已學乖了。

“那就別說了,看星星吧!”黑豹若有所思地瞥她一眼,隨即舒服地將頭靠在欄杆上,兩隻手交叉在胸前,懶洋洋地伸展修長的雙腿。

她將視線移到黑豹的身上,不知道他又想耍什麼花樣了?她見黑豹閉著眼睛,像睡著了般。動也不動。

裝睡?她才不會上當呢!李喧一邊注意身旁的動靜,一邊細嚼慢嚥,少了黑豹那雙銳眼的直視,她才可以好好地吃一餐。

直到夜晚的涼風吹得她起了寒意,他的眼睛仍沒張開。

“黑豹?”她狐疑地喚著。

他仍是沒有反應,風翻起了他深咖啡色襯衫的衣領,俊逸優雅的睡姿,猶如希臘神話中連維納斯都為之傾倒的美男子……

“黑豹……”她再叫一遍,還是沒看見他醒過來。

他真的睡著了?意外的發現今她興奮異常,卻也打亂她的思緒。現在她該怎麼辦?要趁他還沒醒來的時候找人求救嗎?

對,找人求救!船上有無線電……理出頭緒後,她立刻起身尋找駕駛室。

“這些開關要怎麼用?”她站在狹小的控制臺前,手足無措的想著。

李喧全神貫注地一手抓住還無法通話的對講機,一手亂接著複雜的儀錶板面上的按鈕,一點都沒發現到身後已多了一條人影……

“你在做什麼?”

“哇礙…”當富有磁性的嗓音在她耳邊響起時,她驚呼一聲,慌亂的轉過身去,嚇得聯手上的對講機都掉了。“你……你不是睡著了?”

“我是睡著了,不過,又醒來了。”他促狹的笑說,一手撫上她的臉頰。

瞪著他的笑臉,李咱不禁為之語塞,她真該趁惡魔睡著的時候推他下海!

“在想什麼?臉色怎麼這麼難看啊?喧……”

“不要叫得這麼親密!”她打開他的手想後退,身體卻被卡在控制臺和他之間。

“呵……沒辦法啊!我們的關係本來就是這麼'親密'.”黑豹一掌扣住她的後頸,驀地低下頭用舌尖舔著她的耳朵。

“放開我!”他放肆的舉動令李喧寒毛豎立,她下意識地用力推開他,一矮身,從他腋下逃竄出去。

“你在海上,還想逃到哪里去?”他調侃地道。

她不理他,只是跌跌撞撞地奔離駕駛室;但他很快就從她身後抓住她,將她拖向通往船艙的階梯。

“不……”她驚呼,一想到他又要對她做“那件事”,她就嚇得全身發冷。

“Ouch!”黑豹突然痛呼一聲,他沒想到她會用力踩他的腳,一鬆手,她便迅速地推離他。

“砰咚……”只聽見一聲聲跌落樓梯的巨響,李喧怎麼也沒料到她竟然歪打正著,把黑豹推得跌入船艙。

“黑……黑豹……”黑漆漆的艙內異常安靜,她試著叫他的名字。

她緊張的心臟跳得飛快,雙腳不由自主的走下階梯。來到艙內,她摸黑找到燈,讓艙內重現光明,她看見他靜止不動地仰躺在地上。

他死了嗎……不,像他這種大壞蛋,絕不可能這麼容易就死了!她用手指感覺他的鼻息,然後推了他幾下,最後才確定他只是跌得昏過去了。

她瞪著他,腦海裏倏地浮現這幾天所受的屈辱。當她回過神時,才驚覺到不知何時,她已順手拿起床邊重實的燭臺擺飾站在他身邊。“都……都是你……不好……你這是自作自受……”她顫聲輕訴,雙手緊抓住燭臺,高高舉起……

剛才在甲板上,她沒能把握時機報復他,現在機會又來了,她不想錯過!

李喧死抓著燭臺,直到手背的關節都泛白了還是遲遲無法下手……

像是想到了什麼,她慢慢垂下手台擺在一邊,蹲下來搜他的身,在他褲子後面的口袋裏找到手銬。

“別怪我……”這是她能夠想到最好的辦法,既不傷人,也可以限制他的行動。“等我……離開……你才能……”她喃喃自語著,先銬住他的一隻手,然後使盡力氣將他的身體拖到階梯旁邊,準備把手銬的另一邊鎖在扶手欄杆上。

“你想離開這艘船?”黑豹突然睜開眼睛沖著她笑,一反手抓住她的手臂。迅速的奪過另一邊的手銬,圈在她纖細的手腕上。

“啊!你……你不是……”他明明暈倒了啊!怎麼會……李喧嚇得跌坐在地上,心臟差點跳出嘴巴。

看見他一臉的奸笑。才發覺她又被他耍了!她氣悶的起身想逃跑,卻苦於自己的左手正跟他的右手鎖在一起。

“放開我!”

“可以啊!如果你找得到鑰匙的話。”

李喧愁眉苦臉,黑豹卻喜形於色,剛才她的一舉一動,他全“聽”在耳朵裏了,她的心軟、善良、猶豫,讓黑豹的整顆心雀躍不已。

“喧……既然你不喜歡遊艇,那麼我們就換個地方玩吧!”他愛憐地緊摟住她,吻遍她惶然的小臉。

***

在海上待了十四天,黑豹帶著李喧轉往義大利的羅馬。

一來是避免在同一個地方逗留太久會被密爾頓的人找到,二來是想讓醫生復診李喧的傷口,順便取得外界的資訊。

他在特米尼火車站附近的旅館租了一個房間,再帶她去醫院檢查背傷,花了兩天的時間讓李喧能夠得到充分的休息。

在醫院診療傷口的時候,醫生和護士皆用詫異的眼光瞥著她遍佈全身的瘀紅,然後又看了看站在她身邊的黑豹,令李喧困窘得想立刻鑽入地底。

幸運的是,從醫院回來後,黑豹竟然完全沒碰她,這讓她大大地松了一口氣。

“現在,我們又要去哪里了?”第三天的傍晚,在露天咖啡座用完餐後,李喧忍不住開口問。

早上,黑豹將她從舒服的床上挖起,然後一整天拉著她到處逛,對於從沒來過義大利的李喧,能親眼看見這些美麗的景物,本該是一件非常快樂的事……如果身邊沒有跟著一個討厭的男人的話!

“去服飾店。”此刻,黑豹正懶洋洋地靠在椅背上,以手支著下巴,微笑地凝視她。

“去服飾店做什麼?”她不解的問。

“替你買衣服。”

“我不想去,我走得好累,我想回旅館休息。”

“等買完衣服,隨你休息多久都可以。”

“你這個人怎麼這麼不講道理啊?我都說了我不想而且你給我的衣服已經夠穿了,沒必要再買新的!”她沒好氣的說。

“那些在美國買的衣服,早上已經全被我丟掉了,所以,你現在必須添購新衣。”

什麼?全丟了?那些都是還沒穿多久的新衣服耶!

“我不是你的洋娃娃!”在他面前,她連一點自主權也沒有。

他滿不在乎的表情,和她總是找不到機會逃離他的情況,令她不禁心煩氣躁起來。

“麻煩結一下帳。”她瞪著他用義大利文跟侍者交談。“走吧!我們去買衣服。”他輕笑一聲,拉起她,愛極了她不得不任他擺佈的嬌嗔模樣。

走在Corso商店街道上,英俊的黑豹與柔美的李暄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快放手……有人在看啦!”李喧扭動被牽著的手,實在不習慣他人的注目。

“就讓他們看吧!”黑豹卻朗聲一笑,將她柔嫩的小手握得更緊。

被拉著進人一家大型百貨公司,她的視線頓時被各樓層琳琅滿目的商品、高雅的室內陳設所吸引。

“這件你喜歡嗎?還是這件?”不等她回答。黑豹便立刻施展男人在選購東西時的果斷迅速,不到幾分鐘,就將好幾件上衣、裙子放到櫃檯上。“小姐,將這些包起來。”

“等一下!”不用猜他用義文跟專櫃小姐說了什麼,她就知道他要付帳了。瞥見角落的試衣間,她突然靈機一動。“我想試穿。”

“不用了,我很清楚你的尺寸。”

“可是……我就是想穿嘛!我每一件都想試試看。”

李喧小臉一紅,相當堅持。

她的計畫是在試穿衣服時,再努力尋找逃脫的機會,看是否能混在人潮裏偷偷的離開,即使只有百分之零點一的機會,她都要嘗試!

黑豹靜靜的凝視她好半晌,才輕聲說:“好吧!”

一得到允許,李喧立刻抓起四、五件衣服直奔試衣間。

過了一會,她換上低胸無肩帶、玫瑰紅全身絲綢窄扔,打開門走出來,如黑豹甜甜一笑。“漂亮嗎?”

“嗯……”從他沙啞的回應中,她知道她的媚眼拋對了。

李喧一套接一套的試穿著清涼養眼的服飾,看得黑豹心醉神馳,卻忙壞了專櫃小姐。“這些……你都要嗎?”

“先放著,我還沒決定要哪幾件……”她邊跟服務人員比手畫腳,邊緊張地偷窺黑豹。

同時,她也試著引開他的注意力,好尋找離開的機會。

“黑豹,幫我看……挑哪一件比較好?”她故作愉快的問,又轉向專櫃小姐說:“可不可以再管我拿最右邊的那件粉綠色的連身短裙?”

李喧一邊繼續換新衣,一邊偷偷的從試衣間的門縫向外看,卻越看越失望……

黑豹就像尊門神似的,竟寸步不離的守著!

就在她以為沒希望逃走的時候,陡地看見其他專櫃小姐跟幾個經過的女性顧客,像是看上高大挺拔又多金的黑豹,纏著他問東問西的。

盯著門外的一舉一動,李喧緊張得手心直冒冷汗!

神啊!求求你別讓他看這裏!她揪緊雙手向天祈禱,又過了兩、三分鐘後,她趁著眾人跟黑豹談笑時,拎起涼鞋,決定冒險的悄俏開門格溜。

赤腳走在冰冷的磁磚地上,她努力不發出一點聲響,還要不時地東張西望。慢慢的,她的步伐越跑越快,在跑向百貨公司一樓玻璃門的那一刹那,她才開始拔腿狂奔起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終於累得跌坐在巷道邊,不停地急喘著氣。

他追來了嗎?他會不會躲在什麼地方?李喧頻頻左顧右盼,神經緊繃地在心中問自己,直到確定在她周圍的只有六月的涼風與高掛夜空的明月,她才稍微鬆懈下來。

她成功了!她終於成功的逃了出來!仿佛像作夢般,她仍不敢相信自己會這麼順利的就擺脫了黑豹。

低頭一看,她才發現身上穿的竟是百貨專櫃的新衣,她拔掉衣服上的標籤,隨便拍了拍腳,再重新穿上涼鞋,等心情逐漸平靜了,才驚覺自己正處在無人的暗巷裏。

“怎麼辦?我現在在哪里?”迷路已經夠慘了,她身上還沒錢、沒證件,又看不懂當地的語文,一時之間。她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她站起身,朝光亮的地方走去。

突然,她聽見前方似乎有關車門的聲音,她加快腳步跑向前,果真在巷口發現一輛黑色加長型的轎車。

“Excuseme.”看見三個站在車邊、穿著西裝的背影,李喧猶豫片刻才開口。

三個義大利男人驚訝地回頭望向身穿細肩帶、粉綠色連身短裙的嬌小女人。

“Phone,Couldyoulendmeyourphone?”她看見其中一個男的手裏拿著行動電話,於是走近他。

“Aha!”聽懂簡單的英文,男人大方的借出電話。

“謝謝!真的很謝謝你們!我遇到困難,現在急需聯絡家人……我說的你們能不能聽得懂?”

“Yes,Yes……”男人不懂英文,卻裝懂地點頭回答。

“理她幹嘛!還不快走?我們要趕快把錢交給老大!”他的同伴提起皮箱坐進車子的前座,用義大利文吼著。

“等一下……你不覺得這小妞長得很可愛?”

“的確正點!她是觀光客?迷路了吧?”

“不對!看她穿得這麼騷,一定是出來'賣'的。”

站在車外的兩個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聊著,還用色迷迷的眼神上下瞄著李喧暴露在短裙外的白皙四肢。李喧雖隱隱覺得他們有些奇怪,卻無心細想。

“嘟……嘟嘟……”電話終於接通了。李喧全神貫注地等待有人接起電話。

“Hello?”

“志翔……”她發現接電話的竟不是姐姐、姐夫,也不是爸爸,而是蕭志翔。

“小喧?你在哪里?”

手機彼端傳來激動興奮的聲音,她感染了他的情緒,眼眶跟著發熱。“我……我在義大利,羅馬……百貨公司附近。”太久沒聽見蕭志翔的聲音,不禁令她說話有些結巴起來。

“黑豹呢?那個殺手沒跟你在一起?”

“你怎麼知……”李揭很議異蕭志翔知道黑豹的名字,但電話裏急於詢問的聲音,又拉回她的注意力。“沒有,我逃出來了……”她便咽的說,情緒不穩的她,實在無法清楚的解釋狼狽逃脫的過程與目前的處境。

“小喧,別哭……,冷靜下來,告訴我你現在的位置,我們立刻去接你!”

“我想跟爸爸、姐姐說話……”除了蕭志翔的聲音,她聽到似乎旁邊還摻雜著家人歡欣的吼叫。

“你的話可真多!”還來不及與爸爸、姐姐通到話,義大利男人就倏地一把搶過她手上的電話,按掉通話鍵。

“不……”眼看就這樣與家人斷了線,李喧不禁失聲大喊。

“現在,該陪陪我們了吧?”

“什麼?我……我聽不懂……”兩個男人突然靠近她,她不明他的意思,卻明顯的感覺到他們不懷好意。

“你們想做什……”事情發生得太突然,她沒想到自己會被捂住口,當她從震驚中反應過來的時候,兩個人高馬大的男人已把她拖上車子的後座。

“我想上她,你們跟不跟?”

“你瘋啦?忘了我們要送錢嗎?”

“嘿!反正是小美人自己找上我們的,玩玩有什麼關係……”

雖然李喧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但看見壓在她身上的男人砰地一聲關上車門,另外兩個人則視若無睹地到前座去,她立刻就猜出他們的意圖。

“放開我!放開我!”粗糙的大手擠壓著她的胸部,充滿蒜味的嘴巴混著胡碴猛親她的臉頰與脖子,她感到噁心、驚駭地尖叫,拼命踢動雙腿、亂扭身軀。

“安靜一點!”男人咒駡出聲,揮手給了她幾巴掌。

李喧被打得耳朵嗡嗡作響,嘴角滑下血絲。

男人發出yinhui的喘息,粗魯地撩起她的短裙、拉扯她的底褲。

李喧死命的搖頭掙扎,想躲開他鼻孔呼出的氣息與放在她身上的髒手,她瞥見前座的兩個男人正曖昧地看著同夥“辦事”,她忍不住感到一陣作嘔。

李喧的腦海突然浮現一雙熱烈愛戀著她的淺褐色眸子,他雖然強佔了她,但可從沒來打過她啊!

“黑豹!”在被迫分開雙腿的瞬間。無法動彈的李喧下意識地喊出。

她被自己的反應嚇呆了,在這最危急的時刻,為什麼她只想到這個名字?

車門驟然被打開,她還來不及看清楚,眼前已脫掉褲子,正要壓在她身上的男人便被拉出車外,狠狠地摔在地上。

衣衫不整的李喧本能地逃出後座,透過月光,她看見前方昂然的身影……

“媽的,搞什麼!敢破壞我的好事……”邊回頭抱怨邊拉起褲頭的男人,在瞬間被喚聲,黑豹挺拔的身形猶如地獄來的使者,渾身散發著熊熊怒火。

“哪來的臭小子?”

“你知道我們是誰……”

原本在駕駛座的兩個人看見朋友受到攻擊,紛紛拔槍沖出轎車;但黑豹卻比他們的動作更快,將藏在左腋下的槍枝迅速對準他們。

“哇礙…”看見兩名同伴就這樣掛了,僅存者駭得大叫,兩隻手慌亂地摸著身上想尋找槍。

看見李喧淚流滿面,瑟縮在牆角的柔弱模樣,黑豹的心一揪,怒氣暴增。

“換你了。”黑豹僅著頭,銳利的雙眼鎖定住那個害怕得連連後退,還被凹凸的石板地絆了一跤而跌倒的男人。

“不……不要殺我……”男人渾身不停地打著哆嗦。

黑豹陰沉著臉,睥睨著眼前的男人,他要慢慢的、慢慢的殺死這個畜生。“剛才……你用這一隻手打她……”他將槍口指向跌坐著的男人的右手掌。

“礙…呀……”男人頓時像被屠宰的豬般鬼叫起來,左手握住被子彈射穿的右手腕,痛苦地在地上打滾。

但懲罰並沒有就此結束,很快地,黑豹又在他的左大腿上開了一個洞。

微弱的月色,將正在執行私刑的黑豹襯托得更形恐怖!李喧從沒見過這樣的黑豹……殺人的黑豹!

“我……我錯了……,求你放了我……”

她看見剛剛還向她施暴的魁梧男人,此刻卻卑躬屈膝的跪在黑豹面前。

“黑豹,不要!”不知道哪來的力氣,她沖向前,拉住黑豹持槍的手臂。“不要殺人……”

“他剛才是怎麼對你的?”黑豹劍眉一斂,奇怪地看了她一眼,目光又重新鎖住正痛得縮成一團的男人身上。

“這樣的畜生,何必替他求情?”

“算了!他已經病成這樣-……放過他吧廣她收緊抱著他的雙臂,不知該怎樣減緩他的戾氣。剛才親眼目睹他槍殺兩個人,現在,她實在無法忍受他再殺害第三個!

李喧的仁慈與堅決一絲絲地滲入了黑豹的心,他凝視她,胸中的怒火逐漸降溫。

“喧……你太善良了。”他意味深長地看著她,隨即側過頭,看向那男人的表情卻是兇狠的。“滾!”

聞聲,男人顧不得死掉的同伴,車子上的巨額現金,只是拼命連滾帶爬地逃出煞星的視線。

“你沒事吧?臉痛不痛?”黑豹放柔神情,心疼的問。

“沒……沒事……”感覺自己被輕輕的呵護在溫暖的胸膛裏,李喧不由自主的靠向黑豹,第一日、對他有了異於往常的奇妙情緒。

他……救了她!眼角餘光瞥見一旁的兩具屍體……直到現在,她甚至還可以清楚地感覺剛才的驚險。

“讓我看看你的傷口……還好,沒再裂開。”李喧的溫馴讓黑豹受寵若驚,“真不該讓你在百貨公司試穿這麼暴露的衣服……”

“不要看。”看見他正以輕佻的眼神上下打量著她,她這才意識到自己狼狽的衣著。她深紅臉,推開他,本能地用雙手遮住破損的薄衣。

“黑豹,你為什麼知道我……”你為什麼知道我在這裏?她很想問,卻又及時把話收回心底。

黑豹露出像是明瞭一切的神情。“冷嗎?”他脫下西裝外套,披在李喧微微顫抖的身上,對她的欲言又止,既不追問,也不回答。

“我們回旅館吧!”

“嗯……”此刻,她什麼都不願去想。只是安心地將小臉枕在他的胸前,任由他抱起她。

他的嘴角漾起笑意,將她輕放在車子的前座……在無人的暗巷中,他臨時決定借用三個倒楣鬼的豪華轎車,充當他們回住處的交通工具。


作者: 我是分身    時間: 2022-3-11 10:16:52

第四章  動心

不該愛上你的,

但異樣的情愫,

卻隨著你令人心安的擁抱傳來,

流過全身,竄入心田,

在一呼一吸間籠罩在我的周身,

想不要,好難啊!

李喧的一通電話,令警方、皮爾森與李家原本陷入膠著的尋人行動頓時出現轉機,透過調查局與國際刑警組織的協助,他們好不容易才追查到更精確的電話來源。同一時刻,黛娜打聽到警方似乎掌握了某些找到李喧與黑豹的線索,也從道上聽聞驚人的消息……喬迪在羅馬進行毒品交易的三名手下,兩個被殺,倖存的一個身受重傷,買賣所得的二十五萬美金被開槍的兇手劫去。

根據傷者的描述,兇手竟是黑豹!此事不僅驚動了密爾頓與整個組織,更給才剛吃過黑豹悶虧的喬迪得以借題發揮。

現在,黑白兩道的勢力各自全面動員,急欲找到失蹤兩人的下落!

***

當黑豹打開皮箱,看見二十五萬美金的現鈔時,不禁皺起眉頭。

“怎麼會有……這麼多錢?”

“這些是買賣毒品的錢。”他取出其中一疊嗅了嗅,憑所聞到的一絲絲粉末的氣味回答李喧。他實在不該因一時心軟而留活口的!

“毒品……買賣?”

李喧誇張的模樣登時讓黑豹的心情輕鬆不少,這個世界還真小,隨便碰上的混混竟然也能帶來這麼大的麻煩!他不禁自我解嘲,既然麻煩已經上身,就順其自然吧!

“你還笑得出來?”看見黑豹面露微笑,李喧不禁為之氣結。

“這些錢不能留下,要趕快送去警察局!”

“別開玩笑了。”黑豹輕笑一聲。

“我不是在開玩笑,我是認真的!難道你不怕壞人會找上你?”她嚴肅的表情讓黑豹笑得更大聲。

“我比他們強,怕什麼?”他一臉不在乎的說。

看見他邊說邊把藏在枕頭底下的槍重新戴回身上,她才驚覺,她真是夠傻的了,她怎麼忘了黑豹也是黑道份子,而且還是殺人不眨眼的職業殺手呢!

“這,怎麼了?”看見她神情不對,他連忙關心的問。

“沒什麼。”回過神的李喧倏地臉紅起來,本能地閃避他的注視。

“看著我。”黑豹伸手握住她的下巴,從她迷惑的眼神中感覺到一絲異樣的色彩。“你在擔心我?”

“沒有!”急切的回答令她不擅說謊的臉色更像極了煮熟的鮮蝦般紅成一片。“你是死是活都不關我的事!”

她是怎麼了?為什麼她會擔心他被壞人找到?為什麼擔心他會應付不了這麼多麻煩……不曾有過的奇怪念頭令李喧心慌意亂。

“哈!你一定是在擔心我,不然你的臉為什麼這麼紅?”黑豹得寸進尺地逗弄她。

“你……你少臭美了!”她斥責一聲,想推開他的手,怎知卻被順勢帶進他的懷裏,任他覆上她的雙唇。“嘴巴張開。”他命令道。

不可以聽他的,但身體卻輕易的背叛了理智,屈服在他低沉好聽的聲音之下。

他的唇先是蜻蜓點水般的拂過,牙齒輕齧、挑逗著她柔軟的下唇,舌尖霸氣且粗暴地吸吮著她的唇齒,讓她幾乎快溺斃在這突如其來的狂風暴雨之中!

“你好甜……好可愛……”在她快不能呼吸的時候,他適時的離開她的唇,改吻她的臉頰,在她耳邊輕聲細語。“我好高興你會擔心我的安危。”

“不……我才不擔心你……”李喧本能的抗拒著,卻不由自主地閉上眼睛,無法思考的腦袋中充滿了黑豹熱情的嗓音,她開始無意識地回應他的吻。

“我的天使,這是你第二次沒有反抗我。”她的反應令黑豹幸福得快要爆炸了。他將她摟得更緊,巴不得她能成為他身體的一部分。

“別……別這樣……我好難受……”李喧被他硬實的胸膛擠壓得呼吸困難,她忍不住扭動軀體,試圖擺脫他的重量。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很不對勁!非常的不對勁!

那夜,他從三名歹徒的手中救了她以後,她似乎就……變了?

*   *  *

“喧,我愛你……好愛好愛你……”黑豹激動的抱著她倒向床,不斷地吻著她的唇、頸項、胸口……像孩子似的固執地索取承諾。“別離開我!永遠留在我身邊好嗎?”

“好……”天哪!她一定是瘋了才會這樣回答。

黑豹熾熱的吻讓李喧的腦袋呈現一片空白,整個人暈暈然地。她喟歎一聲,雙臂情不自禁地圈住他的脖子,此刻,她什麼也懶得去想了……

***

深夜時,趁李喧熟睡的時候,黑豹喬裝易容悄然外出,在當地幫派份子經常出沒的酒吧裏探聽出稍息。他很驚訝FB跟義大利警方已取得聯繫。更驚訝那二十五萬美金竟會是喬迪的錢!

在羅馬的行蹤曝光了。這意味著他必須儘快帶李喧離開這裏!黑豹沉思了一會兒,喝完所點的威土忌之後,隨即離開吧台走到角落,拿起話筒撥號。

“J,我是黑豹。”

“黑豹?”電話那頭原本還有些困意的女聲頓時清醒了不少。

“我有事拜託你,可不可以幫我弄兩本美國護照?”住在倫敦的J,是偽造證件的高手,過去她曾經幫了他幾次忙。

“沒問題,只要有本人的照片……”

“我明天下午會快遞給你。”

“後天早上給你可以嗎?”

“Thanks,記得把帳單一並附上,我好匯錢。”他跟她核對過交貨的時間、地址後,道聲謝便掛斷電話。

第二天,黑豹帶著李喧去逛商店街,在買了兩人份的休閒T恤、帽子、褲子、假髮和假鬍子後,兩人隨即開始喬裝打扮,進人百貨公司的自動照像機器裏。李喧還來不及弄清楚黑豹為何要如此做時,就又被他拉著去寄照片,然後回到飯店。

隔天早上,已經裝扮好的他又叫她戴上假髮,換上一套新的T恤,搭計程車直奔市郊的國際機常

有個像快遞公司的人員在大廳門口交給黑豹一個信封,她看見封套裏的護照上有著自己不久前才拍好的相片與陌生名字,才恍然瞭解他的用意……他想利用偽造的證件與身分闖關!

他會駕船、會多國語言,還會偽造身分……如果不是她親身經歷這些,她一輩子都不會相信這些只有在電影裏才看得見的情節是真的!

機場比平常多了一些守衛,但誰都沒注意到,已經改變外貌的黑豹與李喧正在大廳裏。

“先生,回家嗎?”

“是的,我跟我的妻子剛度完蜜月,正要回紐約。”

“啊!真是恭喜了!”

借著大廳各個角落駐守的各家,黑豹隨即神色自若地用當地語言跟櫃檯小姐交談,還順手接過對方遞過來的機票。

“你剛才說的是……紐約?我們要回紐約?”李喧邊走邊抬頭望向黑豹,從不懂的語言中聽見熟悉的單字,令李喧難掩興奮的神情。

“沒錯。”他捏了捏她的手,心裏卻盤算著,這次回去,他必須先解決皮箱裏的鈔票。

***

李喧以為回到紐約就可以見到家人了,可是,她想得太天真了,黑豹根本沒打算讓她回到爸爸和姐姐的身邊,也因為這樣,使她對他在羅馬逐漸轉好的印象又打了折扣。

夏天的陽光懶洋洋地透進公寓,背傷已完全結疤的李喧抱膝坐在窗臺上,無聊地瞅著黑豹忙進忙出地拉扯細線。

“你在做什麼?”'

“防護線。”黑豹邊回答邊在距離大門口一公尺處纏繞好釣魚線,然後用小刀割去多餘的線頭。

“防護線?”李瓊好奇的跳下地板。抬頭望著連結著臥房、浴室和客廳的透明細線與鈴檔,最後低頭看見所有的線都集中在大門兩端的椅腳上。

“別碰!”當她蹲下來正想摸的時候,卻倏地被黑豹從身後拉了一把,跌坐在地上。“你想被射成蜂窩嗎?”

她困惑地循他的目光回頭望去。赫然發現隱藏在餐桌擺飾中的黑色槍管正對著自己。

“為什麼?你之前都沒做這些……”她顫抖著聲音說。

“這裏是紐約,必須小心一點。”他扶她站起來。

跟在黑豹的身邊,每天都有過不完的驚險刺激,對於平凡的李喧而言,實在不能理解殺手的世界。“黑豹,你為什麼想當殺手?”終於,她忍不住問:“以你的條件,……應該有更多選擇職業的機會啊!

“你認為我應該做什麼職業?”

黑豹陡地一問,倒讓她有點不知道該怎麼回答。認真思考了好一會兒,她才說:“畫家。你素描畫得這麼好,可以當畫家啊!”即使不當畫家,以黑豹出眾的外貌、聰明冷靜的特質,不管他做哪一行,一定都會有很好的前途。

“哈哈哈……畫家?我倒沒想過。”再一次確認屋內佈置好的防護網後,他隨即一屁股坐上床,雙手擱在後腦,慵懶地靠在枕頭上。“可惜從我有記憶以來,所學的都是殺人的技巧,沒機會嘗試其他的工作。

李喧忽然想他說過的話起,“我記得你曾提過,有幾年,密爾頓曾經供應你吃住?”

“沒錯,我的殺人技巧也是他教的。”他不痛不癢的回答。

她沒預料到會是這樣的回答。“告訴我你的身世好嗎?”是什麼樣的人,會如此殘忍地教導另一個人殺人?她簡直無法想像。

“你真的想聽?”凝視著坐在他斜對面的李喧像好奇寶寶似的猛點頭,他不禁輕笑出聲。

然後,他很自然的開始敍述他從沒對任何人提起的童年……

“我沒見過我的父母,我只記得自己曾經住過孤兒院。五歲的時候,密爾頓把我從香港帶到法國南部,在遍佈葡萄園的鄉下,他跟他所帶來的一些專業人士開始教我各國的語言、知識,鍛鏈我的體力與搏擊防守的能力。由於平常大房子裏多半只有我一個人祝所以密爾頓就讓他養的八隻看門犬陪我,還教會我如何對它們下達口令;等我完全適應當地的生活後,他便進一步的讓我熟記各式各樣的刀械槍炮,然後開始在每天的訓練課程中加入實物操練。”

“七歲那一年,密爾頓命令我必須善用周圍的環境跟身上的一把小刀,將他養的八隻狼犬全部格殺。那是我第一次跟這麼多……因注射藥物而發了瘋的狗關在一個房間裏,也是第一次殺生,這讓我有點難過。”黑豹雲淡風輕地述說,俊逸的臉上卻沒有一點難受的表情,好像這是別人的故事一般。

“他叫你殺……殺了跟你朝夕相處了兩年的動物?而你真的殺了它們?”聽完,李喧感到不寒而慄,她不敢想像一個七歲的孩子被丟在狗群裏的殘忍畫面。

“嗯!全都殺了,一隻不剩。”他的嘴角微微一揚。

“那次之後,不管是上山獵鹿、抓熊、打飛禽……我殺任何東西都不會再有感覺了。一直到十四歲,我的獵物變成是人……自此,我成為密爾頓旗下的殺手。”

“十四歲!”她驚呼一聲。

十四歲時她在做什麼?跟其他的孩子一樣,享受著家庭的溫暖,還可以每天去學校跟許多好朋友一起上課、遊玩,可黑豹卻已開始了截然不同的人生!

孤單一人,沒有父母,沒有兄弟姐妹、朋友,唯一最親近的人卻要他做最殘忍的事;所以,他才會問她“家人是什麼”?才會為達目的不擇手段,才會毫不在乎他人的性命,只因為他的成長過程一直是被扭曲的。

“你是……怎麼捱過來的?”李喧心一軟,直覺得鼻頭有些發熱。

“不知道。”黑豹換了個姿勢,奇怪地望向她眼中的淚水。“可能是我有了你。”

她是在為他難過嗎?為什麼?他早已習慣的生存方式,在她看來卻是孤獨、悲哀得不可思議。相對的,她也無法體會她帶給他的,是多大的驚喜。

“在我殺掉那些狗之後,你就出現在我的夢中,不過,夢中的你比現在的你要小好多……”他微笑著,依稀記得第一次跟她在虛幻空間相遇的時候,自己的臉上還掛著難看的鼻涕和眼淚呢!

“就是你素描本上的小女孩?”她總算明白了,夢中的女孩等於是他幼小心靈遭受摧殘時的避風港,難怪他會對她那麼執著,說什麼也不肯放她走。

“嗯!從此以後,你都會出現在我的夢中,有了你,我什麼都不怕了。”

四目相交,似有無形的火花在彼此之間跳躍著。

“我在你的夢中……都做些什麼?”

“像這樣,牽著我的手。”黑豹突然傾身向前,按住李喧的手,迷人的笑容蠱惑了她的心。“你總是笑得好溫柔。教我不要怕。說你會一直陪著我。”

“不要怕?你在怕什麼呢?”她不自覺的低語,第一次聽見他有怕的時候。

“怕你離開我。”他定定的凝視著她。

“啊!”當他那琥珀色的眸子太過貼近的時侯,她才警覺到不對勁,連忙慌張地往後退,卻在差點跌下床的瞬間被他伸手撈了回來。

“你曾親口答應過絕對不離開我!”他壓著她,將臉靠在她的頸側。

“黑豹……”她迷惑了。

是啊!她曾經答應過……驀地,理智卻提醒她,她在幹什麼?她不可以對他心軟,他是殺了數條人命的職業殺手啊!在羅馬時她之所以那麼說,也是因為他碰巧救了她,而她則是一時情緒化的反應罷了。

她必須拒絕他阿!但是,一想到他的過去,她又實在很不下心推開他……

“你不會知道,我是以什麼樣的心情看著夢中的你一天一天逐漸長大,卻總是只能遠遠的凝望著你。”在她還猶豫不決時,他已迅速扯掉阻隔在兩人之間的礙服衣物。“像這樣……觸摸你的感覺是這麼的真實、這麼的溫暖!現在我有了你,就不再需要夢了。”

一陣涼意襲來,令她突然神智清明起來。她後悔了!

她不應該探索黑豹的過去。只因殺手一旦吐露其不為人知的秘密,就意味著他更不可能放開她了。

“不要……呀……礙…”只是,在他的魔掌挑逗之下,她不由得曲起膝,身體誠實的回應著他的熱情。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她竟被他調教得逐漸習慣了他,這個發現令她氣惱,卻又無可奈何。“你的……天使……如果知道……你在夢中也……這麼色……一定會……會早早離開你!”她喘息著說。

“不會的,你溫柔又善良,絕對不會丟下我不管的,在還沒遇到你之前,我常常幻想在夢中跟你做愛,你……想不想知道我是如何侵犯你的?”

“不想!不想!”她生氣的連連拒絕,又不住喘息的窘樣惹得他發笑。

“我就像這樣吻著你、舔著你……”他故意在她的耳畔說著露骨的話,一隻手則覆上羞得泛紅的酥胸,緩緩揉捏著。

“不要再說了礙…”感覺他的唇移到胸口,突然含住她羞怯的蓓蕾,牙齒扯咬的刺痛令她皺眉申吟,他的舌尖轉而在她粉紅色的突起四周畫著圍圈,且嘖嘖有聲地吸吮……這一波波的刺激,讓她忍不住嚶嚀出聲。

“呵……還有像這樣的吻,你不斷地申吟,讓我好想早點佔有你。”

“住口!你……變態色狼!”神志已迷離恍惚的李喧搖晃著頭,卻無法阻止黑豹一路往下沿伸的親吻,他扳開地微顫的雙腿,用唇齒逗弄著敏感的大腿內側。

“不!不要碰那裏……嗯……礙…”脆弱的私密處被他的舌尖輕刺挑撥著,她著急得繃緊全身,卻又因為下體倏地竄出似電流般的快感而忍不住嬌喘連連。

“大聲叫,我喜歡聽你的叫聲。”他沙啞的呢喃道。

她用手捂住嘴巴,想堵住喊出口的嬌吟,可他卻一把將她攔在唇上的手拉開,改放在他的胸膛上。“礙…好熱……好熱……”股間異於先前的熱度刺激著她,令她忍不住開始扭動軀體,仿佛全身都要燒起來了。

“告訴我,哪里熱?”他輕笑著,努力忍住想一口吞下她的衝動,不斷地用他的火熱欲望摩擦她的敏感地帶。“快說啊!”

“進……進入的地方……”在他的催促下,她不自覺地更敞開自己,他拉著她的手從他黝黑結實的胸口滑到腹部,再讓她握住了他男性的昂然之物,她立刻被嚇得睜大眼睛0礙…”她花容失色地驚叫,手像被燙到似的彈開。

即使被黑豹強迫“做”了那麼多次,可都沒像今天這樣,這麼赤裸裸地碰觸他灼熱硬挺的欲望之源!

“哈……我的這個,是不是更熱呢?”他朗聲大笑地看她窘迫失措的神色,還霸道的按著她的肩不准地逃開,且用他的堅挺不斷的在她的雙腿間逗弄。

“你……你好下流、好無恥礙…”她掙扎著,急得臉紅脖子粗,他卻乘機進入她,讓她措手不及。

“我就是這樣幻想……侵犯你……”他輕咬她的耳朵。

之前的愛撫已令他忍耐許久,再加上不用顧慮到她背部的傷口,所以,這次他忘我地恣意衝刺,完全忘記她嬌小的身軀根本無法跟上他的速度。

“礙…慢……慢一點……”如果以往的性愛是暴風雨,那這次絕對是大海嘯加龍捲風!黑豹壓在她身上,狂暴的刺入抽出,令李喧難受得心跳大亂。“嗯……黑豹…………饒了我……不要……”

他完全不理會她的抗議,繼續加快動作。

直到她緊蹩著眉,十指陷入他的肩腫,他才注意到她似乎很痛苦。“都這麼濕了,還會痛?”他放慢速度,手指從她柔軟的花瓣裏沾了點蜜汁,邊舔邊笑。

“當然會痛!你快出來……”她漲紅臉大吼,幾乎無法忍受他色情的動作。

“可是你好緊,牢牢地吸住我不放,好像叫我不要走……”他曖昧的說。

“不是的!我真的……好痛……”

蜜x被他撐開到極限,內壁也因承受不住這巨痛而顫動、收縮。然而,她因疼痛而產生的身體反應與楚楚可憐的表情,卻反倒挑起他更旺盛的欲火。

“就算你真的會痛,我也沒辦法再忍耐了!”黑豹將李喧的手腕拉到自己的背上,逕自在她脆弱的小x裏猛烈地進出。

“不要……快住手!”全身似被貫穿的劇痛令李喧忍不住掉下淚來。“求……求你……我……受不了了……”

激烈的摩擦令她全身泛起痙攣,她拼命扭動身體、斷斷續續地乞求著,兩隻手還不停的推拒、抓扯困著她的沉重軀體。

“還不行!”黑豹低吼一聲,灼燙的大手固定住她纖弱顫抖的雙肩,一扭腰,將他的欲望全部進入她。

他低下頭,舔去她的淚,愛憐地啃咬著她驚慌出聲的紅唇,手指不經意地撥弄她因汗濕而貼在臉側的長髮。

凝視眼前緊閉著眼,被他“欺負”得嚶嚶輟泣的可人兒……光是用看的,就又惹得進駐在她體內的利矛又倏地膨脹了許多。

從來沒有一個女人能引起他如此強烈的欲望,只有她……她真是個不可思議的小女人呵0我的天使……再忍一下,很快你就會舒服了……”

“不……我受不了……我會……死掉……”虛弱而細碎的抗議梗在喉間,似乎只有她自己聽得見。

此刻,腦袋一片紊亂的李喧,聽著耳邊飄來他低沉溫柔的撫慰,感覺到他一雙手掌從她的肩滑到雙峰,遊移在她的腹部。最後扣住她的纖腰,以及他放慢的速度,緩緩帶領著僵硬的她跟他一起擺動,喘息、汗濕的兩人緊密地結合在一起。

漸漸地,腰部以下的疼痛被新的感覺所取代,恍恍愣惚惚的她不由自主的放鬆下來,兩隻手臂情不自禁地環住黑豹的脖子,跟著他一同沉淪在火熱的欲海之中。

***

對年輕時一直在黑社會努力向上爬的喬迪來說,他實在很滿意目前的生活,當然,如果沒有皮爾森這個煩人的檢察官,他也許會過得更好!所以,他雇用殺手來除掉礙事的皮爾森,卻沒想到他的律師兒子竟然要繼續他老爸未完的工作,抓他去坐牢!

而且,他的手下被殺,跟客戶交易的二十五萬現金被搶,甚至連媒體都在問,那個失蹤的臺灣女孩跟他是什麼關係?哼!真是氣死他了,而這一切都要怪黑豹!

“羅馬就這麼大,為什麼還找不到黑豹?”喬迪心浮氣躁的大吼。

“他應該……已經離開義大利了。聽說他人就在紐約……”屬下戰戰兢兢的回答。

“應該?聽說?你們出去這幾天就只有打聽到這些?繼續找!不管他是死人還是活人,不找到他跟錢,你們也不要回來了!”喬迪氣急敗壞的嚷嚷。

“是,老大……”捱了罵的屬下又匆匆離去。

瞪著窗外綠油油的庭園,氣得全身發熱的喬迪,像是完全感覺不到室內的冷氣,不停的用手帕擦拭著肥臉上的汗珠。“你們在站在這裏幹嘛?統統給我出去!”他心煩地大吼一聲,客廳裏所有的人都被他趕出屋外。

“嘟……嘟……”突然,電話鈴聲響起。

“喂?”喬迪克起無線電話回應,並走回到客廳後面的室內游泳池。

“喬迪老大,我是黛娜……怎麼,你的語氣有點怪,是不是找遲到了,惹您生氣啦?”話筒那端傳來一陣悅耳的女聲。

“黛娜?怎麼會呢!我不是在生你的氣,你們這麼有誠意的跟我道歉,我高興都來不及呢!”他笑嘻嘻地說著,跟之前判若兩人。

雖然最近發生了很多不愉快,不過,為此,密爾頓竟然會為黑豹的事主動服他聯絡,而且,他看在第一眼就驚為天人的黛娜的份上,才勉強跟密爾頓言歸於好,但是,這不代表他會饒了黑豹,如果讓他逮到那個囂張的臭小子,他一定要將他碎屍萬段!

“唉!如果你肯連黑豹也一起原諒……不知該有多好?”嬌滴滴的嗓音似乎能猜出喬迪的心思。

“美人。 別談這些討厭的事了!你什麼時候來?”脫掉淚衣,踏進溫水裏,此時,他寧可享受她呢噥溫軟的腔調,也不願意再提及其他的。

“密爾頓先生要我帶一些東西送給你,我馬上就到。”

“好極了,我等你啊!”隨手拿起浮在水面的氣墊上的啤酒罐喝了幾口,喬迪頗期待跟黛娜的第二次見面,他實在很想將她納為自己的女人1

閉上眼睛,他開始心猿意馬地幻想著黛娜惹火的身材、豔麗的容貌……他將鋁罐欄在池邊,決定在這段等待的時間裏遊個幾回……

倏地,他感覺到一個黑影朝他籠罩過來。

“誰?”他驚覺的沉聲喝問。

“別回頭。”

感覺到有一把槍正抵在他的後腦勺,喬迪只好乖乖的聽話。

“你不想自己赤身棵體的死在泳池裏吧?”磁性的嗓音在他身後響起。

這聲音……他認得的0黑豹……你是……黑豹?”

“聽說你一直在找我,還放話要把我碎屍萬段,嗯?”聲音中隱含著不屑。

“你想……幹什麼?”他是怎麼進來的?喬迪覺得渾身發冷,連泳池裏的溫水也無法保持他的體溫。

“還錢。”黑豹將皮箱放在啤酒罐旁,斜睨著腦滿腸肥的背影。他慵懶地一笑,知道自己已經帶給他極大的驚嚇。“還有,你在羅馬的三個手下是因為想強暴女人,才會被我殺掉,而這些錢,是你那只顧著逃命的屬下忘記帶走的,可不是我搶的,聽清楚了嗎?”

在水裏直打項的喬迪,此刻根本聽不進任何話。

“聽清楚了沒有?”黑豹不悅的問。

“聽清楚了!聽清楚了!”一被厲聲喝斥,喬迪本能地回應。

“很好。”簡單兩個字,暗示著彼此井水不犯河水的警告意味。

之後,恐怖的聲音隨合黑影的退去而消失,游泳池四周似乎又只剩下他一個人了……過了好久,喬迪才敢摸摸自己的頭,試著轉身向後看……

以前道上傳說黑豹有多厲害,他總是不信。現在他終於見識到他的神出鬼沒了。

一想到黑豹要殺他是易如反掌的事,而他卻連黑豹的臉長什麼樣子都沒瞧見,他便窩囊地吞下一口唾液,瞪著已經打開了的皮箱,只見二十五萬現金原封不動地躺著。

直到現在,他仍不敢相信黑豹會來還他錢0來……來人……”由於事出突然。臉色慘白的他聲音直抖個不停。“來……來人呀!你們這……這些沒用的廢物,全都死光啦?”

聽見首領的吼叫聲,在屋外駐守的保鎮們頓時蜂擁進游泳池邊……

***

黑豹心想,經過剛剛的威嚇,喬迪應該不會再到處亂說話了吧!

解決了皮箱的問題,他還要到銀行更動帳戶與存款、添購彈藥、知會密爾頓,……避開喬迪的手下,黑豹悄悄的離開別墅,他急著要儘快處理完所有的瑣事,一心只想立刻奔回李喧的身邊。

如果她醒了,又看見自己被銬住,一定會很生氣吧……腦中浮現她瞠怒的可愛臉蛋,他不禁輕笑起來,一加油,車速不由得加快了。

有人跟蹤……突然,照後鏡中出現的陌生車輛引起黑豹的警覺心,他繼續開車,在街道之間行駛了大約十分鐘左右才停下來。

感覺對方跟隨著他的動作下車,輕巧的腳步始終在他身後保持一定的距離,黑豹邊走邊思索,在巷子盡頭的一個轉彎處,他迅速地轉身扭住跟蹤者。

“黑豹!”

“是你?”黑豹楞了一下,俯視被嚇了一跳的黛娜。

“我開車到喬迪那裏……看見你,然後就……就……”她在喬迪的豪華別墅附近瞥見黑豹的身影,便立刻拋開原先的目的,將車調的力向,緊緊的跟隨著多日不見的心上人。“黑豹……我好想你喔!這二十天來你都到哪里去了?”她情不自禁的摟住他的脖子。

終於,她可以再一次擁抱他,就像以前那樣……


作者: 我是分身    時間: 2022-3-11 10:17:10

第五章  心痛

殘忍離去的你,

將我打進冰冷的深淵裏,

在你轉身的那一刻,

滴滴答答的雨也下起,

孤單寂寞的空氣,

慢慢滲進好痛好痛的心底。

“放心,沒有別人跟過來……”

“是嗎?”黑豹環顧四下一周,直到確定巷子裏只有他跟黛娜後,才稍微放心。“既然碰面了,你就替我轉告密爾頓,我跟喬迪的誤會已經解決了;還有,我不回去了,我想再延一個月的假期。”

“就這樣?”黛娜有些失落的問。

“嗯。”

分隔多日再相見,沒有一個吻、一個擁抱,他只是冷冷地站在原地瞅著她,這今她感到一陣心痛。

“你沒有什麼……要對我說的?”她尷尬地鬆開他,試探性地問。

“沒有。”他仍如以往般用字簡潔的回答。

“黑豹,那個失蹤的李喧……是不是跟你在一起?”她猶疑的問。

原本面無表情的俊臉在聽見了李喧的名字後,竟微露笑意!黛娜不覺心生嫉妒。認識他這麼久,也只有在他畫畫的時候才看過他臉上些許柔和的線條,但也不像現在……好像幸福降臨在他身上,她是第一次看見他這樣的神情。

“我果然沒猜錯,你這一陣子消失無蹤,全是因為她!”發覺能讓他有這樣笑容的女人不是自己,黛娜不禁氣悶。“你跟她是什麼時候認識的?”

“在槍口瞄準保羅的時候。”

“什麼?”他的答案出乎她的預料。

“然後你就帶走她了?”她突然覺得很可笑。“我們認識了這麼多年……難道我比不上那個小女孩?”

到現在她都還記得自己二十歲時,跟十七歲的他初見面時的景象……密爾頓帶她在山腳下等候,直到她看見穿著黑色背心、牛仔褲上沾染了許多塵上的他拎著在林間獵到的動物,像只迅猛豹子般從斜坡一跳一躍竄到她的面前,當她看見他那對銳利的琥珀眸子的時候,她便愛上他了!

八年來,她守在他的身旁,看著他完成一件又一件的暗殺工作,恣意的流連在各式各樣的女人之間……但無論如何,最後他總是會回到她的身邊。

她一直認為,他是愛她的!

“我只要李喧。”

他的話狠狠的刺上她的心,到現在她才醒悟,在黑豹的眼中,她跟其他的人沒兩樣。“是不是因為李喧長得像你畫中的人,你才一時興起,想把這個新鮮的玩具帶在身邊……”

“黛娜,你根本什麼都不知道。”他不耐煩地打斷她的話。

“是啊!我是不知道為什麼你如此迷戀素描簿上的女孩?為什麼你跟李喧才剛認識不久,畫冊上的人就全都是她?”她擋在他的面前,不讓他離開

黑豹從來不跟任何人說自己的事,也從不讓其他的人太過接近他,久而久之,她已習慣他的冷談,認為這是他個性的一部分。

如今,一個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女人卻完全改變她所認識的黑豹,凝視著眼前因歸心似箭而懶得回答的男人,她突然感到恐慌……

“離開她!你跟她是不同世界的人,她不適合你!”

黛娜緊緊的拉著黑豹的手臂,想挽留他的心。

“適不適合,輪不到你來決定。”去路被阻,他不悅地瞥了她一眼。

“別走,你知不知道因為這件事,現在有多少人在注意、等著你,你不怕嗎?”

“我從來沒怕過誰。”黑豹冷冷的回答。

“不行,我不讓你走,你一定要跟我回去見密爾頓先生!”她著急的說。

“讓開!你耽誤我太多時間了。”這一次,黑豹真的是變臉了……

***

“密爾頓先生,對不起!”黛挪惶恐的說。

“喬迪打過電話給我了。”密爾頓走近黛娜,若有所思地凝視她。“你沒把送給喬迪的禮物帶過去,究竟跑哪去了?”

*   *  *;

“我在喬迪的別墅附近看見黑豹,所以就開車跟了上去。”對於未完成首領交代的事情,她感到萬分的愧疚。

“哦?然後呢?”

“被他發現了,而日還跟丟了他,對不起。”由於黑豹巧妙地閃躲追蹤,她終究還是跟丟了。

密爾頓只是眯起眼暗自思索,似乎對所聽到的消息不怎麼訝異。

“他請我轉告您。說他跟喬迪老大的誤會,他已經解決了。還有,他說想將假期再延長一個月。”

“什麼?”一旁的賽門率先出聲。“密爾頓先生,黑豹一再擅自行動,現在又拿槍威脅喬迪老大,若是再不嚴懲他,我們都會被他連累。”

“黑豹跟喬迪之間的事雖然純屬誤會,但他最近的行為的確有點不像油。”密爾頓話鋒突然一轉。“黛娜,你可知道這都是因為他身邊帶著一個女人?”

“知道,就是警方正在全力按尋的李喧。”密爾頓直視她的銳利雙眼令她無法為黑豹隱瞞,而站在她旁邊的賽門,卻一副幸災樂禍、等著看黑豹好戲的表情。

“看樣子。該把黑豹接回來了,省得地粗心大意,被外面的人先一步找到。增加我們的麻煩。”密爾頓談談的說。

“您知道黑豹在哪里?”密爾頓的話讓黛娜頗覺詫異。

“呵……那孩子。可花了我不少人力跟時間才找到他的落腳處。”密爾頓莫測高深地笑著,然後在便條紙上寫了一個位址,將它交給賽門。“你現在帶幾個人去把黑豹帶回來,順便把那個臺灣的小女孩也一起接來。”

把李喧接來?為什麼?在黛娜仍有滿腹的疑問的同時,密爾頓的聲台又緩緩地飄向她。“我想,有李喧在這裏,黑豹才會乖乖的聽話。”

黛娜渾身一涼,這是不是在暗示她……已經沒必要再留在黑豹的身邊了……

之後,離開組織,驅車返家的途中。黛娜的腦海裏仍充滿了喬迪透著野心的聲音,和賽門離去前得意洋洋地對她所說的一番話——

“美人,別談這些討厭的事了,你什麼時候過來我這裏?”

“看吧!我不是早對你說過,黑豹根本就不愛你!再說,密爾頓現在很信任我,還把許多工都交給我……你還是跟我在一起吧!我會好好疼你的。”

這些話令她有了不好的聯想,如果不能待在黑豹的身邊,她將會如何?密爾頓先生會不會改派她不喜歡的事讓她去做……

有李喧在這裏。黑豹才會乖乖聽話。心緒紊亂的她,耳邊忍不位又響起來爾頓的意有所指的話。

“不要!我不要跟黑豹分開!”她突然將車靠在路邊,踩下煞車,然後把頭緊靠在方向盤上。“如果黑豹要跟李喧在一起,我寧可……”

黛娜瞥著旁邊的行動電話,心裏同時思索著……

***

被黑豹折騰了一夜而腰酸背痛的李喧,一大早起來,竟還得面對一隻腳跟床柱銬在一起的悲摻事實。

“死黑豹!臭黑豹!黑豹是王八蛋,臭雞蛋!”將黑豹擱在床上的素描本用力的丟在地上。就在她罵累的時候,她看見一抹高大的身影避開陷井與警示線安全進入門內。

“你終於回來了,快點放開我!”本來還在氣頭上的她,在看到向來愛捉弄她的黑豹一反平常的沉默不語,並立刻替她鬆開腳上的束縛,將她一把拉起,不禁納悶的問:“黑豹,怎麼了?”

“沒事。”

她困惑地仰頭望著他。察覺到他的俊臉上隱隱浮現著不安。

“走吧!這裏不能再待了。”

“為什麼?我們要去哪里?”

“別問了,快換衣服,先離開這裏再說!”他催促著。

從被黛娜發現行蹤的那一刻起,黑豹一直有股很不好的預感及被人監視的感覺,唉!他實在不該回紐約的!他懊惱的想。

“黑豹,到底怎麼了?你的樣子好奇怪……”看見他的模樣,李喧也開始緊張了起來。

“噓!”像是感應到什麼,黑豹將食指放在唇上教她噤聲。

“叮……叮……鈴……”突然,天花板的鈴鐺晃動了起來。

“黑豹……”李喧不安的低喚著他。

“過來!”黑豹掏出槍,拉著她走到窗前,打開玻璃窗指向外面。“爬過去,隔壁房間沒人。”在租屋的時侯,他刻意預留一間,為的就是以防萬一。

“不……我不敢!”剩著八樓窗外沒有扶手的狹窄平臺,李喧說什麼也不肯踏出去。

“哇礙…”

“這裏有線?”

“小心,有機關!”

原本安靜的客廳頓時充斤著擅闖者、鈴擋、衝鋒槍開火的響聲,而為了爭取時間,黑豹只得強硬的將李喧抱出窗戶。

“礙…不要……我怕……”李喧驚駭的叫出聲。

“站好,扶住這裏,別往下看。”黑豹跟著站上平臺。扶穩李喧。“有我在別怕……對,跨過去。”他騰出一隻手,輕巧地掩上窗戶。

“黑豹……你給我出來!”俯看兩名同伴因身中數彈而哀哀地慘叫著,賽門憤恨地拉出藏在餐桌下的陷講,在空無一人的房間內翻箱倒櫃。

“黑豹。”他大吼,伸手探了探床鋪。還是溫的……證明人剛剛還在這裏。

賽門的視線忽地查見沒有完全合攏的玻璃窗,難道……聽到客廳的方向傳出打鬥聲,他急忙奔過去,卻看見另一名守在大門外的夥伴被打得頭破血流,跌坐在地上,叫嚷著:“黑豹下樓了……”

“該死!”賽門咒駡一聲,立刻追下樓去。

急促奔跑的兩條身影穿梭在迴旋的樓梯之間,從剛才就飽受驚嚇的李喧,還是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

“黑豹,他們是誰?”李喧急喘著問。

“密爾頓的人。”

“密爾頓?那不是……”

“對,組織的人找到我了,可是我現在不想見到他們。”

就在黑豹拉著一臉驚慌的李喧下到一樓,正巧看見電梯旁聚集了不少正要上樓的幹員。

“人質在八樓,走!”

FBI?兩個人的反應同樣驚訝!心情卻大不相同。員警來找我,李喧欣喜若狂,但黑豹卻用

力捂住她的口,將她拖往地下停車常

“唔唔放開我放開我,”眼看能幫自己的人越離越遠,李喧忍不住奮力掙扎。

“不准你離開我!”黑豹一手終制住她的纖腰,一手壓制地企圖求救的嘴。

尾隨而至的賽門卻在黑豹打開車門正要上車的瞬間,開槍阻止。

“把槍丟掉,手舉起來!”在黑豹怔愣之下,隨即乖乖的照賽門的命令做,得意忘形的賽門將槍口對準黑豹,“密爾頓要我帶你們兩個回去,誰敢亂動受了傷我可不負責。”

“啊!”突地又聽見槍響,李喧膽戰心驚的掩住耳朵。“黑豹!”下一刻,她竟看見黑豹緊壓住右面臂的指縫間流下鮮血……

“沒事,只是擦傷。”黑豹安撫的身邊的李喧,冷冷的注視著朝自己走來的賽門,明白他想公報私仇。

賽門的確是這麼想,密爾頓要他帶人回去,卻沒交代要毫髮無傷,此刻,他豈會放過可以修理黑豹的大好機會?

“跑得可真快啊!剛才連我都差點中了你的陷阱。”他不客氣地揮出堅硬的槍身重擊在黑豹的臉上,一吐積壓已久的怨氣。“黑豹,多日不見,你好嗎?”

李喧嚇得不敢動,只能呆愣的看著猙獰大笑的金髮男人不斷地用拳頭、雙腳攻擊黑豹。

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如果李喧不在旁邊,他根本不在乎賽門的這點本事。“咳……咳……我當然好……”黑豹被踢得跌在地上,胸口鬱悶地忍不住咳出血,但即使如此,他仍不忘挖苦賽門。“可是有個人……在我回去之後……就要從…………從密爾頓面前最紅的……變回老二了,哈……”

“混蛋!”被說中痛處的賽門用力端著黑豹的肚子。

“不要再打了……”看見黑豹痛苦地在地上打滾,李喧終於忍不住沖上前護住他。

“你剛才不是想擺脫這傢伙?怎麼?喜歡上他了?”

賽門諷刺的話今李喧大吃一驚,她喜歡上黑豹……

“不是的……他流血了……”她著急地解釋,情緒卻不由得陷入慌亂。

不是的,她不可能會喜歡黑豹!但……為什麼看見他痛苦,她的心也會跟著難受?她是怎麼了?

“你們不是同一個組織的夥伴嗎?為什麼要這樣攻擊他……”李喧不解的問。

“誰跟他是夥伴?”賽門不悅的大吼一聲。

心情起伏劇烈的李喧嚇得嗽聲,看見賽門突然提起槍,對準她跟黑豹。

“如果殺了我們……你就沒辦法……回去跟密爾頓交差。”黑豹喘著氣,努力地坐起身,將李喧拉向他的背後。

“哼!你很護著她嘛!”一臉不爽的賽門氣悶的說,然後隨即轉換洩憤物件,他一把扯起李喧,上下打量身材不怎麼豐滿的她。“你就是李喧?迷得黑豹神魂顛倒,甚至還讓這傢伙拋棄美麗的黛娜?”

“好痛……”賽門粗魯地拉扯著她的衣領,弄痛了她的頸項。

“放開她!”黑豹驟然一吼,頓生蠻力的直撲向賽門。

轉眼之間,兩個男人扭打成一團。

李喧嚇得渾身直發抖,連連往後跌。她忽然想起外面還有好多人正在尋找她!念頭一起,腳步便自然而然的朝停車場的出口快步跑去。

她仿佛聽見黑豹在後面呼喊,但她卻因為太想離開而不敢回頭望。

“跑啊!李喧……離黑豹越遠越好2”隱身於暗處的黛娜冷眼旁觀,終於看見自己想要的結果。

在賽門率人來尋黑豹之前,她也同時在車上撥通電話,用假音向警方的勤務中心報案。

有這麼多人想找到黑豹,自顧不暇的他,一定無法將李喧帶在身邊,而此刻,她的推斷實現了;但高興沒多久,她又看見黑豹從挨打的劣勢絕地大反攻,將賽門揍得不支倒地,這情形令她開始覺得不妙。

他想做什麼?難道他要……“黑豹。不能出去,外面都是員警!”黛娜終於按捺不住地現身阻止。

滿是打鬥瘀傷的黑豹完全聽不進任何言語,逕自朝地下室的出口前進。

“黑豹,你聽見了沒有?別去找李喧了……”她沖上前拉住他。

“走開!”心急的黑豹一把揮開她。

黛娜被推得撞上牆,她真不敢相信,黑豹竟為了一個女人甘冒被抓的危險!

“八樓發現兩具屍體,沒看見兇手與人質。”

“叫各組的人再徹底搜查一遍……”

出了停車場,李喧便隱隱聽見前方傳來的嘈雜聲。

“還沒找到小喧嗎?不是說她在這裏嗎?”

她終於從此起彼落的叫嚷聲中辨認出親人焦急的聲音。“爸!”她興奮地大喊,淚眼模糊之間,她看見了姐姐、蕭志翔和父親驚訝地回頭。

“小喧,真的是你!”蕭志翔不敢相信地揉了揉眼睛,在看清楚前方的身影之後,率先加快了腳步。

隨著三個人興高采烈地叫嚷,守在公寓外面的刑警也注意到衣裙上沾染血漬的李喧。

望著朝自己奔來的親人,李喧突然感覺到疲 憊襲卷全身……

“暄……”身後倏地響起的聲音,陡地今李喧頓住腳步。

他……追來了!李喧轉過頭,就看見站在地下室出口處的黑豹向她伸出手。

“過來……”黑豹緩緩的說,渾身的傷口還流著血。他的傷……他打敗了那個可怕的金髮男人,就只是為了她……

“這,過來我這裏。”低沉的嗓音引誘著她移動步伐。

“小喧,別過去!”蕭志翔著急的呼喊拉回了她的神志。

左邊是她的爸爸,右邊是她的姐姐,而這個人一定就是“志翔”了。黑豹神情複雜地注視著李喧周圍的人,然後又將目光放回她身上。“喧,別離開我!”

“放下槍!”面對突然出現、持槍指向李喧的男子,警方與調查局的幹員皆如臨大敵的大喝。

李喧不明白黑豹為何將槍口指向她?驚慌失措之際,家人急切的呼喚讓她本能地做出抉擇。“黑豹……對不起……我想回家……”

“小喧!”蕭志翔不顧一切的奔向前緊抱住李喧,在靠向蕭志翔的懷中時,她竟看見黑豹的臉上倏地浮現出嫉妒與落寞的神情。

刹那間,指著她的槍身改而對準蕭志翔的頭……

“黑豹,不要……”李喧發現他的意圖,不禁驚呼出聲。

“開火!”

驟然間,她聽到警方朝停車場的方向開槍射擊的聲音。

李喧渾身一震,還來不及反應,就被周圍的人簇擁到安全的後方,被家人的溫暖所包圍。

李同英與李詠娟緊緊的擁住李暄纖弱的身軀,好似再也不放開。

剛剛那個男人就是殺手黑豹?蕭志翔不禁打了個冷汗,慶倖自己逃過一劫。“你受傷了?”他瞥見李喧白衣上怵目驚心的血跡。

“小喧?”見她沒有反應,蕭志翔才輕輕的搖晃她一下。

“礙…”一直處於呆愣狀態的李喧,這才緩慢的回應。“不……這不是我的血。”這是黑豹身上的……一想到黑豹,她的心臟就像被繩索緊緊纏住似的,鬱悶痛楚。

“好痛……”淚水不知怎地突然無法停歇,覺得渾身疲 憊的李喧,緩緩蹲下身動哭,嚇壞了一旁所有的人。

“你怎麼了?哪里痛?”李詠娟心急如焚的問。

“好痛!胸口……好痛……”李喧難過得無法言語。

“快送她去醫院!”蕭志翔著急的說。

不……她不要去醫院!她沒有受傷……李喧泣不成聲,周圍滿是關心她的人,卻沒有一個人能真正瞭解她內心的感受。

甚至,連她都不瞭解自己呵……
作者: 我是分身    時間: 2022-3-11 10:17:53

第六章  曆劫歸來

噩夢,

從那一天開始,

每日每夜侵擾著我的思緒,

緣是抗議我的放棄,

只是,

痛的不是我不安的心情。

歷經了驚險的二十二天,李喧終於回到親人的身邊。

一切仿佛都已經結束,回到最愛的親人身邊、恢復正常生活……但是,腦海裏揮之不去的身影與罪惡感,卻令她開始噩夢連連。

在夢裏,她看見黑豹被無數的子彈貫穿,凝望著她的琥珀色雙眸充滿了孤寂,然後……黑豹死了!他不管自己的安危追她,她卻棄他於不顧……是她害死了他啊!

而李喧常在深夜驚醒的情況,使得這幾天都陪著她的李詠娟既擔憂又心疼。“自從你回來以後,整個人就不太對勁,我們都很擔心你。”

“我沒事……”

李喧的回答當然不被親人相信,他們都認為是發生了什麼可怕的事情,才會讓原本愛笑又甜

蜜的李喧變得身心憔悴。

先前在醫院裏,李同英聽了醫生的檢驗報告,證實李喧在被綁架期間曾跟異性發生多次性行為時,他頓時被強烈的自責與憤怒所占滿。

而站在熱淚盈眶的父親身邊的李詠娟也同感悲傷。但他們都不敢將李喧的狀況告訴蕭志翔,怕他會受不了,除此之外,李詠娟的心中也隱隱有些疑惑……

那個殺手似乎將妹妹背部的傷口照顧得很好,甚至在警方包圍的時侯,妹妹還差點被他拐走,為什麼?他為什麼要綁架妹妹?她失蹤的這一段時間,跟他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與黑豹在一起的二十二天就像是一場夢。一場來得激烈,也去得突然的夢,即使是在面對親人、警方的追問,李喧都隻字未提。

不明白為何在聽到黑豹逃過警力的重重包圍時,一顆心會有如釋重負的感覺?不明白她為何老是掛念他身上的傷,還有那張被落寞、嫉妒所佔據的臉?她一個人獨自承擔所有的感受,無法厘清的混亂思緒就像迷失在濃霧之中,找不到出口。

像有什麼牽引著她似的,在跟警方重回已經被封鎖了的公寓時,她竟不由自主地來到她曾跟黑豹住過的房間門口。

涼鞋跌進屋內的瞬間,急促的吼聲仿佛回蕩在她耳邊。“你想被射成蜂窩嗎?”她頓時停住腳步,緩緩的低下頭,害怕地注視著地板上仍清晰可見,用粉筆畫著兩名死者的痕跡與血跡。

走過客廳,熟悉的景物觸動腦海記憶,她坐在床邊,撫著床緣,閉上眼感受到黑豹曾霸道地強佔她,卻又用濃烈熾情呵護著地的情景。

望向窗外街景,她仿佛看見渾身是傷的黑豹神情孤寂地朝她伸出手……

如果她跟他走,他會快樂嗎……心念一起,李喧就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

她是怎麼了?為什麼她會一直想著他……李喧不由得退後幾步,想逃出這令她產生荒謬思想的空間,突然,她的腳踢到一個東西?李喧低下頭,被一地的淩亂所掩益的素描本頓時映人她的眼前。

“小喧,原來你在這裏!”當蕭志翔沖進屋內,看見李喧蹲在牆邊時,這才松了一口氣。“大家都在找你,你怎麼不待在一樓呢?”害他以為她又不見了。

“怎麼了?你的眼睛為什麼紅紅的?不舒服嗎?”他關心的問。

“我很好,沒事的。”李喧吸著鼻水,因及時將素描本收進背袋裏而顯得有些慌張。

“真的?”蕭志翔的眼中閃著疑惑。

“真的,我沒事。”被他拉著站起來,她連忙轉移話題。“他們在停車抄…有沒有搜到什麼?”

“沒有。”蕭志翔悻悻然的回答。“他們說黑豹可能有同夥幫助他逃跑。”

所有的人本來還冀望曆劫歸來的李喧,能夠提供更多的線索幫助逮捕兇手,但是,她卻什麼都不肯說。他也知道這不能怪她,畢竟,她才經歷過恐怖的遭遇。

“剛才聽警官說。現在這件案子已經正式由調查局接手了,真希望他們能早點抓到殺死檢察官的兇手!”蕭翔悶悶不樂的說。

不知道為什麼,他老是有種直覺,認為李喧在隱瞞些什麼。

“我也希望兇手能……能早點抓到……”她閃躲著蕭志翔探究的視線。瞟見地板上的血漬時,她突地感到一陣心煩。“我們走吧!別待在這裏了。”

跟著搜查人員一起離開公寓。李喧就望見家人迎面而來。

*   *  *;

“小妹,志翔!”

“爸、姐姐……你們怎麼來了?”李暄驚訝的問。

“不放心你啊!”李同英憐愛地摸著她的頭,好怕她又會突然消失不見。

“對不起!害你們放下手邊的工作-……•”為了她,父親將旅行社的職務托人暫代,而住在紐約的姐姐也向任職的醫院請假,還有辭去暑期打工機會的蕭志翔……凝視著他們,李喧突然覺得好想哭。

“傻孩子,你不用道歉啊!”看見李喧的鼻頭泛紅,李同英也忍不住眼眶泛起一片霧氣。

“嘿!你們可別在大街上哭幄!”為了緩和哀傷的氣氛,李詠娟忙著轉移話題。“小妹,我已經跟丹尼爾說好了,這一次回臺灣,我要跟你們一起回去住一陣子。”

“真的?”李喧的雙眸登時發亮,卻隨即又想到警局仍要她留下來協助案情。“可是……我不知道什麼時候才可以離開這裏?”

“這你就別擔心了。”李詠娟的目光隨即瞥向右後方,在車內剛講完電話的丹尼爾正好下車走了過來。

“多虧有丹尼爾跟他朋友的幫忙,我們才可以早點回家。”李同英說。

如果不是與司法界熟絡的皮爾森一家人居中協調,被警方列為重要證人的李喧根本不可能這麼快就能離開。

“小妹,原諒我不能同行,因為我還必須處理爹地的案子。”丹尼爾一臉歉意的說。

“別這麼說,我還要謝謝你呢!”李喧覺得很不好意思,為了她,竟讓他們這對新婚的夫妻得暫時分開。

“不,該是我謝謝你才對。”人高馬大的丹尼爾忍不住給了嬌小的李喧一個誠摯的擁抱。“如果不是你救了詠娟,我就失去她了!”

李喧望著圍繞她的人,露出怯弱可愛的笑靨。“我好想快點回到臺北喔!”不知怎地,在接受親人溫暖的同時,她心裏卻仍惦著一個人的身影。

這莫名的情緒,突然令李喧很想遠離這座城市、這個國家……

***

陽光射在辦公大樓外閃閃發亮的玻璃帷幕上,落在像要蒸發了的柏油路面上,也照在行人的皮膚上。

一回到自己從小到大居住的地方,李喧就把暑假的每一天都排得滿滿的,跟關心她的好友、大學同學聚會,逛街或看電影。

有的時候,這樣刻意的忙碌,連蕭志翔都看不下去了。

“小喧,你越來越瘦了,是不是最近玩得太累?”某天晚上,用車子載李喧回住處的蕭志翔忍不住開口問:“你明天就別出去了,待在家裏休息吧!”

“不行,我跟朋友說好了明天要去爬山。爬完山,還要去喝茶,傍晚接著要陪另一個大學學姐去國家圖書館找論文資料……”李喧邊說邊想,態度很堅持。

“我是擔心你的身體啊!你的傷才剛好……”心疼地凝視弱不禁風的她,蕭志翔終於板起臉。“你回來之後都沒有好好的休息過,每天總是從早玩到晚,你這樣,不只是我,連李伯伯跟詠娟姐也會擔心的。”

“我的傷早就好了,不需要擔心……”李喧牽強地笑了笑。手指下意識地滑向右背正慢慢脫落的痂痕。

因槍擊而造成的傷口是複元了,但心底莫名的空洞卻是怎樣都填不平的,不管她讓自己多忙碌,都無法抑制黑豹的身影不時在她的腦海裏市出。

低沉磁性的嗓音、為了她而發怒殺人、孤寂凝望著她的琥珀色眼眸……她以為回到臺北後,就可以忘記跟他所發生的一切,卻沒想到他離去的同時,也將她身心的一部分帶走了。

曾被她視為惡魔,冷酷、可怕的男人,如今卻佔據了她的整個心,令她迷惑、害怕……她不明白這些混亂、奇怪的情緒究竟是怎麼回事?

此刻,她只知道,一想到他,她的心便會揪痛不已!

“小喧?”注視著秀眉緊蹙、心事重重的李喧,蕭志翔不由得輕握她的皓腕,卻立刻被她躲開。

“對不起……”她一臉歉然,他則是不解地望著她。

一時之間,車內的氣氛尷尬起來。

“謝謝你送我回來,對不起,最近你一直陪著我……浪費你很多時間……”

“為什麼這樣說?”不等她說完,蕭志翔便衝動地扣住她的雙肩,讓她面朝自己。“為什麼說得這麼見外?”

最近他總有一種感覺……如果自己不守在她的身邊,她就會消失不見!

“不要……”她下意識的推開他,整個背緊貼著車門。“志翔……對不起……”

“不要再說對不起了!”她被他的吼聲嚇了一跳。“從美國回來以後,你就老是跟我說對不起,好像我們之間的關係突然變成陌生人一樣!”

他以為是綁架的後遺症困擾著她,但是漸漸的,他卻發現她的異樣,她變得不多話,一個人的時候,總愛拿著素描本沉思,即使開心地參與朋友的聚會,他都能隱隱的察覺到,她的心時常飛離眾人而躲在她的幻想空間裏。

她甚至變得不喜歡他親近,以往宣示屬於彼此的吻、甜蜜得讓人暈頭轉向的吻,在她平安歸來之後,便不管再有過。

為了體貼她。他儘量忍耐想擁她人懷的念頭,但此刻,她如迷路小孩的神情,白色長裙底下包裹著的是如此柔美卻又無比纖弱的身軀,令他衝動地再次摟住她,想盡其所能的保護她!

“我是你的男朋友啊!你有什麼心事,可以跟我說啊!”

“不!”她在他的唇貼近她的臉頰時,奮力的掙脫他,在看見他的臉色為之驟變時,她才驚覺自己反應過度了。“我還不習慣……對不起……”

她為什麼會拒絕他?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她連身體都只認得黑豹那狂野霸氣的身影……

“你變了,你以前不是這樣的。”交往一年多,李喧從來不曾有過這樣劇烈的反應,好像他是洪水猛獸似的。

“你失蹤的那段期間,究竟出了什麼事?”他一臉疑惑的問。

“我要回家了!”李喧逃避著不想回答。

她匆忙抓起背袋跳下車,蕭志翔卻伸車拉住她,阻止她離去。

在拉扯之間,原本放在背袋裏的東西掉了出來,在她還來不及撿起時,蕭志翔已彎下身,抬起落在前座底下的素描簿。

他認得這黑色的外皮,是李喧常常帶在身邊的素描本,但卻未替看過其中的內容,他情不自禁的翻開內頁,

看見每一頁用2B鉛筆勾勒出天使的圖像,都是李喧的容貌,站著的、坐著的……甚至還有赤裸又極其嫵媚的模樣!

“這是什麼?”他越翻越震驚,純潔無邪的李喧何時讓人這麼放肆地觀看過?“這些素描是什麼時候畫的?誰畫的?”他幾乎都跟在她的身邊用!怎麼可能……突然,他想到這本東西似乎是在他們回臺北之後才出現的……

難道,這些素描……是從紐約帶回來的?

“還給我!”蕭志翔質疑的目光令李暄不敢回望,她只是著急地搶回素描本,悶頭奔進家門。

回到家裏,李喧就像一陣風般捲入自己的房間裏。

“小妹,你怎麼了?”李詠娟敲敲房門,但她沒有回應。

“小喧,志翔來了,他有話對你說。”甚至連李同英都無法使她開門。

“小喧……你生氣了嗎?”她聽見蕭志翔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你們吵架啦?”李同英問。

“嗯……李伯伯、詠娟姐,是我的錯。”

不,不是你的錯。是我不好!我不應該想著別的男人!李喧在心中不斷的自責,她很想開門,但卻又提不起勇氣見蕭志翔。

一會兒後,她感覺門外三個人交談了一陣子,接著就聽見大門開啟的聲音,然後又關上。

“小妹,快開門。”

“他……走了嗎?”她聽到車於引擎發動的聲音,卻仍貼著門問了一聲。

“走了。”等待片刻,李詠娟終於看見李喧從門縫裏露出兩隻圓圓的大眼。“怎麼?發生什麼事了?是不是志翔惹你不高興了?”

“不是的,他對我很好是我的錯……”她的雙手下意識地緊抓住素描本,她只覺得越想越不明白的腦袋就快要打結了。“我也不知道……姐,我變得好奇怪,腦子裏總是想著一些事,我很想忘記,可是卻又沒有辦法忘掉,所以剛剛才惹得志翔不高興……”

“小妹,冷靜一點。”李詠娟搭著李喧的肩,一起來到床前。“來,坐下來,到底是什麼事?慢慢說給姐姐聽。”

“姐,我……我……”李喧急欲抒發心情卻頓時語塞,不知該從何說起。

“這是什麼?能讓我看看嗎?”李詠娟微笑地指了指黑皮保

李喧猶豫片刻,才將素描簿遞出。

隨著“唰!唰……”的翻頁聲響,面帶笑容的李詠娟卻再也笑不出來,“這些……是誰畫的?”

“一個很愛我的人……”李喧脫口而出,腦海裏自然地浮現黑豹將素描簿擱在修長腿上作畫的樣子。“姐,在你還沒結婚以前,你怎麼知道丹尼爾就是你最愛的人?”

“我怎麼知道……直覺吧?”突來的問題讓李詠娟愣了幾秒,才說:“當你喜歡的人在身邊,你會不由自主地想接近他、瞭解他的一切,如果兩個人分開了,你會想他,即使只是暫時分離幾天、幾個小時,甚至是幾分鐘,都會非常、非常的思念他,就像他是你靈魂的一部分!”

“如果兩個人分開了,會想他……想他是否安好?想他現在正在做什麼?”李喧神情迷離的問:“那麼,他的夢中有我……是不是他也將我看作是靈魂的一部分?”

“小妹,你……”雪膚飛染紅暈,眼波流轉著羞怯……

……這就是戀愛啊!是誰能讓妹妹露出如此可愛迷人的神情?“讓你有這樣想法的……不就是志翔嗎?”

“不是。”李喧被自己的回答嚇了一跳。

此刻,她的心裏根本沒想到蕭志翔,在黑豹強行介入她的生命後,她的心就再也容不下任何人了!當她開始試著承認自己對黑豹的確有特別的情愫時,她鬱塞的心竟倏地豁然開朗。

“難道這畫圖的人才是你……”才是你愛的男人?李喧癡癡的凝視畫像的神情令李詠娟直覺地這麼認為。在回到畫者竟能將妹妹童年時稚嫩可愛的神態抓得栩栩如生時,她呆得住了。“你認識這個男人……”

李喧搖搖頭。“不認識,在婚禮上被他帶走之後,我才知道他。可是,他卻一直重複地作著有我的夢……,我是他的天使……”她燦爛一笑,似乎漸漸能理出紊亂的情緒了。

“婚禮……我的婚禮?怎麼會?”妹妹純真的笑臉讓李詠娟驚詫的想跳起來。“你愛上……綁架你的殺手?”

李喧將下巴枕在膝上。努力的思索著該如何回應。

“天啊!小妹,你別開姐姐的玩笑!”等不及李喧回答,李詠娟便衝動地彈跳起身,像沒頭蒼蠅似的在房間裏踱步。“那個壞蛋不僅殺了我的公公,還綁走你,奪去你的清白……”她實在不願再想起那場血腥的婚宴、家人失蹤期間的焦慮,還有她跟爸爸在醫院看見妹妹的檢驗報告時的情景。

“你知不知道?爸爸、我和志翔,都儘量不去提在美國所發生的事,為的就是怕你難過,可是你卻……你怎麼可以愛上這種壞人?”更令李詠娟沮喪的是,她竟然沒能早點知道妹妹的心思。

“黑豹其實沒那麼壞,他對我很好的……”李喧撿起被姐姐無意間掉落的素描簿,試著解釋……從黑豹照顧她的背傷、帶她離開美國航行於地中海,到如何在羅馬嚴懲想要欺負她的黑道混混,然後回到紐約。

李詠娟越聽,眼睛就睜得越大,不敢相信這些今她匪夷所思的事情,竟然會發生在妹妹的身上。“這些經過……你為什麼不對警方說?為什麼要隱瞞?”

“我沒想要隱瞞,只是……”李喧突然後悔說了那麼多關於黑豹的事。“姐,這些事你別跟任何人說,好不好?”

“我沒辦法答應你。”李詠娟覺得心情相當沉重。

“姐,黑豹不只救過我一次,我不希望他有危險……”

“傻瓜!你就是太單純了,心腸又軟,才會被壞人所騙!”李咯娟逕自打斷李喧的話。“那個殺手擄走你,一定是另有犯罪的目的,他對你好,是想控制你!”李喧能夠平安脫離險境,簡直是上天賜予的奇跡,而她必須趕快通知正在處理相關案件的丹尼爾,要他小心提防。

“不,不是這樣的……”李喧急忙想解釋。

“是這樣也好,不是這樣也好,總之,你不要再去想他的事了!”

“如果沒有我,他就是孤伶伶的一個人了……”李喧神色一黯,突然發覺沒有人能夠真正瞭解她的心情。

“小妹,別這樣,這些都只是你一時的情緒反應,在美國所發生的一切,都已經過去了,你已經回到自己的家……”望向李喧輕撫素描簿的哀愁神情,李詠娟忍不住緊摟住悶悶不樂的她。“聽姐姐的,別再胡思亂想了,你和志翔再過半個月就要開學了,到時候你一定會慢慢淡忘這些事。

在美國所發生的一切,真的都已經過去了嗎?黑豹在她身上留下的深刻印記,真能忘得掉嗎?

沉默地聽著李詠娟的話,李喧心理非常明白,十九歲的夏天,她的人生已經徹底被改變了……

***

蕭志翔的心情正像頭頂上蔚藍無雲的好天氣般,快樂得不得了!

因為李喧約地下午見面。這可是她回到臺北這麼久,第一次主動聯絡他呢!

一見面,蕭志翔便率先出聲,“前天我的態度很不好,對不起。”

“不,是我不對!”李喧連忙搖著手。“志翔,我有事要告訴你,其實我……”今天約蕭志翔出來,就是為了要告訴他她的決定,一個花了她整整兩夜,努力思考出來的決定。

“有什麼事情等一下再說,我先帶你去一個地方。”

他卻急匆匆的打斷她的話,拉她坐上車。

“什麼地方?”

“去了你就知道。”他快樂的表情讓她隱隱覺得有些不安。

在他談笑風生、天南地北的閒聊之間,她看見車窗外熟悉的道路……

“我們要去陽明山?”

“沒錯。”首見她一臉的驚訝,他笑了笑。“你不是一直很想到這裏看臺北的夜景嗎?”

李喧心情沉重的看著他,他越是對她好,她就越不知道該怎麼開口說接下來的話。

暮色漸沉,看向窗外的高樓大廈逐漸轉為山路,李喧的心情也跟著忐忑不安起來。

“這裏有幾家很不錯的小吃喔!我們先吃晚飯,再去看臺北的夜景。”車子在山腰處停下來,她被他拉著下車,走向燈火明亮的店家。

進到店裏,李喧被動地跟著他坐下、被動地住他負責點菜,她一直心不在焉,滿腦子想的全是她將要對他說的話。

“你怎麼都沒吃?”一會兒,原本心情極好地大啖美食的蕭志翔突然放下筷子,收起笑容,看向沉默不語的她。

“我沒胃口……”李喧深呼吸一口,鼓起勇氣。“志翔,我有很重要的話要對你說。”

“什麼話這麼重要?不能吃飽了再說?”

“不能!”如果不趕快說出來,她一定會憋得得內傷。

默默地凝視著緊張的她許久,蕭志翔終於開口。“我知道了。”他隨即起身至櫃檯結帳,李咱連忙跟隨在他身後離開小吃店。

天空已是漆黑一片,徐徐的山風吹得枝葉沙沙作響。

今天在見到李喧的時候,蕭志翔就有一股預感。一股強烈的不安預感!

“你要對我說什麼?”走到停車處,他止住腳步,背對著她問。

“我們……已經不適合在一起了。”她深吸一口氣後,終於說出來了。

“什麼意思?”蕭志翔愕然的轉身。

“我沒辦法再愛你了,我們分手吧!”李喧緊緊的揪住雙手,一口氣說出。

“什麼意思?小喧,你說什麼……分手……我聽不懂!”

“志翔……”他拒絕接受的表情今她為難。

“你約我出來,就是為了要對我說這些話?”他一臉深受打擊的模樣。

“志翔,對不起……”

“我不想聽你說對不起!”他大吼一聲,倏地扯住她纖細的皓腕,激烈的動作立刻令她痛呼出聲。“我要知道原因!”

“我的心裏已經有別人了。”李暄被他激動扭曲的面孔嚇得實話實說。“我沒辦法騙你……所以……”

仿佛一道雷光猛地婦在蕭志翔的頭上。“'別人'是誰?你愛上誰了?”

“好痛……”李喧本能地想掙脫他掐在兩肩皮膚裏的手掌。

“小喧,你愛上誰了?告訴我,”蕭志翔牢牢抓住嬌小身軀,不讓她後退半步。

他突然想起前天晚上的事,想起了黑皮素描簿裏美麗的裸體女人、想起她奪回素描簿的急切神態……

“是不是那個替你作畫的男人?是不是?”

“是的……是的……”李喧倉皇的驚呼,只感覺兩個肩膀痛得不得了。

為什麼?蕭志翔的耳朵嗡嗡作響,勉強自己混亂的腦袋不停的搜索一些蛛絲馬跡……天使的圖像、李喧輕撫素描簿的恬靜姿態,發現她又重回在曼哈頓被封鎖的公寓房間內、渾身是傷的修長身影向她伸出手,“你愛的是……黑豹?”李喧微微俯首。證實了他的推斷。“難怪……你那時一直不肯向警方透露綁架的過程,我早該想到的!”

“我的女朋友怎麼可能會愛上殺人兇手?”這太荒謬了!他大笑著,不甘心就這樣接受事實。“小喧,你是在騙我的吧?”

在看到她那清澈的雙眸坦然地直視他時,他更加懊惱了。“為什麼?你為什麼會喜歡那種黑道份子?是不是他威脅你?”

“不是……我沒辦法向你解釋這其中的複雜……”李喧直搖頭,心有所系的情緒反映在她羞怯清麗的容顏上。

“那個職業殺手的相貌……對女人有致命的吸引力?”一思及此,蕭志翔滿腔的嫉火迅速蔓延至全身,他突然抱住李喧,將嘴用力的壓在她的唇上。

“不……”李暄震驚的猛烈掙扎,好不容易掙脫了的手臂,本能地揮向他……

“啪……”臉頰的一陣火辣痛感,打斷了蕭志翔的動作,就在她慌亂地後退的同時,他一把握住她的兩隻手腕。“為什麼拒絕我?如果是黑豹就可以嗎?”

“志翔……”被猛烈搖晃著的李喧害怕地仰望面目猙獰的蕭志翔。

“你跟他上床了?你們做了幾次?一次?兩次?還是很多次?”一想到李喧跟別的男人耳鬢廝磨的畫面,蕭志翔就氣得快要發瘋了。“你跟殺人犯在一起……是不是每一次都被弄得很興奮?

“不要再說了!”李喧臉色大變,不敢相信這種惡毒的話是出自向來溫和體貼的他的口中。“我不喜歡你這樣……”他的眼神讓她覺得自己好髒!

“是你讓我變成這樣的!”他咆哮一聲用力甩開她,疾步走向轎車,“砰!”的一聲關上車門。

她嚇呆了,慶在原地無法動彈。

手腕上被抓的瘀紅清晰怵自,認識他這麼久,她第一次看見他發脾氣。

坐在駕駛座上的蕭志翔大喘幾口氣後,才能勉強手撫激動的情緒。他雙手抱頭。痛苦地靠在方向盤上,多想永遠躲在這小小的空間裏,什麼都不要去面對。

直到他望向昏黃路燈下渺孝纖弱的身影……

“上車吧!”他將頭探出車窗外說。

“不用了,我自己會走……”經過剛才的事,她無法再面對他。

“這麼晚了,你一個人要走去哪里?”看見李喧逕自朝下山的方向走去,蕭志翔立刻跳下車來追上來,一把拉住她。

她淚流滿面的無助模樣撕扯著他的心,也頓時融化了他心中的怨憤。

“走吧!我送你回家。”片刻後,他歎了一口氣,堅持地牽住仍猶豫不決他的手坐上車。

“我很抱歉剛才說了那些話。”行駛在下山的路上,蕭志翔開始自我反剩

冷靜一想,在美國舉行的婚宴上,最大的受害者是李暄啊,他不該要她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忘掉發生在她身上的恐怖遭遇。他又怎能在這個時候狠毒地再讓她受到另一次打擊?

他很後悔沒向她問清楚來龍去脈,就脫口說出傷人的話。“我不會和你分手的。”他凝視著她黑白分明的雙眸掛著兩顆淚珠,他下定決心要更加的疼地、憐惜她。“小暄,我愛你,我絕不答應限你分手。小喧?你怎麼不說話?”半晌後,蕭志翔發現李喧仍沉默不語。以為她還在為剛剛的事氣他,於是轉頭瞥向她,卻發現她直盯著車外的後照鏡。

“後面那輛車……一直跟著我們。”從上車的那一刻起,李喧就沒聽蕭志翔在說什麼,只是全神貫江的看著後方那輛保持在他們之後一定距離的黑色座車。

“什麼?”蕭志翔隨即看向鏡面,發現真如李暄所說的。

“可能是我看錯了……”

“不,我們停下來看看。”他也感覺到不太對勁,但就在他準備放慢速度將車停在路邊時,卻發現煞車毫無動靜。

“小心!”李喧看見車速非但沒有減慢差點控上右方的圍牆而驚叫。反而因車頭差點撞上右方的圍牆而驚叫。

“煞車……”蕭志翔驚駭的低語。

“什麼?”她正感到困惑的時候,就聽見接連踩著煞車踏板的蕭志翔著急喊道:“煞車壞了,沒辦法停下來!”下坡的加速度促使無法停止的車子越溜越快,蕭志翔本能地緊抓住方向盤,儘量讓車身保持在蜿蜒的山路中間。

突然,車燈映出向右行的話頭標示,他立刻急轉方向盤,雖然避開了山崖,卻躲不過另一邊的山坡護牆。

“氨

“叭……叭……”

驚叫聲與車鳴之間,李喧透過後照鎮瞥見自黑車裏伸出一樣東西。

蕭志翔側身護住她的動作令她收回注意力,感覺到車子跟凹凸不平的石牆猛烈碰撞,驚恐地抓緊安全帶的兩個人也隨之震動不已。

一會兒,車子終於緩緩的沿著牆停下來。

“小喧,你有沒有怎麼樣?”蕭志翔擔憂的說。

“沒……沒有……”

蕭志翔片刻也不敢耽擱地逃離駕駛座,。隨即轉身幫助李喧從同一出口離開正冒著煙的車身。

一直跟隨在他們身後的車子見兩人平安無事,這才發動車子向前行,在黑色轎車與他錯身而過的瞬間,李暄看見車窗裏的人影……

黑豹引那俊挺的側臉……是黑豹!她不由自主的想追逐車影,卻在抬腳的刹那,感覺到小腿抽筋。“啊!”

“小喧,你還好吧?”蕭志翔完全沒注意到遠去的黑車,連忙扶住搖搖欲墜的李喧喧,驚魂未定的看向損壞的車。

他不懂……車子怎麼會突然煞車失靈呢?


作者: 我是分身    時間: 2022-3-11 10:18:23

第七章  傳達思念

愛讓人好憂鬱,

傾聽著自己,

無聲的哭泣歎息,

緣是譴責自己,

不該這樣離你而去,

愛讓我,變得好傷心。

已故檢察官之子……丹尼爾•皮爾森,日前在住處遭歹徒襲擊。

據瞭解,這件攻擊事件,可能與律師事務所最近協助檢調單位搜集喬迪犯罪一案有關。

當李詠娟打開電腦,在美國的網路新聞上看見丹尼爾的消息時,她焦急的拿起電話想撥給遠方的愛人,可沒想到手上的電話卻先一步響起,愣了一下,她隨即按下通話鍵。

“詠娟嗎?”

“丹尼爾?”她聽到熟悉的聲音,前一刻還心驚肉跳的情緒頓時舒緩。“我正想打電話給你,我在網路上看見新聞了……你沒事吧?”

“我沒事!你別擔心……你呢?”

“我們都很好,只是小妹……”李詠娟開始用英文斷斷續續的說著回來臺北之後的生活,當然,也包括李喧所透露黑豹的一切。

“竟然會有這種事?”安靜了幾秒,丹尼爾才說。

“我之所以打電話給你,也是有些疑問想要問……現在,我反倒比較擔心黑豹很有可能已經在臺灣了。”

“黑豹來臺灣?”光聽見這個名字就今李詠娟恐慌。“說出來你一定不會相信,我被兩個蒙面歹徒襲擊的時候,是黑豹救了我。”

接著,丹尼爾在電話彼端開始敍述事情的經過。“那兩個壞人被擊退之後,他就站在我的面前,用槍指當時我以為自己也會死在他的槍下,可是他卻沒動是定定的看著我放在壁爐上的照片好久……”

李詠娘心急的問:“然後呢?”

“他命令我拿出通訊錄,翻了幾下後就走了。老天!剛才聽你說的……我猜想他是看到相片上面的小喧,並記下你們在臺北的地址。

“你是說……他會來找小妹?”一股冷冽的寒意從李詠娟的腳底竄升上來。

她神經質地四處張望,好怕殺人不眨眼的冷血殺手會突然冒出來……

***

丹尼爾的電話,再加上志翔的車子發生意外,讓李家離開美國一個月以來,首次感到不安。

“我好怕他會把小喧帶走……”李詠娟擔心的說。

“我絕對不讓黑豹把小喧帶走!”蕭志翔斬釘截鐵地回答李詠娟。

“可是,就算能將小妹留下來……我們恐怕也沒能力保得祝”一思及此,李喧娟不禁感到一陣恐慌,但願她的猜測不會發生。

“我會保護小喧,絕不讓黑豹帶走她!”蕭志翔可沒心思想這麼多,他的目標向來單一且專注。

“謝謝你,志翔。”李詠娟感激地望著他,“希望小妹能明白你的這片苦心。”

她滿心企盼自己唯一的妹妹能夠接受蕭志翔的愛,儘早遠離危險的糾纏!

***

雨嘩啦嘩啦地下個不停,李喧頭靠著窗,手指貼著玻璃上的雨珠,順著水痕滑下。一滴、二滴、三滴……指尖不停地追逐打在窗戶上的水珠,滿是霧氣的玻璃上畫出一道又一道淩亂的痕跡。

自從在陽明山匆匆一瞥之後,她總覺得黑豹就在她的身邊,每一陣風吹,就以為是他;每一個腳步聲,也以為是他,使她幾乎夜夜不能成眠,深怕一合上眼就錯過了再次看見黑豹的機會。

“黑豹,你為什麼還不來找我?”已經第五天了,她開始懷疑是自己眼花,也許黑豹根本沒來過……

“小喧?”看見手拿素描簿的李喧一個人躲在房間裏呆呆的望著窗戶,李詠娟不禁皺起眉。“你嘀嘀咕咕的在說什麼啊?”

“沒……”李喧連忙收回心神,但脫口而出的沙啞嗓音卻逃不過李詠娟的耳朵。

“你的聲音怎麼怪怪的?感冒了嗎?”

*   *  *;

“沒有,我只是昨天比較晚睡……”實際上,她已經好幾天沒睡好覺了。而且喉嚨有點痛,怕真的是感冒了。

“是這樣嗎?”

“嗯!明天就會好了。”李喧扯著慌,分散姐姐的注意力。“有事嗎?”

“爸爸要加班,今天晚上就只剩我們兩個在家了,我還約了志翔過來一起吃飯,這次你就別再躲他了,嗯?”

李喧不語,她不希望讓蕭志翔誤以為他們有複合的機會。

“小妹,別這樣,他對你這麼好,你就再給他一次機會吧?

“我已經跟他分手了,我不想欺騙他的感情,也不想欺騙自己。”李喧的神情堅定,對於蕭志翔,她心理充滿歉意,卻不曾考慮要回頭。

“不要對感情的事這麼早下定論!小妹,你太年輕了,有很多事情還看不清楚。”她語重心長的說。

片刻後,李詠娟也只好妥協了。“你們兩個就算不能做情侶,也還是朋友,請朋友到家裏來吃頓飯,不過分吧?”她一心希望能把妹妹驚險的迷咒中拉出。“就這樣羅!我們跟'朋友'一起吃飯。”她再次強調。

“只是跟朋友吃飯……”李暄猶豫了。

“只是跟朋友吃飯。若志翔再煩你,我就叫他早早回家。”李詠娟保證道。

李詠娟熱心的態度讓李喧只能無奈地點點頭。

“啊!我的湯……”在聽見廚房裏傳來水開的聲響,神情愉悅的李詠娟霎時變臉,她趕緊轉身沖出去,還不忘回頭叮嚀李喧。“小妹,志翔就要到了,快過來幫我擺碗筷。”

“知道了。”李唱緩緩將素描簿放在書桌上。若有所思地輕撫著黑色的封皮。“黑豹……”李喧歎了一口氣,多希望屋外的雨聲能替她傳達思念的心情。

突然,她仿佛聽見窗外有人隨著她的歎息低歎了一聲。

“黑豹?”她倏地沖到窗前打開玻璃窗,直覺地前屋外呼喊,但暗黑的夜裏,只有打在她發上的雨水和落在地上的水聲……

“小妹?”李詠娟端湯上餐桌的時候,剛好看見李喧慌慌張張地奔過客廳。“你要去哪里?”

李詠娟見李喧沒有回答,轉身瞥向李喧的房間,看到素描薄被從敞開的窗戶吹進來的風掀得“啪答……啪答……”亂翻。

難道……瞪著素描簿上似要飛騰而出的天使,她的心裏不由得冒出一股不樣的徵兆。

“小妹……”來不及脫下圍裙,李詠娟也連忙追出門外。

雨浙瀝浙瀝的落在疾奔的李喧身上,她顧不得腳底飛濺的水花弄髒了衣裙;顧不得微恙的身子是否承受得住冷雨的澆淋,她投身在黑漆漆的夜色之中,一心只專注於尋找那輕輕的歎息聲音。

才在巷口熄火停好車,蕭志翔便從車窗室見在雨中跑著的李喧。“小喧!”他將頭探出窗外大喊,急忙抓起放在旁邊的傘,下車追趕。

李喧只聽見刷刷的雨聲,濕透了的全身只感覺到雨水的存在,基地,大雨模糊之間,她看見自幽暗的牆角門中一條人影。

“黑豹!”她直覺的呼喊,卻在來人接近她的瞬間,臉色驟然刷白。“你不是……”

出現在她面前的是三個蒙面黑衣人,他們動作迅速的抓住李喧。

“你們是誰?快放開小吃……”蕭志翔見狀,本能地沖上前想要保護她,卻立刻被其中一個黑衣人在肚子上挨了一拳,讓他吃痛地跪倒在地。

“唔……不要傷害志翔……”看見暴徒又在企圖站起來的蕭志翔身上補了一腳,且隨即踩住他的手,將痛呼出聲的他壓制在髒濕的地面,李喧心急的忍不住在捂著她的嘴的手上狠咬一口。

“媽的!”黑衣人談地甩了她一巴掌。

“你在幹嘛?還不快殺了她!”

李喧被打得跌坐在牆邊,頭暈目眩的她依稀聽見雨中傳來低吼。

蕭志翔倏然記起在陽明山上的驚險畫而,大吼:“不要傷害她……”

只見歹徒抽出刀,逼近害怕得連連後退的李喧,而在此危急時刻,被另外兩名蒙面人制住的蕭志翔卻什麼都做不了。

瞠目仰望刀鋒筆直落下的李喧,腦中只想到黑豹,她以為自己死定了,卻驚見一隻鐵臂膀地勒緊持刀者將他往後拖,在歹徒還來不及發聲的同時,便將他的脖於扭斷了。

突如其來的轉變令李喧呆愣了幾秒鐘,直到看見蒙面人松開刀,像團軟泥般癱倒在地上時,她才稍稍相信自己獲救了。

借著路燈微弱的光線,她終於確認了站在眼前的修長身影……

“黑豹……真的是你?”看見黑豹朝她伸出雙臂,李喧這才放鬆緊繃的神經,毫不遲疑地躲進他溫暖的胸膛裏。

“怎麼這麼冰?”緊擁著虛弱發冷的李喧,黑豹眉頭一皺,掏出滅音槍,厲眼直視另外兩名黑衣人,在他們驚惶失措,還反應不過來的刹那,就擊斃其中一個。“回去告訴派你們來的人,如果敢再傷害李喧,我絕不輕饒!”

望向嚇得落荒而逃的歹徒,蕭志翔愣愣地注視著倒在他旁邊的屍體,他不可置信地盯著冷酷殺手竟溫柔地將李喧抱到鄰宅的遮雨篷下。

“那沒用的傢伙就是你喜歡的男人?”在紐約,她選擇了蕭志翔,剛才在蒙面人的攻擊下,她還想保護他?凝視著李喧的小臉上浮現一片巴掌大的瘀紅,黑豹使無法克制心中的衝動舉槍瞄準蕭志翔。

“黑豹……不要……”懷中李喧細碎急切的呼喚,倏地止住他萌生的殺意。

“聽著,喧,你是我一個人的。”李喧可以感覺到他慍怒發燙的唇緊貼在她的臉頰上,在她耳邊粗啞的低語。

“我不會把你交給任何人的!”

見他留下誓言便站起身要走,“我知道、我知道……別走……”

但她嘶啞的嗓子卻無法出聲,只覺得渾身冷得發顫無力,但整個臉卻熱得像快煮沸的水。

而一旁試圖站起來的蕭志翔,看見穿著黑皮褲的黑豹站定在他面前,心中不禁泛起一股酸意。

“你連自己的女人都保護不了,還賴在她身邊做什麼?”黑豹冷冷的說。

抬頭望向黑豹冰寒至極的琥珀色瞳仁,蕭志翔無法忍受他的輕蔑,於是低咒一聲,“可惡……”然後揮拳攻擊。

黑豹迅速的格開他的襲擊,側身抬起膝,動作敏捷的在蕭志翔的腹部頂了一腳,讓蕭志翔再次癱倒在地,冷眼看著他痛苦的一陣急咳。

接連幾次的捱揍令蕭志翔頓失反抗的能力,黑豹卻蹲下身,一把扯起他的頭髮警告道:“滾遠一點1別讓我再看見你出現在李喧的旁邊。”

看見蕭志翔被摜在地上,直到高大的身影又返回李喧身邊的時候,瑟縮地躲在角落的李詠娟才通不得已的挺身而出。“不要……帶走……我妹妹……”

站在雨中的黑豹愣了一下,才緩緩轉身固對因恐懼而顫抖的李詠娟。

雨水滴落發梢,徐徐流過黑豹輪廓鮮明的混血臉龐,這是李詠娟第一次這麼近距離的注視一名冷血殺手……妹妹所愛的男人!

“我一定會帶李喧離開。”黑豹直視著李詠娟說,微笑的嘴角大大地上揚。“不過,會選在我計畫的那一天……”

***

冒著雨勢,黑豹緩緩走近地的身邊,她想問他,自從曼哈頓一別,他身上的傷可好了?她想問他,這一個多月的時間,他都在哪里?她有好多好多事想問他,好多好多話想對他說……

但這一切卻都被這場傾盆大雨阻擾了!

雨啊!得快點停止吧!讓她能再清楚的聽見他的聲音;雨啊!請快點停止吧1好讓她濕冷的身子快點恢復體溫、凝聚逐漸渙散的意識……

眼睛因燈管白色的強光而不由自主地眨了幾下,沒有雨聲、沒有黑夜,她是在……一個房間裏……

“黑豹……”感覺到一雙溫暖的手掌正握著她的手,

李鳴不自覺的低喚出聲,卻看見……“爸!”

“你發高燒。已經在醫院裏昏睡了一整天……”生氣又煩憂的李同英放開李喧的手,用濕毛巾擦拭她額頭上的汗水。“不舒服怎麼不早說呢?我好擔心你的身體……”

當他接到大女兒斷斷續續抽噴著的電話,便急忙從公司直奔醫院的急診室,然後從昨夜守著她直到今天晚上,可沒想到,女兒在睡夢中吃語著的,竟是他最不想再聽到的名字!

“爸……對不起!讓你這麼擔心……”李喧滿懷愧疚的抱住他,同時也想起了另外一個人。“志翔呢?他還好吧?”

“還好,他現在在醫生那裏復診。”探了探李喧的體溫,發現巴沒之前燙了,他才終於放下心。“昨天員警來過了。”他淡淡的說。

“員警……”聞言。李喧不禁愣住了。

“志翔報警處理的車子,在輪胎上發現了穿孔。而且已經鑒定出是子彈射穿所造成的。”李同英緊皺眉頭,

“還有昨天晚上的命案……”

稍早從警方那裏得知,如果不是因為彈痕造成車輪爆胎,以蕭志翔車子當時的下坡速度,損傷的情形可能會更嚴重;而車胎上的穿孔又與昨夜從死者胸部取出的子彈口徑吻合,且射擊的位置和距離的拿捏都屬職業級時,他整個人便涼了一半。

只是,為什麼黑豹會救他的女兒?既然要救她,又為什麼要找人害她?他到底在玩什麼把戲?他要折磨他們到什麼時候?

“這幾天,員警還會再找時間與你的談,你要老老實實的告訴他們實情。”

“什麼實情?”李喧不解的問。

“黑豹的事,你一定知道什麼,人家才會來找你,你不要怕,也不需要替那種殺人兇手隱瞞。”李喧眸中浮現退縮閃避的眼神令李同英又心疼又氣憤。

“我沒有隱瞞……”看樣子,爸爸並不知道所有的事情。她暗暗松了一口氣,卻不由得想起昨晚的一切,她不明白,黑豹為什麼不帶她走?

“爸,你累了吧?先回家休息好嗎?

就在父女倆之間的氣氛變得有點屆時,李詠娟恰巧拉開病床簾幕走進來。

“我不累!”李同英眨了眨充滿血絲的雙眼,沒有因為李詠娟的提議而改變態度。“小喧這個樣子,我怎麼放得下心?”

“我沒事的,我已經退燒了,現在就可以回家……”

為了不讓父親擔心,李喧立刻坐直身,卻在下床的瞬間感到一陣暈眩。

“別逞強……”虛軟的她被父親及姐姐重新扶上床。

“醫生說你是壓力過大,這幾天睡眠不足,又跑到外面淋雨,才會變成重感冒。你需要好好的休息,以調適體力。”扶著妹妹,李詠娟心裏非常清楚她這場病是為誰而生。“你再睡一會兒,等你醒來以後就可以回家了。”她強迫李喧躺下,又轉頭對李同英說:“爸,你放心,我會一直陪著小妹的。”

“好吧……”在兩個女兒的遊說之下,李同英掙扎了好一會。“我先到外面的椅子上休息一下,你一定要陪著你妹妹。”這已經是他最大的讓步了。

李同英走後,李詠娟就代替他坐在病床旁邊的椅子。

“一天沒吃東西,你一定餓壞了。”她將才剛買來的廣東粥端出來給李喧。“吃吧!吃飽了好吃藥。”

靠坐在床墊上,李喧只覺得全身虛浮,沒什麼力氣,喉嚨痛得也沒有食欲,但看到李詠娟關心的神情,她還是道了聲謝,乖乖的接過熱粥用湯匙一點一點的吃著。

“謝謝。”喝了半碗,李喧將粥擱在床邊的矮櫃上,打破沉默。

“謝什麼?”李詠娟抬頭看著她。

“謝謝你沒跟爸爸說……”說畫像的事、說她跟黑豹之間的關係……

“不用謝我。”李詠娟悶悶不樂的道。

她不是不說,而是不知道該怎麼跟爸爸開口?她能告訴他,他的女兒愛上殺手了嗎?這樣的打擊,爸爸會受不了的。

“你知道在陽明山時,是黑豹救了你;你也知道他會把那三個歹徒……”李喧早就知情似的點著頭。此刻,李詠娟也不得不承認,如果沒有黑豹在暗中保護,李喧已經死了兩次了。“那會是誰想害你?”

“咳……不知道……”喉頭難受地咬了一陣,李喧隨即拿起李詠娟遞過來的藥丸,和水吞下。

“你不會離開我們吧?”替李喧拿開玻璃杯,李詠娟凝望著她紅撲撲的小臉浮上異色,不禁脫口而出,她害怕黑豹離去前所說的話會成真。

凝視著李詠娟緊張的神情,李喧不知該怎麼回答。

“小妹……你真的很愛黑豹?”

“嗯!很愛、很愛!”直到昨夜,她更加確定了自己的情感。

“他是黑道份子,你究竟是愛上他哪一點呢?”李詠娟不解的問。

“我也不知道,但看到他痛苦的樣子,我會跟著痛苦;見不到他,我會想他。”李喧偏著頭,努力思索。

“姐,就像你嫁給姐夫一樣,我只想待在黑豹的身邊。”

“你跟我不一樣!你還有好幾年的學業、還有大好的前途等著你,可黑豹卻是居無定所,整天過著腥風血雨的危險生活。”李詠娟將滿心的怒氣一古腦兒的宣洩出來。

“你跟那個殺手是兩個世界的人啊!”

“可是我愛他……”李暄睡眼惺松,感冒藥逐漸在她的體內發酵。

“你這是一時的衝動t”只是,妹妹這一個多月來的改變,還有昨夜黑豹對妹妹所做的一切,都不只是一時的衝動啊!這樣一想,李詠娟又不禁困惑了。“就算這真的是愛……這樣的愛情也不會有結果的。”

“無論是什麼結果都沒關係,我只想陪著他……你跟爸……還有志翔……都對我好好……真的很幸福,所以……我也想把這份幸福……帶給黑豹……”逐漸進入夢鄉的李喧咕噥低語,可愛的小臉上猶掛著純真的笑靨。

“小妹,你真傻!”李詠娟無可奈何地歎了一口氣。

望著李喧天真無邪的睡臉,她突然想起素描簿上一頁又一頁長著羽翼的天使,而她的小妹妹就像個善良的天使,即使是沾滿血腥的惡魔,也仰慕天使吧?一思及此,她心中頓時湧起千頭萬緒……

但願天使能受到眾神的眷顧,從此無病無災才好!李詠娟輕輕的撥整熟睡的李喧額前的發絲。專注的在心底禱告。

隔天早上,精神好一點的李喧終於可以出院回家了。

挽著爸爸還有姐姐的手步出醫院大門,她一眼就看見蕭志翔,“志翔?”

“你怎麼來了?怎麼不在家休息呢?”李同英與李詠娟連忙走向臉頰上還貼著紗布的他。

“你的傷……”李喧眸中盛滿歉意與關懷。

“我的傷不礙事。”凝視著李喧好一會兒。蕭志翔牽動貼著紗布的嘴角。

“爸,我們先回去吧!讓小妹跟志翔聊聊。”看向欲言又止的兩個人,李詠娟隨即拉著李同英離開。

就這樣,李喧與蕭志知站在原地,誰也沒說話。

“志翔,對不起,都是因為我才害得你……”半晌,李喧終於打破沉默。

“你不需要道歉,是我自願的。”蕭志翔溫柔地凝視著她。“昨天在醫院裏,你跟詠娟姐的談話我都聽到了。”

“你都……聽到了?”

“我給醫生看完以後,就過去找你,我一直站在圍簾外,只是你們談得太專注。沒有注意到我。”往視著她充滿驚訝的臉,他繼續解釋。

“我必須承認,我沒辦法像那傢伙一樣保護你,所以……”黑豹對李喧的愛是認真的,而且勢在必得,而且,被黑豹那懾人的強勢所擊潰的心,迫使他在這場愛情戰爭中敗退。

“我只想再問你一遍,你真的愛黑豹嗎?”

李喧毫不猶豫地點頭,也訝異地瞅著眼先前態度大不相同的蕭志翔。

“即使會有生命危險,你還是想跟他在一起?”蕭志翔全身緊繃,他仍不放棄最後一絲希望。

“有黑豹在,我不會有生命危險的。”

如出水芙蓉般的李喧的燦爛笑容讓蕭志翔愣了好幾秒,最後才困難地吐出話語。“是啊!他是職業殺手,頂尖中的A級。”

他知道,傾城的笑靨將不再屬於他……

***

隨著九月的到來,暑假也接近尾聲

“小喧,等你開學,姐姐就要回紐約了。”

“真的?那不是……只剩三天?”李喧愣了一下。

“是啊!阿娟要回美國,爸爸要上班,到時候就沒有人陪在你的身邊了。”這幾天,李同英只要想到女兒的安全就不由得變得嚴肅煩悶。

“爸,你不用擔心我……”

“爸怎能不擔心呢?我們都還不清楚究竟是誰想害你?”李詠娟驀地搶白。

聽著姐姐的話,李喧這才認真思索那兩次驚險的畫面,雖然每次都朋黑豹保護她躲過襲擊,但對方攻擊她的目的為何?想著想著,她不自覺地揉起太陽穴,重感冒還未痊癒的身體,似乎也令她的腦袋變得混亂。

“爸,我們不是跟警察局的人約好等一下要過去嗎?也許可以問問他們的意見。”李詠娟的提議得到李同英的附和。

不知情的李喧卻訝異的睜大眼睛。“為什麼要去警察局?”

“什麼為什麼?我昨天就跟你說了約談你。”李同英說。

“可是,我才剛到家,還很不舒服……”李暄慌亂地想找藉口。

“這事不能拖。”雖然心疼女兒要拖著虛弱的身體再跑一趟,但保護她的生命安全更加重要。

父親的堅持合李喧倍感心急,她不想去警局,因為她知道那些人一定會問她黑豹的事,但是,她卻找不到拒絕的理由。

“警方的手邊已經有一些資料,聽說美國那邊的單位也會派人過來瞭解狀況。”李詠娟不理會妹妹投來求助的目光。“小妹,你只好忍耐一下了。”

李詠娟默默的看著李喧咬著手指跺進房間。

警方在注意黑豹了,怎麼辦?此刻,李喧實在沒辦法靜下心來“休息”。她滿腦子只想著該如何提醒黑豹,可是,她根本不知道他現在在哪里?

“該怎麼辦呢?”她不由得大歎一口氣,倒上床。

“喀……”一顆系著紙條的小石頭忽然從敞開的窗戶飛落在床鋪上。

李喧嚇了一跳地坐起身,本能地看向窗外。沒人?又看了看房間外面……姐姐跟爸爸都在做自己的事,她好奇地打開便條紙……

我在公園等你。黑豹

李喧吃驚地撫住胸口,在一陣激動的暈眩後,她更仔細的看了看附在紙中的簡單圖示。

黑豹來找她了!她心中只有這個念頭,兩隻腳不由自主地移向門口。

“小妹,你不睡一下?”看見李喧像是要走出房間。

李詠娟不禁上前詢問。

“不……我不睡……”

“你的臉怎麼這麼紅?”

“有嗎?沒有吧!”心虛的李暄下意識地用雙手捧住臉頰上。姐姐緊迫盯人的態度讓她直覺她不能從大門離開,突地。靈光乍現……“我睡不著。想早點換好衣服。準備等一下出門。”在極為鎮定地扯謊的同時。她也順勢想把門關上。

“是這樣嗎?”李詠娟狐疑地看著李喧。

等到李詠娟扭轉身離去,李喧立刻鎖上房門,好怕因過度緊張而露出破綻。片刻後,她抬頭環顧四用。同時在心中下決定……

看見客廳牆壁上的掛鐘一分一秒的走著,李詠娟納悶著,只不過是換個衣服,幹嘛緊張成這樣?她不時望向李喧緊閉的房門,卻不禁為自己的神經質感到可笑。

現在是白天,又有爸爸在家,還怕妹妹會怎麼樣嗎?

雖然她不斷地安慰自己,但之前的經驗卻令她的不安揮之不去。

終於,她忍不住站在門邊,試著讓妹妹瞭解她的想法。“小妹,我知道你現在一定很不高興。但是這一次,姐姐真的沒辦法幫你!都只想要你知道……我們都很愛你,不想讓你受到傷害。你能明白嗎……”

“小妹?”她敲了敲門叫喚著,但房間內卻只傳來收音機嘈雜的歌聲。

“阿喧,怎麼了?”李詠娟不斷地敲著鎖住的房門,引得原本待在書房裏的李同英前來詢問:“小喧在裏面做什麼?”

“她換衣服換了好久都不開門。”像是想到什麼似的,李詠娟突然沖去客廳打開大門,李同英發覺不對勁,也跟著她步出家門,看見她在側邊的前庭止住腳步。

只見李喧房間的窗戶是開著的。“爸,小妹不見了!”望向住處前的巷道,再看回空無一人的室內,李詠娟直覺的大喊:“小妹她……她從窗戶……溜走了!”李詠娟顫抖的說。

“小喧走了?為什麼?”

“爸!”攙扶住深受驚嚇而站不穩的李同英,一時之間李詠娟不知該如何回答。

***

晴空朗朗,陽光燦爛,李喧佇立在公園的榕樹下,目光焦急地尋覓相約之人。

黑豹呢?怎麼沒看到他?李喧俯首看著緊貼在胸前的素描簿及黑豹給她的字條,這也是她匆匆離家時。唯一帶在身邊的兩樣東西。

風吹亂她烏黑的長髮,裙角也隨之擺動,擾亂她原本平穩的心跳,而胸口的每一聲敲擊,似乎都因期待而律動,期待著再見到心系之人。

終於,左後方緩緩駛來一部轎車,在她面前停了下來。

車門啪的一聲開啟,她毫不遲疑地坐上車子後座。

“黑……”欣喜的李喧登時變得錯愕。出現她眼前的竟是一個陌生女人0你……唔……唔……”她還來不及反應,就被一塊布捂住口。

怎麼會這樣?字條不是黑豹寫的……她本能地掙扎,但身體卻因為吸入布上的濕潤而漸漸

無力……

“李喧,這次我一定要讓你死。

意識模糊之間,她依稀聽見耳邊傳來女人嬌滴滴的笑聲。

不知道過了多久,當李喧重新拾回一絲感覺時,也隱約意識到自己身處在一個無人的暗室。

這裏是哪里?在她還無力睜開眼眼看清楚用圍的時候,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便朝她調來。“啊!”陡地,一桶冷水潑在身上,淋得她頓時清醒過來。

“醒了?”說話的人丟掉水桶,站在她面前。

是剛剛在車上的女人0你……咳……咳咳……”想開口,但吸入鼻中的冷水卻引得乾燥疼痛的喉嚨一陣嗆咳。李喧難受地想調整姿勢,卻發現自己被粗繩牢牢地綁在椅子上。

“車子下坡失速,你竟然沒事,三個人圍攻也殺不死你;哼!你的命可真大啊!李喧。”

女人用力抬高她的下巴,李喧又驚又懼地注視著地。“是你……在陽明山,還有那三個蒙面人,都是你指使的?”

微松披肩的好看髮型,如明星般的性感身材,包裹在剪裁合身的紅色連身短裙裏……

“你……是誰?為什麼要殺我?”李喧強忍著疼痛的嗓子,實在無法將如此美麗的女人與攻擊她的歹徒聯想在一起。

“我是黛娜。”黛娜笑靨如花。“如果你不出現,黑豹現在仍會留在我的身邊。所以,你必須死!”她說出的話卻是如蛇蠍般毒辣。

“啊!”黛娜用長長的指甲在李喧的臉上狠狠的劃了一道,令她痛呼出聲,可被綁住的手腳完全無法反抗,她只能困惑地看著黛娜,也下意識地觀望四周。

這裏是什麼地方?她是不是會死在這裏……不祥的念頭一起,她心裏卻也同時湧現另一股信心……不會的!有黑豹在,他絕不會讓她……

“你以為每一次遇到危險,黑豹都能救得了你?”黛娜一下子就看穿李喧的心思。“我正等著他來呢!如果不能引出黑豹,殺了你也沒什麼樂趣。”

在紐約警力的包圍之下,是她帶人手幫助黑豹脫離險境的,她日夜不眠地看護他的傷勢,甚至在賽門與密爾頓報告的時候,甘冒被懲罰的危險替他求情,她為他做了這麼多,他卻根本不放在心上!

她好不甘心!不甘心輸給另一個女人,不甘心黑豹離她越來越遠……她追著他來到臺灣,苦苦地請求密爾頓答應讓她協助組織的人抓回逃離的黑豹,而李喧,就是引誘黑豹上勾的餌。

“即使黑豹是最強的狙擊手,也不可能一下子對付得了外面的十幾個守衛。”黛娜冷笑一聲,拿起擺在鐵皮桶上的手槍對準李喧。“當他來救你的時候,也就是我們抓他回去的時候。”

槍口頂在她的顎下,全身又濕又冷的李喧努力不讓自己顯露出害怕的神情。

“黑豹他不想回去,你們別再找他麻煩!”李喧的心陷入一片混亂,雖然她還不清楚一切,卻很肯定黑豹所待的組織是一個恐怖的環境。

“你才是他的麻煩!”睇視著李喧強裝堅強的無知臉蛋,黛娜滿腔的怒火陡然攀升。“黑豹都是因為你才躲著組織,你知不知道為了你,他招惹了多少敵人?沒有組織的保護,他會更危險!而你這個什麼都不知道的笨蛋,只會是他的累贅。”

“我不是……咳……咳……什麼都不知道的笨蛋……”一直沒機會開口的李喧,感覺到胸口的一陣氣悶直沖上沙啞幹痛的喉頭。

她知道黑豹的夢,知道他孤單一人的成長背景,知道他希望她留在他的身邊,還知道她不喜歡眼前這個咄咄逼人的女人……

“你知道什麼?”黛娜豔麗的容顏漾滿嘲弄。“你知道黑豹平常是怎麼接任務的?你知不知道他每一次在殺人之後,最喜歡做什麼?他……最喜歡跟我做愛。”

瞪著眼前紅能觸的雙唇輕輕吐出的話語,李喧呆愣祝

“他喜歡我挑逗他這裏、這裏,還有……這裏,我們常常激烈地做愛……”黛娜的纖纖玉手順著話語在嬌嬈的身軀上遊移,李喧痛苦的撇開頭,卻無法躲避露骨的言語,“你知道他喜歡什麼樣的姿勢嗎?你知不知道我跟別的女人如何一起取悅他……”

“不要!不要再說了!”李喧猛搖頭,臉色慘白的她,打從心底厭惡自己所聽到的。

在看見李喧驚慌害怕的表情時,黛娜得意地笑了,卻也在得知她已接受了黑豹的愛而倍感威脅。“你也愛上他了?當然啦!很少有女人抗拒得了他那張俊臉跟床上功夫的!”

她這麼痛苦,又怎能讓這兩個人快樂的在一起?她要折磨李喧,然後再一槍打死她!

“別以為他真的愛你。”黛挪用槍管拍打著李喧發白的臉龐,呵呵一笑,拿起擱在鐵桶上的素描簿後,又慢慢回到椅子前。

“你只是恰巧長得像畫上的人罷了。”刷的一聲,陰陰冷笑的黛娜開始一頁、一頁的撕掉畫紙。

“不要!”無論李喧在椅子上如何的奮力掙扎,卻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紙上美麗的圖畫變成一片一片的碎紙。

“黑豹從來沒喜歡過哪個女人,你也一樣!”黛娜目露凶光。“等他對你的新鮮感一消失,他就會甩了你。”

“也許我真的……只是恰巧長得像……就算是他夢中天使的替代品……也沒關係……”李喧嚷嚷的說。

“夢中天使?哼!”李喧低喃著黛娜聽不懂的話語,曾經,她很想知道素描簿的秘密,但此刻,她的想法變了,她以為只要畫像跟畫上的人統統消失,黑豹就一定會改變心意的。

李喧看她朝自己舉起槍,在她按下扳機的瞬間,認命的緊閉上雙眼……

“砰……”

“啊!”

槍聲,子彈與鐵皮屋頂摩擦的聲音和女人的尖叫聲同時響起!

李喧倏地睜開眼睛,看見一條身影箝住黛娜的身軀,扯高她的右手迫使她松開槍。“黑豹,不要……”

憤怒的黑豹逕自拖扯著哀哀慘叫的黛娜,將她摔向廢棄的鐵桶堆。

“黑……豹……”黛娜被摔得骨頭像散了似的跌坐在地上;仰望著黑豹陰寒的俊臉,她強撐起痛楚不堪的身軀,還來不及說完話,便又被黑豹狠狠的扯起。

“啊!”她痛呼出口,看見剛剛還拿在她手上的手槍,此刻正抵住她的頭。

“我已經說了,如果敢再傷害李喧,我絕不輕饒!”黛娜驚駭地瞪向黑豹就要扣動食指,她這才真正的感覺到害怕……他是說真的,他真的會殺她!

“不要!”李喧嘶聲喊叫,身體因為太用力向前沖而連同椅子一起摔倒在地上。“黑……咳……不要傷害她……咳……咳咳……”

冰冷的槍身突然遠離,黛娜虛軟無力地癱坐在地上,酸楚地瞪著心上人焦急地飛奔到另一個女人的身邊。真諷刺啊!她竟然被情敵所救!

“冷嗎?”黑豹蹲下身,替李暄解開捆綁,然後立刻脫下身上的襯衫披在她顫抖的嬌軀上。

“不冷……”瞥見他黑色襯衫上滿是塵汙與刮痕,李喧頓時忘了自己的不適,急著察看他的身體。“你有沒有受價?她說外面有十幾個守衛……”

黑豹爽朗一笑。“我沒事,那些小角色我還不著在眼裏。”只是多花了一點時間闖關。

“真的?你沒受傷?太好了!”她用手指輕撫過他自信滿滿的臉龐,而後滿足的偎向他結實的胸膛。

“這……”黑豹呆住了,不敢相信李喧真誠的關懷,而那不同於以往的呢噥軟語,竟全是為了他呵!

黑豹輕輕握住放在他臉上的小手,溫柔地摟著她的纖腰讓她更貼近自己,連攬著她的雙臂和動作都是那麼地輕柔,深怕溫順的人兒又會因反悔而反抗。

“不要離開……不要再像上次那樣……離開我……”

直到直視她深情的眸光,黑豹才得以釋放激動情緒,狠狠地將李喧緊擁在懷中。

“我不會再離開你了!我說過,我要你永遠跟我在一起,如果你不見了,我也一定會找到你!”

“咳……我快不能呼吸了……”李喧濃重的鼻音與發顫的身軀令他憂心的暫時拉開彼此的距離。

“痛嗎?”看見李喧搖搖頭,他的手仍忍不住拂過她臉頰上的一道紅痕,視線自然地落在一旁淩亂的繩索上。

黛娜吃力地從滿是灰塵的水泥地上站起來,又是憎恨、又是羡慕地注視著傳遞愛意的兩個人,她扶著欄杆,還沒跨出幾步,便省見黑豹持槍前她走來。

多麼英俊迷人的臉孔、多麼冰冷無情的表情啊!她哀怨的凝視著他,知道他不會放過她。“我們認識這麼久……你連我都殺?”

“不殺你,你會怎麼對她?”黑豹冷冷的說。

聞言,她心碎了,美眸哀戚地瞅著他的俊容,突然覺悟過去的八年,一心一意愛著他的自己好傻!

“黑豹……不要殺她!”

隨後而至的李喧扯住黑豹握槍的手,焦急的懇求卻換來黛娜聲色俱厲的斥喝,“不需要你替我求情!”她寧可被槍打死,也不要情敵來可憐她!

李喧被黛娜激烈的反應嚇了一跳。“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她很想對黛娜說些話,卻又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同樣身為女人,她能體會黛娜此刻的心情,如果換作是黑豹用這樣冷酷的態度對她,她一定也會難過得想死掉!

黑豹溫柔的凝視著李喧,又睨了一眼滿臉詫異的黛娜,他歎了一口氣,取出子彈後,把槍丟在地上。“不需要跟她道歉。”

就這樣……他不報復了……黛娜不可置信地注視著兩人離去的背影,忍不住開口問:“你要去哪里?”

黑豹沒有回頭。反倒是被摟著肩向前行的李喧頻頻回首。

“黑豹……”望著漸行漸遠的身影,呐喊著的黛娜也忍不住眼眶發燙。“你帶著她……只會讓你增加更多的危險啊!”

不舍、酸楚、心痛……所有複雜的情緒,全隨著大吼回蕩在幽暗的各個角落……

***

忘了是怎麼走出彈痕遍佈的廢工廠、忘了已經穿越多少狹小巷弄……此刻,李喧只知道她正坐在黑豹的車上,安心的望著他專注於駕駛上的俊挺側臉。

她拉緊被在身上的黑色襯衫,但見車窗外的景致由熱鬧的市區變成濱海 公路。

她沒問他們要去哪里,因為她信任他。

突地,他把車停在路邊。

“黑豹……怎麼了?”她困惑地看向他。

“不要那樣看著我……”

“嘎?”李暄不解的張大眼睛瞅著他。

看見他皺起眉咕噥一句,在還沒會意之前,便感覺他傾身靠近她。

“不——”當李喧發覺了他的意圖,隨即伸手阻擋他的吻。“我的感冒還沒好……”她不只是怕病菌會傳染給他,她濕答答的全身也還沒完全幹呢!

“無所謂!”黑豹卻一秒都有不願等待,強行佔據她的唇瓣。“三十七天十一個小時又二十分鐘!你離開我這麼久,讓我好好的看看你。”直到吻得她快不能呼吸了,黑豹才暫時鬆開她。

“黑豹……”他的一雙大手探著她半說的發,捧著她的臉不住地親吻,她不由得輕歎出聲,感覺到他熱切索求的後唇舌又重新纏繞在她的唇上。

暈眩,渾身輕飄飄、軟呼呼的、心臟撲通撲通亂跳……身體所湧現的奇怪反應,與之前跟黑豹在一起時已先全不一樣了。

人的心真的很奇妙,以往恨之人骨的人,怎能想到今日會變成最愛的人?

她最愛的人是……黑豹……隨著心念,李喧的小臉不禁也羞紅起來,

“看著我!”黑豹捏住她細緻的下巴。讓她的雙瞳只映著他的身影。“我一直忍著,讓你跟'家人'相聚了這麼多天,這一次,我絕不再放開你了。”

看著李喧跟親朋好友聚會、看著蕭志翔時常在她的身邊打轉、看見她因淋雨而染箔…這些日子,他默默的在一直注視著她的快樂、憂愁、悲傷,他一直、一直忍耐,只想在帶她離開之前,讓她有時間跟“家人”相聚。

“這一個多月你都在我身邊?”李喧凝望著他,心裏有點驚訝,也有點感動。

“幾乎,如果沒那些人打擾的話。”如果不是為了躲避警方的注意、喬迪派來追殺他的人,還有密爾頓的手下,他是絕對不會讓她遭遇任何危險的。

你帶著他,只會害你增加更多的危險……黛娜的話也許沒錯,李喧是他的弱點,今後,恐怕會有更多的人拿這致命的弱點襲擊他。

“喧,我已經給你這麼多時間跟家人在一起,應該夠了吧?所以,今天就算你不願意,我還是要帶你走。”

帶著她會給他帶來更多的不便,同樣的,因為在他身邊,她也會遭遇一般人所沒有的危險,可即使如此,他仍只要她,其餘的一切,都成為甜蜜的負荷。

“下著雨的那一夜……你是為了讓我能多些時間留在家人的身旁,才離開的?”黑豹遲疑了一下。然後點頭,他那既霸道,又隱約透露著不安的表情,令李喧不由自主的伸出雙臂環住他的頸項。“你可以不必這麼做,其實我……”

“我不想聽到否定的答案!”黑豹的兩隻手緊握住環在他肩上的纖細臂膀,忍不住打斷她的話,怕她又像之前那樣離他而去。

“不是否定……”凝照著他熱切的琥珀眸子,她想告訴他自己更明確的心意。“我願意……黑豹,我願意跟你走。”

他全身皆為之震撼,以為自己聽錯了。

“不管你去哪里,我都會跟著你,我愛你……”她在他耳邊呢喃。

“什麼?”雖是低啞濃重的鼻音,卻恍如天籟般飄進他的耳裏。黑豹呆愣住了,身上的每一根寒毛皆因她的話語而興奮地站立。“你再說一遍!

“我愛你!”第一次看見黑豹露出手足無措的滑稽模樣,李喧不由得笑了出來,如出水芙蓉般的絕美容顏不禁令黑豹看癡了。

這不是夢吧?似乎想得到進一步的確定,他立刻吻住她,緊擁著嬌軀的雙臂竟不由自主地微微顫抖……

作者: 我是分身    時間: 2022-3-11 10:18:49

第八章  只要你

你的心,

隱藏了多少感情,

用著冷漠的面具,

裝扮堅強的自己,

我的心,

就是破解這一切的謎底。

在黑豹的萬全準備之下,兩人迂回前行,避開警方在重要路口的臨檢,然後等天黑以後乘漁船出港口。中途再由已買通的大陸漁民接應,輾轉至香港。

“累嗎?”本來最終的目的地是轉機去法國,但低頭看著靠在他肩上的李喧因吃了感冒藥,而頻頻打呵欠,還得勉強自己打起精神的模樣,他不禁感到心疼。“我們在這裏找個地方休息一下吧?”他決定要在當地多停留兩天,好讓她休養。

於是,他帶她住進九龍的一間飯店,趁她熟睡的時候,外出處理機票、旅行的相關事務與搜集訊息。外面要抓他的風聲仍然很緊,但他卻只在意密爾頓的動態,但到目前為止,他似乎沒什麼動靜,這讓他不由得起疑。

在回到飯店房間,看見已經睡醒的李喧正趴在茶几前忙碌著的可愛模樣,心中所煩惱的一切便自然地暫時拋到九霄雲外。

“你在做什麼?”他好奇的問。

“拼圖。”她抬起頭,給他一個笑容。

“拼圖?”黑豹走近地,注視著矮桌上逐漸拼出圖像的畫紙碎片……那是他畫的素描!

“黛娜把素描簿全撕了,我想拼好它。”李喧羞赧的一笑。十幾張的碎紙是她從廢工廠被水浸濕的地上救回來的。

“你這麼喜歡它?

“嗯!很喜歡。這些圖畫得好漂亮!”

直率的回答令黑豹突地感到一陣悸動,

“可是現在只剩下這些了。”曾經代替黑豹陪伴著她的素描簿,如今卻……地輕歎一聲,小心的撫著紙片,因沒能帶回完整的它而感到惋惜。

“你一直在弄這些,連晚餐都沒吃?”瞟見被棄放在椅子上、原封不動的餐點託盤。黑豹不禁皺起眉。

“嗯!我還差一點就弄好了。”李喧只專注於拼圖上的幾個缺口,一點都沒注意到黑豹的表情。

“啊!”直到地感覺自己被攔腰抱起,放在床上,才注意到他凶巴巴的臉色。

“你的感冒還沒好,要多吃東西、多休息。”

“我昨天吃了藥。又睡了一整天,已經好很多了。”

雖然聲音還是粗粗的很難聽,但感覺己比之的要好多了。

她軟聲抗議著,卻沒拒絕他端來的美食。“我可不可以邊吃邊拼圖?”

“不可以!”黑豹斷然拒絕。“別管那些碎片了,專心吃完東西!你若那麼喜歡那些畫像。我再重新畫給你就是了。”

“好呀!好呀!”李暄高興得直拍手。

但又突然想到那模特兒豈不是自己?“可是……不要畫裸體的喔!”她紅著臉提醒他。

她忽然蹦出的話。讓正在喝龍舌蘭的黑的笑得差點嗆到。

“你別笑啊!我是認真的!”

“好,我不畫裸體……”望著她無辜又可愛的表情。

他忍不住想捉弄她。

“那這樣的裝扮呢?你可以接受吧?”他長手長腳地將她的嬌軀壓在床上、解開她睡袍上的腰帶,順手把沾了千島醬汁的小黃瓜片放在她裸露的酥胸上。

“不可以!你這大色狼……礙…”左右渾圓上的粉紅蓓蕾上各貼了一塊小黃瓜,讓李喧立刻聯想到色情海 報,她想抗拒,卻又被胸前滑滑癢癢的舔舐感覺弄得嬌喘連連。

凝視著面前嬌媚急喘的人兒,黑豹笑了笑,隨即將蓓蕾上的薄片舔入嘴中,一隻手也順勢扯去礙眼的袍子,因害羞而全身泛紅的她宛如一朵初開的粉蓮……

“你愛不愛我呢?喧……”欲望逐漸攀升的黑豹動情地摟緊她,直到現在,他仍不敢相信……她真的愛他……

“愛……我愛你……”從吻著她的唇舌縫隙之間,她輕吐愛意。

*   *  *;

“比臺灣那個老纏著你的男人還愛?”

黑豹是在吃醋嗎?李喧睜開眼,好笑地瞅著他。“嗯……比志……”他卻在她要說出名字的時候。用力吻住她。

他的每一個吻、每一個撫摸,都得到了她羞怯的回應。她真的愛他!不再只是他的依戀,不再只有她不斷的抗拒了,原來,愛一個人與被人所愛,是這麼美好的事。

胸口間像有一股暖烘烘的東西流過,這就是幸福的感受嗎?雖然他從沒體驗過這兩個字,但他能肯定。此刻眩暈、快樂的感覺應該就是所謂的幸福吧!

“從什麼時候……愛上我的?”他的聲音似乎因為些許的不安而在空氣中顫抖。

“羅……羅馬……你……你救了我之後……”他的大手徐緩的在她身上撩撥著。逗得她連思考的力氣都快沒了。

“你呢……黑豹……你愛不愛我,……還是……我只是你……夢中天使的替代品?”對他,她也有相同的疑問。

但話才說,她就忍不住哀嚎一聲,“礙…好痛!”

“這是給你的懲罰!”他忽地在她肩上咬了一口,雪白的皮膚立即浮現一排齒痕。“我從看見你的第一眼就愛上你了。”黑豹定定的凝視著李喧,語氣充滿熱烈的愛慕。“你一定不會知道你有多麼善良、多麼溫曖,讓我捨不得離開。而且,一直以來……我的天使就只有你,你怎麼會是個替代品呢?”

“真的……”李喧喘息著,感覺到黑豹的手指在她的私密處進出而忍不住屈起膝,“那……以後……不能……再去找其他的女人……”

“你在嫉妒?”像發現新大陸般,黑豹眼光灼灼的追問:“看著我……你在嫉妒嗎?

“是的,是的……我嫉妒!”她無法回避他熱情的視線,漲紅臉的她只好承認。“我羡慕黛娜,她那麼漂亮,又知道你好多事情……”她不只介意黛娜,還嫉妒所有看得見、看不見的,曾跟黑豹在一起的女人!

“我只要你。”黑豹深情一笑,對懷中的人兒起誓。

他抽出手指,改用雙手撐開地柔軟的核瓣,將昂然的欲火深深地送入她窄小而緊窒的密x。

“礙…”進入的痛楚令李喧倒抽一口氣,但耳邊的熱情低喃卻足以消解她所有的不安。

“黑豹……我也只要你……”她輕歎一聲,呢噥回應。白細的臂膀繞上他的背,緊擁著他,隨著他的節奏而擺動……

***

來到法國東南部時,已經是九月中旬了。

對於童年就在這附近度過的黑豹而言,熟悉的河岸、森林與分歧的林蔭道路,提供了絕佳的隱藏地點,最重要的是,密爾頓不至於這麼快想到他會選擇在這裏暫時落腳。

開著車,他憑著記憶終於找到十多歲時曾經來過的狩獵用木屋。“到了。”將車停在樹邊,他拉著李喧下車,走了一小段路事才來到木屋前。

推開未上鎖的門,小屋內的陳設依舊沒變,只是多了一層厚厚的灰塵。“就是這裏。”他看著李喧。

“這裏?”李喧不解的望著他。

“我們要在這裏住一段時間。”

看看他,又看看髒得可以的木屋。李喧才明白,剛剛經過城鎮的時候,他為何會先下車到超市里選購清潔用具了。

之後,兩個人分工合作清理木屋,又將帶來的照明用具、鍋、碗等簡單的日常器具從車上搬出。

直到夜晚,總算打掃完畢的李暄,疲 憊地靠坐在床上,注視正背對著她坐在桌前敲打電腦鍵盤的黑豹。陌生的國家、陌生的住處……她不顧一切地追隨所愛,這種迷惑又混雜著亢奮的情緒,是她從來沒有過的。

“黑豹,我們為什麼要住在這裏?”

“外面有很多人想抓我們。”他暫停動作,回頭望她。“你很不習慣吧?我們不會在這裏久住的。”

“我不是不習慣……”處體諒地笑了雙。“你說有很多人想抓我們,包括你所在的組織嗎?你不回去了嗎?”

“不回去。”

他簡潔的回答對她緊接著猜測道:“你要脫離他們?”

“對。”那些人想用李喧要脅他,他怎麼可能再跟他們共事!

“那……你不做殺手了?”她的語氣不禁透露著興奮。

“當然不是。”在接收到過去的客戶傳來的E-mail後,他隨即關上筆記型電腦,“殺人還是我的工作。”只是以後接任務時少了中間人。

黑豹的回答令李喧頓覺氣餒。小臉又暗了下來。

“你怎麼了?”

“沒事。”屋內昏暗的燈光隱藏了她臉上所有的失望表情。“我累了……想早點睡。”她閉上眼睛,若有所思地拉緊毛毯。

***

經過一段時間的用處,他喧知道黑豹的一些喜好,例如他愛穿黑色的衣服、皮褲、皮靴,愛海、煙老是抽到一半就丟掉,總將素描簿放在膝上作畫,還有喜歡吻她……

“我只要你!”這是他對她熱情且不變的誓言。

也因為愛他,她自然很想知道更多他的喜好,想瞭解更多關於他的一切,包括地殺人的工作,所處的組織。

“你不需要知道這些。”

她明白他這樣的回答是不想讓她碰觸到他陰暗的一面,好幾次她都想開口懇求他別再做殺手了,但她也知道,從有記憶開始就是一名“獵人”的他。是絕對不可能這麼輕易就改變本性的!

九月的秋意籠罩在山間。

每天早上。她會看著黑豹踩著紛紛落葉從斜坡上的叢林練完身手回來,而在這段時間。留在木屋裏的李喧也開始靜下心來想一些事……

她跟他以後會如何?兩個人可以一直這樣在一起嗎?

會不會有一天……她會被迫無法跟黑豹在一起……

不,她不要跟他分開!

木門嘎的一聲開啟,頎長的身影從外面走進來。“黑豹!”

李瓊立刻迎上前,情不自禁地抱住他,他相信。即使是兩個世界的人,只要肯努力,一定也能縮短彼此的距離!

黑豹受寵若驚凝視著她。邪邪一笑。誤會了她的意思。“怎麼?一大早就想要?”他用單手摟緊她的纖腰,很自然的在地粉嫩的胸口上用力一啄。

“不、不是啦!”她倏地漲紅臉,推開他,“我有話想說……”

“哦?”他有點惋惜地鬆開她,隨即坐上椅子。好奇地注視著她。

“我在你身邊……一定是很麻煩的累贅,”李喧深吸一口氣。試著表達出這幾天心中所想的,“雖然你不說,但我知道;你因為我惹了很多敵人。而我不瞭解你的工作,又什麼都不會,沒辦法幫你做什麼……”

除了對殺手職業的陌生,她還不會開車,更看不懂法文,來山上的這幾天,如果臨時有需要。都是由黑豹負責下山處理,而她卻只能待在屋裏,什麼忙都幫不上。

“沒這回事,你怎麼會這麼想呢?”黑豹站起身,將庸人自擾的李喧攬進懷裏。“你不需要做什麼,只要待在我身邊就夠了。”

這幾天跟她在一起生活,他就像置身在天堂般,她給他的已經夠多了,為了他,她離開家人、放棄學業,跟著他四處飄泊……應該是他感到歉疚才對。

“真的?你不覺得我麻煩?”

“不准你再說這種話,其實應該是我……”話沒說完,他便狠狠地吻住地。

“黑豹……”依偎在所愛的人的胸膛,李喧閉上眼睛,什麼也不願多想。只但願時間就這麼停止在如此美好的一刻。

“好香……什麼味道?”一會兒,撲鼻而來的香氣吸引了黑豹的注意。

“玉米濃湯。”她抬頭看著他。

“還有……吐司。”他好奇的走近木桌,訝異地注視著桌上擺的乳酪麵包,又看了看炭灶上正煮沸的濃湯。

“喧,這是……”

“我試著做早餐,可惜材料有限,只能簡單的加工一下。”李喧怯怯的一笑。“我們總不能每天都吃冷罐頭夾麵包吧!”

當下定決心要為黑豹做點什麼的時候,她唯一能想到的就是烹飪。

“嗯!好喝。”黑豹迫不及待地盛了一碗熱湯吸飲。隨即抓起又香又熱的麵包大啃。

“真的好喝嗎?”他嘖嘖有聲地狼吞虎嚥回答。她也跟著舀了一碗湯,坐在桌前。

黑豹的心中因感動而熱呼呼的,這是他第一次吃到李喧做的東西呢!

“你願意再做菜給我吃嗎?”他拉著她的手,眼神充滿快樂。

他好像小孩子喔!

“嗯!”李喧笑著點點頭,沒想到只是用罐頭煮了個湯,用平底鍋烤了幾片土司,就能讓他這麼開心。

“每天嗎?”

“每天要做菜的話,光用罐頭是不夠的,得補充一些菜色才行。”李喧伸手抹去黑豹殘留在後邊的麵包屑,偏著頭思索。“等你要下山補充日用品的時候,記得帶我一起去超市買菜。”

“沒問題!”一黑豹爽朗的一笑。“你剛剛還說沒幫我做什麼呢?”他一向習慣外買餐點,現在有人要每天做菜給他吃。而且還是他最愛的女人,簡直令他樂翻天了。

“我不只會煮三餐,應該還可以做得更多!”李喧放下吃了一半的麵包,因為得到鼓勵而進一步地請求。“黑豹,我想過了……我不能老是這麼弱不禁風地跟在你旁邊,我要跟你一起鍛練,你教我吧?”

“教你什麼?”黑豹拿起另一片吐司咀嚼,不解地望向她。

“教我如何保護自己,如何用槍。”她嚴肅的回答。

看著她那可愛的小臉一副正經八百的模樣,黑豹差點噎住而連忙補了一口湯。“你怎麼會突然想到這個?”

“我不是突然想到的,我是真的想學射擊、想學一些防身術。”

“學這些於嘛?”他用紙巾擦拭過嘴,換了姿勢。“你有我保護就夠了。”

“我不能總是靠你保護啊!”她直視著他,態度非常堅定。“這幾天我一直在想……想讓自己變強,這樣我才能一直陪著你……”也才不會成為你的累贅,才能更接近你所處的世界!她暗忖。

他站起來走到門邊,注視著他沉默不語的背影,她想開口,卻被他搶先一步。“你先把早餐吃完。”'

她愣了一下,隨即繼續吃著剛才吃下一半的吐司,又忙著把濃湯喝完。

“黑豹……”她輕喚一聲。

大約過了十五分鐘,他聞聲回頭,徹底的檢查過她面前的空盤、空飯後,才徐緩地轉身。“你真的想學?”

“嗯!”她爽快點頭。一旦決定的事情她就不會改變。

黑豹若有所思地凝視著她,然後笑了。“好,明天我帶你去斜坡。”'

***

隔天清晨,天色還暗沉沉的。熟睡中的李喧感覺有人直搖晃她。

“暄,喧……起床。”

“嗯……幾點了?”她喃喃出聲,連眼睛都沒張。

“四點。”

“再讓我睡一下……”她無意識地翻個身,又沉沉睡去。

“快起床!”黑豹乾脆拿掉毛毯。拉著賴床的她坐起來,看見她頓失溫暖而冷得醒轉的滑稽表情,他不禁笑出聲。“昨天晚上是誰說要我教她怎麼用槍的?”

“好,好……我起來了。”腦筋一開始運作,李喧整個人也完全清醒了。她跳下床,背對著閑閑地靠在門邊看她的黑豹匆忙換好衣服。然後跟著他一起出門。

好冷!一陣冷風呼呼的吹向她。她不由得拉緊身上的外套。抬頭看他。“你每天都這麼早起床?”

“沒錯。”她佩服不已的誇張表情讓他發笑。提起背袋,他拍了一下她的臀部,“別逗了,我們走吧!”

一路上落葉繽紛,寂靜的樹林間,只聽見腳步踩在枯葉上的聲音。

經過溪流,走過石堆,兩人進入比之前更茂盛的樹林中……

“到了。”

李喧跟著止住步伐。抬頭望向筆直高聳的林木。

“哇!這裏就是你練習的地方?”除了多得數不清的樹木,她還看見用布做的假人與簡易的射擊靶。“這些繩子是做什麼用的?”還有。吊枝幹間的玻璃瓶與垂繩。

“訓練靈敏度。”看見她一副嚮往的表情。黑豹隨即澆熄她的幻想。“你用不到這些。”。

“你只需要這個就夠了。”禦下背袋,他取出一把槍交到她的手上。“你暫時先用我的槍練習,等過一段時間,如果需要,我再幫你挑適合的槍枝。”

手握能使人致命的武器,李喧原本輕鬆的態度頓時轉為嚴肅。“你今天就教我的射擊?”

“你不是想學嗎?”他奇怪地看著她,仿佛她問的是多餘的問題。

“在射擊之前,我要先讓你熟記幾個點。像這裏、這……”她望著他走近靶子。手指著人身上的肩、手、大腿……繼續向她說明。“了彈打中人體的這些部位,都足以暫時癱瘓其行動力。不過,你今天要練習打的點是……這裏。”停頓一下。他的平滑向假人的胸口。

“開始練習吧!”黑豹回到她的身邊,將她帶到適當的距離。

“好……練習……裏面……有子彈……”雙手發抖地拿起槍,李喧緊張得不知所云,她沒想到這麼快就開始學用槍。

“當然,裏面有十二發子彈。”黑豹笑看看著李喧的小臉緊繃得有如面臨世界未日。“怎麼,你怕啦?現在還可以反悔喔!”

“不,我想試試看。”第一次手握真槍實彈、第一次射擊,李喧雖然害怕,卻不願退縮,這是她學習保護自己的第一步。

“很好。”凝視面前認真的李喧,黑豹微微一笑,隨即站在她身後,邊凋整她的姿勢、邊指導。“手臂跟肩膀平行,扳下擊槌,左手托穩右手,用準星瞄準靶……”

“射擊!”

“砰”一聲,她依照指示按下板機,卻被巨大的槍聲與射擊之後伴隨而來的後座力嚇了一跳。

“小心!”黑豹立刻握住快滑落的槍、扳起擊槌,另一隻手則扶穩向後跌的嬌小身軀。“恭喜!正中靶心。”

“我射中了……”聽見黑豹的話,耳朵仍嗡嗡作響的李喧呆愣的看向假人胸口上的彈孔,握著槍的手心泛起陣陣痛麻,心臟翻騰不已,這就是射擊的感覺嗎?

“嚇到了?”望著臉色凝重的她,黑豹很自然地想收回槍。

“那就別練了。”

“不,我想再試一遍。”李喧連忙用雙手抓住槍。

“可是……黑豹。我可不可以不要射胸口?”

“你想射哪里?”琥珀色的眸子靜靜的。

“手、腿……哪里都好。”只要不是人體上會致命的位置。

黑豹體諒的一笑。“槍先給我。”他接過槍,在槍口裝上滅音管,再重新交到她的手上,“需要我幫忙嗎?

“不要,我想自己試試著。”撫著加長的槍身,她的心情已經沒有先前那樣緊張了,第二槍,她想靠自己的力量完成。

“OK,你試試左上臂,看能不能射得准。”他挑了挑眉,雙手環胸地退到一邊。

她大力的吸了幾口氣,重新提起槍,按照之前黑豹教過的步驟,看向目標物,射擊!

咻的一聲,子彈不偏不閉的陷進假人的左上臂。

怎麼可能?碰巧的吧?斜倚在樹幹邊的黑豹不由得驚詫的向前站了幾步。

不只是黑豹。連李喧也被自己的表現嚇到了。

“射右大腿。”為了確認剛剛的那一槍不是碰巧,黑豹再一次指示道。

這次,彈孔依然落在目標點上!

李喧後來接連幾次的開槍都能精准的命中目標,直到握著槍柄的手酸了,李喧才垂下手臂。“黑豹,我射得還可以吧?”

“這叫還可以?你的槍法簡直是……神准!”檢查靶上的彈痕,黑豹不禁讚美地吹了一聲口哨。“你以前學過射擊?”

“沒有。”李喧搖著頭,她只是憑所記得的重點與自己的節奏感去控制槍。“射擊……不很難嘛!”如果槍是不用來傷害生命的,它看起來就沒那麼可怕了,俯視手中黑沉沉的東西,片刻後,她露出微笑。

“你這話會讓很多職業好手聽了想掐死你。”黑豹摟著李喧的肩,朗聲大笑。“喧,你真是讓我太意外了!”

原本是看在她認真的態度與打發時間的份上,答應教她用槍,卻想不到這個弱不禁風的小女人,竟是個使槍奇葩!

一旦發現李喧在射擊方面的天分,黑豹便在兩人住的木屋架起新的標靶好方便她就近練習,並進一步教導她用槍的知識。

這三天,她努力的記住黑豹所教的一切,因為他說要驗收學習成果,害得她連在夢中都不忘反覆練習,現在,這項課程結束了,她總算可以練習新的東西——防身術。

“以你的體力,要在短時間練到能防身很難。”黑豹卻撇撇嘴,給喜孜孜的李喧一盆小小的冷水。

“我不是小看你。而是就事論事。”將把玩著的槍放回腰際,黑豹懶洋洋地靠在椅背。“搏擊是跟攻擊你的人近身接觸,它講究的是快、狠、准,這跟用槍不同,你除了欠缺反擊別人的體力外。個性還太過善良。容易對敵人心軟,我甚至付疑你的好槍法永遠只能施展在練習靶上呢?”

“那……怎麼辦?你不教我啦!”原本的信心滿滿。在黑豹三言兩語下。就讓她像泄了氣的皮球似的坐回椅子上

“不是不教。只是換個方式。”黑豹用手支著臉,好笑地看向哀聲歎氣的李喧,他站起來走到門邊。“出來,我教你速成的自衛方法。”

“速成的自衛方法?”沮喪的李喧馬上眼睛為之一亮,振奮起精神跟著他走出門外,來到練習靶前。

“暄,你的個子跟體力雖然比較吃虧,但只要掌握住正確的武器與反擊的時機,別人就很難傷害到你。”注視著面前的人認真的表情,黑豹笑了笑。“眼睛、頸部動脈、腹部、膝蓋……尤其是男人的這裏,記住,要選對方最脆弱的部位下手。”他指向假人的生殖器官。“如果歹徒從後面抱住你,一樣可以找機會。”說著,他還用實際的動作指導她。

“有刀,身邊的各種東西都可以拿來當武器……像這個。”

“鑰匙?”李暄好奇地看著黑豹將車鑰匙緊握在手中。

“沒錯,當它被用來當作武器的時候,就不僅僅是鑰匙了。”他微微一笑,倏地揮動右拳在人形靶的臉上用力一擊,而被鑰匙細尖處刺穿的布料,冒出填充在裏面的碎絮。

“哇……”李喧瞪大眼,不敢相信小小的鑰匙竟能變成如此恐怖的傷人武器。

“我教你防身的重點只有一個,那就是挑敵人身體脆弱的部位進攻,這樣就算是對方比你高大魁梧一倍,也會痛得受不了。”就在她忙著讚歎時,黑豹又用削尖的鉛筆、她盤在發上的髮夾當自衛武器,示範攻擊點與該如何控制力道。“會了嗎?”

“會了。”她猛點頭。

“如果你都會了,我們就來試試看。你把我當作是歹徒,試著用刀對付我。”他拉起她的事,把小刀放在她的手心,朝她做出防衛的姿態。

“用刀……攻擊你?”李喧雙手握著刀,面露害怕之色。

“不是攻擊,是反擊。'自衛'是指你若不反擊,就會被歹徒傷害,甚至失去性命。”他嚴肅的說:“你現在最缺乏的就是實戰經驗。快點!”他推了她一把,出聲恐嚇。

李這心一驚,本能地將手臂往前伸……

“你這樣不行!”

“啊!”手中的刀差點被黑豹打落,她驚呼一聲,連忙握緊刀子。卻又聽到他的吼叫朝他耳邊轟來。

“我剛才教的你全忘了嗎?看准部位,等待下手的機會。”

“力量太弱,再來。”

她努力試了幾次都不得要領,黑豹皺著眉的表情像在告訴她,真是朽木不可雕!

沒辦法啊!要她突然拿把刀去刺別人……她真的做不到……

就在她分神的瞬間,黑豹倏地抓住她的右臂向後反轉,還連帶的沒收了她手中的刀子。“上課不專心,功夫學得又差,你真是個不及格的學生。”就在她騖覺的同時,他的另一隻手立刻纏上她的纖腰,將她的背緊貼在自己的胸前,朝她耳邊吹氣。

“好痛……輕一點!”右臂被困在背後的痛感與耳朵旁的氣息,成了矛盾的對比,沒多久,感覺到了,她很自然轉身仰望他,軟聲地撤嬌。“這麼凶……人家今天才第一次練習嘛!”同時,心中也因他對她的“評語”而突然興起惡作劇的念頭,她倏地用膝蓋一頂……

“唔……”只看見黑豹悶哼一聲,扶著他的“男性寶貝”,表情痛苦的後退了好幾步。

“成功了!你說得很對耶!男人的'那裏'果然很脆弱。”李喧偷襲得逞,又見黑豹像只袋鼠似的護住重要部位跳來跳去,便忍不住笑得東倒西歪。“老師,我還是個不及格的學生嗎?”

真是敗給這個小女人了!黑豹覺得又是生氣又是好笑,籍地,只見他緩緩蹲下身,虛弱的回應。“你……及格了……痛!”

“真的很痛嗎?”過了一會兒,還是見他縮著身體蹲在原地,她不由得走近他。“黑豹,你怎麼了?別嚇我……

“礙…”黑豹突然站起來,嚇了她一跳。

當她回過神時,已被他抱離地面。“你騙我!你好壞!”

“哈哈哈……彼此,彼此。”凝視著她原本擔心的表情轉為嬌嗔,他不禁發出一陣朗笑。“你還要記住最重要的一點,在危急情況下。絕對不能對敵人心軟。”

“如果對敵人心軟了呢?”

“你就會像這樣被吃掉!”感覺到圈在他脖子上的細白雙臂飄來陣陣馨香讓情欲漸升的黑豹忍不住在她的粉臉、頸窩間灑下無數個吻。

“好癢……別這樣……”李喧咯咯笑著縮起脖子,閃躲他熱情的吻。

黑豹一腳踢開門,將她抱進屋內,放上床。

“不可以……現在是白天……”

“誰規定白天不能'做'?”她怯弱可人的神態著實讓他永遠要她不夠呵!

是啦!是沒有人規定白天不能做愛,可是……好奇怪喔!她明明是在學防身術,怎麼學著學著,又學到床上來了?

黑豹不安分的手掌竄進她的胸衣裏,恣意地逗弄著她粉紅色的圓點,令李喧無法再繼續思考。“嗯……啊,你……大色狼……”

黑豹低沉的笑著,火熱的吻印上她的後,修長的四肢纏得她更緊,也索求得更多。

***

日子就在兩人的熱戀中,甜蜜快樂的度過,一轉眼,時序已邁入十月。

當黑豹利用電腦網路篩選出“工作”後。 便決定帶李喧離開這個住了一個月的山間木屋。

“暄,你準備一下,我們中午就要離開這裏。”

“離開?”

“對,去英國。”他用手指輕撫著她白裏透紅的粉臉。“我先下山辦事情,等我回來了就走。”這次的目標在英國,他必須先跟電子信上的委託人見面,取得詳細的資料之後,再帶李喧離開……。

“嗯……我知道了。”李喧沒有多問原因,只是全心信任地看著黑豹。“我會收拾好行車等你,你要早點回來喔!”

黑豹戴上墨鏡,開門走出去,卻又回頭朝她一笑。

天空灰濛濛的,絲絲細雨飄落在擋風玻璃上,黑豹開著車漸漸駛離山路,平地的天氣明顯的要比山上好得多,大概又開了十分鐘,車子駛入小鎮。

他將車依路標停靠在路邊,打開車門走出來,直視著左前方的咖啡館,又看了著手上寫著地址的字條。然後大踏步走向約定地點。

進入店內,他一眼便看見這次的雇主正坐在角落裏喝咖啡,他隨即上前用當地的話問候。“Coinmentallez-vous(你好)?”

“Ceaner?”中年男人興奮地稱呼他的代號,還沒等他坐下,便開始嘰哩呱啦的說起法語。“真高興見到你!我聽皮耶說你很厲害,我沒想到你真的會答應……”

“夠了。”黑豹伸手打斷他的喋喋不休,“你想殺誰?”

“這……”黑豹的冷淡令男人一陣尷尬,連忙將照片拿出來,齜牙咧嘴地絮叨。“我老婆的情夫!就是右邊這個人,她是他的秘書,那個臭英國佬常常利用上班時間勾引我太太,他以為他是公司的大老闆。 別人就不敢對他怎樣……”

隔著墨鏡注視著相片中的目標物,手撫弄著在主附上的資料,黑豹靜靜的聆聽著。嫉妒的上班族丈夫花錢雇用殺手除掉美豔妻子的情人……他之所以挑中這個任務,就是看在它不涉及黑道,也不會引起警方大大的關注。

“他跟我老婆現在在英國出差,哼!誰知道他們兩個躲在哪家飯店裏胡搞?我希望你立刻替我去於掉他!”

還有,最重要的是,它可以賺現金……“錢呢?”黑豹直截了當地問,一旦明白了工作內容,他就沒必要繼續待下去聽他嘮叨了。

“在這裏……”面無表情的黑豹,令男人無奈地收回還沒抱怨完的話,他遲緩地從椅子底下拿出手提袋,有些捨不得辛苦賺來的血汗錢就這麼被取走。

“美金?”看見男人可憐地點點頭,黑豹接過了提袋。這才謹慎的將袋子的拉鏈拉開檢查,在確認之後,他立刻提著袋子站起身。“你放心,一個星期內,我會把他處理掉。”現在,他要趕回山上帶李喧去機常

就在他要離去的時候,男人又突然叫住他。“對了,剛才在你還沒進來的時候,有個男的叫我把這個交給你。”

黑豹楞住了,心裏突然湧起一股不好的預感。他狐疑地拿著男人遞給他的信封點立刻將其中的東西取出。

一張照片……是李喧側著身,佇立在木屋前的照片。

“你告訴別人我們在這裏碰面?”他冷冷的轉向男人問。

“沒有!絕對沒有!”男人連忙招手否認。

“那怎麼會有人知道這件事?還指名要把東西給我?”他沉聲問道。

“我不知道……我……我坐在這裏喝咖啡……隔壁有個男人走過來……”

“他長什麼樣子?”黑豹眯起眼思忖著。

“金發藍眼,左眼還戴了個眼罩。”男人緊張的回答。

是他?那他跟李喧的行蹤豈不是……心一涼,黑豹提著的袋子不由得朝地上重重的一放。

“這個工作我不接了,你去找別人。”丟下話的同時,黑豹像陣風般迅速的離開咖啡店。

黑色的車子飛也似的狂馳在峋蜒的山路間,跳個不停的心臟就像有萬馬奔騰般煩亂。

喧,你一定要沒事!黑豹因心急而忘了眨動的眼珠充滿血絲,心中的陰影逐漸擴大、焦慮也漸漸加深,直到他遠遠看見因聽到車聲而從小屋地出來迎接的李暄時。緊繃俊臉上又重新露出笑容。

“黑豹。你回來——”李喧還來不及說完話,便被疾奔而來的他緊緊抱祝

“這,我還以為你……”幸好她沒事!黑豹的聲音隱含著抖音。

“以為我怎麼了?”李喧困惑地望著他。

“沒什麼,我們快點離開這……”話聲頓止。他立刻敏感的察覺被風吹得颯颯作響的枯葉中埋伏了人。

“可是屋裏有客人,他是來山上打獵的。”李喧為難地說著,以為他沉下臉是因為怪她太沒警覺心,隨便讓陌生人進人屋內。“你別生氣,他是個老伯伯,所以……所以我就讓他進去了。”

老伯伯?黑豹苦笑出聲,心裏所想的與李喧完全不同。他牽著她的手。猛然推開門。

正坐在桌前恢飲熱湯的白髮老人笑咪咪地跟來黑豹打招呼,“孩子,你好嗎?”

“黑豹,他是……”李喧疑惑的問。

黑豹沒有回答,只是緊緊的將她摟在身邊。

“我是密爾頓,黑豹應該有跟你捉過我吧?”看見黑豹全身戒備的反應,密爾頓微微一笑,他站起身自我介紹,“謝謝你的熱湯,很好喝呢!”

密爾頓……老伯伯不是上山來打獵,而是暗殺組織的……

“不要動!”詫異的李喧看見黑豹低吼一聲,拔槍指向走近他們的人。

“把槍丟掉!”同一時刻,早已等候在門外的賽門,將槍抵在李喧的後腦勺,逼黑豹棄械投降。

“黑……豹……”李喧害怕地瞥見帶著眼罩,用槍指著她的金髮男人的背後又竄出了幾個持槍的人。

一瞬間,小屋的四周佈滿了密爾頓的手下。

在對方的強勢之下,為了李暄,黑豹只得丟掉槍。

“呵!你得到了一個好女人。”凝視著面前那一滿傲氣的琥珀眸子,密爾頓雙手交叉在背後。“因為

她,就讓你的警覺心退化了。“

“啊!放開我……”長滿皺紋的手突然抓住李喧的手腕,她沒想到密爾頓的力氣會如此大,讓她完全掙脫不了

他的箝制。

“不要碰她……”看見李喧被拉過去,焦急的黑豹反射性地向密爾頓沖去。

“放肆!”賽門卻用槍柄重擊黑豹的頭,幸災樂禍地看著他倒下。

“三個多月,你也玩夠了,該跟我回去了吧?”黑豹昏沉沉的看見密爾頓的雙腳來到他的眼前。

“黑豹……不!你們要帶我去哪里?”李暄尖叫著。

“暄……”黑豹試圖站起來,但逐漸恍惚的意識,卻令他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所愛的人被帶走!
作者: 我是分身    時間: 2022-3-11 10:19:16

第九章  黑暗

在黑暗的空間裏遊走,

惶然的心找不到你的影蹤,

我呐喊,我追尋,

只為尋找熟悉的懷抱,

只想奔向孤寂的你。

黑豹,對不起,我在你的身邊,卻什麼忙也幫不上,如果我能夠再機靈點,防衛自己的能力再練得紮實點,是

不是就能躲過敵人的追捕?李喧前哺的自責著,孤單一人陷人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

黑豹,你在哪里?她喊了又喊,可空蕩蕩的四周卻只有自己慌張的回音,她著急、恐懼,像沒頭蒼蠅似的在無

止境的漆黑裏胡亂奔走,終於,她看見前方模糊的身影。

黑豹,等等我!她呐喊著。

前方的黑豹停下腳步轉過身,她心喜地擁抱住他,然而,俊挺的身影卻滿是血跡地朝她倒下!

“黑豹!”李喧驚駭的尖叫出聲,只是……眨著眼,她又發現原本不見一物的漆黑空間突然又多出四面牆……

“喧?”

望著面前擔憂的臉龐,她呆愣了好半晌,剛才……是夢,他沒有流血……

“黑豹!”她不安地圈緊他的脖子,因放鬆了心情而淚如泉湧。“我作……作了好恐怖的夢……我夢見你

……“她哽咽著,像是避諱噩夢說出會成真似的頓住話語。

“喧,別哭……我在這裏啊!”他輕聲安慰,心疼地摟緊她。

枕在溫暖的胸膛裏,傾聽著他規律的心跳,過了好一會兒,嚶嚶抽泣的她暫時止住了淚,開始環顧四周,“好

暗……這是哪里?“

幽暗狹小的室內沒有窗戶、沒有電燈,只有一張床,她跟黑豹就坐在床上。

“我們被密爾頓抓了?”記憶起自己被人綁上車、敲昏了頭,然後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腦袋仍隱隱作痛的黑豹點點頭,卻沒辦法詳細的回答她的問題,因為,他一醒過來,就已經在這間陰暗的密室

裏了。

突然,兩人聽見門外傳來腳步聲,而後上了鎖的鐵門砰的一聲被打開,手電筒簡的強光突然射向黑豹跟李喧的臉

上,令兩人反射性的用手擋住光源。

“親熱的時間結束。”來者的話一出口,身邊的幾個人便湧上前分開兩人。

“礙…”李喧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人推到床角,“黑豹!”

“喧!”驚慌的呼喊令黑豹本能地揮拳擊開抓住他的人,但門戶大開的後背卻也給了別人攻擊的機會。

“你給我放乖一點!”來者怒斥一聲。

黑豹感覺到背部竄起一陣巨痛,他倒抽一口氣。扶住牆壁防止自己倒下,兩名壯漢隨即上前,架著他來到手持鐵棍的男人面前。

“是你……”眨了眨眼,熟悉了光亮後,黑豹看見賽門以一則想殺人的嘴臉出現在他眼前,越過賽們,他的視線不經意的落在門邊的黛娜身上。

“密爾頓先生有工作給你。”充滿恨意的賽門用力將鐵棍頂在黑豹的下巴上。

“被我弄瞎的左眼還痛嗎……賽門?”黑豹忍著痛,笑睨著他。

老羞成怒的賽門將鐵棍猛力揮在嘲諷地的黑豹的肚子上,一手撫著眼罩,他與黑豹之間的新仇舊恨頓時全沖上

腦門。

但是現在,他不得不暫時忍耐,只要密爾頓利用完這傢夥……到時侯,他有的是時間報復。“哈……你儘管耍嘴皮子吧!反正以後你也沒機會了。”一思及痛快處,他不由得放肆的笑出聲,隨即命令手下。“把他帶出去!”

“黑豹!”

“鏘!”

*   *  *;

李喧焦急的呼喊與鐵門再度被鎖上的聲音同時響起。

“你們要帶黑豹去哪里?要把他怎麼樣?”失去了亮光,被單獨留在漆黑室內的李喧只能害怕地貼在門上的小

窗,眼睜睜的看著黑豹被眾人拖走。

“你們看好她!”

清脆的嗓音令李喧直覺地喊出,“黛娜……別走!”眼看著門外的人就要走到她無法看見的轉角,她不禁急得緊抓住視窗的護欄猛搖晃。

“求求你告訴我,他們要帶黑豹去哪里?”她快哭出來的聲音終於讓黛娜緩下了步伐,重新回到門前。並命令一旁的守衛暫時退下。

凝視著李喧盛滿淚水的黑眸許久,黛娜終於輕歎出聲。“密爾頓先生要派黑豹去執行一項危險任務。”

“什麼?”李吃驚詫的降大眼。

“我說過,你在他的身邊只會是個累贅。”不管李喧究竟聽懂了沒有,黛娜逕自說著。“如果他這一次出了

事,全是你的錯0

“危險任務……黑豹會出事……”腦袋已陷入混亂的李喧,根本無暇弄懂事情的細節,此刻,她只想替所愛的

人多爭取一些支援。“求求你説明黑豹!我知道你很愛他……無論如何請你幫他……”

“我已經跟他沒有任何關係了。”冷淡的語氣反映黛娜早已冷卻的心。

她曾經那麼、那麼地愛黑豹,會有今天這樣的局面,全是他自作自受!所以,從臺灣回來之後,她便決定要徹

底忘掉黑豹。

“不……黛娜,你跟黑豹認識這麼多年……”

“你還是先關心自己吧!”黛娜酸澀地打斷仍試圖為黑豹求情的李喧。“不知道密爾頓先生會如何處置你呢!”說完,黛娜就踩著高跟鞋離去,臉上漾起一抹冷笑。

黛娜已迫不及待的想看見他們淒慘的下場了……

***

今天是星期幾?星期一還是星期二?是白天……還是晚上?現在又是幾點鐘?

蜷縮在囚室門邊,李喧藉著小窗透進來的微弱光線,輕輕撫摸她用碎石在地上畫出的痕跡一、二、三、四……四個“正”字,多一橫,如果照守衛固定送三餐所做的紀錄推算,已經過了七天了。

黑豹……淚珠滴落在一筆一筆的刻痕上,度日如年的憂慮幾乎快令李喧崩潰了。

門外陡地傳來一陣敲打聲,看守的人按照平常拉開小窗的護欄,將食物遞進來。

“開門……”李喧立刻沖到門邊打掉瓷碗。“放我出去!我要見黑豹!”她已經忍受不了了,她一定要見到黑豹,要確定他平安無事0

“吵死了,小心我扁你喔!”

壯漢不耐煩的咆哮令李喧瑟縮了一下,但她仍勇敢的直視著地說:“我要見黑豹!”

守衛表情猙獰的逼近窗口,嚇得李喧後退幾步。

突然,高跟鞋聲由遠而近,熟悉的聲音響起。“帶她出來。”

“黛娜!”李喧看見猙獰的守衛勉強退下,隨即她就被人抓出四室。“黑豹呢?你是不是要來帶我去見黑豹?”她激動的拉住黛娜。

“密爾頓先生在等你。”黛娜甩開李喧的手。

“不……我不想見他!我只想見黑豹……”黛娜完全不理會她,逕自命令手下抓著她往前走,越過狹長陰暗的

走道,直到登上鐵梯,開啟了另一扇門,李喧才又重見光明。

“把自己洗乾淨一點!”還來不及多想,她就又被黛娜推到另一個房間。

在黛娜派來的女性隨從的監視之下,李喧猶豫了片刻,便拋開矜持,脫去衣物,快速的清洗自己,才換好衣物,隨即被人帶往走廊。

“進去!”

李喧被硬生生的推入房中,她回頭看著關上的門,目光開始四處探看……

單調的銀灰色牆壁,冰冷的鋁制擺飾,而且跟之前一樣沒有窗戶,室內的空氣都是靠空調系統維持。

“爆炸在傍晚時間發生,初步估計,銀行內部被竊約一億美元。目前警方及聯邦調查單位已經封鎖各個重要路

口……“

隱約聽見新聞播報聲。李喧循聲進入更裏面的房間,最後,她看見正側身站立在電視機前面。

“銀行已知有兩名行員死亡,六人輕重傷。死傷名單如下……”

“據警方表示,疑歹徒開槍殺害的兩名歐洲部門主管與被劫金額,可能和最近丹尼爾。皮爾森的律師事務所跟檢方合作,傳喚他們出庭作證喬迪販毒、洗錢一案有關……”

螢光幕上轉播的救難現場令李喧不由自主的想起姐姐的婚禮,她緊蹙眉撇過頭,看見專注於新聞畫面的密爾頓正開心地笑著,恐懼瞬間爬滿全身。

“你來啦?”密爾頓看向李喧。“坐,這幾天委屈你了。我為你準備了一些中同菜。希望你會喜歡。”

“我不吃,我只要黑豹!”

“你很快就會後悔的。”“

“我不會後悔!”李喧直視著密爾頓。“我只後悔沒有早一點認識黑豹,讓他早點脫離你!”

“呵呵呵……”密爾頓聞言,不禁朗笑出聲。

“笑什麼?”她怒目相向。

就在此時,她看見密爾頓的手下敲門進入。“先生,車子準備好了。”

密爾頓向他們做了個勢,被帶出門的李喧立刻驚慌了起來,“你們要帶我去哪里?”

“想見黑豹,就乖一點。”

密爾頓的話令李喧瞬間呆愣祝“我可以見黑豹?真的可以……”

“如果你不吵鬧的話。”

注視著密爾頓的笑容、她終於不再掙紮……

***

“黑豹……你醒醒……”

渾身疼痛的黑豹眼皮動了一下,下意識地朝呼喚他的聲音偏過頭去。

他覺得頭痛欲裂,手、腳好像都不是自己的了,躺在地上的黑豹努力的撐開雙眼,映入眼簾的卻是一張哭得好傷心的臉。“喧……你怎麼在這?”

“他們開車……我……我來見你……”她哽咽著。

“別哭……”他掙紮著發出幹啞的嗓音,感覺她溫軟的嬌軀顫抖地擁住地,但他卻怎麼也動不了。

神情有些渙散的黑豹甩頭企圖集中精神,令焦急的李喧仰頭追問:“你們對黑豹做了什麼?”

“沒什麼,只是替他打了一劑麻醉劑。”賽門說。

黑豹枕在李肘的懷中。瞄向洋洋得意的賽門,意識漸漸清醒。他記得他用炸彈以聲東擊西的方法進人銀行內部取到錢,狙殺了兩個目標物之後,然後照原定計畫帶著同夥等待組織的人開車前來接應他們。卻在一上運鈔車時就被賽門重擊,而後感覺手臂一陣刺痛……原來那是麻醉劑。

“黑豹!”李喧憂心的輕喚。

“我沒事……”黑豹想撐起身,最後卻仍無力地倒在李喧的懷中。

“為了防止你反抗,我讓賽門在你身上加了一些東西,你可別見怪。”密爾頓開口道。

“少廢話!”瞥見走到他面前的密爾頓,黑豹撐著身邊的李喧,努力地站直身。“你答應過我,辦好這件事就

放了李喧。“

“不!”李喧緊摟住黑豹。“我不要離開你……”她孤伶伶的一個人在囚房裏煎熬了這麼多天,好不容易才見

到他,她說什麼都不會走的。

“笨蛋!你想死嗎?快走!”著急的同時。他仍注意到起重機搬運的聲音。黑豹不禁疑惑地看向四周,這麼多封口的木箱……這裏是倉庫?

“我要跟你在一起!”李喧堅持著。

“不行!”運鈔車停在角落。難道……

“是你說要永遠跟我在一起的,你不能就這樣拋下我!”李喧吸著鼻水,毅然決然的說:“要死,我們就死在一起!”

“我不會讓你死的……”李喧的固執令黑豹回過神。

“好感人啊!”一直在旁邊觀看的密爾頓撫掌而笑。

“既然她不想離開你,你就讓她陪你一起死吧!”

密爾頓朝一旁使個眼神,立刻有幾個隨從沖過來,將互相扶持的兩人拆散。

“啊!黑豹!”李喧驚叫出聲。

“住手!你說會放過她的!”黑豹想沖過去,但藥效未退的身體很快就被密爾頓的手下制祝“放開我!”

“放開他。”密爾頓一聲令下,掙紮著的黑豹頓失去撐力而跌撞在木箱上。

倉庫內令人窒息的木屑味與隆隆作響的推車聲,讓頭暈目眩的黑豹更加難受。“放她走……你要怎處置我都無所謂……”他踉蹌地走到密爾頓的面前懇求道。

密爾頓怖滿皺紋的臉上浮現笑意,他注視著黑豹那仍充滿傲氣的統用色的眸子許久,才說了一句。“跪下。”

黑豹呆了幾秒,眉頭越皺越緊,僵持了一下,他陡地雙膝跪地。

“黑豹,不要這樣!”被抓住的李喧哭喊著,不忍心看見從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裏的黑豹,為了她竟然要向別人卑躬屈膝!

“為了一個女人,你竟然願意屈服?”密爾頓伸手掐住與他怒自相向的黑豹,以居高臨下的姿態,嗤之以鼻的

說:“你這個樣於實在是太難看了。”

“放過李喧。”強忍屈辱,黑豹一心只為所愛的人著想。

密爾頓俯視他良久,然後緩緩湊近黑豹的臉,輕聲細語地道:“我想到一個更好的處置方式,你要不要聽聽看?”密爾頓冷笑一聲,“我不放李喧,也不殺你……我要把你們兩個送給喬迪當禮物。”

“渾蛋!”耳邊傳來的笑聲令黑豹氣得直撲向前,卻立刻被人壓在地上。

“你不好好為我工作,還幾次得罪黑幫老大,阻礙組織的任務,甚至還殺害我的人手,如果再不懲治你,我如何對其他人交代?”密爾頓興味盎然的看著邊哭邊喊的李喧,目光重新回到仍在他腳邊奮力掙紮的黑豹身上。“你別怪我不守信用。”

“這次的任務你做得很好。”為了自己,他必須除去身邊所有可能的危險。“要跟你說永別真的很困難,我的孩子……”密爾頓笑著拍了拍黑豹的臉頰,他很肯定,恨黑豹入骨的喬迪將會非常樂意代他執行死刑。

“賽門、黛娜,剩下的就交給你們了。”

“密爾頓!”看見密爾頓在隨從的簇擁下坐上車,離開倉庫,被按在地上的黑豹著急的使盡氣力反抗,但換來的卻是一陣猛踢。

“不!住手,不要傷害黑豹!”李喧聲嘶力竭的喊著。

“嘿!我等這一天可是等很久了。”賽門邊笑邊抓起黑豹的衣領,狠狠地將他甩向堆雜物的角落。

黑豹被摔得頭昏腦脹,匆匆瞥見賽門那張耀武揚威的臉,便又被他出手痛毆。“起來!這些是我對你的不爽!這個,則是回敬你弄瞎我的眼睛……”

“不!”目睹無力抵擋的黑豹遭受一連串的攻擊,李喧心痛難當,當她看見賽門扯住黑豹的頭髮,將槍口直指他的左眼時,她再也忍無可忍地奮力扭動受困的四肢,就在千鈞一髮之際,黛娜出手制止了賽門的舉動。

“你幹什麼?”賽門不悅的大吼。

“喬迪老大分的'禮物'是活的。”面對怒氣衝衝的賽門,黛娜嬌豔欲滴的雙唇輕吐出話語,同時也瞟了一眼鼻青臉腫、幾乎快昏厥的黑豹。“這是密爾頓先生特別交代過的,難道你忘了?”

“我沒忘!”賽門大聲抗議,持槍的手仍未收回。

“賽門?”

“Shit!Shit!Shit!”賽門邊咒駡邊在黛娜的注視之下抽回手,好不容易才克制住報復的衝動,但他卻將消音槍管調轉方向。

“砰!”的一聲,左大腿被子彈貫穿的劇痛令黑豹倒抽一口氣。

“你還真能忍!”黑豹沒有喊叫、沒有恐懼,反而用一雙如野獸般的眸子緊盯著賽門,令他怯愣了幾秒鐘。

“不要啊!黛娜,求你救救黑豹……”

“她在說什麼?”哭泣的李喧喊著賽門聽不懂的中文,令他神經質的看向黛娜。“你該不會是想幫他吧?”

“我為什麼要幫他?”黛娜板起臉凝視著靠坐在木箱邊,因流血而不停的喘息的黑豹,然後緩緩將眸光轉向賽門。“從臺灣回來後,我已經選擇了你,你還懷疑我?”

“黛娜?”李喧呆滯地望著黛娜的兩隻胳臂繞上賽門的頸項。

“哈……是我的錯!我的小蜜糖,我怎麼能懷疑你呢?”佳人主動投懷送抱,讓賽門樂得一把摟住她的細腰。“我們都曾吃過這傢夥的虧,不如趁喬迪還沒來之前好好修理他,如何?”

“隨你高興。”黛娜強忍住噁心感說:“別讓了死了就好。”

“快住手……求求你們……住手……不要再打他了……”

“哈哈哈……聽見沒有?黑豹,你的女人在求我們呢!”賽門嘲諷的說。

李喧無助的哀鳴只換來一陣陣的譏笑,哭得連頭都疼起來的李喧,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卻也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所愛的人飽受無情的毆打。

拜全身如撕裂般的劇痛所賜,黑豹體內殘留的麻醉昏沉感已逐漸煙消雲散。

有幾秒,甚至是幾分鐘,倒在血泊裏,痛得不能動,什麼都做不了的黑豹,只能專注地傾聽耳邊的聲音。

“黑豹……黑豹……你不要死……”

意識到李喧仍身陷險境,黑豹不顧自己疼痛,拼命撐開眼皮,擠出最後一絲力氣想坐起身。“你……受傷了?”他看見她的身上沾滿了鮮血。

“沒有……我……沒受傷……是你在……流血……”她的雙手及身上的格子長裙沾染的是黑豹的鮮血!她好怕他就這麼丟下她,好怕他不再張開眼睛。“躺著別動!”她慌亂的脫下自己的外套替他綁住仍在出血的大腿,強忍著抖音安撫他。望著原本沒有動靜的身軀重新有了生息,又驚喜又害怕的李喧淚水忍不住開始決堤氾濫。

發現李喧還好好的,黑豹的精神為之一振。“怎麼了?又是……眼淚……又是……鼻涕的……真醜……”

“你還笑得出來!我以為你已經……已經……”都什麼時候了,他竟然還能滿不在乎的說笑?李喧胡亂的用衣袖擦掉眼淚,但淚水仍源源不絕地溢出。“你流了好多血……”

“別哭……我的血……很多……死不了的……”黑豹緊握住她顫抖的小手,故作輕鬆的安撫她。

在還沒把李喧送到安全的地方時,他不能死!終於,求生的意志力逼近著他撐起已遍體鱗傷的身體,靠著李喧的扶持貼牆坐著。

“你需要看醫生。”李喧不斷的用英文懇求站在一旁的五、六名守衛,但回應她的卻是極其冷淡的白眼。

幸好除了腿上的傷口外,身上其他的毆傷都還在他可以忍受的範圍。黑豹檢視著自己的傷勢,竭力思索著要如何脫困,他吃力地瞥向四周……搬空的運鈔車、原本嘈雜的搬運聲都已不復見,倉庫內到處堆放的木箱也少了一大半……

鈔票……原來他們是想把鈔票混在貨箱裏運出去!

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吸引了兩人的視線。

“哈……真是百聞不如一見啊!黑豹。”只見黛娜與賽門陪著大笑著的喬迪及其手下重新回到倉庫。

“你們想做什麼?”面對全然陌生的人猛然將黑豹抓起來,驚嚇不已的李喧不由得尖叫起來。

“你想不到也會有落在我手上的一天吧?”

像是洞悉喬迪豐收屈辱自己的念頭,黑豹強忍著被扯動傷口的劇痛,選擇不吭聲。也不做任何抵抗。

“喂!你怎麼不說話?”沒達到羞辱的目的,滿臉肥油的喬迪不禁悻悻然,“怎麼搞成這樣?我要的可不是一隻病貓。”直視被血跡、瘀腫弄糊了一臉的黑豹,喬迪還真有點懷疑,面前這個過分安靜的人,是否真是他要抓的冷血殺手?

“咳!這……”賽門支吾其詞,不知該如何應答。

“對不起!喬迪老大,為了怕他逃脫,我們不得不先將他制祝”似乎很不滿意所看到的狀況,黛娜立刻開口解釋。

“哼!那也沒辦法了。”

“求求你們不要再傷害黑豹了。”眼見喬迪露出一抹冷笑,朝黑豹伸出手,李喧下意識的用自己的身體護住他,卻立刻被喬迪粗魯的扯開。

“這女的又是誰?”

“放開她!”看見李喧被緊抓得露出痛苦的表情,一直保持沉默、努力蓄存體力的黑豹再也忍不住地沖向喬迪,但虛弱的身體卻被左右的人猛力拉回。

“就是這個聲音!那天就是你……哼!”

黛娜解釋著,“她叫李喧,是黑豹的愛人,也是我們首領額外要送給您的小禮物。”

夾雜著怨憤、嫉妒與復仇的快感注視著李喧,似乎要看見她受苦,才能稍稍減輕自己內心的鬱抑。

看著仿如小雛菊般可憐兮兮的李喧,跟黛娜這朵豔麗多刺且危險的紅玫瑰相比,他還是喜歡身材惹火的黛娜多一點,“哈哈哈……這真是個有趣的禮物啊!黛娜、賽門,你們代我跟密爾頓說聲謝謝了。”

看見黑豹因他抓住的女人而憤怒的失去理智的模樣,立刻讓喬迪忘卻無法得到黛娜的遺憾,整個人興奮地以玩弄眼前這一對情侶為樂。

***

儲貨的空間中彌漫著訕笑與強淩弱的狂歡氣氛,由於喬迪跟他手下的加入,黑豹身上的傷勢又多增加了幾處。

但他強撐著,告訴自己不能倒,他必須要保護李喧!

“黑豹……黑豹……”

“把他們押上船!”

在意志力支持著灼痛的身體的同時,喬迪命手下將他跟李喧帶離倉庫的舉動,證實了他的臆測喬迪準備把還不及透過銀行洗錢的贓款帶出國!

他必須儘快行動,若再不快點,等被帶上船,他們兩個一定會死得很慘。

夜色、港口、海風、一個個排列整齊的貨櫃、系船的纜繩……黑豹壯大的雙眼,搜尋著可能成為防身武器的一切物品。

“等一下!”像是直覺到負傷的黑豹正在累積反抗的能量,黛娜不放心地叫住前行的人,將事先備妥的注射針筒取出。“為了以防萬一,讓我再給他一針麻醉劑。”

“你們太過分了!”注視著針尖上冒出的藥劑水珠,在月光下透著邪惡的晶光,李喧不由自主的扭動著身軀,尖聲喊叫:“黑豹已經傷成這樣,不要再折磨他了!”

“哈哈哈……小美人說得對,不用再給他注射了。”喬迪伸出肥短多毛的手阻止針筒刺入黑豹的手臂。

“喬迪老大,這個人仍然很危險!”黛娜蹙起眉,實在害怕黑豹如銅牆鐵壁般的意志力不知道在何時會反撲?

“他都半死不活了,還有什麼危險?”喬迪打斷她的話,搖晃著下巴的肥肉,“而且,把他弄昏了,等一下我怎麼好好的折磨他?”

“放她走!”緊盯著喬迪肥胖的身體移近李喧,黑豹恨恨的從齒縫中擠出話,“你要的人是我,跟她無關!”

“我怎麼捨得放走她呢?我很喜歡你的女人呢!”

“黑豹……”感覺到喬迪油膩的舌尖由下而上舔著她失去血色的臉頰、耳朵,李喧不禁渾身打顫地求救,全部的神經都集中在從背後抱住她的胖男人身上。

“我要殺了你!”黑豹惡狠狠的咆哮。

“這句話應該是我說的吧?托你的福,讓調查局的人盯我盯得這麼緊,逼得我不得不帶著我好不容易賺來的錢去別的地方避風頭。”

“啊!”

喬迪將痛呼出聲的李喧拖到因過度反抗而喘氣不已的黑豹面前,陰森森地怪笑著。“不過,看在你替我運出這麼多錢的份上,我會慢慢的、一點一點的……折磨你到死。趁這個機會跟你的女人道別吧!”他粗魯地把李喧推給黑豹,命令手下將兩人押上船。

“那麼,我們也該走了。”望著抽抽噎噎的李喧緊摟住黑豹,手扶車門的黛娜不禁感到一陣酸澀。

“喬迪老大,祝你‘玩’得愉快。”賽門向喬迪打了個手勢,雖然很遺憾不能親手了結宿敵,但一想到黑豹即將遭遇到喬迪更大的折磨,他便不禁喜上眉梢。

密爾頓的人準備撤退了,昏暗燈光下的港口剩下來的都是喬迪的手下……五、六、七、八……被人左右架著蹣跚前行的黑豹,快速溜轉著琥珀勾搭眼眸,同時在盤算著周圍的人數和景物。

“黑豹……你怎麼樣?”被人拉扯著前進,李喧仍不忘頻頻偏過頭擔心他的狀況。

“我沒事……”黑豹忍住痛扯起嘴角,衡量著吊重機械上的纜繩鐵鉤與右前方閒置的小型搬運車的距離,突地,黑豹朝李喧用中文輕聲說著。“喧,記不記得我教你的防身術?”

“嘎?”李喧聞言,不禁愣了一下。

“嘀咕些什麼?走快一點!”

李喧在抓住她的人的推扯之間,似乎有所領悟地瞅著旁邊的黑豹。

“挑敵人最脆弱的部位……攻!”黑豹低沉的吐出一句,在被架著登上船的扶梯之際,倏地用頭撞向他左邊人的臉。

“哇啊!”

突來的碰撞令對方下意識的舉起雙手護住疼痛的鼻樑,而黑豹則趁左臂獲得自由的瞬間,猛地將纜繩鐵鉤揮向右方箝制他的人。

“礙…我的眼睛!”

“快……抓住他!”

黑豹反擊如電光一閃,李喧眼花繚亂地看著原本擒住她的壯漢掏出槍,加入被襲擊的同伴。

“砰!”的一聲傳來,從被襲者身上奪到槍,黑豹一個轉身,迅速擊斃還來不及趕過來的敵人。

一陣騷動引起喬迪的注意,也讓準備駕車離去的黛娜和賽門一夥人紛紛跳下車。

“喧,拿他的槍!”

雖然聽見黑豹急促的吼聲,但被腳邊呈大字型躺著的屍體嚇得呆立在原地的李喧就是沒辦法挪移身體。

“不!”直到她看見敵人趁傷重的黑豹行動逐漸遲緩之際,踢掉他手上槍,攻擊他腿上的傷口將他壓倒在地時,她才驚叫一聲,反射性蹲下來取槍。

緊按住黑豹的人震了一下,黑豹乘機用右膝頂開籠罩在他上面的身體,隨即在對方驚恐的表情上補了一槍。

“我……殺人了……我在他背後……開槍……我不能……讓他殺你……”

“你沒殺人,人是我殺的。”黑豹感激又疼惜地握住李喧抖個不停的小手。“過來……”瞥見越來越多的人向他們奔來,他立即撐起快要負荷不了的身體,拉著她跑向小型搬運車。

突如其來的狀況令所有的人大吃一驚。

“看什麼?還不快抓住他們!”看著到手的獵物竟然逃出箝制,喬迪瞪著搬運車快速地駛向黑暗,不禁勃然大怒:“你們這些沒用的東西!快抓人啊!死的也無所謂!”在船上的、留在碼頭的人,在喬迪的格殺令之下,全都動員起來。

“Shit!Shit!Shit!”咒駡個不停的賽門,邊拔槍命令自己的人手加入圍捕的行動,當他準備衝鋒陷陣時,突然瞥見身旁的黛娜開口說話。

“殺了他。”仰望著他的黛娜,豔麗的容顏遍染肅殺之氣。“賽門,一定要殺掉黑豹。”

月光之下,平靜的港口正彌漫著一股險惡的氣氛。

李喧與黑豹坐在沒有車頂、速度中等的小型搬運車上,逐漸被後方疾駛而來的轎車追上。

“他們追過來了!啊!”李喧被打在車身上的彈頭聲嚇得緊靠在黑豹的懷中,卻驚見護著她的手臂越來越冷。“黑豹?”黑豹因傷勢過重,再加上過度使力而痛得冷汗直冒,身體如鉛塊般沉重,他逐漸失去意識,甚至抓不穩方向盤。

“不,別在這個時候丟下我!”李喧慌張的按住亂轉的方向盤,心驚膽跳的邊看路況,邊頻頻對昏倒在她肩上的人大喊:“你撐著點,黑豹!”

而背後追趕的聲音越是威脅,在搬運車上的李喧越不敢稍稍緩下車速。

“黑豹……你醒醒啊!我不知道怎麼辦……”李喧搖晃著緊閉雙眼的高大身軀,一個分神,猛滑一下的方向盤倏地牽動車身向右偏,撞上貨櫃邊堆高的紙箱,“呀!”驚呼聲中,李喧連忙打轉駕駛盤向左,躲過被車頭猛力一撞而紛紛倒下的箱子。

她心急的回頭一看,只見一地的淩亂竟意外的阻擋了後方的來車。

“轟……轟轟……”也許是因為機械故障,也或許是因為操作不當,才高興沒幾秒鐘,李喧便突地聽見搬運車發出怪聲而緩緩停了下來。

“不……不要現在壞掉……快走啊!”車子出狀況與身後逐漸逼近的嘈雜聲,令已嚇得一身汗的李喧更為驚恐。

不能讓那些壞人抓到黑豹!她立刻跳下車,用自己也想不到的巨大力氣把昏迷的黑豹拖下車。

可是,兩個人的體型實在相差太多,黑豹高大沉重的身體很快就將李喧壓倒在地上,她連忙爬起來,擠出所有的力量試了好幾次,才氣喘吁吁地勉強將黑豹拖到背光的貨櫃後面。

躲藏在黑暗中,李喧緊張地豎起耳朵傾聽由遠而近的腳步聲,她抓緊槍,用整個身體護衛垂著頭,緊貼鐵櫃而坐的黑豹,嘴裏還不停地喃喃自語,“上帝、菩薩、在天上所有的神啊!請保佑黑豹別被他們找到。”

溫熱的淚珠落在慘白的臉上,黑豹緊閉的眼皮似有所感地動了一下,又過了一會兒,幹燙的唇舌開始斷斷續續的回應,“我不信神……你求了……也是白求……”

身體經過短暫休息,黑豹逐漸拉回失去的意識。

“黑豹……”李喧先是愕然,接著,早已哭紅的雙眼又溢出一顆顆的淚珠。“你終於醒了……不要再丟下我……”

“我……不會……丟下你……”柔軟身軀壓得他的傷口一陣疼痛,可他卻甘之如飴,吃力地抬起手臂圈住她,感受著她的溫暖。

危險迫在眉睫,兩人看見一個接一個的照明光源與喧擾聲正漸漸逼近。

“扶我起來……”李喧依言攙扶著黑豹緩緩站起,他大口大口地吸氣,強撐住失血過多的疲 憊。“我們快點……離開這裏……”

一跛一跛地在黑暗中前進,兩個人靠著排列在碼頭邊的貨櫃躲避緊追不捨的照明燈。

“你好冷……是不是累了?要不要休息一下?”

黑豹覺得視線逐漸模糊,苦撐著的意志也已經快達到極限了,他瞥見李喧擔憂的小臉,遲緩地搖頭,僵硬麻痹

的身體又因為不斷的走動而更為惡化。

距離大約五公尺的左前方亮著車頭燈,那是喬迪的人手暫時擱下,還未熄火的車子。

“車……到車那裏……”好不容易的發現令疲累至極的黑豹強擠出最後一股力氣向前行,卻在碰觸到車門的瞬間,背部感到一陣火燒般的滾燙。

“黑豹!”李喧吃力地承受踉蹌倒在她身上的重量,突然看見黑豹的右背湧出鮮血,李喧不禁驚駭的失聲尖叫。

“賓果!”

背後傳來的嬉笑聲令李喧猛回頭。“賽門……”

勉強回過神的黑豹,本能的用身體護住李喧。

“黑豹,這一次你死定了。”賽門裝腔作勢的慢慢將槍舉起來。

“砰!”的一聲槍響,瞬間凝結四周的空氣。

賽門瞪大眼睛注視著倚靠車門而立的人。

“不准你……傷害……黑豹……”李喧的手上緊握著冒著嫋嫋白煙的槍,一時之間,舉著的雙臂竟僵硬得無法放下。

賽門不敢相信的緩緩往下滑,“這……怎麼可能……”看見自己的心臟部位湧出大量的鮮血,他瞥見那個弱不禁風的女人。

這個時候他應該是勝利者啊!他應該正高興地看著宿敵狼狽、屈辱地死在他面前,怎麼會是被一個莫名其妙的女人開槍射中?雙手軟垂在身體兩側,無力地跪坐在地上的賽門,怎麼都不願意接受這可笑的事實。

“哈……咳咳……我的女人……槍法……很准吧?”看見賽門瞠目結舌的表情,讓黑豹忍不住又笑又咳地回敬一句。“沒錯……這一次,你死定了。”

“黑豹!”狂吼聲中,生氣漸漸被抽幹的賽門終於不甘心地倒下。

從賽門身下逐漸擴大的血跡的畫面太過震撼,有幾秒鐘的時間,李喧的思緒根本無法支配自己的身體。

“放輕鬆。”黑豹發燙的手掌捏了捏李喧仍僵直地舉著的雙手,片刻後,她才一點一點的垂下手。

“車……扶我……上車……”

耳邊的聲音位回李喧的神志,在支撐痛得發出申吟的黑豹坐上駕駛座時,她體內突然湧起一股新生的勇氣。“別怕,我會保護你的!”

看著她驚懼的小臉上浮現強作鎮定的表情,黑豹不禁感到心疼,“為什麼你要對我這麼好?”

突來的問話讓李喧愣住了,想都不用想,她很自然的回答,“因為我愛你啊!”

感動、自責、心疼、不舍……種種混亂的思緒衝擊著黑豹,凝視著她嬌小的身影替他關上車門,繞過車頭的同時,像下某個重要決定似的,他喃喃的輕笑,“如果沒有我……你也可以……做得很好……”

“黑豹?”李喧還沒弄懂他的意思,便看見車內的黑豹突地按下鈕,鎖住所有的車門。“你做什麼?快開門!”來不及上車的李喧著急的猛拍已經拉上一半的車窗。

“看到……斜後方的號誌燈嗎?你往那個方向……逃出去,我……引開他們……”他急著喘著說。

“不要!我絕不離開你!”隔著玻璃窗的縫隙注視著因重傷而痛得汗珠直冒的黑豹,大吼著的李喧心中陡生一股不祥的預感。

“有引擎聲……在那裏,快抓住那兩個人!”追趕者的聲音陸續傳來。

“不!黑豹!不要礙…”李喧哭喊著。

“別讓他們看見你……”加速的引擎聲蓋過急促敲打玻璃的聲音,看著不願離去的李喧,又瞥見後方十數個探照燈光,黑豹吃力地偏過頭,沖著車外的人大吼:“走!”

驅趕的喊叫嚇得李喧倒退一步。

“黑豹!”當她驚覺不對勁時,白色的車身已像離了弓的箭般飛馳遠去。

“他們在車上!”

“快追!”

由後面追趕上來的敵人與車輛迫使李喧躲入黑暗中,泛紅的眼眶遠遠看見一抹白點在車陣中靈活的穿梭,卻漸漸地被無數外光源所包圍。

李喧淚如雨下,顫抖的身體緊靠著冰冷的貨櫃,她下意識的往後退、往後退……

當所有的人將獵補焦點全集中在白色轎車的同時,李喧也終於順利進行的逃離港口。

天空飄過一片烏雲蓋住彎月,寒風打在她的臉上,未幹的淚水像要凍結般。

李喧拼命的在馬路上跑著,不知道過了多久,氣喘吁吁的她望見遠處豎立著24小時加油站的招牌燈光,本能地加快疲累的腳步0救命啊!”

“天哪!”從職員休息室探出頭張望的當地居民,一看見搖搖晃晃的李喧身上沾滿血跡,便立刻放下手上的記帳本,吆喝著他的太太沖出來扶住她。“你還好嗎?”

“我……還好……”也許是有一陣子沒吃、沒好好休息,也或許是因為才剛遭遇如地獄般恐怖的經歷,李喧的胃部突地作哎翻騰,她只覺得自己身處在暈眩中,難受得快要失去意識了。“幫我……我的朋友被壞人追殺……”她硬撐著身體緊抓住對方的手臂,試圖敍述黑豹的所在位置與在港口發生的事。

“打電話報警,快!”

沒多久,苦撐著意志的李喧逐漸感覺眼前張口說話的面孔開始模糊扭曲,隨即變成漆黑一片……


作者: 我是分身    時間: 2022-3-11 10:19:43

第十章  暫時分離

死亡,

帶走了我的心,

緣身處在冰冷的海裏,

靈魂與身軀,

都無法感受到一絲暖意,

心,隨著悲傷而死去。

燃燒的煙絲生出嫋嫋白煙,徐緩上升的煙霧不一會便被黑暗所吞噬,密爾頓拿著煙坐在旋轉皮椅上,藍色的雙眸看向綴有流蘇垂簾的落地窗外,正出神地想著事情。

“密爾頓先生?”

直到敲門而入的黛娜發出聲響,年邁的身形仍保持原姿,沒有回頭。

片刻後,才聽見他慢條斯理的回應。“紐約那邊的情況怎麼樣了?”

“我已經照您好的吩咐將運鈔車和所有相關的器具都處理掉了,基地裏的人跟資料也暫時遷出。至於喬迪他出港沒多久就被水警隊與調查局的人盯上,強迫返回岸邊,將他和藏在貨櫃裏的鈔票一起押回警局。

“您預料得沒錯,跟在喬迪身邊的核心幹部見他因為毒品與洗錢的案子罪證確鑿,確定會被判重刑,已經開始有互搶地盤,爭著想當新任首領的現象,而在五天前,喬迪被發現死在警局的臨時監牢裏,可能就是跟黑幫重畫販毒勢力有關。”

黛娜條理分明地敍述著,卻在說出下麵的話的同時,柳眉緊蹙。“可能供出不利於您的說詞的,只剩下李喧……要將她除掉嗎?”

“暫時別管她,她知道的不多。”一直靜靜聆聽報告的密爾頓轉過身,從皮椅上站起來。“我在意的是黑豹,他真的死了嗎?”

黛娜愣了一下,看不出喜怒的美麗面容開始起了變化。

“是的,密爾頓先生,那天在碼頭,他被警方從車裏拖出來的時候,就已經傷重不治。”她隨即打開手上的資料袋,將用高倍率相機在現場所拍到的照片取出,放在書桌上。“兩天前,他們將黑豹遺體埋在布魯克林區的墓園裏。”紅豔豔的雙唇微微顫動了一下。“李喧也參加了葬禮……”

剛開始,她也不相信黑豹會死,但是目睹了整個下葬的儀式之後……深吸一口氣,黛娜立刻強迫自己恢復冷靜。

在逃過警方的追捕之後,她便接受密爾頓的指示留在美國境內,監看港口槍戰一案處理的進度,與組織的其他夥伴一起處理善後,直到確認黑豹的死訊,她才匆匆趕回法國南部見密爾頓。

“是嗎?”借著窗外透進的夕陽餘暉,他仔仔細細的打量著相片,忽然,他的臉一浮現一抹複雜的神情。

***

黑豹死亡已經十五天了,這段期間,李喧因受不了愛人驟去的打擊而體重直線往下掉,頻頻進出李詠娟所服務的醫院。

李同英蒼白憔悴的臉上掛著一對明顯的黑眼圈,隔著病房的透明玻璃窗看向在床上沉睡著的李喧,他除了心疼,還是心疼。

“小喧的情況怎麼樣?”

“還是老樣子,吐了好幾次,也沒吃什麼。”李詠娟歎口氣。

“可憐的孩子……你問過她了沒有?”

“還沒有……”身著醫生制服的李詠娟皺著眉回答。

為了李喧目前的身體狀況,兩個人不知道煩惱了多少次、討論了多少次,終於,李同英再也忍不住擔憂的說:“事情不能再拖了,讓我進去跟她說……”

“不可以!爸,小妹現在的精神狀況還不穩定,再等幾天啊!”李詠娟阻止他。

“這種事還能等嗎?再這樣下去,她的肚子只會越來越大!”軟性的勸慰引起他更大的反彈。

“天礙…”父親激動的話令李詠娟鬆開了手,掩面申吟。

那天深夜,她一接到警察局的電話,便飛也似的趕到醫院看妹妹,父親也隨後搭飛機抵達,正在她欣喜若狂地慶祝親人失而復得的喜悅時,醫生卻告訴他們另一個晴天霹靂的消息。

李喧已經懷孕三個月了。

當虛弱的李喧知道這件事時,她的反應竟出乎平常的鎮靜。

“我絕不墮胎!”病房的門無聲地開啟,直到李喧發白的嘴唇輕輕吐出堅持的話語,站在門邊的兩個人才驚訝地轉過頭。“爸、姐姐,你們別再勸我了,我已經決定要把黑豹的孩子生下來。”

*   *  *;

瘦得不像樣的纖軀似乎只剩下異常的冷靜在勉強支撐著,李同英立刻扶住她,嘴裏卻不禁罵著:“你瘋了嗎?你還這麼年輕就有了小孩……簡直是胡鬧!”

“我沒有胡鬧,我準備休學一年,把孩子生下來。”沒有驚慌、沒有恐懼,李喧的臉上漾著夢幻般的淺笑,讓焦急的李同英更加氣悶。

“我不准你生下小孩!”

巨大的吼聲引起走廊上來來往往的人的側目,也驚動了奉命二十四小時保護李喧的員警。

“發生什麼事?”員警上前詢問。

“沒事。”李詠娟向員警打了聲招呼,連忙和父親攙扶著妹妹靠坐在病床上。

“爸!你先別生氣,讓我跟小妹說吧!”

瞪向拉著自己的李詠娟,又回頭看了看一臉倔強地躺在床上的李喧,李同英只好讓步了。“好吧!你們姐妹比較聊得開。”他猶豫著走出病房,卻仍不放心的提醒。“阿娟,一定要勸你妹妹別做傻事。”

“我知道。”李詠哏點頭應允。

送李同英出去後,李詠娟關上門,轉身面對李喧。

“姐,不要再勸我,我既然作了決定,就不會後悔。”

李詠娟走近床緣,凝視著閉上眼睛,別過頭的李喧,“我擔心的不是你懷孕的事,而是你的心理狀況。自從黑豹死後,你就一直沒哭,連他下葬,也沒看你掉過一滴淚。”

聞言,李喧瘦弱的身子大大的震動了一下。

“你想不想談一談呢?”

李喧背過身蜷縮著四肢,將毛毯緊緊包住自己。“不想,我不想談。”

低啞的語氣反應出李喧過度壓抑的情緒,李詠娟身為精神科的醫師,努力的想要幫妹妹打開心結。“你一定要把所有的情緒出來,否則你會崩潰的。”

“別管我,我只想一個人靜靜,讓我安靜一下好嗎?”李喧冷淡的說。

對於李喧的拒人於千里之外,讓李詠娟不知該如何是好,過了好一會兒,她只能無奈地退到門口:“好吧!如果你想談的話,再告訴我。”她歎口氣,語重心長的說:“小妹,你若想生下這個孩子,就必須忙讓自己的身體跟心情恢復開朗才行。”

李詠娟的話,逐漸瓦解了李喧的強作鎮靜。

在黑豹死後,她便於工作忘記了白天,即使黑夜包圍著自己,她也渾然無知覺,她就像個空殼子,在自我封閉的內心世界遊遊蕩蕩。

她曾經想過,自己跟黑豹間存在這麼大的差異,也許哪一天彼此會被迫分開,卻從來沒想到會是以這樣的方式分離啊!

當他開車替她引開敵人時,他是否早已做好赴死的準備?

在他最危險的時候,她沒能陪在他身邊,連他死了,她也沒能見到最後一面,她是他最親近的人啊!可她卻只能被迫地等待調查之後的葬禮通知……

當隔著警戒線看見陌生人為黑豹蓋上棺蓋,將靈柩埋進土中的刹那,她便再也無法忍受,靈魂像是陡地飛出體外擁抱住穴中的棺木,伴隨心愛的戀人一起被落下的土堆所掩蓋……

“礙…”蜷曲在床上的李喧恐懼的申吟著,仿佛又感受到那天冷徹心扉的冬雨,嗅到墓園中泥土的濕濘一般。

墓團夥、枋材,幾個表情漠然的調查局幹員在雨中監看冷清的葬禮……不!這一切都是假的!黑豹不可能會死,他怎麼可以什麼都沒留下,就這麼突然的離開她?

“黑豹……沒有死……”在她喃喃夢囈的同時,身體不知不覺地撐著下了床,冰冷的地板寒徹腳底,連周圍冷颼颼的空氣也竄進她瘦弱的身子骨,凍得她渾身僵硬。

他的胸膛是熱的!李喧這麼想像著,雙手不由自主的跟著意念高高舉起,期待黑豹熾熱的擁抱……

但她圈住的,除了病房裏冷清的空氣,還是冷清的空氣呵!

“黑豹……你為什麼不帶我一起走……”沿著牆緩緩滑下,李喧張大無神的黑瞳望向虛空,突地,體內的一陣幹嘔重新拉回她的神志。

你若想生下這個孩子,就必須儘快讓自己的身體跟心情恢復開朗才行。

“孩子……”李詠娟的話令李喧下意識地撫著肚子。“黑豹的……孩子……”淚水靜悄悄地滑過臉頰。

這是來不及向她道別的愛人留給她的紀念啊!還未完全成形的、小小的愛情結晶,只是,黑豹卻永遠沒辦法看見了,今後,只剩下她一個人保護他們的孩子了……

一直奪魁的情緒無法克制地爆開來,孤單的蜷縮在牆角,將頭埋進兩膝的李喧,終於放聲痛哭……

***

檢察官命案、銀行洗劫案……隨著一干人等在港口落網,再另上喬迪意外遭人狙殺,使得黑幫的販毒勢力重新劃分,聯邦調查局與紐約警局正為了這些牽連不清的案件忙得不可交。

這一陣子,曾經待在犯罪者身邊,也是第一個從港口跑出來求援的李喧,自然成了當局小心保護與經常詢問的重要物件。

靠著椅背,望向面前的調查局黑人探員,已較兩天前出院時的精神要好得多的李喧,誠實回應著他的問題。

將近一個月了,她已經不知道這是第幾次回答問題?從剛開始她虛弱地躺在病床上時,問她港口發生的事情經過,問她跟黑豹的關係、跟喬迪之間有什麼恩怨,直到她離開醫院,他們帶她到港口模擬當晚的狀況,之後就將問題焦點集中在銀行的劫鈔案上……只要是她知道的,不涉及太過私人的,她都盡可能地一一回答。

“這次銀行爆炸案,是黑豹所主使嗎?”黑人探員開口問。

“不是,是密爾頓主使的!黑豹是為了救我才會答應密爾頓執行任務。”對於這個問題,李喧一反先前的淡漠,急著解釋。

“可不可以給她一杯溫開水,讓她休息一下?”看見李喧已滿臉倦容,一直陪在她旁邊的丹尼爾開口要求。

“對不起。”黑人探員向李喧致歉,而在偵訊室的另一位褐發探員離開片刻,返回的時候,帶進來三杯咖啡與一杯開水,讓大家都放輕鬆了些。

這一次的問話比平常花的時間更久……

“會不會累?”丹尼爾關心地看著李喧。

“不會。”李喧搖搖頭。說不累是騙人的。她喝了幾口溫水,輕撫肚子笑了笑,重新打起精神。

過了十五分鐘,談話再度開始。

“你知道這個人是誰嗎?”黑人探員將照片從桌子對面移近李喧的眼前,看著相片裏的灰發人幾秒鐘,她很肯定的回答,“知道,是密爾頓,不過,他現在是白髮。模樣也比照片上的老一些。”

“你對密爾頓這個人瞭解多少?”

“他是暗殺組織的首領,黑豹曾經跟在他身邊很久的時間,我知道這麼多。”

“莫斯科市地下商場爆炸案、協助訓練北愛爾蘭好戰團體、受聘於中國政府清除異已……”黑人探員將一些剪報放在她的面前。“你知不知道密爾頓的組織,同時也是全球恐怖活動的最大贊助者?”

“我不知道。”李喧瞪著剪報上的粗黑標題,她從來不知道黑豹所待的組織竟是這麼……複雜。

“如果黑豹還效忠於密爾頓,他將會是這個組織的下一任繼承人。你跟在黑豹身邊超過一個月的時間,他什麼都沒跟你說?”

“沒有,工作上的事他向來不提。”李喧揉著太陽穴,感到疲倦感越來越濃。

“李小姐,我們很希望你能幫助我們抓到密爾頓。”同樣感到時間快速流逝的壓力,黑人探員身體向前傾,雙手抵在桌面上問道:“你可不可以再仔細回想一下你所知道的一切?”

黑人探員的表情像是懷疑她有所隱瞞,令李喧入在膝上的雙手激動地握成拳。“我也很想多說一些幫你們早點抓到密爾頓啊!”

是密爾頓割裂黑豹的!她比任何人都希望密爾頓能早點被逮捕,如果不是為了這個原因,她又何必要花這麼多時間配合調查局的訊問?何必要讓自己一次又一次地記起黑豹已經死去的殘酷事實?

“警官,我的當事人是證人,並不是嫌疑犯。”丹尼爾開口抗議。

“皮爾森先生,我們沒有懷疑李小姐的意思,只是想加快偵辦的速度。”兩名探員連忙解釋。

李喧感到胸口一陣鬱悶,對眼前的一切感到厭煩。“我想吐……化粧室在哪里?”她突地拉開椅子站起來。

“走到底左轉,就是廁所了。”黑人探員趕緊替她開門,指示方向。

“小喧,你還好吧?”丹尼爾陪李喧疾走到女廁所門外,一會兒,他隔牆聽見隱約的嘔吐聲和馬桶沖水的聲音。

“沒事……我舒服多了……”她低聲安撫在門外的人,然後搖搖晃晃的走到洗水槽前洗把臉,用紙巾擦拭過才走出來。

“聽醫生說……你懷孕了?”

黑人探員的話讓李喧愣了一下。之後她笑了。“是的,三個月。”

“是黑豹的孩子?”

“小喧,你不用回答這個問題。”黑人探員的詢問令丹尼爾不悅。

但李喧卻溫柔地撫著腹部,坦率的回答,“是的,是黑豹的孩子。”

也就是因為肚子裏的小小生命,才讓她有勇氣面對失去黑豹的後每一天!望著她清麗平靜的神情,黑人探員像是決定了什麼似的,開始與他的夥伴交頭接耳,然後,他匆匆走到一旁打了一通行動電話。

在此同時,身負老婆、岳父所托,承諾要照顧好李喧的丹尼爾,終於不耐久候地提議。“兩位若沒有問題詢問我的當事人,是不是能讓我們走了?”

“對不起,請再等一下。”褐發探員連忙攔住兩人,直到黑人探員結束通話,向他點了點頭,才說:“李小姐,借一步說話可以嗎?”

突來的要求讓李喧覺得有些困惑,也讓丹尼爾面露疑慮。

“別緊張,不是問她案情。”黑人探員主動向丹尼爾說明,不等他的答覆,便將李喧拉到一旁,低聲對她說:“李小姐,我們想帶你去一個地方。”

“什麼地方?”

“這牽涉到調查局內部作業的機密,實在很難回答……”黑人探員面有難色的說:“總之,所希望你能單獨的跟我們走一趟。”

李喧那黑白分明的大眼回視著黑人探員,她的好奇心越來越濃,不知道為什麼,她總感覺他所說的地方,似乎有很重要的東西正在等待她……

“你們在嘀咕什麼?”丹尼爾擔心的聲音讓她轉回頭。

“李小姐,可以嗎?為了節省時間,我們現在就走。”黑人探員催促道。

“好……”李喧想了想,終於點頭應允,轉過身準備隨他們而去。

“嘿!你們要帶她去哪里?”丹尼爾著急地看著李喧跟著黑人探員走進電梯。

“我的同事去樓下一趟,有些重要檔案想再請你的當事人過目,請你暫時坐在這裏等等。”接收到夥伴的眼神,褐發探員立刻上前攔住丹尼爾。就這樣,黑人探員帶著李喧直接下到停車場,將車子駛離行政大樓。此時,天色逐漸暗沉,車子經過市區的幾個街道,然後駛上曼哈頓大橋,進入國王郡的布魯克林區。

她來過這裏,黑豹就葬在這裏的某處!熟悉的路線,入夜後點亮的街燈,教她不自覺的憶起她不願再去回想的景象。“還有多久才到你說的地方?”李喧開始變得不安。

“馬上就到了。”黑人探員開著車,他能夠體會李喧觸景傷情的心情。大概又開了十幾分鐘的車程,最後他將車子停在鄰近Brooklyn

Campus一棟大樓的前面,轉頭看向她:“可以下車了。”走出車外,李喧怔怔的看著白色建築物的英文字母——羅克威爾醫學研究中心?

“李小姐?”直到黑人探員出聲,她才連忙走到他幫她打開的玻璃門內。

不知道這裏是什麼地方、不知為何而來,她只是憑藉著一股奇妙的直覺,認為自己非來不可!

坐在電梯上到門樓,在走道上左彎右拐,黑人探員帶著她經過一間又一間類似實驗室的地方。

莫名的感覺越來越強烈。“我們Y為什麼來這裏?”終於,李喧忍不住開口問。

“來中心是想讓你見一個人。”黑人探員避重就輕的回答。

“見一個人……是誰?”李喧滿心疑惑的看著他。

“你等一下就知道了。”黑人探員的回答讓她更急著想要知道答案,但他卻緊抿著嘴不願多說。

一會兒,兩人來到站在守衛的房門前。

“對不起,請讓我看一下證件。”守衛公事公辦的說。

回應守衛的要求,黑人探員從上衣口袋裏掏出證件。“她是跟我一起的,我剛才已經打電話跟副局長報備過了。”

“請等一下。”守衛走近櫃檯,從電腦叫出資料,在核對過李喧的相貌之後才放兩人通行。“你可以進去了,但請先把你的手錶、髮夾、項鏈和皮包暫時交給我們保 管。”

李喧愣住了,如此嚴密的把關,令她對眼前鐵門之後的事物產生極大的好奇!

“照他的話做。”黑人探員的話拉回她的注意力,她隨即禦下身上所攜帶的東西,放到櫃檯上。

看守人用金屬探測器在她全身掃過一遍後,才將一張塑膠條碼卡與房門鑰匙交給黑人探員,然後在鐵門的鍵盤上按了四個數字開啟大門,放兩人通行。

進入門內後,出現在他們眼前的又是另一道門,黑人探員隨即將條碼卡插入卡座,門立刻應聲打開。

亮得刺眼的日光燈照著四周慘白的牆壁,李喧心中夾雜著對未知的好奇與惶恐,跟在黑人探員的旁邊,穿過無人、寂靜的走廊。

“李小姐,我們想要你見的,就是這個人。”

直到走道的盡頭,她停住腳步,朝黑人探員手指的方嚮往左看去——

當李喧透過玻璃窗看見密閉和室內躺著一個男人的瞬間,她整個人驚愕得說不出一個字。

“很驚訝吧?”看著她微張卻發不出聲音的小嘴,黑人探員將視線移回密閉室裏的男人。“我們當時也嚇了一跳,從碼頭被撞得半毀的車子上把他拉出來的時候,他幾乎已經沒有生命跡象……不愧是A級殺手,連求生的意志力都比平常人高上好幾倍。”

她沒看錯!是黑豹……躺在裏面的人真的是黑豹!李喧凝視著他那皺緊眉沉睡,略顯消瘦的臉龐,緊貼著玻璃呆立的李喧早已成了淚人兒。

“為什麼……我明明看見……”突然想起當日黑豹的葬禮……她跟所有人一樣,都被探員要求站在警戒線外。

“你看到的是依照黑豹的外形做成的模型人,是委託電影特效公司製作出來的道具,在一定的距離下,模型幾乎能達到以假亂真的效果。”黑人探員向李喧解釋。“這是為了防止密爾頓殺人滅口。”

“黑豹會被判重刑嗎?”李喧直視著玻璃窗,幾乎沒眨 過眼。

“得視他的合作程度而定。”自從一個禮拜前,黑豹用他病床周圍的器具傷了幾名守衛與醫護人員企圖逃走,就令彼此間已然僵化的關係變得更為緊張了。“李小姐,希望你能突破他的心防,幫助我們早點逮捕密爾頓。”

“讓我進去……”李喧根本無心聽他說話,她哽咽著,雙手不自覺的轉動上鎖的門把。“讓我進去!”

黑人探員開了鎖,將門打開放她進去,隨即又關上門守在外面。

室內除了床、監視器外,沒有任何東西,李喧的視線慢慢落在面向牆躺著的人身上。

有人進來的腳步聲令才剛吃了藥,腦袋昏昏沉沉的黑豹不耐煩的低吼:“我什麼都不想談,出去!”

“黑豹……”李喧哽咽的低喚。

直到聽見李喧顫抖的嗓音,黑豹的身體不禁猛然一震!

“黑豹……真的是你!”看著黑豹緩緩轉過身,吃力地撐起沉重的軀體,李喧再也忍不住的沖向前抱住他。

感受到她馨香的肌膚、纖細的小手……黑豹英俊的臉龐上佈滿狂喜。他騰出一隻手深入李喧的長髮中,迫不及待的將她的頭拉向自己,狂烈地吻著她的櫻唇、臉頰,舔去她那令人心疼的淚珠。“我不是在作夢吧?”

“不是夢……”李喧輕顫著,連黑豹的胡碴刺痛了她的臉都渾然未覺。愛人失而復得的喜悅,讓她整個人、整個靈魂,全快樂得像是飛舞在空中地花瓣。

一會兒,她抬起頭,雙手激動地抓著他的臂膀。“以後不准、不准你再丟下我一個人跑去做這麼危險的事!”

“沒有以後了。”捧著她淚痕未幹的小臉,黑豹爽朗地一笑,“危險的事,做一次就夠了。”身上纏滿繃帶,還隱隱作痛的傷口,在在提醒他不久前經歷的險惡。

固定在床腳兩邊的鎖鏈突然發出鏗鏘的聲響,嚴重幹擾了兩人甜蜜時刻。

“該死!”黑豹咒駡一聲,一把掀開毯子,移動腳上極為刺眼的鐵銬。

“黑豹,如果你答應跟聯邦調查局合作,我可以先替你解開腳銬。”牆上的擴音器發出聲音。

厲眼瞪向看不見室外的特殊玻璃窗,黑豹若有所思的看著李喧,“那些傢夥要你來當說客?”

“他們說……你的刑期得視你的合作程度而定。”李喧吸著鼻水,點點頭。

“是嗎?”他挑了挑眉,愛憐的將她的頭靠在他的頸窩上。

他差點丟了性命,還被困在這種鬼地方……也該是他該跟密爾頓算總帳的時候了,既然調查局要利用他來抓人,他也不妨將計就計。

“黑豹,考慮得如何?”黑人探員的語氣不自覺的透露出焦躁的情緒。

“再讓我想想。”黑豹慢條斯理的看向玻璃窗。“現在先別煩我,我要跟我的天使說話。”話雖如此,無奈先前施打的藥效逐漸蠶食他的思考力,他閉上眼睛,身體自然地枕在李喧的膝上。“不要離開……等我醒來……”他呢喃著。

李喧早已忘記門外尚有監視著他們的探員,她溫柔地笑著,任由黑豹緊抓住她的手。“我不會離開的,安心睡吧!”她小心的避開他的傷口,用另一隻手輕輕的將毛毯覆在他的身上。

她也有好多話想要對他說呢!她想告訴他,這些日子沒有他,她幾乎失去生存的勇氣,她想告訴他她有多愛他,還要告訴他,她有小貝比……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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