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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唐筠 -【羅勒天使心(生日花美人之六)】《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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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我是分身
時間:
2022-3-16 00:52:32
標題:
唐筠 -【羅勒天使心(生日花美人之六)】《全文完》
唐筠 -
羅勒天使心
(生日花美人之六)
天使,是人們對她的印象,
但為了救心愛的他脫離情傷,
也為成全自己的愛情,她只好耍心機,
以老爸逼婚為由請他假裝是她男朋友,
想不到計劃大成功!
順利將好人做到底的他拐進禮堂,
她以為王子和公主從此過著快樂的日子,
誰知希臘蜜月之旅竟疑似上演靈異事件,
莫名昏迷醒來,她已在飛往巴黎專機上,
在那浪漫之都,她的苦戀終於開花結果,
怎知一則老爸年輕時的大八卦瞬間引爆,
竟毀了她好不容易得來的幸福……
作者:
我是分身
時間:
2022-3-16 00:53:36
第一章
天使一定要長著翅膀嗎?
如果說羅勒是天使,那麼她的翅膀肯定是藏起來,或者是她的翅膀被折斷了,所以飛不了,才會逗留在人間。
「普森斯醫生,妳真是我的天使啊!」
羅勒·普森斯回以一笑,燦爛猶如陽光。
在很多人眼中,帶著美麗燦爛笑容的羅勒,就是天使。
「你可以的,一定沒有問題。」指點人迷津,走向一條光明的道路,來找羅勒的,大部分是迷失了自我的人們。
在心理上,稱之為心病,而她就是個標準的心理醫師。
對人她一向和善,不把病人當病人看待,她總是說:「有心理障礙的人,其實只要拔除心底的那些毒瘤,就可以馬上和正常人一樣。」
所以,她總是會告訴病人,「你可以的,絕對沒有問題。」
但是,她的溫柔從來只給那些病人,對於這一點時耘樵始終感到不滿。
「妳這個女人,只會用那種溫柔的語氣安撫病人,那些人心理病了,光是安撫沒用的,妳那種說法,根本和騙子沒有兩樣。」
「失戀的家夥,我以為你打算躲到地老天荒呢。」
「我是那樣打算沒錯。」但是,晃來晃去還是回到美國自己生長的地方,「我打算把碩士學分修完,這樣我爸才不會把我丟去臺灣管理公司。」
「那麼不想留在臺灣是有原因的吧?你還是沒有丟棄心裏的包袱,這樣是不行的喔,需要再找段新的戀情,這樣對你比較好。」
「別用跟別人說話那套跟我說長篇大道理,我可不是妳的病人,也不會把妳這小妮子當醫生看待。」再怎麼說,他年紀較長,也是她的學長,老是讓一個小丫頭教訓臉上太過無光。
「那你還來找我幹嘛?」
「餘璃好不好?那家夥沒有欺負她吧?」
「說好,你心態會平衡嗎?」羅勒笑笑地說:「說不好,你肯定又放心不了,看了幾年的人突然要說不見就不見,心情肯定是鬱悶的,等我一下,請你吃飯幫你去去煩悶。」
時耘樵白了他一眼,沒好氣的說:「問妳兩句話妳回答一串,還真不是普通的 唆,要吃飯我自己會去吃,妳還是上妳的班,找妳是我今天作出的最大的錯誤,我走了。」
「等一下!」羅勒伸手扯住他,問他:「今晚有沒有空?」
「幹嘛?」
「來當我的擋箭牌。」
「幹嘛當妳擋箭牌?妳又不像我會被我老爸抓。」
「但是我老爸要我相親,在今天晚上,我十八歲的生日派對上。」
「哈哈!哈哈哈!」連笑五聲,時耘樵發現這是最近聽到最好笑的笑話,「妳幾歲啊?妳爸這麼迫不及待要把妳推銷出去,哈哈哈!」
看著他笑,羅勒不發一語的看著,只是看著,看到他停止笑意後才發言,「笑夠了?笑夠了就更沒有理由拒絕,我提供了最好笑的笑話,你就得付出同等的報酬。」
「少來了,我才不會自找麻煩,和妳扯上關係之後,我怕我想甩都甩不掉。」時耘樵忙著拒絕,可是看見她那雙天使的眼睛看著他,他冷漠的心漸漸瓦解。
「我想不通妳爸到底在想什麼,妳不過是十八歲,又不是二十八歲,幹嘛這麼早就要把妳推銷出去呢?」
「為了優生學啊。」
「哼!優生學,又不是牲畜交配。」
「你要不要幫忙?你幫我我就告訴你餘璃的近況。」
「幫。」自己沒勇氣去探訪,只能從旁得知一些近況,即便是要出賣自己的靈魂,他也願意。
「你果然還沒有忘情於她。」最可憐者,失戀者也。
「好了,收起妳愛說教的個性,說重點就可以。」
「餘璃要來美國。」
「什麼?!何時?」又可以看看她美麗的背影了,也好,即使只是背影,也可以慰藉他想念的心。
「今晚,我的生日宴會上。」
「羅勒·普森斯,妳耍我是不是?!」先叫他假扮男友當擋箭牌,再告訴他他的最愛會出現在現場,簡直就是挖個陷阱來讓他跳嘛!
「不能這麼說,假扮我的男朋友有兩個好處,我們各取利益之一。」羅勒笑著解釋,「你可以藉此讓餘璃知道你過得很好,而我可以讓我爸暫時不要找我麻煩,一舉兩得。」
這麼說是沒錯,可是讓餘璃以為他找到新歡,他還是很掙扎。
「好吧,如果你想繼續自怨自哀我不反對,我找別人好了。」
這個臭女生,吃定他了,偏偏他別無選擇,為了見到餘璃,他只得向她妥協,「惡魔,我不會每一次都向妳妥協的。」
天使?少來了!在他眼中,看像天使的她其實比惡魔更惡魔。
她算計人向來不用狠招,只要甜甜一笑,或者就像這樣,先挖個洞給你跳,等你跳下去再拉你一把。
如果每個人都知道她的本來面目,誰還會說她是天使呢?
十八歲,代表著人生的另一個階段的開始,即使天才少女,未滿十八歲時,做什麼事情還是諸多不便,出國必須要家長簽下同意書,想要偷偷落跑都很困難。
現在她終於十八歲,她可以做很多事情,包括結婚生子。
優生學,每個人都希望生下來的下一代比別人優秀,她家裏的長輩如此認為,包括她也如此認為。
她很善良,但面對自己要挑選的對象,她就會變得很龜毛。
這是無可厚非的,婚姻代表著責任,要和一個不喜歡人共處一室,恐怕是連一秒鐘都會覺得痛苦,以心理學來探討,那是互相折磨,會導致心理生病的主要因素之一。
人們因為妥協而引來壓力,對工作的妥協、對家庭的妥協,甚至對婚姻的妥協,深入探討才會發現,人之所以不快樂,是因為人不斷的在對自己周遭的一切妥協,卻忘了自我真正的需求是什麼。
來找她紓解的病人,大部分的憂鬱與躁鬱傾向都來自於這些病因,妥爺所以導致壓力,日積月累就變成了病。
今晚,來的大部分是長輩安排的客人,各階層人士皆有,有高科技的精英,有醫學界的名醫,更有政治界的名嘴。
然而她卻沒一個喜歡的。
不能說看不順眼,每個人有每個人存在的價值,他們不能引起她的注意,只是他們之間的費洛蒙不融合,那是一種氣息的引導,與生具來的氣息。
直到看見為了某人而來的人,她的眼睛才漸漸發亮。
優生學,他應該是最合適的人選,與她同樣被人稱之為天才的大男孩,然而她很清楚,他並非為她而來,而是另有目的。
他一進門,目光就在搜尋某一個身影,然後定住,再後眼中容不下其他人的存在了,更且忘記了她才是這個宴會的女主角。
「各位來賓,很感謝大家百忙中還能夠抽空前來參加小女的生日派對,請大家盡量隨意,祝大家今天玩得盡興。」
說話的是她的父親,羅傑生·普森斯,化學博士,現在大部分的時間都在私人研究室做研究,有過不少特殊發現,也因為擁有許多專利權,每年從中賺取不少利潤,更因此讓他們一家擠身上流社會,是來自英國的名門後裔。
她的母親,莎蘭·李·普森斯,來自臺灣,留學時認識了她的父親進而與其戀愛結婚,是典型的家庭主婦,她全身上下除了眼珠子,全部遺傳自母親的基因。
所以她擁有東方人的臉蛋,東方人的發色,東方人的矮小身材,卻有著西方人的琥珀色眼珠子,以及西方人特有的白皙肌膚和豐腴的胸部。
矮小卻均勻,很多人這樣稱讚過她的身材。
然而那不足以吸引男人的目光,對她有興趣的,多半是衝著她家裏的環境,父親的財力,以及她天才少女的基因。
不少人也想要找個合適的對象,以創造優質的下一代。
音樂響起,她先和自己的父親跳了一支舞,然後就來了許許多多的邀請者,這是相親宴會,她自得要和來邀舞的貴公子們一一跳舞。
累,是她的身體,痛,是她的一雙腳。
而受命於她前來搭救的人,目光還在追逐另一個身影。
忽略她夠久了,她有點不舒服,也該提醒他他來此的目的,她順著舞步,拉近距離,跳到他的面前,狠狠踩了他一腳。
他險些大叫,目光圓瞠,很好,醒了。
終於,他記起了來此的目的,邀請她跳一支舞。
「時耘樵,你真的很過分,我的腳都快跳斷你才想起你來的目的。」還是她提醒的呢,這男人要是她的愛人,她肯定會把他開除。
「餘璃……是不是懷孕了?她看起來好像胖了一點……」摟著她,時耘樵的目光還是追著站在角落溫柔的笑著的女人看。
餘璃手交在渚銘惟手中,看起來很幸福。
「她很幸福,你來不就是要親眼目睹這一幕,現在知道她幸福,夠了,麻煩你演戲逼真一點,至少要讓那些追求者知難而退。」
「我看有些對象不錯,妳其實可以考慮。」
「那下次你就別有求於我。」反正他的情況也好不到哪去,家裏希望他早點定下來,也好生幾只貓來傳宗接代。
「真想和她跳一支舞。」
「你會有機會的。」這支舞結束,渚銘惟來邀請她跳舞,這是她的要求,故意讓餘璃短暫落單,讓時耘樵有機會上前邀舞。
「謝謝你,渚先生。」
「別客氣,餘璃也想和他聊聊,讓她確認時耘樵過得不錯,她才能安心。」餘璃自始至終都把時耘樵當自己的學生,總是說,一日為師終身為母,她希望每個孩子都能夠獲得幸福。
這是羅勒安排的,但是看著時耘樵摟著餘璃跳舞,她的心中竟會莫名微酸。
「你好嗎?」
「妳好嗎?」舞步開始,時耘樵和餘璃就忍不住問起對方,同樣的開場白讓兩人忍不住失笑。
「老師,妳又懷孕了啊?」
「哪有?!」餘璃紅了臉蛋,急切否認,「我有小惟就夠了。」
「不夠吧?那家夥是企業家二代,總需要有繼承人三代的,妳也該替人家生一個繼承人了。」多久了,離上次見面,整整八個月,這八個月還真是難熬,他以為自己會因為失戀死掉,但是他還活著,而且還可以這樣和餘璃談笑風生,希奇得很呢!
「你看起來不錯。」
「喔,當然啊,那家夥一直陪著我,妳知道她一直認為自己是天使吧?因為她認為自己是天使,所以老是想替我帶來幸福,如果我不幸福,那家夥也會不幸福的,所以我得要過得很好。」時耘樵故作輕松的說著。
每個人要成長,不只外在也包括內心世界,握住餘璃的手時,他才這樣想,讓她放心,也是一種愛她的方式。
「妳呢?」他問。
餘璃把目光轉向跳舞的夫婿,笑說:「那家夥最怕我不幸福,如果我想要天上的雲,他大概也會想辦法幫我抓下來。」
「那很好啊,妳可以跟他說妳要星星,他就會去造一架太空梭上銀河去取。」
「時耘樵。」
「嗯?」
「謝謝你。」想起時耘樵過去的愛護,餘璃滿心感激。
「謝我幹嘛?我又沒有為妳做過什麼,頂多就是送妳結婚禮物,我想妳應該蠻喜歡我送的禮物,因為我看到妳笑得很美麗。」收到結婚照片時,他又偷偷的掉了男兒淚。
愛了幾年,換得了一張結婚照片,新郎不是他,不哭才怪!
但是,照片裏面的人兒笑得很幸福,那一刻,他雖難過卻也感到欣慰。
「妳女兒沒跟來?十歲了吧?我的手臂到現在還留有她咬過的齒痕,那小家夥咬人真痛。」
「對不起!小孩不懂事,我代替她跟你道歉。」
「好了,我才沒有那麼小心眼,只是有點想念那小鬼罷了,妳不要想太多。」
「時耘樵。」
「嗯?」
「你現在真的過得幸福吧?」
時耘樵給她一記燦爛的笑,點頭回答,「當然。」簡單扼要,他不要餘璃心存著遺憾,也不要她繼續駝著一個大包袱,過去她駝得夠重,該要放下了。
「那就好。」餘璃松了口氣,也回以一笑。
音樂終止,他們各自回到本位,「姓渚的,我還是要說一句老話,你要是敢欺負餘老師,我不會放過你的喔。」
「你不會有那個機會找我算帳。」笑著把餘璃摟進懷中,渚銘惟不假思索的回復時耘樵。
情敵,漸漸的也少了敵意,如渚銘惟說的,說不定他們有一天可以當好朋友,他想,那天也漸漸接近了。
「再跟我跳一曲吧。」羅勒拉他。
「喂,沒有女壽星邀請男人跳舞的。」
「你管我!」羅勒笑著向渚銘惟及餘璃欠欠身,並說:「今天招呼不周的地方請見諒,明天我會陪兩位到處走走略盡地主之誼。」
「妳去玩吧,我們也該告辭了。」渚銘惟挽著餘璃的手,說了再見。
快樂的時光總是過得特別的快,這一別,又得要何年何月才能再見?
看著餘璃,時耘樵心底又是一陣不捨,直到她從視線消失,羅勒才把他的注意力拉回,「喂,你這樣是不行的,她已經是渚銘惟的老婆,不管你有多痛苦,都絕對不能再用那種愛慕的眼神看著她,知道嗎?」
「這話妳說過很多次了。」時耘樵訕訕的回答。
「時耘樵,你能不能打起精神來?!」
「很難。」他還是相當坦白。
但是這一刻羅勒卻不太喜歡他的坦白,「總會有辦法的,也許我可以很快想到治療你的心病的法子。」她是心理醫生,沒道理心病沒得醫。
她深信,一定有辦法,讓他轉移注意力。
為了替時耘樵找尋快樂,羅勒可說是用心良苦。
碧海、藍天,陽光下的海灘熱鬧得就像正在開著一場盛大的宴會,有來自世界各地的人,在這裏,每個人都被陽光一視同仁。
「妳幹麼約我來這裏?」時耘樵坐在大傘底下,猛揮著汗水,他討厭人多擁擠的地方,「我要回去了。」
「這裏有什麼不好?」她一把將他扯住。
「最大的不好就是今天是假日。」
「好,我知道你討厭擁擠,但是你不覺得這樣的氣氛很快樂?有家族的聚會,也有情侶的身影,更有著親朋好友同樂,人就是該多多交誼聯絡,感情才會好。」
羅勒是怪物,她不上教堂,卻比天主教徒更像是上帝的使者,什麼事情對她來說都是美好的,這世界不該有悲慘,人類應該相親相愛。
「妳不要老是強迫我接受妳的理論,我不吃那套。」
「那也得要配合我演戲,我告訴我爹地是出來跟你約會的,如果你這麼早就走掉,我不好交代。」她笑著躺回海灘椅,享受太陽的德澤。
好刺眼啊!夏日的陽光,以及陽光下的他的臉。
這樣正面看著俯首看她的時耘樵,她幾乎不敢正視他的臉。
好一個陽光少年,他比藝術大師手中雕塑的雕像還更像藝術,美麗不適用於男人,但是用在他身上一點也不過分,更不矯情。
高挺的鼻梁、濃眉大眼,厚實的雙唇緊抿著,顯示著他正處於極度不悅。
「我買冰棒給你吃好了。」她怕看得太久心跳會失序,慌忙從海灘椅上彈起,並朝海灘上方的店家前進。
羅勒起身離開,就換時耘樵躺下來,他連瞧都沒有瞧她的背影一眼,也從不把她當成可能談戀愛的對象。
她需要一個人幫忙演戲,而他正好需要一個人來打發時間,重點是那個人不可以愛上他,所以他選擇羅勒。
她看起來還算賞心悅目,是嘮叨了點,不過笑起來很可人,和她聊天雖然常常會覺得很生氣,但是他還挺喜歡和她 槓。
羅勒買了兩支冰棒返回,低頭望著躺在海灘椅上的他。
這刻換成他仰看著陽光底下的她的臉。
年輕、可人,她的瞳眸在光線的陰影下呈現出一股透明感,在陽光下的她,讓他產生一股錯覺。
他倏地從椅子上坐起來,緊盯著她的背後看。
「幹麼那樣看我?」
「妳的背後……」
「哈哈,你看見我的守護靈了嗎?」瞧他好像被嚇到一般,羅勒忍不住打趣的大笑起來。
搖搖頭,再度躺回椅子上,他哼著氣說:「陽光太傃才會產生錯覺,我竟然以為妳背後長了一對雪白似的翅膀。」
「真的?慘了!被你窺見我的真面目,這下我肯定回不了天堂了。」
「那就當一個在地獄與人間遊移的天使好了。」他壞心的笑起來。
「你笑起來很好看,應該常常笑,可以拉近你和別人的距離。」
才說完,他的笑容瞬間斂去,再度掛上他招牌的撲克臉,「免了,我不需要為了配合別人而存在。」
「要渡化你真的很困難。」
「那就不要費心,冰棒拿來。」奪走她手中的兩支冰棒,他毫不留情的在上頭各咬了一大口。
「哇!我的份……」
「要我配合妳演戲,就要有自知之明一點,跑腿是妳的工作。」這叫做禮尚往來,合情合理。
「惡魔!」
「哈哈!妳說對了,天使最常打交道的對象就是惡魔。」他承認自己有點壞心眼,喜歡捉弄羅勒,反正他目前別無目標,捉弄她當樂子,也不算壞事。
這是夏日的午後,傃陽高掛在天上,底下,人們窮極無聊的叫囂著。「吵死人了!」他很懷疑,自己是不是得了那種叫做躁鬱的症狀?
冷冷的眼,比時耘樵的撲克臉還要撲克臉,不說話、不笑的時候,會嚇到一旁的人得心臟病。
他不是別人,正是鼎鼎大名的鼎和科技集團總裁時濬瑞,時耘樵的父親大人。
「任性而為!一下子休學,一下子又說要回學校讀書,你到底什麼時候才會長大?」時濬瑞一臉不悅,教訓兒子從來不眨眼,罵起人來更是不會跳針,即便兒子已經是人人羨慕的天才,他還是從不假以辭色。
「這次我會乖乖把書念完。」反正也沒什麼事情好做,念念書當是打發時間,還可以暫時躲避父親的逼迫,現在的他根本不想進公司被束縛住。
「你大哥、二哥像你這年紀,早就在公司擔任要職,就你……」
「您老是火氣這麼大,小心血壓上升,公司有大哥、二哥幫您,我沒什麼好擔心的嘛,您硬要把我拉進公司的話,我的表現要是不好反而丟了您的臉,還不如等我把書念完,再好好的一展長才。」
「孩子這麼說也沒錯,你就讓他把書念完再說吧。」時耘樵的母親,沉雯珊向來疼愛 兒,只要有內戰,她肯定站在兒子這方。
「這孩子都被妳給寵壞了!」
「爸,就讓耘樵把書念完好了,反正再讓他玩也就這一年,他總不可能一輩子都不畢業。」時耘隆推推眼鏡,笑著幫腔。
「謝謝大哥。」
「你不要謝得太快,大哥的意思很明顯,你再玩也就這一年,等一年之後,你就得乖乖進公司幫忙。」時耘慶笑著解讀老大的意思。
才笑逐顏開,時耘樵的臉立即又垮下來。
看他不太開心,沉雯珊笑著安撫,「別不開心,你也長大了,遲早都要進公司幫忙,你總不好意思老是把工作丟給你大哥、二哥,是不是?」
「當然。」能丟開自然最好,但也不能忤逆老媽的意思,「一年是吧?那就一年吧。」
「自己說的可要做到,別到時候又耍花招。」時濬瑞哼著氣,繼續扒著碗裏的飯。
這個家裏的每個人都中規中矩,耘隆和耘慶兩人大學還沒畢業就到公司見習,只有耘樵常讓他頭痛。
「好了,吃飯別討論這些會影響食欲的話題,反正還有一年嘛,要討論等時間快到了再討論吧。」沉雯珊跳出來打圓場,讓嚴肅的話題落幕。
「那就說說普森斯家的小姐好了,聽普森斯博士說你們在交往,是不是有這回事?」
「喔。」時耘樵扒著飯,簡單扼要的應著。
「羅勒小姐很不錯,是個好對象,沒想到小弟你的動作這麼快,聽說普森斯博士很挑剔,你能通過他的考核真是不賴。」時耘慶接口說。
「要交往就好好交往,能和普森斯博士結為姻親,對你往後的事業也會有所幫助,重要的是羅勒是個好對象,基於優生學考量,你們是理想的一對。」每個人都希望有優秀的後代,時濬瑞也不例外。
「這話題更叫人消化不良,我吃不下了,先去學校了。」時耘樵放下碗筷,起身準備離開。
「不要再追著那個高中老師跑,你要知道,我是不可能接受一個有別人小孩的女人當我的媳婦的。」時濬瑞放下碗明白表態。
「放心,人家已經結婚了,再說你想要人家當你的媳婦,人家也未必會領情,她丈夫可是全翔航運的總裁,一點也不比您兒子我遜色。」一提到餘璃,他的心情就開始不爽。
「好了,你們父子倆就各自少說一句吧,快去上課。」沉雯珊忙起身把麼兒往外推,「哪天有空,請羅勒小姐過來家裏坐坐。」
「喔,爸媽再見,大哥、二哥再見。」向家人道別,迅速的閃離父親的視線。
作者:
我是分身
時間:
2022-3-16 00:53:50
第二章
研究所裏多的是高材生,來自世界各地,就像是一個大鎔爐,有金發、有黑發,有白皮膚也有黃皮膚,來此的人們,卯足了勁想要出人頭地,但是讀好書並不代表就一定可以從此飛黃騰達。
在眾人眼中,時耘樵仍舊是好運的象徵,他的出身不知道羨煞了多少人,別人努力讀書後可能還得要到處打工賺取生活費用,他卻可以翹著二郎腿抽抽煙,看看報,再不然睡一覺起來再去酒吧喝一杯小酒。
想當然,想藉由他擠入上流社會的人也不少。
男人,會來拉攏他,是想要一畢業就可以找到一份如意的職務,女人找上他,也免不了有想要飛上枝頭當鳳凰的心態。
他和同學處的並不是很熱絡,打打招呼,彼此討論,下課說再見,不要聯絡最好。
更何況他休學了一段時間,同學再見面也顯得格外生疏。
「時同學,我可以和你一組嗎?」問話的是來自日本的鈴木香穗,染著紅色的頭發,皮膚比一般黃種人白皙,長相還算甜美,但是美中不足之處是她的鼻梁太低。
「我沒意見。」他收回視線,繼續他的研究課程。
一堆報告要寫,休了一段時間,還得努力才能把中斷的思緒給連結在一起,還得提早把畢業論文整理一個大綱,才能避免臨時亂腳。
可一旁的女人卻叫他不得安靜,嘴巴喋喋不休,他沒一句話聽得進去,只知道好像麻雀在耳邊譏譏喳喳的叫著。
直到他受不了,「妳可不可以安靜一點?」
冷冷的眼,嚇呆了鈴木香穗,她呆了呆,尷尬的致歉,「不好意思,因為你一直沒有回答我的問題,所以我才會不斷的詢問。」
「妳去和別人一組吧。」收拾桌上的課本,他準備轉移陣地。
「時同學,對不起!我會安靜一點的。」鈴木香穗不斷的道歉,超級低聲下氣。
「妳不用跟我道歉,事實上妳沒有錯,是我比較燥鬱,所以我比較習慣一個人做研究,不好意思。」他很清楚,很多人說他孤僻難以親近,還有人說他大少爺脾氣,根本就是目中無人。
說到底就是白目一個,他了,但是毫不在意。
討論時,教授超愛叫他發表意見,從中擷取再拿來讓學生討論,「對不起!我今天沒有準備。」
他要看教授怎麼接下去,常常教授才是真的不做功課的,取他的點子,來讓人發表高論,他很不喜歡這一點。
安靜看戲,這是最近他常做的事情,有時候這是一種樂趣,也許他真的如羅勒所說,是個留住在人間的惡魔。
結束討論,他打了電話給羅勒,「喂,是我,妳在哪裏?」
話筒那端傳來羅勒驚呼,嚇得他差點心臟麻痺,「羅勒?妳在哪?發生什麼事情?羅勒?」
電話中斷,害得他心情忐忑不安,書往車內一丟,九十度逆轉,讓車子飛快的朝羅勒的診療室前進。
「原來是飛星汽車,引擎還不賴嘛!」飛星兩個字讓他想起東方四少之一的萩建錫,想起東方四少就免不了也會想起渚銘惟,然後連貫一下,又勾勒起他的單戀記憶。
這一閃神,差點朝安全島撞上去,嚇得他緊急煞車,幸免於難。
「難道我真的要一輩子這樣下去?」餘璃早就成了人妻,他總不能永遠緬懷一段不可能的感情,得要面對現實,餘璃從來不曾屬於過他。
那是單戀,而且早已經結束。
再度讓車子上路,他想起羅勒方才尖叫,又打了電話,那頭卻傳來,一串英文再進入語音信箱。
「到底出了什麼事情?」為了一探究竟,他將油門一踩,朝目的地飛奔。
羅勒掛彩了,因為燥鬱症病人突然發作,竟然拿起桌上的東西朝她攻擊,所幸病人拿的是書本,她只是被打了一頭包。
時耘樵抵達後直接衝到她的診療室,看見一地狼藉,很納悶,「出了什麼事情?我剛剛電話裏聽到妳發出尖叫,怎麼了?」
「沒事,出了點小狀況,已經沒事了。」羅勒笑著回復他的問題,彎著身繼續收拾地上的殘局,「你怎麼突然跑來了呢?」
「還不是被妳那聲尖叫嚇到,我以為妳被人搶劫。」
「呵呵,沒想到你還會緊張我,讓我有點受寵若驚!」是真的這樣想的,認識時耘樵的人都知道,他這個人很龜毛,看不上眼的連基本關注都不會給予,在人情事故這方面是不及格的,甚至可以說是吝嗇。
「說那什麼話,好歹我還扮演妳的假男朋友。」他也彎身替她收拾。
「對了,你爸打過電話給我。」
「我爸?為什麼?」
「打來關注一下我們兩個人的交往狀況,他老人家似乎對我很滿意。」長輩喜歡並不代表晚輩也欣賞,但是他們兩的家世是這樣的,長輩不喜歡,談都別想談。
「厚!真是有夠煩!」時耘樵低吼了一聲。
「沒那麼嚴重啦,只是閒話家常了一下而已。」羅勒笑著安慰。
她知道,時耘樵還沒有忘記餘璃,他會答應配合她,純粹是因為認為她不會喜歡上他。
要是他知道事情早就變了質,會怎樣想呢?後果肯定是不堪設想的。
悄悄的收拾紛亂的思緒,她再度說:「我跟他老人家說我們都還年輕,不急於一時,一切等你拿到碩士學位再說。」
「拿到學位我就會被我家人抓去公司上班,這次肯定逃也逃不了的。」
他看起來好煩惱的樣子,眉頭都皺起來了,羅勒下意識伸出手,筆直抵達他的前額,替他撫平上頭的皺紋。
「不用這麼煩惱,你還有一年的時間可以玩。」
怎讓她安慰起他來了呢?
受傷的可是她啊!
瞧她額頭都腫起來了,他是這會兒才發現的,「怎會弄成這樣?很痛吧?」
「還好,剛剛有個病人突然失控,我就被砸到了。」她還是一個勁帶著笑容,彷佛痛的是別人不是她。
「別笑了,會痛就喊出來,就像剛剛在電話裏那樣。」
「你的關注是一劑良藥,我不痛了。」她笑道。
「真的不痛?」時耘樵很懷疑。
「不痛。」她點頭。
可下一秒她就痛得大叫出聲,只因為時耘樵竟然惡魔的朝她的痛處狠狠的壓下去。
「你……你……」沒見過這麼狠心的人!
「不是不痛?」
「痛!當然痛啊!被你那麼重重的壓下去當然會痛啊!」她跳離好遠,怕再度被他荼毒。
「過來,我幫妳揉一揉,不然會淤血的。」
「不要!」
「天使也會怕痛啊?」
「我是掉落在人間的天使,早就沒有了法力,受傷當然會痛啊!」她知道他是故意取笑她,因為病人都叫她天使,所以他故意取笑她。
「妳不是說我的關注是一劑良藥,那我就再給妳多一點劑量,讓妳快點好起來。」他繼續伸著魔爪,羅勒能閃就閃,「妳真的不過來?」
「謝謝你的好意。」她搖頭婉拒。
「那給我抓到妳就慘了!」
抓?不會吧?他打算動手抓她?
不需要懷疑,他確實那麼做了,而且很快就把她逮到手中,然後,她的頭很快就被他的魔爪荼毒。
痛!真的很痛!
但是看見時耘樵眼中的笑意時,有一刻她竟忘記了痛處只能傻傻的望著他,愛情果然是一種病呢,而且肯定是神仙天使來了也無藥可醫。
「這樣進度會不會太慢了一些?」看著保鑣紀錄的過程,普森斯博士眉頭越皺越緊。
「急不得的,逼急了只會把他逼走。」羅勒一改平常的笑容滿面,神情變得肅穆許多。
沒錯,假裝不喜歡時耘樵,然後讓他慢慢的接受她,再進而達到長輩們的希望,她想出了這個法子。
愛情偶爾也需要耍點小心機,若不這樣,時耘樵恐怕一輩子都不會正眼看她一眼。
每個人都希望獲得幸福愛情,她自然也不例外,當她父親提及要幫她找個合適的對象時,她唯一想到的就是時耘樵,別人她也看不喜歡。
她仍認為感情需要兩情相悅,即便是考慮到優生學也不例外。
「如果妳不好意思開口,就由我來開口好了,我想時總裁應該也會讚同這門親事的,加上他有三個兒子,將來要讓妳生的兒子一個姓普森斯應該不是困難的事情。」
「爹地,說好這件事情讓我自己做主的。」
「話是沒錯,但是我看妳一點都不主動,甚至有原地畫圈的感覺。」
普森斯博士是個行動派的人,一但計畫確定,就要按部就班有所進展,他想早日看見實際的成果,那就是優秀的下一代。
「我說過了,主動對他行不通,除了要個優秀的繼承人,您也希望我得到幸福吧?如果不幸福的話,我寧可選擇自己一個人。」她堅決表態。
普森斯博士擰起眉宇,不解地問:「妳到底想怎樣?」
「當然是要他心甘情願和我在一起,甚得到他的心。」
「我倒是認為先得到他的人,之後再慢慢培養感情比較合乎實際。」
長輩總是如此,總認為下一代比男女感情來得重要,根本就忘記了他們也曾經年輕過,也有過想要一段轟轟烈烈愛情的年輕歲月。
「不管怎麼說,這件事情要由我來決定,您要是插手,弄砸了,我可會和您翻臉的唷。」
天使,偶爾也會有惡魔的臉孔。
「妳就只會跟爹地耍脾氣,跟他就溫柔許多。」
恢復原本面貌,她依靠著父親撒嬌,「爹地,人家是不想要您把事情弄砸了嘛!我沒耍脾氣啦!」
「得了,女大不中留,喜歡人家就偏了心。」
「你們父女倆在討論些什麼來著?」莎蘭·李·普森斯從樓梯緩緩走了下來,今天的她穿著一席黑色晚宴服,走起路來婀娜多姿。
「好了,您的魚美人來了,祝倆位有個愉快的夜晚。」把父親送上前,交給她的母親。
今晚是她爸媽的結婚紀念日,一如往常,到了這一天,他們總要去度過他們私人的聚會,兩人的甜蜜約會。
這就是愛情,不管過了幾年,相愛的兩個人還能夠手牽著手,一起去度過一個浪漫的燭光晚餐。
「妳真的不跟我們去?」
「呵呵,我一點也不想去當電燈泡。」她笑著搖頭,把兩人送至門口,「好好的玩,也許再幫我添個弟妹,這樣我可以輕松一點。」當唯一繼承人的壓力是很重的,所以她預估,自己要生三個小孩。
就像時耘樵有三個兄弟,那是她最羨幕的一件事情。
「還開自己爹地媽咪這種玩笑,我都幾歲了?!」莎蘭·李·普森斯笑嗔。
「還美得雍容華貴。」在母親臉頰上印下一吻,她再度祝福,「祝你們結婚紀念日過得愉快!晚安!」送出兩人,關上門,夜才開始,今晚她獲得短暫自由,爸媽不回家,找誰來好呢?
「找我來陪妳看家?有沒有搞錯?」
「我爸媽今晚不回家,去度他們的結婚紀念日,我不想一個人在家,找你來壯膽,我這裏有最新的影片,還有線上遊戲可以玩,你想要哪一種呢?」一手影片、一手線上遊戲軟體,她的手就停在半空中等候他選取。
「都不要,我要睡覺。」他放棄選擇,大剌剌的往沙發躺下去,「我跟妳說,最近我超忙的,論文題目決定了,所以我這兩天都在找資料找到連覺都沒睡,妳打給我時我正打算要上床。」
是她的錯 !
「對不起!」是真心的道歉,她其實也不想耍心機,然而她非常清楚,不這樣接近時耘樵,他永遠不會靠近她。
「怎麼了?看起來好像心情沉重的樣子?」時耘樵沒有忽略了她一閃而過的憂鬱,「心理醫生呢,怎麼可以有那種憂鬱的表情!要是被妳的病人看見了,怎麼得了啊?她們會說,笑容不見的天使不像天使,憂鬱的心理醫生根本不值得人信任。」
真是另類的安慰,但是真是難能可貴了。
「謝謝你的安慰。」又回復了原本的笑容,她還是羅勒,病人眼中的那個長著雪白翅膀的天使。
「對了,你要不要看看我小時候演舞臺劇的道具?」
「好啊。」
「我這就去拿來給你看,等我一下。」她像只花蝴蝶飛奔而去。
沒等到她回來,時耘樵早累到不行,眼睛一閉,很快就進入夢鄉。
三分鐘不到,羅勒回到客廳,興高採烈的想要讓時耘樵看看天使的翅膀,卻發現他閉著眼已經沉沉入睡。
「好像真的很累的樣子。」他熟睡的臉讓她的罪惡感更深。
拿來了條涼被幫他蓋上,她坐在靠近他臉的地方看著他。
每次看見他的臉,她的心跳總是會不自主的加快,十八歲,以常人,還是喜歡做著愛情的夢的年紀,她卻已經必須要面對許許多多心理有煩惱的病人,替她們解除迷津,拔除思想裏的毒瘤,讓她們恢復健康。
但誰也不知道,她也會嘆息,她也會因為喜歡的人喜歡著別人而心情鬱悶,更會因為看見喜歡的人的臉時,心跳加速。
少女情懷,她也有的。
時耘樵翻了個身,眼短暫的睜開,看見了一對雪白羽毛,口中低喃,「天使,妳要讓餘璃得到幸福喔!不然我要拔掉妳的羽毛讓妳飛不回天堂去。」
「啊?」他看見了翅膀,但是顯然是在睡夢中看見的,他翻了個身又繼續他的春秋大夢,而她卻因為他剛剛那一番話而心情再度鬱結。
不管夢裏還是夢外,時耘樵心中放著想著的還是餘璃,不是她。
「天使……」
「如果有一天你發現我不是天使,可能會恨我吧……」
「嗯……」
以為時耘樵聽見自己的自言自語,羅勒嚇得跳離兩呎,直到發現那是他無意識的低喃才松了口氣。
「好好睡吧,天使會為你守護的。」目前,能這樣看著他,她已經感覺到很幸福。
未來,她想還是得要重長計議,欲速則不達,她深信自己終有一天會感動他。
事情的發展總是會有料想不到的狀況,原本相親宴會只是要演戲給時耘樵看,結果入戲的人當了真,直接跳過交往向長輩提親。
「你真的那麼喜歡小女?」看著前來提親的優質企業二代,普森斯博士有些動搖了。
「我對令嬡一見鐘情,雖然還沒有正式提出交往,但是我認為先結婚也無妨,或者是以結婚為前提的交往也可以。」
他是美國十大企業家二代,已經篤定會繼承家業,但非唯一繼承人,「你清楚我的條件嗎?我希望我女兒以後生的第二個孩子冠上我們普森斯的姓氏。」
「這一點我當然明白,羅勒小姐是獨生女,這樣也是應該的。」
「你的家人會同意嗎?」
「沒問題的,我們家一向開明,只要我決定了,我父母只會支持不會反對,關於這一點我可以拍胸脯打包票。」
說話很有自信,條件又是一等一,學歷也與羅勒相當,雖然不是天才型的人物,但是家中教育都頗高。
「我對你是很滿意,但還得要我女兒同意才行。」
「普森斯博士不能做主嗎?」
「你會希望你的父母幫你做主婚姻大事嗎?」普森斯博士反問。
「那也不是什麼大問題,我深信我父母的眼光不差,從他們幫我挑選了羅勒小姐,我就深信這一點。」
很會講話,又似乎非常尊敬長輩,將來應該也會是個好女婿。
普森斯博士一面與他對談,一面觀察他的一舉一動,在某些應對上,他確實比時耘樵稱頭許多。
時耘樵雖然是個天才,也有著顯赫的家世,但常常會令人感覺他目空一切,甚至有些目無尊長。
簡而言之就是自我意識太過,要他乖乖順從恐非易事。
相較之下,他倒認為法蘭克·迪斯更加適合當他的女婿。
「我知道自己的來訪太過唐突,或許普森斯博士需要多一點時間想想,但是我想再次表達我的誠意,我是真的希望可以和令嬡結婚,也很希望有機會孝敬您老人家。」嘴巴很甜,是長輩都會喜歡的類型。
從各方面衡量,法蘭克打敗了時耘樵,取代了他在普森斯博士心中的地位,「我明白了,這件事情我會認真考慮的。」
「那我就不打擾您了,我等您的好消息。」
「請慢走。」
送定法蘭克後,他看見羅勒從另一個方向走來,在轉角處,她也看見了他,「爹地,你在等我嗎?」
「是啊。」普森斯博士點頭說:「我正好有事情要找妳談談。」
「什麼事?」
「進來再說。」
跟著父親進了書房,羅勒順手把門給帶上,「剛剛有人來找過你?」她看見桌上放著兩個杯子,顯然剛剛父親並不是在等她,而是在送客。
「嗯,剛剛法蘭克·迪斯來拜訪過我。」
「法蘭克·迪斯?他是誰?」上流社會的人很多,她不見得每個人都認得,尤其她又不善於交際,這一點比較不像她的父親。
她喜歡和病人聊天抒發他們的鬱悶,也喜歡替人們解決心理上的煩惱,但是她並不喜歡和人討論國家大事或者是事業發展。
順其自然就好,她總是如此隨性,除了感情以外,她凡事不太強求。
但是以普森斯博士的角度來看,她的作風太過消極了一些,「妳總是這麼不用心,法蘭克·迪斯就是時太連鎖集團的少東,他來向我提親。」
「提親?!」這年頭怎麼還有如此荒唐之人?她可定連對方長什麼樣子都不知道,對方卻跑來提親?!「爹地,您該不會答應這麼荒唐的事情吧?」
「我說我會考慮,順便問問妳的看法。」
順便?她的看法只是順便?「那若是我反對呢?您的看法又是如何?」現在她有著隱憂,生怕父親會改變心意,讓她不得不再次強調,「我說過我的婚姻得由我自己做主。」
「但如果妳拖得太久,就得由我來決定。」普森斯博士也提出折衷辦法,「妳就兩方都交往看看也無妨,依我之見,法蘭克比時耘樵更合適當妳的夫婿,至少他比較積極,在事業上或者追求妳方面都是。」
事業擺在前,那她的幸福呢?父親竟然絕口不提!「爹地,我要嫁的是愛我的人,不是名利、地位。」
「別急著排斥,找個時間約時耘樵和我吃頓飯,讓我了解了解他的意思。」
事情脫序了,超出她原先計畫的軌道,她早該預料到會有這種狀況,在理念上,她和爹地的想法從來不曾一致過。
作者:
我是分身
時間:
2022-3-16 00:54:05
第三章
時耘樵最不喜歡和長輩吃飯,尤其是規矩一大堆的長輩,他父親規矩多,普森斯博士也是一板一眼,吃飯還得要打著領帶,椅子得要坐得正襟危坐,餐巾得要安分的鋪在大腿上,連餐具都得要放對地方才不毀損及分份。
不就是吃個飯?何苦把自己搞得這麼疲憊呢?
上流社會注重的就是這一些繁文縟節,而偏偏他生長在這樣的環境,讓他常常有喘不過氣的感覺。
他深信自己有一天一定會跑去非洲和黑人用手抓飯吃,然後和獅子在一起以天地為席。
「不喜歡這裏的菜?」觀察了許久,普森斯博士才開口詢問。
還沉浸在自己幾近不滿的情緒中,時耘樵雙眼瞪著盤子裏的食物,未曾察覺普森斯博士正在詢問他問題。
羅勒在桌下踢了他一腳。
「幹嘛?」被拉回思緒,時耘樵轉頭皺著眉頭。
羅勒猛擠了幾次眼才讓他恍然大悟。
「您問我問題?」他勉強把笑容掛上。
「你似乎心不在焉,和我吃飯令你很不愉快嗎?」
「不,您別誤會,我只是正好在思考畢業論文的事情,那是很令人傷神的,您也知道的。」
「原來如此,不過以你的能力應該迎刃有餘,何不暫時把那惱人的問題丟到九霄雲外去,吃飯就要好好享受才能體會出食物的美味。」普森斯博士笑著說道。
「當然。」勉強插了一塊肉放進嘴裏嚼食,心底還是很不舒服,好話每個人都會說,可是這餐飯的用意何在他可也比誰都來得清楚。
岳父大人看女婿,能不能越看越有趣可全都在女婿的表現之下,可他又不是羅勒真正的男朋友,叫他演戲已經夠委屈,還要討好羅勒的爹,這戲他實在有點演不下去。
「你有聽羅勒提過我找你吃飯的用意吧?」
「不就是吃飯?」目光來往於普森斯父女,普森斯博士一臉姦詐的笑容,羅勒則一臉的尷尬不已。
「爹地,吃飯不要說那些有的沒有的啦!」羅勒怕把事情搞砸了,出聲阻止父親繼續討論不受歡迎的主題。
但是普森斯博士並未停嘴,繼續說著:「本來吃這頓飯的用意就是要問問他對結婚的想法,妳似乎都沒有跟他提起過,難道是不想結婚?」
「結婚?還太早吧?我們都很年輕,現在這樣不是很好?」
「難道你一開始就沒考慮過要結婚?」普森斯博士的臉越來越臭,可他其實也很清楚,一開始就是羅勒的計畫,時耘樵只是配合著演戲而已,「那你又為什麼要追求羅勒?」
「我沒說不結婚,只是覺得沒有必要這麼急促。」
「但是法蘭克·迪斯已經到我家裏來向我提過親,如果你不打算和羅勒結婚,那麼我就要考慮把羅勒嫁給法蘭克。」
「什麼?」時耘樵大吃一驚,轉頭看見羅勒低垂著頭,很無奈又很無力,笑容已經從她的臉上消失,失去笑容的天使,看起來可憐兮兮的。
突然他心升出惻隱之心,想替她掃除所以會令她不快樂的因子。
「我知道了,這件事情我會很認真的考慮。」
「你該知道法蘭克很急,你可能沒有多少時間可以考慮。」
「爹地,請您不要強人所難……」的確,時耘樵若是可以點頭她是最開心的人,但是一開始引君入甕已經讓她感到非常的罪惡,她知道時耘樵只是出於好意幫她,如果連婚姻都是以這樣的方式完成,他應該不會快樂。
她想獲得愛情,卻不想以這種逼迫的方式獲得。
「沒關係,我真的會認真考慮,請給我三天的時間,三天後我會給您一個明確的答復。」給了羅勒一個安撫的笑容,時耘樵轉頭對普森斯博士承諾。
沉重?奇怪了,他一點也不感到沉重,反而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也許,這樣的關係會讓他擺脫對餘璃迷戀的情感包袱,轉移一下心境也是不錯的選擇,雖然他不愛羅勒,但是可以確定的是,他們還是可以當很好的朋友,在結婚以後。
離開餐廳後,羅勒走在前面,一個勁的往前走,頭也不回的。
時耘樵在後頭追著她,「妳到底為什麼不高興?」
「你不該答應我爹地要考慮的。」突然煞車,她猛然轉頭看著迎面撞上來的時耘樵。
幸好他踩了煞車,不然就真的撞上去了。
「事情沒有那麼嚴重,我考慮可以拖一點時間,這樣不是也很好?」
「一點都不好,你根本不愛我,怎麼可以說要考慮和我結婚?我很感謝你這麼配合,但是我不能為了自己的問題把你拖下水,我會回去告訴我爹地,這件事情到此為止。」好吧,演了一陣子的戲,和他扮演了情侶,這些記憶也夠了。
「那可不行,妳一說,妳爹地肯定真的把妳嫁給法蘭克,妳知道那家夥嗎?每天抹著一頭油膩到不行的頭,總是喜歡假裝是個紳士,在女人面前表現的謙恭有禮,在長輩面前更是一副知書達禮的樣子,實際上那家夥是頭豬,懶惰、無理而且邋遢,妳想和那種人結婚過一輩子?」女人老人看不到的那一面,他都看過,法蘭克是個披著紳士皮囊的豬頭。
他若是沒有同情心,那麼法蘭克就是狠心,他可以在殘障者倒地時再踹人家一腳,當然那些是平常人看都看不到的黑暗面。
「你怎麼知道那些?」
「就是可以看到,以我的方法,問題不再那個,妳還沒有回答我,妳想嫁給他?真的不會後悔?如果妳趕當著我面回答我妳要嫁給他,我就抽手不管。」
「我……」勇氣在想起他方才那些話時頓了腳,話到了喉嚨就卡住了。
「妳啊,有時候真的很不可愛,需要我幫忙就大方的說出來,我說過我會幫妳的啊。」摟住她就像好哥們一般。
但是那就是羅勒最不想要的啊!
可是,她也拒絕不了他的幫忙,「我只是不想欠你太多,怕你以後會怨我拖你下水。」
「安啦!反正餘璃結婚後我本來就打算這輩子不結婚,現在結婚可以幫妳忙,我就拿來做做好事好了,反正不用白不用。」
有一種娶誰都一樣的消極感覺呢!
「不過我有條件喔。」
「條件?」
「不許再哭喪著臉!妳這張臉現在很醜妳知道不知道?不笑的天使像天使嗎?妳可不要忘記妳的笑容對妳的病人有多重要。」扯著她嘴角的兩頭,他硬是把她的唇給扯出一朵笑容來。
可這樣比哭還難看!
「厚!這樣也不行,反正妳就是給我笑就對了啦!」他哭的時候,是羅勒笑著陪他走過來的,現在,他希望自己有能力可以讓羅勒展現笑容。
羅勒笑了,雖然心底還有點苦楚,但是衝著時耘樵這一份心意,她努力的扯出美麗的笑容來。
「雖然還不是很對勁,但是好吧,勉強及格,以後要笑得更漂亮一點喔!妳已經又矮又醜,再不笑的話更醜了,知道吧?」糗她,以他的方式安慰她。
「時耘樵,謝謝你!」希望有一天你不要恨我就好,她在心底一遍又一遍的說著。
然後,他們決定結婚了。
接獲到邀請卡,餘璃嚇一大跳,拿著邀請卡到渚銘惟的公司找他,還等不及開門就開始緊張的嚷著:「不好了!不好了!」
看見愛妻來到,渚銘惟起身迎接,「怎麼了?發生什麼事情了?」
「不好了!」餘璃揚著手中的邀請卡,憂心如焚的說著。
渚銘惟安撫她,「先別急,喝口茶好不好?有什麼事情我會幫妳處理的,妳不要緊張。」
「這……時耘樵……」
為了讓餘璃鎮定一點,渚銘惟把她安置在沙發上,兀自接走她手中的邀請卡,仔細的看著內容。
「時耘樵要結婚了?」他也很吃驚。
「嗯。」餘璃點頭。
「這是好事啊。」渚銘惟終於恢復理智,笑著說:「那家夥終於想通了。」
「一定不是這樣的。」餘璃沒法那麼樂觀,「我覺得他可能在自暴自棄。」
「妳為什麼那麼認為呢?因為他曾經喜歡過妳?所以妳以為他會糟蹋自己的未來?」渚銘惟一一道出餘璃心底的不安。
「嗯,我的確是那麼認為的,你記得我們前幾天去美國看他們的時候,你看得出來吧?他還沒有完全走過情傷,現在卻突然寄了邀請卡說要結婚,我很難不去聯想。」
「餘璃,妳如果時常這樣想,妳不會快樂,時耘樵也不會快樂,我倒認為他這個選擇不錯,至少是個很不錯的對象,我看得出來羅勒小姐很喜歡他,他們若真的能夠發展出一段美麗的愛情,這樣不是很好?」
餘璃點頭,讚同他的看法,「我也覺得羅勒很好,她一直陪著時耘樵,如果他們能夠發展出一段美麗的愛情,我當然會很高興,但是萬一他只是在糟蹋自己,受到傷害的將不只是他自己還有羅勒,我無法想象笑容從那孩子消失的樣子。」
她會憂慮也是正常的,連曾經和時耘樵交手過的渚銘惟也很清楚,時耘樵並未完全對餘璃死心。
「事情都發展到這地步,我們與其在這裏胡思亂想,不如好好的祝福他們獲得幸福。」
「我不想去,我怕看見他們臉上沒有笑容的樣子。」
「餘璃,妳如果不去,他們才真的會遺憾。」
「我們去挑個好禮物寄給他們就好。」
「餘璃,我不喜歡妳逃避的樣子。」
「你一直勉強我的樣子也很討厭。」餘璃斜睨著他,扁著嘴說道。
她很少撒嬌,從來只是淡淡的,平靜的看著人笑,不多做爭執,好像一切都可以看透,但是她其實是最拘束的,彷若是被禁錮了靈魂的一朵透明的琉璃花。
如果時耘樵永遠不能獲得幸福,她大概永遠獲得不了真正的解放吧?!
身為她夫婿,有時候免不了會有點吃味,但是他也清楚知道,那是餘璃對學生的愛,以及對時耘樵感情無法回應的一絲絲愧疚。
「我知道了,就由我去吧。」
「你這樣自己去我卻不去,人家會怎麼想呢?」
把她摟進懷裏,他笑說:「很簡單啊,就說妳懷有身孕不適合遠行,這個理由夠充足了吧?」
「可是我又還不確定是不是懷孕……」
「要對自己的老公有信心,別忘了,我們曾經一舉得女。」
「這樣對小惟會不會過意不去?」
輕推她的額頭一記,渚銘惟忍不住搖頭嘆氣,「妳這小腦袋也未免煩惱過多了吧?我早問過女兒了,她巴不得我們兒女成群,這樣她才不會太過孤單。」
「真的?她不介意弟弟或妹妹來跟她搶奪疼愛?」這一問,她自己忍不住笑了起來,「我好像真的想太多了喔?」
「才知道!」不過他也有煩惱,「不知道懷孕做愛做的事情時要什麼姿勢比較合適喔?我看要找個時間去請教一下婦產科醫生。」
「喂!」餘璃嗔他一眼,臉早紅透了。
「可惡!時耘樵這小子總喜歡壞我的好事!」法蘭克把手中的邀請卡一撕兩半,對於羅勒和時耘樵的婚事他一點也不想祝福。
為了順利拿到普森斯博士最新的發現,他卯足了勁想要迎娶羅勒過門,能與普森斯博士結親,對於迪斯家族的制藥公司有著莫大的幫助。
每年和普森斯博士簽約的藥廠公司,總是拿下藥廠界大部分的利潤,普森斯的研究發現是利潤創造的主要因素。
所以,他以為只要娶到了羅勒·普森斯,未來想要成為藥劑界的龍頭不是難事。
可是,這會兒美夢就要破碎了,時耘樵的從中作梗讓他的計畫成了泡影。
「該死的家夥!」
「要不要屬下派人去把他做掉?」一旁的跟班賊頭賊腦的問著。
緊掐著手中的邀請卡,法蘭克哼著氣說:「那是遲早要做的,我早就看那家夥不順眼,以前是因為沒有實際上的衝突,我放過了他,現在,我不可能讓他繼續安穩的翹著二郎腿過日子了!」
阻礙成功者自然得付出代價。
「我得先帶一束花去祝福羅勒小姐。」
「少爺,您真是個仁慈又寬容的人啊!」跟班羅拔唇角帶著諂媚又詭譎的笑。
他知道法蘭克的用意何在,他比法蘭克肚子裏的寄生蟲還要了解他的主人。
讓所有人對他失去防備,假裝誠心的祝福新人,而他自然就是最可憐的失敗者。
「不要解讀我的想法,你可以在路上告訴我你打算怎麼讓那家夥消失。」從口袋拿出了一條手帕,法蘭克輕輕的擦拭著嘴角,「最好讓他消失的神不知鬼不覺,我不喜歡有人阻擋我的路。」
「當然,我打算把他抓起來丟到無人島上去,我想那些毒蛇猛獸會喜歡他這塊美食的。」
「那太大費周章了,沒有其他方法嗎?」
「得再想想。」羅拔的腦袋並不靈光,他會受重用但憑著他那張喜歡啪馬屁的嘴巴。
結果,法蘭克老實不客氣的賞了一記巴掌,在他平日愛說諂媚話語的那張嘴巴上頭。
「你最好少說話多動動腦子,否則哪一天我也會讓你消失掉!」
「是!對不起!我會注意的!」羅拔替他開了車門,自己則繞了一圈走到副駕駛座旁的位置就位。
「我告訴你,那家夥是狠出了名,如果你看過他黑暗的一面,就會知道他不是你想綁架就綁架得了的,萬一綁架不了他,他會反過來咬我一口的。」
成長的過去有一段不為人知的惡夢,那惡夢還是敗時耘樵所賜,他以為自己這輩子可以不用再去想起那個惡夢的,但是真是冤家路窄啊!
「我非拿到普森斯博士的生產授權不可!」
羅拔短暫學會了安靜。
「制造一下意外,先讓他無法出席自己的婚禮吧。」
「是。」
「先去買一束花。」法蘭克交代司機。
「是。」
車子一轉,不料還沒有出手對付時耘樵,他自己的座車就先撞上了安全島,正巧轉著臉看著窗外的法蘭克就這麼撞上了前座的椅背,喀地一聲,他的脖子發出了響亮的骨折聲響。
連尖叫都來不及從嘴巴吐出。
十八歲的新娘,今天的羅勒看起來特別美麗,身旁圍繞著親朋好友,表面上,她看起來是幸福的。
但是,沒有愛情基礎的婚姻,真的可以就此獲得幸福嗎?她甚感懷疑。
臉上掛著笑容,心情卻異常忘忑,從步上紅地毯到坐進禮車直奔新房,一路上她都扮演著稱職的新娘角色。
「好了,妳再不喘口氣,就真的要忘記人是需要呼吸的了。」時耘樵把脖子上的領帶扯開了些,車子一離開眾人視線,他就把身體靠向椅背,讓身體全然放松。
「我沒想到結婚這麼累人。」雖不是頭一次穿禮服,但她卻有種喘不過氣的感覺。
是心情吧……她的勉強竟然只有他看得出來,太不可思議了!
「結婚本來就很累,要應付那麼多人,還要假裝很開心,怎麼可能不累?不過等我們離開美國就可以自由放松了。」
「我們真的要去度蜜月嗎?」
「不去行嗎?要是不去,那些老人家會懷疑吧!到時又要衍生不少麻煩來。」
「可是你沒關係馮?」
「哈哈!我當然沒有關係,我最喜歡玩了,能夠暫時躲離我老爸,我還得感謝妳呢。」
這些只是玩笑話,她依然生怕他知道她一開始的計畫。
「那我們真的要去希臘嗎?」
「去啊,我們可以環球一圈再回去。」時耘樵玩性大起。
「你的碩士學分還沒有修完呢!」羅勒忍不住提醒。
他轉頭睨著她,隨之大笑,「妳還真以為我想讀書啊?那是敷衍我老爸的,只有說要讀書,他才不會把我抓去公司上班。對了,妳要有心理準備,以後妳可能會常常聽到人家說妳有個不怎麼上進的老公。」
又拉了下領帶,這次他直接把領帶給扯離脖子,「上班就要每天打著領帶,妳大概不知道我最討厭脖子上有東西束縛著吧?」
「知道。」
「知道?妳真的知道?」
「我還知道你討厭漢堡,更討厭和人打交道,不喜歡人擠人,所以絕對不會在尖峰時刻去逛街買東西。」成串對他的熟稔認知,說得時耘樵不禁張大雙眸。
「妳對我還真是了解,該不會是把我當成妳的病人了吧?我記得妳說過我脾氣不好,像是有著躁鬱症?」
「躁鬱症是你說的,是你要我分析躁鬱症有哪些徵兆的。」她笑著點出事實。
時耘樵半信半疑,但還是點頭接受她的說法,「不可否認,這世界上除了我媽以外,再也找不到比妳更了解我的女人了。」
「很高興聽你這麼說。」至少這一方面餘璃不在其中,她是否還是可以有所期待?
「這有什麼好高興的?」值得她笑得那麼燦爛?他對她可不像她對他那麼了解,「妳可不要問我了不了解妳,因為答案是否定的。」
「你會慢慢了解我,畢竟我們從現在開始要天天相處在一起。」
「直到妳找到真正喜歡的對象那天為止。」
「什麼意思?」羅勒被他的突來之語給嚇愣住了。
他轉頭面對她,一本正經的說:「這段婚姻,一開始我就想過了,等妳找到妳真正喜歡的人那天,就該結束。」
真正喜歡的人……她找到了啊!只是這些話,只能在她心底不斷擴散放大,卻不敢當著他的面告訴他。
作者:
我是分身
時間:
2022-3-16 00:54:19
第四章
這是羅勒第一次來到希臘,眼前所見就如同傳聞中的美麗與壯觀,在歲月的洗禮下,這美麗的國度透出一股獨特的氣質,奧林帕斯山,傳說住著宙斯所帶領的眾神祇,流傳下來許許多多淒美又動人的愛情故事。
「這裏是神與天使的故鄉。」
知道時耘樵又在調侃自己,羅勒只是淡淡的回以一笑。
「我發現妳最近變安靜了。」
「有嗎?」
「有,不頂嘴,也不會念個不停。」她的轉變令他感到些許的下習慣,「妳還是像以前一樣比較自然,突然裝安靜實在不太好玩。」
「我裝安靜?!」真想賞他個鍋貼吃。
講太多他嫌太吵,還他清靜他又嫌她太過安靜,「你這人實在很難伺候!」
「呵呵!這樣有元氣多了。」他笑著拍打她的背,害她差點給口水嗆死。
但是他說得好像很有道理,自從決定要結婚,她就無端變得深沉,許是心中有愧吧?所以她很自然的就變得安靜。
「好啊,到時候不要又說我話太多。」她先行警告著。
「放心,我早就被妳吵到耳朵長繭,妳多念幾句無妨。」
「那請問你,我們現在要往哪裏走呢?」
自助旅行,是為了有個全新的開始,她決定暫時忘記那些惱人的問題,至少要讓自己擁有一個難忘的蜜月之旅。
希臘,一直是向往的國度,卻沒想到能和喜歡的人來此,這種機會是想求都求不來的,這將會成為她一生中最美麗的回憶。
觀賞風景,也成就了別人風景中的一個小小人物。
這兒依然流傳著希臘神話中的神與人、半人半獸的愛情故事,既浪漫又多了一絲絲的詭譎。
希臘人至今依然相信,在高度接近三千公尺的奧林帕斯山上,住著傳說中的神祇。
他們選擇從這展開他們的冒險旅程,搭乘著小船遊向愛琴海,進入眾多小島中的一處,走訪希臘傳說中遺留下來的神廟遺跡。
登陸後,再搭車前往雅典,繼續拜訪古希臘時期遺留下來,幾成廢墟的海神廟,幾根大柱子緊鄰著愛琴海,美了希臘的黃昏景色,還有一種遺世孤立的荒涼。
但仍令人不禁讚嘆,兩千多年以前,希臘人就能夠蓋出如此雄偉的建築,也才會有著那麼多的神話傳說。
「看傻了啊?」時耘樵適時把她的心思拉回來。
她回以一個傻笑,確實是看傻了呢!
「看妳一副神往的樣子,怕妳連魂都被宙斯給勾走了。」
據說,宙斯連自己和大地女神生下的女兒都覬覦,並且和黑暗之神黑帝斯搶奪新娘,更有著許許多多故事記錄著宙斯的風流韻事,讓後世的人們不免把宙斯想象成一個風流的天神。
祂主宰著人們,也帶領著眾神,殊不知到底有多少人對祂這主宰人們的偉大天神感到不滿?
下意識挽上時耘樵的手,她竟煞有其事的起了雞皮疙瘩,「如果我被勾走了魂魄,你要記得把我喚回來喔!」
「放心吧,妳忘記我是惡魔,是宙斯的天敵黑帝斯,想從我手中把妳帶走,也得要經過我的同意。」他一派認真的回答,拉著她離開海神廟的遺址,「不過我已經很餓了,再看下去我可能就要生吃人肉止饑了喔!」
這話提醒了她也是空著肚皮,而且就像連鎖效應,才提起,她的肚子就開始大唱空城計。
「走吧,我們去吃飯了。」挽著他的手,一路相隨,突然之間,她感覺自己也成了神話中的一個人物——宙斯和黑帝斯搶奪的女子。
但是……可以遐想嗎?時耘樵會不會像黑帝斯那樣,為了追尋自己所愛的女子,穿越過數個世紀,不管輪回幾次,都要找到她?
晚飯後,時耘樵和羅勒進了飯店,才發現飯店給他們的是一張大床,看著那張床,兩人都愣了下,然後開始討論要不要再跟飯店要一張床。
「這床應該夠睡……」
時耘樵看了看她,皺起眉頭,「妳不知道男女同床很危險嗎?」
「危險?」
「虧妳還是心理醫生,竟然不了解男人的生理反應。」
「生理……」羅勒這才明白他所顧忌的是哪一個環節,「你怕擦槍走火?」
有時候,她會覺得時耘樵比她還放不開,像現在,他ㄍ 得就像拉緊弦的弓。
「妳笑我?我要不是擔心妳的名譽不保,才不在乎會怎樣。」
「耶就好啦,我一點也不擔心會怎樣。」
開始打開行李,拿出她的衣服,從貼身內衣到小小的丁字褲,當她拿出丁字褲時,忍不住抬起頭看了他一眼,而他正匆忙的把視線調開。
他沒想到羅勒也那麼時髦,竟然學人家穿起那麼火辣的內褲。過去有人誘惑他,他絲毫不為所動,但她的少根筋卻反而讓他血脈僨張。
這樣下去,他怕……怕一張床會惹出不必要的麻煩。
「妳先去洗吧,我去問問櫃臺還有沒有空的房間。」
「你要住別的房間?」
「總不能真的擠一張床吧!」才看到一件內褲就快要噴火,要是躺在一起不小心碰到不該碰到的,那後果會怎樣呢?
他可不敢想象!
與其擔憂,還不如杜絕事情的發生,轉身往外走,他不忘交代著,「別隨便開門讓陌生人進來。」
「喔。」她輕聲應著,心情已經從頂峰跌到谷底。
她其實不喜歡一個人住在飯店的,那感覺很冷清又有點可怕,不少旅遊見鬼的故事更叫她毛骨悚然,可是她不想讓他看不起。
幾分鐘後,時耘樵回來了,並且帶回了壞消息,「我另外訂了一個房間,這房間就讓妳睡。」
「你真的要去別的房間?」
「怎麼了?」
「沒。」她好強愛面子,勉強自己搖頭。
「明天早上我再來叫妳,有事情就打電話給我,知道嗎?」時耘樵推著他的行李箱往外走,還不忘交代,「記得我說的,別亂開門,我要找妳會先打電話給妳,門要關好。」
「我不是小孩。」他的關注讓她不開心,他摸她頭的模樣好像她是個還沒長大的小孩,她很想跟他說「如果真的擔心就不要離開」,但是她什麼都沒說。
目送他離開,她把門關上,上了鎖。
走到鏡子前,她望著鏡子裏的自己調侃著,「羅勒啊羅勒,妳為什麼要這麼ㄍ ?告訴他妳不敢自己一個人住飯店不就好了,他一定會留下來的啊——」
話還沒說完,才一點風吹車動就嚇得她大叫,等她回過神看清楚,才發現是自己嚇自己。電話響著,她遲疑了幾秒才上前接起來,「喂?」
「怎麼有氣無力的?」
聽見時耘樵的聲音,羅勒差點哭出來,「剛剛……呃……沒事,你找我有事嗎?」
「我是要告訴妳,我就住在妳隔壁而已。」
「隔壁?」好近,但畢竟還是隔著一道墻,「萬一宙斯來索取我的靈魂,就算近在隔壁,你也救不了我。」
「哈哈!妳還當真啊?!那不過是傳說而已,不要胡思亂想了!妳一定是在那裏自己嚇自己,快去洗澡上床睡覺,明天一早我們還有不少行程呢!」
「你不要掛電話好不好?」她四處看了看,緊握著話筒下放。
「幹麼?」
「沒……沒幹麼……」憐香惜玉這道理,他到底懂不懂啊?
「沒事就快點掛電話,早點睡覺。」
「喔……」認命吧!她告訴自己,她不是他所憐惜的對象。
緩緩掛了電話,她拾起放在床上的衣服,然而才要走入浴室,電話又響了,這回響的是手機,她看見來電顯示,飛快的接起,「時耘樵,拜托你一直和我講話,我真的害怕一個人在飯店裏……」
她終於還是坦白了。「開門吧,我在門口了。」
「門口?」她遲了三秒才回過神來,奔王門前開了門,果然見他就站在門口。
「我跟妳說,妳睡覺要是敢亂踢,我就把妳踢下床!還有,我可不是為了妳才回來這裏睡覺,是因為隔壁的房間漏水了,我不得不搬回來。」他不想讓她太過高興,自顧自地找了臺階下。
看見他,羅勒已經忘記了害怕,「你說什麼都好,床讓給你睡也可以,只要你不要去別的地方就好。」
「真的這麼害怕?」他睨著她,忍住笑。
「嗯……」她知道做人不可以太死要面子。
「告訴妳,妳壓根不用那麼擔心,因為妳長得很普通,宙斯不會看上妳的,快去洗澡,不然我就動手把妳的衣服剝了!」給她拖了不少時間,離天亮又更近了,但看她一溜煙消失在視線裏時,他還是忍不住大笑。
逗她確實是很有趣,看來這趟旅行不會太過無聊,有她,就等於有了笑果。
撞車後至今,法蘭克的頸子上還套著護套,這一撞可真是撞得不輕,他在醫院躺著的時候,事情已經脫離他的計畫軌道。
得知時耘樵帶著羅勒前往希臘度蜜月,他氣得摔光身邊的所有物品。
「該死的時耘樵!存心要和我作對就是了,要不是因為你,我也不會受傷。」這帳他統統算在時耘樵頭上,當然他也不打算放過讓他吃足苦頭的普森斯博士,「要你們進行的事情到底進行得怎樣了?」
「一切都在掌控之中,吃了普森斯博士實驗研究藥品起副作用的人,已經找了記者把事情渲染開來,普森斯博士現在可能正忙著應付外界的質疑呢。」羅拔一臉竊笑,倣佛好戲就在眼前一般。
其實並沒有人真的因為吃了普森斯博士研究的藥品而起副作用,之所以出問題是還吃了其他的藥品,而這只是法蘭克反擊的手段之一罷了。
「敢不把我當一回事,我就讓你們吃吃苦頭。」
「少爺,你就安心養傷,這些事情我會辦得妥妥當當的。」
法蘭克氣得賞他一記耳光,忿忿的說:「你還好意思說妥妥當當?我這傷就是你開車撞上安全島來的,你最好不要再給我出狀況,否則我先讓你好看!」
「是!」羅拔連忙收斂。
「幫我訂機票,我要去希臘。」
「你要去希臘?」
「沒錯,我要去希臘,他們去度蜜月,我就去讓他們的蜜月度不成。」
「少爺有什麼打算?」
「希臘是吧,那裏不是有很多鬼神的傳說嗎?你覺得時耘樵和羅勒會不會怕鬼呢?」法蘭克勾著唇角壞心的笑著。
羅拔點點頭,附和道:「應該會很害怕的。」
「那就去嚇嚇他們,讓他們有個永生難忘的蜜月旅行。」
「我迫不及待想看看他們恐懼的表情了。」
「別光說不練,快去訂機票。」法蘭克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越快越好。」
「是!我這就去打電話。」
有錢不怕沒機位,羅拔一通電話就訂到頭等艙,「少爺,票已經訂好了,是今晚的飛機。」
「那就快點去把我的行李整理好,你隨後把行李和自己送到機場,我先過去機場了。」
「少爺不和我一起?」
「我暫時不想搭你開的車,你最好準時到達,否則我就把你踢出去!」法蘭克脾氣超壞,更沒有所謂的同情心。
羅拔苦著臉,心情更苦,但為了高額薪水,就算鞠躬哈腰折斷了腰,也要繼續當狗腿子,這年頭想要得到一份高收入,可不是那麼簡單的。
法蘭克心腸壞,可給的薪水倒是不少。
「少爺你慢走,我隨後就到。」把人送進車子後,羅拔才轉身走回屋子。主子不在家,小卒子自動升級,他趾高氣昂的吩咐女傭,「去幫法蘭克少爺準備幾套稱頭點的換洗衣物,然後拿到車庫給我。」
某些時候,他也會有種自己是老大的錯覺,就如同中國古代的宰相,於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法蘭克不在場,他就好像是從影子的身分跳升為光的一環,不斷的膨脹再膨脹,膨脹到讓他萌生壞心的想法,要是法蘭克一直都不在家,那他就可以取代他的地位了。
但是這種夢很快就醒了,手機響起,電話那端的法蘭克冷冷的命令他,「你最好比我早到,要是在機場見不到你和行李的話,我就把你踹出去!」
幻滅,是現實生活的開始。他動了起來,速度就好比高速快鐵,連命令也加快了,他邊跑邊喊,「馬上整理好少爺的行李給我拿到車庫來,快!快!」
薪水高,速度也要快,天底下果然是沒有白吃的午餐啊!
天空是一種很特別的藍,太陽高掛,光線過度刺眼,這就是希臘的天空,那光亮總是叫人無法直視,或許也是因為這裏是不可一世,偉大天神宙斯所居住的地方吧,所以連陽光都比其他地方來得刺眼。
祂不準臣子們直視祂偉大的容顏,所以叫祂的太陽之子阿波羅,閃耀著巨大的光芒,讓人們見到祂就要俯首稱臣。
「會中暑的!」自諭為黑暗之神黑帝斯,時耘樵對於陽光自然有種說不出的厭惡,尤其是過度刺眼的陽光。
他情願坐在咖啡館裏,和希臘人一樣,點個咖啡凍坐上四個小時。
這是希臘人的習性,悠哉悠哉的,總是要等到最後一秒才會動起來,但結果肯定是手忙腳亂。
但是他沒有中暑,倒是羅勒開始出現不適的症狀。
她頭昏眼花,還頭重腳輕,感覺整個人快要站不住,走起路來東歪西倒的。
「羅勒,妳可不可以不要那麼安靜?我問妳要不要去找個地方坐下來歇息一下,妳怎麼都沒有反應呢?」時耘樵轉頭看她,才發現她看起來不對勁,「妳怎麼了?」
「我頭好暈……」
「中暑?不會吧?!」
「不知道……」她有氣無力的回答。
「我送妳去看醫生。」
但是他根本不知道醫院在哪,問了幾個人,總算問到一家醫院。趕緊送羅勒進急診室,只是查看了半天,醫生卻告訴他,「應該是暈車。」
「暈車?」
「以她形容的症狀,應該是暈車沒錯,我先開個暈車藥給她吃,如果沒有好轉再作進一步的檢查。」
羅勒吃了醫生開的藥,狀況還是沒有好轉,甚至開始進入昏睡狀態。
「醫生,她到底怎麼了?」
「要檢查才知道。」醫生也被嚇到了,沒想到病患的狀況會越來越糟。典型的希臘人習性,到了緊要關頭才開始緊張,要護士抽血檢驗,作腦部斷層掃描。
可是檢查報告出來,卻找不到什麼毛病,連醫生都束手無策。
「該不會是中邪了吧?」有人小小聲的嘀咕著。
時耘樵聽了忍不住火爆的賞了說話者一記白眼,並且大吼著,「現在是二十一世紀,別凈在那胡說八道!」
「你先別緊張,我們會再檢查清楚的,目前先觀察看看吧!」醫生很無辜,可是又檢查不出問題所在,怕對病患家屬交代不了,只能極力安撫。
最先進的醫療設備還是檢查不出個所以然來,漸漸的,身旁人們的眼光開始變得奇怪。
他們多少還是相信著古老的傳說,在這眾神的國度裏,稍有冒犯到偉大的神祇,都有可能出現奇怪的症狀。
「別胡說八道!」感覺只能處在挨打的狀況,時耘樵內心煎熬著,脾氣也越來越火曝。
他決定放棄枯等,撥了通電話給渚銘惟,「我是時耘樵,你說過我們可以當朋友的是吧!那麼朋友現在有難,你是不是可以幫個忙?」
「請說。」渚銘惟非常意外會接到他的電話。
時耘樵會想到他,是因為他是全翔航運的總裁,「我要一架專機,在雅典起飛,馬上就要。」
「你怎麼突然要飛機?出了什麼事嗎?」
「你只管告訴我有沒有辦法幫忙就夠了。」
「你總得告訴我你要飛機飛去哪裏啊?」一開場就給他出難題,時耘樵的孩子氣還是沒改變多少嘛!
但是一旁的愛妻已經在擠眉弄眼,示意他要幫忙到底。
「我知道了,我馬上聯絡雅典那邊的分公司,你可以在最短的時間內前往搭機,不過我還是想問一下,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
「羅勒現在昏迷不醒,雅典這邊的醫院找不出問題,所以我打算把她送往巴黎。」
「昏迷不醒?那不要隨意移動她比較好吧?」渚銘惟忍不住建議。
「非移動不可!」
「你該知道,生病的人最忌諱隨意移動,還沒有找出症結出在哪,你又隨意移動她,萬一出了問題怎麼辦?」
時耘樵握著電話,火大的吼著,「這裏的人都認為羅勒中邪了,如果真是中邪,我更不可以讓她留在這裏。」
「中邪?你該不會真的相信吧!」
「在這眾神的國度裏,我是宙斯最厭惡的黑暗之神,你說呢?」時耘樵露出冷笑,還真像極來自黑暗世界的神祇。
「我明白了,我馬上聯絡巴黎那邊熟識的醫生,你們一抵達就會有救護車趕到。」距離不算遠,也許讓羅勒離開時耘樵會比較安心,只是他還是覺得不可思議。中邪?
這年頭還有人相信希臘神話啊?
作者:
我是分身
時間:
2022-3-16 00:54:39
第五章
邪門得很,飛機才飛離希臘上空,羅勒就從昏迷中清醒過來,而醒來的她看見自己在飛機上,不禁愣住了。
「這……這是怎麼回事?」她發現自己躺在床上,全身都被固定了,手腳也不得自由,「幹麼把我綁起來?耘樵,這是怎麼回事?!」
看見她醒來,時耘樵也傻眼了,而她生龍活虎的好像什麼都不曾發生過,這一點更叫他感到莫名其妙。
「妳昏迷了啊!所以我要送妳去巴黎就診,妳怎麼醒來了?人感覺怎樣?」他抓著她左看看、右瞧瞧,想從她身上查看出一丁點端倪來。
可看了半天,還是看不出任何跡象。
羅勒好端端的,倣佛先前的昏迷不醒根本沒有發生過。
「我記得自己在車上,頭突然覺得很暈,然後……後來發生什麼事情?」她努力回想,可是她的記憶就只到進入醫院為止。
「難道妳真的中邪了?」沒道理啊!現在是二十一世紀,什麼鬼怪神說都是子虛烏有但整件事又找不出合理的解釋。
「人家還沒買紀念品耶!」她扁著嘴說。
「紀念品?妳還想那種東西幹麼?!」他才生氣咧!白白替她緊張了一整天,還打電話向渚銘惟求助,這死丫頭害他向情敵低頭,現在竟然抱怨她紀念品還沒買?真是夠了!
「回家!」
「什麼?」羅勒傻眼。
「我說回家!」
「才不要!我們的蜜月才過了四、五天,而且有一半的時間都在搭飛機,我都還沒有玩到呢!」羅勒突然拗了起來,開始表現出她十八歲的未泯童心。
「不許吵!也不想想是誰害我們的假期泡湯,都是妳沒事亂昏倒,才會讓人家以為妳中邪。」
「中邪?我?」
「對!妳的魂魄被宙斯給勾走了,為了救妳,我才把妳帶上飛機的,還為了妳向渚銘惟求助,這一切都是妳害的!」
聞言,羅勒不再抱怨,甚至有點吃驚,以及難以置信,「你真的為了我向渚大哥求助?」
「不然哪來的飛機!」他脾氣越來越大,一生氣才開始覺得肚子餓,想想他竟然從她昏迷之後到現在都還未進食,「肚子餓了,去拿吃的。」
「我又不是空姐。」
「飛機是借來的,妳還想有人服侍妳啊?!」
「那我是病人,也該你去拿啊!」
時耘樵只是瞪著她,三分鐘不到,她就起身去拿食物了。
她老是這樣妥協是不行的,會把他寵壞的。然而雖然她很清楚該堅持己見,可還是會不自主的聽從他的意思。
女人是笨蛋嗎?如果不是,那麼就是她這個人太笨了。
食物拿來,卻發現他已經睡著了,看那熟睡的臉,她才明白他有多累,一旁的護士還不斷強調,「時先生很擔心妳,從妳昏迷到現在都沒有休息過。」
「喔。」她放下食物,對旁人比了個安靜的手勢。
讓他睡吧,這一刻,換她來守護他了。
又撲了個空,法蘭克氣得想殺人了,他大老遠飛到希臘,卻在抵達後得知時耘憔和羅勒已經離開,並且不知去向。
「查不出他們去哪嗎?海陸空都問過了沒?」他拿著手帕拭著汗水,手帕掐得牢緊,要是換成人的脖子,恐怕早就被他給掐得喘不過氣。
羅拔退了幾步,必恭必敬的說:「已經派人去查了,應該很快就會有消息。」
這主子真的很難伺候,他怎麼不想想自己是和他一起抵達的,難道他可以未卜先知?
可他敢怒不敢言,家有老小要養活,苦啊!
「羅拔,這工作你是不是不想做了?」法蘭克斜睨著他,語氣尖酸。
「少爺,請不要動怒,我這就打電話去問。」
「不用了,我自己來!」法蘭克拿起手機,開始撥打號碼,一接通,便隨即吩咐,「幫我查一下時耘樵和羅勒·普森斯的出境紀錄。」
哪裏都有他的眼線,法蘭克常常自詡是偉大的神,他認為自己無所不能,只要沒有時耘樵來作對,他可以過得更輕松愜意。
「時耘樵,我寬恕了你,你卻不懂得感恩,這會兒可怪不得我了。」他把手帕擰成一團。
羅拔見狀在一旁直冒冷汗,總覺得他擰住的不是手帕,而是人的身體。
「你……」
法蘭克一開口,羅拔就嚇得跪地求饒,「少爺,請饒了我!我真的不知道他們會離開希臘。」
「我是要叫你去拿點飲料給我,說那麼多話我口渴了,你嚇得屁滾尿流幹什麼?」法蘭克嘲諷的笑道,臉部表情和他的笑聲一樣令人討厭。
羅拔依然敢怒不敢言,乖乖的起身去拿飲料。
伴君如伴虎,他開始認真思索取代法蘭克的位置,不想一輩子都在這般羞辱中度過。
「羅拔,要做大事,是不可以像你那麼膽小的,要像偉大的天神一樣。我常常在想,我的前世肯定是偉大的宙斯,可以主宰眾人的一生,沒有人可以和我作對,我也沒有得不到的人。」脖子被固定住,讓法蘭克頭一歪,就像個殘障者一般,「該死的!該死的時耘樵!該死的羅傑生·普森斯!該死的羅勒·普森斯!統統都該死!」
「是,統統都該死!」羅拔森冷的偷瞄了他一眼,心想著,你也該死!法蘭克·迪斯。
手機響了,法蘭克迅速接起,再度拿起手帕擦拭額頭,「我是法蘭克,查得怎樣了?」
彼端傳來優柔的女聲,「法蘭克,你要先說怎麼報答我,我才要告訴你你要的答案。」
交換條件,女人要的不就是榮華富貴?法蘭克冷冷一笑,開始安撫對方,「除了我的心以外,我可以滿足妳所有的要求。」
「你說的喔,可不要黃牛。」
揮金如土,花錢方面,法蘭克一點也不吝嗇,「最新上市的凡賽斯珠寶怎麼樣?可以說答案了吧!」
「他們去了巴黎,是全翔航運的專機,這個時間他們應該抵達戴高樂機場了。」
「好了,我會叫人把東西送過去給妳。」
「你呢?何時來看我?」女人企盼著可以飛上枝頭當鳳凰。
「有機會再說。」掛了電話,法蘭克毫不留情的交代,「我討厭貪心的女人,你知道該怎麼做了吧?」
「是的。」羅拔點頭,替法蘭克殺人又不是頭一回,只要他一句話,自己冒死也得去做。
「拿去。」法蘭克把地址交給他,自己又撥打了通電話,「開直升機來接我,我要去巴黎。」
「少爺,那我呢?」
「處理好事情再來巴黎和我會合。」
「是。」
雖然如羅勒所願的留在巴黎不用直接回家,但時耘樵卻拉著她去拜訪一位熟識的老醫生。問他怎麼認識對方,他說是和他一起在非洲赤裸著上半身打獵認識的。
最原始的生活、最儉樸的人性,在非洲草原上,他體會到真實的簡單人生。
雖然短暫,但是那段日子還真是令人回味。
「你真的去過非洲?」自從認識他,她的視線總是追逐著他,從未長久離開過,卻不知道他去過非洲。
那是怎樣的一段生活呢?她非常好奇。
見到老醫生,她更是吃驚,對方竟是個年近七十歲的老人家。
「小子,這就是讓你緊張到把我挖出來的丫頭啊?」老醫生推了推眼鏡笑著。
「您好,我是羅勒·普森斯。」
「久仰大名,妳的父親還好吧?他依然還是那麼愛追逐名利嗎?」老醫生打趣的問著,倣佛對她父親有著很深的認識。
「您認識我爹地?」怎麼她從來不曾聽父親提過這號人物呢?
能讓時耘樵如此重視的人,醫術應該是很高明的,但是她卻不曾聽聞過他,太奇怪了。
「我想他可能不太想承認自己認識我。」
「晚輩不懂。」
「不懂也沒關係,大人的世界是很復雜的。」老醫生笑道,接著轉頭問時耘瞧,「你怎麼會突然想結婚?你還很年輕呢,聽到消息時我可是嚇了一大跳,而且我以為你結婚的對象該是另有其人。」
當著羅勒的面說他結婚的對象不該是她,似乎對她有些過意不去,時耘樵忙轉移話題,「既然你出面了,還是要請你幫她作檢查。她無故昏迷,雅典那邊的醫院卻檢查不出所以然來,我想由你檢查一次我會比較放心。」
「應該找她父親才對。」
「遠水救不了近火,一切就拜托你了。」
看老醫生不太願意,羅勒也不想勉強他,「我想,我的身體應該沒什麼問題,可能真的只是中暑。」
「是不是中暑,等檢查後就知道,伯特醫生,拜托你了。」
伯特醫生拗不過他的要求,只好答應替羅勒作檢查。抽了血,再作一次精密的腦部斷層掃描,「檢查報告沒有那麼快出來,這段期間你們就先到我家裏住下來好了。」
「這樣會不會太打擾?」第一次見面就跑去人家家裏打擾,羅勒覺得不好意思,「我們可以去住飯店。」
「妳還想住飯店?要去妳自己去喔,這次不要叫我半夜陪妳說話。」時耘樵故意刁難她。
他是要她打消念頭,而他也確實達到目的。
怕一個人住飯店,羅勒只好乖乖的配合,但是住伯特醫生的家卻更叫她渾身不自莊。
抵達老醫生家後,她才發現他的家和研究的地方是一起的,隨處可見到研究用的人體器官。
「妳會怕這個?」伯特醫生看著她,感到詫異。
「不太習慣。」
「妳不也是個醫生?」
「我是學心理的,不需要接觸這些東西。」她治療的是活著的人,不流血、不動刀,這會看見內臟和浸泡在福馬林的早夭嬰兒,她有種想吐的衝動。
連一分鐘都待不下去,羅勒飛快的逃離現場。
「她真的是普森斯的女兒?」望著她的背影,伯特老醫生納悶的問。
「如假包換。」
「那真是奇怪了,那個冷血動物竟然會有這種女兒?」太不可思議了,「這一定是懲罰。」
一心想成為醫藥學界佼佼者的普森斯,卻有個看到內臟、屍體就想吐的女兒,他肯定很嘔吧!
「你還是沒有忘記那些事情?」
「是啊,說起來好笑,最近我常在想,自己是不是該找個心理醫生來看看。」傷痛似乎從不曾愈合,失去女兒的痛,他多想要普森斯也嘗嘗,但是看見這個叫羅勒的女孩,卻讓他想起女兒生前的笑容。
「你到底為什麼要帶她來?」
「她需要一個醫生診治,而你需要一個人來讓你的心靈獲得救贖。」時耘樵沉穩的陳訴著他的用意。
「你要我跟那丫頭談?」好笑,「她才多大年紀?哪懂得我心中的痛有多深?」
「她是天使,所以一定可以。」那是羅勒時常對病患說的話,如今由他來說,怪異,卻又不失協調。
「你愛上她了,對不對?」老醫生一眼看穿,笑了起來。
「沒有!」抵死否認,時耘樵仍舊深信自己所愛的是餘璃。
在接受檢查的期間,羅勒時常和老醫生到附近的公園散步。
伯特醫生很受當地居民歡迎,住在附近的人幾乎沒有不認識他的,有些人運動到一半遇到他,都會停下來和他閒聊幾句,他則會關心的詢問他們身體的狀況。
「伯特醫生,你今天帶了個漂亮的小姐,是你的女兒嗎?」
「女兒?看起來像嗎?」伯特醫生苦笑,「我沒有這麼好命,我女兒二十出頭就過世了,我現在是孤家寡人一個。」
運動的人走後,羅勒忍不住詢問:「伯特醫生,想冒昧問你,你的女兒是怎麼過世的?」
「妳父親都沒有跟妳提起過?」
「我爹地知道你女兒怎麼過世的?他從來沒有提過,我甚至不曉得他認識你呢。」羅勒坦白的告知,「事實上我鮮少和我爹地的朋友有交集,如果你認識他應該了解,他是比較積極的人,我則不然。」
「看得出來,我想他也不可能告訴妳那種不名譽的事情。」
「不名譽?是什麼事情?」看老醫生說到自己父親時總是不太開心,羅勒對於了解事情始末開始好奇,「我爹地是不是得罪過你老人家?如果是的話,我代他跟你道歉。」
「我不會遷怒於妳,畢竟妳和那件事情沒有關係,錯也不在妳,況且妳是那小子的太太,嫁入時家妳就算是時家的人了,也不用再過問我和妳爹地的過節。」伯特醫生平靜的往前定,絲毫沒有告知過往的打算。
跟個小丫頭說心事當治療,他還是辦不到,但是對於她的身體狀況倒是有些看法。
「雖然檢查報告還沒有出來,不過我希望妳能多注意一下身體,突然昏迷卻找不出原因不是好現象,若是我沒有猜錯,妳的問題可能來自於大腦內部。」
「大腦?有過這樣的臨床報告嗎?」
「是有的,有些人腦部長了腫瘤,一開始不易發現,但卻會引起些許身體的反應,除非腦腫瘤已長到一定大小,不然一般的檢查也很難查出,妳得多注意一點。」
羅勒點頭,「我的腦子若是長了腫瘤,有可能必須開刀是不是?」
「以妳無故昏迷的狀況來看,若真長了腫瘤,很有可能是惡性的,那就絕對要開刀不可。」
腦部開刀一向為人們所忌諱,一個差池,就很可能從此不再醒來,不想讓時耘憔為自己操心,她忙拜托老醫生,「請不要告訴耘樵我的狀況,就算我腦袋裏面真的長了腫瘤,也不要告訴他。」
「他一定會問的。」
「伯特醫生,我拜托你,無論如何請不要告訴他。」
「一旦必須開刀,他遲早都會知道。」
「那就由我來說。」
看了她一眼,老醫生明白她的堅持,「好吧,如果妳覺得這樣比較好,那就照妳說的辦。」
「謝謝你,伯特醫生。」羅勒握住他的手,感激的直道謝。
道謝?她父親肯定是做不出來這事,那家夥根本就不懂得感恩,那樣的人卻生出這麼個好女兒,真讓他感到嫉妒。
「伯特醫生,你怎麼了?」感覺他眼角有抹淚光閃過,羅勒再度關注起他和父親的過節。她感覺得出來,這其中有著不可告人的辛酸,失去女兒的老人,白發人送黑發人,他的遭遇很令人同情,「伯特醫生,我來當你的女兒好不好?」
「什麼?」
「雖然我可能不如你的女兒那麼好,但是你一定很想要一個女兒吧!我來當你的女兒,你不會嫌棄吧?」
她突如其來的要求讓老醫生大吃一驚,久久反應不過來。
羅勒繼續說:「你可以考慮看看,雖然我不是很優秀,但是我會很孝順的喔,這一點我敢向你打包票。」
美麗的容顏、燦爛的笑容,伯特醫生現在總算明白時耘樵所說的,她真的很像天使,看著她如陽光般的笑容,心情會變得格外喜悅平靜,倣佛獲得上帝的救贖。
「這是個很動人的提議。」他淡淡的笑了。
「那你就好好考慮一下。」
「我會。」有個女兒,和女兒一起散步談心,他一直以為這一輩子都不可能再擁有這樣幸福的時刻。
只可惜,這女孩並不是他真正的女兒,而且還是害死他女兒罪魁禍首的男人的女兒,看著她的笑臉,他的心情再度變得矛盾。
羅勒不再向伯特醫生打聽過往發生的事,轉而把目標投向時耘樵,知道他和老醫生無所不談,她深信他多少知道點內情。
果然被她猜對了。
但是答案卻令她感到錯愕。
「伯特醫生的女兒曾是我爸的女朋友?而且他還要她拿掉自己的小孩?!」天哪!「難怪我每次一提到我爹地,伯特醫生就好像很難過的樣子,原來……」
女兒死在手術臺上,自己卻束手無策,身為父親、又是醫生,也難怪伯特醫生會傷心那麼久,換作是她,恐怕也會一蹶不振。
「我真該死!」
「怎麼了?幹麼那樣說自己?」時耘樵不懂她為何突然那麼激動。
「我不知道我爹地對伯特醫生做了那麼過分的事情,竟然還提議要當他的女兒,被害死自己女兒的男人的女兒這樣要求,他的心情一定很難過吧?我真的很該死!」她無法不自責,想到父親做過的事,連她都感到痛恨。
她從來不恨人的,結果萬萬也料想不到自己第一個恨的人,竟然會是自己的父親。
時耘樵上前拍拍她的肩膀安撫著,「別自責,妳又不知情,所以不能怪妳,不過妳怎麼會想當伯特醫生的女兒?」
「我看見他提起女兒時總是難掩傷心,所以我就想,若自己可以代替他的女兒孝順他老人家,他應該會快樂一點吧?」
「妳做得很好。」他的想法是正確的,羅勒或許真的可以讓伯特醫生的心獲得救贖。
「你認為我做得很好?可是我覺得自己很過分耶!」
「不會,伯特醫生會知道妳完全是出自一片善意,他不會遷過於妳。」
「可是現在我寧願他怪罪於我,是我爹地有錯在先,我也希望可以替他贖罪。」她一直不懂父親何以那麼重視成功與利益,現在,她更是無法理解他的想法,「我還能怎麼做?怎樣做才能讓伯特醫生的痛降到最低?」
「妳是心理醫生,怎麼問起我這種問題,妳有得是法子不是嗎?」他笑著調侃她。
她嗔道:「可是這次面對的是我爹地的事情,我沒法子保持過去的冷靜嘛!」
「平常心就好,伯特醫生並不是那種滿懷恨意的人,他只是還沒有完全走出失去女兒的傷痛。」
「那麼你也讚成我當伯特醫生的幹女兒嗎?」
「這事由妳自己決定,重點是要伯特醫生也同意才可以。」
「你是我老公,雖然只是名義上的,詢問你是基本禮貌。」看他好像有話要說,羅勒只好補上名義上的那句。
「我還是那句話,要伯特醫生同意才可以。」
「好吧,我會再問問他的意思。」
「現在心情有沒有好一點?」
「嗯。」
「有什麼煩惱記得找我商量,可別一個人想破頭殼喔!」摸摸她的頭,他語氣中充滿著寵溺。
「時耘樵!」她拉下他的手,很慎重的叫著他的名字。
「什麼事?妳的表情好嚇人耶!」他故意裝出被她給嚇到的神情。
「我不是小孩子,不要老是摸我的頭!」她抗議道。
「就為了這事?」他忍不住大笑,而且還故意不停摸她的頭,「我就愛摸妳的頭啊,乖、乖……」
她不提還好,一提反讓他變本加厲。
怎麼會這樣啊……他根本沒把她的話聽進去嘛!
「時耘樵——」她被摸到很不爽,嘟起嘴、挑高眉、翻著白眼,即使她已經氣得要跳腳了,他還是繼續著他的動作,絲毫沒有停手的打算。
最後,她終於受不了扯住他的手,然後狠狠朝他的手腕咬了一口。
「妳……妳又咬我!」
「以後你摸我頭我就咬你,怎樣?」她跩了起來,斜眼睨著他,挑釁宣告。
作者:
我是分身
時間:
2022-3-16 00:54:53
第六章
「我在巴黎,正在伯特醫生家裏作客。」透過電話,羅勒一字一句告訴父親她目前的情況。
聽完,普森斯博士馬上下達命令,「妳立刻給我回美國來!」
「不可能。」早料到父親會有這樣的反應,所以她一點也沒有被他的憤怒口吻嚇到,反而展現出更大的決心,「我要留在這裏,直到我確定伯特醫生願意收我當義女為止。」
當他的義女?!「妳到底在搞什麼鬼?有我這樣的父親妳還有什麼不滿意的,為什麼要找個不相幹的人當妳的義父?」
「爹地,你真的不知道原因?」羅勒明知故問,只是想聽聽父親的解釋,她多希望一切只是誤會。
但她失望了,父親不斷的否認,倣佛他和伯特醫生並無任何交情。
「爹地,你讓我非常失望。」她嘆口氣,無奈的說著。
從知道她在巴黎伯特醫生家,普森靳博士就氣得不斷跳腳,再被她這麼一指控,更加火冒三丈,「對我失望?我看是我把妳寵壞了!妳馬上給我回來,不然我就叫人去把妳給架回來。」
「你最好不要做那種事情,因為我不想和你翻臉。」
「妳這是在威脅我是不是?妳想造反了啊?別忘了我是妳的爹地!」普森斯博上繼續咆哮,怒火越燒越旺。
父女交惡,羅勒本不想如此的,但是她不滿父親想隱瞞事情真相的私心,「爹地,你知道伯特醫生到現在還無法忘懷他女兒是怎麼死的嗎?你知道他一個人孤苦伶仃的守著他和他女兒過去相依為命的家園嗎?你知道他至今都還在傷心嗎?」
有幾秒,彼端的普森斷博士靜默不語。
知道父親默認了自己的所為,羅勒繼續說:「這就是我為什麼要認伯特醫生當義父的原因,我想替你贖罪,代替他女兒孝順他老人家,這是我們欠他的。」
「妳回來!」
顯然父親還沒有清醒呢,真是讓人難過,「你什麼時候肯向他老人家請求原諒,我就什麼時候回家。」
「叫耘樵聽電話!」女兒不聽話,女婿總該聽話吧!普森斯博士知道自己控制不了女兒,轉而要求和時耘樵對話。
「這件事情是我自己決定的,你不用遷怒任何人。」
「妳非要我叫人去把妳抓回來是不是?」
「如果你真打算那麼做,就是準備要切斷我們父女之情。」羅勒把話說重了,希望藉此喚醒父親的良知。
彼端再度沉寂,而後傳來普森斯博士氣急敗壞的咆哮,「隨妳!妳要不想回來就不要回來,我就當作沒生妳這個女兒!」
電話斷了線,傳來嘟嘟聲響,握著話筒,羅勒滿心無奈。
「爹地,你到底要到什麼時候才會覺醒呢?」
她還能等到那一天嗎?「如果真如伯特醫生說的,我很有可能不能再當你的女兒,難道你要到那時才知道醒悟?」
莫非,這是報應,報應他父親喪失良知害人,才會落此下場?
身為現代人,她本不迷信,但是這些日子來的遭遇讓她忍不住這樣想,人是不能夠做壞事的,舉頭三尺有神明呢!
「報告出來了嗎?」看伯特醫生拿著資料夾出現,羅勒心底多少有些譜。
「不是好消息。」他沉重的告知。
「嗯,什麼樣的消息我都可以接受。」她一如往常的平靜。
「妳必須要接受手術,否則再拖下去,恐怕為時已晚。」
「好,我知道了,謝謝你。」淡淡的致謝,她再度央求,「請記得你的承諾,不要告訴耘樵我的病況,如果他問起,請告訴他我一切無恙。」
「你必須讓他相信才行。」拿走老醫生手上的檢查報告,她將之收入行李箱隉,「你的建議我會考慮,但在那之前,麻煩你不要讓他知道,我不希望他替我擔心。」
「我知道了,那妳好好考慮吧,如果要開刀就要快,畢竟是惡性腫瘤,早點去除成功的機率就會提高,我會替妳安排醫生的。」
「謝謝。」
報告一出爐,她更加深信這是老天爺在懲罰父親知錯不悔改,她極力的要求老醫生不可以把事情告知時耘樵,一方面則拉著他到處玩耍。
「喂,妳身體撐得住嗎?不要太過勉強了。」雖然伯特醫生說她沒什麼大毛病,但是時耘樵還是不太放心。
「沒事,大老遠跑來巴黎,怎麼可以整天窩在屋子裏,這裏可是藝術之都耶,到處都充滿著中古世紀藝術家的偉大傑作,來此就要多看看才對!」羅勒拉著他到莛泡。
一跳上Metro地鐵,就到了藝術家的朝聖之地——龐畢度藝術中心,欣賞了立體藝術磁雕以及浮雕,在頂樓的咖啡館喝上一杯咖啡,欣賞了巴黎景色的一隅,也吸收了藝術的氣質。
再搭上RER(大巴黎郊區鐵路),來到法國的象徵地標——巴黎鐵塔,登上最頂端,鳥瞰巴黎的街景又別有一番滋味。
繁華的街道,和現代的時尚交錯著,總是會令人流連忘返。
累了,再找個地方歇腳。
也許以後再也沒有這樣一起同遊的機會了,所以她想多制造和他相處的記憶。
「我想拍照。」她這才發現,這趟旅行他們連相機都沒帶。
時耘樵不愛拍照,所以搖頭拒絕。
「不行!我一定要拍照,我們去買數位相機。」她才說就行動了。
他們於是來到3C賣場,買了一臺最新的數位高畫質相機。
她興味高昂,他卻興趣缺缺,她拜托路人替他們留下美好的畫面,而他卻總是撇開頭的不肯看鏡頭。
「時耘樵!」她大叫。
「幹麼?」他轉頭看她。
她趁機偷了他一個吻,然後笑著跑開,假裝是惡作劇,其實她早就想要親他了,一如她所猜想,他的唇看起很冷,靠近時卻溫溫熱熱的。
她過度的活潑讓他感到不安,「妳不要亂跑,小心車子!」在她差點被車給撞到時,他連忙拉她一把,把她抓進自己的懷裏。
她聽著他的心跳,他聞著她頭發飄散出的香氣,亂了心神。
某種情愫緩緩的在心底擴散,心跳如擂鼓,不斷的加快速度,那一吻竟成了催情激素,讓他們在美麗的巴黎街頭上,纏綿的熱吻起來。
愛苗已然滋長,在無預期的情況下、在無法阻擋的時候,侵入他的心底深處。
他愛羅勒,旁人早就看得一清二楚,只有他自己糊塗不願承認。
「羅勒……」抱著她,輕輕的喚著她的名字,一次又一次。
「嗯?」她笑著輕哼,一如他,一回又一回,倣佛成了回音。
也說:「找個地方,我想愛妳。」
接著,他們轉移了陣地。
吻著發、吻著眼,細碎的吻落在羅勒的每一處肌膚,看著他的眼、他的唇,耳邊倣佛響起一首歌。
眉毛像你、眼睛像我,
嘴巴像你、鼻子像我……
擁有一個兩人的綜合體,那會是多麼美好的一件事情啊!但是她恐怕是沒有機會替時耘樵生一個愛的結晶了。
直到這一刻才感覺真實,擁著他,感覺他的深入、探索,一切的一切是如此的美妙,讓她有如置身在天堂裏。
「羅勒……」每要深入一次,他總是會看著她、吻著她,叫喚她的名宇。
「嗯?」回應他的熱情,她給了他一個深吻。
「我愛妳!」生怕她不知道他對她的感情,他努力的身體力行,爆發的呼喊,以及體內的熱流,一波又一波傳送著愛的訊息。
「我也愛你。」一直一直都很愛他的。
想起在校園的初次相遇,他是那麼的不可一世,撞到她,卻還賞了她一記白眼,但在那之後,他總會在校園叫住她,並且叮嚀著,「走路小心點,別又被人給撞倒了!」
他知道的,那一回是他的不是,是他撞倒了她,還書得她額頭腫了個包,但是他依然記得,那時候她只是傻傻的笑著說:「沒關係!沒關係!」
即便他賞了她一記白眼,她還是掛著燦爛的笑容回應。
那笑容,讓他軟化了,每次遇見她,就忍不住想要開口叮嚀,現在想起來,也許從那時候開始,他的心底就一直有著她的存在。
認識她之後,他開始覺得她愛嘮叨,但臉上依舊掛著燦爛的笑。
她很愛笑的,好像天永遠不會塌下來,好像世界永遠是那麼的美好。
殊不知美好的其實是她,一如現在,裹著薄被,在陽光的巡禮下,像一件美麗的藝術品,纖細而且白皙,吹彈可破的肌膚讓人感受到她的年輕氣息。
當她輕哼著,會讓他衝動的想要一再的擁抱她、愛撫她、佔有她。
和她做愛是這麼的美好,美好到令他流連不肯離開。
「妳什麼時候開始愛上我的?」他貼靠著她的背,從腰部摟著她纖細的身體,再次進入她的私密領域。
「從你撞到我的那一刻。」
「妳可真會隱藏啊。」隨著身體的律動,他的聲音也起伏著。
「怕你會討厭我啊!」她知道的,一開始他若是知道她愛著他,一定會躲得遠遠的,那麼今天他們就不可能靠得這麼近。
這將是她畢生最珍惜的記憶,以她的身體,刻劃下對他愛的記憶,再用她的唇,膜拜他宛若藝術大師偉大創作的偉岸軀體。
「再說一次。」
「什麼?」
「你愛我。」
「我愛妳。」用身體告訴她、用呼喊告訴她,用他的每個細胞告訴她這個訊息,毫不隱藏,也毫不吝惜。
「謝謝。」她累了,靠著他緩緩入睡,讓身體繼續糾纏,在薄被之中,不讓太陽窺探,也不讓宙斯有機會發現他們的愛意。
「該死的!」法蘭克永遠只能跳腳,即便掌握了兩人的去向,但他還是晚了一步,看見時耘樵在大街上親吻羅勒,看著他們相擁走入高級飯店,他氣到差點跳窗。
「少爺,這下子你還想要那個女人嗎?」羅拔不開口還好,一說話就被扁得鼻青臉腫的。
他說錯話了,踩到法蘭克的地雷區。
「你這沒用的東西,這種事情不用你提醒我也知道,我早就不要那個女人了,我要的是普森斯博士的研究專利。」
「是。」
「再這樣下去不行,得想個法子把那個臭女人綁起來。」
「嗯。」不回應也不行,回答卻又會被扁得更慘。
羅拔繼續隱忍著,在他找到機會扳倒法蘭克之前,他還得繼續隱忍他的拳打腳踢。
「不行!如果貿然把人綁架過來,普森斯會發現是我做的,到時我想要擺脫嫌疑也很困難,該怎麼辦才好呢?」
他到底是不是在問他?
羅拔戰戰兢兢的想著,也為難著自己要不要回應。
「你!」
「是,少爺說的都很有道理。」
「我不是要你當馬屁精,我是叫你去綁架羅勒,但是不可以牽扯上我,然後打電話叫普森斯交出最新研究的專利,如果他希望他女兒平安無事,就乖乖的照做。」
說什麼聰明如偉大的天神,法蘭克根本缺少大腦,他要普森斯拿出專利,再按研究內容去生產制藥,普森斯不一樣會知道是他搞的鬼?
羅拔很想罵他笨蛋,可是他還是怕死。
「這樣也不行,看來還是要時耘樵消失,我不介意收個二手貨。事到如今,也只有這條路可行,只要能拿到專利,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好了。」法蘭克像個神經病,自言自語又語無倫次了老半天。
最終還是把矛頭對準時耘樵。
「那我就叫人去對付時耘樵。」
「得等我離開巴黎再下手。」
「你要離開?」
「我不離開的話,普森斯博士很快就會懷疑到我身上,他是只老狐狸,而且時家也不好對付,我得有不在場證明,所以等我走了再下手,要做得幹凈俐落,知道嗎?」
「知道。」
但是法蘭克萬萬料不到,他才上飛機,時耘樵和羅勒也搭上飛機飛回美國。
女兒歸寧,身為父母本該是高興的接風,可是看見她回家,普森斯博士卻不斷的挖苦她。
時耘樵因為回學校交報告,並沒有陪同羅勒一同前往,而是她先行回家,他才隨後跟上。
李莎蘭一向以夫婿的意見為意見,這會兒也不太敢開口袒護女兒,只是不斷的叮嚀她,「別和妳爹地頂嘴。」
「我只是就事論事,犯了錯就該向人道歉,當年是爹地對不起伯特醫生,向他祈求原諒也是應該的。」
「那妳呢?為了達到目的不也一樣算計了時耘樵?」普森斯博士冷哼,不再把女兒當寶,說起話來一點也不顧及她的顏面。
「請不要把這兩件事情相提並論,我現在和耘樵是相愛的。」
「他知道妳為了和他結婚而算計他嗎?他知道妳請他配合妳演戲,其實也是妳的計畫嗎?」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時耘樵抵達後就自己上書房找人,意外會聽到這麼不堪的消息。
他的表情是冰冷的,眼神裏更看不出曾有過一絲熱情。
現在的他,令羅勒感到害怕。
「耘樵……」
「說!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說妳一開始就在算計我?說啊!」他怒火攻心的咆哮著,她卻無言以對。
突然間,她覺得這樣也好,他恨她的話,當他失去她時就不會那麼痛苦。
於是她決定將錯就錯,點頭承認,「是的,一開始是我算計了你,我請我爹地安排相親,拜托你扮演我的假男朋友,為的就是要抓住你——」
「夠了!」他怒喝。
倣佛巴黎那愛的印記是假的,現在的他看起來好陌生。
「耘樵……」
「天使?我竟然會認為妳是天使?!妳根本比惡魔還像惡魔!」什麼解釋都聽下進去,他轉身往樓梯定。
「耘樵……」羅勒還是忍不住追到樓梯口。
他突然轉頭看她,冷若冰霜的對她說:「我會叫律師把離婚協議書送來,希望妳爽快簽字,我無法和妳這種愛耍心機的女人共處下去。」
早知道會有這種結果的,但真的遇上,心還是痛得不能自己。
羅勒不再說話,任由他走出視線。
普森斯博士這才發現自己犯了大錯,站在書房口憂慮道:「羅勒,爹地不是故意的……」
「無所謂了,這樣也好。」她淡然地把檢查報告拿給父親。
「這是什麼?」他納悶的詢問。
「我的檢查報告,你們看了就會知道。」羅勒轉身,走回房間。
她深信,這是報應。
時耘樵受到太大的刺激,於是又丟下學業下管,翌日一早,便拿著護照,瞞著家人搭上飛機,飛向他曾經放逐自己的非洲大地。
他在離婚協議書上簽了字,後續則交由律師處理。
而拿到離婚協議書時,羅勒還是哭了。
她把自己關在房間裏,整天不吃不喝,也不與人說話。
普森斯博士知道自己犯的錯禍及女兒,這才開始後悔,盯著檢查報告,他知道當務之急就是讓女兒開刀動手術。
但是羅勒卻什麼反應都沒有,這會兒可急煞了普森斯夫婦。
翌日,她在離婚協議書上頭簽了字,才走出房間,「請把這份離婚協議書送到時家吧,然後一切就都結束了。」
「羅勒,別逞強,妳是愛耘樵的吧?」李莎蘭心疼女兒。
「本來就該這樣,我不該強索不屬於自己的情感,一開始就不該,拜托把離婚協議書送去給他。」
說完,她轉身又要關上房門,普森斯博士連忙阻擋,「羅勒,我們談談好嗎?我想和妳談談妳的病情。」
「就是報告上說的那樣,是伯特醫生檢查的報告,不會有錯的,你應該比誰都清楚他的醫術有多高超。」
「那就更應該開刀,只有開刀才有機會。」
「但是開刀的話,我可能會成為一個活死人。」羅勒很了解自己的狀況,只是她的反應平靜過了頭。
淺意識裏,她早就放棄了自己,決定要用生命替父親贖罪,也替自己贖罪,她欺騙了自己最愛的人。
「羅勒,爸爸認識醫術很好的醫生,一定會有救的。」
「你真的那麼想要救我?」羅勒突然有了另一個想法,也許她可以讓父親去跟伯特醫生認錯。
「那是當然的。」她可是他唯一的女兒,若是她有個不測,他空有萬貫家財也沒用,「就算要爹地散盡家財,我也要救妨。」
「那麼去求伯特醫生的諒解,我希望由他來替我開刀。」
「妳說什麼?」不是要他花錢,而是要他拉下臉去求伯特醫生的原諒!普森斯博士聽完後愣了下,隨即說:「美國多得是醫術高超的醫生,沒必要……」
「那麼我拒絕開刀。不是由伯特醫生執刀,我就不會同意動手術,如果你真的想要救我,那就去跟他認錯,請求他的原諒,這是你欠他的。」羅勒拗了脾氣,這次拿著生命要脅,就是不肯妥協。
「羅勒,不要為難我,更別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如果這檢查報告正確無誤,那麼妳連一刻都不該拖延。」
「我是認真的,你看不出來嗎?」
普森斯博士當然看得出來,只是他也不想妥協,「這件事情由不得妳耍脾氣說不要,我會安排醫生幫妳開刀。」
「如果你要繼續勉強我,我也會以死抵抗。」羅勒鐵了心,非得要父親為自己過去的所作所為致歉,「如果你依然認為自己不該道歉,那就讓我用生命來替你贖罪。」
丟下話,她用力的把門甩上。
望著關閉的房門,李莎蘭首次提出自己的意見,「羅傑生,為了女兒好,你就打個電話拜托伯特博士吧。」
過去的恩怨,她不想再提及,但是女兒的性命,她卻不能不顧,「如果你不願意打這個電話,就由我來出面好了。」
「妳到底在說什麼?!凱莉的死並不是我害的,是那個笨蛋醫生的錯!」
「卻是你硬要她拿掉小孩的,不是嗎?」這些年,她假裝不知情,但偶爾還是會聽到一些流言。
「原來妳都知道!」
「我當然知道,當普森斯太太,很難不聽到有關於你的種種不利流言,但是我以為那是別人惡意中傷,沒想到卻是事實。」
「連妳也要和我作對嗎?」
「我從沒想過要和你作對,即使外界對你的傳聞不利於你,這些年來我也仍一直扮演著稱職的普森斯太太,但是這一回,請原諒我不能繼續站在你那邊,為了女兒的性命,我要以我的意思去做。」拿起電話,她的手停在兩人之間,「是你要打,還是由我來打?」
這是李莎蘭第一次這麼堅決的表達自己的意思,普森斯博士知道自己再不妥協認錯,他將成為被家人孤立的老人。
「我打。」接過電話,他終於妥協。
作者:
我是分身
時間:
2022-3-16 00:55:07
第七章
討厭悶熱的天氣,卻跑到非洲,時耘樵有時候也會覺得自己的心態很矛盾,在這裏,他和當地上著過著同樣簡單的生活,在大地尋找食物,和當地居民共同分享一份晚餐。
睡在簡陋的房子裏,有時候還看得到天上的星鬥頑皮的衝著他眨呀眨的。
這裏什麼都簡單,日出作、日落息,最好的互動就是和一群人圍著圈圈,分享著狩獵來的食物,一起抽著一根煙,一手接過一手。
來這幹麼?很簡單,就只是放逐。
不必為了和人競爭抱著書本猛啃,也不用為了賺取生活費打著領帶、穿得人模人樣,在這裏,就算打赤膊,隨意的穿著一件短褲,就很迷人了。
當然,他並不喜歡非洲女子對他投遞來的欣賞眼光,要不是酋長是他的好友,他極有可能被抓去當非洲女婿。
但他真正的目的地並不是這裏,他只是前來拜訪朋友,暫且拋開一切世俗的煩憂,然後便動身前往埃及。
旅程,一個人的自在,卻會想起兩個人的和諧,旅程中,有人陪著討論旅遊地點,是一種愜意與享受。
他想起和羅勒度蜜月的種種,那些記憶鮮明得好像才發生不久,甚至他還感覺得到兩人身體糾纏時留下的溫熱。
體內會不自主的竄上一股熱流,極度渴望可以獲得抒解,卻又在思及到她對他耍的手段,怒火很快的取代了體內那欲望的火苗。
用力的甩掉令人尷尬的思緒,他把視線轉向機窗外。
藍白的天空,除了雲朵什麼也看下見,再把頭轉正,拿起放置在前座後方背袋的報紙,意外的看到了一則新聞,偌大的標題寫著——
普森斯博士掌上明珠羅勒·普森斯已確定腦部長了惡性腫瘤
他有多久沒看新聞了?打從離開美國後,他就過著幾乎與世隔絕的生活,他以為就算他不在,天也不會塌下來,況且,離開就是為了和她保持距離。
但是看到這一則新聞,他才發現自己已經很難和她劃清界線了。
在乎羅勒的程度早就遠超過他可以想象的範圍。
看他緊掐住報紙,路過的空姐關注詢問:「先生,您人不舒眼嗎?需不需要我為您拿杯開水?」
「不用了,謝謝,請問還有多久才會抵達目的地?」
「再過三十分鐘就會降落了。」
「謝謝。」
「若需要眼務請記得告訴我。」空姐親切的說完,才微笑轉身離開。
半個小時!他連一分鐘都待不下去,可惜人在天空,若是在陸地上,他可能會跳車。
心急時,時間是如此的難熬,再思及自己離開時給予她的打擊,心中不免有了罪惡感。「老天爺啊,只要羅勒平安,我再也不會與她計較她耍的小心機了。」他從不拜神求佛的,此時卻忍不住要祈求老天爺相助。
自詡是黑暗之神黑帝斯,面對生死,他也不免有著心有餘而力不足的無奈感受。
可笑得很,現在的他,連一點勝過宙斯的把握都沒有了。
伯特醫生拒接普森斯博士的電話,而為了讓女兒願意接受手術,普森斯博士只得帶著她前往巴黎拜訪老醫生。
抵達後,伯特醫生只願意接見羅勒本人,完全不願意和普森斯博士碰面。
「伯特醫生,我知道你到現在還無法原諒我爹地,但是他都來到這裏想要請求你的原諒,請你給他一個機會好嗎?」
「我不見他,但是我還是會替妳動手術,妳知道我不會把兩件事混為一談,因此妳可以放心接受手術。」伯特醫生就事論事,他從不想把上一代的恩怨加諸在她身上。
「但是我不願意,我爹地害你失去了女兒,如果我再接受你的恩惠,就算病愈,我也會一輩子愧疚不安,除非你原諒我爹地,接受他的道歉,那我才可以安心的接受手術。」羅勒很堅持,並非真的已經把生死看透,只是希望可以藉由自己來讓老醫生與父親解開心結。
「妳這是在為難我。」
「是的,我知道自己的條件令你感到為難,我爹地的所作所為也實在不值得原諒,既然如此,就讓我來贖罪好了。」
「贖罪?妳以為妳不接受手術而喪命的話我會開心?」伯特醫生的心情越來越沉重,「妳要是因此而發生不幸,我才真的會永遠無法心安,更會覺得愧對那小子。」
「已經無所謂了,你不用怕愧對他而勉強自己,我和他已經簽字離婚,現在的我,只是你仇人的女兒,和時耘樵一點關係都沒有了。」
一點關係都沒有?
或許在法律上是如此,但是對一對彼此相愛的人來說,即使沒有法律上的牽絆,也永遠無法把對方從心底深處割捨的。
她可能沒發現,在她眼底還留存著一抹寂寞與無奈。
「要不要和我談談,你們看起來是那麼的相愛,為什麼會突然離婚?難道是因為妳的病?如果那小子那麼現實,我可要好好說說他!」
「當然不是,他不知道我病了。」
「妳沒有告訴他?」
「嗯,不談這個。」羅勒選擇逃避。
「好吧,等妳想談再告訴我,手術的事情,妳好好考慮一下,這段時間妳就暫時住在我這裏,我也會考慮妳的條件。」
「你真的願意考慮?」羅勒臉上難得的展現一絲笑顏。
「除非我是冷血動物,可惜我不是,我不能見死不救。」
她知道老醫生是好人,也知道自己這一招一定會有效,雖然有些過意不去,但是如果生死未卜的現在能夠化解兩家的恩怨,她就算死也會死得安心一些。
「妳先休息吧,我還得要和其他醫生討論一下妳的病情,妳回心轉意時隨時告訴我。」
「你回心轉意時也請隨時告訴我。」
「兩天吧,我們給彼此一點考慮的時間,明天我會回答妳的。」伯特醫生心底早就有了答案,只是暫時還下不了決心松口。
羅勒笑著點頭,又恢復她愛笑的模樣,「你的答案出來時,就可以馬上聽到我的答案。」
「事情為什麼會變成這樣?」拿著報紙和離婚協議書,時家女王人沉雯珊嚇得不知如何是好?
時家上下都在看見報紙後,才知道羅勒腦裏長了惡性腫瘤,離婚協議書則是在發現時耘樵離家出走的隔天,由普森靳博士的秘書送來。
時濬瑞詳細地把報紙看了一回,忿忿的丟回桌上,火爆的低吼著,「普森斯家到底怎麼回事?發生這麼重大的事情,竟然還要等到我們看了報紙才知情?!普森斯博士到底有沒有把我們看在眼裏?」
他氣的是外界的質疑,多事的記者猜忌著,說時耘樵可能因為得知羅勒長了惡性腫瘤才會決定離婚。
離婚的消息傳得很快,外界已經傳得沸沸揚揚,他們卻到現在才知情,一向愛面子的他,看了新聞自然怒氣衝天。
「爸,這事得要問過耘樵才能知道究竟是怎麼回事,您先別生氣。」時耘隆把報紙收到一旁安撫父親,「我馬上和他聯絡看看。」
「不用打了,那小子存心想躲,就算你把地球找遍也找不到他。」時濬瑞吼道。
「總要聯絡一下的。」
然而,電話還沒來得及撥出去,大門就被推開,走進來的正是引起這次大風波的主角——時耘樵。
「耘樵!」沉雯珊看見兒子回家,連忙起身上前,「你到底跑哪去了?這些天你不在家,發生了好多事情你知不知道?」
「他滿腦子只想著玩耍,怎會知道發生什麼大事,現在倒好,我們要替他的任性而為背負上始亂終棄的惡名,你到底知不知道那對我們鼎和集團造成多大的殺傷力啊?!」還沒看見人就已經開罵了,看到人自然罵得更勤快,時濬瑞火氣一上來,甚至抓著東西就想往不肖子身上砸。
「爸,別這樣啦!」時耘慶及時攔阻,才沒讓父親手上的木質擺飾摔出手。
「爸,有話好好說嘛,我想耘樵也是不知情才會弄成這樣,他這不是回來了嗎?」時耘隆也跟著勸著。
但是即使不出手打人,氣頭上的時濬瑞也嘴裏不饒人,「真不知道我上輩子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壞事,竟讓我生出這麼不懂事的混蛋!真是要氣死我!」
「你罵完了嗎?」時耘樵平靜的問著。
「你說什麼?!」兒子的冷然回應更叫時濬瑞火大。
對於父親的責備,時耘樵沒有反駁,也自知有錯,但是他這趟回來不是為了讓他責備,「我只是回來告訴你們,我會把事情解決,你們不用擔心。」
說完,再度轉身準備離去。
沉雯珊連忙上前攔阻他,追問著,「你又要去哪?」
「我下飛機後就去了普森斯博士家,管家說羅勒已經前往巴黎找伯特醫生動手術,所以我等一下馬上要飛去巴黎找她。」
「那離婚到底是怎麼回事?」沉雯珊揚起手中的離婚協議書,「這是普森斯博士的管家送來的,你還簽了字,為什麼會這樣呢?」
接走母親手中的離婚協議書,時耘樵把它塞進背包,「只是誤會一場,你們當作從來沒有發生這事就好了。」
「那羅勒不會有事情吧?報紙上說她長了惡性腫瘤,會不會有事?」沉雯珊一臉的擔憂。
面對她的詢問,時耘樵先是露出一抹苦笑,隨即說:「不會有事的,我不允許她出任伺事情。」
「耘樵……」
拍了拍母親的臂膀,他轉而安慰,「妳不要擔心,我找到羅勒之後會立刻打電話回來報告狀況的。」
「耘樵,有什麼需要記得打電話給我。」時耘隆交代。
「你最好當著羅勒的面把離婚協議書撕了,那孩子是你打著燈籠都找不到的,即使發生了任何狀況,我也不許你和她離婚!你聽見了沒有?」時濬瑞可是打從心底喜歡羅勒這媳婦的。
「我知道。」最後,時耘樵笑著在家人的注視下離開。
伯特醫生家附近的公園,是羅勒來這裏居住後最常去的地方,和時耘樵來度蜜月的時候,她偶爾會陪老醫生來此散步,現在她則時常在公園裏頭坐著,看小孩玩耍。
天空還是很藍,從不因為她的心情轉變而有所不同,人果然是渺小的,渺小到不會影響周遭的一切物換星移。
但是她的心情是平靜的,孩子的笑聲讓她格外的開心,看著孩子奔馳在陽光下,她還是會忍不住假想出一幅美滿家庭的藍圖。
如果她和時耘樵沒有離婚,如果她腦袋裏沒長腫瘤,幾年以後,她應該也會擁有幾個小小天使。
但是,沒有如果,也許也不會發生。
事實就是這樣,她和時耘樵已經分道揚鑣,而她的腦袋長了個不討人喜歡的惡性瘤。
今天,她就要給伯特醫生一個答案,這兩天,她也看出父親的確有在好好的反省。
這是好的開始,就算她真的撒手人寰,至少,她已經幫老醫生解開心結。
她一直看著不遠處的孩童笑著,卻不知道有兩個人正在遠處觀望著她的笑容。
「這兩天,她一有空就來這裏坐著看小孩玩耍,我想,她應該是很喜歡小孩的。」伯特醫生看著她的背影說著。
才剛下飛機就飛奔而來的時耘樵,也注視著她的背影,但他的心情卻非常的沉重不安。
羅勒笑得越自得,他就越怕她會飛離他的身邊,到不知名的世界去。
笑起來的她,即使生病了,依然像個天使,在陽光的照射下,倣佛背後的翅膀正緩緩的展動著,一副蓄勢待發的模樣。
「我會失去她對不對?」
「我不能給你肯定的答案,但是如果不動手術,就肯定沒有機會留住她。」伯特醫生坦白的告訴他實情,沒有百分之百的勝算,甚至連五成的機率都不到,腦部手術變數太大了,誰也不知道手術後的結果,也許走了、也許健健康康、也許會從此躺在床上動彈不了。
時耘樵自然也很清楚,不禁沉重的嘆了口長氣。
「好好的陪陪她吧。」伯特醫生拍拍他的肩膀,轉身離開。
繼續看著羅勒的背影,時耘樵覺得腳好像長了根,動彈不了。
一顆球飛向羅勒,落地後滾啊滾的,滾向她的後方,為了替小孩撿球,她起身,並且轉身。
那一瞬間,視線交會了,成了兩尊化石,任時間一分又一秒的溜走。
倣佛過了一世紀之久,他動了,上前撿起那顆球,抱著它緩步走向她,直到在她面前站定,才把球扔回給正在等候的孩子。
「你都知道了?」她低頭淺笑,平靜得一如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
「妳想一直坐在這裏看小孩打球?」時耘樵也平靜的問,倣佛他們從來沒有過嚴重的爭吵,情感還是像過去一般,他佯裝輕松的抱怨,「太陽這麼大,妳要是變成黑人,可是會變醜的。」
「我有防曬。」她始終低著頭,不太敢看他。
陽光下的他還是一樣的耀眼,她現在的臉色和他成了種對比,是一種健康顏色與病態色彩的對比。
不願意,卻不可否認,她有那麼點自卑。
「你去了哪些地方?」
明白她想要知道什麼,時耘樵一一告知自己去了哪些地方,「去非洲,和獅子一起睡;去埃及,卻來不及看金字塔就飛回美國,然後,就來到妳的身邊。那些地方我想改天有機會我們再一起去。」
機會……會有嗎?
羅勒遲疑了半晌才應允,「好啊,等我手術後我們再一起去。」
「妳要繼續坐著?」
「你有什麼好的建議?」
「我們去買一束薰衣草吧。」
「嗯。」她點頭,起身,「我們去買吧。」
給她快樂,就只是為了這個理由,羅勒喜歡什麼,時耘樵都想為她做到,即便是大老遠跑到普羅旺斯,只為了買一束薰衣草,他仍跑得心甘情願。
有過許多的執著,對於事業、名利,也擁有許多外在的物質,但是一旦面對死亡,富有如普森斯博士,也開始為自己過去的種種哀悼。
他知道自己被人唾棄,即便是那些表面上對他奉承阿諛的人,也偷偷在他的背後說他的不是,只有他的家人,始終對他如一。
然而現在,他面臨著可能失去愛女的恐懼,他才知道,就算擁有全世界,也可能挽回不了自己所愛的人。
悔改得太慢,他早該去凱莉的墳前請求她的原諒的。
如今,他只能作有限的補償,以他所有的誠意。他到現在才能了解伯特醫生的心情,失去愛女的他,會痛恨他一輩子也是理所當然的。
「你還打算跪多久?」伯特醫生去了醫院一趟,回來看見普森斯博士還跪在門口,他總算開口說話了。
「跪到你願意原諒我為止。」
「如果我不原諒你,你是不是就要跪上一輩子?」
「是的。」
「如果你是擔心我不幫羅勒開刀,那你大可放心,就算你十惡不赦,我也不會遷怒於她,她是個好女孩。而我是個醫生,我會謹守救人本分,不會混為一談。」下去看普森斯博士,伯特醫生依然對他恨之入骨。
但是他也很清楚,不管他多恨眼前這個人,他的愛女永遠都不可能活過來。
「你不了解羅勒的個性,她一向說到做到,得不到你的諒解,她不可能點頭同意開刀的。」
「我會讓她點頭,這一點你不用擔心。」
「我知道過去我做了太多十惡不赦的壞事,害得凱莉失去寶貴的生命,也害得你一個人孤苦伶仃,我錯了,我不該不負責任。」
「現在說這些又有什麼用?你一開始就沒有悔改的意思,事隔十八年,也沒有那種必要了。」
「我不敢奢望你的原諒,但是,我還是必須向你認錯,我知道自己的所作所為根本不配獲得你的原諒,但是請你無論如何都要幫忙救救羅勒。」
「夠了,我已經說得很明白,我會幫羅勒開刀,至於用什麼法子,我會自己去想,可是我這輩子都不可能原諒一個害死我女兒的自私男人。」
不想和普森斯博士繼續對話,伯待醫生掉頭開門,然後把門給關上,但仍隔著門說話,「你最好不要繼續跪在那裏,否則我就會反悔不替羅勒開刀。」
威脅的話語令普森斯博士妥協,為了讓老醫生說服羅勒動手術,他飛快的起身,「我這就走,請你無論如何要說服羅勒動手術。」
「走!」伯特醫生在門內再度低吼。
看了看門板,普森斯博士知道一時之間很難獲得他的諒解,「你不要生氣,我這就離開,羅勒就拜托你了,我會在飯店等候消息的。」
直到門外再也沒有聲音,伯特醫生才再度把門打開。
見普森斯博士走了,他才略微放松了情緒,然而,想起剛剛他跪在地上的樣子,他似乎不那麼恨他了。
「人為什麼總得等到要失去一切的時候,才知道醒悟?」
表面上他無法原諒普森斯博士,但是在心底,他已經原諒他,也知道下一步該怎麼走。
拿起手機,他撥了醫院的電話,「我是伯特醫生,交代下去,可以開始安排羅勒·普森斯手術的一切事宜了。」
作者:
我是分身
時間:
2022-3-16 00:55:24
第八章
置身在紫色的花海裏,就好像是倘佯在一大塊紫色的地毯上,感覺很舒服,尤其是涼爽的風吹來時,空氣中散發出淡淡的薰衣草香味,更叫人感覺心曠神恰。
花田的主人還特地送給他們一束薰衣草的結婚花束。
「你知道嗎?薰衣草又叫做愛情草。」手捧著一大把花束,羅勒不時嗅聞著那股淡淡的花香。
紫色的夢幻,配上她一身的白,使得氣氛更加的浪漫了。
「我只知道羅勒的花語是擁有好聲望。」
十月十五日的生日花,擁有著神奇的力量,是一種可以引導出入心深處廢棄的毒物,並將之拔除的神奇花草。
從認識羅勒開始,她總是在無形中指引他走向光明,在他為愛情所傷時也是,她盡心盡力的開導他,並努力的想要拔除他腦中的混亂思緒,讓他獲得清明。
對旁人,她更從不吝於表現善意,給人鼓舞、為人指點迷津,讓那些心靈受困的人們可以再度展現笑顏。
這樣的人,老天爺怎麼可以對她如此殘忍呢?
不信邪的他也忍不住要猜想,莫非一切真是那被稱為偉大的天神——宙斯搞的鬼?
「怎麼了?」發現他握著她的手加重了力道,羅勒忍不住抬頭問他。
「妳記得我說過什麼話吧?」
「我不知道你指的是哪句話?」
「在希臘時,我們開著玩笑,妳說,如果妳的魂被宙斯勾走了,要我記得把妳喚回來。然後我回答,放心吧,我是惡魔黑帝斯,是宙斯的天敵,想帶妳走還得要經過我的同意才可以。妳記得這些話吧?」
忽然間,他們都覺得可能是玩笑話開過頭了,所以在眾神國度的領域裏,被詛咒了。
再度把手收緊,他握著她的手,顯得更加堅定,「那些話還是沒有改變,我的信念只有更加堅定而已。」
「放心,我不會跟任何人走的。」因為她的最愛只有一個,即使宙斯給她永生不老的承諾,她也不會選擇遺棄她的最愛。
「妳說的喔,要是敢違背諾言,我會打妳屁股的。」
她抬頭看他,回以一笑,「你要記住把我喚回來,但萬一我若是醒不過來,也請你不要太過悲傷。」
不該讓他知道的,如果他不知道,或者仍舊痛恨著她,那麼他就不用擔心或者陪她受苦了。
「不許說那種喪氣話,如果妳不醒來,即使要把眾神的國度連根拔起,我也在所不惜!」
「別孩子氣。」
「總之,妳要答應我。」執起她的手放在唇邊,他深情款款的說著,「當我叫妳,妳一定要睜開眼看我、回答我、觸摸我、說妳愛我。」
她一一照做,輕摸著他的臉,回答他,「我在。」接著又看著他情深款款的說:「我愛你,至……」
他適時低頭吻住她的唇,吞沒她未竟的話語,不讓她說出那個讓人洩氣的字。
傻氣!
但是她還是笑著回應他的吻,全心投入。
也許……她不想去想的問題,卻清楚,不想不代表不存在。
穿上病人服,羅勒靜靜的躺在病床上等著護士把她推進手術房,在等候的時刻,她看見一群人匆匆趕來。
餘璃、渚銘惟、時耘樵的父母,及他的兄長,她的媽媽哭得眼睛都腫了,雖然仍勉強衝著她笑,可是瞧她那腫脹的眼,很明顯她方才哭得很傷心。
「你們怎麼都趕來了?這樣我會很過意不去的。」
「傻孩子,我們怎麼可能不來,妳可是我們的好媳婦。」沉雯珊握住羅勒的手,鼓舞著她,「妳要加油,我們都會在外面等妳。」
「謝謝媽媽。」
「我教訓過耘樵那臭小子了,等妳醒來,我再幫你們辦一場盛大的結婚宴會。」時濬瑞也承諾著要把她風風光光娶進時家。
羅勒感動得想哭,卻又怕自己哭了會害得眾人跟她一起難過,所以她強忍著淚水,繼續笑著道謝。
「羅勒,妳一向勇敢,連我都自嘆弗如,有妳在時,我總覺得我有個很好的心靈導師,所以妳一定要為我回來,我需要妳常常陪我說說話。」餘璃握著她的另一只手,紅著眼眶說。
「餘璃姊,現在的妳很幸福了,妳有妳的心靈引導者陪在一旁,我早就該功成身退了。」指著一旁的渚銘惟,她如是說道。
「不論如何,我都需要妳,我的好朋友。」
「嗯,我知道了,我一定會回來的。」羅勒終於笑著應允。
「該進去手術房了。」護士催促著。
「耘樵呢?」眾人開始尋找時耘樵的蹤影,卻發現他並不在場。
見此情形,時濬瑞又忍不住發視,「這小子到底要到什麼時候才會懂事?!這種時候他到底跑哪去了?耘慶,你去找找看。」
「不用找了。」時耘樵捧著一大束的羅勒來到病床旁,「對不起!我來晚了,找了好久才找到這個。」
他將那一大把羅勒送到她的手上。一大把羅勒,開著小小的白花,看起來也是賞心悅目的。
嗅了下羅勒的味道,她笑說:「原來羅勒的味道是這樣的。」
「怎樣?」
「有點辛辣,像我是嗎?」
「嗯。」他點頭,接口說:「但是聽說有許多療效。」
「也像我。」羅勒伸手牽他的手,交代著,「幫我保管一下,要記得保持水分充足,等我開刀出來再送給我。」
「嗯。」忍著想哭的衝動,時耘樵接過那束羅勒花。
護士開始推動活動病床,要眾人讓路,可是每個人都想多看看羅勒幾眼,所以仍跟著病床前進著。
「你們不要那麼擔心,我生命力十足,有信心撐過來的。」即使要進手術房了,她還是不忘記要安撫眾人。
她就是如此善良,善良到令所有人都心疼不捨。
誰也不敢去想,失去她,人生將會變成怎麼樣?
終於她被送人手術房,門關上了,阻隔了眾人的觀望,也像阻隔了兩個世界的人。
在這裏,分秒都在煎熬著,誰也不知道,這門裏門外,下一秒會發生的究竟是生離死別?還是相見歡?
「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種結果,看來我要想想其他方法對付普森斯那老家夥了。」法蘭克放下手中的報紙,摸了摸脖子上的護套,「本來想要好好對付時耘憔那臭小子,不過這下子不用我教訓,他就夠不好受了。」
報紙上的時耘樵看起來可真是憔悴呢!
對峙了那麼多年,時耘樵哀傷的表情最叫他快樂。
也只有他這麼壞心的人,會在別人痛苦的時候笑得那麼高興。羅拔在心底唾棄他一番,才開口阿諛,「少爺,這麼一來你就不用弄臟你的手去教訓他了。」
「這還用你說,我自己知道。」法蘭克哼著氣,又開始不爽,「可是對付普森斯那個老頭子並不是那麼簡單,綁架、威脅,或者找人打他一頓都不行,可真是令人頭痛呢!」
「也許普森斯那老頭失去女兒之後會改變也說不定,也許到時候少爺可以以較低的價錢把專利生產權拿到手。」
「我就是不想花一毛錢才會想要去追求羅勒。普森斯!」
「對不起!」
「你光會說對不起,還有拍拍馬屁,還會做什麼?」法蘭克瞪著他,把所有的氣都住他身上丟。
又來了!
法蘭克可真像是只得了狂犬病的瘋狗,動不動就亂吠亂咬,羅拔氣憤在心,不禁心想著,要不是資料還沒有搜集好,我真想一把掐死你!
但是他的忍耐限度也到達了極點,再過不久,他肯定會反咬法蘭克一口的。
「怎麼?念你兩句就不高興啊?也不想想你每個月拿我多少錢!」
罵不夠就動手,羅拔閃了下,才沒有被法蘭克砸過來的杯子給砸到頭。
這當然不是第一次,法蘭克就是這副德行,羅勒會看上他才有鬼,她恐怕是寧願死也不想嫁給這只豬玀。
「還敢給我閃躲?你不要命了是不是?!」法蘭克氣急敗壞的大罵著。
羅拔解釋,「我不是故意要躲少爺你的杯子,實在是我還要盯著巴黎那邊的發展,如果羅勒·普森斯手術成功的話,少爺還是有機會可以得到她,並且拿到專利生產藥物的。」
法蘭克停下手的動作,思索一下後笑了出來,「說的也對,我現在根本不需要太過著急,總要等到羅勒·普森斯手術完才會知道結果的。」
「是的。」
「那就給我好好盯著,不要再給我出任何岔子。」
「是!」
此時,門被推開,進來一個妖嬈的女郎,羅拔這才松了口氣,有女人出現時,法蘭克就不會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他也可以少挨罵、少被扁。
「我要出去一下,你記得給我好好盯著,叫那邊機伶點。」法蘭克上前摟住女郎的腰部,邊走邊交代著。
「是,少爺慢走。」
送走法蘭克,羅拔也沒有閒著,他開始翻箱倒櫃的找尋法蘭克所做的一些不法的資料。
只要找到法蘭克的弱點,他就可以和法蘭克放話,更可以多一層保障,只要握有法蘭克的不法證據,他就再也不能對他呼來喝去。
所以他一直翻、不停的找,手上的資料也就累積得越來越多。
長達十四個小時的手術時間,手術房門上亮著手術中的醒目字體終於暗下,門也在下一秒開啟,幾個參與手術的醫生走出來,一群人連忙上前詢問狀況。
「伯特醫生等一下就會出來,他會跟你們說明一切的。」
簡單的幾句話後,醫生、護士紛紛離開,早過了下班的時間,這是一場漫長的等待,手術從早上一直進行到晚上,如今外面的天色已經轉為黑暗。
不久後,伯特老醫生和幾個醫生,還有護士推著全身插著管子的羅勒出現,點滴管、呼吸器以及種種的儀器,看見這一幕,李莎蘭再度痛哭。
「好好一個孩子怎麼會變成這樣……老天爺啊……」
「伯特醫生,羅勒現在如何?」時耘樵強打起精神,不敢有絲毫松懈,更不敢看李莎蘭那哭泣的臉,他怕自己也會崩潰,哭了出來。
「等一下我會跟你們解釋,不過一切都算順利,惡性瘤已經取出來了。」
「謝天謝地!」沉雯珊連忙雙手合十,對天念念有詞。
短短幾秒的相見,羅勒又被推進加護病房,門再度把她和大家隔開,護土走出來詢問了些問題。
時耘樵滿腦子只想著看羅勒,將護士的問題丟給了普森斯博士。
「我什麼時候可以進去看她?」他看著加護病房的門,問著。
「醫生處理好就會讓你們看她。」護士公式化的回答,轉身再度沒入加護病房的大門內。
總是不斷的等待,漫長時間的等候早就把眾人的耐性磨光,情緒起伏著,內心充滿著不安。
直到穿著手術服的伯特老醫生出現為止。
一群人再度蜂擁而上,把他團團圍住,「醫生,羅勒現在的情況到底怎樣了?」眾人異口同聲的問。
這是他們唯一關切的問題。
「目前還得再作觀察,不過心跳和呼吸都算穩定,腦部的腫瘤也完全拔除,不過還是要等到她醒過來,才知道情形如何。」他說得很客觀,「你們等一下可以進去看看她。」
不管動什麼樣的手術,即使是再簡單的小手術,醫生總會要病人家屬作好心理準備,因為誰也不知道病人在下一秒會發生什麼狀況,最糟的就是在復元期間引發並發症。
「時耘樵,要對羅勒有信心。」渚銘惟忍不住替他打氣。
他回以一個淡淡的苦笑,點頭應允,「我會的,那家夥一向熱愛生命,她一定會醒過來的。」
進入加護病房,時耘樵再度看見全身插滿儀器管子的羅勒,終究忍不住紅了眼眶。
他好希望自己可以代替她痛,代替她承擔這一切折磨。
「羅勒,妳聽得見我說話嗎?我知道妳聽得見,妳一定要醒過來,不許黃牛,別忘記我和妳的約定。」握住她的手,他聲音瘖 的說著。
其他人輪流進入病房探看羅勒,即使知道她可能聽不見,還是忍不住和她說話、替她打氣。
而仍緊握著她的手,時耘樵在心底對她說:還記得我說過的話吧?我說過,沒有我的同意,誰也別想帶走妳,現在,我還是要再說一次,沒有我的同意,妳哪裏都不能去,誰也別想帶走妳,不管是死神還是宙斯!
他深信羅勒聽得見,即使她沒有絲毫回應……
在醫院前的公園,這是時耘樵第一次能夠這樣坦然的面對餘璃,而沒有任何的男女情愫,以前他總以為,自己這一輩子除了她以外,不會再愛上任何女人,但事實證明,他愛上了羅勒。
他可以對她忘情,對餘璃來說也是好事,她可以不必再替他擔心,因而解除心中的壓力,但是這樣的結果卻不是她所希望的。
「耘樵,你一定要對羅勒有信心。」她認真的說著。
「我知道。」
「你是真的愛著羅勒吧?」渚銘惟好奇的問。
「當然,為什麼那麼問?」
「我不太能夠相信你會轉變得那麼快。」
「那是因為羅勒是個好女孩,當你發現她的好之後,就很難不去愛她。」
「這是好事,能愛人是一件好事。」渚銘惟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並非他還介意時耘樵喜歡餘璃的事,更不是因為他從此少了一個情敵而開心,而是又多了一對有情人,而且可以終成眷屬。
但是餘璃卻替時耘樵難過,也替羅勒難過,一對才剛確認彼此心意的情人,就得馬上面對如此殘酷的考驗,想來不免令人晞噓。
「餘老師,請不要為我哭泣。」時耘樵遞給她手帕,苦笑的說:「這樣會讓我覺得自己很可憐,以前我說過,如果這家夥欺負妳,我會打得他滿地找牙,現在妳為我和羅勒難過,等於是我害妳傷心,我怕這家夥會把我打得滿地找牙。」
「不會,他不敢。」餘璃破涕為笑,睨著丈夫,又說:「他知道羅勒是我最好的朋友,也知道你是我最重視的學生,所以他不會對你動手的。」
「學生?妳還真把我當成妳的學生?」論學識,他絕對不會比她差。
「你的程度再怎麼好,中文還是比我差,光這一點,我就可以當你的老師而無愧了。」餘璃笑了笑,「不然我的年紀上也可以倚老賣老一下。」
「好吧,妳開心就好,我要回醫院了。」
「我們也該走了,飛機不等人的。」
「那就叫你家的飛機等你一下,這並不是很困難。」
渚銘惟笑說:「但是我不喜歡享受特權。」
「好啦!我知道你要說的是我享受特權,算我欠你一回可以了吧?以後你有需要可以隨時向我開口,只要不殺人放火,我應該都可以滿足你的要求。」
「你說的喔,到時候我開口了,你可不能拒絕我?」
「放心!放心!朋友有難,赴湯蹈火在所不是這麼說的吧?」時耘樵邊走向醫院,邊搖著手向他承諾。
他們真的變成了朋友呢!
挽著丈夫的手,餘璃最是開心,「我希望他可以得到幸福。」
「只要羅勒脫離險境,他就會得到幸福。」看著時耘樵的背影,他們夫妻開始向天禱告,替好友祈求老天,把幸福降臨在這對有情人身上。
每次進入加護病房,時耘樵的心情就會多一份期待,希望進入時,就可以看見羅勒對著他展現笑容。
當然他也清楚這是種奢求,羅勒還未痊愈,能夠聽他說話,而且睜開眼認出他來,他就該心懷感恩了。
然而一次次進入加護病房,換來的卻是一次次的失望。
三天了,她依然還在昏迷之中,他的步伐也變得沉重,從滿懷希望到現在忐忑不安,他漸漸害怕會聽到壞消息。
一如往常的,他在病床旁叫喚著羅勒的名字,對她說她最愛聽的甜言蜜語,護士貼心的把空間留給兩人。
「妳這樣一直睡著不肯醒來,是不是因為還在生我的氣呢?
「妳還在氣我自己一個人跑掉了對不對?雖然妳手術前看起來是原諒我了,但是妳其實還是在氣我的,不然不會對我的叫喚不理不睬。」
他不當作是自言自語,總認為羅勒聽得見他說的話,他不住的道歉,一次又一次的訴說他對她的感情。
然而,病床上的人兒依然一動也不動,眼看探病時間又要過去了,他握緊她的手,「我明天再來看妳。」
語畢,他準備離開,卻發現羅勒的手一直握著他的不放,就在他吃驚當頭,她倏地睜開了眼。
「羅勒,妳醒了?!妳終於醒了!」無港言喻的喜悅讓他失控的手舞足蹈。
他的驚叫很快就把護士和醫生給引了過來。
羅勒張著大眼,傻傻的看著天花板,然後望向四周的人們。
目光一個接過一個,然後她開始激動的掙扎。
「怎麼會這樣?她怎麼會有這樣的反應?」時耘樵見狀,緊張的拉著伯特醫生溝2P。
「你先讓開一下。」老醫生把他拉開,然後吩咐護士調整鎮定劑量,「可能是她不習慣身上的儀器和管子,至少她醒過來是好事,心跳和血壓都正常。」
習慣?這種事情連他都很難習慣。每天看著這樣的羅勒,有時候他會覺得她是個陌生人,他心中的羅勒,是個愛笑的善良女孩。
方才她甩開他的手讓他很受傷,她看著他的表情好像他才是個陌生人。
鎮定劑藥效終於在羅勒的身體裏蔓延開來,她變得冷靜,眼皮也慢慢的閉上,然後又陷入沉睡狀態。
「她……不會以後都這個樣子吧?她好像不認識我了?!」恐懼沁入時耘樵的四肢百骸,他第一次這麼害怕一件事情。
「腦部手術會有許多可能的狀況發生,但是這也得等她意識完全清楚才能夠得知結果,你千萬要穩住,別自己嚇自己。」伯特醫生拍拍他的肩膀,既同情又無可太不何。
醫生救助人命,卻也有些醫術無法控制的後遺症發生,現在只能祈禱病人可以在最佳的狀況清醒過來。
他是醫生,不是神。
「對不起!我沒有別的意思,謝謝你!至少她醒了。」時耘樵真心的感謝。
伯特醫生點點頭,再度拍拍他的肩膀,不發一語的轉身離開。
再看了羅勒幾眼,時耘樵也轉身走出加護病房,然後見到因為過度擔心而差點病倒的李莎蘭在病房外。
看見他出來,她連忙上前詢問:「怎樣?羅勒現在怎樣了?」
「好消息,羅勒醒了,不過剛剛太過激動,所以醫生又給她加了鎮定劑量,現在睡著了。」報喜不報憂,他只告訴丈母娘羅勒醒來的好消息,而沒有告訴她羅勒看起來不太對勁。
「真的?羅勒醒了!」李莎蘭得知女兒醒了,隨即雙手合十,不斷的謝天謝地,把從來不曾有過的虔誠全部用上。
作者:
我是分身
時間:
2022-3-16 00:55:39
第九章
陽光柔柔的,透過窗子照射進單人病房裏,羅勒坐在靠窗的病床旁,頭上還纏繞著紗布,但是已經可以自由行動了。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她似乎遺忘了所有的人。
平常只有護士在場的時候,她會顯得比較平靜,但是只要人一多起來,她就會開始騷動不安。
尤其是面對時耘樵目不轉睛的凝望時,她會閃躲,或者是找尋護士的身體當遮蔽物。
那看陌生人的眼神讓時耘樵受不了,終於在第三天的下午,他失控的抓著羅勒大聲的說著,「妳怎麼可以忘記我?!妳真的一點也記不得我們在一起的點點滴滴了嗎?為什麼妳會忘記了?」
被他突如其來的吼叫嚇到,她像只驚弓之鳥,瑟縮的蜷曲著身體,連抗議的力氣都使不上來。
她對他感到害怕,卻又覺得他的表情看起來很可憐。
很快的,時耘樵就恢復理智,他略松了手,滿臉歉意的說:「對不起!我太激動了,我很抱歉,只是受不了妳就這樣把我忘記了。」
口口聲聲的抱歉,讓失去記憶力的羅勒都忍不住要認為錯的是自己。
當她發現跌坐在椅子上的時耘樵,臉上竟然滑落兩行熱淚,她的手不自覺的拾起,替他拭去淚水。
在她的碰觸下,他猛地抬起頭看著她,「羅勒……」
「你不要傷心,是我不對,對不對?我不該忘記那麼重要的你……對不起!」於是,換成她滿口歉意,淚水落得比他還兇。
他們說,時耘樵是她的丈夫:他們說,他們是非常相愛的一對戀人,但是,她什麼也想不起來。
不只是想不起來,她甚至覺得,不太愛笑的時耘樵看起來有點可怕。
她愛他?
她真的是他的妻子?
可是她怎麼可能嫁給一個自己覺得害怕的人呢?
種種的疑慮一直盤旋在她的腦海裏,讓她每次看見時耘樵就想躲避。
然後,她發現自己的舉動真的傷了他的心,在看見他臉頰上掛著淚水時,她深刻的體認到自己有多麼殘忍。
「別說抱歉,我知道這不是妳所願意的,一定是哪裏出了錯,才會變成這樣。」他苦笑著安撫她。
他知道自己不該失控,現在的羅勒和個初生的小孩沒兩樣,她還在探索這個陌生的世界,就像是重生的人,對這個世界好奇,卻也感到害伯。
「你……可以給我看看我們一起拍的照片嗎?」
「嗯,我會叫人從美國寄來。」點頭應允了她的要求,他知道得做些事情讓她讓她想起關於他們的過去,「等妳身體好一點,我會帶妳去我們去過的地方走走,也許可以讓妳記起一些事情來。」
「嗯。」她淡笑點頭,開始不再排斥他的靠近。
「妳放心,不管是誰勾走妳的魂,我都會把妳帶回來的。」想起希臘的承諾,他不願亂想,卻發現有些事情不謀而合的糾纏在一起。
然而他絕對不認輸,更不要把她交給任何人,即使鬼神也不能例外。
羅勒不解,偏著頭納悶的問:「什麼意思?」
「沒事,那只是我對妳的承諾而已。」他笑著,在陽光下顯得燦爛耀眼。
她不禁看傻了,好久好久才緩緩的開口,「你好耀眼……常常笑的話,應該很漂亮……」漂亮或許不適用於男人身上,但是除了陽剛之外,她真的只想得到這樣的字眼來形容陽光照耀下的他。
「失去記憶?哈哈!哈哈哈!真是天助我也!」聽到這個消息,最樂的莫過於法蘭克。
放下手中最新的資料,他馬上叫來羅拔。
「少爺,請問有什麼吩咐?」
「幫我訂機票,我要去巴黎。」
「又去巴黎?」
「當然要去,這是老天給我的機會,我怎麼可以錯過呢!我果然是幸運之神,即便出了一丁點的小狀況,最後勝利還是會屬於我的。」
羅拔滿心狐疑,始終不認為法蘭克有什麼狗屎好運氣,但是他也只能乖乖聽命行事,「少爺有什麼好的想法嗎?」
「聽說羅勒忘記自己和時耘樵結過婚,而且據了解,現在的他很怕時耘樵,這是醫院的護士偷偷透露的消息,這種時候,我只要扮演著大好人出現在羅勒面前,一定可以讓她很快愛上我的。」
計畫是很完善,但是羅拔還是覺得法蘭克的運氣超級帶屎,也許好機會到他手上,就會變成很爛的結果。
「萬一羅勒小姐突然想起她結過婚,而且愛著時耘樵的話,怎麼辦呢?」
「該死的!你那張嘴就是那麼賤,才會這樣不討人喜歡!」
嘴快的下場就是獲得兩個黑輪,羅拔常常無法控制自己的嘴巴,拍馬屁常拍到馬腿上,說話果然也是需要練習技巧的。
不過再忍受也不用多久了,就讓這臭法蘭克繼續囂張一段時間吧,有一天,他會看到他跪地求饒的喪家犬模樣。
邊想邊在心底發笑,羅拔照著法蘭克的交代,開始打電話訂機票。
「我告訴你,這次你不要跟我去了,你這倒楣鬼跟著我就很難有好事發生。」法蘭克把自己的倒楣歸咎於羅拔。
「喔。」本來想再賺一趟免費的歐洲之旅,不過這樣也好,法蘭克不在家,他有更多的時間搜集資料。
想到自己很快就可以挖到一筆錢,又可以不用再受法蘭克的氣,羅拔打電話的速度更快了。
法蘭克見狀,哼著氣嘲諷他,「平常做事也這麼機伶就好了。」
「是,屬下會改進的。」
「別老是傻笑,去進修點專業技能,我可不想讓人說跟著我的家夥都是些草包,要不是看在你是我大學同學的份上,我根本不會聘請你來當我的私人助理。」
看在同學的份上?哼!這種話他也說得出口,哪有人每天對自己的同學拳打腳踢的?他可是一點同學愛也沒有給予過,所以現在他也不會因為法蘭克是他的同學就對他手下留情。
「機票訂好了,你可以馬上過去機場準備搭機。」
「記得要繼續注意普森斯博士的動靜,我聽說他們已經從巴黎回來了,最近他似乎有些研究結果要發表,希望是可以賺大錢的發現。」
「是。」
「有空順便幫我看看哪家的禮服設計比較新穎,我想我很快就會需要設計師幫我量身制作新郎禮眼了。」法蘭克心中的美麗藍圖勾勒得益發誇張,臉上的笑容更因為美夢而不斷放大。
羅拔笑看著他,心想,越高興死得越痛苦。
「祝福你!」早死早超生——同學。這才是羅拔真正的心意,他真的受夠法蘭克的陰晴不定。
算準了時耘樵不在醫院的時間,法蘭克扮起大情聖,帶著一大束粉紅色玫瑰花進入病房探視。
收到一大束玫瑰花,羅勒臉上沒有特別的喜悅,失去記憶使得她對陌生的臉總是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羅勒,看見妳醒過來我真是太高興了。」法蘭克一臉傷心的演著戲,心底卻在竊笑著,讚嘆自己的演技如此一流。
「你認識我?」
「羅勒,妳不記得我了嗎?」
「對不起!醒來之後,以前的事情我都不記得了。你和我很熟?」她小心翼翼的問。
擠出兩滴悲傷的淚水,假裝傷心難以隱藏,「我是法蘭克啊!」
「法蘭克?」努力的腦力激蕩一下,羅勒為難的搖頭,「我不記得了,對不起!」他難過的表情讓她感到很抱歉,忘記了太多人,她知道這樣的自己讓很多人傷心。
「妳不要說抱歉,我知道這不是妳願意的,誰也不願意這種事情發生。」
「嗯,你可以告訴我,你和我是什麼關係嗎?也許哪天我會想起來。」
「我是妳最愛的男人。」
「什麼?!」羅勒嚇死了。
「我是妳最愛的男人,我也是最愛妳的人,可是因為時耘樵的橫刀奪愛,活生生把我們拆散了,這些妳都不記得了嗎?對,這真的不能怪妳,妳失去記憶了,所以忘記我們當初是多麼相愛。」法蘭克一確定她真的不記得過往,就卯足勁的努力演出。
羅勒相信了他的演技是真實的,看他那麼痛苦,她忍不住安慰,「我想你一定很傷心,但是我結婚了不是嗎?」
「那當然也不是妳自願的!」
「不是我自願?可是大家都說我和時耘樵是相愛的。」難道那是假的?
如果是這樣,那也不無可能,她那麼怕時耘樵,看見他,她總是會覺得恐慌,反倒是這個法蘭克,讓她覺得親切多了。
「你的意思是說,他們都在騙我?」
「是的。」
聽他這樣一說,羅勒開始不知道什麼是真、什麼是假了。
「我不知道!」她越想要厘清事實,頭就越痛,「不行!我什麼都想不起來了,怎麼辦?我什麼都想不起來!不要!不要!」
「羅勒,妳千萬不要激動,要是被發現我的存在,我們又會被分隔兩地了。」
她安靜了下來,看著他,一臉茫然,「我不愛時耘樵嗎?我愛的人是你嗎?」
「別給自己太大的壓力,我深信妳遲早會想起和我過去的甜蜜點滴,一定會想起來的。」法蘭克把跟蹤羅勒和時耘樵的甜蜜說成自己和羅勒的過去,越說越起勁了。
他演得太過於逼真,以致對過去毫無記憶的羅勒,也忍不住開始相信他的話。
「妳現在必須保持冷靜,千萬不要讓他們給騙了,更重要的是,千萬別告訴他們我的存在,不然他們會想辦法讓我消失,妳要記住我說的話。」
「你要走了嗎?」看他一直往門口退去,羅勒突然感到不安。
「我會再來看妳,時耘樵就快來了,我不能讓他看見我,記住我說的喔,千萬下要向他或者任何人提起我。」
看她點頭,法蘭克笑著給她一個飛吻。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想及他剛剛輕浮的飛吻,羅勒又突然感到茫然。
「我愛他嗎?為什麼我一點也感覺不出來呢?我到底該相信誰才好?」什麼是真?什麼是假?現在她最該要厘清的,恐怕是這一點了。
為了讓羅勒開心,時耘樵又到處去找羅勒,花錢買了一大把,還被人笑傻瓜,因為羅勒只是種料理時添加的香料,沒有人會花大筆錢去購買的。
但是為了羅勒,他願意當那個傻瓜。
帶著一大束羅勒來到醫院,卻看見她捧著一大束粉紅玫瑰花,他快樂的步伐停頓了下來。
「羅勒,誰來過嗎?」他看著粉紅玫瑰,滿心納悶。
玫瑰,通常是男人送給女人的愛情花朵,誰會在這個時候送愛情的花朵給她呢?
聽見叫喚,羅勒才回神過來,看著他手中的一大束綠色葉子,她好奇的問他,「那是什麼?」
「這個?這叫羅勒,是妳的生日花,妳手術的時候我送妳的那束已經謝了,所以我一早又跑去找了這些來給妳。」
「我的生日花?」比起手中的粉紅玫瑰,時耘樵手上的那束羅勒反倒比較能引起她的興趣。
他點點頭,訕訕的笑說:「但是看來妳應該不需要這東羅勒了,妳手中那束粉紅玫瑰好像比較討妳歡喜。」
「不是那樣的,我對羅勒比較感興趣,你說那是我的生日花?我的生日是什麼時候呢?你可以告訴我羅勒是做什麼用的嗎?它看起來不像花啊!」她飛快的放下手中的粉紅玫瑰花,傾身上前接定他手中的羅勒。
起先有著些微的吃味,但是羅勒的積極表現讓他的心情舒緩了些,他把粉紅玫瑰放到桌上,兀自把輪椅推到床旁。
「我推妳出去透透氣,路上我再告訴妳有關羅勒的用途。」
「好。」她順從的下床,任由時耘樵把點滴放置在輪椅架上。
歐洲的秋天總是來得比較早,在熱帶地區還處在炎熱幹旱的季節時,這兒已經漸漸的染上一抹橘黃。
除了早晚溫差比較大以外,午後的天氣還是涼爽宜人的,風吹來令人舒服的想躺在草皮上睡一覺。
「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生日花,十月十五日生的妳,生日花正好就是羅勒,這也是妳爸媽把妳取名為羅勒的主要原因。」
「原來如此,那羅勒到底有什麼用途呢?」一如好奇的學生,羅勒亟欲想要探知有關於自己的一切,而她也貪婪的想要留住這美好的時光。
他繼續解說羅勒的用途,以及它的花語,雖然有別於玫瑰的美麗,但羅勒也代表著男女之間的愛情。
這時候的時耘樵,看起來比較不那麼嚇人,偶爾透過光線看著他,她仍覺得他燦爛得令人不敢直視。
盡管如此,她還是會忍不住想要偷偷看他。
兩人偶爾視線對上,看見她正看著自己,他不禁回以一笑,「怎樣?再度被我迷住了嗎?一如妳初始對我一見鐘情的時候一樣?」
「一見鐘情?我對你?」
「不許懷疑啊!是妳那樣告訴我的。」他笑著,語氣中充滿著小小的霸氣。
「我沒有懷疑。」只是心中有些許問號,法蘭克說她最愛的人是他,時耘樵卻說她對他一見鐘情,到底哪個說的才是真的呢?
她必須自行判定真假,那關係著她的未來。
「怎麼了?」總覺得她從剛剛在病房就怪怪的,他忍不住問她,「今天是誰來看過妳?」
「我不認識,她說她是我以前的同學,正巧人在巴黎所以過來看看我。」
「女的?」
「嗯……嗯……」說謊令她有些心虛,撇開眼看著天空,她轉移話題,「這樣看著天空,感覺巴黎的天空好熟悉呢!」
「因為我們來度蜜月的時候,妳也常常這樣看著巴黎的天空。」他突然提議,「我們去巴黎鐵塔上看巴黎吧!」
「那裏?」羅勒指著遠處的那一座高塔。
「對,那裏。」那裏有著他們愛的記憶,希望她可以想起。時耘樵這樣期許著。
為了查出羅勒失去記憶的真正原因,伯特醫生特地安排她再度接受精密的檢查,他認為一定是某個環節出了問題,只要找出症結所在,她就有希望恢復記憶。
在醫學上,腦部受創的人會失去記憶是常有的事,有的人會忘記片段,有的人反應會變得遲緩,而有的人則像羅勒一樣,什麼都不記得了。
但是,通常會忘記一切的人,是受到強烈的撞擊導致腦部嚴重受創,羅勒的現象太不正常了。
「真的是宙斯搞的鬼嗎?」時耘樵心中一直存有疙瘩,從羅勒在雅典昏迷那時候開始,他就覺得事情不太對勁。
迷信?!他可能中邪了,連他自己都這樣認為。
「小子,雖然我也認為有些事情是很難用科學去解釋的,但是你當真認為奧林帕斯山是眾神居住的國度?你真的認為宙斯和黑帝斯,以及大地女神之女的傳說?」
「哈哈,如果我找得到答案,就不必在這裏頭痛了,或許我只是替羅勒的失去記憶找個勉強的解釋罷了。」他苦苦一笑。
「小子,過去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把握未來,即使羅勒失去以往的記憶,你們還是可以創造出屬於你們的回憶的。」
這一番話提醒了時耘樵,「你說的太有道理了!就算羅勒失去記憶又如何?我還是愛著她,過去是羅勒追著我,那麼這次就換我來追她好了。」
伯特醫生忍不住開他玩笑,「你總算開竅了,你再不開竅,我就要把你的腦袋剖開重組一下了。」
「那可不好,這樣一來我和羅勒就真的無法湊在一起了。」兩個遺忘過去的人,如何再度相遇相愛呢?在他看來,失去記憶的人一個就夠了。
然而,伯特醫生卻另有看法,他意味深長的說:「兩個注定相愛的人,不管遇上什麼事情,都一定會再度相遇並且相愛的。」
「我不知道自己有沒有那麼幸運,所以我還是保持清醒比較妥當。」
「好吧,我也不打算勉強你。」
「羅勒什麼時候可以出院呢?」
「怎麼?你想做什麼?」
「我想給她一場真實的婚禮。」
「真實的婚禮?你們曾經有過不是嗎?」
回想起那場婚禮,時耘樵尷尬的笑了,「那是假的,當時我只是配合羅勒演戲而已。」
重要的都沒聽到,偏偏卻讓羅勒聽見那是假的,以及演戲的那一段。
「假的……難道我真正愛的人是法蘭克?」躲在門外,她開始心慌。
「羅勒小姐?妳還好吧?」經過的護士看她一臉蒼白,忍不住問她,「妳人不舒服嗎?」
「我沒事,謝謝,麻煩妳告訴時先生和伯特醫生,我出去外面透透氣。」謝過護士的關注,她飛也似的離開醫院。
幾乎二十四小時都在等待機會的法蘭克,看見她一個人走出醫院,飛快的上前將她攔阻下來。
他把她帶上車子,「我正想去看妳,可是時耘樵在場我沒法進去,妳還好吧?」
「法蘭克,你說過我愛你,是不是?」
「當然啊!」
「那請你帶我走好不好?」她好怕,怕自己會愛上時耘樵,怕愛上他之後卻發現一切都是假的。
法蘭克等待的就是這一刻,二話不說就點頭答應她,「我帶妳走,馬上就帶妳回美國去。」
護照早就弄到手了,剩下的只是把人給拐上手,現在可好,她自投羅網了。
羊入虎口,羅勒壓根不知道自己作出一個危險的選擇。
原想得到伯特醫生的同意後,要帶羅勒到臺灣旅行,想讓她舊地重遊,看可不可以想出丁點記憶來。
可是自從護士告訴他和老醫生,羅勒自己一個人離開醫院到現在仍不見蹤影,連醫院附近也找不到人,時耘樵開始慌亂了。
「她到底去了哪裏?一個失去記憶的人為什麼會單獨離開醫院?為什麼?她到底去哪了?!」
他像個停不下來的陀螺,不停的動、不停的轉。
伯特醫生扯住他,要他冷靜,他卻掙脫老醫生的手,激動的說:「我怎麼冷靜得下來?她失去記憶了啊!萬一走失了怎麼辦?」
「我先報警,一定可以找到人的。」
「不行!我得出去找她,請你隨時和我保持聯絡,一有消息就打電話告訴我。」
丟下話,時耘樵便像噴射機般,飛快的消失在醫院。
進入巴黎街道,他找過和羅勒曾經駐足的地方,巴黎鐵塔、聖母院,甚至是聖心大教堂,只要是他們曾去過的地方,他一處也不放過。
連巷弄間小小的咖啡館,他也會停下車梭巡一番。
「羅勒,妳到底在哪?」
天色漸漸的暗了,他再也受不了,在街道上瘋狂大叫。
「羅勒!羅勒!」不停叫喚著羅勒的名字,慌亂的神情令路過的人感到恐懼,卻也深表同情。
他哀傷的眼神,猶如一頭受傷的野獸,四處奔竄,尋找著毀滅自己的途徑。
等到他冷靜下來,頹喪的坐在巴黎的街頭,看著車子、人潮穿梭,冀望在其中找到熟悉的身影。
然後他的心緒逐漸變得清晰,想起羅勒收到的粉紅色玫瑰花,他打電話回醫完,「伯特醫生,麻煩你幫我調查一下,前天下午有誰去看過羅勒,謝謝。」
掛了電話,他又撥打渚銘惟的手機號碼,「喂,是我,幫我查一件事情。」
好像自從時耘樵結婚後,他找的人都變成渚銘惟,而且說話依然是不怎麼懂得禮貌。
「小子,找人幫忙好歹也要說個拜托吧?」
「請,拜托。」
「咦……哎喲,我開玩笑的啦!出了什麼事?又要我叫人幫你開飛機嗎?」時耘樵變乖反而讓渚銘惟不自在。
「目前不需要,但是我想請你動用你在機場的人脈,幫我查一下巴黎附近所有機場的出境旅客名單。」
「找誰?」
「羅勒,還有……法蘭克·迪斯。」
「找羅勒還說得過去,可是為什麼找羅勒,會和法蘭克·迪斯扯在一起?」
「我只是懷疑羅勒的失蹤和他有關係,拜托你了。」匆忙掛了電話,連聲再見都沒有說。
電話這端突然被斷了線,渚銘惟呆住了,「這小子竟然掛我電話?是他拜托我耶!有沒有搞錯啊?」在抱怨中,他緩緩回過神,轉頭看著正在等候的愛妻,「羅勒好像失蹤了……」
「怎麼會這樣?!」餘璃錯愕的驚呼著,「到底怎麼了?」
「詳細情況我也不清楚,我先聯絡一些人,多找些人去打探消息好了。」難道這就是奪人所愛該有的下場?好像自從他娶了餘璃讓時耘樵失戀之後,他的日子開冶變得不太安寧了呢!
作者:
我是分身
時間:
2022-3-16 00:55:57
第十章
拿著兩份法蘭克犯罪以及逃漏稅的資料,羅拔先約了八卦新聞記者,要將之以高價賣出。
「有沒有按照我說的,把錢匯入我在海外的戶頭裏呢?」拿出資料之前,他還不忘記再度向對方確認。
記者笑了笑,「放心吧,錢一大早就匯進你海外的戶頭,只要你拿到那筆錢,以後要吃香喝辣都不成問題了。」
「彼此、彼此!拿到這份資料,你們還可以向史賓·迪靳敲上一筆。」
「呵呵,我們重視的是新聞性,能搶得第一頭條,讓讀者看到想看的新聞,這樣就夠了。」
「會不會太假了?」羅拔冷哼著。
「我們要怎麼處理那份資料你就不用擔心了,重點是你拿到你要的,而我們也從中獲取我們需要的資訊,這就夠了。」記者把匯款的收據遞給他,「瞧,我沒騙你吧!」
「嗯,很好。」
「資料呢?」
「在這裏。」羅拔把資料遞上前,可卻在中途又把資料扯住不放。
「這是什麼意思?」
「放心,資料我會給你,但是你要記住,不可以扯到我身上來,法蘭克那個瘋子一旦知道是我出賣了他,天涯海角都會找我算帳的。」
記者不禁哈哈大笑,「那得看他抽不抽得出空去對付你了,等這些資料公諸於世,他可能要忙著應付警方和外界的質疑,應該沒空再去找你的麻煩。」
羅拔笑笑,點頭讚同了這個看法,「沒錯,等他知道了,我早就去了天涯海角他找不到的地方過我的好日子,至於他嘛,恐怕會有一段時間離不開牢房了。」
記者點頭,也同意這個看法,只是仍舊好奇,「你應該是法蘭克最信任的好同學吧!為什麼會想要扯他後腿呢?」
「信任?好同學?你錯了,說那瘋子把我當成一條流浪狗都還算客氣,他給我吃喝,我就該給他三不五時打打踹踹,不高興就不賞我吃喝,高興就帶著我去環遊世界,但是我在他眼中,甚至連條狗都不如,換成是你被如此對待,你還會把他當成自己的好同學嗎?」
記者聳聳肩,「我同情你。」
揚揚手中的收據,羅拔又笑了,「不用同情我,從現在開始你要羨慕我了,因為我終於要脫離法蘭克那個瘋子。」
「嗯,那就這樣吧。」
和記者分道揚鑣後,羅拔在警局附近收買了一個垃圾回收者,「你幫我把這份資料送到警察局去,等完成任務就可以回來向我領取報酬。」
他手中拿著幾張百元美金,白花花的鈔票迷眩了回收者的眼。
「你沒騙我吧?」
「不然先給你一張,你完成任務再回來,這些就都是你的。」羅拔為了取信對方,從數張美金中抽出一張遞給他。
收了美金,回收者快快樂樂的拿著牛皮紙袋飛奔向警局。
望著那道背影,羅拔哈哈大笑,「笨蛋!美金是美金,可惜是假鈔。」
得意的把那幾張假美鈔往空中一撒,他從法蘭克那裏學到的,就只有這些偷雞摸狗的把戲。
以為一切都在自己掌握之中,法蘭克大剌剌的帶著羅勒抵達美國,但是他的快樂很快就變成悲慘的開始,在機場上,他被大批警察給攔阻下來。
「你們這是幹什麼?我可是法蘭克·迪斯!讓開!」
「法蘭克·迪斯,我們收到密報,你教唆殺人綁架,並且逃漏稅金多筆,我們現在要帶你到警局問案,若你不配合,我們將會強制拘提!」
「誣告!根本就是誣告!我是最清白的美國公民!」
任憑他如何叫囂,警察依然不理,在公正義理面前,沒有人享有特權。然而——
壓根沒料到會有這種結果,羅勒嚇得蹲在地上,面對警察的盤問,只能回以搖頭和尖叫。
她哭得聲嘶力竭,可就是沒有人來救她。
法蘭克要她打電話給他父親,可是她早就嚇壞了,只是徑自搗住耳朵,不理會任何人的叫喚與盤問,口中喃喃念道:「時耘瞧……你快來救我……時耘瞧……」
「羅勒!」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哭了多久,連一旁的警察也拿她沒有辦法時,有道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她這才抬頭看著對方。
「我可以帶妳去找時耘樵。」時耘隆剛從臺灣飛回來,結果卻看見羅勒蹲在機場大廳哭泣。
「你認識她?」警察問著。
「是的。」時耘隆點頭。
「那麼要請你跟我們帶她去警局一趟。」
「為什麼?」
「這小姐剛剛跟法蘭克·迪斯在一起,而法蘭克·迪斯是警方通緝的對象,我們懷疑她和他是一夥的。」
時耘隆搖頭,「那是不可能的,這位小姐失去了記憶,她在這之前都待在巴黎的醫院裏,我有醫生可以證明。」
「那麻煩請你帶著醫生證明來吧,在那之前,我們還是得把她帶去警局作筆錄。」
「我明白了,但是請讓我與她同行,她失去記憶,目前看見任何人都會感到害怕。」
警察看了看情緒仍顯激動的人兒,好半晌才點頭,「可以,但是你得盡快證明她確實失去記憶,否則我們只得把你也列入共犯之一。」
「沒問題。」
時耘隆點了頭,攙扶起羅勒說:「我陪妳去警察局,我等會就通知耘樵,他很快就會飛回來救妳的。」
「真的?」看著那雙和時耘樵相似的眼眸,羅勒稍稍寬了心,「你和時耘樵認識?你的眼睛很像他……」
「嗯,那是當然的,我是耘樵的大哥,我叫時耘隆。」他笑著解釋。
「時耘樵的大哥……所以……你會叫耘樵來救我……」所有的恐懼都在瞬間告吹,一路的疲憊突然席卷而來。
在警車上,她就這麼靠著時耘隆的肩膀睡著了。
沒有閒著,時耘隆趕緊打電話通知時耘樵,「耘樵,羅勒回美國了,你快點回來一趟,細節等你到了再跟你解釋,另外,可以的話,請伯特醫生也來一趟,羅勒出了點事情,需要他來證明她喪失記憶,當然醫院的證明也要一並帶齊。」
「我知道,我們已經在前往機場的路上了。」
渚銘惟的一通電話替他解決了一切的問題,他的猜測果然是正確的,法蘭克那瘋子趁他不注意時拐跑了羅勒。
一得知消息,他就向渚銘惟要了架專機,伯特醫生也表示要同行,所以他們早就動身了。
「那麼我們就在美國見了。」時耘隆掛了電話,隨即又打了通電話給鼎和集團的顧問律師。
羅勒被領出警察局,伯特醫生替她作出有利的證明,加上她自己的說詞,警方相信她是被法蘭克給誘拐回到美國的。
是沒事了,但是面對時耘樵時,羅勒卻顯得相當心虛。
她跟法蘭克走,就等於是背叛了他,可是最後她卻又因為他才獲救,這種場面尷尬到令她好想要找個地洞鑽進去。
終於等到兩人獨處,她才怯怯的開口,「對不起!」
「對不起?妳有什麼錯呢?」時耘樵氣壞了,臉上掛著一抹可怕的冷笑。
他的確很火大,因為羅勒竟然相信法蘭克而不相信他?這對他打擊太大了,他不僅是輸了,還輸得很徹底。
他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即便她失去記憶,忘記和他過去的甜蜜種種,但是他始終深信她會想起來,或者是被他的真心給感動。
但事實卻正好相反,他的努力並沒有感動她,她最後甚至選擇了相信別人。
他好想哭啊!
但是好面子的他豈能讓淚水掉下來,又不是在演偶像劇,掉眼淚對他來說是最丟臉的一件事情。
所以每次難過時,他的表情也會顯得特別的嚴肅,沒有笑容,看起來很兇惡,這就是羅勒怕他的原因。
但是經過了這次的事件,她終於明白,表面上的壞並不是真正的壞,他只是不善於用溫柔的方式來表現自己。
壞脾氣的他,骨子裏其實有著比其他男人還要溫柔、善良的心。
越了解他,羅勒就越覺得自責與愧疚,他沒哭,她卻忍不住哭了起來,「我好討厭自己這個樣子!為什麼我什麼都想不起來?為什麼會忘記那麼重要的你?為什麼?!」自責的她越罵越兇,最後還打起讓自己什麼都記不得的小腦袋。
「別打了!」時耘樵上前抓住她的手,遏止著。
「你不要管我,讓我把自己打死算了!我討厭什麼都不記得的自己!」
「不記得又怎樣?」他厲聲問著。
「我……」被他的低吼給嚇傻了。
呆呆的看著他,她不知道自己該接什麼話才好。
他把她拉到鏡子前面,指著鏡子裏的她和他,「如果不記得,那就再創造新的記億,直到想起來為止。」
從鏡子裏看著他,羅勒的心漸漸軟化了,轉身看著他,輕觸著他的臉頰,那份溫熱令她感到熟悉,「拜托你幫幫我,我不想這樣下去,我一定要找出自己愛你的記憶。」
「妳可以從這一刻開始愛我。」他的笑帶著一股慫恿的氣息。
「你說過,不管是宙斯還是死神都不能帶走我的靈魂,這是你對我的承諾,對不對?你說過的。」
「我是說過。」
「難道你要承認自己輸給宙斯?讓他帶走我對你的所有記憶?」
「如果那樣可以讓妳留在我身邊,我願意認輸。」
「我不願意!」
她突然變得積極,在燈光下,他隱約又看見她那蠢蠹欲飛的雪白天使翅膀。
羅勒回來了,那個喜歡追根究底的女孩。
「哪裏出了錯,就要從哪裏把問題症結給找出來,如此才可以把不必要的毒給拔除。」
她,真的是羅勒。
「羅勒……」
「嗯?」
「歡迎妳回來,我的天使。」擁抱她,避免她展翅飛瘧,他像個孩子,孩子氣的要求她,「留在我身邊,哪裏都別去,我的天使。」
天使?她喜歡他對她的稱呼,但是那並不能遏止她找回過去的念頭,「我們去希臘,眾神的國度。」
「奧林帕斯山?」喔!可不可以不要去啊!
到底還是來了,在眾神的腳下,倣佛可以感受到宙斯那不可一世、令人討厭的笑容,時耘樵站在奧林帕斯山腳下,感覺很不舒服。
為什麼這麼厭惡這個地方?也許是他討厭那座高高在上的山吧。
這麼聯想起來,他還真像極了黑帝斯,喜歡陰暗、討厭光明,難怪羅勒過去都會說他是惡魔。
但是,他真的是惡魔嗎?
他一點也不在乎能不能登上天界,就像黑帝斯早就習慣他的地底王國,懲罰惡人,他毫不手軟。
保持著好人上天堂與壞人下地獄的傳說,如此人間才得以平衡。
然而,天使該何去何從呢?
天使是屬於天上人間,絕對不屬於陰暗的地底啊!
下意識把羅勒撈到自己的羽翼下,他昂頭對著巨大的高山吼,「好吧,我承認我輸給你了,最偉大的宙斯天神,現在禰可以放棄我身邊的天使了吧!」
「你怎麼了?」
「這不是妳來的目的?來跟宙斯說清楚,說妳不當天使,要跟我去地獄過日子了。」
羅勒看著他,似乎把他當成瘋子,連路過的旅人也用怪異的眼神看著他。
「你們在演戲嗎?」來度假的羅曼菱連拍了兩張照片,一副看好戲的問著,「你們是臺灣人嗎?我聽見你們在說中文,我也是從臺灣來的,來玩的。」
她是個初人行的記者,每天跟著前輩追社會新聞追到腿軟,但是每次都可以讓她抓到好鏡頭和大新聞,短短一個月就在記者圈裏竄紅了。
「我們是華僑。」
「你們是明星吧?」
「不是,但是我認識一個大明星。」時耘樵笑說:「姚詩琪妳認識嗎?」
「哇!天王巨星耶!改天可以介紹給我認識一下嗎?我是個記者。」
聽到是記者,時耘樵先退了一大步,「該不會是狗仔隊吧?」
羅曼菱連忙搖頭否認,「不是啦!我是專門採訪兇殺案的。」
「兇殺案?!」這會兒換成羅勒退一大步了。
結果腳一滑,整個人就朝一旁的下坡跌下去,時耘樵見狀,不顧自己可能會受傷,連忙以身體護住她,和她一起往下滾。
「啊——喂!你們沒事吧?」羅曼菱緊張的大叫,想打電話卻發現自己不知道該怎麼在希臘報案,直到看見他們停止滾動,才慢慢的讓自己移步到坡道,「你們還好吧?」
「耘樵,你沒事吧?」羅勃一點傷也沒有,可是時耘樵就沒那麼幸運了。
「這先生好勇敢,他一直用自己的身體保護妳耶!這種行徑太偉大了!」羅曼菱又拍了兩張,「這種偉大的行徑一定要表揚才可以。」
「我還沒死呢!表揚什麼?!」時耘樵掙扎一下,慢慢的坐起來,「羅勒,妳沒受傷吧?」
「沒有。」
「那妳為什麼哭?哪裏痛?」
羅勒還是搖頭,在剛剛跌下來的時候,她想起一些和他度蜜月的記憶,而這個她所愛的男人為了保護她,竟然傻得用自己的身體當墊背?!
她難過,是因為太過感動。
可時耘憔還是認為她是受了傷,才哭得那麼傷心。
「記者小姐,可不可以幫我們打電話叫救護車?」
「可以是可以,不過……」羅曼菱尷尬的說:「我不會打電話報警……」拿著國際漫遊手機,只是為了讓公司方便找得到她。
頭一回碰見這種天兵,連時耘樵都沒轍了,「那拜托把妳的電話借給我一下可以嗎?」
羅勒接手道:「我來。」
然後,她當著他的面迅速的撥了電話,並且以流利的希臘話和對方溝通。
「羅勒……妳失去記憶了不是嗎?」
「嗯。」
「那妳剛剛……」時耘樵的眼珠子瞪得越來越大,如果他沒聽錯,她剛剛似乎以希臘語清楚地解釋著自己的身分及發生的一切,「難道妳想起來了?!」
「是啊,就在剛剛想起來的。」撲進他的懷抱,她感激的說:「謝謝你把我的魂給找回來。」
羅曼菱聽得一愣,下禁納悶的喃喃自語,「這兩個人是瘋了嗎?腦袋有問題?還是跌壞了頭殼?可是他們從剛剛的對白就不太對勁了……」
難道,他們是神不是人?
平常採訪兇殺案都不感到害怕的她,現在卻開始腳底發毛。
在奧林帕斯山腳下,一聲慘叫——
「有鬼啊!」她嚇得拔腿狂奔,連手機都不要了。
「鬼?她說的是你嗎?」羅勒哈哈大笑。
時耘樵賞了她一記白眼,「天使,妳這樣很沒禮貌喔!我不是鬼,是惡魔!」
「鬼和惡魔有什麼區別?」在她看來都差不多啊!
「有!差別可大了,這個我會慢慢的再跟妳解說,現在我們要去個地方。」拉她起身,他笑著說。
「去哪?」羅勒納悶。
「廢話,當然是去醫院!」
「啊!對不起,我都忘記了呢!」她扶他一把,尷尬的笑了起來。
邊走,時耘樵邊吐槽,「妳一定是不及格的天使,所以宙斯知道之後就決定要放牛吃草。」
「喂!惡魔先生,你這麼說也很沒有禮貌耶!」她扁扁嘴,然後笑開了,「不過,這樣也好,你越不禮貌,我越可以放心。」
「放心?」
「不禮貌的家夥不會有人關注的,我就不用擔心有人來和我搶奪。」
奇怪的見解,不過,她會擔心他被人搶走,是個好的開始,「羅勒,妳真想起我們的過去了,對不對?」
「對啊。」
「包括我們上過天堂的事情?」他詭譎笑著,眼神非常曖昧。
羅勒不解,看向天際,「天堂!去看宙斯嗎?」
時耘樵氣結,把她的臉扳向自己,「從今天開始,妳只要看著我就夠了,還有,我說的天堂就是……」他倏地靠近她的耳邊低語,直到她臉紅張嘴,他順勢把她的抗議沒入自己的唇齒之間。
在陽光下,兩人看起來閃閃發光。
羅曼菱去而復返,拍下的照片竟然曝光,這次她一定要抓到個特寫,可是……她卻因為看人家接吻看到忘記按快門了啦!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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