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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安琪 -【買來的棄婦(買賣之一)】《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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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官不聊生
時間:
2022-6-8 00:05:45
標題:
安琪 -【買來的棄婦(買賣之一)】《全文完》
安琪 -
買來的棄婦
(買賣之一)
私生女的身分,使唐亞琤從小備受欺凌,
為了擺脫坎坷的命運,她力爭上游,
發誓絕對要讓親生父親,對她另眼相看——
而這名父親所中意、甚至打算用自己女兒的婚姻,
討好拉攏的男人,正是她最佳的翻身籌碼!
只要能誘惑他,她不惜以身體為代價……
敖旭惟一向將身邊的女人,當成可有可無的附屬品,
接受家裡安排的未婚妻,只不過是省去個麻煩。
直到遇見她——那個嬌柔貼心的小女人,
她的溫柔讓他冰冷的內心,莫名感到一絲暖意,
卻沒想到,這一切全是她欺騙的把戲……
作者:
官不聊生
時間:
2022-6-8 00:06:25
楔子
深夜的唐家,不若鄰家的安祥寧靜,窄小的屋子裡,充滿著聞人刺耳的尖叫與哭嚎聲。
「啊……」
一個披頭散髮、雙眼紅腫的女人坐在凌亂的地板上,對著手中相框裡的照片哭泣、叫罵。
「你為什麼拋棄我?令權,我們說好了要廝守一生,為什麼要拋棄我?為什麼——」
女人無視於深夜的安寧,與鄰居多次的抗議,依舊抱著相框時而痛哭、時而大罵。
此時一個年約十歲左右的小女孩,小心翼翼端著一杯水,走到不斷哭嚷的女人面前,用一種彷彿怕驚嚇到女人的溫柔聲音,小聲說:「媽媽,您該吃藥了。」
女人抬起頭,茫然地瞪著小女孩,懷疑地問:「你是誰?」
「我是亞琤呀!媽媽,您不認得我了嗎?」
「亞琤?」女人喃喃自語了一會兒,又問:「你為什麼喊我媽媽?」
「因為我是您的女兒呀!」小女孩乖巧地回答。
「我的女兒?」原本安靜下來的女人,突然又瘋狂大喊起來。「我沒有女兒!我沒有!都是你!如果不是因為你,令權就不會拋棄我!都是你的錯,我恨你,你 根本不該出生——如果沒有你就好了!」
「媽媽!請您不要這麼說,媽媽——啊!」
小女孩上前想安撫母親的情緒,沒想到卻被母親用力推向牆角,狠狠撞上水泥牆,砰地一聲,額頭立刻滲出紅色的血絲。
「媽媽……」
小女孩撫著額頭坐在地上,疼痛、難過與心酸的折磨,終於讓她忍不住跟著哭了出來。
眼見親生女兒被自己所傷,女人絲毫沒有任何一絲愧疚,反而喜孜孜地抱著相框,自顧自地說起話來。
「她走了!令權,你看見了嗎?你討厭孩子,我把你不喜歡的孩子趕走了,現在你一定會回到我身邊吧?」
小女孩淚眼朦朧地注視母親,心頭升起一股無比的憐憫,同時也有一股難言的憤怒與怨恨。
為什麼?為什麼媽媽會發瘋?為什麼媽媽不願認她這個女兒?
這一切的一切,都是那個合該稱為父親的負心男人——江令權的錯!
當年她的母親與江令權原本是一對人人稱羨的情侶,但是那利慾熏心、眼中只有名利與權勢的男人,竟為了一個富家千金拋棄她的母親,不顧母親腹中已有她。
受不了打擊的母親因而崩潰,一心一意認定是因為有了她,那個負心的男人才會離開她,所以母親從那時起就恨她入骨,若不是外公外婆極力保護,她根本無法 平安出生。
她出生後,母親的情況不但沒有好轉,反而更加惡化,現在的她,已經可以算瘋了。
而這一切是誰的錯?所有的答案都指向一個人——江令權!
怨恨的火光,在她稚嫩的眼眸中燃起。
她恨他!
終此一生,她絕不會原諒他!
作者:
官不聊生
時間:
2022-6-8 00:06:42
第一章
十五年後
「唐秘書,我要去用午餐,這份文件你替我發給周氏企業,順便請他們將上次的款項匯入賬戶。」
江令權走出自己的辦公室,將一份牛皮紙袋放在秘書桌上。
「好的。」唐亞琤點點頭,紮在腦後如絲的黑髮一絲不亂,白嫩細緻的臉龐上沒有任何表情。
目送他離開辦公室後,唐亞琤臉上的表情迅速一轉,從原本的漠然,轉變為深濃的怨恨。
大家都知道,她是江令權的秘書,專門負責為他處理公事上的大小瑣事,但極少有人知道,她的另一個身份是江令權的親生女兒——一個不被期待、不受祝福的 私生女。
沒錯!她正是當年那個因母親的怨恨,而在深夜哭泣的小女孩,經過十五年的歲月,她已不再是那個脆弱、無助的小女孩。
如今的她正被著復仇的戰袍,準備向江令權討回公道。
他要求她到這裡上班,正好替她製造更多機會整垮他。
當年,她高中聯考時幸運考上第一志願,但年邁的外公與外婆相繼生病,已無力支付她的學費及母親的照養費,在不得已的情況下,她只好向親生父親江令權求 助,希望他能在她求學這段期間,支付她的學費及母親的生活費。
那時他雖然爽快地答應了她的請求,不過也附帶一個條件:就是她在大學畢業後,必須到他的律師事務所上班,以報答他栽培的恩情。
恩情?唐亞琤淒厲的一笑,笑容中有著濃濃的苦澀。
他會這麼要求,應該算是她還有利用的價值吧?
況且他是她的生身之父,本來就有撫養她與她母親的義務,而他不但多年來對她們不聞不問,甚至在她上門求助時,提出這種要求,說來怎不可笑?
無妨!反正她本來就打算找個借口接近他,要他為自己的負心絕情付出代價,既然他的要求與她的計劃不謀而合,她又何妨暫時留在這個沒有感情、無血無淚的 魔鬼身旁,親手將他送入悔恨的地獄……
「抱歉!」
一個極為好聽的男聲,突兀地介入她的思緒中。
「啊?」
她回過神,只見一個年輕男人站在她的桌前。
他二十八九歲,有張鑲嵌著深邃五官的俊逸臉龐,濃密的黑髮抹上少許發油,一絲不亂地伏貼在頭皮上。
他身材極高,穿著一襲合身的深藍色西服,氣質出眾不凡,一看就知道屬於白領階級的高級上班族。
由於父親的負心與背叛,她對男人向來沒有好感,更少去注意男人長得什麼模樣,但這會兒,她竟不可自拔地打量起他的容貌。
說實在的,他並不是時下小女生喜歡的那種俊美型男人,他的膚色不夠白皙,雙唇不夠紅潤,超過—百八的身材結實挺拔,並不像屏幕上那些明星那般纖弱,不 過他那雙深邃黝黑的瞳眸,彷彿充滿智能與深度,最令唐亞琤激賞。
不過,他的臉上沒有什麼笑容,缺乏笑意的雙眸令人覺得有些淡漠,眉宇間也有著淡淡的哀愁。
「請問您是哪位?有……有什麼事嗎?」她臉紅的發現,自己的聲音竟然結巴了。
「我叫敖旭惟,這裡是江令權律師的辦公室吧?」男人轉動頭顱,打量她那簡單潔淨的小辦公室。
「噢,是的!我是江律師的秘書,我叫唐亞琤。」唐亞琤趕緊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不過很不湊巧,江律師出去了,可能要下午才會進辦公室。」
「沒關係!我只是替我父親送一份文件過來,江律師不在也不要緊,能否請你替我轉交給他?」
「噢!當然可以。」
她起身想接過那份裝在牛皮紙袋裡的文件,沒想到因為太過慌張,竟打翻了桌上的水杯。隨著水杯的傾倒,杯裡八分滿的水立即傾洩而出,像爆發的山洪般,瞬 間撲向她所穿著的灰色窄裙。
「啊——」
她雖然迅速跳開,但裙子還是有大半遭了殃。
她瞪著濕漉漉的窄裙,忍不住發出懊惱的叫嚷聲。她簡直不敢相信,這種蠢事竟然會發生在她這個訓練有素、表現良好的女秘書身上!
她向來連一個打字都不會出錯的,如今竟然在他人面前出這種丑,不知情的人可能還以為她天生就是個少根筋的迷糊蛋。
「不要緊吧?」
那男人遞上一條折疊整齊的藍色方格手帕,適時展現他的禮貌及紳士風範。
唐亞琤發誓,他心裡一定在偷笑,笑她的笨拙與愚蠢,她窘迫得恨不得挖個地洞鑽進去。
「謝謝!」她穿紅著臉,伸出手本想迅速接過那條手帕,沒想到沒瞄準目標,這麼伸手一抓,竟抓到了他修長的手指。
「噢!」
她飛快縮回手,捂著臉挫敗地呻吟,這下她連地洞都不想挖了,只想直接跳進海裡,省得活著丟人現眼。
「我知道你不是有意的,不必介意!」
男人的聲音有著淡淡的笑意,嘴角的酒窩令他略嫌嚴肅的五官柔和了些,看起來也年輕許多。
「對不起!」她低下頭,窘迫的道歉。「我不知道我今天是怎麼回事,我從來不會這樣的……」她沮喪的喃喃低語。
「我明白,看得出你是個優秀的女秘書。」
敖旭惟的寬容與體貼,總算稍稍化解了唐亞琤的羞窘。
「謝謝你!還有——很抱歉耽誤了你寶貴的時間,請把文件交給我,我會轉交給江律師的。」唐亞琤勉強壓下心中的尷尬,努力恢復以往冷靜從容的鎮定。
「那就麻煩你了!」
敖旭惟將牛皮紙袋交到唐亞琤手中,禮貌的點點頭後,轉身走出辦公室。
唐亞琤一直望著他修長的背影,直到辦公室的門關上了,這才低聲念出一直在心中默念的名字。
敖旭惟……
她緩緩收攏雙臂,將手中的文件緊緊抱在胸前,眼中流露出連她自己也沒發現的似水柔光。
幾天後——
唐亞琤心不在焉的敲打鍵盤,腦海中千萬縷思緒憑空亂飛,大部分都和那個名叫敖旭惟的男人有關。
她向來不相信一見鍾情,受到成長環境影響,她更不是什麼愛情的忠實信徒,但為何見過他之後,她的腦子裡只能想著他?
難道——她愛上他了?
不,這太可笑了!
他們只見過一面,她甚至連他的身份背景都不清楚,而且……他們或許不會再見面了!
想到這裡,她的心口不由得揪疼起來。
她呆滯無神的雙眼瞪著屏幕,直到皮鞋在潔淨的瓷磚地上移動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她才迅速抬起頭來。
當她抬起頭,看見出現在自己眼前的人時,雙眼立即睜大,彷彿不敢置信,自己竟然還能看見他。
「你……」敖旭惟?
「你好!這是我父親,我想你應該不陌生,他和江律師是多年的舊識,我們有點事想見江律師,能否請你通報一聲?」
敖旭惟客氣而禮貌的開口,臉上依然沒有笑容,上回相見時那種輕鬆愉快的氣氛,似乎消失不見了。
「噢,請稍等!」
唐亞琤迅速瞄了站在他身旁、年近六十的威嚴男人一眼,雙眼頓時睜得更大。
她怎會不認得他?
他就是經常在新聞中出現、位高權重的政界名人——敖志衡。
原來——他是敖旭惟的父親!
「請你們稍等一下,江律師馬上出來。」
她雖感到詫異,但工作兩年的經驗,令她迅速恢復鎮定,她朝他們擠出一抹微笑,然後立即走進父親的辦公室,向他報告這件事。
不出她所料,江令權聽到敖志衡來訪,立即走出辦公室熱誠迎接。
「哈哈,敖老,敖公子,歡迎歡迎!」向來冷肅、難以親近的江令權,竟露出罕見的笑容。「有事敖老您儘管打電話吩咐一聲,我一定馬上為您辦好,何必親自 跑這一趟呢?」
「江律師,我跑這一趟不單是找您談些事情,最主要的還是連絡一下感情。」
「說得也是。咱們好像有一陣子沒見面了吧?」江令權問。
「是啊!」敖志衡感歎的輕喟一聲。
自從去年年底他選舉失利之後,他們已有一陣子不曾連絡了。
「來來!敖老,別站著說,咱們進去談!」江令權熱絡地招呼道,並轉身朝唐亞琤喝道:「唐秘書,快去倒茶!敖公子是留過學的,大概習慣喝咖啡,你也準備 一杯,另外茶點也別忘了。」
「是。」
唐亞琤恭敬地點點頭,江令權這才滿意地領著敖家父子走進自己的辦公室。
敖旭惟沉默地跟在父親身後,進入江令權的辦公室,然後隨手關上門。
唐亞琤看見他的身影被門板遮掩了,這才輕歎一聲,起身走進緊鄰靠秘書辦公室的茶水間,開始準備江令權吩咐的東西。
而江令權的辦公室裡——
「敖老,恕我直問,您放下經世治國的大業,特地蒞臨我這間小小的律師事務所,是不是有什麼重要的事呢?」
三人坐定後,江令權也不拐彎抹角,直接便問。
敖志衡見他說話痛快,索性也老實說:「江律師,不瞞你說,這回我來拜訪,的確是有件重要的事想和你商量。」
「什麼事這麼重要?敖老,您別客氣,如果有事需要幫忙的話,儘管吩咐,只要在我的能力範圍內,一定為您效勞。」江令權慇勤地說。
不是他做人豪爽,願意為敖志衡解決困境,只是對他而一言,這是一樁有利的投資。
他和敖志衡相識多年,一人從政、他則是縱橫法律界,雖然工作領域不同,但兩人一直有密切的往來,與其說他們交情好,倒不如說他們是互相利用。
敖志衡利用江令權廣闊的人脈,替他打下半片江山,而江令權則利用敢志衡的頭銜來替自己打知名度,兩人是魚幫水水幫魚,誰也不吃虧。
「江律師,既然您這麼坦率,那我也不客氣的說了。上次在徐國代的壽宴上,我曾見過令千金一眼,實在漂亮又聰慧——她叫子悠是吧?」
「是啊!要論相貌,小女確實還過得去,但她總像個孩子似的任性,讓敖老看笑話了。」
江令權謙虛地笑著說客套話,但微瞇的眼中已露出得意欣喜的精光。
聰明如他怎會不知道,敖志衡突然提起他女兒江子悠的目的?如果他料得沒錯的話,他即將有個位高權重的親家了。
「說哪的話?像子悠侄女這麼秀外慧中的女孩,人人都擠破頭搶著要,恐怕早已被哪個年輕有為的企業新貴給訂走了吧?」敖志衡試探地問。
「哈哈!提過親的人倒是不少,不過因為小女年紀小、怕她不懂事,所以我一直沒答應讓她出嫁,轉眼她已二十四歲了,眼看著也該是嫁人的時候了。」江令權 打蛇隨棍上,笑呵呵地附和敖志衡的話。
「那麼如果子悠侄女沒有合意的對象,而江律師又不嫌棄我家旭惟的話,不知道江律師願不願意將子悠侄女嫁予小犬,和我結為兒女親家?」敖志衡謙卑地問。
若非他去年選舉失利,又怎會需要藉著聯姻來鞏固自己的地位?當然更犯不著如此低聲下氣向人提親了。
「哈哈!當然當然,能和敖老結為親家,是我求都求不來的!」
江令權怎會不同意?其實他早有意跨足政壇,參加後年的民意代表選舉,如果有了敖志衡這個親家的鼎力相助,還怕不能順利當選嗎?
「那麼江律師是同意了?」敖志衡驚喜地問。
「別說什麼同不同意,這是我家子悠的福氣呀!只是我家子悠還不懂事,娶了她,怕委屈旭惟賢侄了。」
「千萬別這麼說,是我們旭惟高攀了。」
敖志衡面露喜色,與江令權相視一笑,暗自達成某種默契。
有了這層姻親關係,敖、江兩家的關係將更為緊密,屆時不但江令權的生意會因此更上層樓,就連敖志衡已逐漸失利的政壇地位,也將因為這次聯姻獲得莫大的 助益,他相信自己絕對能再創個人政治史上的高峰。
他們說得熱烈,但敖旭惟本人則從頭到尾都像個局外人般,神情漠然地坐在一旁,任父親和江令權擅自決定他的婚姻,彷彿他們討論的不是他的終身大事。
他知道這是自己的義務,無可擺脫的責任。
他是敖家的獨子,從他有記憶開始,已經從政的父親就不斷提醒他,身為敖家子孫應盡的責任與義務。
努力上進、不讓父親丟臉是他的義務,而他的責任則是追隨父親的腳步踏入政壇,擴大敖家的勢力,光耀門楣。
門上傳來輕敲聲,接著辦公室的門被一個纖細的儷影開啟。
「對不起,我送茶水和點心來。」
唐亞琤端著一個裝有茶飲和點心的托盤走進來,小心的將茶、咖啡和一碟小蛋糕,一樣樣放在他們面前。
「你怎麼這麼慢才送來?」江令權不悅地責備道。
「對不起,因為開飲機的熱水有問題,所以我臨時改用電磁爐燒開水泡茶。」
「真是的!怎麼這時候出這種問題?」江令權厭煩的瞪她一眼,責怪她辦事不力。
「對不起,真的很抱歉!」即使在旁人面前受到江令權的責罵,唐亞琤仍是謙卑平靜,絲毫沒有不滿的樣子。
「呵呵,江律師,別生氣!其實你這女秘書不錯,挺機靈的,要是我那秘書,可能連這種事都要來請示我。」敖志衡笑著打圓場。
「哼!只是不算太笨而已。」江令權完全沒顧慮外人在場,逕自轉頭朝唐亞琤喝斥道:「你還愣在這裡做什麼?還不快下去!」
「是。」
唐亞琤用冷漠平淡的面孔,掩飾她受傷的心,她抬起下巴,轉身走向門口。
臨走前,她用眼尾的餘光,迅速掃了靜默地坐在一旁的敖旭惟。
他面無表情的注視前方,神色木然彷彿沒看見她進來。
她咬著唇,將頭一扭,迅速離開江令權的辦公室。
作者:
官不聊生
時間:
2022-6-8 00:07:00
第二章
回到自己的小辦公室,唐亞琤拉開椅子怔忡地坐下,雙手在腿上緊捏成拳。
敖旭惟要結婚了?
她剛才在江令權辦公室門外偷聽到,敖旭惟將要和她同父異母的妹妹——江子悠結婚。
不!
她揪緊胸前的衣襟,心口陣陣抽疼。
羨慕、嫉妒、怨恨,種種複雜的情緒,在她心底交相衝擊。
她多羨慕同父異母的妹妹,能夠和敖旭惟這麼優秀的男人結為連理。但同時,她也嫉妒她總是佔據一切優勢。
從小到大,她那宛如天之驕女的妹妹,一直擁有她所沒有的一切——正常的身世、父母的關愛、優渥的環境、無憂無慮的童年……
而她不但連學費都得拉下自尊向江令權商借,甚至連江子悠一出生便冠上的姓氏,也是她求之難得的。
為什麼?江子悠是江令權的女兒,她也是呀!為何她不能像她一樣,正大光明的承認自己姓江,是江令權的親生骨肉?
叫她能不怨嗎?
就因為她是私生女,便注定永遠見不了天日,一輩子只能在他人的歧視下茍延殘喘。
不只別人,就連江令權也是如此!
他根本不懂什麼父女親情,對待她的態度總是那麼輕蔑不屑,活像她是什麼低等生物,只能靠他的接濟過活。
他似乎忘了,將她製造出來的人,正是他呀!
唐亞琤明白,除了能夠幫助他獲得權勢的人之外,其它人在他眼中,全是不值一文的廢物。
但——她怎麼可能就此釋懷?
他不但毀了她母親的一生,也害她從小受盡歧視與欺凌,她活得如此痛苦,全是拜他所賜!
她恨江令權,她真的很透了他!
她右手掐緊自己的大腿,指甲深深陷入細緻的肌膚中,幾乎掐出血絲。
她知道江令權一直有心進軍政壇,才會百般討好已在政界擁有崇高地位的敖志衡。想起他對敖志衡那張熱絡巴結的嘴臉,她便覺得想吐。
難道她就這麼讓他稱心如意嗎?
不!她不能讓江令權的如意算盤得逞,也不想眼睜睜看敖旭惟娶她妹妹,不如道為什麼,她就是無法忍受他與她妹妹結婚!
而她也看得出,他並不快樂!
與其任敖旭惟娶她妹妹,淪為她父親攀權附勢的工具,不如破壞這樁婚約,讓他自由。
她緊咬著唇,眼中流露出堅定的光芒,生平第一次,她如此肯定自己該做什麼事。
她——決定了!
經過長達兩個小時的密談之後,江令權與敖志衡終於雙雙踏出辦公室,他們肩搭著肩,有說有笑地走向外頭,宛如一家人。
敖旭惟一如先前那般,神情漠然地跟在他們身後,一句話也不說。
他們行經唐亞琤的辦公桌前時,江令權不耐地扭頭吩咐。「唐秘書,我要和敖老出去用餐,接下來不管有天大的事,都別打電話來吵我,知道嗎?」
「是的,我知道了。」
唐亞琤內心的波濤洶湧,從外表完全看不出來,她點點頭,一如往常那般平靜淡漠。
「哈哈,敖老,走!我知道一個好地方,他們的法國餐點很道地,我請你去嘗嘗。」
「怎麼好意思讓江律師破費?應該由我來請客才對!畢竟我們即將娶走您的掌上明珠子悠,那可是江律師您多年來辛苦栽培的寶貝呀!」
「說哪的話?這頓還是讓我請!你看——將來我家子悠嫁過去之後,可會吃敖家一輩子的米哪,比較起來,這一餐算得了什麼?還是讓我來請吧!」
「呵呵,既然江律師這麼堅持,那敖某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那旭惟賢侄?」江令權轉頭注視始終沉默地站在他們身後的敖旭惟,語帶詢問。
敖旭惟扯起嘴角,淡然一笑道:「江伯父,不好意思,您和我父親去吧!晚上我還有點事要處理,抱歉不能陪你們用餐。」
「不能明天再做嗎?」敖志衡皺著眉問。
「沒關係沒關係!年輕人嘛,以公事為重也是正常的,我們就先走一步了。」江令權笑呵呵地說完,隨即與敖志衡一同離去。
厚重的木質門板合上後,唐亞琤小小的辦公室裡隨即陷入一片沉寂。
敖旭惟的雙肩立即垮下,他以幾不可聞的聲音歎息一聲,然後閉上眼,神情疲憊的以指揉捏自己的鼻骨。
「要不要再喝一杯咖啡?」
一道柔得足以滴出水的嗓音在他身邊響起,他睜開眼、抬起頭,正好迎上唐亞琤那雙充滿關懷與憐憫的眼眸。
他差點忘了,這裡還有一個人。
「對不起!請不要怪我多事,你看起來好像真的很累……」唐亞琤柔聲致歉。
敖旭惟不在意的搖頭一笑。「沒關係!我確實累了,但我也習慣了,謝謝你的好意,我先走了。」
敖旭惟收起難得脆弱的神情,略一點頭,隨即轉身走出唐亞琤的辦公室。
唐亞琤目送他離開後,溫柔的眼眸一轉,冷沈的目光乍然進現。
該是行動的時候了!
敖旭惟走出江令權的辦公室,發現已是黃昏時刻。
這時天空開始飄起毛毛細雨,又是下班的交通巔峰時間,馬路上塞滿趕著回家的車輛和行人,擁擠潮濕的氣息,更加令人難以忍受。
敖旭惟放棄攔部計程車,加入這場戰局的念頭,轉身沿著狹小的巷弄,踽踽獨行。
他漫無目的地往前走,任由細針般的雨絲落在發上,潤濕地子夜般的黑髮,高大的背影看起來十分孤獨。
不知走了多久,他突然發現落在頭上的細雨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張粉色圓點的雨傘,他詫異地轉過頭,發現竟是唐亞琤撐著傘,站在他身後。
「淋雨會生病的。」唐亞琤柔柔對他一笑。
「你……」
敖旭惟皺眉望著她,對她為何出現在這裡感到不解。
「對不起!我……我不是故意跟蹤你的。剛才我下班前,在關辦公室的窗戶的時候,正好看見你淋著雨往這裡走。我怕你淋了雨會生病,所以才自作主張跟過 來……我打擾你了嗎?」唐亞琤小心翼翼地問。
「沒有。謝謝你的好意!」他搖搖頭,態度還算平靜。
接下來,唐亞琤也不知該說些什麼,只能這麼望著他。
他們一高、一矮,就這麼站在一把傘下,默默凝視著對方。
他們凝眸相望,渾然不覺時間的流逝,直到一輛路過的機車,發出刺耳的喇叭聲,才將他們自迷離的凝視中驚醒。
「對不起!我……」
唐亞琤囁囁地開口還想說什麼,敖旭惟卻接過她手中的傘,笑了笑說:「我來吧!撐傘是男人的工作。」
敖旭惟逕自轉身,繼續往巷弄的深處走去,唐亞琤愣了片刻,這才趕緊迫了上去。
「你要去哪裡?」她問道。
「嘗過瑞士起司火鍋嗎?這附近有間歐式料理的起司火鍋,味道還不錯。」他一面往前走,一面說道。
「我……從沒嘗過。」她羞赧地承認。
她的人生在此之前,雖稱不上顛沛流離,但一路走來也是辛酸坎坷,別說瑞士起司火鍋,就連一般的餐廳,她也極少有機會品嚐。
「那麼——有沒有興趣去嘗嘗?」
這句話一出口,連敖旭惟自己也感到驚訝。
他雖不是個眼高於頂、難以親近的狂傲份子,但也絕不是友善熱情、容易對人打開心胸的人,從小在父親的期許及嚴苛的教育下,他不但極少露出微笑,就連與 人之間的互動也不多。
在文明與禮儀的外衣下,包裡的是一顆冷漠、疏離的心。
他待人愈是謙恭有禮,與那人的距離愈是遙遠,能夠被他稱為「朋友」的人實在不多,因此,他才會對自己如此輕易對唐亞琤鬆懈嚴密的防衛,感到萬分驚訝。
「我很樂意和你一起品嚐瑞士火鍋,只是你的頭髮和外套都被雨水淋濕了,要不要先想辦法弄乾,免得感冒?」
唐亞琤建議道:「我住的地方離這裡不算太遠,如果你不介意的話,要不要先到我那裡把頭髮和衣服吹乾,再出來用餐?」
她話一說完,突然發覺自己的建議好像太大膽了些,怕他以為她想勾引他,連忙更正道:「我沒有別的意思,請你不要誤會!」
「我沒有誤會。」這回,敖旭惟真的打從心底笑了出來。「我看起來像害怕被霸王硬上弓的模樣?」他戲謔地揚著眉問。
「當然……不!」
他真心的笑容像燦爛的陽光,令她不自覺瞇起眼,唇角也跟著上揚。
「那就走吧!」他瀟灑地仰起頭。
「去哪裡?」唐亞琤一時變傻了。
「你不是說要我把衣服和頭髮吹乾?」
「噢——是的。」
「那就去你家。你住在哪裡?」他邊走邊問。
「就在過去第二條街,很快的,走路只要十分鐘。」
「其實這一帶我也常來,只是不知道你住在哪裡。」
敖旭惟撐著傘,跟著她的步伐往前走,雨愈下愈大,她卻離那把小小的傘愈來愈遠,最後他不得不伸出手,將她拉到自己身旁。
「你不覺得你也快變成另一隻落湯雞了嗎?」
「噢!對不起。」唐亞琤的臉迅速紅了。
她邊走邊想著心事,沒發現自己竟愈來愈向外走,肩膀都快被雨淋濕了。
「沒關係,走吧!」
他們繼續往前走,不過這回敖旭惟小心地護著她,不讓她滴到一絲雨滴。
「不好意思!小小地方,又髒又亂,諸多包涵。」
唐亞琤領著敖旭惟走進她的小天地。
「哪裡。你佈置得相當清雅,看得出經過一番巧思與設計,看起來儼然像個小巧而溫暖的家。」
唐亞琤淡然一笑,轉身走進屋內。
這的確是她的家——她惟一的家。
她的母親發瘋,目前住在安養院,至於她的生身之父,對她也是不聞不問,彷彿她根本不存在,她沒有任何資產,惟一的棲身之所,只有這個租賃的小小公寓。
「我先拿件浴袍給你,你把身上的濕衣服脫下來,樓下有間洗衣店,我馬上拿去烘,應該很快就會幹。」
唐亞琤取出自己的浴袍遞給他,指了指浴室認:「你可以在裡頭換下身上的衣服。」
「不用了,雨並不大,我只有西裝外套濕了而已,應該用不著浴袍。」敖旭惟婉拒。
「不行啊!你不只外套濕了,襯衫的前襟和褲子也有部分弄濕了,反正都要烘乾,乾脆一起全部拿去烘好了。」
敖旭惟低頭打量自己一遍,這才說:「好吧,謝謝你!」
他接過她手中的浴袍,走進浴室,關上門後,換下襯衫、外套及長褲,再穿上唐亞琤的純白浴袍,然後綁上腰帶。
她的浴袍有點小,穿在他身上長度不足,兩條修長勁瘦的小腿空蕩蕩的露在浴袍之外。
他從浴室裡的落地鏡裡看見自己的模樣,忍不住發噱。
不過這件浴袍穿起來倒是滿舒服的,他撫摸浴袍軟厚的質料,一陣淡淡的香氣飄向鼻端,他忍不住幻想起唐亞琤穿著這件浴袍的模樣。
那該有如出水的芙蓉般優雅、美麗吧?畢竟她是個漂亮的女人。
他拿著濕衣服走出浴室,唐亞琤正在小小的流理台前煮薑湯。
她聽見浴室門開啟的聲音,立即回頭對他嫣然一笑。
「我煮了一些紅糖薑湯,你先喝一杯去去寒,我拿衣服去樓下的洗衣店烘乾,很快就回來。」
「謝謝,麻煩你了。」
「不必客氣!」
唐亞琤離開後,敖旭惟坐進房裡惟一的一張小沙發裡,開始一口口啜飲熱騰騰的薑湯。
燙熱的薑湯溫暖了他的身體,他喝完了最後一口薑湯,將杯子放在面前的茶幾上,然後轉頭打量她所住的套房。
這是典型的單身套房,有六七坪大,空間不算太寬敞,但屋子保養得不錯,看起來很乾淨。
這裡沒有正式的廚房,只在房間的一個角落,設置一個小流理台和瓦斯爐,勉強充當廚房。
這裡原本也沒有客廳,但唐亞琤利用沙發、櫥櫃等家俱,將空間分割成兩個不同的區域,一半是小客廳,另一半則是臥房。
他坐在屬於客廳的小空間裡,好奇的注視房間裡簡單的佈置。
從小到大,他一直在優渥的環境中成長,印象中,他從未到過如此狹小擁擠的空間,但是坐在這裡,奇跡似的令他有種安心、舒暢的感覺。
沒有壓力、沒有束縛,在這裡他單純的只是敖旭惟這個人,而不是敖志衡最寄予重望的兒子。
他舒服地伸展四肢,緊繃多時的神經開始放鬆……
作者:
官不聊生
時間:
2022-6-8 00:07:18
第三章
「我回來了!」
唐亞琤提著一袋東西回來,歉然對敖旭惟說:「對不起,讓你久等了。你的衣服還沒烘乾,不方便出去用餐,而我想你大概餓了,所以自作主張買了牛肉麵先讓 你果腹。」
「謝謝你,我的確餓了!你真的很體貼,又很會照顧別人,我從沒看過像你這麼細心、體貼的女人。」敖旭惟不禁讚美道。
他敢打賭,將來她的丈夫一定很幸福。
「哪裡,你過獎了。」她微微一笑,轉身從櫃子裡拿出兩個大碗,小心地將牛肉麵倒入碗裡。
其實她豈是天生會照顧人?而是從小母親就發瘋,她不但必須學會照顧自己,還得兼顧發瘋的母親,因此才變得這麼會照顧人。
「快趁熱吃吧!這間店的牛肉麵味道還不錯,常有人大老遠跑來買。」她將一碗麵端到他面前,並附上一雙筷子和湯匙。
「謝謝你!」他接過那碗冒著熱氣的牛肉麵和餐具,低頭便吃了起來。
他嘗了一口,隨即驚訝地抬起頭說:「這牛肉麵真好吃!」
她打趣地問:「如何,我沒騙人吧?」
「真的很好吃!」他從不知道,只是一碗簡單的麵食,味道竟不輸給他常吃的山珍海味。
「既然好吃那就快吃吧!等會兒面涼了,恐怕就不好吃了。」她也拿起筷子開始享用自己的面。
「嗯。」敖旭惟又低頭吃了一口面,再喝一口香醇的牛肉湯,如此反覆著,很快就把那碗牛肉麵吃個精光。
他很滿足,那碗牛肉麵填飽的不只是他的胃,還有他空虛的心。
吃過簡便的麵食晚餐,唐亞琤詢問難得造訪的客人。
「你要不要看電視,還是你想聽點音樂?」
「聽音樂就行了。」敖旭惟仰頭靠在小沙發上,疲憊而慵懶地回答。
今天陪父親應付了一上午的記者,現在他不想再接受任何媒體噪音的干擾。
唐亞琤挑了片凱文科恩的鋼琴演奏曲,並將音量轉小,然後拉開電腦椅坐下,默默地陪著敖旭惟聆聽音樂,並不開口說話。
她猜想,今晚他或許需要一點安寧。
敖旭惟轉頭注視唐亞琤,為她的善體人意與細心、聰敏而感動。
她不是他的女朋友,但是和她相處,遠比和任何女性相處來得輕鬆愉快。
他不禁想起父親為他訂下的未婚妻——江子悠。
和她在一起,他緊繃的神經也能夠完全放鬆嗎?
他曾見過江子悠幾次,可笑的是,如今他努力回想她的模樣,腦海中卻是一片空白——他甚至想不起她的模樣!
「你想談談嗎?」唐亞琤試探地問。「你好像有很多心事,說出來或許會好一些。」
敖旭惟沒有回答,很著唇不發一語地望著她,直到她的臉色因尷尬而轉紅。
「對不起!我問得太多了,你可以不用回答……」
她搖搖手,本以為他不會回答,沒想到他卻忽然開口道:「我覺得累。」
「什麼?」
「我身上背負著太重的期望,壓得我喘不過氣來,讓我覺得很累。」
她的聲音太溫柔、眼神太真誠,讓向來堅強得以為自己不需要任何人的他,忍不住想將藏在心中的話全部告訴她。
「你是指——你的父親?」唐亞琤小心地問。
「是的。我可以說從一出生起,就活在父親對我的期許之下。從小到大,我完全沒有自由,三歲開始學英文、五歲學心算,全是他替我安排的,大學填寫志願, 填的也是父親所期望的政治系,不是我感興趣的資訊。我的言行舉止、衣著打扮,甚至說話與思考的模式,全是為了符合他的要求,而不是我的喜好。」
「好可憐!你父親完全抹煞了你的自我。」唐亞琤充滿憐憫地望著地。
和他相比,被親生父親忽略,似乎不那麼痛苦了。
「老實說,我早巳忘了原來的自己是什麼模樣。」他閉上眼痛苦地冷笑。「現在的我,只是父親手中的一隻木偶,隨他操縱掌控,我甚至連婚姻都沒有自主權, 他一句話,我便得娶一個連長相都記不得的女人!」
「沒關係,我可以幫你。」
「幫我?你可以幫我什麼?」敖旭惟睜開眼,忍不住好奇地問。
「我可以幫你找回你自己呀!」她露出笑容,真誠地說:「每個人都有與生俱來的性格,你當然也有!」
「與生俱來的性格?」敖旭惟喃喃自語。
是的,他當然有!他並不是從一出生就如此沉默、冷淡,他曾經也有過最真實無偽的自我。
那時的他並不像現在這樣,無時無刻戴著冷漠的假面具,在身旁升起一層保護膜,隔絕旁人的親近。
他還記得,童年時的自己是活潑好動、喜愛朋友的,但在父親的強烈要求下,他放棄與同伴一起打球嬉戲,取而代之的是閱讀堆積如山的書,在一個又一個家教 之間,磨去他最童稚純真的一段歲月。
「雖然你為了孝道,不願午逆父親,而忽視真實的自己,但我相信你與生俱來的性格並沒有消失,只要你耐心尋找,它一定會出現的!」她睜著水亮的眼眸,認 真地說道。
「亞琤,謝謝你!」
敖旭惟綻開真心的笑容,唐亞琤見了,也跟著笑了。
從認識他開始,他就是一臉平靜無波的表情,就算是微笑,笑意也始終傳達不到眼中,而這回,他是真真實實的笑了。
她發現,自己喜歡他的笑容。
敖旭惟抬頭看看牆上水果造型的時鐘,道:「時間不早,我也該走了。」
他明天有場重要的會議,有些資料非得在今晚準備好不可。
「那我去替你把衣服拿回來。」
唐亞琤立即下樓,替他把烘乾的衣物拿回來。
敖旭惟換好衣服,向唐亞琤道謝並告別後,才帶著一顆暖暖的心,回到他那豪華而空洞的家。
之後的半個月,唐亞琤沒再見過敖旭惟,不過倒是在報上看到他與她的異母妹妹——江子悠訂婚的消息。
那則報導還刊登了一張訂婚當天的照片,她瞪著穿著三件式黑色西裝、看起來俊挺無比的敖旭惟,不自覺捏皺了報紙。
他不該與江子悠訂婚的!他不屬於她,她壓根不想看見江子悠甜蜜依偎在他懷中的模樣!他該屬於——
她猛然止住脫序的念頭,為自己的想法感到羞恥!
她不該有這種不切實際的想法,她該重視的是如何打擊她的父親江令權,以及從妹妹江子悠身邊搶走他,而不是想著如何佔有他。
難道母親的經歷還不足以告訴她,愛情是一場多麼虛偽、可笑的騙局?什麼山盟海誓、什麼永誌不渝,全是騙人的謊言!
唐亞琤的眼神倏然轉冷。
她推開椅子起身,在辦公室裡來回走動,一面思考下一步該怎麼走。
她還記得上回和敖旭惟分手時,他眼中的神采。
她確定他對她有好感,但這份好感還不足以讓他為了她,背棄既定的婚約。
上回在雨中為他撐傘,只是一個開端,她必須為自己製造更多機會,才有機會扳倒江子悠。
只是——目前他與江子悠已經訂婚,到底她該怎麼做,才能再接近他,為自己爭取更多機會?
難道她會真的輸給江子悠嗎?
「唐秘書!」江令權推門走出辦公室,毫無感情的冰冷眼珠子,從鏡片後睨著她。
「今晚我要和敖老去洗三溫暖,和董老闆的那場飯局你想辦法替我推掉!就告訴他,改天有空我再約他。」
「是。」唐亞琤垂下眼眸,心中對他的鄙夷與輕蔑,又加深了一層。
最愛攀附權貴的江令權,以往只要是企業老闆邀約,就算颱風、地震也絕不缺席,而今他仗著自己即將與敖志衡結為姻親,平日連巴結都嫌來不及的那些中小企 業老闆,現在全被他往腦後一放,就算得罪了也不在乎。
他這種只重名利、半點情面都不認的性格,實在令她痛惡。
「我走了。」江令權理了理西裝,昂首闊步地離開辦公室。
唐亞琤找出董氏企業的電話號碼,找了個「江律師臨時有急事」的借口,禮貌的推掉了今晚的餐敘。
掛上電話,她決定今晚不加班,替江令權撒謊騙人,令她覺得不快。
她整理好皮包,推門離開辦公室,沒想到卻看到一個意想不到的人站在門外。
「你——」
「你好!」敖旭惟走向她,臉上的線條依然像上次見到他的那樣緊繃。
「你是來找江律師的嗎?他和你父親有約,剛剛才離開——」
「我知道,我不是來找他的。」
「那你來是……」
唐亞琤的心中浮起了欣喜與希望,卻用蒙懂疑惑的表情掩飾。
「我是來問你,想不想去吃瑞士火鍋?」敖旭惟有些遲疑地詢問她。
他已在上個週末遵照父親的安排,與江子悠訂了婚。
照理說他這有婚約在身的人,是不該再來找她的,但不知道怎麼回事,她的身影始終在他的腦海中圍繞,無時無刻不干擾他的思緒。
為了忙訂婚的事,許多公事必須趕在訂婚前處理,使得他比往常更加忙碌。
這半個月來,他常常一邊辦公,一邊想著那個下著細雨的夜晚,他們一起坐在溫馨的小公寓裡,吃著美味的牛肉麵,毫不設防的談心。
那種溫暖的感覺,直到現在他都還記憶深刻,他多想重溫那時美好的感受。在忍了將近半個月之後,他已無法再忍耐,無論如何,他一定得來見見她。
「好啊!上次沒嘗到瑞士火鍋,人家心裡正遺憾呢,現在你肯陪我去嘗嘗,我自然贊成囉。」唐亞琤露齒一笑,有點撒嬌的喊道。
原以為她可能爭不過妹妹江子悠,但如今看來,究竟誰贏誰輸還不一定呢!
見她同意了,敖旭惟才松子一口氣。「那我們走吧,我已經訂了位。」
「嗯。」
唐亞琤仰頭朝他甜甜一笑,加快腳下的步伐,緊跟在他身旁。
這是一次天大的好機會,無論如何,她都不能錯過!
從律師事務所到吃瑞士火鍋的歐式餐廳,距離並不算太遠,因此下樓之後,他們決定步行走過去。
過馬路時,車輛熙來攘往,敖旭惟下意識想去拉唐亞琤的手,卻在伸出手的那一刻,理智忽然飛了回來。
他猛然想起自己已經訂婚,不該再與她有友誼之外的發展,於是立即縮回已伸出的手,改放在身側。
唐亞琤注意到他的舉動,美眸滴溜地一轉,勾唇一笑,主動將柔嫩的小手放進他的大掌裡。
敖旭惟睜大眼,震驚地轉頭望著她。
「車子那麼多,我好怕,你可不可以牽我過馬路?」她咬著唇、眨眨眼,故意裝出柔弱惶恐的模樣,左右張望馬路上不斷奔馳的汽車。
敖旭惟低頭看看塞在自己手心裡的小手,沉默了幾秒,緩緩將手掌握緊。
「嗯,你自己也要小心點,很多車會不守規矩、亂闖斑馬線。」他的嗓音低了一階,輕柔的語調聽起來家戀人間的呢喃。
「我知道。」她藉機將柔軟玲瓏的身體更靠近他,臉上的笑容更嫵媚了。
從小到大,江子悠佔盡了她所得不到的一切,而她只不過是搶走她的未婚夫而已,應該不算過分吧?
上天早該對她公平些了!
過了馬路,唐亞琤假裝忘了鬆開敖旭惟的手,依然緊緊抓著他。
而敖旭惟也沒有主動放開她,他們就這麼手牽著手,一直步行到餐廳門口。
「就是這裡,我們進去吧。」
「好。」
唐亞琤縮回小手,敖旭惟霎時覺得掌心好空,一種戀戀不捨的感覺,陡然自他心中升起。
「這裡的裝潢很有歐洲的風味,看起來好溫馨。」進入餐廳後,唐亞琤仔細打量餐廳的佈置,臉上的表情是純然的喜悅。不是作戲,她是真的喜歡這裡的氣氛!
餐廳裡的每一張桌子上,都鋪著綠色格子花紋的桌巾,木格的窗戶上掛著薄紗蕾絲窗簾,角落的櫥櫃裡,則擺著從歐洲各地購來的精美手工藝術品。
「兩位嗎?請往這邊走。」穿著長圍裙的男服務生,將他們帶到窗邊的一個位置,並且送來菜單供他們點菜。
他們點了一份瑞士起司火鍋和一些配料,敖旭惟另外還點了一份也頗受歡迎的巧克力火鍋。
「既然來了,就嘗嘗看吧!」他這麼告訴她。
「好可愛喔!」她轉頭注視窗台上,由大到小排排坐的泰迪熊,忍不住驚歎。
瞧這些泰迪熊,有的結著領巾、有的綁著蝴蝶結,還有些穿上了衣服,看起來真是可愛極了。
服務生收起菜單,笑著說:「這些都是我們老闆,親自從歐洲帶回來的限量版泰迪熊,世界上僅有一隻的哦。」
「那一定很貴了?難怪這麼精緻可愛。」唐亞琤有些惋惜的喃喃自語。
敖旭惟見了微微一笑,問:「你喜歡哪一個?」
「我?」唐亞琤專注地盯著那些小熊,來回看了幾遍,最後纖長的手指落在排在最後頭那只最小的熊身上。「我最喜歡它。」
「為什麼?」
敖旭惟看了看其它的小熊,發現它並不是最出色可愛的,它甚至連件衣服或蝴蝶結都沒有,和其它的泰迪熊比起來,它簡直像被忽略的孤兒。
「我……我也不知道……」她歪著頭,為難地說:「我只覺得它很樸素,不像其它的小熊都有衣服或領結,雖然看起來有點寒酸,不過如果一定要我選擇的話, 我寧願選擇它。」
「我明白了。」敖旭惟意味深長地點點頭。
這時,服務生很有效率的送來、點著小火的瑞士起司火鍋及巧克力火鍋。
敖旭惟拿起切成小塊的吐司,沾了一些起司送進嘴裡,唐亞琤也學他這麼做,立即驚奇地睜大眼。
「很好吃!味道很獨特。」
又軟又濃的起司立即在嘴裡溶化,只剩香醇的起司香味殘留在口中。
「再嘗嘗巧克力火鍋,我想味道應該也不錯。」
「好。」她拿起放在小碟子裡的棒狀餅乾,放進正咕嚕嚕冒著熱氣泡的巧克力鍋裡,占起黑稠稠的巧克力送進口中,香甜濃稠的口感立刻在嘴中擴散。
她又試著用水果沾著巧克力食用,發現滋味一樣美好。
「這個好好吃。」她笑瞇了眼,她最喜歡巧克力了。
「你喜歡就好。」
敖旭惟沒品嚐巧克力火鍋,只支著手肘,微笑地欣賞她滿足的表情。
「你不吃嗎?」唐亞琤有些不好意思,吶吶地問。
「我不喜歡吃甜食。」他淡淡地說。
原來這份巧克力火鍋是他替唐亞琤點的,他自己並不喜歡吃。
「這是你特地為我點的?」唐亞琤頓了一會兒,才輕聲說:「謝謝……」
她的心底升起一股暖暖的感動,那份巧克力火鍋吃起來也格外香甜美味。
用完了餐,敖旭惟去結賬,唐亞琤則先到門外等他。
等敖旭惟結完賬,唐亞琤提議到她的住處喝咖啡,敢旭惟毫無異議地同意了,於是他們又沿著上回走過的巷弄,再次造訪她的住處。
作者:
官不聊生
時間:
2022-6-8 00:07:42
第四章
「想喝點什麼嗎?」
回到小公寓,唐亞琤打開小冰箱,一面回頭問道。
「給我一杯水就行了。」敖旭惟鬆開領帶,舒適的在她的小沙發裡落坐。
只要一來到這裡,他就覺得身心極度輕鬆,就連到國外度假,也未必能有這種全然放鬆的感覺。
「每次來到你這裡,我都覺得很自在、很放鬆,好像外頭的風風雨雨,完全與我無關。」敖旭惟告訴她。
「很高興你喜歡這裡。」唐亞琤真心地一笑,將一杯裝有礦泉水的玻璃杯放到他面前。
他喜歡這裡最好!如果這裡能夠成為他心靈的避風港,那麼擄獲他的心,將不會是一件太困難的事。
「對了!有樣東西想送給你。」他從微鼓的西裝口袋取出一樣毛茸茸的東西,送到她面前。「就是這個。」
「這是……」她定睛一看,立即驚喜地睜大眼。「啊——」
剛才店裡那隻小熊?!
她接過那隻小熊,心裡非常高興,但不免感到懷疑。
「你怎麼會有這隻小熊?」
「店長送的。他知道你喜歡,所以特別送給你。」敖旭惟輕描淡寫地回答。
「騙人!」
天下哪有這麼好的事?而且那可是老闆親自從歐洲帶回來的,怎麼可能輕易割愛——
她倏地睜大眼,突然明白了。
「這是你買下來的?」老天!「你一定花了很多錢吧?」
「還好。店老闆說這是一隻古董熊,所以價格上我覺得還算合理。」他語帶保留,沒說出實際的價格,他不希望她覺得有壓力。
「你這又何必……」唐亞琤忍不住紅了眼眶。
從來沒有人對她這麼好,畢竟連她的父母都對她漠不關心,她又能指望誰對她好呢?當然,外公和外婆是疼愛她的,但他們已過世多年,她早已是孤零零的一個 人,沒人聞問。
他是這麼多年以來,第一個對她好的人!唐亞琤的心中盈滿感動,想借由他來報復父親的念頭,也不禁動搖了。
或許她不該破壞他與妹妹的婚姻,她痛苦地想。
他若娶了子悠,對他的前途將有莫大的助益,而和她在一起,不但得不到任何好處,甚至可能會毀了他現有的一切。
為了他好,她該放手讓他離開。但……
她不甘心呀!為何她只能默默退讓,不能爭取自己真心想要的東西?只因為她不姓江嗎?
她把父親、姓氏、江家長女的頭銜都讓給了江子悠,難道她連敖旭惟都得讓給她嗎?
不!她咬緊牙,用力搖頭。
比起累積在她心中二十多年的仇恨,任何事都顯得微不足道了。
她冷然告訴自己——她這麼做,完全是為了報復她那冷血無情的父親,以及如同天之驕女的妹妹,或許她有點留戀敖旭惟對她的好,但是她絕對沒有愛上他!
她恨透了男人,她絕不可能像母親那樣,將自己的人生全部投注在一個男人身上。
心意既定,唐亞琤很快收起感動的情緒,換上甜美的笑容轉過頭,柔柔地向他道謝。「這是我第一次收到這麼可愛的東西,我很喜歡,謝謝你!」
「第一次?」敖旭惟有些詫異。「你是女孩子,難道你父母從沒買過這類可愛的小東西給你?」
他無心的問題,戳痛了她的傷心處。
她狼狽地別開頭,佯裝不在意的說:「喔!他們總是很忙,所以……」
敖旭惟立即明白了。
「對不起!」他馬上向她道歉。
原來她也和他一樣,有個不怎麼幸福美滿的家庭。
「沒關係!我早習慣了。」唐亞琤迴避地望著窗外,想阻止懦弱的淚水自眼眶流出。
她的母親打從心底恨她,甚至希望她從未出生,而像江令權那種冷血無情、利慾熏心的父親——別開玩笑了!她怎麼可能為了他們而哭泣呢?
她早已死心,根本不希罕獲得他們的疼愛!
「別哭!」
直到敖旭惟扳過她的身體,溫柔的抹去她臉上的淚水,她才發現,自己還是哭了。
「對不起,我不該問的。」敖旭惟憐憫地望著她,為她的眼淚感到心疼。
或許是他的眼神太溫柔,唐亞琤竟止不住自己的淚水,她索性投入地溫暖的懷抱中,放肆地任淚水流個痛快。
她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好好痛哭一場了。
記憶中,好像自從外公、外婆相繼過世後,她便不曾再掉過一滴眼淚。
一個沒有父母關愛的人,是沒有資格落淚的。除了堅強的面對一切之外,她沒有第二種選擇。
「噓,別哭!」
她臉上不斷落下的淚水,揪疼了敖旭惟的心,為了阻止那晶瑩剔透的淚珠繼續滑落,他想也不想便低頭吻住她的唇。
唐亞琤震驚地瞪大眼,呆望著緊貼在她唇上的敖旭惟。
與他熱吻並不包括在她的計劃中,這可是她最珍貴的初吻呀!
她應該打他一巴掌,然後用力推開他。
但她伸出微顫的手,卻沒有真的推開他,反而緊緊攀住他的背,像怕被他拋下似的。
他的唇溫熱而柔軟,不若他的外表那般刻板冷硬,而他吮吻她唇瓣的力道宛如微風,是那麼輕柔和緩,彷彿怕揉碎嬌弱如花的她。
他吻著她的溫柔表情令她動容,她忍不住微啟唇瓣,伸出柔嫩的小舌,試探性地碰觸他的唇。
敖旭惟渾身倏地一顫,低吼一聲,擁緊她纖細的腰肢,更將她帶向自己。
他的吻不再輕如和風,而像一把會灼傷人的烈火,激狂地肆虐她柔嫩的紅唇。
「旭惟……」唐亞琤軟聲嬌喘著,雙腿彷彿撐不住全身的重量,身子開始往地面的方向滑去。
她的嬌喘喚醒敖旭惟的理智,他立即鬆開她的唇,順勢將她帶往沙發前坐下,自己則往後退開一大步。
他閉著眼重重喘息,胸脯劇烈地上下起伏。
「對不起!我……我不該這麼做!」他愧疚地道歉。
「你後悔吻我了嗎?」唐亞琤望著他充滿歉疚的臉龐,幽幽地問。
「我不該吻你。」他依然重複這句話。
他沒有資格去招惹純潔的她,他不知道向來嚴守紀律規範的自己,怎麼會犯下這種錯?
「為什麼?」唐亞琤追問。
「我已經有婚約了。」一樁謀殺他終生幸福的婚約!
「所以你剛才吻我只是一時興起,是不小心失控的意亂情迷?如果可以選擇,你絕不會再這麼做,對吧?」她譏諷地問。
「不是這樣的!」敖旭惟急忙否認。
「無所謂!反正你即將有一個美麗又有教養的未婚妻,和一個極有知名度的岳父,我的感受如何,你不必在意,我也會很快忘了這件事的!」
「我說不是這樣——」
「真的沒關係,我會識相消失在你面前,這件事我會當做沒發生過,我——」
「該死的!你聽我說好不好?」
唐亞琤繼續說著自暴自棄的話,直到敖旭惟大吼一聲,她才目瞪口呆的停住。
「你罵髒話?」愣了好半晌,震驚的她才吐出這句話。
敖旭惟紅了臉,不自在的承認。
「你把我氣昏了,我從不說髒話的。」
唐亞琤望著他微紅的臉龐,忍不住笑了出來。
「你罵髒話?像你這種一板一眼、做事循規蹈矩的人,居然也會說髒話?真令人難以置信!」
「說得也是。」
仔細想想,敖旭惟自己也覺得好笑。
這是以往的他絕對不會去做的事,但自從認識她之後,好像任何不可能的事,都變得有可能了。
他們不約而同的笑了,先前爭執的火藥味,立刻消失得無影無蹤。
敖旭惟望著她因大笑而泛出淡淡粉紅的嬌容,忍不住伸出手,輕輕撫摸那嫩如花瓣的芙頰。
「請相信我,我絕對沒有一絲玩弄你的意思。」他注視她的眼眸,認真而誠懇的解釋。
笑容迅速從唐亞琤的臉上消失,她往後退開一步,迴避他充滿柔情的大掌。
「我知道,我沒有責怪你的意思,除了怪命運作弄人,我還能怪誰?」她轉身背對他,故意用苦澀的語氣說:「我想我們就到此為止吧!趁我們沒犯下更大的錯 誤之前,盡快分手吧!」
她當然不是真的希望他走,而是以退為進,爭取最後一絲勝利的機會。
「不——」敖旭惟立即驚慌地大喊。
光是想像不再見她,已讓他像被奪走呼吸那般難受,要是真的再也見不到她,他不知道會如何。
或許會被沉重的壓力逼瘋吧!
「別離開我!」他由後方抱住她的身體,痛苦地低語:「我知道自己很卑鄙,明明已經有婚約在身,應該馬上放開你才對,但我真的不想離開你!」
「我不介意你有婚約。」唐亞琤迅速轉身面對他,唇畔掛著淒楚的微笑。「我明白你的苦處,我不會強迫你違逆你的父親,只要你心中有我,我便什麼也不會計 較。」
「亞琤……」他忍不住喊道。
一個如此深情待他的女子,他怎麼忍心拒絕?
「我愛你!」他擁緊她,深深吶喊出心中的悸動。
唐亞琤柔順地依偎在他懷中,水亮的紅唇上,噙著一抹滿意的笑容。
她不會急著說服他與江子悠解除婚約,那可能會造成反效果,她很清楚這件事急不得,所以她會用所有的耐性,來進行這場角力賽。
她有把握,敖旭惟最終會選擇她,她——將是最後的勝利者!
她唇上的笑容加大,幾乎等不及看江令權懊惱悔恨的表情。
那是他應得的報應!
週末上午九點,唐亞琤提著一個小小的旅行袋,站在住家前頭的巷口,等著敖旭惟開車過來接她。
這個週末加上星期一,一共有三天連續假期,她向他撒嬌說想出去玩,他雖感到為難,還是推掉所有的事、並撒謊欺騙他的父親,說他想南下拜訪同學,只為了 陪她出遊。
他們正式交往才一個多月,但她能夠感覺到,他的心已逐漸轉移到她身上。
只要她再下點功夫,完全擄獲他的心,絕對是指日可待的事。
不知為何,這個想法令她心情煩躁,她用力拂開落在肩上的烏黑長髮,正好看到一輛銀白色的BMW新型房車朝她駛來。
她知道是他到了,立即綻開笑容,朝駕駛揮揮手。
「旭惟!」
「抱歉我來遲了!等很久了嗎?!」敖旭惟開門下車,動作利落地接過她手中的小旅行袋,放進後行李箱。
「才一會兒而已。你沒有遲到,是我等不及想見你,才跑出來外面等。因為人家好想你喔!」她甜膩膩的撒嬌道。
敖旭惟聽了,忍不住露出滿足的笑容。
像這種甜滋滋的情話,聽一百遍都不會膩。
上了高速公路,他們的車一路往南下的方向疾駛而去。
沿途,他們吃著唐亞琤準備的零食,耳邊聽著節奏輕快的音樂,極少有機會出外旅遊的兩人,像兩隻被放出籠的小鳥,心情愉快得不得了。
「前面右轉之後,應該就可以銜接往溪頭的山路。」
唐亞琤認真地研究攤在腿上的地圖,一面告訴敖旭惟該怎麼走。
他們都不認得路,不過一邊找路一邊玩.也是很有樂趣的。
雖然最後因為迷路,多繞了一點路.但他們的情緒始終很高昂,一點都沒有受到影響。
終於在太陽下山前,他們找到預訂的小木屋。
他們在櫃檯登記之後,領了鑰匙,便往今晚落腳的小木屋走去。
當他們走進屋內時,唐亞琤忍不住發出喜悅的驚歎聲。「好漂亮哦!」
這棟小木屋全是由木頭建造而成,木質牆壁、木質地板,階梯、家俱也全由木材製成,柔和的黃色燈光一打,更顯現出浪漫溫馨的氣氛。
他們在屋內到處走動參觀,唐亞琤打開臥房的門,看見整個房間裡只有一張床的時候,粉嫩的俏臉一止即染紅了。
雖然約他出遊之前,她已經下定決心,把純潔無瑕的身子,當成贏得勝利的籌碼獻給他,但如今發現房間裡果真只有一張床時,心裡還是會感到羞澀與異怯。
敖旭惟走到她身後,搭住她的肩,柔聲說:「你大概餓了,我們先去吃飯吧!聽說入夜後這裡的景色很美,吃過飯以後,我們到附近走走。」
「好的。」
唐亞琤點點頭,柔順地將頭靠在他懷裡,跟隨他一起走下摟。
臨走前,她羞赧地將臥房的木門順手帶上。
臥房裡的事,就等她用餐回來再想吧!
作者:
官不聊生
時間:
2022-6-8 00:08:00
第五章
敖旭惟與唐亞琤到小木屋附近的餐館用餐,享用過充滿野趣的山菜大餐之後,他們沿著鋪設好的步道,在瀰漫薄霧的林間漫步,暈黃的 路燈在乳白色的薄霧中,散發出迷濛的光線,更添幾分浪漫氣息。
「冷嗎?」
敖旭惟見唐亞琤雙臂環繞在胸前,單薄的身子不斷顫抖,他立即張開雙臂,將她摟進自己寬大的懷抱裡,縝密地保護著,不讓寒風侵襲她裸露在外的肌膚。
「謝謝!」唐亞琤抬頭對他一笑,又憂心忡忡地低下頭。
其實她並不是覺得冷,而是因為想到今晚的床第之事,才不由得顫抖起來。
她雖了心想著要報復父親,但在男女情慾方面,她確實純潔得有如一張白紙。她害怕與他裸裎相對,也怕自己表現太生澀,令他感到失望。
她看電視劇和小說裡,那些妖媚的女人,勾引男人是那麼容易,為何她身體力行之後,卻發現事情遠比她所想的還要複雜與困難呢?
敖旭惟突然停下腳步,唐亞琤不解地抬起頭,眨眼望著他。
「怎麼了?」
「我看我們還是回去吧,你一直在發抖。」
「不!我真的不冷,我還想走……」
她鴕鳥的想逃避回房的時刻,她還沒做好心理準備。
「別逞強,你的手都發冷了,等明天天氣暖和一點,我們再過來。」敖旭惟簡單一句話,便將她的借口駁回。
「可是……」
「聽話,先回去了。」
他按住她纖瘦的肩膀,強迫她回轉身子,往小木屋的方向走去。
唐亞琤無法反抗,只得乖乖的被他帶回去。
回到屋內,敖旭惟立刻說:「你快去洗個熱水澡,等身子暖和了,很快就不覺得冷了。」
「嗯……那我去拿衣服!」
唐亞琤紅著臉,飛快回到臥房,從旅行袋裡取出換洗的衣物,然後再以最快的速度逃進浴室。
她貼在門板後,身體的顫抖才逐漸止息了。
她真沒用!
明明計劃好要利用自己的身體鞏固他的心,卻在這種緊要關頭膽怯起來,她不禁開始厭惡起自己了。
她褪下身上所有的衣物,走進澡間,打開蓮蓬頭,抹上茉莉香味的沐浴乳,仔細洗淨每一寸滑膩的肌膚,然後裡著柔軟的白浴巾離開淋浴間。
她攤開自己拿進來的衣物,心跳又因緊張而開始加速。
那是一件嫩黃的絲綢睡衣。
睡衣的質料雖不透明,樣式卻頗為性感,整件睡衣僅靠兩條極細的肩帶支撐,只要肩帶滑落,整件睡衣將會立即掉落。不但如此,睡衣的下擺也短得不像話,可 能還不到她大腿的一半。
再者,絲綢的布料極為柔軟,一穿在身上便會緊貼著身體,她的身材根本藏不住,凹凸有致的曲線將無所遁形。
要向來衣著保守的她穿上這件睡衣,需要極大的勇氣,但她已無法回頭。
下個月底,敖旭惟就要和她的妹妹江子悠結婚,她若不能在那之前讓他改變心意,那麼她就徹底輸了。
而好勝的她當然不願就此認輸,所以就算賠上自己守了二十五年的貞操,她也要賭上一賭。
她鼓起此生最大的勇氣,硬著頭皮將睡衣及小褲穿上。
睡衣的效果一如她所料想的,她從浴室佔上薄薄霧氣的鏡子裡,看見自己性感的模樣。
凌亂的髮絲、緋紅的雙頰、紅潤的唇、閃閃發亮的雙眸……
老天,她看起來活像飢渴的應召女郎!
她低頭望著裸露在裙擺下的修長雙腿,臉上的紅暈更深了。
等會兒他會撫遍這雙腿嗎?
砰砰砰!門上突然傳來敲擊聲,將唐亞琤嚇了一跳。
「亞琤,你洗好了嗎?」敖旭惟在門外擔憂地問。
「噢!我已經洗好了,馬上出去。」
她再次審視鏡中的自己,深吸一口氣,用力拉開浴室的門。
「你洗那麼久,我很擔——」
剩餘的話從敖旭惟嘴裡消失,他呆愕地瞪著甫出浴的絕美芙蓉,好半晌說不出話。
她好美——
烏黑柔亮的長髮略微凌亂地散落在肩上、明亮的大眼眸光瑩瑩地望著地、雪白的肌膚泛著絲緞般的光澤,嫣紅如薔薇的雙唇,像在邀約他的親吻……
他從未見過這麼嫵媚的她,連話也忘了說,只知道貪婪地望著她。
最後,她不得不賞他一記嬌嗔的白眼。
「你不去洗澡嗎?」
「要……」
「那還不快去?」他瞧得她身上都快著火了。
「好……」
敖旭惟拉開浴室的門,正要走進去,唐亞琤又喊住他。
「等等!你不用拿衣服嗎?」他兩手空空耶!
「啊?我忘了!」這下敖旭惟總算恢復理智,迅速跑回臥房拿出換洗衣物,又迅速閃進浴室。
待他關上門,唐亞琤才轉身走回臥房,緩緩在床沿坐下,讓自己虛弱無力的雙腿獲得休息。
她坐在床邊,望著窗外搖動的樹影,怔忡地出神。
如果她反悔了,現在還有機會阻止即將發生的事,但事已至此,無論如何,她都不可能回頭了。
她愣愣地發著呆,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直到敖旭惟回到臥房,由身後摟住她的肩,將一個輕柔的物印在她頭頂的髮絲上,她的身體才警戒地繃緊。
「別抗拒它。你我都是成年人,我們都知道這件事遲早會發生。」他的吻從頭頂順著髮絲往下滑,側頭含住她小巧的耳垂。
「我沒有抗拒,我只是……害怕!」感覺他正在親吻自己的脖子,她極力克制因酥麻的快感而引發的呻吟。
「你不相信我嗎?相信我,我不會傷害你的。」
他輕輕轉過她的身體,低頭吻住她的唇,同時抱著她的腰,緩緩倒向床上。
唐亞琤躺在床上,緊閉著眼,任由他褪下她身上所有的布料,讓她赤裸得一如初生的嬰兒。
「妳真的好美!」同樣赤裸的他,嘎啞的在她唇上呢喃,雙手愛憐地撫遍她柔膩姣好的身軀。
他的唇一路往下,含住她紅潤的花蕾,來回兜繞著,而大掌則撥開她纖細修長的雙腿,尋找她的敏感點。
「別……」當他的手鑽入她最私密的禁地時,她立即拱起身子驚喊出聲。
「放輕鬆。我不會傷害妳的。」
敖旭惟抬頭望著她,眸目滿滿的憐惜令人感動,她不禁放軟了緊繃的身體,不再抗拒。
一滴汗水,從敖旭惟的額際滴落。
僅僅只是看著她,就已令他慾火焚身,他必須用盡所有的自制力,才能克制自己不像一頭餓狼般撲上去。
為了不嚇壞她,他必須極力忍耐。
「相信我。」
他忍著一觸即發的衝動,低頭吻遍她雪白的身子,溫柔給予她最柔的愛憐,當她忍不住抱緊他、呻吟出聲時,他驕傲的知道,她已為他準備好。
他欲翻身下床去拿帶來的避孕套,唐亞琤見了,立即從身後抱住他,學他吻她那樣吮咬他的耳垂。豐潤的雙峰隨著她的動作,不斷摩挲他光裸的背。
「噢,妳這個小魔女!」敖旭惟重重地喘息,全身亢奮得難以思考。
「我愛你,旭惟。」
她嬌軟的吐出這句話,終於如願逼走敖旭惟的最後一絲理智。
「我要妳!」他低吼著攖住她的唇,傾身將全身的重量壓向她,她閉上眼,緊繃而顫抖地等待著。
在他的粗喘及她的輕吟聲中,兩人緩緩交疊,終於合為一體……
「你還好吧?」
激情的火焰燃盡後,兩人的呼吸逐漸恢復平靜,敖旭惟翻身摟緊唐亞琤,愛憐地在她光潔的額頭上印下一個吻。
「嗯。」唐亞琤茫然注視前方,心不在焉的回應。
她終究還是做了!以自己的身體為手段,將他誘人她的復仇計劃中。
她心裡有罪惡感,也對他感到歉疚,但她不會因此放棄!
江令權帶給她的怨恨太深了,除非擊垮他、讓他也嘗嘗家破人亡、妻離子散的痛苦,否則她怎麼也不會甘心。
為了報復他,不論將會傷害誰,她都不在乎即使是敖旭惟!
思及此,她用力一咬唇,翻身面對敖旭惟,蹙緊眉頭問:「旭惟,有件事我不知道該不該問……」
「什麼事?瞧你擔心的。」她軟滑的身子貼著他,敖旭惟早巳心蕩神搖,根本難以思考。
「我……我們沒有避孕耶,我會不會懷孕?」她假裝憂愁地問。
她說了謊,其實她已服過避孕藥,所以才敢阻止他做避孕措施,她絕不會產下一個和自己一樣見不得天日的私生子。
她之所以騙他沒有避孕,正是她的計劃之一。
「該死!我竟然忘了。」敖旭惟這才想起,他原本想做的防範措施,竟然沒有做。
「萬一有了寶寶,那該怎麼辦?」
「這……」一時間,敖旭惟也想不出辦法。
「旭惟,如果有了孩子,你不要逼我拿掉好不好?」唐亞琤咬著唇,裝出泫然欲泣的表情,淒楚地哀求道:「我會獨力把孩子養大,絕不會給你帶來困擾,你別 迫我拿掉好不好?」
「亞琤,養一個孩子不是這麼簡單!養大一個孩子不但需要錢,還得付出很多心血,你一個人忙不來的。」敖旭惟直覺勸道。
「那你的意思是要我拿掉他嗎?你怎麼狠得下心?那也是你的孩子呀!他會有像我的眼睛、像你的鼻子,會和我一樣多愁善感,可是又像你一樣聰明。他可能就 在這裡成長,你忍心殺死他嗎?」
她抓起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佯裝生氣地質問。
敖旭惟瞪著緊貼在掌心之下的平坦肌膚,不禁開始幻想,裡頭可能已經住著他的孩子。
小小的身體、圓圓的眼睛、白白胖胖的小手……
他的手輕柔緩慢地撫摸她的腹部,黑眸感動地濕潤了。
他當然捨不得拿掉他!他是他們的愛情結晶,一定聰明、可愛、討人喜歡。
「如果有了孩子,就生下來吧!」
他終於綻開笑容點頭應允,她卻一點也不高興地嘟起嘴,轉身背對他。「算了!我看還是別生好了。」
「為什麼?」敖旭惟焦急地問:「剛才你不是還說要生嗎?為什麼又突然說不生了呢?」
「就算孩子被生下來,也只是個抬不起頭的私生子,既然如此,還不如不生的好!」她低泣道。
「私生子?」敖旭惟從沒想過,他的孩子竟會被人冠上這個名詞。
的確!他已有父親替他訂下的婚約,所以亞琤為他生下的孩子,勢必會是個私生子,但——他就默許亞琤和他的孩子受這種委屈嗎?
就為了鞏固父親在政壇上的地位,他和亞琤及孩子的幸福便得被忽略嗎?
他不想娶江子悠,他根本不愛她呀!
他的前半生可以說完全被父親掌控,難道他希望他的後半生、甚至他的孩子,都繼續受父親的支配嗎?
不!他猛然醒悟,從未如此肯定自己的想法,他再也不想當父親手中操縱的傀儡了。
「把孩子生下來吧!」他再次告訴唐亞琤,語氣堅定,雙眼炯炯有神。
「你放心!他不會成為私生子,我會和你一起陪著地,快樂的成長。」
「你是說……」唐亞琤的心在歡唱,但她小心地藏好那份得意。
「我不和江子悠結婚了,我決定取消和她的婚約。」
「可是……你父親一定不會同意的!」
「那我就搬離那個家!反正我早就不想再聽從我父親的操控,正好趁這個機會離開。」
「你是認真的?」
「百分之百認真!為了你和孩子,我決定靠自己的力量,讓你們獲得幸福。」
「那麼,萬一我沒有懷孕……」
「小傻瓜,就算你現在沒有懷孕,將來也會有呀!無論如何,我已決定和你廝守一生,就算必須與全世界為敵,我也不會輕易改變我的想法。」
「旭惟……」這回唐亞琤真的哭了,她投入他懷中,不斷地流淚。
她終於達成目的,如願破壞妹妹與旭惟的婚姻,但此刻充斥在她心中的,不是如願以償的得意,而是滿滿的懊悔愧疚。
現在她總算明白,他對她的確是真心的,她多麼不忍心欺騙他、傷害他,怎奈事情走到這種地步,就算她想回頭,恐怕也沒有辦法,只能繼續錯下去。
她不敢奢求與他廝守一生,她只祈求,將來有朝一日,當他知道事情真相的時候,能夠原諒她,那她就滿足了!
敖旭惟說到做到,他一回到台北,立刻帶著唐亞琤回家見他的父親,並向他表明不願娶扛子悠為妻,只想和她廝守一生的心意。
「你瘋了!」敖志衡暴跳如雷的指著他破口大罵:「你取消和江家的聯姻,放著大好的前途不要,就為了這個低賤的女人?」
「爸,請注意你的措辭!」敖旭惟不高興地警告。
「我說她低賤又怎麼?她本來就是出身下階層的女人!原先我看她白淨清秀,還以為她是個乖巧的好女孩,誰曉得她竟然連你都敢勾引,我看她根本是只善於裝 模作樣的狐狸精!」
敖志衡氣極了,什麼惡毒、難聽的話都罵得出口,而唐亞琤聽江令權罵慣了,倒不怎麼覺得刺耳。
「爸!我帶亞琤回來,不是為了讓你侮辱她,我真心希望你能明白我的感受,接納我所愛的女人,我的要求只有這樣而已!」
「哼!我看你根本被這隻狐狸精迷昏了頭,連自己姓什麼叫什麼都不記得了!告訴你,我不可能接受這種沒財勢、沒地位的女人進我敖家的大門,你最好趁早死 了這條心!」
「爸!你這麼做,不覺得太現實了嗎?」
「現實?這個世界本來就是現實的!你也不想想,若不是有我罩著你,你能有今天的地位嗎?告訴你,你連想喝西北風都沒得喝!看在你是我兒子的分上,我可 以原諒你犯這次過錯,只要你立刻離開這個女人,乖乖娶江子悠為妻,我還是會繼續提拔你,讓你繼承我所有的地位與頭銜。」
「我不希罕那些!爸,我要的只有亞琤,沒有她,我什麼也不想要。」
「沒出息的東西!從小到大我給你的教育,你都學到哪裡去了?竟然為了一個微不足道的女人忤逆我!不要怪我沒有警告你,要是你敢違抗我的意思,繼續和這 個女人在一起,我會抽掉你所有的頭銜、地位,把你踢出我的勢力範圍,到時候你將會一無所有,比乞丐還窮!」他厲聲警告。
「就算你這麼說,但那並不能改變我的想法,我愛亞琤,就算失去全世界,我也不會離開她!」敖旭惟語氣堅定,絲毫沒因為他的威脅動搖。
「混賬!愛是什麼鬼東西?你那顆腦子究竟在想什麼?是不是那女人灌你吃了什麼迷魂藥?」
「爸,我沒有被迷惑,我清醒得很,我和亞琤是真心相愛,如果你不能接納我們,那麼請恕我不孝,我無法再留在你身旁了。」
「哼!你以為我希罕嗎?如果你只在乎這女人的話,那就滾出去!我不可能同意你們的婚事,死也不會答應!」
「既然如此,那我只有離開了。請您保重,再見!」
敖旭惟牽著唐亞琤的手,毫不留戀地轉身離開華麗氣派、卻毫無溫暖的家。
對於父親冥頑不靈,他覺得遺憾,卻不後悔與他決裂。事實上,他覺得自己的人生好像從此刻開始,才逐漸透出曙光。
回想過去將近三十年的人生,全在父親的陰影的籠罩下,見不到一絲希望,如今他擺脫這一切,才猛然發覺,外頭的世界竟是如此海闊天空。
他走出敖家大門,將開來的名貴轎車留在庭院裡,帶著唐亞琤坐計程車離開。
那輛車是用父親的錢買的,他不想帶走他的一分一毫,從今以後,他將要靠向自己的雙手,努力讓亞琤獲得幸福!
他轉頭詢問唐亞琤:「我父親一定會想盡辦法打擊我們,所以接下來我們可能會有好一段時間,必須過著清苦的生活,你怕嗎?」
唐亞琤微笑著搖搖頭,真心地說:「我不怕,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就算天天都吃粗茶淡飯,我也不在乎。」
「恐怕要苦了你了,不過情況一定會很快好轉的。我愛你!」敖旭惟愛憐地低頭輕吻她的額頭。
「我也是。」唐亞琤緊抱著他,心中的不安沒有平息,反而逐漸加劇。
事情真的會就此好轉嗎?不!她覺得敖志衡絕不會如此輕易放棄。
他到底會用什麼手段來拆散他們呢?
作者:
官不聊生
時間:
2022-6-8 00:08:19
第六章
「旭惟,你可以幫我拿碗筷嗎?馬上要開飯了。」
唐亞琤在廚房裡炒最後一道菜,一面轉頭向外喊道。
「好。」敖旭惟走進廚房,在她臉頰偷了一個吻。「好香!你在炒什麼?」
「你最愛吃的高麗菜。」她關掉瓦斯,將光潤油亮的高麗菜盛盤。
「我來幫你端。」敖旭惟搶著端菜,忘了他原本是進來拿碗筷的。
唐亞琤笑著搖搖頭,轉身從櫥櫃拿出兩個碗和筷子。
他們搬到這間新的公寓,已經有一個多禮拜了,為了和敖旭惟共同生活,她退掉原本租賃的單身公寓,改租這間兩房一廳、還有廚房的小公寓。
他們像一對新婚夫婦般,一起甜蜜地生活著,雖然沒有充裕的物質享受,但他們兩人都覺得十分幸福、滿足。
當然,敖旭惟也曾想過先和唐亞琤公證結婚,但很快又打消念頭。
現在他剛脫離父親的羽翼,沒車、沒房子、沒工作,他不願亞琤及孩子陪他吃苦,所以他打算先闖出一番事業,再風風光光的迎娶她。
目前他把兩間臥室的其中一間權充書房,裡頭有一部性能不錯的電腦,還有一些專業的電腦書籍,今後他打算從事程序設計的工作。
幸好他對電腦一直有濃厚的興趣,大學念的雖然是政治系,卻常常到資訊系去旁聽,所以學會寫程序的技術。學生時代還曾得過幾次獎,只是自從畢業之後,因 為工作太過忙碌,幾乎沒再碰過這類東西。
享用過美味的晚餐,敖旭惟搶著幫唐亞琤洗碗,她閒著沒事,在他身後繞來繞去,發現他的頭髮長長了。
過去在父親的指示下,他總習慣用發油將頭髮梳得服服貼貼的,絕對不容許一絲凌亂,因此也看不太出長度。
自從和她在一起之後,他不再抹發油,而是任由它自行垂下,所以頭髮好像突然之間變長了。
「旭惟,我幫你剪頭髮好不好?」唐亞琤興奮地問。
「剪頭髮?」敖旭惟關掉水龍頭,好奇的轉身注視她。為什麼突然說要幫我剪頭髮?」
「因為你的頭髮長長了呀!」她笑瞇瞇的說:「你放心,我的技術很好,不會把你剪成大光頭的。」
敖旭惟摸摸垂到頸後的頭髮,發現它好像真的變長了,但還是有點不放心。
「你會剪嗎?」
「你放心!以前我家經濟狀況不好,為了省錢,我常幫外公、外婆剪頭髮,後來也幫自己剪,技術沒問題的!」她拍胸脯保證。
敖旭惟看看她的髮型,整齊又漂亮,這才勉強同意。
「好吧!不過還是要小心一點,別把我的耳朵剪掉了。」
「我知道!」唐亞琤甜甜的一笑,轉身回房翻出她買的專用發剪,並且準備好一張報紙,從中間剪個大洞,然後套在敖旭惟的脖子上。
「這要做什麼?」敖旭惟愣愣的瞪著自己的新造型。
活像外星人的大飛盤!
「擋住掉下來的頭髮呀!不然要是發渣掉進衣服裡,會很難受的。」唐亞琤解釋。
「喔!」敖旭惟瞭然地點點頭,雖然這模樣看起來很蠢,不過倒是個新鮮有趣的經驗。
要是他還留在父親身邊,可能一輩子也體驗不到這種事,而他喜歡這種全新的轉變。
「準備好了嗎?我要開動了喔!」
唐亞琤拿起剪刀,從他的發尾開始修剪。她的動作利落流暢,頗有職業級水準,修剪了二十分鐘,她放下剪刀說:「好了!」
她繞到敖旭惟面前仔細一看,立刻讚美道:「哇——你好帥喔!」
「真的?」敖旭惟脫掉報紙做成的被風,走進浴室,從盥洗台上方的鏡子審視自己的新造型。
她把他的西裝頭剪短,只留下大約一根手指長,現在他的頭髮不再死氣沉沉的往下垂,而是一根根往上豎立,整個人看起來不但年輕許多,也充滿活潑的朝氣。
「喜歡自己的新髮型嗎?」她的臉出現在鏡子裡.臉上掛著滿意的笑容。
「很好。」敖旭惟笑著說:「我覺得年輕了十歲,精力充沛得像頭蓄勢待發的猛獸,所以現在我要——吃了你!」
他故意裝出猙獰的表情,張開雙臂撲向她。
「不要——」唐亞琤尖叫著逃回臥房,剛跳上床,還來不及拉起被子將自己藏好,他已撲了過來。
「你逃不掉的!」他抱著她在床上翻滾兩圈,在他們滾到床下之前,緊急煞住往下墜的身體。
「我愛你!」他大笑著在她唇上親吻一下,然後平躺在床上,小心地讓她趴靠在他身上。
「頭髮亂了。」他抬起她的臉,溫柔的凝視她,並伸手撫平她被弄亂的髮絲。
他眼中濃濃的愛意與寵溺,令唐亞琤幸福得想哭,她忍不住抱緊他的身體,哽咽地說:「我真希望,時間能夠永遠停留在這一刻。」
「傻瓜!如果時間永遠停留在這一刻,那我們怎麼結婚?而且這樣寶寶也無法出生了。」
「我沒有懷孕。」她推開他,迴避地起身。「我的生理期剛結束,證明我並沒有受孕。」其實這是她早就肯定的結果。
「沒關係!其實沒有孩子也好,以我們目前的處境,也不太適合有孩子,等過些侍候,我的工作步入軌道,生活安定後,我們再結婚生孩子,你說好不好?」他 早巳規畫好他們的未來。
「好!」她幸福地笑了,同時心底也有著更深的憂愁。
不管她一開始打著什麼念頭接近他,現在她都無法離開他,她已經深深愛上他了!所以現在她很害怕,怕他發現事情的真相。
如果讓他知道,這一切都是她的計劃,從他們的相知、相戀、相守,全是她一手策劃的,他會原諒他嗎?
她閉上眼,幾乎不敢去想像後果。
敖旭惟雖然待她有如珍寶,但她知道,他絕對不是沒有脾氣的人。光從他毅然與父親決裂、連一塊錢都沒從他父親手上拿走,就可看出他性格中強硬的部分。
要是他知道,她從頭到尾都在設計地,他一定會很生氣……
「你在想什麼?」
他低沉醇厚的嗓音在她耳畔響起,唐亞琤回過神,發現自己的衣服已被他脫去一半,而他的手正不安分地在她半裸的乳房下緣游走。
她低喘一聲,情慾的火焰迅速被他點燃。
「你會愛我多久?」在徹底投向他的懷抱前,她這麼問。
「永遠。」
他帶著肯定的笑容,緩緩吻向她的唇……
又是一個陰雨綿綿的日子,敖旭惟去送設計好的程序給客戶,唐亞琤則出門去買日用品。
她剛回到家,還來不及換下外出服,門鈴聲就響起了。
他們剛搬來不久,不可能有朋友來拜訪,因此她想一定是敖旭惟回來了。
她高興地跑去開門,沒想到拉開門,外頭站的不是敖旭惟,而是比他蒼老幾十歲的敖志衡。
「您……」
她還沒從見到敖志衡的震驚中回過神,一個毫不留情的響亮巴掌,已從旁邊刮來。
「你這不知羞恥的賤胚果然在這裡!」
她捂著迅速紅腫的臉頰,緩緩轉過頭,看見江令權氣急敗壞的猙獰面孔。
「我還以為敖老說,你勾引旭惟離家出走只是誤會,沒想到你竟然真的有膽做出這種恬不知恥的事來!我今天非打死你不可——」
他舉起手,又想再刮唐亞琤幾個耳光,但一隻突然介入的大掌攫住他的手,阻止他施暴。
「江伯父,您為什麼要打亞琤?」
敖旭惟外出回來,正好看見江令權想打唐亞琤,又急又氣的他立刻衝過來,制止他野蠻的行為。
「旭惟,這件事與你無關,你最好不要插手!」江令權勉強克制暴怒的情緒說道。
「怎麼會與我無關?亞琤的事,就是我的事!」敖旭惟生氣地強調。
「是嗎?難道連我教訓女兒,你也要插手嗎?」江令權冷笑著問。
「女兒?」敖旭惟傻了。「您說什麼?亞琤……是您的女兒?」
「沒錯!」
「可是,亞琤姓唐……」
「她是我婚前生的私生女,所以跟她媽姓唐。」江令權毫不羞愧地承認。
「亞琤是您的私生女?」敖旭惟還是不太相信。
「那——為什麼沒人知道這件事?」
「像她這種不光彩的出身,何必說出來意人笑話?當然是愈少人知道愈好!」
他嫌惡地瞪著唐亞琤,完全沒反省她之所以有這種不光彩的出身,全是自己的錯。
「原來這是真的!」敖旭惟這下總算相信了,他注視著唐亞琤,為她蒼白的面孔感到心疼。
他多想告訴她,他不會為了她是私生女而瞧不起她,她依然是他最愛的女人。
「旭惟,我這次來,是希望你離開這個賤丫頭,回到你父親身邊去。你離開家讓他非常擔心,他只有你這個獨子,他的事業及政冶地位都等著你去繼承,你千萬 別為了這樣一個女人自毀前程呀!」江令權放柔音調勸道。
「我不會回去!」敖旭惟堅定地轉身面對江令權及父親。「我愛亞琤,我已決定與她共度一生,我不會為了權勢與地位拋棄她!」
「你這混賬東西,還是冥頑不靈——」敖志衡氣得臉色通紅,恨不得上前一掌打死這個不肖子。
「敖老,您別生氣!我再好好勸勸旭惟,他是個聰明人,他會聽的。」江令權安撫道。
「哼!」敖志衡又怒瞪兒子一眼,才氣沖沖地將頭轉開。
「旭惟。」
江令權走到敖旭惟面前,精明的利眼一瞇,裝出慈祥的表情微笑道:
「旭惟,你只愛美人不愛江山,這種氣魄與情操的確很令人感動,但是江伯父勸你,就算你要為了女人放棄前途,也得看看值不值得!要是你對人家掏心挖肺, 人家卻只把你當成利用的工具,那可就很不值了。」
他若有所指的瞄了唐亞琤一眼,她呼吸一緊,原本蒼白的容顏,霎時變得更加雪白。
「利用的工具?」敖旭惟的視線在江令權與唐亞琤間來回梭巡,不解問:「江伯父,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您說誰利用誰?」
「我所指的,當然就是你最心愛的女人!你難道從沒想過,為什麼她明知道你即將和她妹妹結婚,還和你在一起嗎?」
「這……我沒想過。」敖旭惟坦承。
「她和你在一起,是因為她恨我,她想打擊、報復我,所以才會故意接近你,利用你作為她的工具,破壞我的聯姻計劃,藉以達成她報復的目的。你說我說的對 嗎?女兒!」他轉頭看著唐亞琤,嘴角掛著惡毒的笑容。
「不……不是這樣的!」唐亞琤雙唇顫抖,連連搖頭否認。
她不知道他是怎麼知道的,但她絕對不能承認!一旦她承認,就會失去敖旭惟的愛,他絕不會原諒她的。
「是嗎?你看看這是什麼?」江令權從口袋取出一本淡綠色的小冊子,得意洋洋地問。
那是唐亞琤平日隨身攜帶,用來記載一些心情小語的記事本,裡頭記載著她所有的秘密,包括她的復仇計劃。
由於匆忙離職,她留在辦公室裡的東西都沒拿走,這本小冊子正是其中一樣。
「還給我!」唐亞琤見了立即臉色大變,飛快上前想搶回那本記事本,江令權不但沒還給她,反而轉交給敖旭惟。
「旭惟,你好好看看,就會明白我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
敖旭惟接過那本小冊子,本來並不想翻閱,不過唐亞琤心虛慌張的反應引起他的懷疑,他才打開它。
他翻到後面幾頁,開始逐字看了起來。愈看,他的臉色愈是晦暗陰鬱,宛如暴風雨來臨前的天空,充滿可怕的風暴。
他合上小冊子,心痛地問著眼,沉聲道:「請你們先回去,我有話想單獨跟亞琤談一談。」
「你還想談什麼?」
敖志衡依然感到不滿,但敖旭惟連看也不看他一眼,只盯著唐亞琤,他悻悻然地站了半晌,才死心和江令權一同離去。
時間似乎無止盡的延續著,敖旭惟手裡捏著那本小冊子,僵硬地站著,一動也不動。唐亞琤不時偷偷抬頭看他,又隨即低下頭。
「這是真的嗎?」
許久,敖旭惟才吐出一個平板單調、毫無情緒起伏的問句。
「我……」唐亞琤緊咬著唇,根本不敢回答。
「我只要求你誠實回答。你父親說的是真話嗎?」
他看過她親手寫的雜記,早已知道事實,但是他想聽她親口說!
「我……對!他說的都是真的,當初我的確是為了利用你,才故意接近你。」
唐亞琤啜泣著承認。「自從知道你即將和我妹妹結婚,我就一直伺機接近你,為你撐傘那天,我不是不經意從辦公室的窗口看見你,而是一路跟蹤你,才會知道 你的行蹤。」
敖旭惟臉色忽白忽綠,眼皮下有一束青筋跳動。
「所以我們之間的一切,都在你嚴密的計劃中,就達跟我談戀愛、陪我上床,也全是你的手段?」敖旭惟僵硬地問。
唐亞琤遲疑了很久,還是困難地點點頭。「沒錯!」
她對他撒了太多謊,她已經不想再欺騙他了!
「可是——後來我改變想法了!我不想再利用你,我想跟你廝守一生——」
「夠了!」他大聲喝止她,望著她的冷漠眼神,足以使空氣凝結成冰。「不要再撒謊了!」
「這不是撒謊,求你聽我說……」她緊抓著他的手,怎麼也不願放開,她知道只要一放手,他將會頭也不回地離去。
「放開!我什麼也不想聽。」他用力拂開她的手,逕自扭頭離去。
「旭惟——」唐亞琤在背後哭喊,卻怎麼也喚不回他的回眸一顧。
她的噩夢果然成真了。他開始恨她,只怕永遠也不會理她了!
「旭惟,不要恨我……我愛你呀!」她緩緩跌坐在地,掩著臉失聲痛哭。
她終於發現,自己是如此深愛著他,但——
恐怕已經來不及了!
作者:
官不聊生
時間:
2022-6-8 00:08:37
第七章
深夜,一道修長的人影打開門,走進沒有一絲光線的陰暗屋內。
「旭惟?」
始終坐在客廳等待的唐亞琤,從沙發裡站起來,因驚喜而顫抖。
主燈啪地被點亮。
唐亞琤的眼睛有好幾個小時沒接觸到光線,燈光乍然亮起,她隨即承受不住地閉上眼。
「去收拾東西!」敖旭惟冷漠地命令,以往愛憐的語氣已消失不見。
「收拾東西?為什麼要收拾東西?」唐亞琤搖搖晃晃地走到他面前。
「我已決定回我父親身邊,你自然也得跟著走!我安排了新的住處,從今以後你和我就住在那裡。」
他還願意和她在一起?喜悅的浪潮,霎時淹沒了唐亞琤。
「我以為你恨我……」
「我是恨你!但我還沒厭倦你,所以在我滿足之前,你必須留在我的視線範圍內,聽從我的一切安排!」他瞪著她,眼神兇惡凌厲,唐亞琤頓時瑟縮了一下。
她沒有情錯,沉睡的猛虎終於醒來了。
「我不能……」唐亞琤顫抖地搖頭,她不想成為他的禁臠。
「為何不能?」敖旭惟冷嗤。「利用身體交換你想要的,不正是你最拿手的?我只是提供你這個機會罷了!」
「不!」唐亞琤哽咽道:「我……我無法承受你的怨恨,我會崩潰的!」
「你太低估你自己了!你既然有足夠的本事設計我,自然有相同的韌性承受我的怨恨。我沒打算囚禁你、也不會虐待你,我只需要你那誘人的身體,在漫漫長夜 提供我慰藉,哪天等我高興滿足了,自然會讓你離開。反正對你來說,這也沒什麼損失!」他冷笑。
「不要……」她搖著頭,猛落淚。
她不要變成他宣洩慾望的玩物,她要的是他的愛。
「這恐怕由不得你!」敖旭惟從口袋取出一份文件遞給她。「等你看過就會明白。」
「這是……」唐亞琤接過來仔細一看,赫然發現那是她母親的出院證明書。
「你怎麼會有這個?!」她迅速抬起頭,震驚地問。
「你還不明白嗎?你的母親已經被我帶走,藏在一個安全又隱密的療養院,只要你乖乖順從我,等我讓你離開時,自然會告訴你,你母親人在哪裡。」
「不!你不可能找得到我母親!」她立即想到,他連她母親的姓名都不知道,更不可能知道她母親住在哪間醫院。
「我是不知道,但是你父親知道。」敖旭惟得意地冷笑。「我答應提供你父親他想要的援助,他就馬上把你母親的下落告訴我,並且出面協助我,我才能順利帶 走你母親。」
「是他?」又是那個萬惡的魔鬼!「他為什麼要這麼做,他不是一心指望你娶我妹妹,為什麼願意和你進行這種協議?」
敖旭惟不在乎的聳聳肩說:「你妹妹似乎瞞著他,擅自在外結婚,所以敖江兩家的婚事算是吹了。他是個聰明人,知道成不了親家,便馬上同意和我達成這項協 議,畢竟這對他來說,也是極為有利的。」
「他真該下十八層地獄!」唐亞琤恨恨地哭嚷。
他究竟還想把她和媽媽害得多慘?
「那是他的問題。現在——你馬上去收拾東西,我在這裡等你!」他不耐地命令。
「等等——旭惟,你把我母親帶到哪裡?先讓我見她一面好不好?」她拉著敖旭惟的手,迭聲哀求道。
「我現在不會讓你見她,等我讓你離開時,你自然就可以和她團聚,所以你不必心急,只要祈禱我會盡快厭倦你就行了!」
「不!旭惟——」
「去收拾東西,別讓我再說一次!」
他警告地瞪著她,唐亞琤與他對視片刻,終於還是低歎了聲,徹底認了。
「等我一下。」她垂下頭,死心地走進臥房收拾東西。
她只帶走重要的物品,至於其它較不重要的——她想他大概不會願意找人來幫她搬,所以乾脆就全部不要了。
唐亞琤把最後一件衣服塞進旅行袋裡,正要拉上拉鏈時,不經意看到床頭櫃上的古董熊。
那是他們去吃起司火鍋時,他特地買下來送給她的!
想起那時他溫柔、寵愛的表情,她一時百感交集,抱著小熊哭了起來。
是她不好!原來的他是那麼溫柔、體貼,是她把他逼成現在這樣,他的性格會有這麼大的轉變,全是她的錯!
「你收拾好了嗎?」客廳裡傳來敖旭惟不耐的呼喚。
「噢,好了!」
她急忙把小熊塞進旅行袋裡,然後拉上拉鏈,快步離開臥房。
臨關上門前,她依戀的環視這間充滿愛的記憶的房間。
這些日子的點點滴滴,將是她一生永遠不會忘記的美好回憶。
唐亞琤提著旅行袋,手足無措地站在玄關的入口處,她轉頭四下張望,打量這間比他們先前租的還要大上兩、三倍的公寓。
「進來呀!你站在那裡發什麼呆?」
敖旭惟逕自在客廳坐下,冷冷地掃她一眼。「你該不會指望我像抱新娘一樣,抱你進門吧?」
「當然不是……」
唐亞琤飛快脫掉鞋子,赤腳踏上晶亮如鏡、由高級花梨木鋪成的原木地板。
敖旭惟瞄了她白淨小巧的雙腳一眼,又立即別開視線。
「那邊有拖鞋,你難道不會自己找一雙穿上嗎?」
可惡!他竟擔心他這高級的原木地板,會弄髒她漂亮的小腳。
「好。」她柔順地挑了一雙室內拖鞋穿上。
「這裡……好漂亮喔!」
唐亞琤走進客廳,有些不自在的找話題和他說。
「哼!將近千萬買來的房子,當然與眾不同!所以說,人還是應該認清事實,金錢才是最重要的。你瞧——我一回家,爸爸就送我這棟公寓,當爸爸的乖兒子, 果然比在外頭吃苦受罪好!」他刺耳地笑著,眼中有著自暴自棄的頹廢。
其實這間公寓還有與唐亞琤同居,都是他向父親談條件交換來的。
他父親答應暫時給他一個獨立自主、不受干擾的空間,相對的,他必須聽從父親的任何安排——包括娶妻!
他知道父親已積極替他尋找新的聯姻對象,而他並沒有反對。
反正他的愛情已被扼殺,娶誰為妻對他來說,都是一樣的!
「你要放棄寫程序了嗎?」唐亞琤睜大眼,急切地說:「寫程序是你的最愛,你不能輕易放棄呀!」
「最愛又如何?曾經最愛的女人,還不是照樣背叛我!現在我已經明白,我爸爸說得一點都沒錯,世間所有的愛情都是虛假的,惟有名利與權勢是真的!從今以 後,我不會再傻得相信愛情勝於一切這種鬼話,我要繼承我爸爸的政治事業,我要世上的每個人,都踩在我的腳底下!」
「你變得好可怕……」唐亞琤不敢置信地搖頭。「才短短幾天,你為何就變成這樣?」
「我為何變成這樣,你不是很清楚嗎?說起來還得感謝你,是你教會我這些,你讓我明白,所謂的愛情,是多麼醜陋、可笑的玩意兒!如果我變成沒有感情的魔 鬼,那也全是拜你之賜!」
唐亞琤震驚地搖頭,懊悔的眼淚如雨絲般不斷墜落。
「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想報復我父親,我真的無意傷害你……」
她哭泣著道歉,卻無法獲得他的諒解。
「現在無論你說什麼,我都不會再相信你,所以我勸你還是打消,想利用苦肉計博取同情的念頭,收起你的眼淚吧!」
他神情漠然地起身,離開前只留下一句。
「我去洗澡!」
唐亞琤獨留在客廳裡,為自己的過錯懺悔流淚,直到一雙健臂伸來,將她攔腰抱起。
「省省你那虛偽的哭泣!現在我想從你那善於說謊的小嘴裡聽到的,是你美妙的呻吟聲,而不是掃興的哭泣聲。」
剛沐浴完畢的敖旭惟,溫存地附在她耳邊,卻說著最殘忍的話。
「你不可能要——」她驚慌地搖頭。
他不可能在這時候要她,他還恨著她不是嗎?
「哼!替我暖床是你目前惟一的用途,我怎能不好好利用?」
「不,我沒辦法……」
「你可以!你也必須,這是你欠我的!」
他冷酷地說著,腳步毫不遲疑地將她帶進臥室。
「旭惟,求你……」
「求我要你嗎?我已經在那麼做了!」他用力地扯下她的衣服,露出雪白香馥的身軀。
「不——」
敖旭惟含住她的嗚咽,大手粗魯地搓揉她的胸脯,白嫩的乳房上立即泛起大片紅色的痕跡。
他將唇往下移,含住豔紅的蓓蕾,長指則來到私密的花蕊處,倏地探入她乾澀的體內,快速來回移動著。
「別……」體內的不舒適,令唐亞琤擰起秀眉,拱起身背肌試圖逃避。
「不許逃,這是妳欠我的。」
他粗重地喘息著,分開她修長的雙腿,用力將自己嵌入。
「啊!」她還沒完全準備好,他的強行進入,讓她疼痛地瑟縮了下。
「疼嗎?這樣妳才會記得,永遠別再試圖設計我,因為那會讓妳痛不欲生。」
他冷聲說道,同時捧起她的臀,毫不溫柔展開快而激烈的衝刺,她的低泣聲,不時傳入他耳中。
敖旭惟緊閉著眼,不願去看她梨花帶雨的臉龐。
他不該同情她,這是她應得的報應!
他必須時時刻刻提醒自己她的詭計多端,否則他會忍不住心軟,然後再次成為她利用的工具。
他——絕不能心軟!
「起床!」
一件連身洋裝,毫不留情地打在因徹夜歡愛、而疲累入睡的唐亞琤臉上。
「嗯……」
她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看見敖旭惟一臉陰驁地站在床邊瞪著她。
「怎麼了?」她揉揉睏倦至極的眼皮,神態慵懶地爬起來。
「穿上衣服跟我出去!」
「跟你出去?」唐亞琤的睏倦這下全不見了。「我以為我不用出去……」
「你以為只要待在家裡,張開雙腿等我回來就好?」敖旭惟譏諷著問。「我說過,在我厭膩你之前,你凡事都必須聽從我的命令,而我現在要你跟我出去,你就 得乖乖跟我出去!」
唐亞琤咬著唇瞪了他好半晌,最後還是披著被單下床。
現在他心性丕變,違逆他除了自取其辱之外,根本沒有好處,所以她只有乖乖聽命。
「我們要去哪裡?」她拿起床上的衣服,忍不住問。
「這點你不用管,只管穿你的衣服就行了!」敖旭惟的回答,是一句不客氣的冷哼。
唐亞琤碰了個釘子,索性不再開口自討沒趣,走進浴室換衣服去。
穿上他扔來的洋裝,她羞赧的發現,這件洋裝的尺寸好像不太正確胸圍太緊、裙擺太短,性感的乳溝和白嫩嫩的大腿都露出來了。
「這衣服……太小了!」她走出浴室,紅著臉抗議。
「一點都不小!這可是我特地找人為你裁製的,正好適合你這種滿腹心機的女人穿。」
「可是——」
「夠了!我沒有整天的時間聽你挑剔這件衣服。」他不耐地喝斥。
「我知道了。」她忍著氣,逆來順受地承受他的羞辱。
為了母親,她沒有選擇的自由。
出門之後,敖旭惟駕著車,將她載到敖志衡所成立的敖氏財團,這間財團負責掌控旗下兩間主公司和數間子公司,幾乎踏足各行業,每年為敖志衡賺進巨額的利 潤。
進了公司,敖旭惟刻意帶著唐亞琤到各部門巡視,唐亞琤身上那件清涼的短洋裝,自然引來不少注目的眼光。
大家似乎很快明白她的身份,瞧著她的眼光,開始帶著暖昧與輕蔑,無論她走到哪裡,都能感受到那些批判與淫慾的目光,從四面八方投向她,灼痛她微薄的自 尊,讓她想逃開,卻又無處可躲。
好不容易,敖旭惟將她帶進他的辦公室,命令她在沙發上坐著。
「我要去開會,你在這裡安分等著,如果我回來發現你不見了,或是到處招蜂引蝶,我會馬上打電話,要人把你母親送到國外去,讓你一輩子都找不到她!」他 冷冷地警告。
「我懂了。」唐亞琤木然回答。
太多惡意的羞辱,已讓她的自尊千瘡百孔,再多加上這麼一件,也不至於令她太難堪。
「哼!」
敖旭惟昂起下巴,悻悻然離開辦公室。
會議期間,他強迫自己將注意力放在會議上,不去掛念唐亞琤那只迷惑人的小妖精。
他諒她也沒膽子逃跑!
兩個小時冗長的會議結束後,敖旭惟迅速走回辦公室。他否認自己是急著想見她,只是想確定她確實安分的待在裡頭,沒有妄想逃跑。
他推開那扇氣派的門,快步走進辦公室,第一眼便往沙發的位置掃去——
沒人?!
他震驚地瞪大眼,不敢相信她竟然跑了!
這個可恨的女人!不但工於心計、善於撒謊、還很會逃跑。
等他找到她,非用鏈子將她鎖在他的腰帶上不可!他忿忿地想。
他迅速轉身,想利用辦公桌上的分機,詢問樓下的警衛是否看到她出去。
沒想到才一轉身就發現,他想找的人正安然無恙在面前。
她纖瘦的身軀縮在他寬大的皮椅裡,沉沉地熟睡著,臉上脆弱的表情,像個可憐無依的小孤雛。
她居然在這裡睡著了!
敖旭惟大步走上前,準備狠狠將她搖醒。
一個有罪在身的人,是沒資格如此享受的!
然而當他走到她身旁,發現她的眼皮下有著淡淡的黑眼圈,正要搖醒她的手,頓時停住了。
昨夜他不知饜足的索歡,讓她幾乎整晚無法入睡,而他又一大早把她叫醒,也難怪她會這麼困。
他看見她的身子蜷縮成蝦米狀,不住地顫抖,似乎很冷的樣子,不由得握緊雙拳,咬了咬牙根。
雖然理智告訴他不必理會,但他的雙手還是不聽使喚,將身上的西裝外套脫下來,小心翼冀地披在她身上。
不但如此,為了怕她著涼,他甚至將辦公室的空調全關了。
這時,門上傳來敲門聲,接著企劃部經理的臉出現在門後。
「總經理,我想和您談談,剛才會議討論的案子……」
「我們出去談!」
為了怕吵醒唐亞琤,敖旭惟當機立斷說道。
他又望了依然熟睡的唐亞琤一眼,才走出辦公室,小聲地帶上門。
而這時,仍在睡夢中的唐亞琤,不自覺露出一個甜蜜的笑容。
因為她在夢中看見,敖旭惟又對她微笑。
她最懷念的笑容呵……
作者:
官不聊生
時間:
2022-6-8 00:08:53
第八章
當敖旭惟看見父親出現在辦公室,他知道,無可避免的事終於還是來了。
「人選決定了?」他不感興趣的問。
「這回我幫你挑選的對象,是趙氏的千金——趙郁馨小姐。」敖志衡取出一張放大的彩色照片,放在他桌上。
「她父親是趙氏船運的董事長,她本身也是國外留學回來的高知識分子,我見過她,不但人長得漂亮、氣質也很大方。如果你不放心,可以先和她見個面——」
「不用了!」敖旭惟懶洋洋地回絕。「您想怎麼做,就照您的意思安排吧!」
「那我就做主幫你決定了。我已經看過,下個月八號是個好日子,你們就先訂婚,三個月後再擇日完婚。」
「唔,我沒意見!」敖旭惟仍是不感興趣的回答。
「那麼這張照片就留給你,我先走了!」
敖志衡走向門口,忽然想起剛才在外頭看見唐亞琤,於是又回頭道:「至於那隻小狐狸精,你可以打發她走了!要是將來讓趙家知道,你和她糾纏不清,我們兩 家合作的事宜可能會有變數。」
「這個您不必操心,結婚前我自會讓她離開。」
「那就好!」敖志衡這才滿意的離去。
「可惡!」待門一關上,敖旭惟立刻把桌上的照片抓起來,用力甩在地上。
唐亞琤走進來,看見照片掉落在地上,她沉默地看了幾秒,才緩緩彎腰拾起,送回敖旭惟面前。
「你的東西掉了。」
敖旭惟心情正壞,一徑斜睨著眼瞧她,既不說話,也不伸手去接。
他近來性格喜怒無常,唐亞琤已經大略清楚,也不再覺得無所適從。
她直接把照片放在他桌上,然後轉身走向她慣坐的沙發,拿出放在茶幾下方的英文書,開始閱讀。
最近她正在勤學英語,反正每天陪敖旭惟來辦公室,她也沒什麼事做,不如趁此機會學點有意義的東西,等他將來厭膩她了,她才能很快找到其它工作。
她早巳徹底認命,也學會不再爭辯,但那副平靜自若的面孔,依然令敖旭惟覺得不滿。
「你難道連一點好奇心也沒有嗎?你為什麼不問問,這張照片是哪來的?」他惡聲質問。
唐亞琤放下英文書,抬起頭望著他說:「我不必問,也大概猜得到那是什麼。我想,那大概是你父親替你找到的新的聯姻對象吧!」
「你倒猜得挺準的!」
想到她早已猜到那是他未來的新娘,卻還能如此平靜,敖旭惟更生氣了。
他故意諷刺道:「據我父親說,對方可是趙氏船運的千金,出身尊貴、知書達禮,不是你這種身世不名譽的女人可以比擬的。」
「你這麼比較根本不公平,身為私生女,並不是我自己願意的。」
「話是沒錯!不過她至少不會像你這樣心機深沉,滿肚子的詭計。」
「如果你一定要這麼認為,那就隨你吧,我無話可說。」她心灰意冷的回答。
敖旭惟神情複雜地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才沉聲命令:「去把門鎖上。」
唐亞琤抬起頭,不明所以的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還是起身把辦公室的門鎖上。
「過來!」他接著又命令。
「你想做什麼?」她開始有了警覺心。
「我叫你過來,你就乖乖過來,問那麼多做什麼?」他不耐的斥責。
唐亞琤試圖逃避,但在沒有理由拒絕的情況下,只能不情不願的走過去。
她一靠近,敖旭惟立刻扯住她的手腕,將她拉進自己懷裡,他攖住她柔軟的芳澤,狂烈地熱物,而他的手則急躁地想剝下她身上的衣物。
「不要……」她無力地掙扎。
「你好像老是在說這句話,最後卻總是像塊奶油似的,溶化在我懷裡。」他諷刺地嗤笑。
「才沒有!」她紅著臉否認。
「沒有嗎?你還是一樣說謊成性!」
為了懲罰她,他刻意用盡所有的技巧挑逗她,逼得她不得不扭動身軀,發出小貓呻吟般的哀求聲,他才將她壓在辦公桌上,深深地佔有她。
「說你愛我!」敖旭惟迫使她說出他最渴望聽見的話。
「不……」唐亞琤嬌喘著,嘴裡逸出的連聲呻吟,讓她幾乎無法說出一個完整的句子。
「說!」他故意停止所有的動作,讓她被等待的空虛折磨。
「我……我愛你!我愛你!」
直到聽見她帶著哭音的叫嚷,他才滿意地繼續他的掠奪,加快速度,給予彼此最高的滿足。
事後,敖旭惟抽身離開她,逕自整理自己的衣物。
唐亞琤拉攏裙擺翻身坐起,感受到腿間的黏膩,這才想到他和她在一起,一直沒有避孕。
她不得不提醒他。「如果你不想像我父親一樣,有個礙眼的私生子的話,請你記得事先做好避孕措施。」
敖旭惟聽了,立刻仰起頭大笑。「你居然要我避孕?你不懂嗎?我可是在為你爭取福利。我提供你一個絕佳的理由,好讓你將來有機會抱著孩子上門來,向我索 討生活費。」
他輕蔑的語氣令她傷心。
「我就算餓死,也不會把孩子當成索取金錢的工具!」她悲憤地反駁。
「這可難說了,畢竟你就曾經把我當成利用的工具。」
敖旭惟冰冷地說完,隨即扭頭走出辦公室。
滿心懊悔的唐亞琤只能掩著唇,無聲地啜泣。
報上第二次刊載了敖旭惟訂婚的消息。
地點在知名的高級大飯店,才不過訂婚而已,政商名流已來了上百人,可以想見當婚禮舉行時,必定是冠蓋雲集、熱鬧非凡的景象。
得知他訂婚的消息,唐亞琤自是嫉妒又難過,同時她卻也有一種鬆了口氣的感覺。她猜想或許在他訂婚之後,他會答應讓她離開,好去找她的母親。
沒想到敖旭惟卻告訴她:「很抱歉,你的刑期是到我結婚為止,在那之前,你別妄想我會讓你離開!」
於是,希望的火花熄滅了,唐亞琤只能繼續留在他身邊,默默地承受他的輕蔑嘲諷,以及永不饜足的索愛。
或許是為了留住兒子的心,敖旭惟訂婚之後,敖志衡逐漸把手邊重要的工作移交給他,像最近在內湖進行的購物商圈計劃,就由敖旭惟全權督導。
這天,唐亞琤陪著敖旭惟,去內湖巡視購物商圈的預定地,繞了一圈,正要上車離開,忽然有個神形憔悴的中年男子撲過來,抱住敖旭惟的大腿,一把眼淚一把 鼻涕的哀求道:
「敖總經理!求求你,不要拆我的房子,那是我惟一僅有的財產!」
敖旭惟皺眉瞪著他,他想抽回自己的腿,但那中年男子抱得太緊,他根本掙脫不開,只好轉頭問一旁嚇得不知所措的營造公司主管。「他是誰?」
「他……是這裡的住戶,因為不滿房子即將被我們拆除,所以每天都在這附近徘徊,阻撓工程進行,我們對他一直覺得很頭痛。」營造公司的主管苦著臉回 答。
「他不是已經把地賣給我們了,為什麼不准我們拆房子?」敖旭惟問。
「敖總經理,他根本沒有地呀!他家是那塊土地上頭的違建戶,那塊土地我們是跟政府買的。」
「既然如此,你就沒有資格要求我們不拆房子!」敖旭惟表情一轉,瞬間冷了十倍。
「我求求你!我露宿街頭沒關係,但我有一個弱智的老婆和剛念小學的女兒,她們不能沒有地方住呀!」
「那是你的問題,與我無關!」
敖旭惟用力一抬腳,狠狠踢開那個中年男子。「像你這種強佔著別人的土地不走的人,就像寄生蟲一樣令人厭惡,我是絕不會同情你的。」
「旭惟,別這樣對他!」唐亞琤看不過去,忍不住出面阻止,卻招來敖旭惟一記白眼。
「不許多事!」
「可是——就算你不管他的死活,但他有妻子和小孩,你不能不管啊!」唐亞琤實在替那名中年男子感到心酸。
「那是他家的事!他沒本事養活自己的妻小,是他自己的責任,我不需要為他的無用負責!」敖旭惟冷酷地說道,隨即轉頭告訴營建公司的主管。「把他攆走, 派警衛二十四小時巡邏,別讓他妨礙工程進行!」
「是!」營建公司主管立即點頭答是。
「旭惟,求你別這樣——」唐亞琤還想替那人求情,卻被敖旭惟喝道:「你給我閉嘴!到車上去。」
「旭惟——」
「上車!」敖旭惟將她推進車裡,自己也隨後上車。
他發動引擎,迅速將車駛離。
途中,唐亞琤一反剛才的激動,變得相當安靜,她一徑轉頭望著窗外,一句話也不說。
「你沒什麼話想說嗎?」敖旭惟冷哼。「剛才你不是還像善心人士一樣,拚命替人家求情?怎麼這會連一句話都不吭了?」
「你變了好多!」唐亞琤眼中滿是失望。「我記得以前的你,不是這麼冷血無情的人,為何你現在會變成這樣?我覺得你愈來愈像你父親和……我父親!」她不 由自主打了個寒顫。
「我說過,這全是拜你所賜!你讓我認清一個事實,那就是人活在世界上,講感情是沒用的,與其相信那些荒謬愚蠢的愛情,不如掌握實際的財富與權勢比較重 要。像剛才那種沒用的人,連自己的老婆、孩子都保護不了,要我同情他我都嫌浪費,就算他們一家老小全在街頭流浪,我也不會有一絲愧疚!」
「我不喜歡你的轉變……我討厭你變成這樣!」
「無論你喜不喜歡,對我來說都不重要!」他不悅地抿著唇說:「你只要安分守己的留在我身邊,其它的事不必管!」
他用力跌下油門,加快車速往前飛馳,沒多久,已飆回他們的住處。
唐亞琤下了車,沒等地停好車便先行上樓。
她走進客廳沒多久,敖旭惟也進門了。
「你在鬧脾氣嗎?」他語氣緊繃,空氣中飄散著濃厚的火藥味。「我希望你搞清楚,現在誰是老大!我已經不是以前那個,任你玩弄於股掌間的敖旭惟,我不會 再像白癡一樣哄你,為你開心!」
「我倒寧願你還是他!」她轉過頭,悲憤的吶喊:「至少他比你厚道、比你善良、比你有人性!我愛他勝過你一百倍!」
「你——你說什麼?」
敖旭惟簡直快氣炸了,他壓根忘了,不管以前的敖旭惟或是現在的敖旭惟,兩個人都是他,他只聽到她說愛另一個人勝過他,就立即妒火中燒。
「該死!我要你收回這句話!」他沉聲命令。
「我偏不!」
唐亞琤的拗性子也被他激起,她不去理會觸怒地會有什麼後果,依然昂起下巴執意與他爭鬥到底。
「你——實在可惡至極!」
敖旭惟氣得渾身發抖,卻拿她一點辦法也沒有。
既不能打,罵也不管用,這會兒她連他的命令都不聽了。
想到她是為了一個不相干的人,才與他發生這麼激烈的口角,他的妒火便燒得更加旺盛。
「可惡!」他兩個大步衝上前,攔腰將她抱起,直接往臥房走去。
「你做什麼?放開我,別在今天碰我!」唐亞琤掄起雙拳拚命捶打他,但他的胸膛硬碩如石,她只敲痛了自己的小拳頭,他連眼也不眨。
「今天——我非要你收回這句話不可!」他將她扔在床上,隨即撲向她。
「放開我!」她尖叫道:「我不要你碰我,我厭惡你的碰觸,你知道嗎?」
她失控大喊,等她發現自己說了什麼時,一切已經來不及了。
敖旭惟的動作像結凍般,倏然停止了。
他緩緩抬起頭,眼神狂暴而可怕。
「你說什麼?」他一字字地問。
「我……」
「你厭惡我的碰觸,是嗎?這是你的真心話?」他盯著她的眼神,冷得令她感到害怕。
「不……」她連忙搖頭,開始慌張起來。
她是胡說的!連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她只是希望他放開她。
「我似乎問了個蠢問題,你說的當然是實話!你從來就不是心甘情願留在我身邊,當然非常厭惡我的碰觸了!」他諷刺地冷笑。
「不是這樣的……旭惟,我……」
她還想說些什麼,敖旭惟卻突然起身,居高臨下睨視她。
「這次我就姑且放過你!不過你不要以為,我是因為在乎你的感受,我只是沒興趣,等哪天我興致來了,你依然得為我暖床!」
說完,他頭也不回地向外走去。
唐亞琤怔忡地坐起,心裡鬆了一口氣,有的卻是更多失落。
她知道,自己又在不經意間傷了他的心。
究竟該怎麼做,才能彌補她對他的傷害呢?
當夜,敖旭惟很晚才回來,他進家門的時候,她已經上床了,只是還沒入睡。
聽到他的腳步聲從客廳走來,她期待的繃緊神經,但他並沒有進門來,而是越過主臥房,走向隔壁的客房。
她聽到客房的門被合上,等了好一會兒沒聽到其它動靜,她才起身披上睡袍,開門走向隔壁的客房。
下午她太衝動了,她實在不該那麼說!他很快就要結婚,他們相處的時間所剩不多,她不該和他起衝突的。
為了剩餘日子的和平,她決定放下高傲的自尊,主動向他低頭。
她走進客房時,聽見敖旭惟在浴室裡洗澡,她在床沿坐下,等他洗好澡出來。
過了幾分鐘,敖旭惟擦著濕答答的頭髮走出浴室,看見唐亞琤坐在床邊等他,不覺露出詫異的表情。
「我沒有看錯吧?你特地坐在這裡等我?」他誇張地揚起眉。
「我確實特地來找你。」她窘迫地起身。「我想向你道歉,下午我太衝動了,我說那些話,不是有心的。」
敖旭惟注視她好一會兒,才恢復雙手的動作,繼續擦拭濕發。
「你為什麼突然決定向我低頭道歉?」
「我只是想到,我們能夠相聚的時間不多了,為什麼我們還要把剩餘的時間,浪費在吵架上頭呢?」
「這個問題問得好!」
他譏諷地轉身面對她。「所以說,你是想在剩餘的寂寞夜晚,與我共享美好的魚水之歡?」
唐亞琤霎時紅了臉,氣嘟嘟的喊道:「我是認真的,能不能請你也認真點?」
「我沒有直接把你撲到床上,已經算很認真了!」他低聲咕噥。
唐亞琤的臉更紅了。
「我只是希望我們能和好,別再爭吵,好不好?」她放柔語調,誠懇的說道。
敖旭惟又專注地凝視她半晌,才低歎一聲說:「好吧!反正我也不喜歡跟你吵架。」
下午他進公司,沒有她陪伴在身邊,他的脾氣立即壞了好幾倍,光是接待處的小姐就被他罵哭了三次。
要是再這麼繼續下去,他遲早會把他爸爸的公司搞垮。
「過來!」敖旭惟將毛巾扔到床尾的隔板上,伸出食指向她勾了勾。
唐亞琤粉頰暈紅地走上前,他立刻抓住她的手腕,將她扯進懷裡。
「以後不許再為了一些不相干的人跟我吵架,知道嗎?」他低聲命令。
「嗯。」她乖順地點頭。
他們已經沒有太多時間,她想好好珍惜接下來的每一刻,貪婪的擷取每一分記憶,收藏在她的人生寶盒中,直到她離開為止。
敖旭惟摟著她、輕吻著她,兩人同時閉上眼,享受這難得的寧靜時光。
作者:
官不聊生
時間:
2022-6-8 00:09:10
第九章
敖旭惟與趙家千金的婚事,正如火如荼的進行著。
隨著婚期的接近,為了張羅結婚事宜,他開始逐漸晚歸,往往回到家時,唐亞琤都睡了。
這天下班後,他又被父親點召,以培養感情為由,要他陪未來的妻舅一家吃頓便飯。
雖說是便飯,但地點可不隨便,他嘲諷地打量餐廳金碧輝煌的裝潢,以及昂貴得令人咋舌的菜單。
像這種地方,他只會用來招待大客戶,敢情他未來的岳父一家,都將這種高級餐廳當成簡餐店?
他垂下視線,看見擺放在面前的一道清蒸石斑魚。
他喜歡吃清蒸魚,記得以前亞琤常做給他吃,他們總是夾起魚肉,小心地挑去利刺之後,再送進對方口中。
想起那時的恩愛甜蜜,他不禁神往地瞇起了眼。
「旭惟?旭惟?」
他似乎聽見有人在喊他,而且聲音愈來愈大,茫然地轉過頭,看見趙郁馨略顯不滿的嬌顏。
「你在想什麼?我叫了你好幾聲,你都沒聽到嗎?」她美麗的黛眉微擰。
「噢,沒什麼,我只是在想一些事。」他低下頭,若無其事的挾菜送進口中。
真糟糕!他差點忘了,他是來陪他們一家吃飯的。
「唉!這孩子就是這樣,一忙起公事.就什麼也忘了。吃飯也想、睡覺也想,弄得心神不寧的,真是抱歉!」敖志衡呵呵笑著,替兒子的失態找借口。
「原來是這樣!」趙郁馨的父親點了點頭說:「這樣也不錯!至少旭惟有上進心,正是因為這樣,我才放心把我的寶貝郁馨交給他。」
「您放心!將來卻馨小姐嫁過來,我們一定會像趙老一樣疼愛她的。」
敖志衡趕忙提出保證,身為當事人的敖旭惟,卻一句話也不說。
他的反應,更叫趙郁馨不滿。
「旭惟,最近我聽到一個謠言,不知道正確性有多高。」
「你想問什麼?」敖旭惟懶洋洋的將視線轉到她身上。
趙郁馨長得的確嬌貴漂亮,只是除非必要,他根本懶得看她一眼。
「我聽說你和一個女人同居,還把她帶到公司去,這件事是不是真的?」她板起俏臉,頗有質問的意味。
他很想說:關你何事?但終究忍住了。
「謠言不盡可信。」他漠然回答。
「是啊!謠言這種東西怎麼能相信呢?」敖志衡急忙為兒子僻謠。「最近確實有個女孩子暫時借住在旭惟那兒。她是我一位老友的女兒,今年剛從學校畢業,說 要先到我的公司工作一陣子,我讓她住在旭惟那兒,好跟著他學點經驗,他們之間絕對沒什麼。」
「原來是這樣!」有了敖志衡的解釋,趙郁馨才勉強相信敖旭惟的清白。
「我也相信旭惟有分寸,他絕不會為了一個女人,傷害我們兩家的情誼。」趙郁馨父親胖胖的臉,笑得像尊彌勒佛。
「說得是。外頭的女人再怎麼好,也比不上我們家郁馨一半哪。」趙夫人推推昂貴的玳瑁眼鏡,自傲地說。
哼!難道你女兒還鑲金包銀不成?敖旭惟正在喝酒,差點嗤笑出來。
亞琤不知道在做什麼?
想起唐亞琤孤零零的在家,他的心情更加煩躁了。
終於,趙氏一家吃飽喝足,由他買單以示誠意之後,他們終於能夠離開那間令人煩悶的餐廳。
「旭惟,你送送郁馨吧!看你們是要去喝杯咖啡,或是去看看夜景都可以。」
走出餐廳大門,敖志衡又開始自作主張。
敖旭惟不耐地擰起眉頭,迅速瞄了腕表一眼。都快十點了!
該死!他們浪費了他一整晚的時間。
「抱歉!我突然想起有件急事必須趕去處理,今晚可能不便再做陪。至於趙小姐——我想她既然有辦法來,就該有辦法回家,恕我不送了。再見!」
敖旭惟說完,隨即灑脫地跨上泊車小弟替他開來的車,揚長而去。
趙家夫婦目瞪口呆,看著敖旭惟像陣風似的遠離,趙郁馨則忿忿地跺腳大哭,驕縱的脾氣一覽無遺。
最尷尬的人莫過於敖志衡,他得一面對趙家夫婦賠罪,一面又向趙郁馨道歉,一張老臉漲成了豬肝色。
這個孽子!他在心中咬牙暗罵。他真打算把他氣死不成嗎?
敖旭惟趕回家時,唐亞琤還沒上床。
「旭惟?你回來了!」她正抱著小抱枕在客廳發呆,看到他回來,立即綻放出花朵般的笑容。
「吃過飯了?」他習慣性地問。
「還沒。」她嘟著嘴說:「我吃不下。」
「去煮點東西,我陪你一起吃。」他扯開領帶坐下。
「咦,你不是吃過了嗎?」她知道他和未來的妻子一家去餐敘,所以才會悶悶不樂,連飯都不想吃。
「那裡的東西不合我胃口。」敖旭惟簡單的解釋。
「噢!那我去炒個飯,你等我一下。」
唐亞琤走進廚房炒飯,敖旭惟則疲累地往後一靠,仰躺在沙發上閉目養神。
最近為了籌辦趙家要求的世紀婚禮,一大堆瑣碎又令人厭煩的事,不斷接踵而來,他連喘口氣的時間都沒有。
其實他不想娶趙郁馨,真的不想,但他無法改變既定的事實。
對於唐亞琤,他怒氣已消,正如她所說,他們相聚的時間剩下不多,又何必把時間浪費在互相怨恨上?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間,他與趙郁馨的婚禮,即將在十天後舉行。
他答應過父親,婚禮前一定送走亞琤,所以他們相處的時間真的愈來愈少了。
他實在捨不得讓她離開,卻沒有選擇的餘地,如今他是騎虎難下,就算再不願意,也沒辦法自這場婚姻的枷鎖中逃脫。
他不知道自己這輩子能不能忘了亞琤,但可以確定一點,那就是他永遠也不會愛上趙郁馨!
還沒結婚,他已經可以預見自己婚姻的不幸!
敖旭惟想著、想著,意識愈來愈模糊,不知不覺地沉入夢鄉。
「旭惟,炒飯好了——」
唐亞琤端著香味四溢的炒飯走出廚房,看見他仰靠在沙發上,發出細微而規律的呼吸聲。
「睡著啦?」她微笑著放下碗盤,在他面前蹲下,專注瞧著他熟睡的臉龐。
她愛憐地伸出手,輕輕撫摸他皺起的眉頭,及臉上緊繃的線條。
「這人是怎麼了?連睡覺都不肯好好放鬆?」她寵溺的喃喃自語。
她微笑著,眼淚卻已忍不住在眼眶轉動。
她看到他印好的喜帖了,上頭有他與趙小姐的結婚照。
那位趙小姐好漂亮呵,看起來既高貴、又有氣質,果然跟她這種出身低下的人完全不同。
想到這裡,她自卑地縮回自己的手。
同階層的人,還是應該跟同階層的人在一起,瞧瞧他們多相配呀!
她苦澀的一笑,起身走進臥房,拿出一條小被子,輕輕蓋在敖旭惟身上,然後在沙發旁的地毯上席地坐下,愛戀地凝視他熟睡的俊顏。
她已經沒有太多機會能夠這麼看著地,她要珍惜這些剩餘的短暫時間,把握每一分、每一秒,好好將他看個夠。
婚禮前一夜——
唐亞琤含著無比心酸的心情,替敖旭惟整理隔天要穿的黑色西裝。
她先用去除絨毛的刷子,仔細刷淨黏附在西裝上的細毛,然後再用蒸氣熨斗將西裝燙得伏貼筆挺。
可以想見,明天他一定是個英俊挺拔的帥氣新郎!
「這個給你。」敖旭惟突然走過來,將一張折疊好的紙張交給她。
表情竭力維持平靜的他,其實內心隱藏著洶湧起伏。
早在很久以前,他就不再怪她,只是,礙於驕傲與自尊,他才放意以冷漠抗拒她的吸引,只是,硬在胸口的心結,讓他始終無法真正釋懷。
他相信,終其一生,他永遠也忘不了她曾有過的欺騙,更害怕再經歷那種扯心刺骨的痛。
為了保全自己的心,他相信,另娶一個他根本不愛的女人,會是讓下半輩子獲得心靈平靜的方法——即使,他可能會麻木空虛的,宛如一具行屍走肉。
「這是什麼?」唐亞琤放下熨斗,好奇的接過那張紙。
「你母親住的療養院的地址。明天一早,你就可以去找她了。」
「噢……謝謝你。」唐亞琤強自擠出一抹笑容,僵硬的道謝,然後將那張紙收進口袋裡。
「還有我在銀行的戶頭存了一筆錢給你,金額不算太大,但足夠你和你母親衣食無慮的生活好幾年,或者你拿去投資做點小生意也可以。這是存折和印章,你先 收下。」他又將一個小牛皮紙袋遞過來。
「不!我不要拿你的錢!」唐亞珍藏起雙手,不願接受他的慷慨饋贈。「對我來說,和你的相遇,是我一生中最美好的回憶,請你不要用錢來污蔑這段美好的記 憶。」
「我沒有那個意思!我只是單純的希望你過得好一點,不要太累。」他誠懇的說:」你一個年輕女孩,就算再怎麼努力工作,能賺的錢還是有限,供應自己的生 活大概沒問題,但你還得照顧母親不是嗎?所以我希望你別推拒這筆錢,這是我的一點心意,就算看在你母親的分上,收下它吧!」
唐亞琤盯著那個牛皮紙袋許久,才紅著眼眶收下。「謝謝你!」
他說得沒錯,她不能只想到自己,她還有母親得照顧呀!
「另外,我有一件事想拜託你。」
「什麼事?」唐亞琤抹去眼淚問道。
「我想請你幫我剪頭髮。」
唐亞琤聽了,才剛擦乾的眼淚,再度氾濫潰堤。
「這是最後一次了,請你答應,好嗎?」他柔聲請求。
她用力點頭,無法克制的淚水拚命往下流。
「我已經把道具準備好,你只要幫我剪就行了。」他從身後拿出一張剪過的報紙,套在自己的脖子上。
唐亞琤看見他滑稽的樣子,忍不住笑了出來,臉上又是笑容,又是淚水。
「去浴室剪,頭髮才不會掉在地毯上。」她道。
「好。」敖旭惟自是沒有異議。
他們轉移陣地來到浴室,唐亞琤搬了張椅子讓他坐,然後取出發剪,開始幫他修剪頭髮。
距離上次幫他剪髮,已經過了三個多月,他的頭髮又長長了,她小心地揮動剪刀,替他把多餘的發尾部分全部修掉。
她撫摸他的髮絲,想到這是最後一次替他剪髮,終於再也忍不住悲愴,跪坐在地,泣不成聲。
「亞琤——」敖旭惟飛快起身撕開報紙,心疼地擁住她。「別哭!」
唐亞琤無法說話,只能搖頭哭泣。
她就要失去他了,而她不想失去他呀!
「噓!我們只剩今晚了,讓我快快樂樂的,好嗎?」
「好。」唐亞琤哽咽地反身抱住他,用被淚水浸濕的小嘴,熱情封住他的唇。
的確,他們只剩今晚,她不能讓淚水破壞這最後一夜。
「亞琤……」敖旭惟聲音嘎啞地抱緊她,兩人的吻愈來愈激烈。
他們的唇瓣緊緊相貼,並在對方唇上嘗到鹹鹹的味道,但已經分不清,那究竟是誰的淚水。
唐亞琤站在人群外,遠眺著被包圍在人群中的敖旭惟。
他穿上那套黑色西裝的模樣,一如她想像的那麼俊逸挺拔。
她決定在今天離開,但在離開之前,她想來見他最後一面。
她不會打擾他,只想遠遠的看著他就行了。
她轉動視線梭巡四周,發現政商界的知名人士全到場為他祝賀了,敖家大宅寬廣的草皮上,幾乎全擠滿了人。
她替他高興,因為他有個氣派隆重的婚禮。
而他的新娘也很美,光是她身上那套華麗耀眼的禮服,就已經十分引人注目,還不包括她身上佩戴的珍奇珠寶。
結婚進行曲已經響起,她也該走了。
敖旭惟正走向由鮮花夾道點綴的紅地毯,她依戀的回頭再望他一眼,這才落寞地轉身,準備離開敖毛。
忽然,一個倉惶的男子粗魯地從她身旁擠過,差點將她撞倒。
「哎喲!」她及時攀住身旁的一棵矮木才沒有當場摔跤。
「對……對不起!」那人匆忙轉頭道了歉之後,又神色緊張地回過頭,繼續向前方擠去。
這個人好面熟,好像在哪裡見過他?唐亞琤歪著頭,拚命在腦中回想,她是否曾見過這個人。突然,她驚訝地了大眼,因為她想起這個人是誰了!
雖然只是短短幾秒的照面,但足以讓她認出,這個人正是上回她陪敖旭惟去巡視內湖商圈工地時,跪在地上求敖旭惟別拆他房子的人!
幾個月不見,他的面容更加蒼白憔悴了。
他怎麼會在這裡?她不認為,他是來這裡參加婚禮的。
既然不是來參加婚禮,那麼他來這裡做什麼?
她愈想愈覺得可疑,懷疑他會不會想對旭惟不利?
她愈來愈不安,於是暫時打消離開的念頭,隨後跟著那名中年男子,看看他到底想做什麼。
她得確定他對敖旭惟沒有惡意,才能放心離開。
她悄悄跟著那個中年男人,一直擠到眾人圍觀的聖壇前,一對新人正在那裡,進行結婚的程序。
唐亞琤躲在人群中,小心翼翼的藏好自己,同時悄悄地觀察那名中年男子的一舉一動。
她見他神色焦躁不安,不時拉長脖子往聖壇的方向張望,而他的右手則始終放在長褲口袋裡,不曾伸出來過。
唐亞琤直覺認為,他的口袋裡一定藏著不可告人的東西,他說不定在裡頭藏了一把利刃,甚至是一把手槍!
天哪!她立即倒抽一口氣。旭惟命人拆了他的房子,將他一家驅離,他一定很恨他,為了報復,他什麼事都做得出來,他極有可能帶著武器前來尋仇!
不行!她必須馬上過去警告旭惟才行。
她開始向前移動,努力擠過擋在前方的人牆,準備警告敖旭惟提防注意。
沒想到當她擠出重重人牆,正想開口警告時,尖銳的槍響已經響起。
作者:
官不聊生
時間:
2022-6-8 00:09:29
第十章
「啊——」
聽到槍聲,現場立即響起一片可怕的尖叫,觀禮來賓跑的跑,逃的逃,互相推擠叫罵,秩序亂成一團。
雖然那個男人的槍法不太行,這一槍只打中聖壇後方大紅的囍字,但這聲槍響仍引起現場極大的恐慌,大家紛紛爭先恐後地逃跑。
「這是怎麼回事?」敖旭惟皺著眉,警戒地環視四周。
「旭惟,小心——有人帶著槍要來殺你!」唐亞琤不顧生命危險,衝上前對他大喊。
「什麼?救命啊——」
新娘子一聽到有人帶槍來尋仇,立即尖叫著衝到聖壇後方藏匿,而那裡已經躲著不斷發抖的牧師。
「你出去!」她自私地將牧師推出聖壇外,自己則霸佔那個對她來說安全無比的好位置。
「亞琤?」敖旭惟一看到唐亞琤出現,既是欣喜、又是慌張。
「你怎麼會在這裡?太危險了,你趕快離開!」
「不行!他要殺你——」唐亞琤話還沒說完,便突兀地瞪大眼,因為她發現剛才開槍的那個中年男人,已經悄悄繞到敖旭惟身後,正緩緩舉起手槍瞄準他。
「不——」她撕心裂肺的吶喊著,用生平最快的速度衝過去,將敖旭惟推倒在地。
槍聲同時響起,她感覺到一陣尖銳的劇痛穿透胸膛,像有人用利劍刺穿了她。
她低頭一看,發現自己中了槍,霎時雙腿一軟,再也難忍傷口的劇痛,癱倒在敖旭惟身上。
她救了敖旭惟,自己卻沒能逃過一劫。
「亞琤,你怎麼了?」
敖旭惟莫名其妙被推倒,然後槍聲響起,接著唐亞琤又軟軟地倒在他身上,他還搞不清楚一切,但隱約知道是她救了他。她怎麼了?
「亞琤,你——」他翻過趴倒在胸前的她,發現她的臉色蒼白如紙,他霎時驚慌地大喊:「亞琤,你怎麼了?」
他再低頭一看,發現她的手緊緊捂著左胸,而令人怵目驚心的鮮血,正洶湧地從她的指縫間流出。
她中槍了!這個事實令他心跳幾乎停止。
「亞琤,你怎麼會中搶?」
他狠狠扭頭,瞪著還站在他身後,不住顫抖的中年男子。
「你——傷了她!你要殺我,為什麼不直接對我開槍,為何要傷害她?!」
面對敖旭惟冷酷憤怒的眼神,中年男子的身體不爭氣地劇烈顫抖著,手中的槍也因不斷抖動而掉落。
「我……我不是故意殺她的!我明明對著你開槍……是她自己跑出來的……不關我的事!」他語無倫次的解釋。
此時,保全和警衛終於推開倉皇逃竄的人群,趕到最前頭來。
「對不起!敖總,讓您受驚了,您不要緊吧?」
「我沒事!但有人受傷了,快去叫救護車,順便把這個人押起來交給警方!快——」敖旭惟嘶吼著命令道。
「是!」保全和警衛飛快取出手機,先叫救護車,然後報警。
「亞琤,你覺得怎麼樣?很疼嗎?」
敖旭惟心疼地審視唐亞琤的狀況,同時小心地把她按著傷口的手挪開。
他剛移開她的手,大量的鮮血立即汩汩流出,他臉色一驚,馬上從口袋取出手帕按在傷口上。
怎麼會流這麼多血?他開始慌張,抱著她的雙手不斷顫抖。她會不會就此離開他?
不——她不許死!這時他才知道,他不能失去她呀!
「旭……惟……」
唐亞琤困難地睜開眼,沒有一絲血色的嘴唇,試圖擠出笑容。
「噓,別說話!你安靜的躺著,救護車馬上就來。」敖旭惟擔憂地阻止她,怕傷口的出血會更加嚴重。
「讓我說……旭惟……我想告訴你一件……事……」
「什麼事?」
「我……愛你,我是……真心愛你!」她用盡全身的力氣,勉強將話說完。
她怕現在不說,以後就沒機會說了。
「我知道!我知道……」
淚水瀰漫了敖旭惟的眼睛,他看不清唐亞琤的臉,只能緊緊握著她愈來愈冷的手,不停的低聲祈求。
「求你撐著!救護車馬上就來了,求你為我撐下去……」
他不在乎現場有多少人在看,依然緊緊抱著她的身體,任由淚水淌流在他的臉上。
他再也不在乎別人怎麼想,只要能留住她的性命,他願意付出一切代價!
幾天後,戴著墨鏡的敖旭惟走進花店。
「歡迎光臨!」店員親切地招呼道。
「請給我一束花。」
「請問您要什麼花?」
敖旭惟轉頭看了看,指著最前方的紫色玫瑰說:「我要這個。」
「請問您要多少?」店員又問。
「幫我全部包起來。」
「全部?」店員略微一數,大概有三十五朵耶!
「對,全部包起來。」
「好的。」店員把整筒花抱進去,修剪裝飾之後,替他包成一個大花束。
「送女朋友的?」收錢時,店員笑著問。
「嗯。」
敖旭惟臉上沒有笑容,他接過花,沉默地離開花店。
坐上停在花店門口的車,他繼續往醫院開去。
到了醫院,他將車停好,然後抱著花來到加護病房。
自從中槍之後,唐亞彈已經在這裡躺了三天,今天已經是第四天了。
「敖先生,對不起,不能把花帶進去喔!」在加護病房門口,護土小姐歉然攔住他。
「沒關係,我先放在外頭。我會進去告訴她,我替她買了花。」
「噢。」護土小姐知道他天天都會來陪她,對他的深情十分感動。
「那要記得穿上消毒衣喔。」
「我知道。」
敖旭惟穿上醫院提供的白色消毒衣,走進病房,唐亞琤依然沒有醒來。
她在四天前動過緊急手術,雖然及時保住一命,但因為傷口實在太接近心臟,連醫生也不敢保證她能夠醒過來。
「快醒來吧!亞琤,你看見了嗎?我在這裡等著你呀!」
他握緊她的手,心疼的撫摸她依然蒼白的小臉。
忽然,被他捏在手心裡的手指抽動了一下,敖旭惟震驚地張大嘴,屏息觀察唐亞琤臉上細微的表情。
他看見她的長睫毛眨動兩下,然後緩緩睜開眼睛。
「亞……亞琤?」
他欣喜若狂地抖著唇,惟恐自己看見的是幻影。
「旭……惟……」唐亞琤沙啞的開口。
「亞琤?你醒了?!太好了」
看見她清醒過來,敖旭惟幾乎想跳起來大笑大叫,又想因為這個奇跡跪地感謝上蒼。
「這是那裡?好像是……醫院?」唐亞琤緩慢地轉頭打量四周,很快猜到自己在醫院。
「對,這裡是醫院的加護病房,你已經在這裡躺了三天了。」
「三天?」唐亞琤眨眨眼,混沌的腦子開始逐漸清晰。「天哪——那你的婚禮呢?」
「遇上這種事,當然是取消了。」他毫不婉惜的微笑。
「不行呀……」她掙扎著想爬起來,虛弱的身體卻無法辦到。「不能為了我,耽誤這麼重要的事,你快去找趙小姐……」那事關他的前途啊!
「你就這麼希望我娶趙郁馨?」他無奈地苦笑。「我還以為你對我多少有點迷戀,原來我一點魅力都沒有!」
「你……怎麼能這麼說?」唐亞琤的眼淚迅速滑落。「你以為放手讓你去娶別人,對我來說很容易嗎?我只是不想再自私的綁著你,我希望……你能得到你真正 想要的,我希望你幸福呀……」
敖旭惟聽了,心中盈滿感動,但還是故意說:「說得也是。如果要幸福的話,我好像應該結婚才對。」
「那你……還不快去?現在趕快取得趙小姐的諒解,還來得及補辦婚禮。」她痛苦的擠出笑容勸道。
「可是我想等你身體康復了,再舉行婚禮。」
「我……可能不能再參加你的婚禮,我還有事要忙……」
眼睜睜看他挽著別的女人的手步上紅毯,一次已是極限,她無法承受第二次這樣的折磨。
「有什麼事比我結婚還重要?」敖旭惟皺著眉,似乎有點不滿。
「我……要去找工作,人總不能沒有工作嘛……還有……我想去旅行,我從沒出國旅行過,我想到國外走一走。另外……我也該去看看我媽,我已經很久沒見到 她了,所以……」她微弱的語音沒有一點說服力。
「所以你不能參加我的婚禮,對嗎?」他挑著眉問。
「嗯……」她逃避地回過頭,不敢望向他灼熱的眼。
「這些事情很好解決!你要工作——我給你。你要出國旅行——我帶你去。你想去見你媽,我陪你。現在你還有什麼理由不能參加我的婚禮?」
「我……我的事真的很重要!」
「我的事也很重要!你說的那些事,晚一點去辦也可以,可是我的婚禮少了你就無法進行了。」
「你少胡說……你的婚禮和我有什麼關係,為什麼少了我就不行?」被他強硬的態度激怒,唐亞琤氣鼓鼓的瞪著他。
他真的很壞心!一點都不顧念她為了救他,剛從鬼門關前走一趟回來,還說這些話來氣她。
「因為你是我的新娘呀!少了新娘子,婚禮怎麼進行?」
他綻開笑容,頑皮地輕點她的鼻子。
唐亞琦完全呆了。
「你不娶趙小姐了?」她傻愣愣地問。
「不娶了。」
「為什麼?」
「因為自始至終,我愛的人就不是她!我愛的女人,從小缺乏家庭溫暖,長大之後就變得心理不平衡,心機深沉又愛耍詭計,不但惡劣到設計我,還騙走了我的 心。」他假意喃喃抱怨。
「既然那個女人那麼壞,你幹嗎還要愛上她?」她咬著牙問。
「沒辦法!」敖旭惟一臉無奈地攤攤手。
「誰叫我迷戀上她美麗迷人的笑容、清脆甜美的嗓音、曼妙性感的身體?我本來已經狠下心,決定逼自己忘掉她,誰曉得她偏偏在我危急時衝出來,替我挨了一 顆子彈,差點連小命都送掉。所以我只好對上天發誓,只要她平安無事,我願意犧牲自己娶她做老婆——」
「你說什麼?」
瞪著他沒一點認真的臉,唐亞琤氣得快爆炸了。他幾時變得這麼可惡?
她決定不要嫁給他了,免得哪天被他活活給氣死!
「別氣別氣!」敖旭惟這才一改促狹的表情,認真地道:「我之所以娶你,當然是因為我愛你呀!難道你還不明白嗎?沒了你,我的人生再也不會快樂。」
情話的甜蜜,讓唐亞琤的心輕飄飄的,像要飛上藍天,她完全忘了,剛才他還把她氣得半死。
「真的?你……愛我?」她甜滋滋地問。
「我當然愛你!我一直深愛著你,否則我怎麼會在得知你設計我之後,還把你強留在我身邊?那是因為我捨不得放你走呀!」
「可是……你最後還是讓我走了,還差點去娶別人……」她哀怨地瞅著他。
「寶貝!你知道要做出這個決定,我有多痛苦嗎?那幾乎要了我的命!尤其當我看見你奄奄一息的倒在我面前時,我還以為我永遠失去你了……」他的眼眶泛紅 了。
「沒有的事……你看我現在不是好好的,一點問題都沒有呀!」她刻意擠出大大的笑容——雖然傷口還是很痛!
「幸好你沒事,否則我真不知道,自己該怎麼活下去。」他直呼萬幸。
唐亞琤擔憂地問:「旭惟,你說要和我結婚,那你爸爸那邊……」
她很清楚,敖志衡是絕不可能同意讓他娶她的。
「我已經向我爸爸稟明我的心意,令人意外的是,他居然答應了。」敖旭惟眉飛色舞的宣佈。
「這怎麼可能?」唐亞琤不敢置信地問:「他真的同意了?」
「沒錯。」
敖旭惟還記得去見父親那天,他臉上的表情。
「我一直以為,那丫頭和你在一起,只是貪圖敖家的財富,沒想到她居然為了你,連命都不要了。」敖志衡感佩的說。
那天的情況,他也看得一清二楚,唐亞琤和趙郁馨兩人,究竟誰真心愛著他的兒子,不必問也知道。
他雖看重權勢,但並不是一個冷血無情的怪物,旭惟是他的親生兒子,他終究還是疼愛他、希望他快樂的。
如果和唐亞琤在一起,真的能讓兒子感到快樂,那麼他也願意嘗試去接納這個媳婦。
敖旭惟又說:「我除了向父親稟明我想娶你的心意,同時還把我心裡真正的想法告訴他。我坦白告訴他,我對政治的事一點興趣都沒有,我真正想做的是程序設 計的工作,我請求他別逼我從政,讓我做我自己想做的事。當然!公司的部分,我還是會像從前那樣幫忙打理,但我已決心不再涉足政壇,希望他能諒解。」
「那他怎麼說?」唐亞琤屏息問。
「或許是因為你的緣故,他似乎體認到,人生在世重要的東西不單只有權勢,還有更深刻、真摯的情感,以後他不會再逼我做我不想做的事,我終於可以鬆一口 氣了。」
他望著她,充滿柔情的說:「謝謝你,這一切都是因為有你!」
「哪裡……」她臉紅了。「是你父親自己想開了,我……沒什麼功勞。」
她突然又想起一件事。「可是……趙小姐那邊呢?你要怎麼告訴她取消婚約的事?」
「關於這點,我已經登門道過歉。」他利用這幾天,把橫亙在他們之間的問題統統解決了。
「那趙家的人怎麼說?」
「他們當然很不高興。趙家夫婦那邊,我用最真誠的歉意和一些利益好處,終於讓他們同意取消婚約。至於趙郁馨那裡,就比較難纏了。」
「喔?她提出什麼要求了嗎?」唐亞琤緊張地望著他。
「她要求我跪地磕頭賠罪不說,還要求由趙家先行宣佈取消婚約,不但如此,她還要求我們在兩年內不得結婚。」
「什麼?那你怎麼處理?」
「男兒膝下有黃金,我當然不可能當真跪下來向她磕頭,我已經很誠懇的表達我的歉意了,如果她還是不能接受,那我也沒有辦法。至於兩年內不得結婚的要求 ——那更是笑話!我為什麼要為了她兩年內不結婚?我可以同意由趙家宣佈取消婚約,他們要編派什麼理由來抹黑我都可以,但要我兩年後再娶你,辦不到!」敖旭 惟說得忿忿然。
唐亞琤卻有不同的見解。「我想,趙小姐是為了顧全她的面子吧。」她平靜說:「你想想,趙小姐可是有頭有臉的千金小姐,如果由趙小姐宣佈取消婚約,你卻 馬上跟我結婚的話,這樣大家都會知道趙小姐被你拋棄了,她會在眾人面前抬不起頭來的。」
「是這樣嗎?」這點敖旭惟倒沒仔細深思過。
「所以我想——我們就聽從趙小姐的要求,兩年後再結婚好不好?反正只要我們真心相愛,就算兩年內不能結婚,也沒什麼關係吧?這是我們欠趙小姐的。」
敖旭惟想了想,也有道理,便點頭同意了。
「好吧!我會再打電話告訴趙郁馨。」
「還有一件事,我想拜託你。」唐亞琤撒嬌的拉拉他的手。
「還有什麼事?」她的問題還真不是普通的多。
「我想請你幫忙找律師,看能不能幫那個傷了我的人打官司,我想幫他減輕一些刑責。」
「你說什麼?!」敖旭惟忍不住大叫。「他差點害你沒命,你還要我幫他?」
「他雖然傷了我,但我相信他不是故意的,況且我現在已經沒事了,他卻必須坐牢。他還有妻子和孩子要照顧,如果他不能被放出來,那他的妻兒該怎麼辦?所 以我求你,幫幫他好不好?」
敖旭惟盯著她哀求的表情,歎息著說:「好吧!既然我未來的老婆心地這麼好,我要是還像以前那樣罔顧人情,豈不是太說不過去了?我看我得學學你,多做做 好事,將來才會有好報。」
他假裝惋惜的猛搖頭。「嘖嘖,看看你多幸運,老天將我送到你面前,這是多少人擠破頭搶著要的?卻讓你不費吹灰之力得到了。」
「你少臭美了!」他驕傲的表情讓唐亞琤真想扁他。
「對,是我臭美。這一切都該感謝親愛的你,是你將我從痛苦的地獄中拯救出來,你讓我嘗到人世間最極致的幸福,你是我的救世主。」敖旭惟肉麻地訴說膩死 人的甜言蜜語。
「其實……也沒那麼偉大啦!」他一誇她,她反倒不好意思了。
「哈哈哈……」她靦腆的表情,逗得敖旭惟哈哈大笑。
「你真可愛,我愛你!」他用力吻了下她的唇,然後小心地避開傷處,輕輕將她摟入懷中。
「那你會愛我多久?」她噘著唇問。
他望著她的眼,說出心底最真誠的誓言。
「永遠!」
作者:
官不聊生
時間:
2022-6-8 00:09:51
尾聲
兩年後
為了遵守對趙郁馨的承諾,敖旭惟和唐亞琤一直沒結婚,直到兩年後的今天,才正式舉行婚禮。
唐亞琤穿著敖旭惟特地請人為她訂做的禮服,美麗得不可方物。
可惜她的禮服好像稍嫌大了些,腰部的曲線幾乎看不見。
其實不是禮服設計不良,而是她特地請設計師把禮服的腰圍加寬,只為了讓肚子裡的寶寶能夠睡得舒適些。
沒錯,她已懷有將近四個月的身孕了。
「寶寶還好吧?」敖旭惟走到她身旁,關心地摸摸她微鼓的腹部。
「寶寶很好,但是媽媽不好,媽媽好累!」她嘟著嘴撒嬌。
懷了孕的她,沒什麼胃口,而且非常容易疲累,婚宴才剛剛開始,她已經快體力透支了。
「不然我先扶你進去休息,反正這是自助式的餐宴,就算你臨時缺席應該也無所謂。」敖旭惟心疼道。
「沒關係,我還可以再撐一下。」
她轉動美眸,四處梭巡了下,忽然驚喜地睜大眼,直扯丈夫的袖子喊道:
「旭惟,我看到子悠了!你可不可以過去幫我請她過來?」
「行!」敖旭惟欣然同意。
他穿過庭院,來到剛進門的江子悠及夫婿身旁,禮貌的請他們過來。
「姐!」江子悠見到姐姐,立即高興地上前拉住姐姐的手。「抱歉我來遲了,恭喜你!」
「我們剛從國外回來,一下飛機就馬上趕過來了。」江子悠的丈夫解釋道。
「沒關係!你們來,我已經很高興了。」唐亞琤欣慰地含笑注視妹妹。
兩年前她因槍傷住院的時候,她同父異母的妹妹子悠,竟出乎她意料的到醫院探望她,雖然兩人從婚約事件後,就知道彼此的存在,但卻因為一份莫名的心結, 不曾相往來。
但那次的意外受傷,卻觸動了天性中的那份親情,她們姐妹倆促膝長談了一整天,終於解開桎梏她多年的誤會。
原來妹妹並不如她所想像的,一直過著無憂無慮的美滿生活,生活上她或許不虞匱乏,但實際上她也是父親利用的工具,絲毫沒有自由可言。
想到父親,唐亞琤不由得感慨的輕歎一聲。
一生追名逐利、攀炎附勢的他,在一年多前被人檢舉涉嫌偽造文書、逃漏稅和賄賂,最後依多項罪名被起訴,判了十五年徒刑。
承受不了打擊的他,入獄不到半年就因心臟病死在牢中。
雖然他從沒善待過她們姐妹倆,但她們還是秉持為人子女的孝心,送他最後一程。
過去的風風雨雨,似乎也隨著他的死去而結束了。
如今她們各自有幸福的歸宿,不再豎起利刺、也不再冷漠防衛,經歷了愛情的滋潤之後,她們更加懂得珍惜身邊所擁有的一切——
不管是自己最親匿的丈夫,或是對待唯一的血親姐妹,她們都願意付出更多愛與關懷。
暴風雨過後,一切已雨過天晴。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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