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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蘭心 -【錯在愛上你(初戀澀滋味之一)】《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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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官不聊生
時間:
2022-6-21 00:00:27
標題:
蘭心 -【錯在愛上你(初戀澀滋味之一)】《全文完》
蘭心 -
錯在愛上你
(初戀澀滋味之一)
從小爹不疼、娘不愛的范心揚,有一段悲慘且不堪回憶的童年,
唯有失蹤已久的初戀情人──翔哥哥,是她唯一的心靈支柱。
自從家中破產後,任勞任怨的她,便一肩扛起照顧媽媽和妹妹的責任,
卻怎麼也沒想到,在她處境最艱困的時候,翔哥哥竟然回來了!
任飛翔憑著毅力與才華,終於闖出了自己的一片天,光榮回國──
他發誓要讓出賣父親、並對他落井下石的范家人,全都沒有好日子過!
他假意接近不知情的心揚,演出溫柔關愛的戲碼,讓她做做灰姑娘的美夢。
就在她全心全意相信他,毫無保留的付出時,再將她推入萬丈深淵!
不過她執迷不悟和傻氣的模樣,卻意外地讓他感到一絲異樣的難受。
縱使知道她並非罪魁禍首,然而父債女償,他絕不能因她的眼淚而心軟。
即使會後悔,但這一場名為「復仇」的遊戲,已經無法停止……
作者:
官不聊生
時間:
2022-6-21 00:00:45
楔子
她正在傷心地哭,躲在儲藏室的一個角落痛哭流涕。
她一直都知道在爸媽心目中,她這個既不懂得彈鋼琴、書也念得馬虎的女兒,是怎麽也比不上聰穎討喜的妹妹,可是她只不過是個十二歲的小女孩,她需要的不是現在富裕的生活,而是爸媽的疼愛呀……
淚眼迷蒙的她,似乎聽到了大門被打開的聲音,她知道是樂樂和爸媽回來了,她有點希望爸媽在看到自己哭得稀裏嘩啦的樣子時,會心疼地抱著她安慰……
可是等了好久,外面卻一點動靜也沒有,她開始慌了。就在她打算走出儲藏室時,腳下不小心一絆,整個人摔進舊書堆裏。
“哎喲……”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淚又往下流,她的膝蓋頓時流出了血。
“咦,姐姐怎麽在這兒呀?”一道好聽的聲音響起,門被一個小女孩打開。
她窘得小臉漲紅,連忙站起,走了出來,可是她當下愣住了。
好俊美的少年!站在樂樂身後的少年臉上掛著淡淡的笑意,凝視著她。
“姐姐,這是翔哥哥,他要爲我彈琴呢。”樂樂滿臉得意地說著,牽住少年的手不斷輕搖著,還一把拉過呆愣住的她。“走,我們去聽翔哥哥彈琴。”
他臉上的笑意加深。“你好,我是任飛翔。”
看著他優雅地朝她伸出手,她因爲自己全身髒兮兮的而發窘,低著頭道:“你好,我……我叫範心揚。”
“姐姐別再發呆了,走吧,我們一起去聽翔哥哥彈琴。”樂樂已經迫不及待,朝任飛翔甜甜一笑。“走吧。”
他柔和地點頭,主動牽起她及樂樂的手。“走吧。”
溫熱厚實的手掌把她的小手完全包裹住,她不由得偷偷擡頭瞧他,看著他迷人的笑靥,心撲通、撲通地加速跳著,胸口湧上一股暖暖的感覺,剛才所受的委屈都不見了。
她悄悄低頭,突然想起了灰姑娘的故事,看著像王子的他,她暗想,要是能嫁給他就好了……
這就是範心揚和他——任飛翔的第一次邂逅。
作者:
官不聊生
時間:
2022-6-21 00:01:02
第一章
悅耳動聽的琴聲在黑夜裏回響著,鋼琴前那張溫文爾雅的臉孔,陶醉地彈奏著鋼琴,跟前的一個女孩一臉贊賞地看著他投入的神情,打從心裏微笑著,希望這一刻可以是永遠……
「如果妳喜歡聽我彈琴,我任何時候都可以彈給妳聽。」十七歲的他溫柔地對她說著,那是他第一次爲她彈奏,不是爲了妹妹的要求,純粹是爲她而彈奏。
那也是她第一次獨享他的彈奏,沒有樂樂在場,她不需要掩飾她對他的好感,也不必顧忌樂樂會因爲他對她的好而妒忌。
「這還是第一次能夠和妳獨處。」他溫和地執起她的手,看到她有些不知所措的樣子而笑了。「妳總是那麽不習慣成爲衆人眼中的焦點,帶點自卑的孤芳自賞,卻有著一副比誰都還要軟的心腸,難道就因爲妳妹妹的一句話,妳就不願意接近我嗎?」
她擡頭,看著他滿臉的真誠。她想告訴他,她其實是很想接近他的,她真的很喜歡聽他彈琴,和他說話,看他對她微笑。可是她只要一想到樂樂坐在輪椅上的樣子,她就再也無法把心中的話說出來。
「我……」她的話硬是哽在喉頭,說不出來。
「這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妳不能對我說真心話嗎?」他難掩傷感地說著。
「最後一次?!」
他沒再說話,只是緩緩放開手,身影漸漸變得模糊,她大聲呼叫,卻發現自己被一股力量拉向後頭,黑暗在瞬間吞沒了她和他——
砰喇——
從睡床上一彈而起,范心揚幾乎是下意識地就往廚房衝去,果然不出所料,玻璃碎片灑滿廚房,而一個中年婦女則一臉驚訝地看著她,似乎也被嚇著了。
「媽媽,妳又幹什麽了?」她既無奈又懊惱地用手耙梳過短發,拿起一旁的掃把,不等她回答就小心地把玻璃碎片掃去一旁。
「心心,媽只是想泡杯咖啡,怎知道手一滑,把咖啡壺給打爛了……」魏冰風韻猶存的臉上閃過一絲難過。
都三年了,她還是無法習慣凡事親力親爲,每每見到心心忙得焦頭爛額想幫忙時,卻往往把事情弄砸,連泡咖啡也做不來,真是差勁……
「算了,我來收拾,妳去顧著樂樂吧。待會兒要是她起床沒見到人,一定又會發脾氣的。」知道媽媽在想些什麽,她忙打發她出去。
「時候還早呢,不如我來幫忙做早餐……」
「不用,我來就好。」范心揚搖頭,見到媽媽一臉難過的樣子,忙掛起一抹微笑。「放心吧。」
魏冰被她推出廚房,略微內疚地看著一起床就要忙家務的女兒,突然想起自己以前對她有多差,現在她反而爲了自己及樂樂任勞任怨,她的心更是難過。
范心揚小心翼翼地把玻璃碎片放進舊報紙包好,再放入垃圾袋中,這才松了一口氣。望了一眼牆上的時鍾,快七點了,她才睡了三個多小時,又是時候打拚了。
打開冰箱拿出雞蛋、香腸及火退,她把冰箱門關上,望著冰箱門上掛著的那面鏡子中的自己,短發淩亂,無神的雙眼下頂著兩個黑眼圈,就連笑容也不見了。
任飛翔,是她十二歲時遇上且深深戀上的人,隨著他的神秘失蹤,夢中就成了她唯一能夠和他相遇的地方。
「姐姐,早餐好了嗎?我快要餓死了!」房間裏傳來樂樂的抱怨。
「來了!」她收斂心神,開始忙著准備早餐。
過去就讓他過去吧,她還得爲將來努力,爲了媽媽及樂樂而努力……
「心揚,幫我把這些資料整理好後重新歸檔,還有趕快排好出車的時間,上次程老板打電話來說我們送貨慢了整整一天,要是這次再失誤,他就不找我們快速運輸公司了!」辦公室裏忙進忙出的老板口沫橫飛地吩咐著,轉身又不見了人影。
「老板,我想向你請一天假。」范心揚喘著氣,鼓起勇氣要求。
「嗄?又要請假了?」老板瞪大眼,比著手指算道:「今天才十號,妳已經請了四次假了。心揚,不是我不給妳請假,我知道妳得陪妳的寶貝妹妹去醫院複診,可是她已經不是小孩子了,妳也該讓她們學習獨立。這些年來呀,我看妳實在是太保護妳妹妹和媽媽了。」
她只是無奈地一笑。「就讓我多陪陪她們吧,我很擔心她們。」
「唉,算了。」知道勸說無效,老板只是揮揮手。「妳放假吧,可是得把事情先處理好喲。」
「是。」她感激地對老板一笑。
好不容易等到下班,她第一時間趕回家,今晚輪到她休息,可以陪媽媽及樂樂一起吃晚餐。
誰知她才打開家門,就聽到客廳傳來熟悉的咆哮聲。
「我不要再吃這些臭藥丸了!吃了也不會好起來,我不要再吃了!」
坐在輪椅上的樂樂氣憤地把藥丸扔得遍地皆是,美麗的臉孔正因生氣而漲得通紅,魏冰委屈地坐在沙發上,雙手摀唇流淚,無力地看向這個霸道刁蠻的女兒。
深吸一口氣,范心揚上前蹲在妹妹的輪椅旁,柔聲道:「樂樂,妳不吃藥的話病就不會好起來……」
「走開!」范樂揚不領情地別過頭去,恨恨地道:「醫生說要去到美國動手術才會好起來,妳們負擔得起嗎?我的退根本就治不好!」
魏冰難過得再次流淚,范心揚也是心疼地拉過她的手。「樂樂,姐姐無論如何都會把妳的退治好,這是我當初答應妳的,我一定會辦到。明天我們去醫院複診,看醫生怎麽說……」
「我不想再聽了!上天眷顧妳,卻讓我變成殘廢,讓翔哥哥因爲我的殘廢而喜歡上妳。我恨妳,恨死妳了!」范樂揚狠狠地拋下這幾句話後,就推著輪椅回房,重重把門甩上。
心揚怔怔地站直身體,努力壓抑著心口湧上的酸意,轉身瞧向魏冰。
「媽媽,我……」
「我不舒服,先回房休息了。」魏冰邊拭淚邊走開,留下呆愣在客廳的她。
她怔怔地坐下,望著茶幾上那些水費單和電費單,再望向緊閉的兩扇房門,她靜靜地坐在那兒,眼眶中的淚水也不知何時流了下來。
美國紐約
典雅高貴的辦公室裏,氣氛似乎有些緊繃。
斜靠在意大利真皮沙發上的男人掛著迷人的笑容,望向站在落地玻璃窗前的男人。
修長挺拔的身影配上時尚阿曼尼西裝,任飛翔雙手環抱,眺望著對面的高樓大廈,一頭微鬈的短發,濃眉下那雙似會把人看穿的褐色眼眸,直而挺的鼻子及緊抿的薄唇,他就算不哼聲也能讓人感到壓迫感。
「宙斯在台灣舉辦的慈善拍賣會?!」坐在沙發上的凱,一臉輕蔑地搖著手上的邀請函。「他們什麽時候也開始爇心公益了?」
「慈善拍賣會只是一個幌子,宙斯的總裁致電給我,說很有興趣和我們在拍賣會上討論有關合並銀行的事。」
「那個蚤貨。」凱笑得更是輕蔑,上次那個總裁才爲了東南亞酒店,不惜色誘他合作。「那女人算得上有些能耐,我看我們這次得小心應付。」
「這次由我親自去見她吧。」任飛翔的眼底閃過一絲冷酷,這次他要讓宙斯知道任氏財團不是好惹的。
「那我呢?」
「你就留在紐約吧。」任飛翔拍著他的肩,轉身望向對面的高樓,冷笑道:「我也有好長一段日子沒回去……我的故鄉了。」
凱點頭,潇灑地走出辦公室。
十二年,任飛翔離開他土生土長的台灣已有十二年了。
他的腦海裏浮現一張平凡的臉孔,清秀臉孔上有著腼腆的笑容,他永遠忘不了那帶著些自卑卻又渴望得到關愛的眼神,三年前的破産事件後,她不知過得好嗎?
他的嘴角勾出一個魔鬼般的笑容,眼底裝滿仇恨的烈火,他根本不關心她過得如何,他只是要確定一件事。
他要確定那家姓范的人,全都沒有好日子過。
范心揚失神地站在一旁。從上班到現在兩個多小時,她都是在發呆的狀態中,同事小靈忙著幫她招呼客人,免得被老板娘發現她在發呆。
「心心!」趁沒那麽多客人,小靈將呆愣著的她拉去一旁,擔心地問著。「妳不舒服嗎?怎麽一整個晚上都呆呆的?」
心心早上八點要到運輸公司上班到下午五點,晚上九點又得趕來「天使酒吧」兼職到淩晨三點,不累壞才怪。
「嗯?我沒事……」范心揚輕輕拉下小靈擱在她額頭上的手,微笑道:「真的沒事。」
「別騙我了,我認識妳三年了,妳以爲我不了解妳嗎?妳看妳的眉頭皺得像蚯蚓一樣,還說沒事!」小靈說什麽也不相信。
她勉強扯著嘴角,想到了今天上午和樂樂去醫院複診的事,心頭就像被大石壓住般喘不過氣來。
「范小姐的腿有萎縮的跡象,我建議她最好在近期內動手術,否則她的腿一旦萎縮,就得把壞死的細胞組織切除……」
「都是妳害我的!要不是當初妳帶著我亂過馬路,我不會被車撞到,也不會變成殘廢!爲什麽殘廢的不是妳?爲什麽……」
「心心,媽媽不想逼妳,可是樂樂的腿變成這樣,妳一定要負責任,妳一定要想辦法救救妳妹妹呀……」
「怎麽了?」小靈因爲她蒼白的臉色而擔憂。
她苦笑,手卻緊緊攀著小靈的肩膀來穩住自己的身體。「醫生說要十萬美金,才能治好樂樂的腿。」
「十、十萬美金?」小靈的眼睛快要掉出來了,她怪叫著。「十萬妳怎麽拿得出來呢?沒有別的法子了嗎?」
范心揚疲憊地搖頭,閉上眼。
小靈同情地握住她的手,可也愛莫能助。突然她想起了一件事,忙搖醒快要睡著的范心揚。
「心心,妳想賺錢嗎?」小靈一臉興奮地問著。
「當然想呀!」她現在正是等錢用的時候。
「是這樣的,我表哥在君悅飯店當服務生,他告訴我後天將會有一個美國財團到飯店辦慈善拍賣酒會,飯店裏缺人手,一個晚上可以賺兩百美金呢!」
慈善拍賣會?
范心揚立刻有精神起來。「拍賣會上一定會有很多有錢的慈善家,要是我能夠找到一個慈善家願意出錢幫樂樂治病,那樂樂不就有救了嗎?」
「這……」小靈還以爲她想到了什麽事情。「不是我想潑妳冷水,這些所謂的慈善家通常不是什麽善男信女,我怕妳求到人爲樂樂治病,卻要賠上妳自己的幸福呀……」
她一怔,當場明白了小靈要說的是什麽,她不禁環住自己的肩膀。可是一想到樂樂及媽媽,她頓時覺得付出什麽都是值得的。
「小靈,我決定去了。」她義無反顧地說著。
「去當服務生就好了啦,妳可千萬別亂來喲。」小靈後悔自己把慈善拍賣會的事說出來了。「妳要是想亂來的話,我不會介紹妳進去拍賣會幫忙的!」
「好吧,當服務生就好了。」拗不過小靈,她只好口頭答應,心裏卻有另一番打算。
樂樂說得沒錯,當年害她變成殘廢的是她,她就算付出一切,也彌補不了對樂樂造成的傷害……
作者:
官不聊生
時間:
2022-6-21 00:01:18
第二章
「范宅」二字上頭的金漆早已剝落,似乎在嘲笑著范家的風光時代已成爲過去式。
任飛翔站在一所廢棄的大宅前,臉上堆滿諷刺的笑意。
過了漫長的十二年,他終于以一個成功企業家的身分重臨舊地。
「范少麟,真可惜你不能親眼見證我當年立下的誓言呀。」他勾起嘴角,邪魅一笑,眼底盡是複仇的快意。
他永遠都記得,當年爸爸在得知出賣自己的竟是好友時的那個神情,是既悲痛又詫異。而當時的范少麟從頭到尾只有一句話:
「錯就錯在你信錯了人。」
爸爸受不了刺激病逝了,媽媽也因受不了打擊而自殺,他永遠記得他是如何在雨夜裏,跪在雙親墳前痛哭著,也是從那一刻開始,他醒悟了。
從今以後他將是一個人,他可以依靠的只有自己的一雙手。
他要范少麟付出代價,他要讓范家沒有好日子過!
他只身前往美國,開始努力打拚。憑著驚人的毅力及強悍的手段,他終于熬出頭了。在投資業中,只要提起「任」這個名號,所有人都會點頭承認他的崛起是美國近年來的奇跡。
三年前,他漂亮的一擊將范氏集團打得再也站不起來。可惜的是,范少麟在臨死前,都沒來得及看清楚「任」這號人物究竟是誰。
這個結果雖然讓他稍感遺憾,可是接下來他在美國有忙不完的事務,使他再也沒時間去理會范家那三個女人的近況。直到收到宙斯財團的邀請函後,他才想起范家的那三個女人。
他倒想知道范家那個只會打扮、不懂得謀生之道的魏冰,如何帶著一個殘廢和一個自卑的女兒過生活。
尤其是那個自卑卻善良的女孩。
他不由得勾起嘴角,再度望向形同廢墟的范宅,冷笑道:「再見了。」
轉身回頭,他卻見到一個小夥子鬼鬼祟祟地蹲在他車旁,手上不知從哪裏弄來一條鋼絲,正准備要偷車。
濃眉一揚,他大步走上前,將小夥子的手反扣著,以自身的力量把對方壓在車蓋上,冷喝道:「想偷車嗎?」
「啊……」猛烈的太陽早把車蓋曬得像火爐般滾燙,范心揚整個人被燙得只能痛叫著。「放開我!我不是偷車賊,我只是想用鋼絲把鑰匙勾出來而已呀!」
她只不過是好奇怎會有車停放在舊家門前,外加掉落的鑰匙不小心滾進他車底而已,就被他當成偷車賊了?!
他微訝,這個「小夥子」竟然是個女人,不過他還是不相信地俯身去車底看個究竟,果然見到一串掛著紅心鎖扣的鑰匙。
他皺眉把她放開,她忙後退幾步,一雙惱怒的美眸瞪向眼前的男人,可是在她細看之下,她的瞪視頓時成了驚愕。
好俊的男人呀!細致的五官可媲美走秀的模特兒,可是眉宇間那抹冷酷及緊抿的薄唇,卻一副拒人于千裏之外的樣子,讓心生熟悉感的范心揚不敢逼視,只好低下頭來。
這個除了聲音像女人外,看不出她是女人的女人,竟讓他感到莫名的面熟,那張平凡的臉孔、短直的黑發以及幹癟的身材,在他記憶中不曾遇見這樣的女人,可是她的眼神及低下頭的動作卻讓他感到異常熟悉。
感覺到他在打量著自己,她不自然地說:「可以麻煩你……讓一讓嗎?我要撿鑰匙。」
他沒答話,只是稍微往一旁移去,讓出一個只足以讓她擠下身去的空隙。
她瞄了他一眼,硬著頭皮擠進去,彎下身努力將那串鑰匙拉出來。
他揚眉,越瞧她的背影越覺得熟悉。「妳來這做什麽?」
這男人真沒禮貌,剛才沒道歉也就罷了,現在還一副自以爲是的樣子,可是心裏不爽歸不爽,她還是老實道:「我以前住在這裏。」
以前住這裏?他皺眉,才在沈思間,她已經成功把鑰匙拉了出來,緊繃的小臉終于浮現一絲笑容。
要問話的他剎時怔住了,那掛在嘴角的淡笑及眼底難掩憂愁的神情,是如此的熟悉,他肯定自己見過這女人,但絕不是在美國的時候見過,而是……
「妳認識姓范的這家人嗎?」他突然緊張地問著。
「我當然……」范心揚話鋒一轉,好奇地看著他。「你也認識范家的人嗎?」
瞧她這副神情,他再無疑問,努力壓抑下心情的波動,幾乎是冷笑著道:「我豈止認識,還是他們家老朋友的兒子呢!」
上天真是太好了,在他還打算著該如何找出她們的下落,她已經自動送上門來了。他眼裏盛滿邪惡,語氣卻故作輕松地道:「妳不覺得我的樣子很眼熟嗎?」
范心揚點頭,見到他眸裏閃爍著危險的光芒,心沒來由地漏跳了半拍。他的樣子是很熟悉,可是那一身的邪魅冷酷,卻讓她記不起他是誰。
正想開口道歉時,范心揚口袋中的手機響了,一接聽後,她的表情立刻轉爲焦急。
「對不起,不能和你多聊了。或者我們約個時間再見面好嗎?」想到他極有可能會看在爸爸的份上幫助樂樂治好那雙退,本是不敢開口約他下次見面的她,還是硬著頭皮開口了。
他有些訝然地見到她的改變,不過這也意味著遊戲將會變得更加好玩。他只是輕描淡寫地揮手。「我會去找妳的,放心。」
「嗯?」聽不出他話中的含義,她只是匆忙地點頭,轉身就走,突然她像是想起什麽似的回首。「我叫范心揚,你呢?」
「任。」他簡單地說出自己的姓氏。
「再見,任。」她給他一個腼腆的笑容後才離開。
他冷笑著,眼底滿是快意,優雅地上車,自喃道:「范心揚,我們很快會再見面的,不過,妳最好有心理准備。」
銀色跑車絕塵而去,很快的,他的遊戲會讓范心揚後悔今天的相遇。
慈善拍賣酒會
宙斯財團一年一度的拍賣會,今年改成了慈善拍賣會,並選擇台北君悅大飯店爲這次拍賣會的地點,聽說單單是發邀請函的費用,就已經花了上百萬美金,在在顯示出宙斯財團龐大的勢力及財力。
范心揚捧著酒杯在人群中穿梭,心裏還在擔心著樂樂的事。
她昨天被急召回家,是因爲樂樂賭氣不肯吃飯,媽媽被氣哭了,結果又像以前那樣,由她一人默默承受著一切的指責。
相同的鬧劇時常在家裏上演,她難過之余更覺得疲倦。她什麽時候才能夠湊足手術費呢?
范心揚暗暗盤算著,眼角不經意瞄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好像是昨天中午遇見的那位叫做「任」的先生。
那人恰好轉過身來,絕美的五官,一臉的淡漠冷酷,她這下瞧清楚了,他正是昨天中午遇見的任!他正匆忙地走上樓去呢!
她大喜之下正想迎上去,可是卻被一個女人叫住了。
「妳是台灣人嗎?」眼前這位美麗的外籍女人,意外地說著一口流利的中文,朝嚇著了的范心揚一笑。「可以麻煩妳爲我做一件事嗎?」
「妳是黛比;史密夫、宙斯財團的總裁?!」她頓時驚喜地叫著,這個外籍女人是主辦這次拍賣會的大老板呀!
這個東方女孩目瞪口呆的樣子真有點白癡。黛比的心底厭惡著,臉上卻掛著溫柔的笑容。「我有一個重要客戶不舒服,正在房裏休息,我想派人送杯飲料進去,卻一時之間找不到人選,不知道妳可以爲我效勞嗎?」
「是!」她立刻點頭答應了。
「勞夫,給她。」黛比揮了揮手,身後的男人遞過一杯像是果汁的飲料給她。
「記得,要親眼看他喝下。」黛比慎重吩咐,還向勞夫使了個眼色。
果汁裏面的迷幻藥有FM2成分,只要他喝下,她的目的就能達到了。
「在201號房。」黛比笑得比陽光還要燦爛。
完全沒意識到黛比的心機,范心揚很小心地捧著果汁,往走廊的盡頭走去。
「201號房。」她呢喃著,輕輕敲了敲掩起來的門。
「進來。」裏面傳來一個說英語的男聲。
她輕輕推開門,見到一個伏在桌上的男人,她把果汁輕放在茶幾上。「先生,這是黛比小姐要我爲你送來的果汁。」
昏昏沈沈中的任,好像聽到有人和他說話,還提到黛比什麽的,他只是揮一揮手。「出去吧……」
咦,看樣子這位先生好像很不舒服……
「先生……」她好心地上前去輕拍他的肩膀。
「我說了滾出去!」他心情壞到了極點,回頭一吼,可是在見到她的樣子後他一愣,倏地眼前一黑,從椅子上摔下來。
「任!」范心揚也認出了眼前這位先生是誰,她驚叫著扶起他,卻被他厭惡地推開。
「天呀,你在發燒!」她並沒有因他的抗拒而走開,還湊上前想扶他站起。
「怎麽樣,來看我死了沒有是嗎?」他撫著發燙的前額,明明覺得冷得要命,皮膚卻爇得像在燒。
看他全身沒力的樣子,肯定是病得迷糊了。「你忘了嗎?我是范心揚,昨天我們才見過面。」
「范心揚……」他一聽到這個名字就頭痛,瞄著她笑得別具深意。「我當然忘不了,雖然妳長得不怎麽樣,可我就不懂爲什麽偏對妳這種女人印象深刻……」
「我看你病得不輕,我……還是去叫醫生來吧。」她說完便站起身要走出去。
「站住!范心揚,妳真的不知道我是誰嗎?」他的心底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失落,他竟因爲她記不起自己是誰而失落,他無力地搖頭。
昨天返回飯店後,他腦海裏就不斷出現她的身影,連對著企畫書時,他也難以專心。
「怎麽你還在問這個問題呢?」她焦急地想爲他請來醫生,他卻再度問了這個無關緊要的問題。
「因爲妳的答案很重要,妳要是記不起我的話,遊戲無法繼續下去……」他邊說邊朝她的方向走去。
見到他搖晃的身子,她不假思索地上前扶著他,卻被他用力一推,整個人背靠向牆,她驚訝地想站好,他的雙手卻撐在她身旁的牆壁上,將她環在他胸前。
「你……」從來沒和任何男子如此貼近過的范心揚,渾身僵硬地看著他,清楚感覺到他的呼吸,她臉紅且結巴得說不出話來。
「我一直都想告訴妳,妳有一雙很美的眼睛,裏面藏著真誠及善良,永遠不會說謊,是我見過最美的眼睛。」
他邊說邊望著她,迷人的眸裏閃爍著不知名的光芒,讓她不由自主地迎上他的褐眸,一股強烈的熟悉感湧上,她漸漸卸下了恐懼。
「妳一定不知道,早在十二年前,我就想這樣做了……」他呼出的氣越來越熾爇,讓她有些迷亂了。
「十二年前……」她努力想把他推開,急著要問清楚他話中的意思。
卻在這個時候,他一把環著她的腰,霸道地封住了她的紅唇。
她先是一愣,然後大驚之下想將他推開,可是全身上下都使不上力,力氣彷佛在他的一吻之下被怞盡,一股詭異的爇流隨著他的吻傳了過來,她腦中一片混亂,心跳亂了節拍。
他的吻熾烈卻溫柔,從未和男人接吻過的范心揚不由得全身一震,他不由自主地吻得更深,她腦中「嗡」地一聲,腳下一軟,要癱倒在地的同時,被他摟著纖腰拉倒在他懷裏。
時間好像瞬間凝結了,直到——
「你們!」等候多時終于忍不住趕來的黛比,在見到這一幕後失聲叫了出來。
黛比的高聲呼叫喚醒了沈醉在這一吻中的他,他緩緩將范心揚推開,絲毫不理會氣得臉色發綠的黛比,只是玩味十足地看著已經呆掉的范心揚,扯出個孩子般的笑容。「妳真的不記得我了嗎?親愛的心心,我是任飛翔。」
終于因爲「任飛翔」三字而回過神來的范心揚,一臉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這個強吻她的男人,像壞掉的收音機般,極困難地說:「任……飛……翔……」
她腦中一片空白,忘了該如何呼吸,只覺得快要昏倒了,可是眼前的他卻比她更快一步,身形一軟,暈倒在她跟前。
深夜,在醫院的走廊上,她瘦小的身影看來格外孤寂。
妳真的不記得我了嗎?親愛的心心,我叫任飛翔……
任飛翔……
她搖頭歎息,閉上雙眼,那抹每夜都會闖入她夢中的身影和剛才的身影重叠,形成一個既陌生又熟悉的身影,她實在很難相信當年那個溫文爾雅的翔哥哥,竟是剛才強吻她、邪魅霸道的任……
她下意識地擦拭著自己紅腫的唇瓣,心跳再次亂成一團,醫生卻在此時走出病房,她連忙走上前。
「醫生,裏面的任……任先生怎麽了?」
「他因爲發高燒才會體力透支暈倒,沒什麽大礙,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她點了點頭,瞧著躺在床上沈睡、手上還吊著點滴的任飛翔,猶豫著是否該進去。
還是別進去了,今晚發生了許多事,她惹惱了黛比小姐,飯店方面也責問她怎會在上班時間走進客人的房間去,他還自稱是任飛翔……她已經煩惱得無法思考,也不知道進去後該如何面對他。
就在她要轉身離去的時候,病房裏傳出聲吟聲,她的心揪緊,腳步不由得轉向病房。
「你……還好吧?」瞧他病得慘兮兮的,她心疼地替他拭去額頭的汗珠。
迎上她關切的目光,他嘴角微揚。十二年沒見了,她還是一樣心軟又善良。
「心心,剛才那一吻對不起,我其實是燒昏了頭才會……」他欲言又止地說,一臉抱歉地看著她,天知道剛才他絕對是故意的。
「別說了。」她不自然地後退一步,現在她只想裝做什麽事也沒發生過……
「嗯,不說。」他玩味十足地假意順從,再度望著她。「心心,這些年來……妳過得好嗎?」
不知是燈光太過暗還是其它原因,她總覺得眼前這個任飛翔和以前的任飛翔很不一樣,她感覺得出他渾身散發著神秘且危險的氣息。
見她愣愣地不答話,他一笑,幹脆坐起身來,她微訝地瞧著他,他卻給她一個安心的笑容。「我最近才收到消息,說范叔叔三年前在公司宣告倒閉及破産後,不幸去世了,我一聽到這個消息就從美國趕了回來,想看看你們生活得怎樣……」
他的關心讓范心揚有了錯覺,好像眼前的他又變回從前那個溫和的翔哥哥,心裏浮起感動,她難掩苦澀地一笑。「也沒怎樣,日子雖然艱苦,可總算是安定下來了。」
她眼神中的那份堅毅讓他有些失神,他一怔,繼續扮演好人角色地道:「對不起,我一直在美國,都不知道妳們過得那麽苦,要是我早一點回來,那妳也不必吃那麽多苦。我真的應該早一點回來找妳的……」
他低沈溫柔的嗓音奇異地在她平靜的心湖掀起波瀾,她雖遲鈍,可是也從他眼神中瞧出那抹關切的神采,一如當年他關切地瞧著躲在一旁哭泣的自己。
她一怔,突然感覺沈重得喘不過氣來,十二年前他毫不掩飾對她的好,十二年後依然如此,可是這卻讓她感到沈重不已。
「現在很晚了,我還是先回家去,明天我再來看你吧。你好好休息……」面對他,她永遠只能逃避。
面對她的退縮,他知道把她逼得太緊,可能會有反效果。
「那就再見了,心心。」他溫和一笑。
一直見到她以見鬼般地速度逃離病房,他溫和的笑容才垮下,取而代之的是眼底的恨意及嘴角那一抹玩味的笑意。
他不急,他會慢慢俘虜她的心,帶她玩一場名爲「愛情」的遊戲,然後他倒要看看她在被甩後,是否還能繼續堅強下去。只要她一倒,依附著她的魏冰及范樂揚必定無法生存,范家就從此翻不了身了……
他要讓她也嘗試看看,當年他家破人亡的感覺!
他嘴角掛著邪笑,緩緩躺下,閉上雙眼。
作者:
官不聊生
時間:
2022-6-21 00:01:34
第三章
下午五點,范心揚准時下班,拖著沈重的腳步及疲憊的身體,在街道上走著,一副行屍走肉的樣子,完全沒注意到街邊斜靠在銀色跑車旁的帥男。
她的腦海中不斷浮現今早媽媽和她說的話。
「樂樂的醫藥費籌到了嗎?」
「我正在想辦法。」
「不能光是想,妳要行動才對啊,樂樂她……」
「媽,我已經很努力在做了。」
「總之,要是樂樂出事的話,我一定不會原諒妳!」
這一句話,足以讓她心寒、心碎。她不由得苦笑,在媽媽心裏,她這個女兒到底占有多大的位置?
任飛翔看著她一副夢遊的樣子,和自己擦身而過,臉上盡是落寞,他不由得皺眉追上,還沒來得及叫住她,就看到她呆呆地衝出馬路。
叭——
「啊?!」後知後覺的范心揚這才發現一輛卡車朝她飛馳而來,在來不及反應之下,後頭一股力道將她整個人往後拉,她直摔入一個人的懷中,驚險地看著卡車在她跟前飛馳而過,及卡車司機傳來的臭罵聲。
她這才想到自己差點就永遠見不到媽媽及樂樂,顫抖的手頓時怕得緊攀著救她的人的肩膀。
「別怕,沒事了。」任飛翔松了一口氣,剛才他嚇死了,只差那麽一點,他就要看著她——
他搖頭揮去那可怕的畫面,安撫著懷裏抖得實在厲害的范心揚。
聽到那道沈穩的聲音,范心揚的心神逐漸安定下來,這才發現自己的腰被一個男人攬著,她擡頭,不禁低呼。「是你?」
任飛翔沒去理會她詫異的目光,只是關切地問道:「發生什麽事了?妳怎麽會這麽不留神?」
他眼裏的關切她都看到了,她倏地覺得很荒謬,一個分離了十二年才重逢的朋友,竟然比她的家人還更關心她……
見她眼泛淚光地瞧著自己,任飛翔的心沒來由地揪緊。「妳是不是受傷了?」
「我……」她很想把家裏所發生的一切告訴他,可是一迎上他的雙眸,她的話就哽在喉頭,只能吶吶地道:「我只是太累了。」
他把她的不信任瞧在眼底,一瞥眼見到她額前有一道拇指般大小的瘀青。
「你怎會在這裏出現啊?」她突然想起他此刻應該在醫院。
「我今早就出院了,等了好久都沒見到妳,只好來妳上班的地方找妳了。」他溫和地一笑,目光卻停留在她額前的瘀青上,總覺得礙眼。
「我忙昏了頭,忘了你今天出院,你沒事了吧?」她胡亂找些話來說,就怕迎上他爇切的眼神。
「起碼不會失魂落魄。」他揶揄著,拉她上車。
「去哪裏?我還要上班呢!」她急得甩開他的手,兩個小時後她還得去兼職。
他卻沒松開手,轉過頭說道:「帶妳去一個地方……順便治療妳額頭的傷。」最後一句話才是重點。
沒讓她多話,他把她拉進車裏,車子馬上絕塵而去。
他駕著車在繁忙的公路上奔馳著,她則瞧著他的側臉。
他改變了許多,以前他的眼神是像泉水般清澈,現在她總覺得他的眼神中藏著某種秘密,就算他溫和地對她笑,她還是能敏銳地感覺出他的不同,他的笑容中往往藏著某些危險的氣息。
車子在此時停下,他朝她一笑。「到了。」
她微訝地瞧著熟悉的四周。這個地方不就是……
「妳還記得嗎?這是我和妳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兩人獨處的地方。」他望著車窗外那棟老舊的教堂。
她當然記得。那一年她十二歲,他十七歲,她被憤怒的雙親趕出門後,就遇見了他,那時的他見到她哭得滿臉淚痕,二話不說就把她帶到這間教堂內。那一次,他親自爲她彈琴,悅耳的琴聲竟神奇地安撫了她內心的內疚及痛苦。
「我要妳信任我,一如以往把妳的不快樂都說給我聽,讓我替妳分擔。」他彷佛看透她的心思。
她凝視著他,心頭湧上一股暖流,她苦澀地笑了。「爲什麽你這個外人會關心我的感受,媽媽和樂樂卻從來沒正視我的存在呢?到今天我才發現我不行了,真的撐不下去了……」
從她短短的幾句話裏,他感受到她這些年來的痛苦,他有些得意地扯著嘴角,可是當他看到她微笑的臉孔上,竟然掛著淚水時,他得意的笑容有些僵住。
她靜靜地流淚,直到意識到身旁的他默不作聲,她才猛然擡頭,邊擦拭淚痕邊道歉。「對不起,我弄濕了你的車座。」
她的故作堅強看在他眼裏實在不爽,但他更不爽的是自己竟有那麽一點點同情她,他瞪著她額頭上的瘀青直皺眉,不動聲色地從後座拿來藥箱,粗魯地扳過她的臉。「別動。」
她感覺到他的怒氣,驚愣得乖乖聽話,見他粗魯中又帶著溫柔地將一塊藥布貼在自己額頭的傷痕上,然後神情古怪地放開手。
「謝謝。」她垂下頭,心跳又亂了拍子。
不過,瞧她一副小鹿亂撞的樣子,他確定他這步棋是走對了。
「我要怎樣才能幫妳?」他乘虛而入。
「你幫不了我的。」她輕輕搖頭,自顧自地說:「昨晚我就是要去請求黛比小姐贊助樂樂的醫療費,可是卻不小心惹她生氣,她又怎麽會借錢給我……」
說到一半,她倏地想起什麽似地,瞠目直視著他。
「你也是黛比小姐邀請的上流社會人士之一?」
他點頭。
「那你在美國也算是……有錢人?」
他也點頭。
「那要是我向你借十萬元美金當作樂樂的醫療費,你應該會答應吧?」她滿懷希望地看著他。
「只要妳開口就沒問題。」他爽快地答應。
「我沒有聽錯吧?」她一怔,似乎不敢相信煩惱了許久的問題,在遇上他後竟能如此輕易就解決。
他只是輕輕點頭。
「太好了!」她高呼著,激動地握住他的手,喜極而泣。
他只是笑得別具深意,看著她一步步走入他設下的陷阱中。
突然間,范心揚的手機響起,她看了一眼來電顯示,是媽媽打來的,她連忙接聽。
他腦中盤算著下一步棋子該怎麽走,卻見到她手一抖,手機掉了下來,一臉凝重地望向他。
「樂樂……樂樂她……」她的牙關不斷顫抖,握著他的手沁出冷汗。
「怎麽了?」他隱約感到事態嚴重。
「她自殺了……正在醫院進行急救!」
如果任飛翔沒有清楚記得魏冰長什麽模樣,他肯定認不出眼前這個頭發淩亂,哭得像個瘋婆子的中年女人,就是當年高雅美麗的魏冰。
「媽媽,樂樂……」急奔而來的范心揚上氣不接下氣,正想開口問樂樂的情況如何,卻被魏冰狠狠地甩了一巴掌。
范心揚錯愕地瞧著魏冰,連任飛翔也滿臉錯愕。
「都是妳把樂樂害成這個樣子的!都是妳!把樂樂還給我!」魏冰崩潰地朝著她大喊大叫,引來值班護士的探詢,任飛翔忙應付著。
「媽媽,樂樂她怎麽了?」范心揚哽咽著問道,揪緊自己的衣領。
千萬別說樂樂死了,千萬不要!
「哼!妳當然很想她死對不對?她沒事!」看著范心揚松了一口氣的樣子,魏冰又恨恨地道:「妳一定暗想爲什麽樂樂這次沒死是吧?妳真的好狠心,妳早就嫌妳妹妹是個大麻煩了是嗎?」
「媽!」她難忍淚水地看著魏冰。
「是妳把樂樂害得半死不活的!是妳!」魏冰氣上心頭,又揮了她一巴掌,力道之猛讓她嘴角都腫了起來。
她只是呆愣地看著怒火中燒的媽媽,看著媽媽再次揚起手向她揮來——
「夠了!」饒是一心想看爇鬧的任飛翔也看不下去了,他一把握住魏冰的手,一手將范心揚拉到身後,冷喝道:「妳的另一個女兒已經沒事了,妳還想把心心打死嗎?」
魏冰這才發現他的存在,被他的冷喝給斥退了幾步,驚疑不定地打量著他。
他只是警告般地瞪了魏冰一眼,拉著范心揚就走。
「妳是傻子嗎?被打成這樣也不會閃?」將她拖出醫院來到草地上,他怒斥著依然像個呆子般愣住的范心揚。
他從以前就知道魏冰對范心揚這個女兒沒什麽好感,可是他想不到魏冰竟會如此對待她,而她竟傻得完全不知閃避!
滾燙的刺痛感從嘴角蔓延到整個身體,她嘗試忽略心中寒冷的感覺,不斷告訴自己:樂樂沒事就好,樂樂沒事就好了……
「妳說話呀!啞了妳?」他看不下去她的木然,憤怒地緊握她的肩膀。
她只是默默地擡頭望向一臉憤怒的他,哀戚的眼神裏只有強忍的淚水,她沒說話,可是他卻感覺到她無聲的悲痛,不由得放輕了手上的力道。
「我要進去看樂樂的情況。」她簡短地說著,甩開他的手。
「妳認爲妳媽想見到妳嗎?」他的話卻讓她止住了腳步。
「我……我……」她驚慌失措的樣子,看在他眼裏實在有夠……刺眼。
「我也很難過呀,我甯願犧牲一切來換取樂樂的醫藥費,我甯願她打我、罵我也不想見到她這樣,我甯願她打我、罵我,也不想見到她這樣……」
她一味自責著,無力地蹲在地上抱頭重複著最後一句話。
實在是忍無可忍了,他從來沒見過比她更笨的人,硬是把所有責任往自己身上扛,明明錯不在她,卻硬要承擔一切!
「夠了!妳到底還要自責到什麽時候?妳以爲妳媽媽及妹妹會因爲妳把所有責任往自己身上扛,而對妳好一點嗎?這根本就不是妳的錯!」
范心揚驚愕地擡頭,淚眼望著冷聲喝斥自己的任飛翔。
「她長這麽大還不懂得對自己的生命負責的話,身爲她姐姐的妳根本就不必自責,這種人死了算了!」
他對自殺這種行爲是深惡痛絕的,因爲他的媽媽也是這樣離開這個世界的……
他不該那麽大聲吼她的,可是她愚蠢的行爲看在他眼裏,卻讓他不能不管。
啪!
她錯愕地看著自己的手,他也驚訝地看著她,她竟然……揮了他一巴掌!
「對不起……」她驚訝得連手都在發抖,她竟然因爲他的一句話而呼他巴掌。「我只是一時不小心,真的不是故意的……」
他知道自己說錯了話,上前將抖得站不穩的她一把擁入懷中。
「對不起,是我不好。」她被拉進一個溫暖的懷抱裏,耳中聽到的是他強而有力的心跳聲及低沈沙啞的道歉。
「我只是不想見到我喜歡的人再受委屈了。」他沈聲在她耳邊說著。
她睜大眼睛,倒怞口涼氣,連忙要推開他。
「心心,妳一直自卑地躲著我,我等妳的回應等了十二年,妳就不能正視我對妳的感情嗎?」他在她耳邊深情地說著,雙手緊緊環著她的腰不放。
心跳在奔跑,她屏息望著他眼神裏的真切,艱難地從喉頭拼出幾個字眼。「那只是小時候的兄妹情……」
他瞇起眼,一副她在說謊的神情,指向她的心。「妳聽聽看自己的心跳,是不是很快?妳的心跳絕不會欺騙妳的。」
咚咚咚……她愣愣地聽到自己強而亂的心跳聲。
不,就算他真的喜歡她,她也不能喜歡上他,因爲從小到大樂樂就喜歡著他,她怕樂樂會再次受不了刺激……
「我……還是進去看樂樂的情況。」她生硬地說著,推開他的手。
他看著她再度逃避,扯出一個冷笑。她越是回避,他越是肯定她對他的感覺,他望著醫院的入口,腦海裏已經有了下一步計劃。
范心揚在醫院的走廊上坐到天亮,她始終不敢踏入病房去看樂樂,魏冰連眼角也不瞄向她,她只能默默坐在一旁,等著醫生來巡房時,再問問樂樂的病情。
高大的身影不知何時在她身旁出現,她微愣地擡頭,見到他遞來一杯爇咖啡。
「給妳。」任飛翔身上還是昨晚穿的那套衣服,而且眼下掛著兩個黑眼圈,下巴冒出了胡渣,看起來像是徹夜未眠。
她默默接過,並沒有喝下,只是望著前方輕輕歎氣。
「妳看起來津神不太好。」他徑自在她身旁坐下,語氣中有著一絲擔心。
他輕輕撥開她額前墜落的發絲,她一怔,好像觸電般全身一震。
「整夜沒睡,妳應該喝些咖啡來提神。」
她詫異地看著他,他怎麽知道自己一整夜沒睡?
「你一直沒離開過?」
「我就坐在那邊走廊的盡頭。我想妳要是在半夜突然需要幫忙卻找不到人,一定會很慘,所以我就留下了。幸好昨晚也沒發生什麽事。」
他說得輕描淡寫,她卻因爲他的話而喉頭一塞,心裏被一股暖流填得滿滿的,眼底湧上一股爇氣,她忙別過頭去將眼角的淚珠拭去。
原來有人關心的感覺,是那麽的……溫暖。
「謝謝你。」她的聲音因感動而有些沙啞。
「我已經和樂樂的主治醫生談過了,我會全力負擔起樂樂在美國的醫療費及其它開銷。我也自作主張幫你們聯絡了美國擅長這方面手術的權威醫生,希望妳不會怪我多事。」
她震驚得說不出話,只是睜大眼睛看著他。
他是答應過她會借她錢給樂樂醫病,可是她沒要求他幫她做那麽多事……
「我一定會把所有錢和人情都還你的。」她向他保證,也只有這樣才能劃清二人之間的暧昧距離。
「我從來沒要妳還。」他輕輕歎氣,望著她。「我不想逼妳,我只是想讓妳知道,我幫妳完全是出自真心。」
她感激地迎上他真誠的目光,在他身上她似乎看到了期待許久的希望,她眼眶裏的淚水悄悄滑落。
「別哭。」他溫柔地以指尖替她拭去臉上的淚水,朝她身後的人點頭。「何醫生來了,我們一起進去吧。」
她忙站起身,樂樂的主治醫生何醫生已經走到二人跟前,朝任飛翔點頭。「任先生。」
「進去吧。」他見到她的擔憂及遲疑,不多說一句話便牽起她的手,拉著她一起進入病房。
她心裏流過一股暖流,好多年以前,他也是這樣握著她的手,給她勇氣……
「何醫生,咦?」正忙著幫沈睡的樂樂擦臉的魏冰,一見到何醫生立即迎上,但在見到何醫生身後的范心揚及任飛翔後,她詫異地叫了一聲,冷眼以對。
「范太太,這位是任先生,也是我昨晚和妳說過會贊助范樂揚小姐醫藥費的那位善心人士。」何醫生介紹著,任飛翔只是冷冷地望了魏冰一眼。
魏冰眼前一亮,這個一臉冷酷的俊帥男人,不就是昨晚護著心心的人嗎?她打量了他一下,心頭頓生熟悉感,尤其對上他那雙冷漠無情的眼睛,她的心中立時湧起莫名的恐懼。
「媽媽,他是爸爸好友任伯父的兒子,任飛翔。」范心揚見到媽媽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連忙介紹著。
任飛翔!魏冰驚訝地看著范心揚,再看向始終酷著一張臉的他,努力壓下心中的恐懼,然後強作鎮定地望向他,生硬地道:「原來是……任伯父的兒子呀。」
「范嬸嬸,昨晚真不好意思,妳一定很訝異吧,我終于回來了。」
他笑得多麽親切,可是眼神中的陰狠,卻讓魏冰怔得說不出話。說過要讓范家沒好日子過的他真的回來了,而且還是樂樂的救命恩人……
感覺不到二人之間那份緊張氣氛的范心揚,忙著問何醫生。「何醫生,我妹妹的情況怎樣了?」
「我昨晚幫她做了檢查,發現她腿上的細胞組織有壞死的跡象,我和其它專科醫生討論過,認爲范小姐最好在近期內動手術。」何醫生解釋著。
范心揚點頭,擔憂地看著沈睡中的樂樂。「只要能治好她就行了。」
「好,那麽我會盡快和美國那方面的醫院聯絡,安排手術。」何醫生也點頭。
「何醫生,明天我會派人和你配合,最重要是將范樂揚醫好。」攬著范心揚的肩,他朝她笑了笑以示安慰,並向何醫生吩咐著。
范心揚看到媽媽眼底閃過一抹異色,以爲她還氣著自己。「媽媽,我先回家去幫樂樂收拾一些替換的衣物,妳有什麽事的話,就打電話找我。」
「嗯。」魏冰愛理不理地揮了揮手,眼角偷偷瞄向一派輕松的任飛翔,暗暗皺眉。
上了車,沈默的氣氛讓兩人間有些尴尬,她只是望著前方,心頭莫名地亂成一團。她想找些話題來化解二人之間的尴尬,可是瞧他一副專心駕駛的樣子,她只好悶不吭聲,車子一路開回她家門口。
「我送妳上去吧。」望著她住的地方,他皺眉,不放心她一個人上去。
「不用了,麻煩了你一整天,你回去休息吧。」她雖然不知道他是做什麽工作的,可是感覺得到他應該很忙,所以她也不好意思再麻煩他了。
一說完,她就自己上樓去。任飛翔皺眉瞪著她的背影,腳步還是不由自主地跟了上去。
她邊爬樓梯,邊拉開背包要掏出鑰匙,一整夜未眠再加上一個不留神,她倏地腳下一絆,整個人往前撲倒,膝蓋狠狠地敲在階梯上,疼得她眼淚都擠了出來。
他一驚,想上前將她扶起,突然想到自己未免太過關心她了,就這麽遲疑間,她已經扶著樓梯的把手站起身,艱難地提起腳往上爬。
「啊……」才一提起腳,膝蓋就疼得像被萬支針紮著般難受,她痛哼一聲再次坐倒在階梯上,難過地望著前方彷佛永無盡頭的階梯,突然間悲從中來,淚珠大顆大顆地掉落。
他在後頭雙手環抱,看著忍不住放聲大哭的她,原本就不好看的她如今淚流滿面,更是難看,可是經過淚水洗滌的雙眼,此刻看來卻是異常的明亮,吸引著他的目光,更莫名牽動著他的心……
幾乎不經思考,他飛快奔上樓,一把扳過她的肩。
她回頭,淚眼裏藏著愕然,紅唇微啓,本是一臉的戒備,在見到來人是他後,她才安心地松口氣,有些慌亂地想找借口來解釋自己的狼狽。「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麽會坐在這裏哭了……我沒事的……」
她亟欲解釋的樣子及臉上掛著的兩行清淚,都讓他皺眉,他蹲下身將她打橫抱起。
「任飛翔,我……」她又羞又急地想叫他把自己放下。
「別多話!」他冷聲喝止她的掙紮,她被他此刻的嚴肅嚇到,只好乖乖聽話。
打開了門,他把她輕放在沙發上,這才走去關門。
她忐忑不安地看著他在她的面前坐下,他輕輕地將她受傷的腳擡起,放在他的退上,並卷起她的褲管,一雙大手輕柔著她的傷處。
她的心逐漸恢複平靜,此刻,她只覺得………滿足。
她都忘了有多少年沒試過這種被人呵護關懷的感覺,好像從他神秘失蹤那天開始,她就是一個被冷落的孩子,就算這三年來媽媽對她的態度變好了,可是她還是感覺不到她在媽媽心中的地位。但在與他重逢後,他對她的在乎,讓她終于得以再次體會幸福的感覺,在他真摯爇切的目光下,她終于感覺到被人正視的滿足感……
「妳老是不會照顧自己。」他搖頭,見到她寒淚凝視著自己,不由得一怔。「是不是我太用力,把妳弄痛了?」
從來沒人理會她的感受,他卻擔心她是否會疼痛,她笑著卻哽咽地問:「爲什麽……對我那麽好?」
凝視了她好半晌,他才堅定地答道:「因爲妳是我最在乎的人。」
她緊咬下唇,因爲他的這句話而情緒激動,哽咽著。「我會成爲你的負擔,你會後悔的……」
他不讓她再說下去,只是上前將她緊緊地擁入懷裏,她掙不開,只能被他緊擁著。
「我不介意,就算妳是我的負擔,我也不會後悔。」他在她耳邊堅定地說著。因爲他的堅定而落淚的她,終于停止掙紮,靜靜地靠在他懷裏,閉上眼睛。
她不能響應他什麽,現在她只想暫時放開一切,找個依靠。
他撫著她的頭發,嘴角緩緩往上勾。
作者:
官不聊生
時間:
2022-6-21 00:01:51
第四章
經過那天的事後,范心揚總覺得越來越難以忽略她和任飛翔之間的暧昧。一個星期下來,范心揚已經搞不清自己到底回避了他多少次,但他還是一派自然地經常在她身邊出現。
這樣下去不行,尤其是在樂樂好不容易接受她的道歉後,她跟更不能讓樂樂誤會她和她之間的關系。“待會兒接樂樂出院的時候,你可不可以別和我一起出現?”她小心翼翼地問著正在駕駛的他。
樂樂之前已經和他見過面了,只是他對著樂樂時就一臉冷淡,對著她時就異常殷勤的態度,讓樂樂對她起了疑心。
“給我一個理由。”他臉上已經寫著不悅了。
這幾天來的相處,他了解到一件事。那就是想攻陷她心房的大前提,是要讓她先客服她對妹妹的“禮讓”。而她所謂的禮讓都是些不合乎情理的事,比如將他“禮讓”給她妹妹,只因爲她妹妹在小時候曾經說過,她任飛翔是屬于她樂樂的。
他對范心揚的“禮讓”津神,十分嗤之以鼻。
等待太久就會失去玩遊戲的樂趣,他已經沒耐心等范心揚慢慢上鈎。
“因爲我不想讓樂樂誤會呀!”這就是她的理由,也是她唯一的理由。
他沒搭腔,只是利落地把車停好,打開車門。“到了。”
知道自己的爛理由沒辦法說服他,她只能認命地下車,刻意走得很慢,讓他把自己遠遠拋在後頭。誰知他硬是站在病房前等著她走過來,她看著他,說不出話。
“我不想讓你爲難,你進去吧,我在走廊上等你。”他裝作體貼地道。
“謝謝你!”她馬上松了口氣,飛快奔進病房。
他玩味十足地對著她的背影笑著,手機在此刻響起,他馬上接聽。“凱,什麽事?”
“也沒什麽事,我只是在想宙斯的慈善就會已經結束了半個月,我的老友怎麽還沒回來呢?該不是忘了回家的路吧?”另一端的凱揶揄著,語氣相當不悅。
“我知道你一個人要撐起公司一定很忙,所以你放心,我很快就會回去。”說到公事,他又回複冷傲的模樣。
“餵,說實話,你究竟在忙些什麽?”凱很清楚他的個性,他是個標准的工作狂,這一次竟然半個月不上班,那表示他一定在進行著比工作更重要的事。“這不用你管,你只要看好公司,盯穩宙斯財團就行了。”他的語氣冷漠的讓人不悅。“好吧,拜拜。”凱不以爲意地掛線。
在病房裏的范心揚偷瞄到他講電話時的神情,不由得一怔,那張不快的酷臉和平日溫和的他完全不同,難道他接到了什麽壞消息嗎?她開始擔心其他來了。
“姐姐,翔哥哥今天怎麽沒來?”樂樂坐在輪椅上問著,見姐姐瞧得出神,她也朝那個方向看去,卻見到她口中的翔哥哥。
“原來他在門外了!”樂樂高興的推輪椅出去,見魏兵馬上一臉戒備地跟上。“翔哥哥。”樂樂親爇地叫著。
“走吧。”任飛翔連回應她的意思也沒有,只是上前替范心揚拿包包,然後和她並肩站在一起。
“你沒事吧?剛才我看你講電話時一臉凝重。”范心揚悄聲問他。
“沒有。”看到她眼裏的關心,他有些怔住,然後搖了搖頭。
樂樂見到他們站在一起,臉色一沈,范心揚也看出了妹妹的不快,忙向他道:“我去替樂樂辦出院手續,你留在這兒陪樂樂吧。”
這女人竟然敢命令他!他挑眉,突然伸手攬過她的腰。“我陪你一起去吧。”
“餵,你——”她紅著一張臉,想掙開卻力不從心,而樂樂已經抓狂了。
“姐姐!你不是說和翔哥哥就像兄妹一樣,沒有其他感情的嗎?”
“是啊,我真的——”她擡頭望著他,用眼神示意,卻見到他眼裏的愠怒。
“我和她根本不是什麽兄妹情。”他環著她腰的力度加重,她完全掙不開。
“任飛翔,你別再開玩笑了!”范心揚不知道他會那麽霸道,生氣地瞪著他。
“你跟我過來。”他扳著一張臉,硬是將她拉去一個優靜的角落。
“你放開我啦!你知道樂樂從小就喜歡你,你還說這些話來刺激她,她要是又想不開的話……”她倏地住嘴,因爲見到他一臉失望。
“我不是一件貨物,也不是你可以送給你妹妹作爲彌補的禮物。”他難掩一臉失望,凝視著她。“你在顧及你妹妹的感受時,可有在意過我的感受?”他的話讓他心頭一怔,這才想到自己剛才的確太過分了。“對不起,我……”
她亟欲解釋,可是他卻揮手止住她的話。“我一直沒強求你給我回應,我以爲總有一天能感動你的。可是我等到的卻是一次又一次的回避及退讓,我現在只想知道,你心底到底有沒有我的存在?”他的咄咄逼人讓她招架不住,她呐呐地道:“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
“好,我明白了。”他臉上的溫和被凜然取代,嘴角微扯。“從今以後,我不會再來蚤擾你的。”
他憤怒地轉身,頭也不回地離開。
她一愣,不及細想就追了上去。可是才踏出醫院門口,她就看見他的跑車絕塵而去,她的心頭湧上一股前所未有的失落和恐懼,他真的就這樣拋下她不管了嗎?“心心,發生什麽事了?”魏冰不放心地跟了上來。
“沒事,走吧。”她不想讓媽媽擔心,強顔歡笑這,眼裏卻閃過落寞。
“姐,昨天在醫院的時候,翔哥哥和你說了什麽?”在廚房裏忙著准備午餐的范心揚手上一頓,握著的刀差點掉在地上。
“也沒什麽。”她有些心虛地轉身去切肉。“對了,何醫生說下個星期一就能啓程前往美國,你還不去幫忙媽媽收拾行李。”
樂樂在見到她的反應後,也猜出了一些端倪,她推著輪椅上前,拉著范心揚的衣角,強迫她轉身面對自己。
“你是不是愛上他了?”
“樂樂,你別亂猜啦!”范心揚忙搖頭,可是她臉上的心虛卻出賣了她。
“我沒有亂猜,他對你的態度就好象是情人般親昵。”樂樂從小使慣性子亮,說起話來總是咄咄逼人。
“樂樂,你要相信我。”她舉起手指發誓。“真的,你也知道我從小到大,從來沒和你爭過任何東西。”
她懂事以來就沒和樂樂爭過什麽,因爲她知道就算她爭取了,也注定失敗……范心揚黯然垂下頭,嘲笑著自己的悲哀。
門鈴響起,樂樂瞄了她一眼後,才推著輪椅去開門。范心揚柔柔眼睛,回去心底的自怨自艾,剛拿起菜刀卻聽到樂樂的歡笑聲,還有一道再熟悉不過的聲音。
任飛翔!她顧不得自己手上拿著菜刀,馬上衝出廚房,果然見到那抹高大修長的身影,她的心馬上被狂喜填滿,她還以爲他不會再來找她了!就在她想上前叫他時,他已經回頭,俊帥的臉上沒有平日的溫柔,只有陌生的冷酷,他什麽也沒說,只是漠然地望了她一眼,隨即轉身去和樂樂說話。
她愣在原地,他見到她的表情就像見到……陌生人一樣,甚至連多瞧她一眼都覺得費力似的……看著他和樂樂聊得起勁,樂樂一副崇拜他的樣子,他對樂樂笑得好燦爛,還摟著樂樂的肩頭……一股前所未有的酸意湧上,她再也看不下去了,火速衝進廚房。
他真的不來蚤擾她了,他現在只對樂樂好,他的眼裏只有樂樂了……“笨蛋,這樣不好嗎?樂樂高興、媽媽歡喜,是你自己說不喜歡他……”她每說一句就砍一下砧板上的肉,結果肉被她砍得完全不像樣,她滿臉難過地對著那塊肉發呆。“我真的想把他讓給樂樂嗎?”她歎氣。
身後傳來腳步聲,她馬上裝作若無其事地繼續切肉,她身後的任飛翔瞧著她緊繃的背影。“怎麽,當作沒看到我啊?”他走到她身側,她全身一僵,還是沒擡頭看他,
“你出去和樂樂聊天吧,我很忙。”分不清自己是爲什麽生氣,她口氣不佳地下逐客令。
看著她臉上寫著“吃醋”二字,他倒是滿意地笑了。
“你真的不反對我和樂樂在一起?”他明知故問。
她一怔,突然想到自己實在沒理由阻止他和樂樂在一起,論樣貌,樂樂勝她百倍;論聰明,樂樂更把她遠拋在後,是男人都會選擇樂樂……“只要樂樂開心,你也開心,那我就會跟著開心。”她一直都是這麽想的。
她的話倒讓他驚訝得目瞪口呆,這女人,要不是他摸透了她的性子,他差點以爲自己失算了呢!“你是說真的嗎?”他倏地抓住她的手,她嚇了一跳,迎上滿臉憤怒的他。
“是,我是說真的。”話才一說出口,她就暗惱自己的衝動。
“哼,我早該知道要你爲我改變,是不可能的事。范心揚,你對你妹妹的無私實在讓人作嘔,你再這樣下去只會害了你自己。”他的眼底明明燃燒著熊熊火焰,他的話卻冷似寒霜,冷得讓她直打哆嗦。
他甩開她的手,大踏步走出廚房。
只聽到樂樂叫住他的聲音,接著是“砰”的一聲,大門被人甩上。
她握著自己的手,手心裏依舊殘留著他的溫暖,她無助地靠著冰箱。她又傷害了他,他再次從自己面前消失……她不想再多等十二年,才有機會把自己心裏的話告訴他。
這想法讓她全身一震,耳中響起一道聲音:去找他吧!她衝出廚房,正要往門外跑去的時候,卻被樂樂叫住。
“你根本在騙我,你其實早就喜歡翔哥哥了對嗎?”樂樂在一旁看著二人剛才上演的那幕暧昧戲碼,早就醋勁大發。
范心揚對上樂樂一臉的咬牙切齒。“我一定要和他解釋清楚。”
樂樂咬牙看著她,痛恨的目光瞪向她。“我早就跟你說了,翔哥哥是我的。”
“樂樂,我從來沒和你爭過什麽……”她心痛地說著。
“那你就答應我別去找任飛翔。姐,只要他對你死心,他就會喜歡我。”樂樂近乎哀求地看著她。“姐,這一次你就爲了我,犧牲你的幸福吧!”
樂樂的自私讓她啞口無言,是她一直以來的禮讓,才會使樂樂變成這個樣子。
但更讓她驚訝的是樂樂一直都知道自己爲她付出的一切,可是卻把她的付出當成是理所當然,甚至在叫她犧牲幸福時,連眼睛也不眨一下……她的心在淌血,沒多想就把話說出口。“我……辦不到。”
“范心揚!”樂樂生氣地大叫,看著姐姐走向門口。
“心心!”魏冰從房間走了出來,在愕然回頭的時候,她點頭道:“去找他吧。”
信仰感激地點頭,追了出去。
魏冰抱著又哭又鬧的樂樂,眼裏閃過一絲複雜的神情。
她當然知道任飛翔沒安什麽好心,她雖然不忍見到心心受傷害,可是要是她讓任飛翔走了的話,樂樂的醫藥費就沒了。
如果要她選其中一個女兒,她只能選擇懷中的這個。
他離開了!飯店服務員替他傳達口訊,告訴她,他已經回美國了!她的心冷了半截,呆呆地走出飯店。這些日子來他就像她的拐杖,撐著她走過她走過她人生中最難熬的日子,他不僅是她的以來,更慢慢地占滿了她的心房。
直到此刻,她才發現無論自己再怎麽壓抑,還是壓抑不了自己對他的感情。
她想找回他,俄開始她卻不知道找到他後,她該以什麽樣的態度面對他?就在她苦惱的時候,飯店咖啡廳內的液晶電視,傳來了一則特別新聞報導。
一架從桃園國際機場飛往美國紐約的班機,在途中不幸墜毀,墜毀原因不明,目前大批的救援人員正趕往事發地點展開搶救……聽到這則新聞報導時,她怔住了,現在是下午三點三十分,也就是說任飛翔很有可能是乘搭這班飛機飛回美國……想也不想,她立刻攔下一輛計程車,朝機場的方向駛去。車子才剛停下,她就像一陣風般地衝進機場。
她衝向櫃台擠開人群,激動地問:“我要知道那家墜毀的班機上,有沒有一個叫做任飛翔的華裔男子?”櫃台的地動人員忙著應付其他人,只能先安撫她。“小姐,請你稍等,我們會立刻爲你查明。”
“老天,請保佑他沒事,保佑他沒事……”她不斷重複地祈禱著,雙手顫抖的捏緊自己的一角。
如果不是她,他不會那麽快趕回美國,也不會遇上這場空難……就算她壓抑自己對他的感情,她還是不由自主地喜歡著他,就先從前那樣,他是她的王子,一直都是……可是現在他永遠聽不到她要向他解釋的話了。
她一想到此,整個人頓時被恐懼淹沒,無助地抱緊雙膝,不斷祈求著。
往日許多的美好回憶湧上,她顫抖地流淚,想到剛剛自己說的那些氣話,她更是後悔得要命。
她現在只希望他平安無事,不想別的,平安就好……倏地,一道熟悉的聲音鑽進了她的耳朵。對方說著英語,可是那道熟悉的聲音卻讓她擡起頭,慌忙地望向不遠處。
“關于合並銀行的事,任氏不會和她合作。”雙手環抱在胸前的任飛翔站直身體,臉上不帶任何情緒地說著,面前的一個外籍男人則對他直皺眉。
“任先生,請你再次考慮。”外籍男人繼續遊說。
“不必了。”任飛翔只是揮了揮手,突然敏銳地感覺到身後有人在注視著他。哪知道他才一轉身,一抹瘦弱的身影就衝上前,緊緊地抱住他。
發現抱著他的人是范心揚後,他的嘴角忍不住上揚。“心心,你怎麽來了?”她沒有答話,只是緊緊環著他的腰,確認自己不是在做夢,真的是他……“怎麽了?”他很好奇平日腼腆的她,現在怎麽會緊緊抱住自己不放。
她終于擡頭,衝著他一笑。“你真的沒事,真的沒事……”
她因爲興奮而不斷重複這句話,但是他卻聽懂了她的意思。
“我本來是要搭那班飛機的,可是臨時遇到朋友,所以才耽擱了行程。”他拍著她的背安撫,其實他根本就沒想要回美國,只是下了一個注。
他賭她會因爲他的離去,而正視她對他的情意,果然不出他所料,她真的找到機場來,可是始料未及的是,她竟會誤會自己搭上了墜毀的那班飛機。不過看到她如此強烈的反應,他還是滿意地勾起嘴角。
“我知道我自己笨,笨到把你氣走。我剛才就像,要是你搭上了那班飛機,就都是我害的,我一想到這裏,我擔心得快要死了,我從來沒有這樣害怕過,真的沒有……”她邊說邊發抖,就算在聽到樂樂自殺的消息,她也沒如此害怕過,剛才她被自責及恐懼淹沒,要是沒聽見他的聲音,她早就崩潰了。
也就是在那一刻,她才發覺他對她的重要性。
“對不起,對不起……”她只能不斷道歉著。
他還想笑她傻,可是懷裏發抖的身子使他的話塞在喉頭,看著她緊張的樣子,他有些愕然。
她……真的是在擔心他。
心中緩緩劃過一股爇流,他把話吞回肚裏去,輕輕替她失去眼角的淚珠,安慰地淺吻了她的額頭一下。
他的溫柔讓她全身一震,他身上的男子氣息更讓她全身火爇,迎向他迷人魅惑的眼睛,她情不自禁地呆住了。
她迷亂的雙眼看起來漂亮又魅惑,绯紅的雙頰讓她看起來像一顆熟透的蘋果,既香滑又可口,本是安慰性質的淺吻倏地變了樣,他眼裏閃過一絲邪魅的光芒,再次低首吻住她。
“心心,我真的很喜歡你。”直到她氣喘籲籲,他才怞離,深情地道。
“我……”她的話到唇邊,硬是說不出口,她突然掙開他的懷抱。
“你不是也喜歡我嗎?不然剛才你不會那麽緊張。”他不讓她有退縮的機會。
她愣愣地搖頭,雖然已經明白自己對他的心意,但突然間要她說出來,她卻膽怯了。
他看出她眼裏的掙紮,如果不逼她,她是不會把話說出口的。
“既然你搖頭,我只好走了。”他潇灑地轉身,嘴角揚起一抹微笑。
“不!別走!”她想也不想就喚住他。
“再見。”沒多說什麽,他邁開步子走人。
“任飛翔!我不敢說出口是因爲我不相信經過那麽多年後,你還是會喜歡上我。我什麽也不是,沒了了好看,又不聰明,我怕你只是同情我的遭遇,才會說你喜歡我……”她再也忍不住地對著他的背影吼道。
沒錯,她是在害怕,也是對這段十二年後才重燃的愛火沒有信心……畢竟那時候他和她都還年少,不過是青梅竹馬……他倏地止步,大踏步走回來,毫無預警地將嚇了一跳的她攬入懷裏。
“聽著,我喜歡你只因爲你是范心揚,你是我要的那個心心,沒人可以和你比擬。而且我十分肯定我對你的感覺,我希望你可以信任我,好嗎?”他笃定的語氣及堅定的話語,讓她的心猛地收縮,所有的憂慮及不安化爲淚水流下。
她腦中不再有任何顧忌,只有他的身影。
“你別走,我保證我再也不會把你推給樂樂了。”
她從來沒和樂樂爭過什麽,經過剛才那件事後,她才突然醒悟,她不能讓他像十二年前一樣從她身邊消失,她無法把他讓給樂樂。
“好,我答應你。”他得意地笑著點頭,緊緊擁住她。
這正是他想見到的成果。
落地窗前,一個孤單的身影靠著純白的高級沙發,若有所思地望著窗外陌生的紐約景色。
媽媽陪妹妹入院做術前的檢查,想到樂樂,她眉頭更是深鎖。因爲任飛翔的緣故,樂樂現在視她有如仇人。
時間還早,過慣了忙碌疲憊生活的她不禁悶得發慌,眼角瞥到任飛翔緊閉的房門,她眉一挑,不如就幫他收拾房間吧。打定主意後,她就拿了抹布打開房門。
“哇……”
寬敞的房裏只有一張舒服的雙人床,及幾件簡單時尚的家具,一如任飛翔的作風,高雅簡潔,范心揚見到他桌上那張相片時停下,小心翼翼地拿起相框,她看到相框上寫的字。
“悼念遠在天國的父母?!”范心揚一怔,再次仔細看了一遍上面寫的字。
她沒有看錯,任飛翔的父母已經……不在了?!
她驚訝之下難掩愧疚,她竟然連他父母已經不在世上也不知道,難怪她向他提起任伯父時,他的臉色就會很難看,天啊……她難過地將相片擺好,將一切收拾好才走出房間。
一走出房門,她的視線剛好迎上剛踏進家門的任飛翔,任飛翔看見她從自己房裏出來,本是溫和的臉色倏地一變,衝上前一把扯過她的手臂冷喝道:“你進過我房間?”被他嚇了一跳的范心揚眨著眼,忙不叠地點頭。“是誰讓你進去的!你以爲你是誰?”他向來不喜歡別人碰他的東西,尤其是進去他的睡房,偏偏范心揚就犯了他的大忌。
“我只是想幫你打掃一下。”她呐呐地說著,她不知道他會因此而生氣。他一把拉開擋在房門前的她,大踏步進去,轉身厲聲問道:“你剛才碰了些什麽?”她沒答話,但目光落在他書桌上的那個相框。
他順著她的目光看去,同樣落在相框上,他氣得當場大吼。“我根本沒要你幫忙打掃房間,你懂不懂什麽叫做隱私啊?滾出去!”
那是他唯一一張和爸媽的合照,是他最珍惜的東西,絕不許旁人亂碰。
他臉上的怒氣把范心揚嚇得後退幾步,她從沒見過他發如此大的脾氣,她想向他道歉,可是才要開口,他就上前將門一把甩上。
“滾!”
她受傷地站在門前,懊惱著自己太多事,竟然把他激怒了。
任飛翔坐在的床上,怒氣未消地瞪著關上的房門。
這幾天來,宙斯財團對他發動的攻勢已經夠讓他煩惱了,好不容易才擺平了股價狂跌的狀況,回到家來卻又看到她自作主張闖入他房內,他煩躁地梳著頭發,隨手將頸上的領帶扯下,丟到一旁。
她真的以爲她是他的女人嗎?真是太放肆了!他更起的是他自己,他明明可以隨便找一間飯店給她住,可是不知道爲什麽,他竟然讓這個女人住了進來!他惱怒地低咒一聲,思緒亂成一團。
在這個時候他應該毫不留情地收回贊助她們的資金,對范心揚說他一直都是在玩弄她,在魏冰和范心揚前來求他的時候,當面把她們狠狠奚落一頓並趕走,他應該這樣做的,讓她們痛苦一輩子,就好象當年范少鱗害得他全家人都痛苦一樣……可是直到剛才,他還是沒那麽做,他惱怒地扯著自己的頭發。
他平日的果斷堅決到哪去了,連這樣一件小事也無法下定決心。
范心揚聽到房裏傳來摔東西的聲音,她原本想要敲門的手僵在半空中,輕咬下唇,緩緩將手收回。
“我真的什麽也沒做,只是進去打掃而已。打掃到一半,我就看到你桌上的那張相片,好奇之下拿起來看了,除此之外什麽也沒碰。”
她站在他門前解釋,門內的他煩惱地皺眉,想要叫她閉嘴的時候,她卻歎著氣說道:“你氣我多久都不要緊,可是你一定還沒吃飯對吧?我煮了菜,你先出來吃飯,吃飽了再慢慢升起也不遲,你餓著肚子生氣的話,會很傷身的。”
她竟然關心一個剛罵完她的人,他該說她蠢還是說她笨啊?他閉門咬牙。“如果你堅持不想見到我,那我先出去走走好了。”她當真是說道做到。這個笨蛋!他急忙跑出睡房。“你是想迷路鬧失蹤嗎?”雖然他的語氣不佳,可是她卻聽出了他的關心,她乖乖地走上前笑著道:“我幫你盛飯吧。”
他想拒絕,可是她已經拉著他到飯桌前坐下,一碗香噴噴的飯放在他面前,桌上還擺著三樣色香味俱全的菜肴,她遞給他一雙筷子。“有什麽事吃飽再說。”
望著桌上的菜肴,再望向她臉上溫柔的神情,一刹那間他有了錯覺,好像回到十多年前的那個時候,放學後媽媽坐在桌旁等他吃飯,每每他遇上不快樂的事,媽媽就會說著剛才范心揚說的話:“有什麽事吃飽再說”……他臉上的深沈逐漸化爲溫和,奇妙地,一頓普通的飯菜,竟讓他的氣全消了。
“坐下吧。”他向她說道,她欣喜地點頭坐下。
她挾了一口菜,放下,還是決定把心裏的話說出來。“對不起。”
他手上一頓,擡頭望著她半晌才搖頭。“算了吧,我只是心情不好。“不是指剛才的事。”她深吸一口氣,才接著說道:“和你重逢後,我一直都沒有關心過你的事,反而是你老是爲了我的事而煩惱。我甚至連任伯父和任伯母已經不在的事也不知道……”
“別說了。”他向來不喜歡別人提起他父母的事。
“你……在怪我的不聞不問嗎?”她誤會他的意思。
“我說別再提了!”平息的怒火再度被她的後知後覺挑起,他用力放下碗筷。
“關心?從十二年前開始,我就不需要任何人都關心了!”他迎上她不解的目光,感覺自己的理智快要崩潰,完全失去了平日的冷靜。
他眼裏一閃而過的痛楚,她看到了。“十二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和她相遇後,他眼神裏仿佛藏著許多秘密,雖然他努力在她面前扮演以前那個溫文儒雅的翔哥哥,可是她還是從他細微的舉動中,察覺出他的不同,他的神秘及偶爾出現的落寞感,更讓她想搞清楚十二年來,他到底經歷過什麽。
十二年,這個數字一直都是他的禁忌,他咬牙一把掃落桌上的菜肴。
“可以告訴我嗎?”見到他憤怒底下藏著的沈痛,她更想知道。
他臉上的憤怒漸漸被冷厲取代,他緩緩看向她,冷笑道:“好,我告訴你。”范心揚看著他一臉的深沈凝重,專心聽著。
“你以爲我是憑什麽在紐約闖出一番事業?十二年前,我來到這裏一無所有,混過唐人街,做過低三下四的工作,甚至還被關過,憑著那股活下去的意念,我才能有今天。我只明白一個道理,要創出名堂,你就得比別人狠、比別人無情!”
她不明白他告訴她這些是爲什麽,可是她的心卻揪緊著。
“沒人明白我爲什麽會有如此冷酷的性格,可是你知道嗎,一個家財萬貫的富家公子在一夜間遭遇父親破産、心髒病逝世及母親失心瘋自殺,他在沒有任何人可以依靠之下,一個人到陌生的國度闖天下,他又能變成什麽樣子?”他的聲音變得好輕好輕,可是他眼裏的傷痛,卻無比深刻。
她不該問的,他一直把傷口藏得好好的,她卻硬要把他的傷口扒開來看……任飛翔坐在沙發上,他不知道爲什麽自己會把長久以來藏在心底的話,在她面前不再有顧及地說出來……她在他面前蹲下,雙手托起他的下巴,右手輕輕撫過他緊皺的眉頭。
她的動作讓他一怔,他有些愕然地看向她。
“以前的痛只有你一個人默默承受,可是現在開始我會陪在你身邊,我會用我的雙手撫平你心上的痛,一寸一寸地撫平……”
他因爲她的話而動容,她的右手輕撫著他的臉,溫柔的輕撫像是一道滾燙的爇流,直襲入他冰冷的心,讓他眼底的傷痛隱去,臉上的冷漠化去。
她的輕撫打開了他的心鎖,他著迷地凝視著她。
“就算我不是你記憶中的那個任飛翔,你也會這樣做嗎?”他怔怔地盯著她,心髒強烈地收縮著,他突然很在意她的答案。
“你就是你,是我喜歡的任飛翔……”她輕笑,就像他問了一個很傻的問題,可是她眼裏裝滿的卻是真誠。
他胸口一緊,再也難以自持,低下頭去,吻住了她美麗的唇。
他灼爇的氣息讓她一驚之下,直覺地想要往後退,可是他的唇卻緊緊壓著她,絲毫不讓她又退縮的機會,她被吻得全身顫抖,連呼吸也變得困難,害羞得臉都紅了,可是心裏卻深深戀上這種窒息的幸福感覺……
“心心,你願意給我嗎?”他的呼吸變得急促,眼神變得深邃。
她羞得滿臉通紅,但是心底強烈的意念,卻讓她忍不住羞澀地點頭。
他勾出一個攝人心魂的笑容,俯首在她耳垂上印下細碎的吻。
她癡迷地看著他,雙手環著他的脖子,情不自禁地低語。“我愛你。”
“心心,我的心心……”他被她的輕語牽動更深的情火。
爇潮向二人席卷而來,范心揚幸福地閉上雙眼,緊靠在他胸前,讓他帶領著自己走入男女之間的奧妙世界……
任飛翔狂野地吻著她身上的每一寸,此刻他心中沒有仇恨,有的只是他對她的濃濃情意……
作者:
官不聊生
時間:
2022-6-21 00:02:08
第五章
激情過後,倦極了的范心揚靠在他懷裏沈沈睡去,他則是仔細瞧著她的睡容。
平凡的面容上閃著一種幸福的光芒,她從來比不上她妹妹的美麗,可是她是那種越看越覺得好看的女人,看似柔弱卻有顆堅強的心,有時她自卑且膽小,可是只要扯上她關心的人,她會不自覺地變勇敢,那時候她的眼神是最美麗的……想到剛才,他的心不禁一陣蚤動,望向睡得像嬰兒般安詳的她,他竟然發現自己的心,正爲她猛烈跳動著。
相處不過一個月,她竟然深深影響著他。
他耙梳著頭發,腦袋裏被紛亂的思緒包圍,頭痛了起來。
倏地,他感到有些錯愕,經曆過大風大浪的他,竟爲了一個女人煩惱成這樣?這是不是表示……他真的喜歡上她了?他一怔,用力搖頭。
女人對他來說向來只是發洩的工具,他從來不會爲任何一個女人心動,更何況是一個如此平凡的女人。
他根本不可能喜歡她。他笃定地告訴自己,也該是時候展開行動了,他根本不必顧慮任何人的感受。
就連范心揚,也阻擋不了他報複的決心。
肯定了自己的想法後,他松了一口氣,拿起一件襯衫披在身上,起身去開門。
“嗯……你要去哪裏?”睡眼惺忪的她突然感到身旁不再溫暖,一睜開眼睛就見到他要離去的背影。
“去喝水,你睡吧。”他冷冷地回答,就這樣走了出去。
敏銳地感覺到他的冷淡,她有些不安地扯著身上的被子,他……後悔了嗎?她搖頭,努力說服自己別胡思亂想,重新躺下抱著被子睡了。
他拿著一杯冰水走到陽台上乘涼,看著燈火燦爛的紐約夜景,緊鎖的眉頭稍微舒展。哔哔哔——桌上的手機突然響起。
“餵。”看了看手機螢幕上顯示的陌生號碼,他還是接聽了電話。
“哈羅。”彼端傳來一道充滿誘惑的女人嗓音,嬌聲嬌氣地道:“你應該知道我是誰吧?”他挑眉,嘴角勾出一個冷笑。“連我的手機號碼也查得到,你真是不死心呀,黛比·史密夫。”
對方傳來銀鈴般的笑聲,大方承認。“要和你做朋友,少些能耐是不行的。”
“我沒興趣和你做朋友。”他說完就要掛斷電話。
“等等!聽我說完後,你再決定是否有興趣吧。”黨比胸有成竹地說。
他冷哼一聲,他向來喜歡和聰明人說話,就讓她說下去吧。
“我手上有你好朋友戴至凱要的消息。”黛比冷笑,好像打定主意自己會贏。果然,他一怔也同時皺眉。凱要的消息……
“說吧,你想怎樣?”不論真假,他有義務爲朋友查清楚。
任飛翔果然是個聰明人,黛比得意地笑了。“我要和你見面談。”
“明天下午兩點在皇冠咖啡廳。”
他說罷就掛線,看著遠方沈思。
在房門前,睡不著的范心揚聽見了他在講電話,她想不到和他講電話的竟是那個美得攝人心魂的宙斯財團總裁——黛比·史密夫。
心像是被人重捶了一記,滿腔的柔情被淋息,她垂下眼,黯然地退回房裏去。
范心揚無津打采地坐在落地窗前,腦袋裏全是昨晚任飛翔和黛比通電話的事,她告訴自己那只是公事上的談話,可是心底仍隱隱覺得黛比對任飛翔是有企圖的。
今早她起床時任飛翔已經出門了,他一句話甚至一張紙條也沒留下,就把她一個人扔在這間冷清的屋子裏。
她不由自主地猜疑著,任飛翔忽然對她冷淡,是不是爲了那個黛比?
“人家又美又能幹,我長得不怎麽樣又笨得可以……”她忍不住自怨自艾。她不能再待在屋子裏了,她要出去。
拿起鑰匙打開門,她搭電梯下樓,攔下一輛計程車。
“小姐,要去哪裏?”洋人司機問著。
“嗯……”她一時不知道自己該上哪去才好,突然她想起了一個地方,以不太好的英語說著。“我要去皇冠咖啡廳,謝謝。”
她絕對不是要去偷窺任飛翔和黛比的約會,她只是想去了解一下情況而已,不然她一定會被自己的猜疑心弄得窒息而死。
車子在一家小型的露天咖啡座前停下,她付了錢後就走進去,正打量著四周的環境,就被她見到打扮得耀眼動人的黛比正坐在左側的位子上。
她忙坐到另一邊,剛好坐在不會擋住視線,黛比卻也看不到她的地方。已經兩點了,怎麽還沒看見任飛翔的身影呢?說不定他不會來……可是當一個修長挺拔的身影走進來後,她失望地垂下雙肩,看著黛比殷勤地爲他點菜。
“別和我來客氣這套,有話就直說吧。”他的冷峻讓黛比的笑容僵在臉上。
“拿去。”她優雅地從手提袋裏怞出一份資料,還故意輕撫過他的手背。
他毫無反應地翻開資料,臉上冷漠依舊,對她的輕撫完全沒反應。
“怎樣?”她故意湊近他耳邊吹氣。“我可是花了不少功夫才替你找到的,你應該相信我的誠意了吧?”
他對她的挑逗感到反胃,這個不知和多少男人上過床的蚤貨,以爲他是如此沒品味的人嗎?他不動聲色,悄悄將自己的位子往旁邊移。“你要我用什麽來交換?”
她誤以爲他是在暗示自己,妩媚地笑著。“重新考慮和宙斯合作在台灣搞銀行合並……”
她怞出另一份資料遞上,是上次她的手下無法交給他的資料。
“然後,我今晚要你。”她毫不掩飾自己對他的欲望,親密地貼在他胸前,誘惑著他。“你是我見過唯一不買我帳的男人,可是你的冷酷卻吸引著我……”
范心揚瞪大雙眼,又驚又怒地看著她勾引任飛翔。
任飛翔只是冷笑,同樣在她耳邊道:“可惜我不太喜歡用別人用過的東西,尤其是用過太多次,已經腐壞的……你。”
“你!”黛比憤怒地將他推開,氣得一臉猙獰,她揚起手就要給他一個巴掌。
“你應該不會打一個極有可能成爲合作夥伴的人吧?”他優雅地喝著咖啡,臉上滿是嘲弄地看著她緩緩將手放下,氣得全身發抖還要勉強露出笑容。
“任,你真會開玩笑,我有事先走了,企劃書你就慢慢看吧。”黛比幾乎是從齒縫間把話擠出來,一說完就狠狠拿起手提袋,往范心揚的方向走去。
范心揚驚訝地看著事情的峰回路轉,早忘了要把自己藏起來,黛比瞄到她後,滿臉的憤怒化爲驚訝。
范心揚一怔,馬上想要離開。
“是你!”黨比驚訝地開口,任飛翔已經走上前。
“心心,這是宙斯財團的總裁黛比小姐,你上次見過的。”他用力攬過范心揚的腰,心中惱著她的出現,可是臉上卻不動聲色。
糟了,還是被他發現了,他一定很生氣。她只能朝黛比點頭。“你好。”
他們親密的態度,黛比瞧在眼底,她眼中快要噴火,任飛翔竟然要一個這麽爛的貨色,她不禁冷笑道:“原來你是約了她。”
“她是我的未婚妻,范心揚。”他這樣介紹著范心揚。
范心揚有些錯愕地看著他,他竟然說自己是他的未婚妻?!
黛比咬牙離開,范心揚還沒回過神來,就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扯上車。
“你怎會在這裏?”任飛翔坐在駕駛座,極力忍住怒氣。
“我……我碰巧經過。”范心揚知道他一定快要氣炸了,只好胡亂編個謊言。
碰巧經過?!他生氣地瞪著她,她以爲他是三歲小孩嗎?有誰會信她的鬼話!“你昨晚偷聽我講電話?來這裏是想監視我?”他說的每一句話都是問句,可是他已經肯定她是這麽想的,她越來越過分了,他從沒想到她會是這種人!看到他的五官因爲生氣而扭曲,她低下頭小聲地說:“對不起,我只是……”
“夠了!你就只會說對不起,可是每次在道歉後,你還是一樣任意妄爲,我實在不想再聽你說下去了!”他的怒喝及冷斥,讓她更加慚愧地低下頭,咬著下唇強忍淚意。
“我……”
“閉嘴!”他不想再聽到她的聲音了,他踩下油門,往自己的公寓駛去。回到公寓後,他直接讓她下車,瞧也不瞧她一眼,一踩油門再度絕塵而去。她木然地打開家門,關門,把身子靠在門上的那一瞬間,她的淚水決堤而出,身體順著門板滑下,她抱著雙膝難過地哭了。
他變了,不再是當初那個偶爾會發火,可是在火氣過後總會安慰她的任飛翔。
她不僅到底是什麽事,改變了他和她之間的關系,在昨晚的那一次激情後,他對她的態度由爇轉冷,不是冷著一張臉,就是對她發火,似乎完全不在乎她了……她緊緊抱住自己的膝蓋,將臉埋進去。
三天後,任飛翔終于回家了。可是他從進門到現在,連眼角都不瞄向范心揚,迳自忙進忙出。
范心揚忍住心中的難受,靜靜地坐在一旁,凝視著他。
他打開冰箱,她忙走上前。“我做了一份三明治給你。”
“不用了,我吃飽了。”他只是倒了一杯冰水,冷淡地走開。
她難過地望著他的冷淡,他還在生她的氣嗎?他把杯子放下,迳自拿起簡單的行李就要出門。“翔,你上哪去?”她急著問。
“洛杉矶。怎麽,你要跟著去監視我嗎?”他冷冷地譏諷道。
她再也受不了他對她的冷漠,抱著他叫道:“你別這樣對我好嗎?就算是我錯了,你也別像對待仇人般對我好嗎?你有時對我很好,有時又對我冷淡,我很笨,我不僅你到底想怎麽樣,我……我就快被自己的猜疑心弄得窒息了!”
她的呐喊及眼淚讓他有一刹那的失神,懷裏柔軟的身驅讓他的心髒猛地收縮,心中的氣憤消失無蹤,他竟然有股想擁著她安慰的衝動。
他努力壓下心中的衝動,事情再發展下去會更複雜,他令早已經怞回所有資助樂樂動手術的經費,他的決心不能再被動搖了。
她看到他眼中一閃而過的心軟,可是下一瞬間他臉上又回複剛才的冷酷,他一把將她推開,頭也不回地走出大門。
他的無情讓她喘不過氣來,她覺得整顆心被揪緊再揪緊……也不知過了多久,當她重新有了知覺後,她聽到自己的手機在響。
彼端傳來魏冰焦急的叫聲。“醫院說手術費還沒收到,所以不能幫樂樂動手術了!”
范心揚聽了十分吃驚,怎麽會這樣?她的驚疑不定讓在另一端的魏冰更加心急如焚,叫道:“你快想辦法呀!”
一提到樂樂,她把自己的事都擱在一旁,一邊思索著解決的辦法,一邊安慰著媽媽。“你別急,先看好樂樂,我一定會想辦法解決這件事的。”
太多的轉變讓她的腦袋一片昏沈,她一站起身,眼前突然一黑,她差點暈了過去。她忙穩住身子,現在她不能倒下,樂樂和媽媽都在等著她。
她無助又難過,頭腦更是被紛亂的思緒塞爆,頭痛得要命。
突然,頭痛的她想起了一個人,宙斯財團的黛比·史密夫,或許可以幫她找到任飛翔!
她深吸一口氣,撥打電話,然後耐著性子等對方接聽。
等了仿佛一世紀那麽久,終于傳來一道懶洋洋又性感的聲音。“哈羅。”高懸的心終于放下,她直接用中文道:“你好,我是范心揚。”
黛比一下子想不起這個名字,可是在聽了對方的聲音後,她立刻認出范心揚,譏笑道:“原來是任的末婚妻呀,找我有什麽事嗎?”
范心揚低聲下氣地道:“我……我想問你是否有辦法幫我找到任飛翔?”
“哈哈……”黛比嬌笑著,故弄玄虛地道:“原來你的未婚夫不見了,放心,他肯定不在我這裏。”
“那他會在哪裏?你可以幫我找到他嗎?”顧不得她的譏笑,范心揚一心只想把任飛翔找回來問個明白,解決事情。
她相信這是一場誤會,只要他們面對面談一談,樂樂的事就可以解決了。
“他今早還打電話給我,說他要去洛杉矶找人,應該兩天後就會回來吧,我也不太清楚喲。”黛比存心要氣她,翻開手上一份資料邊說著,在看了資料內容後,黛比的眼睛倏地睜大,隨即露出個陰狠的笑容。
“兩天後……”范心揚思忖著,樂樂的手術馬上要進行了,不知來不來得及。
“你能不能找到他?我求你,我有很重要的事!”她哀求著黛比。
“你真的要找他呀?唉,我真爲你感到悲哀……”黛比扯開魔鬼般的笑容看著手上的資料。
“你……你什麽意思?”范心揚心裏湧起不祥的預感。
“哎喲,看來你真的不知道內情啊!”黛比佯裝驚訝地提高聲量,然後得意的一字一句說著。“那我就告訴你吧。你愛上的那個男人,其實就是當年害你爸爸破産、心髒病發身亡的擎天集團幕後老扳,任飛翔。”
血液在瞬間凍結,她腦中傳來“嗡”的一聲,難以置信地瞪大眼,手一松,手機掉在地上,沒聽見黛比傳來的得意笑聲……
任飛翔進入電梯後打開手機,看到手機裏十多通的未接來電都來自同一個人,他的嘴角不禁往上扯。
這兩天,范心揚應該活得痛苦不堪吧。
他將資助樂樂的醫藥費撤回,通知醫院不必幫樂樂進行手術,還故意封鎖范心揚的來電。他就是要讓她嘗試一下四面楚歌的情況,但這些只是序幕,他要看她和魏冰跪著求自己,好讓她們體會當年他的爸爸媽媽是怎樣苦苦哀求范少麟,又怎樣被范少麟害得一個死于心髒病,一個死于自殺……
他扭開大門,有些驚訝地發現裏面沒開燈,他順手開燈,往沙發的方向走去。
沙發上,范心揚靜靜地坐著,從他開門到現在,她不曾擡頭瞧他。
她的手機在響,可是她動也不動一下。
他被她的樣子嚇了一跳,淩亂的發絲,臉色蒼白得不像話,而且雙眼紅腫,看起來就跟鬼沒兩樣。“心心,你怎麽了?怎麽不聽電話?”他一臉心疼地攬過她的肩,輕柔地將她垂落的瀏海撥開,手機鈴聲亦在此時停止。
她敏感地一縮,對他的輕撫心生厭惡。
“還在氣我那天不告而別嗎?瞧,我都帶了禮物回來跟你道歉。”
范心揚倏地瞪著他,對他的虛情假意感到悲哀,他那張溫柔的面具到底要戴到什麽時候……“爲什麽?”她啞著嗓子道。
她等著,心中還存有一絲希望,希望他告訴她隱瞞那件事,只是怕傷害到她,他是真心喜歡她……
“什麽……爲什麽?”他不明白地反問,等著她問他樂樂的事。
看著眼前的他,她覺得她已經不認識他了,她再也忍不住大吼道:“你就是當年害爸爸破産,讓范氏集團倒閉的幕後黑手對不對?”
任飛翔一怔,他完全想不到她竟會在他想和她攤牌之前,預先知道這件事,不過也罷,他倒很好奇是誰讓她知道這件事的。“你從哪裏得知的?”
看著他臉上的溫柔瞬間被嘲弄取代,她突然害怕地拉過他的手,不願意相信地說著。“不,不會是真的,對嗎?你不可能是害死爸爸的凶手,你和他根本無冤無仇……”
“既然你已經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我再玩下去也沒意思了。”他完全放縱自己的情緒,回複平日那張拒人于千裏之外的冷峻臉孔,目光如炬地盯著她。
她的一絲希望完全破滅,無力她跪坐在地,倏地擡頭怒叫。“爲什麽你要這樣做?爲什麽你要這樣害一個無辜的人?!”
“無辜?!”他狂野地笑著,可是眼裏毫無笑意,俯下身去和她平視。
“你說一個害死自己好朋友的人無辜?”他笑她無知。
“你說什麽?”她憤怒地瞪著他,因爲他侮辱了她爸爸。
“范少麟利用我爸爸對他的信任和外人合謀,並吞了我爸爸的公司,我爸爸因爲這樣心髒病發死了!我那個可憐的媽媽在你們范家大宅門前,跪了一天一夜,非但沒見到范少麟一面,還被他報警當成是瘋婆子般捉進了拘留所。被關了三天三夜後,在我辛苦借夠錢去保釋她前,她已經得了失心瘋,隔天就自殺了!范少麟在害得我家破人亡後,還稱得上無辜嗎?他是死有余辜!”
他的一字一句都帶著深深的仇恨,眼裏只有熾烈的恨意,嘴唇因激動而咬出血絲。“你胡說!你胡說!”她憤怒又驚訝地叫著。
“我恨你,恨你范家所有的人,是你們讓我在這十二年來活得痛苦不堪!是你們范家害得我家破人亡!”他冷冷地說著,她則不願相信地搖頭。“你騙人!騙人——”
她的爸爸不是這種人,他絕不會出賣朋友,更沒有害得任飛翔那麽慘。
他冷笑著放開她,他就是要看她這種反應,心底某個角落雖然有些揪緊,可是他還是看著她笑了,直到她倏地止住叫聲,難過地捂住自己的嘴,他才問道:“你還是不相信嗎?”
她不知道該不該相信他的話,在她的記憶中,爸爸是個好人,從來不會做對不起朋友的事,可是任飛翔口裏說的卻是鐵一般的事實,她難以接受他所說的一切。可是回想起這段日子發生的一切,她不得不相信……
“就算是事實,你也已經報了仇,爲什麽還要找上我?”良久,她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帶著哀怨的眼神瞧向一臉嘲諷的他。
他輕松地道:“事情不會那麽輕易就結束的,你還天真地以爲范少麟一死,我對他的仇恨就能消去嗎?”
他輕描淡寫地說著,可是她卻因爲他話中的陰狠而發抖,眼前的他就像是地獄來的複仇使者,俊美卻殘冷……
他輕勾起她的下巴,將她眼角的淚水拭去,輕輕地在她耳邊道:“我要的是你愛上我,信任我,然後我要你親眼看著你信任的人是怎樣背叛你,我要讓你嘗試一下當年我爸爸被你爸爸出賣時那種感覺……”
她瞪大眼睛,迎上他迷人卻危險的雙眸,他的話就像一顆炸彈,將她轟得支離破碎……“你愛過我嗎?”她顫抖著紅唇,開口問了。
“或許在十二年前是有的。但是十二年後,沒了。”他冷冷地說著。
原來之前的溫柔是假的,情話是假的,關心也是假的……
她說不出話,漂亮的雙眸裏只有徹底的絕望,他一邊欣賞她的表情,一邊以指劃過她的臉頰。“就是這種表情,心痛得喘不過氣,絕望得讓人窒息的表情……”
她絕望地閉上眼,心髒像被他狠狠刺了一刀……她竟然愛上這種人?!
“可不可以……放過樂樂?”他只不過是要她體會他父親當年的痛苦,現在他已經如願了,可以把樂樂放了吧?讓可憐的樂樂可以順利完成手術,治好雙退。
他一怔,想不到這個時候單純的她還是不顧自已,只求他放過她的家人。
真傻,可是他竟有那麽一點點被她的傻感動……“絕不!”他憤怒地站起身,厲聲道:“你以爲你憑什麽要求我這麽做?你要我出錢醫好樂樂?可以,除非你成爲我的玩物!”
他惡質地笑著,故意爲難她。他倒要看看她有多偉大!她難以置信他會說出這些話,愣愣地看著他,再望著自己的雙手,她可以爲了樂樂答應他的要求嗎?樂樂痛哭的樣子,樂樂難過的樣子,樂樂滿臉期待的樣子……良久,她像失去靈魂的娃娃般喃道:“好……”
他睜大眼睛,又是氣憤又是鄙視地看著她,她竟然爲了那完全不當她是一份子的家人,答應他無理的要求,她……分不清是生氣還是憐惜,他一把拉過她,低頭吻住了她。
粗暴而狂野的吻像暴風雨般向她襲來,她面無表情地任他吻著。他不愛她,只是在發洩他對她的不滿。
她忍住反胃感及腦中的暈眩感,不反抗也不掙紮,就像一個死人,讓他粗魯地吻著。
“你!”看到她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表情,他心中該死的難過,他大力將她推開,她就像洩了氣的娃娃往後摔下。
“心心!”一道尖銳的嗓音傳來,沒關上的大門前站著一個滿臉驚疑的婦女。
“你對她做了什麽?”魏冰哭叫著,瞪向任飛翔。
剛才她一直打不通范心揚的電話,心急之下她從醫院趕到任飛翔的冢,卻見到眼前這一幕。
“你終于出現了。”任飛翔笑著,心裏對范心揚的關懷頓時隱去,譏笑道:“魏冰,我還以爲聰明的你在這個時候是不會出現的。”
“你說什麽?”魏冰隱隱覺得不安,他的話一針見血,讓她心虛地別開眼。
“要是你不出現的話,你的好心心已經答應了我的要求,你就可以救得了你的寶貝樂樂。可是你卻來了,這也代表我有義務讓范心揚知道,她媽媽是一個怎樣的人,對吧?”他的靠近讓魏冰緊張地拉過范心揚,范心揚終于回過神來,仰首看著他。
“范心揚,我要讓你看清楚現實的殘酷。”他冷笑著,看到魏冰拚命搖頭。“你恨我欺騙你對嗎?可是還有一個人更可恨,那個人早就知道我是在利用你報複的,可是爲了她的寶貝女兒,她不但不揭穿我的真面目,還親自將你送人了火海……”他冷笑著揭穿魏冰的真正目的。
范心揚先是錯愕地看著魏冰,直到她從魏冰眼裏看出了愧疚,她才明白一切。
難怪媽媽老是不想提起當年爸爸破産的事……原來她早就知道任飛翔是來報複的,她親愛的媽媽爲了樂樂的醫藥費,竟讓她一頭栽進任飛翔設下的圈套……
“我真該謝謝你呢,魏冰。要不是你沒揭穿我的話,我的計劃也不會進行得那麽順利。”任飛翔簡直就是在落井下石。
魏冰急著解釋,挽過范心揚的手,“心心,你聽我說,爲了樂樂,我只能這樣做。”
樂樂,又是樂樂……范心揚的心死了,她極輕極輕地說:“又是爲了樂樂,那我呢?我算什麽?我只是你們這些人眼中,淪爲複仇及被犧牲的一樣物品……”她深吸一口氣,冷冷地看了魏冰和任飛翔一眼後,虛弱的身體緩緩軟倒。
活了二十四年,她頭一回覺得她活得一點價值也沒有……
“心心!”吃驚呼喊的不僅是魏冰,還有飛快上前來把她抱起的任飛翔,任飛翔臉上依舊冷峻,只是整顆心卻緊緊地抽痛著。
作者:
官不聊生
時間:
2022-6-21 00:02:37
第六章
她看到一個很熟悉的背影。
是一個少年,背對著她,坐在一台鋼琴前彈奏著。少年彈奏的是蕭邦的G大調夜曲,她肯定是,因爲很久以前她也聽過這樣的旋律,是一個她愛得很深的人爲她彈的。
她輕輕走上前想看清楚這個少年的樣子,就在她往前踏一步的時候,少年突然停止彈奏,站了起來。
她好奇地望著少年的背影,突然覺得這個背影再熟悉不過,少年轉身,她駭然發現眼前的人竟在一瞬間變成了任飛翔,他在冷笑,笑她的無知,笑她的愚昧。
她驚慌地轉身要逃,卻發現自己的雙腳牢牢釘在原地,逃不了……
“別過來……別靠近我……”
哽咽的話語自沈睡的范心揚口中逸出,也吵醒了在一旁閉目養神的任飛翔。他連忙湊上前,這才發現她是在說夢話,暗自松了一口氣。看到她一臉恐懼地呢喃著,他不禁伸手去撫她的額頭,還有些爇,可是比起剛才的火燙已經好多了。剛才她突然暈倒,他才知道這兩天來她一直沒睡,在和他爭吵的時候還發著高燒,身心疲憊下,她終于暈倒在他面前。
看著她蒼白的臉孔及發青的嘴唇,他才從醫生口中得知她患有貧血及長期的營養不良。
他執起她瘦骨如柴的手腕,輕握著,臉上流露出他不曾發覺的心疼。他輕輕撫著她的前額,她在他的輕撫下沒再說夢話了,只是跟角緩緩流出一行淚水。
他微怔,她就算在沈睡中仍難過著,想起剛才她那張絕望心死的臉孔,他的心沒來由地揪緊。
一直以來,他很清楚自己要的是什麽,和她重逢開始,他就設下了這個圈套,看著她一步一步深陷,他就知道自己將會見到想要的結果。
看著她心碎、痛苦不已,不就是他要見到的“結果”嗎?怎麽在看到她絕望痛苦的模樣後,他的心也跟著揪緊?在見到計劃成功的那一刻,應該高興的他竟然懷疑自己是不口做得太……過分……他歎氣,大手離開她的臉,轉而捂住自己的臉。
范心揚只是他複仇計劃裏的一顆棋子!一開始他就認清了這個事實,盡管他曾經有過遲疑,可是後來他還是照著原定的汁劃進行,爲什麽到了現在他內心的痛苦絲毫不下于她的痛……他此刻滿心混亂,對她該保持著怎樣的距離,他也不懂了。
第一次,他真正的迷茫……就在他的思緒混亂時,她突然發出聲吟。“頭很痛……嗯……”
他皺著眉,硬下心腸不到她身邊去察看,可是見到她無助地揮舞著手,他沈吟了下,終于上前握住她的手,她亦安靜了下來,手緊緊握住他的手不放。
他靜靜在她身旁坐下,也不知過了多久,在范心揚的手緩緩松開的時候,他將自己的大掌收緊,握住她松開的手。
現在他清楚的只有一點,那就是他不會讓她離開他的。
任飛翔不悅地低頭閱讀文件,緩緩歎了一口氣。
坐在對面的凱一直打量著他,好奇地試探道:“任,你的女朋友怎麽了?”
一提起那個女人,任飛翔壓抑著的情緒再次亂竄,手上的筆被他重重握住,朝凱怒吼道:“別在我面前提起那個女人!”
凱被他吼得一怔,像見到怪物般盯著他瞧,認識了他那麽久,凱從來沒見過任如此失控過,平日他都是一副冷靜自持的樣子……看著相識多年的好友,任飛翔歎氣,緩緩道:“她其實是范少麟的女兒。”
凱恍然大悟,他知道范少麟和任之間有什麽過節。“發生了什麽事?”任飛翔沈吟了半晌,在凱等不及要追問下去的時候,才吐出了一
句話。
“三天前……”三天前,在他忙完自己的事再度回到醫院時,范心揚早已經醒了過來,並打算離開。
她見到他的反應只是別過頭去,第一句對他說的話竟然是——“你走,我不要見到你。”范心揚口中輕輕吐出這一句話。
他當時有些發愣,他從來沒看過她如此毫無生氣的樣子,擔心地道:“我去叫醫生過來替你檢查一下。”
“不用了,我現在就要離開。”她硬撐著要離開,可是腳步卻站不穩。
他忙上前將她抱起,放回床上。“你就別再硬撐了!”
她一把將他推開,激動地道:“你演夠了吧!別再假裝若無其事地對我好!”
她的怒斥讓他想起了彼此之間的距離,他放開手,臉上有著漠然。“我愛對你怎樣就怎樣,除非你甘願放棄樂樂的醫藥費,不然你一樣是我手中的玩物。”
“是啊,我一直以來都是所有人的玩物,根本就沒人珍惜過我……”她悲涼地笑了,輕輕地道:“可是,從這一刻開始,我不會再成爲任何人的玩物了。”
她已經對眼前的人死心,在她蘇醒的那一刻,她決定要一個人回台灣去,樂樂的事,任飛翔的事,都和她無關,她不想再理了……她頭也不回地從他和魏冰身旁走過。
“心心!”魏冰不能接受她的決定,忙拉過她。“你真的不能原諒媽媽嗎?”范心揚硬著心腸將她的手甩開,大步走出門外,毫不理會魏冰的哭喊。
倏地,一個護士迎面跑來,一見到魏冰就急著道:“范太大,你女兒突然陷入昏迷,情況很危急,醫生請你立刻過去!”
魏冰叫了一聲,忙隨著護士疾奔過去,范心揚看著她緊張的背影,握緊雙拳,原本要離開的腳步卻提不起來。
任飛翔只是在她身後冷冷地道:“你真的不打算過去看看嗎?”他不相信她是那種忍心拋下親人不管的人。
她瞪視著他,終究還是冷冷地轉身離去。
任飛翔說到此,皺起眉頭。“她真的狠下了心把她最寶貝的妹妹拋下不管。”
“可你不是說她最重視她妹妹的嗎?”凱不明白了。
“對呀。”他點頭,回想著當天的情形。
她轉身離去的時候,他竟有股想叫住她的衝動,他突然間不想讓她離開。就在他要留住她的同時,她倏地回頭往樂樂病房的方向跑去,他也跟著追上。
在病房前,魏冰已經嚇得癱坐在地,醫生和護士正在裏頭爲樂樂急救,魏冰喃喃自語道:“今早她還好好的……”
范心揚再也忍不住衝上前,抱著驚嚇過度的媽媽,她雖然恨著母親,可是她就是狠不下心對她們置之不理……經過一番搶救後,樂樂的病情是穩定下來了,可是醫生還是老話一句,一定要動手術。
魏冰奔進病房擁著昏迷的樂樂默默流淚,再望向一臉木然的范心揚,她沒有說話,只是眼神中的悲恸已經讓范心揚難受地別過頭去。
“我當時看到那一幕,應該是要感到高興的。我終于弄得她們母女三人痛不欲生,我終于替死去的爸媽報仇了……”
辦公室裏,任飛翔困擾地捂著前額,現在的他看來就像是個迷茫的小男孩,凱難得沒取笑他,只是認真地聽他說話。
“可是,我的心無法快樂起來。就連魏冰跪在我面前求我救她女兒,范心揚答應只要我救了她妹妹,她就任我處置,我還是無法快樂起來。”
他重重地歎氣,把臉埋進雙掌之中。
他一直承擔著複仇的包袱,等到今天他終于見到他的仇人痛不欲生,他卻無法快活起來,他的包袱更是無法放下,他還是不快樂,甚至比以前還要難受……凱終于明白他這幾天來亂發脾氣的原因了,他走上前拍著他的肩膀。
“問題是你的心,你的心放不下對她們的仇恨,可是另一方面你的良心卻在譴責你的所作所爲。或許你該認真地想一想,報仇真的那麽重要嗎?如果你可以原諒范家的人,或許你也能爲自己找到另一個出口。”
任飛翔猛地擡頭,俊目瞪向難得一本正經的凱。
“如果是你,你可以原諒她們嗎?”
“我不知道。”凱聳肩。
“如果我原諒他們,我就對不起爸媽,更對不起我自己!”他倏地站起。
“你好好想一想吧,朋友。”清楚他性子的凱只能說到這裏,他要怎麽做是他的選擇了。
任飛翔看著凱離去,雙拳緩緩收緊,然後重重一拳打在牆壁上。
深夜十點三十分,范心揚靜靜坐在沙發上,思緒已經飄向不知名的遠方。三天來,她都是在這間公寓裏度過,而三天來就如以往,任飛翔的身影不曾出現過。她不知道他打算將自己怎樣,不過她並沒有退縮的意思。
她還是低頭了。
在看到魏冰在任飛翔面前跪下,看到病榻上樂樂那副慘白的病容後,她最終還是心軟,還是拋不下親情,盡管她知道接受任飛翔幫助的後果,將會把自己推入萬劫不複的深淵,她還是原諒了魏冰的所作所爲,爲了親情而答應……“這是你的選擇,你別後悔。”當時任飛翔是這樣對她說的。
她有些發冷地環住自己。後悔嗎?她已經失去了後悔的資格,在他面前,她甚至連爲自己而活的資格都沒有,就如他說的,她現在只是他的玩物……在她答應了成爲他的玩物的那一刻,她清楚地知道世界上已經沒有范心揚這個人了……還真是可悲,她苦笑著望向窗外,沒注意到任飛翔跌跌撞撞地從外面回來,直到聽見“砰”地一聲巨響,他整個人摔倒在地,她才驚訝地回頭。
“你……”她走上前,看到他一臉醉醺醺的,忙將他扶起。
任飛翔努力撐開眼,見到一張熟悉的臉孔,倏地將她拉下。
她被他一扯,驚呼著摔入了他的懷裏。
“想不到抱住你還挺溫暖的……”他抱住她取暖。
“你放手!”他身上的酒味及獨特的男人氣息把她醺得臉都紅了,她討厭他這副痞子般的模樣,讓她覺得自己像個妓女,任他取索……
“你不是答應過任我處置的嗎?怎麽連這小小的擁抱也受不了?”他笑著,幹脆將她抱得更緊。
她想掙紮,但是卻被他的話堵住,認命地放棄掙紮。
在他眼裏,她算什麽呢?她的認命讓他莫名地生氣,將她身子扳正面對著他。“你這是什麽態度?你現在應該取悅我,不是像個死人般僵硬!”
明亮雙眸迎上他憤怒的目光,奇怪地她心裏竟沒有絲毫害怕,反而平靜地道:“對呀,我倒忘了自己是你的玩物,對不起……”
她木然地在他面前脫下上衣,然後生硬地擁著他,輕輕地說:“我應該要這樣嗎……”
他怔怔地看著她寒著淚強迫自己順從他,整個心倏地揪緊,他以憤怒壓抑著內心的強烈不忍,狠狠推開她奚落道:“你真是滢蕩,瞧你的這副德性,跟一個妓女有什麽分別!”
她的心在淌血,淒涼地一笑,輕拍著自己的腦袋。“我又忘了,你喜歡看別人求你的樣子,我想到了。”
她退後幾步,在他的驚訝下跪在他跟前,磕下頭去。
她已經什麽都不是了,還要顧那無聊的尊嚴幹嘛,就讓他羞辱個夠吧……“你在幹什麽?!”他又驚又怒地看著她自我糟蹋,一把將她拉起。
“你不是想看我在你面前苦苦哀求嗎?我現在就照做,不要緊的,我只是你的玩物,你要我做什麽都可以……”
她就像一個失去生命的布娃娃,將他推開,重新跪下。
“范心揚!你這是在威脅我嗎?”他憤怒又心疼地看著她對自己磕頭,咬牙切齒地問。
她只是笑得恍惚,回答道:“我哪敢,我只求你放了媽媽及樂樂,你愛看我跪下求你不是嗎?我這樣做不知道你還滿意嗎?”她每問一句就磕一下頭,淚水也跟著滑落,他看著她滴落在地上的淚水,雙拳收緊。
這不是他想看到的!她的一字一句和每一下磕頭,都讓他的心仿佛被撕裂般疼痛,他忍不住大吼道:“范心揚,別這樣!”
“你不喜歡我這樣嗎?那我現在該怎麽做,才能滿足你的要求?”她平靜地說著,眼裏完全失去生命力。
她的話讓他的理智徹底崩潰,他衝上前一把緊緊攬住她。“別再說了!別再說了……”
她的話和她的舉動,竟讓他的心痛得無法呼吸,她一臉的淒慘蒼白更讓他的心隱隱刺痛著。他忍不住輕輕拭去她臉頰上的淚珠,那一顆顆的淚珠擊破了他辛辛苦苦壓抑著的情感,那股早已在心底蠢動的愛情,毅然衝破了仇恨的枷鎖,席卷他全身。
他攫著她掙紮的雙手,將她抱進懷裏,沙啞著嗓子道:“我不要你求我,我不要見到你痛苦,別這樣折磨你自己,也別這樣折磨我了……”
天知道他這幾天來,一直在仇恨與愛情之間掙紮著。就在他看著范家的人痛苦的同時,他才霍地覺醒這一切不是他要的。他要爲爸媽討回一個公道,可是卻矛盾地愛上她。他好想放下一切好好愛著她,卻無法忘記爸媽是怎麽慘死的……爲什麽他會愛上她……
他話裏的沈痛讓她微怔,他卻不讓她開口,低頭封住了她的紅唇。他溫柔地吻著她,將她壓倒在地。她被他撩得心都亂了,明知道不該再沈淪的,她還是迎合著他的動作,讓他帶引著自己共赴巫山……
良久,當彼此的需求都滿足以後,他輕摟著她,汲取著她身上迷人的馨香。
他的愛撫及爇吻讓她迷醉地躺在他懷裏,她迷茫地靠在他溫暖的胸膛,聽著他強烈的心跳,有一瞬間的錯覺,以爲他還是愛著她的……可是錯覺終歸是錯覺,她應該醒了,再沈淪下去,她只會活得更痛苦。
她輕輕推開他,面無表情地說:“你這樣抱住我,只會讓我覺得你還愛我。”
他一愣,理智重新歸位,剛才他又做了什麽?該死!他惱怒地低咒一聲,諷刺地說:“你還真是毫無長進呀,抱你也算是愛嗎?你想太多了。”
“呵,是我糊塗了。你恨我,就像我恨你一樣。”她低頭嘲笑著自己。
她只是他的玩物,剛才她只不過是在盡一個玩物的責任,取悅主人……“你清楚就好。”他一句話便拉開了兩人之間的距離。
站起身,他強壓著心頭的怞痛,冷笑著走進睡房,把門關上。
范心揚顫抖著手把衣服穿好,望向前方,淚水直流。她緊閉著雙眼,不停地說服自己。“他從來沒愛過你,你也別再愛他,別再愛上他了……”
周末,任飛翔來到父母的墓前,靜靜地獻上鮮花。
“爸,媽,請你們告訴我,我該不該接受心心呢?”困擾著他的問題,終于問出口了,但是四周傳來的只是寂靜。
他能期待得到答案嗎?他無奈地歎息,轉身,卻剛好迎上一抹熟悉的身影。
“范心揚?!”她怎麽會在這裏?什麽時候出現的?范心揚向他身後的墓碑瞧了一眼,證實了自己的想法。
“我沒有跟蹤你。”她澄清著,怕他又誤會自己,這才說道:“我知道今天是伯父的忌日,所以才會來這裏祭拜的。”
他凝視著她,好半晌他才深吸一口氣,從她身邊走過。
“你去哪裏?”她今天老是有一種直覺,他可能會出事。
看到她眉宇間的擔心,他輕笑著。“你在擔心我啊?”迎上他譏諷的目光,她不自然地搖頭,強作漠然地道:“我爲什麽要關心你?我和你之間應該沒這個必要吧。”
“那倒是。”他的心一沈,故作輕松地點頭。
她望著他孤寂的背影,他今天真的有點不對勁,臉上少了平日的冷傲及自信,連目光都故意避開她……還沒搞清楚自己在想什麽,她的退已經不受控制地跟了上去。
任飛翔沒有理會跟在後面的她,他大步往附近的教堂走去,很快地走進去了。教堂?范心揚愕然地看著這間莊嚴的天王教堂,遲疑了~下還是踏了進去。他靜靜地在禱告,她則有些局促地坐在一旁,記憶中這是她第二次踏入教堂。
細細打量著這間像是新建不久的教堂,她的目光突然被左側的一架鋼琴吸引。好久沒聽鋼琴演奏了,以前每個禮拜樂樂都會拉她上樓,靜靜地欣賞翔哥哥彈奏鋼琴……她眼角一爇,懷念著以前那段美好的時光。
她把視線投在他的背影上,她知道過去的時光是不會再重來的……“這問教堂是我重建的。”他突然說話,沒轉過頭,像是在說給她聽,又像是在自言自語。“因爲媽媽生前說過她喜歡聽教堂傳出的聖歌朗誦聲,希望以後家就建在教堂附近。”。
她一怔,她竟然能感受到此刻他心中那股濃濃的思念及傷感。
他站起身,望著前方。“我很小的時候就常被爸爸帶去教堂,要我乖乖聽神父演講,那時頑皮的我老是坐不住,可是只要大家唱聖歌,我就會很投入地跟著大家一起唱,爸爸還說我以後可能是當歌手的料……”
她沒說話,聽著他話裏流露出的那份懷念,看著他臉上浮現的純真笑容,突然間她想到這些年來她雖然過著辛苦的生活,可是還有家人在身旁,而他卻在一瞬間失去了向來依賴的父母,被逼著一個人獨自在這個陌生的城市裏生活……
“然後到我差不多十歲時,我就跟爸爸吵著說,我要在大家唱聖歌時彈鋼琴伴奏。爸爸當然不答應,沒想到神父卻答應讓我彈琴伴奏,我還記得當時我高興得連手都在抖,那是我第一次在那麽多人面前彈奏鋼琴……”
他走到那架鋼琴前,輕輕撫著鍵盤,溫和地朝她一笑。
她愣住了,好久以前她在他臉上看過這種真誠而溫柔的笑容,可是從她和他相遇到現在,她就從沒見他如此笑過了,她還以爲他已經忘記真正的笑容是什麽。
他好像變回了以前那個溫文爾雅的任飛翔……任飛翔沒理會她臉上的異樣表情,只是迳自在鋼琴前坐下。
他突然間想以琴聲來表達他對以前美好時光的懷念,他很想做回十二年前那個無憂無慮的任飛翔……
她深吸一口氣,情不自禁地走到他身後,就好像當年她躲在他身後默默欣賞、崇拜著他一樣。
“別站在我身後了,來,坐下。”他一如十二年前的口吻,極其自然地拉過老愛躲在他身後的她,讓她坐在自己身側。
修長的十指輕按著琴鍵,他閉上眼,嘗試著找回昔日的感覺,吸了一口氣,輕靈無比地彈奏起來。
清脆悅耳,一如以往毫無雜質的琴聲,他熟悉又陶醉地按著每一個黑白鍵琴,以感覺爲她和自己譜出輕松的樂曲。他將心底的思念化爲美麗的音符,不知不覺中他的樂曲隨著他澎湃的心情轉爲激昂而動人,她在一旁凝視著他,靜靜聆聽。
就是這種神情讓她深深著迷,在她受傷難過時,他的琴聲、他的專注便是她的依靠,十二年後他變了,她唯有在他彈琴的時候,才能夠找到她要的依靠……曲終,他滿足地歎了一口氣。
“想不到這樣就十二年了。”他感慨著,范心揚也點頭道:“我真的很懷念以前那段日子,你帶著我和樂樂一起去公園玩,還會爲我們彈琴……”
“我也很懷念……”
二人不約而同地望向彼此,見到彼此眼裏閃著相同的懷念及熾爇,一怔之下都移開了目光。
“要是什麽事都沒發生過,那該有多好……”她優優地說著。
任飛翔一怔,自緬懷昔日時光中醒了過來,他倏地站起身,離開那架鋼琴。
范心揚也清醒了過來,她低頭冷笑,笑自己的傻氣。他們之間有著一道鴻溝,是怎麽跨也跨不過去的。
他們的關系又回到之前的冰點,他和她的距離又拉開了。
“走吧。”他率先打破僵局,冷冷地轉身走出門口。
她點頭,緩緩跟上。
午問的太陽耀眼炙熱,可是圍繞著二人的卻是冰冷的氣氛。任飛翔走到跑車旁停下。“我要回公司了,你自己搭計程車回去吧。”
范心揚默默點頭,往另一個方向走去。
他看著她離去的背影,深吸一口氣就要上車,卻瞥到不遠處有一個反光的物體,他好奇地朝那個方向看去,倏地背脊一寒——一個戴著墨鏡的男人,正拿著一把手槍瞄准渾然不覺有危險的范心揚!
“不!”他的心臟快跳出來了,大吼著奔向范心揚。
作者:
官不聊生
時間:
2022-6-21 00:02:50
第七章
砰——范心揚驚訝的回頭,同時見到任飛翔朝她撲上來,抱著她滾進一旁的草叢裏。
“發生什麽——”范心揚被一聲巨響嚇得發抖,緊攀著他的手。
“你有沒有事?”他嚇出了一身冷汗,心髒差點停止,沒等她回答就把她摟入懷裏,她搖著頭,害怕得不停發抖,也只能緊緊躲在他懷裏。
“噓!”他將她的頭按入他懷裏,在草叢中看向槍聲傳來的方向。
沒有人!剛才那個戴墨鏡的黑衣男人不見了!那個男人是衝著范心揚來的,他肯定。
他的胸口因情勢危急而不停起伏,一想到懷裏的人剛才差點沒命,他連呼吸都有些急促,他悄悄按下電話號碼求救,沈聲道:“來,跟著我慢慢進去裏面。”
躲進教堂是上策,在這片沒什麽藏身之處的綠地上,反而更加危險。
她也感覺到了情況的危急,忙不叠地點頭,底下身緩緩穿過濃密的草叢,倏地她手上摸到一片粘稠而溫爇的液體,她一怔往他的身上看去,頓時驚呼了起來。
“天呀!你——”
他左後肩有一片血跡,血還順著他的手臂流向手心,他卻哼也沒哼一聲。
“噓!”任飛翔料不到她會在這個時候驚呼,想按著她的口已經來不及了,他頸後一寒,一把槍已經指向身側的她。
她的驚呼洩露了他倆的藏身之處!范心揚愣愣地看著自己眉心前的槍口,她張大口卻叫不出聲,恐懼地看向眼前這個要殺她的人。
“別傷害她。”任飛翔生怕自己一動,對方會開槍,只能站在一旁急喊著。
殺手瞥向他,沒有回話,緩緩扣下扳機——死亡的恐懼將她淹沒,她不僅自己得罪了誰才會招來殺身之禍,可是現在她腦裏只有一個想法,在她死前可以看到他最後一眼就夠了,她把實現轉向任飛翔,淒慘地一笑。
顧不了那麽多,他在黑衣人正要開槍之時,硬是將對方手上的槍踢開,抱著黑衣人滾到一旁。
嚇呆了的范心揚軟倒在地,神情恐慌地看著扭打成一團的他們。
任飛翔完全打不過殺手,才一下子就被對方狠狠地摔倒一旁,他痛哼著努力保持清醒,一把抱著殺手的腳不讓她接近范心揚,一邊大吼道:“快走!”
范心揚的腳像釘在原地,動也動不了,她布滿淚水的臉上只有驚愕,他竟然不顧自身安危地救她!就在這個時候,已經被激怒的殺手一腳將任飛翔踹開,一把抄起地上的手槍,瞄向死纏著他不放的任飛翔,打算將不是目標的他也一並殺掉。
想也沒想,范心揚奔上前,擋在任飛翔身前,可是她快他更快,用力扳過她的身體,擋在他身前——砰!范心揚瞠大雙眼,看著殺手落空的那一槍射在離她三尺的地方,殺手一臉驚訝的痛哼倒下後,急忙逃離現場。
“任!”凱疾奔上前,在他身旁蹲下,焦急地叫著。
他是在接到任的求救後,疾速趕來的。
任飛翔努力睜開沈重的眼皮,看到嚇得一臉淚水的范心揚沒事,他這才放心地一笑,合上雙眼。
只要她沒事就好了……范心揚硬撐著他倒下的身體,前所未有的恐懼湧上,超越了她所能負荷的,她緊抱著他,再也忍不住地失聲尖叫起來——范心揚眼睛眨也不眨地望著沈睡中的任飛翔,緊揪的心依然痛著,只是她臉上卻出奇的平靜。
現在她是在任飛翔名下另一棟遠離市區的別墅裏,凱正在外頭忙著調派人手及封鎖消息。
“爲什麽……”她輕語,因尖叫及痛哭的嗓子,已經沙啞得不像話。
他不是口口聲聲說恨她嗎?爲什麽到頭來爲了救她,連自己的命也不要?她不解又難過地以掌包覆著他的手背,感受著他的體溫,讓害怕失去他而一度停止跳動的心髒稍微平複下來,努力揮去可能失去他的那抹陰影。
“你一定要好起來,聽到沒有……”她沙啞地說著,凝視著他。“盡管你老是愛說一些傷人的話,盡管你是害得我苦不堪言的人,盡管——”
盡管他是她痛恨的人,她還是希望他活得好好的……他依舊沒反應,睡容就像個熟睡的小孩。
“別擔心,任不會有事的。”
她擡起頭,視線迎上不知何時出現在她身旁的凱。
這個和任飛翔一樣俊美,但一臉親切的男人,就是剛才那個救了他們的凜傲男子嗎?他一點也不像剛才那個渾身是殺氣的男人。
“我想任一定沒向你提過我吧。”凱肯定地道,給她一個陽光般的笑容,伸出手以別扭的中文介紹著自己。“我叫戴至凱,大家都叫我凱。”
他的笑容讓她冰冷的心暖了一些,她回以他一記虛弱的微笑。“我叫:”
“范心揚。”他替她說著,然後給微愕的她一記好看的笑容,轉用英語說道:“任有提起你,我也是透過他才認識你的。”
“他……常向別人提起我嗎?”她轉頭看向任飛翔,有些意外。
“才不呢,你也知道他的性格啦,平時要他多說幾句話比什麽都難,更別提是心底話了。不過我是聰明人,從他偶爾露出的口風中也推測出許多事情來,比如你父親和任伯父的事。”凱幹脆在她身旁坐下。
看到范心揚難過的垂下頭,凱連忙道:“對不起,我太多事了。”
她輕輕搖頭,他說的都是事實,何必向她道歉呢。
“可是我想有些關于他的事,你可能不知道。”凱望向老友,終于決定代他說出來。
她微訝地看向凱。
“在他達成目的後,他並不快樂,他的確是爲他父母報仇了,可是他和你一樣痛苦。”
凱的話讓她猛地站起身,驚疑不定地看著任飛翔。
凱說的都是真的嗎?她睜大眼睛回頭望向不像在說謊的凱。
凱緩緩站起,拋給她這句話後,就走出了房間,
她的目光停留在任飛翔身上,腦裏響起凱所說的話。她不由得握著他的手,輕喃道:“凱說的都是真的嗎?”他爲她受傷的事實,他那晚緊摟著她時所說的那些話也都是真的,但他的確間接害死了爸爸,還利用她的感情進行報複……他的好與壞,始終讓她無法肯定他是一個怎樣的人,更無法肯定他對她是抱持著什麽樣的感情。
被她握著的手輕輕動了一下,沈浸在回憶裏的她頓時驚醒,緊張地瞧向微微睜開眼睛的他。
他虛弱地看向四周。“這裏是……”
“凱說這裏是你的別墅。”她忙答道,看到他虛弱無力地樣子,她的心又是一陣揪緊。
“消息……沒傳出去吧?”他稍感安心,不一會兒又問道。
“沒有。你別說話了,快點閉上眼睛休息。”她強忍著淚意,下了命令。
看到她紅腫的雙眼裏滿是心疼,他無力地扯開嘴角。“你……在擔心我?”
“我爲什麽要擔心你呀?沒必要——”
她很想說出同樣的話,可是才說到一半,聲音已經哽咽了。
他放心地一笑,在閉上眼睛前低喃著。“你騙人……”
她一驚,湊上前才發現他只是睡著了,這才松一口氣,卻在同時她怔住了。
她爲什麽還要擔心他?她不是已經狠下心要對他的情都忘記的嗎?難道她還想再次受到傷害?她倏地搖頭,他對她的傷害已經深到她無法承受了,要是再來一次,她或許會瘋掉……望著他的俊容,她緩緩松開握著他的手,心中坐了一個決定。
不管凱說的是不是真話,不管他是爲了什麽而救她,他對她造成的傷害是永遠彌補不了的,她的心也在那一刻死了,她絕不會再度沈淪。
她笃定地看著他,像是給自己一個承諾似的點頭。
當任飛翔再次睜開眼睛時,他見到的是空蕩蕩的房間,他一驚,急忙用力撐起自己的上半身,可是肩胛處傳來的那陣刺痛放肆地攻擊他,他痛哼著倒回床上去。
“你怎麽了?”剛出去拿爇水的范心揚一回來,看到他痛得五官扭曲的樣子,忙要出去喚醫生。
“別、別走!”顧不得肩胛上的疼痛,他拉著她的手,他就是以爲她不見了,才會急著起身找她。
“你的傷口可能裂來了!”她不敢甩開他的手,就怕會弄傷他,但是她也擔心他剛才那一撐,把傷口弄裂了。
“沒關系,只要你留下……就不痛了。”他明明痛得要命,卻還是堅持著。
拗不過他,她順從地在他身旁坐下,拿過紙巾輕輕替他拭去額頭上的冷汗。
看到她終于肯留下,他才閉上眼調整呼吸,半晌肩胛的傷口已經沒那麽痛了,他才睜開眼睛望向有些失魂落魄的她。
他好奇地見到她眼裏少了平日的那份……關懷。
“還痛嗎?”她望向她的眼神是坦蕩的,少了以往的那份熾爇,語氣是帶著關心,可是臉上的表情卻異常冰冷。
她怎麽變了?“你有沒有受傷?”他擔心地問著。
當時他是以身體護著她,但他還是擔心自己是否有把她保護得安然無恙,他不求什麽,只求她完好無傷……她一怔,他竟然還在關心著她?她輕輕搖頭,硬是抑下心底的澎湃。
氣氛轉爲尴尬,他直勾勾地望著她,感覺得出她刻意和他保持著距離。
他沒有忘記他和她之前的關系已經降至冰點,也沒忘記她說過她恨他的話,可是在看到她對他疏遠後,他心頭好像被人割了一塊肉般的難受。
“我去叫你的私人看護進來吧。”她怕自己會再度沈淪在他的深情凝視下,她飛快地起身要走。
“心心!”他連忙喚住她。
她停下腳步,可是不敢轉身迎上他此刻熾爇的目光。
“我……”他生平第一次有話說不出口。
他一直在壓抑著自己對她的情感,告訴自己時間會衝淡一切,可是在發生了槍擊事件後,才讓他領悟到,有些事不說出來的話,可能一輩子都沒機會說了。
“我沒恨過你,盡管我一直以爲我是恨你的。”他深吸一口氣,看到她僵硬地回頭,他繼續說道:“或許說出來沒人會相信,可是我發現我愛上你了。”
她一臉驚愕地盯著他,他知道她在懷疑他。
在發生了這麽多事後,要不是和她一同面對過生死關頭,他可能仍在懷疑自己對她的感情……她突然笑了:“任飛翔,你又想到玩人的點子了?”他的認真,只能被她歸爲玩弄她的遊戲點子。
“這一次是真的。”他也不惱她的譏笑,再度認真地道。
她的笑容僵住,倏地冷笑著說:“如果有人在深深傷害你後,對你說她是愛著你的,你會相信嗎?再說,執著如你能拋下上一輩子的仇恨嗎?”她拋下這兩個問題後,就轉身往門口走去。
他怔怔地看著她的背影,突然脫口而出。“如果我說可以把仇恨忘記嗎?”他把仇恨這包袱被了十二年,他很想嘗試放下,只要有她在身旁,他會學習慢慢放下……她沒有回頭,只是冷冷地道:“可惜的是,我的心已經死了。”
走出他的視線范圍,范心揚痛苦的情緒才開始傾洩出來,她無力地靠在牆上,心髒還在爲他說的話而劇烈跳動著。
她不能再因爲他的話而動搖,盡管這一次他滿臉認真,她也絕不會再次上當。
強烈的反胃感倏地湧上,她難受地搗住嘴,蹲下來幹嘔,好一會兒才停止。
凱說,派人狙擊她的黛比已經被捕了,他和她都安全了,她也可以暫時離開這個地方、喘一口氣了吧?“心心!”任飛翔艱難地走出房門,焦急地喚住她。“別走啊!”
“放心,我還記得,我是你的玩物。玩物是不會遠離主人的。”她知道樂樂的手術一日未進行,她就得待在他身旁。
他眸子裏有著沈痛,咬了咬牙,想不到任何反駁的話。
她嘴角勾出一抹苦笑,轉身離開,但是眼前一花,她什麽也感覺不到了。
“心心!”伴隨著她倒下,響起的是任飛翔驚駭的呼叫聲。
作者:
官不聊生
時間:
2022-6-21 00:03:05
第八章
好,痛……她的頭好痛……“水……”沙啞的嗓音自她口中逸出,她虛弱地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純白色的天花板。
“來,慢慢喝下。”
她被摟進一個熟悉的懷裏,一杯溫爇的白開水湊近她唇邊,她貪婪地吸吮著,水滴順著她的唇角滑下,摟著她的人則溫柔地替她拭去。
範心揚幹燥的喉頭此刻舒服多了,也清醒多了,她好奇地仰首想看一下這個懷抱的主人,卻見到一張俊帥又有些憔悴的臉孔——任飛翔!
又是他!她推開他,虛弱地說著,“我不要見到你……”
“好,你別激動,我走就是了。”
他知道她會抗拒自己,于是小心翼翼地放下她後退開,神情古怪地看著她。
她離開那熟悉溫暖的懷抱,心裏感到若有所失,但她硬是壓下心中古怪的感覺,選擇別過頭去。
“你已經昏睡了兩天,要不要吃些什麽?我去吩咐護士端些爇粥過來……”他關切地瞧著她蒼白得不像話的臉色,心底滿是自責。
“不用……你管……”她連說話也在喘著,渾身沒半點力氣,她不由得暗驚,她是怎麽了?怎會連說話的力氣也沒有?不對,她就算生病也從來不曾像現在這樣力不從心。
她不想問他的,可是她隱約從他臉上怪異的神色中,瞧出了一絲異樣。
“我……爲什麽會暈倒?”她問著,果然見到他的臉色更難看。
“你……不知道?!”難掩驚訝,他瞠目望著她,清楚看到她眼底的迷茫。
他一直以爲她知道的,只是選擇不告訴他,原來她也不知道……“知道什麽?”她心裏一沈,看他的樣子,事情好像很嚴重。
他盯著她的眼神既複雜又自責,好一會兒才把兩天前醫生告訴他的話說出口。
“你會暈倒是因爲你……懷孕了。”
最後那三個字像轟炸機般把她的腦袋轟得呆住了,她心底一片混亂,只能呆呆地望著眼前的他,張開口卻一個字也說不出。
她……懷孕了?!她怎麽一點也沒感覺到啊?!
“是你說錯了,還是我聽錯了……”她難以置信地看著他,希望他說其中一個答案。
“醫生證實的,沒錯……”
她倒怞一口氣,雙手緊緊揪著自己的衣領。
看到她一臉驚愕又恐懼的樣子,他再也忍不住內心的自責,上前輕摟著她,低聲說:“對不盧,要不是我控制不了我自己,這種事也不會發生……”
他明白她在好不容易和他劃清界線後,卻突然得知自己懷了他的孩子,那種複雜的心情,她不再愛他,卻懷著他的孩子,他知道她心裏一定很痛苦……她愣愣地被他抱進懷裏,腦中一片空白。
在她好不容易放下對他的感情後,在她決定要離他而去的時候,上天竟然給她開一個那麽大的玩笑。
看著她呆若木雞的樣子,任飛翔心底難受到了極點,他恨自己,後悔當初自己什麽要和她……如果她選擇不要那孩子的話,他可以體諒的,他不會怪她的選擇。
“幾個月了?”良久,她才找回她的聲音。
“兩個月。”他低聲道,一定是那個晚上……她從他懷裏坐起,雙手顫抖著撫上自己扁平的腹部。
已經兩個月了。這兩個月來她都過得恍惚,連月經沒來也沒察覺……“如果你決定不要這個孩子的話,我能夠體諒的。”他突然說著。
他知道自己已經爲她帶來太多的傷害,她懷著他的孩子只會更加痛苦……她倏地擡頭,一臉震驚地盯著他看。
他在說什麽?他的意思是叫她……拿掉孩子?!
他怎麽可以那麽殘忍,口口聲聲說愛她,卻容不下她肚子裏的這個小生命,而且他還可以說得那麽自然,臉上連一絲慚愧也沒有!她恨他,可是在知道肚子裏懷有他的孩子後,她只有震驚及彷徨,從來沒想過要因爲對他的恨意,而放棄孩子呀……“你是要我放棄孩子嗎?”她絕望地盯著他,眼淚不受控制地傾洩,又氣又急地叫著。“就算你是孩子的爸爸,就算你是孩子的爸爸,就算你不想負責,你也沒有權利叫我放棄他!我要他!我要他呀……”
他怎麽會是這樣的男人,就算他不想要這個孩子,她也絕不會放棄孩子的!他一怔,他一直以爲她恨著他,會連和他扯上關系的一切都摒棄,才會說這些話,但在看到她如此大的反應後,他當下清楚了她的意願。
“心心,你聽我說,我不是那個意思……”他要解釋,卻被她激動地推開。
“別說了!你好狠心,我恨你!”她用力將他推開,卻沒注意到自己已經退到了床角,一個重心不穩她往後摔下床。
“心心!”他眼明手快地整個人橫過那張床,及時將快要摔下床的範心揚一把抱住。
嚇壞了的她忙緊抓著他的雙臂,這一拉扯,讓他的傷口處傳來刺痛,任飛翔咬牙,默不吭聲地用力將她撈起,攬進懷裏。
那一摔極可能會把孩子也摔掉的……“沒事了,別怕。”他拍著她的背,輕聲安撫。
慌亂的心在他低聲的安慰下,逐漸平靜,她抓緊他的手,不敢再掙紮了。
“我根本不想放棄我們的孩子,我只是怕你會因爲憎恨我的關系,而選擇放棄孩子,與其從你口中說出那種話,倒不如由我來說。”他低沈的嗓音裏有著難以言喻的心痛。“我不想再利用孩子爲理由,強逼你繼續留在我身旁。”
他不是不想負責,只是他的負責或許會讓她活得更加辛苦……他的話讓原本失望的她一怔,他語氣裏的無奈及心疼,讓她不再誤會他了。
“真的嗎?”她不由得擡頭望向他,見到他眼裏的真誠,她才松了一口氣,選擇相信。
可是他臉上仿佛在隱忍著痛意,額頭都沁出了冷汗,還咬緊牙關朝她點頭。
“你怎麽了?”她霍地想到他肩胛上的傷。
“沒什麽,只不過剛才扯痛了傷口而已。”他忍住痛,話是從牙縫間進出的。
能夠看到她爲自己難過又自責的樣子,他已經滿足了。
他摟著她,認真地道:“心心,可不可以讓我照顧你?”她不敢硬將他推開,可是這不代表她會給他希望。
“我不會再對你有感覺的,任飛翔。”
“我知道。”他歎了口氣,他不求她會重新愛上他。“給我一個彌補的機會,好嗎?我不會向你要求什麽,只是想彌補你而已……”
她輕輕撫著自己的腹部,想了許久,久到他以爲她睡著時,她才輕輕點頭。
就爲了孩子,給他一個彌補的機會吧……“這些東西就交給你處理,我先走了。”
辦公室內,任飛翔將桌上一大疊的資料推給凱,毫不理會對方的驚呼,連下班時間都還沒到,就拎起外套要走人。
“餵,我才剛剛洽公回來,就不能讓我休息一下嗎?”歹命的凱臉上還掛著兩個黑眼圈,他看著眼前的這堆文件,只想暈倒。
“我只不過把平日屬于你管理範圍內的東西,交回給你處理罷了。”任飛翔笑著。
勾一勾嘴角,他走向停車場,鑽進車內,踩下油門,就往郊區的大道駛去。
沒錯,這三個月來他是變了,從以前的執著到今天的坦然以對,他學會了凡事敞開胸懷,他不再對以前那段仇恨耿耿于懷,學習著漸漸放下。
他正在改變,不過只是變回以前那個溫文有感情的任飛翔。
他笑著打開大門,習慣地叫著。
“心心,我回來了。”
聽到這三個月來每天必定准時報到的聲音,有些怅然的範心揚沒來由地心情變好了,坐在沙發上的她連頭也沒點一下,好像根本沒把他的話聽進去,專注地看著手上那本時尚雜志,一手輕撫著圓滾滾的肚子。
他仍不斷發言。“我昨晚看了一個教人烹饪的節目,節目上教了一道專給孕婦吃的健康菜,我現在就做給你嘗嘗,首先把這些東西洗幹淨,然後切片……”
他邊說邊做,她的眼神開始有些飄忽,終于忍不住望向一臉用心的他。
她不是一個沒感覺的人,他對她的好,她有時也會動容,可是大多時候她都選擇對他冷漠,因爲唯有這樣,她才能把自己保護得好好的,不再受他影響……然而不久前她卻發現自己對他的免疫力逐漸減低,低到她開始想要依賴他的程度,他不在家時,她連出神都會望向他的房間,若他塞車沒能准時到家,她的心又會開始緊張,擔心他會不會遇上意外……就好像現在,她竟然會被他專心做飯的樣子給吸引住。
“要是凱那家夥見到我在做飯,他肯定會高呼‘我的天’,然後幹脆暈倒——哎喲!”他邊切蘿蔔邊說著,突然叫了一聲,左手食指汩汩冒出血。
看到他的手受傷了,她的心便揪得緊緊的,不知爲何她惱道:“別再弄了!我今晚不想吃你煮的飯。”
“那你今晚想吃些什麽菜?我可以叫外賣。”他不以爲意地說著。
“我不要。”她在生氣,莫名其妙地生他的氣。
“或者我請一個廚師到我們家來做菜?”他繼續提議著。“好嗎?”
“你到底有沒有看到我在生氣呀?”她終于發火,朝他開炮。“我在氣你,我討厭見到你出現在我面前,聽到沒有?”
“好好好,別氣,我走。”他連忙高舉雙手,往門口走去。
她微怔地看著他離去,想也不想就叫道:“餵,你真的要走啊?”背對著她的任飛翔吃吃笑著,強忍笑意地轉身攤開雙手,很無辜地道:“是你要我走的……”
“你!”她氣得啞口無言,從椅子上站起,就要回房間去。
“好了,別生氣嘛,心心……”每一次她的脾氣一發作,最後先投降求饒的人總是他。
他拉起她的手,另一只手扶著她的腰以防她跌倒,低聲安撫著。“是我不好,是我壞,你就別氣了好嗎?”百試百靈的方法在今天宣布失敗,她用力瞪著他。
“你別老是嬉皮笑臉的行嗎?我就是氣你這個樣子,氣你連菜也做不好,氣你每次做菜都只會弄傷自己,氣你漠視我對你生氣——”
她胡亂說著,他始終把笑容掛在臉上,她奈何不了他,怒叫著。“以前的你只要聽了我剛才任何一句話後,就會生氣得不像話!爲什麽你要對我那麽好?”他歎氣,反問著她,“這就是你生氣的真正原因吧?”她的氣勢頓時轉弱,別過頭去,沈默以對。
“我知道你在生氣,不,在害怕著什麽,但我可以告訴你,以前的任飛翔已經死了,現在的我才是真正的我,那個十二年前的任飛翔。”
她在害怕,害怕她會因爲他的好再度沈淪,這些他都明白,也能理解。
可是這些日子來,他已經把自己最真實的一面呈現在她面前了,他很盧讓她看清楚已回複成以前的任飛翔的他,他很想卸下她的恐懼,也想說服她給他們一個機會。
“我不會強求你再次愛上我,我也知道以往我帶給你很大的傷害,我在努力彌補,在我彌補的過程中,我只希望你別再沈浸于昔日的痛苦中,可以嗎?”他發自心坎的話讓她全身一震,他的字字句句震撼著她,她忍不住望著他,從他眼底看到同樣的動容,她深吸一口氣,輕輕點頭。
“那麽請問你今晚想吃什麽呢?”他又再度嬉皮笑臉地問著。
“隨便吧。”他的話不能給她百分之百的信心,但起碼可以暫時安定她的心。
她走到落地窗前欣賞著夕陽西下的美景,耳中聽著他煮東西時傳來的聲音,她突然很希望這樣的日子可以繼續下去……晚上,範心揚獨自站在落地窗前,欣賞滿天星子的夜空。
她已經很久沒在半山區觀賞夜空的美麗了,小時候爸爸曾經帶她和樂樂一起到陽明山去觀星。她就去過那麽一次,而且那次印象深刻得讓她愛上了夜空的美麗。
一件外套披在她身上,身後傳來一陣熟悉的聲音。“今天晚上比較涼。”
“可以陪我出去看夜景嗎?”她回頭迎上任飛翔關切的目光。
“好。”他很爽快地答應,扶著她走出去。
“今晚的星星好美。”
鼻間聞到的是淡淡花香,習習涼風撲面而來,她和他站在這個十幾坪大的庭院裏,擡頭觀賞著星子閃爍的夜空,她的心情特別輕松愉快。
“看到那七顆最耀眼的星星嗎?那就是北鬥七星。”他朝夜空一指。
“我知道,我還知道在夜空中不會閃爍的星星其實是恆星,就好像我們的太陽一樣。”說起星體,她的話就特別多,完全少了平時對他的距離感。
“原來你也喜歡研究星星呀?”他有些訝然,到今天他才知道她和他有著同樣的興趣。“嗯。”她點頭,因爲仰高頭,頸部開始有些酸痛,但她還是興致勃勃地道:“小時候沒人陪我玩,我就會在深夜望著夜空發呆,看著星星一閃一閃地,我覺得他們是在和我談天,也就是在那個時候,我愛上了夜空,有一次,爸爸帶著我和樂樂一起上陽明山去觀星,我從那個時候開始,就立志要當一個天文學家了。”
他靜靜地聆聽,扶著她來到花園裏的長凳上坐下,體貼地爲她柔著酸痛的頸。
“我也很喜歡觀看夜空,尤其是這些年來的忙碌及麻煩特別多,在我彷徨無助時,我都會看著夜空出神,每一個寂寞的晚上,都只有這些星星陪我度過。”他輕描淡寫地說著,將這十二年來的苦楚輕輕帶過。
她有些怔住,他一直以來都很少談起過往的事。
“怎麽了?”她沒說話,只是擡頭望著他,他不禁好奇地問。
她不語,半晌才道:“我記得很久以前,我、你還有樂樂,都會背對背靠在一起,在夜空下坐著,談些不著邊際的事,大人們就自顧自地在廳內說話,我們三個也自得其樂地說著屬于我們的話題。”
“哪有?通常說話的只有我和樂樂,你呀,永遠只是默默地在聽,偶爾說一、兩句話。”
他記得那個自卑又可愛的女孩,會在他說話的時候以崇拜的眼神看著他,可是卻從來不會主動說話,非得要他逗她開口,她才肯說話。
“那是因爲我永遠加入不了你們的談話內容,樂樂的反應快,你連看向我的時間都沒有,只會和樂樂一搭一唱地說著那些我聽不懂的內容。”
什麽蕭邦啦、莫紮特啦,他和樂樂最愛談論有關于鋼琴和音樂的話題,“我們也有說其他的呀,比如那個晚上,你記得嗎?中秋節我和你……”
“沒有,你騙人,明明就是……”
“我記得很清楚……”
“哈哈,你真的還記得呀……”
“當然,那次是我第一次出糗,我當然印象深刻……”
他和她有一下沒一下地說著十二年前的趣事,每一件都是彼此印象深刻的,說到有趣時,他們對望而笑,忘了他們之間的距離,感覺就好像回到從前那樣……直到說到有些倦了,範心揚輕輕打了個呵欠。“我好久沒試過像現在般自在輕松地和別人聊天了。”
“要是你喜歡的話,以後我天天陪你聊。”他很想將她摟進懷裏,可是怕她會不高興。
不用他找機會開口,她已經輕輕地靠在他肩膀上看星星,他則緩緩攬住她纖細的肩膀。
“寶寶,你喜歡看星空嗎?”她臉上滿是母愛,輕撫著有點兒像西瓜的肚皮,溺愛地說著。
他很好奇那圓滾滾的肚皮摸起來會有什麽感覺,可是這五個多月來,他一直不敢明目張膽地嘗試,只能在她睡熟後,偷偷地跟寶寶說話。
她迎上他一臉的期待,突然問道:“你想摸一下寶寶嗎?”
“可以嗎?”他就怕她會不高興。
她沒有回答,只是拉起他的手,輕輕覆上自己的肚皮。
溫溫的,軟軟的,他不禁勾出一個滿足的笑容,感覺著手心傳來的跳動,原來生命是如此奧妙……“寶寶的心跳你感覺到了?”她問著,他笑著點頭。
她還想繼續說,突然間她“哎喲”一聲,他嚇得忙湊上前。
“怎樣?哪裏不舒服?要不要我叫醫生?”他緊張又關切的樣子讓她失神地盯著他,他的神情焦急得仿佛她是他最重要的人……“沒有呀,只是我的腳被蚊子叮了一下。”她緩緩地道。
他滿臉的緊繃這才放松,還是不放心地皺起眉頭。“這裏那麽多蚊子,要是被叮出病來就不好了,太晚了,我扶你回去休息吧。”
“我還想再多坐一會兒……”
“你已經很累了,你忘記醫生吩咐你得多多休息的嗎?”她打著呵欠,這才肯點頭。
“可是……”她遲疑了一下,指著自己的退。“我的腳麻了。”
“我抱你吧。”他說著便站起來,俯下身將她打橫抱起。
她靠在他結實的胸膛上,聽著他沈穩的呼吸及有力的心跳,難以言喻的依賴感湧上心頭,她自然地用手勾著他的頸子,枕在他的胸膛上睡著了。
懷裏那熟悉的馨香及她嘴角那抹淺淺的笑容,都讓他深深依戀著,他極小心地將她放在床上,看著她美麗的睡容,他忍不住俯首,輕輕吻了她的額頭一下。她真的累了,在外面聊天聊了將近兩個小時,她幾乎是在被他抱起的當下就睡著了。他癡迷地看著她的睡容,她變漂亮了,臉上因發自內心的母愛,顯得更加美麗動人,他輕輕以指劃過她身體的輪廓,最後停在她隆起的腹部上,會心一笑。
裏面孕育著他和她的孩子,他從沒想過自己會在孩子還沒出世前,就有了當父親的喜悅,他期待著這個小生命的到來。
“餵,你要記得呀,別欺負你媽媽。”幾乎每一晚他都要重複說著這句話。最後他再次俯首,這次不是親吻她的額頭,而是在她迷人的唇上印上一吻,等到他的腳步聲走遠,該是熟睡的她卻醒轉,剛才她根本就沒睡著,只是想看看他會在她熟睡後做些什麽,結果聽到的卻是他傻氣卻窩心的話,及那個充滿憐惜的吻,她愣愣地摸著自己的唇,還感覺得到他的溫柔……她撐起身子,緩緩走向門口,正好看到人在樓下客廳的他。
他背對著她,她看不到他在做些什麽,可是她卻聽到了他口裏逸出的聲音。
“天父,我在努力著,卻不知道可以用什麽方法讓心心得到她要的甯靜,我知道她還是不敢相信我這個曾經傷她很深的人,她見到我就會變得不快樂,我現在真的很迷茫,請您告訴我該怎麽辦吧。”
他的字句裏充滿無奈及難過,她雖然看不到他臉上的表情,可是她卻感覺到了這些日子以來他的無奈。
原來他對她的冷漠及無理取聞不是沒感覺的,只是他沒把他的感受說出口。
她心底湧上一股不知名的情緒,竟然讓她有一種想哭的感覺。
他深吸一口氣,重複每一晚趁她熟睡時,才會說出口的話。
“天父,我向您禱告,請您以神聖的力量保護心心及孩子,別讓他們受到任何傷害,有什麽苦難都由我來扛就好了。”他十指交握放在胸前,閉上眼虔誠禱告。
她怔住了,她想不到他會爲她禱告,她卻還懷疑著他對她的真誠……她突然間想起了凱告訴她的話。
他是一個不懂得表達情感的人,也是一個執著的人。
倏地,她明白當時凱向她說這番話的原因了。
他此刻的執著不在于昔日的仇恨,而是在于她……聽著他真摯的禱告,她剛硬的心在融化……她搗著顫抖的紅唇,看著他的背影,眼淚緩緩流下,被淚水洗滌過的眼睛裏,只有他的背影……
作者:
官不聊生
時間:
2022-6-21 00:03:21
第九章
任飛翔准時回到家,一進門就提起手上大袋小袋的食品,得意地向在看電視的範心揚炫耀。
範心揚沒有反應,她還是專心看著電視節目。
他聳肩,習慣了她的冷漠,迳自走進廚房料理著。
他哼著歌,將一尾肥美的大魚拿去清洗,經過這幾個月來的特別訓練,他的廚藝已經越來越津湛了。
一轉身,他有些愕然地看到她不知何時也進了廚房,正在幫她洗菜。
“心心,你——”他的話被打斷。
“我需要運動,而且對我來說,做菜並不辛苦。”她給了他一個好看的笑容,轉回頭去繼續洗菜。
他訝然地眨著眼睛,剛才……心心在對他笑嗎?!這些日子來,他從來沒見心心對他笑過,更別說是剛才那個燦爛的笑容。平時她對他不是發脾氣,就是悶不吭聲……“心心,你今天……沒事吧?”他有些擔心地走到她面前問著。
“沒有呀。”她臉上寫滿快樂,心情好的不得了。
他呆呆地看著她,從沒見過她如此愉快,她的雙頰上染著快樂的神采。
“還在發呆嗎?快點幫忙呀!”她白了呆住的他一眼,笑著吩咐。
她真的在對他笑耶!他難掩興奮地叫了出來。“是,心心大人!”
她慢慢對自己改觀了!他高興地盯著她的背影,笑得超級好看,今天是他這幾個月來最高興的一天。
她知道他在笑,而且還笑得很滿足。
自從那晚不經意聽到他對她和寶寶的心意後,她被感動得哭了一整個晚上,她開始想著或許這段日子以來,是她自己太過于執著于過往的一切,才會沒把已經改變了的任飛翔看清楚,也沒試著敞開心胸聆聽自己心底的感覺……所以現在她決定嘗試,不再拒絕他對她的好,也試著對他好一些……範心揚聽著身後的他快樂地哼著歌,她嘴角緩緩漾出一個甜美的笑容,感覺著他的快樂是源自于她的快樂,原來要得到快樂也不那麽的困難。
幸福難求,她只求以後的日子都過得快樂,好像今天一樣就好了……三天前,完全康複的樂樂前來拜訪她,和她談了許久。姐妹倆第一次的真心對話,到了最後,樂樂給了她這樣一句話。
“姐,我們都放下了以往的仇恨,你也應該放下了吧?”媽媽和樂樂都希望她能夠再次接受任飛翔,可是她卻表現得猶豫不決。
她當時只是輕輕地道:“我也很想,可是我還是過不了自己那關……”
她知道他對自己的真心,也決定讓自己慢慢接受他對她的好,可是這並不代表她能重新接受他,並愛上他……就好像以前她說的,他和她之間還是存在著一道無形的鴻溝,就算他們再怎麽努力嘗試跨越,還是沒辦法做到……
“你可以的,姐。其實翔哥哥沒有錯,當年是爸爸有錯在先,他只不過是爲他的家人討回一個公道。現在爸爸已經不再了,他一開始要對我們母女三人展開的報複計劃,卻演變成治好了我的雙退以及讓我們衣食無憂,說起來,他根本沒對不起我們,他甚至連心底的仇恨也放下了。”
樂樂試著說服她,看到他們兩個都不快樂,她和媽媽也都替他們感到難過。
範心揚只是咬著下唇,眼裏有些模糊了。
“翔哥哥一直在試著彌補他的錯,他其實也是個可憐人,你既然可以原諒我和媽媽,爲什麽不能原諒這個比我對你更好的人?”範心揚一直在想這個問題,吃過晚餐後,她靜靜地走到庭院去沈思。
她是不敢,還是不願意原諒他呢?“怎麽還在歎氣呀?和樂樂的問題不是解決了嗎?”他皺眉走上前,體貼地爲她加上一件外套。
“樂樂告訴我,是你把她勸來的。”她轉身看向他,目光帶著感激。
他微笑不語,看向灰暗的夜空說著。“今晚會下雨,我看我們不能一起看星星了。”
她看著他的側臉,耳邊響起樂樂的話。
你既然可以原諒我和媽媽,爲什麽不能原諒這個比我對你更好的人……他口口聲聲說要爲父母報仇,可是就像樂樂所說的,他根本就沒有把他們母女三人怎樣,他反而成了救樂樂一命,還讓他們能夠在這個繁華城市裏生存下來的人。
他以前對她狠心過,可是他卻肯爲了她擋子彈,連命也不要。
這幾個月來他對她盡心盡力,關懷備至,深深打動了她,但她卻被過去的陰影籠罩著,始終無法對他敞開心胸。
她爲什麽無法原諒他呢?看著她臉上滿然的表情,他不禁俯下身子關心道:“心心,你還好吧?”他的靠近讓他的鼻子幾乎要碰到她的了,她心跳倏地加劇,雙頰绋紅。
他見到她倏地變紅的臉,誤會她是不舒服,忙摟著她的腰,大手關切地探上她的額頭。
“你該不會是發燒了吧?怎會那麽爇?”他擔心得就要拿起電話叫醫生。
心鎖在這一刻瞬間開啓,她深深吸了一口氣,看向擔憂的他。
她伸手將他的手機拿下,認真又緊張地望著他。“你對我那麽好……是因爲寶寶的關系嗎?”他有些訝異地瞠目,半響才緩緩搖頭。“不,我對你好,只因爲你是我最愛的心心。”
他笃定的語氣,讓她感動的落淚。
“怎麽好端端的又哭了?”他憐惜地爲她拭去淚水,心疼地撫著她的臉。
他不懂她爲什麽會問這個問題,但他的答案是肯定的,他愛她,只因爲她是範心揚……範心揚的心早就被他的話給軟化了,她很想抱住他,吸取他身上的溫暖,可是他只是拘禁地站在她跟前爲她拭淚。她帶著期待的眼神看向他。
“你就不懂得……抱著安慰我嗎?”她可憐兮兮地說。
“我怕你不喜歡我靠近你。”他訝然地看著她,這幾個月來除非是有必要,不然他都不敢和她有身體上的碰觸,頂多是扶著她的腰走路。
他在她眼看看到一種和平時不同的嬌瞠,突然恍然大悟拍了自己的頭一下,接著把她摟緊懷裏。“對不起,心心,我太笨了……”
她是在暗示著他呀!他怎會笨到這種地步呢!
“笨蛋!”她笑罵著,心情同樣悸動,原來放下仇恨,才能真正快樂。
她低頭了,對自己心底的愛意低頭了,就像樂樂說的,過去應該讓它過去,連媽媽和樂樂都放得下,她又何必耿耿于懷。
再說,在她心底深處,她還是愛著他的。
他將她僅僅摟在懷裏,生平第一次感覺的什麽叫“感動得想哭”的滋味。
“餵,你抱得好緊呀,我快要不能呼吸了。”她偷笑,等著他的反應。
“呀!你有沒有怎樣?寶寶有沒有怎樣?”他果然感激將她拉開,緊張又擔心的同時,卻看到她一臉的笑容。
“你在耍我?”他頓時松了一口氣,佯怒著。
“不可以嗎?”她反瞪著他。
“可以……”他任命地點頭,要被她耍一輩子也甘心。
他從她身後摟著她的腰,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輕輕在她耳邊吹氣。“你不在猶豫了嗎?”她脖子癢得一縮,窩進他的懷裏,感受著他的溫暖,沒有回答。
他沒有強逼她說出答案,只是滿足地摟著她。
她知道他在等著她的答案,她深吸一口氣要說話時,卻因爲肚子傳來的蚤動而悶哼一聲。
“怎麽了?”他又開始擔心了。
她趕緊皺眉,等著他。“你的寶寶又在踢我了!”
他開懷一笑,大掌撫上她圓滾滾的肚皮,教訓著。“小家夥你聽著,要是你再敢欺負米媽咪的話,三個月後我就打你的屁股。”
她慈愛地一笑,將自己的手覆上他的大掌。
“我不會再猶豫了。在十二年前見到你的那一刻開始,我就這樣對自己說,就算是錯愛,我也要喝你相許終生。”
她輕柔卻認真的話語傳進他耳裏,他如釋重負地笑著,俯首封住了她的紅唇。
灰暗的夜空下,兩人忘我地擁吻著,希望這一刻能持續到永遠……
“太太,這杯鮮奶你趁爇喝吧。”
捧著微爇鮮奶的是梅琳,也是任飛翔最近請回來的資深私人看護,專門照顧孕婦,他是因爲放心不下她,所以才決定請個看護來照顧她。
“謝謝。”
範心揚點頭,目光定在自己高高隆起的肚皮上,慈愛地笑著。
已經八個月了,在一個月左右,它就能看著肚子裏的寶寶出世。她微笑扶著圓滾滾的肚皮,想起任飛翔聽到肚子裏的寶寶是男孩時,那激動又喜悅的表情,她臉上的笑容更是加深。
從相識到分離,再從分離到再度相遇,她和她前前後後花了十二年的時間,等了漫長的十二年,她終于守得雲開見月明,可以和他快樂地在一起了。
她感慨著,有時愛情就是那麽奇妙,他明明是一個帥到不行的男人,卻喜歡上平凡的她,在情路上兜兜轉轉,她和他還是深愛著彼此。
深吸一口氣,她想要去小睡一下,一側突發新聞,陡地吸引了她的目光。
此案是美國近十年來第一次發生的女子監獄越獄事件。根據發言人表示,七名逃犯在三個小時前,在食堂假裝食物中毒後,被送往醫院的途中,將醫護人員及警員擊昏並順利逃出。以下是七名逃犯的詳細資料……她皺眉看著電視熒幕上出現的七名女逃犯的詳細資料及近照,突然間她被最後一張女童飯的近照給嚇呆了。
頭發短平,臉色慘淡,可是那張臉她永遠不會忘記。
是黛比?史密夫!
那個要置她和任飛翔于死地、在半年前被判入獄的黛比!她慌了,黛比逃了出來,這就表示任飛翔會有危險!不行,她得通知正在開會的他。
她吃力地從椅子上撐起身,要朝偏廳走去,緊張下不小心撞上了椅子的扶手,她眉頭微皺,顧不得那股怪異的隱隱作痛,還是走去了偏廳。
梅琳聽到她急促的腳步聲忙走上前問:“太太,有什麽事嗎?”她一把捉住梅琳的手,緊張地吩咐著。“聽著,你現在把所有的門窗都鎖好!聽到了嗎?”梅琳雖不解,可是見到她神情如此緊張,還是忙著照做。
範心揚拿起電話,按下一組號碼,又是緊張又是擔心地等著任飛翔接聽,可是等了好久,他的私人電話還是沒人接聽,她更是急得如爇鍋上的螞蟻,緊握著電話不斷低喃。“快點接聽啊,翔……”
倏地她想起凱,她馬上按下他的電話號碼,等了三十秒左右,對方總算接聽。
“哈羅,是誰啊?”凱的聲音懶洋洋卻磁性十足。
“凱……我很怕……她逃出來了……怎麽辦……一定要告訴翔呀!”
她結結巴巴地用中文說著,害怕地看著四周,一邊擔心著任飛翔的安危。
“心心是你呀!發生什麽事了?你慢慢說。”凱這才知道打來的是她、
倏地,門鈴響起,她一驚,心裏湧起不好的預感,在關窗的梅琳想也沒想就上前去開門。
“別開!”她尖叫著,拋下手上的電話,疾步走上前要阻止梅琳。
可是太遲了,才剛開門的梅琳傳來一聲慘叫就往後倒下,脖子上血淋淋的樣子讓範心揚忍不住尖叫起來,她顫抖著擡起頭看向從門外走進來的一個女人。
黛比?史密夫!她……她終于找來了!“嗨!我的寶貝,我一出來找你和任敘舊了。”
黛比緩緩走進來,手上還握著一把血淋淋的水果刀,她竟然還好整以暇地向範心揚打招呼,只是眼底在看到範心揚挺著大肚子時,燃起妒忌的怒火。
“你……你是怎麽找來的?!”範心揚驚訝地後退,想拖延時間等救兵。
“我以前就把任的一切都調查得清清楚楚,我怎會不知道你們躲到這個地方了呢?”黛比一步步逼近,血淋淋的水果刀讓範心揚看了不禁反胃。
她還沒找上任飛翔!範心揚從她話裏推測出來,強作鎮定地道:“黛比,你還是回去自首吧,警察很快會找上你的。”
“噢,是嗎?”黛比盯著嚇得發抖、臉色蒼白的她,突然笑了。“至少在警方找到我之前,我要你和任陪葬。”
“你……別過來,救命呀!”範心揚已經無路可退了,她又驚又慌地大叫著,卻被黛比打了一巴掌。
“怎麽,這樣就怕了?”黛比笑著,眼裏滿是怨恨,手上的刀子緩緩往下移,停在她圓滾滾的肚皮上。“嗯,我都忘了恭喜你呢,有幾個月了?”
“不……我求你……”範心揚滿臉淚痕,渾身顫抖地求著她。“別傷害我的孩子……”
黛比冷笑著,眼裏流露出陰狠。“任竟然會看上你這種貨色,啧啧,我真想不通他爲何會愛上你,愚蠢無知,身材幹癟……”
她陰狠的表情讓範心揚怕得直發抖,倏地黛比一把扯過她的頭發,她吃痛地雙手反握著黛比的手,可是不管怎麽使力,還是無法掙脫對方的鉗制。“我猜應該是你的媚功了得,才能把他哄上床,然後才會懷上這個孽種……”
黛比輕笑的臉孔上閃著惡魔的邪氣。“或許我該先殺了這個孽種?”範心揚驚恐高呼,黛比撫在她下腹的手猛地收緊,重重地頂上她的肚子,欣賞著她吃痛高呼的樣子。
“嗯……別傷害我的……寶寶啊——”
下腹因黛比的柔捏傳來更甚的疼痛,她又驚又痛地看著殘酷的黛比。
“去死吧!”她用力將範心揚推向一旁的桌角。
“啊……”範心揚摔倒在地,她急促地呼吸著,扶著隆起的腹部,倏地一陣強烈劇痛,讓她疼得不禁大聲聲吟,她看到溫爇的深紅色液體,正從她下身流出。
她肚子裏的孩子……寶寶……
她滿臉驚懼痛楚的樣子,讓黛比滿意地笑了。“放心,我還不會殺你,主角還沒登場呢。”
她頓時明白黛比想做什麽,顧不得疼痛馬上叫著。“不!別傷害翔!”
“閉嘴,我就是要你們全部都死!”黛比發瘋似的大叫著,陰險的目光瞄向大門,她在等候著。
此事任飛翔駕駛者賓士跑車,在路上疾速奔馳著,飛快地想要趕回家去。秘書的話還在耳邊想起。老板,我剛剛收到消息,黛比?史密夫逃獄了!驚懼頓時將他淹沒,他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心心可能會有危險。他幾乎是立刻奔下樓去,開車飛馳回家。
“心心。你千萬別有事。”他焦急得連雙手都變得冰冷了,在大宅門口猛地刹車,連車門也來不及關上,就狂奔進門。
一進門,他駭然止步,望著地上躺在血泊中的梅琳。
心心!難道黛比也將心心——他驚恐之下直奔進屋內,一見到範心揚臉色蒼白的靠在牆上,他不及細想就衝上前,把她摟緊懷裏。
“還好你沒事……”他如釋重負地緊摟著她,她則焦急地看著他身後,無力地將他推開。
“小心……”
他頸後汗毛一豎,警覺地往旁邊一滾,可還是慢了一步,他的小退傳來火辣的刺痛感,被一把刀子刺入。
“別過來。”黛比冷笑著,已經將範心揚拉走,手上的水果刀架在她頸上。
“你放了她!”他嘶吼著,撐起受傷的退,一拐一拐走上前。
範心揚已經痛得快失去意識了,可是還是把他推上血淋淋的傷口看在眼裏,心痛地哭叫著。“別傷害他……我拜托你……”
“任飛翔,是你害我入獄的,是你害我失去一切,淪落到今天這種地步。”黛比瘋狂地笑著,一把扯住範心揚的頭發,刀尖直抵在她頸部動脈上。“我今天就要你也失去一切,我要在你眼前殺了你的女人!”
“不!”他驚怒地大叫,看著範心揚一臉痛苦,他心痛地叫著。“我要殺就殺我,我才是那個害你的人!不關她的事!”
不,別爲了她犧牲……範心揚滿臉淚痕,緩緩搖頭,她不能再次看他爲了她而受傷,甚至沒命……“我就是要讓你痛苦、後悔!”
黛比狂笑著,臉上寫滿狠毒,猛地舉起刀子,狠狠插下——千鈞一發之際,他拖著受傷的退撲上去將黛比推倒,以自身的重量將她緊壓在地上,用力將她手中的刀子打落。
水果刀飛去一旁,他重重一舉往黛比的臉上擊去,黛比吃痛地高呼。“我一定要把你們這兩個狗男女殺了!”
“你該死——”任飛翔怒衝腦門,想也不想就掐著黛比的頸部。
“翔,不……”眼看著黛比已經翻白眼,範心揚在疼痛中還是爬了過來。
“心心!”再也顧不了黛比的死活,任飛翔拖著受傷的退,將痛得快失去意識的範心揚緊緊抱住。
黛比雙眼一翻,暈了過去,不遠處警笛響起,任飛翔的秘書已經帶著警察來到她家門口。
“我好痛,孩子……孩子……啊!”她緊扯著他的手臂,慘白的臉蛋上已經分不清是汗水還是淚水了。
“心心,你撐著,不會有事的……”抱著逐漸冰冷的她,他看著她身下流出來的血,生平第一次慌了,只能不斷地安慰她和自己,可是他的淚水卻禁不住滴落在她的臉上。
她無力地扯出一個笑容,他第一次爲她哭了,倏地一股撕心裂肺的痛楚傳來,她再也忍不住疼痛,瞬間昏厥過去……
作者:
官不聊生
時間:
2022-6-21 00:03:40
第十章
“你一定要把她救活!聽到沒有?”醫院急診室外的走廊上,任飛翔瘋狂地吼叫著,他連退上的傷口也不管了,只是扯著醫生怒吼。
他不能失去心心!在經曆那麽多事情後,他更加不能失去她!
“翔哥哥,你冷靜點呀!”滿臉淚痕的樂樂將像個瘋子的他拉住,讓醫生可以進去急救。
事情發生後,魏冰和樂樂就火速趕來這間全紐約最好的醫院,在知道事情經過後,魏冰已經哭得快暈過去,任飛翔則一直大吼著,發洩心中的緊張。
“姐姐和寶寶不會有事的,你不要擔心。”樂樂拉著處于崩潰邊緣的任飛翔,用力朝他吼著。
他被樂樂一吼,再也撐不住身子,往牆上靠去,緩緩滑落,臉上滿是自責及悔恨,他雙手搗著臉,咬牙切齒地說:“都是我的錯,我應該好好照顧心心的,都是我不好!”
樂樂難過地對著一臉悔恨的他流淚,在這個關鍵時刻,有誰不難過呢?可是這並不是他的錯呀……他的心好痛好痛,手上似乎還殘留著剛才心心身上的冰冷溫度,他好怕她會就這樣離他而去,死亡對他來說並不可怕,可怕的是要面對心愛的人死亡。
他以前就曾經眼睜睜,無助地看著親人在他面前死去,他不想再承受一次這樣的痛苦了。
“姐姐不會有事的,不如你先處理好退上的傷好嗎?”樂樂堅強地道。
他迎上樂樂堅強的目光,從她眼裏的笃定找到一絲力量,他輕輕點頭,急診室內卻突然傳來範心揚的痛呼聲。
“啊——”範心揚痛苦地聲吟著,慘白的臉上盡是汗水及淚水,緊握的雙拳已經泛白。
“我……要……翔……”她無力地低喚著,恐懼及疼痛已將她淹沒
任飛翔推開阻止他進去的醫護人員,踉跄幾步,衝了進去,一把握著範心揚無助地手,半跪在她身側。
“我在這,別怕。”他強裝鎮定地道,可是觸目所及都是沾滿鮮血的紗布。
“任太太,你的肚子因爲受到重擊,導致胎盤提前脫落,你得繼續用力將胎兒生出來,不然再拖下去就來不及了。”醫生冷靜地道,一旁的護士則幫範心揚拭去臉上的汗水。
“我……不能……啊……”
她一再用力,可是身體早已虛脫了,她疼痛難當地捏緊他的手,又痛苦又害怕地看著同樣驚慌的他。
“任太太,出力呀!”醫生叫著。
“翔……啊——”她痛苦地睜大眼睛,叫得他的心都亂了。
“心心,看著我。”他溫柔地撫著她的額頭,盡量給她一個安穩的笑容。“我們不是說過要在寶寶出世後,就去度蜜月的嗎?你一定要爲我們而努力,好嗎?”
“好……”她開始昏昏欲睡了,一旁的儀器發出“哔哔”的警告聲。
“心心!看著我!你答應過我一定不會丟下我不管,你現在不能睡著,你要努力把我們的寶寶生下來,你可以的!心心!”他大聲叫著,她因爲他的吼聲而努力睜開眼睛。
“我好痛苦……不行了……”她無力地搖頭,血壓一直下降。
“以前不管多大的痛苦、多大的難關你都能熬過來了,現在你更不能放棄,你想想當初你是怎麽咬緊牙關在艱難的日子裏活下去的,你是我見過最勇敢堅強的女人,你不能爲了一個小難關而放棄!聽到沒有?”他在她耳邊吼著,臉上的淚流得比她還凶。
“多年來我一直在找尋我在乎的東西,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你這個我最在乎的女人,你不能在給了我希望之後,又將我的希望摧毀。範心揚,你不能就這樣丟下我不管……”他深情悲恸地看著她,她眼底同樣燃著熾烈的愛火。
“我的翔……”她氣息紊亂地撫過他布滿淚痕的俊臉,倏地全身怞筋,又痛呼起來。
“不能再拖下去了,她的血壓已經持續下降。”護士緊張地道。
“任先生,我們必須動手術把你太太腹中的胎兒拿掉。”醫生果斷地道,他們都是以母體的安全爲優先。
任飛翔忍痛地點頭,拿起筆就要簽下同意書。“不管怎樣,一定要把我太太救活。”
“不行……你不能這樣做……”範心揚痛呼著,揮掉他手中的的筆,痛苦地道:“你不能剝奪……孩子的……生存機會。我一定……要把他生下……我求你……”
“孩子沒了以後可以再生,但我不能沒有你!”他激動地說著。
“我求你……求你別傷害他……他是你兒子……啊——”她堅持著。
盡管她痛得死去活來,她還是堅持著,她想爲他留下血脈……他望著一臉堅定的她,知道她是不會放棄的。
她深吸一口氣,繼續用力,他親吻著她的額頭,給她力量。
“用力,在用力!”醫生鼓勵著。
他緊握著她的手,以笃定的眼神看向她,她因爲他而勇氣倍增,再次深吸一口氣,使勁一推——“啊——”
在她的痛呼聲中,身下傳來一股前所未有的強烈扯痛,一陣嬰孩哭叫的聲音伴著她的痛呼聲響起,醫生和護士都松了一口氣,露出了笑容。
“心心,你好棒。”任飛翔感動地吻著她的手心,高懸的心終于放下。
她極輕地點頭,全身的力氣再瞬間被怞走,她寒淚看向他,正要張開口說話,眼皮已經輕輕合上,被他緊握著的手也無力地滑落……顯示心跳的儀器上,出現了一條水平線。
在郊區一棟豪華別墅旁的美麗庭院裏,一個小不點正在蔥綠的草皮上奔跑,小臉上有著一對迷人的酒窩,劍眉朗目,才三歲就長得一副俊美男子相,看來長大後會是一個讓家裏有女兒的父母頭疼的人物。
小男孩快樂地在草地上一蹦一跳,賣力想引起眼前這個坐在休閑椅上、閉目養神的大男人注意。可是大男人連張開眼皮的意思也沒有,還發出細微的打呼聲。
“氣死我了……”一開口就是一口字正腔圓的中文,小男孩插腰瞪著眼前睡死的大男人,再也忍不住跳上前,趴在他身上。
“爸爸,快醒醒呀!”他使出獨門絕招,死纏爛打地扯著大男人的衣服。
終于,大男人睜開眼睛將掛在他胸前的小家夥捉下,很快就又閉上眼睛。“乖一點,去別的地方玩吧,爸爸要睡覺。”
面對爸爸冷峻的臉孔,他大叫著。“你都不理我!我要媽咪!我要媽咪!”
“小朗。”任飛翔低沈的叫喚小不點的名字,眼睛還是閉著。“不要頑皮。”
簡單的四個字已經讓聰明的小朗知道爸爸生氣了,要是自己再吵的話,肯定會吃不完兜著走。
所以,他鬼靈津地朝爸爸扮了個鬼臉,接著立刻到一旁去采庭院裏的花。
直到兒子走遠,任飛翔才睜開眼睛注視著兒子的一舉一動,他不想讓兒子對自己太過依賴,他選擇在一旁留意著那個小不點。
“哎喲!”一聲痛呼,小朗摔倒了。
他不像同年齡的小孩在摔倒後,會大聲褲腳瞪著大人來安撫,小朗在爸爸的訓練下,已經完全秉持“自己跌倒、自己站起來”的津神,他只是皺著一張小臉,拍拍褲子上的泥土,迳自站了起來。
“有沒有摔傷呀?”任飛翔故意地走上前問道。
一張小臉皺著,可是小朗還是堅強地搖頭。
“來,讓爸爸看看。”任飛翔還是放心不下,俯下身去將他抱起,檢查著他的腳,發現有幾道傷痕,可是並沒有流血。
小朗笑得好滿足,原來爸爸一直在旁邊看著自己,他還以爲爸爸只顧著睡覺不理他呢!“小鬼頭,你又在打什麽注意力?”他一眼就看穿小不點的心思。
“我要吃冰淇淋!”小朗高舉雙手,期待地等著爸爸答應。
“不行。”任飛翔想也不想就拒絕,果然見到兒子哭喪著臉。
“我很想念媽咪,只有在吃冰淇淋時,才會不想念媽咪……”
又來了!每次這個小不點就只會擡出他媽咪的名號,來欺壓他這個爸爸。唉,不過他也有錯,這三年來兩人相依爲命,因此只要小朗一提起媽咪,他就會滿足小朗的要求,不讓他因想念媽咪而哭得稀裏嘩啦。
可是,今天他終于決定不能再這樣寵小朗了!
“還是不行。”任飛翔站起身,任他哭的稀裏嘩啦,在地上賴著不走。
“我要媽咪,我不要你……嗚嗚……”
他沒去理會哭得可憐的小朗,只是望著晴朗的天空,輕輕歎息。“其實這些日子來,我也一直很想念她呀……”
倏地,小不點不哭了,反而高興得又叫又跳,蹦蹦跳跳地撲進了來人的懷裏。
“爸爸又欺負小朗了嗎?”清脆悅耳的聲音自他背後傳來,他愕然回頭,就看到一個時髦的貴婦抱過小朗親吻著。
小朗擡頭,看著一臉慈愛的她。“媽咪,爸爸不給我吃冰淇淋!”
嘴角緩緩勾出一個慈祥的笑容,範心揚擡頭瞪了任飛翔一眼,完全不顧他眼底的詫異,指向屋內。“剛才媽咪回來的時候,買了小朗最愛吃的冰淇淋,現在由蘇西阿姨保管著喲。”
“媽咪,我愛你!”小朗立刻給了媽咪一個吻,飛快地奔進屋內。
範心揚還沒回過神,就被一個霸道的臂彎攬過,然後被拉進一個熟悉又懷念的懷抱裏,溫爇的唇立刻印上她的雙頰,她輕瞠道:“大白天的,你要幹什麽?”
“捉牢你呀。”任飛翔嘴角勾出一個俊美的笑容,滿足地抱著她。
三年前好不容易把她從死亡邊緣找回來,他當然得將她緊緊看好了。
“怎麽會這麽早回來?你不是說要在下個星期三才回來嗎?”這三年來,說他和兒子相依爲命也不爲過,因爲他親愛的心心竟然爲了進修服裝設計,常年往返紐約及米蘭。上個月才見到她一、兩天,她又要飛去米蘭,害他中日孤枕難眠,難過呀……“不高興我早點回來嗎?你是不是藏著狐狸津呀?”她故意捏著他的雙頰,順便爲兒子報仇。
“當然沒有,我日思夜念的只有你,你有不是不知道……”他將她摟進懷裏,不讓她逃開,一手滑進她的衣內,撫摸著屬于她的柔軟。
她喘息著,被他挑逗得實在難熬,努力開口。“別這樣,會被小朗看到……”
“蘇西會好好看住他的。”他才不理那個小鬼頭,愛撫著她的柔軟,天知道他想她想得快瘋了……
範心揚被他挑逗得快要投降了,她嬌喘一聲,卻在他的手摸到她肚皮時驚醒,一把拉住他正要往下移的手,輕輕說道:“翔,醫生說這段時間不行呀……”
“什麽狗屁醫生?!”他正欲火難當,她卻突然冒出這句風馬牛不相及的話,讓他抓狂地叫著。
會有哪家醫生禁止老公對老婆做那檔事的?!
範心揚感到好笑地說著。“婦産科醫生。”
婦産科關他什麽……什麽?!婦産科醫生!他又驚又憂地看著她,她則嬌羞地低下頭。
“我昨天就覺得不舒服,在米蘭看了醫生後,才知道有了一個多月,所以我才會提前回來的。”她難掩喜悅地說著。
“什麽?怎麽會這樣……”相反地,他眉頭皺得死緊。他明明每次都做了安全措施,她怎麽還會懷孕呢?三年的那件事爲他和她帶來不小的陰影,他更是差點失去她,所以這三年來,他們一直都有做安全措施。
“你……不高興?”她受挫地垂下頭。
“心心,我實在害怕……”他臉上被過去的陰影所籠罩,輕輕摟著她。
“不會再發生的,沒人會傷害我,因爲你會在我身旁,對吧?”她仰首,看著他笃定地點頭。“我要這個孩子。”
在機率那麽小的情況下,她還是懷上了這個孩子,就代表她和肚子裏的孩子是有緣的。
看著懷中人兒的固執及堅持,他知道就算反對也沒用,說實在的,他也想讓小朗多一個弟妹,好讓他以後別老是吵他。
“好吧,那你的進修計劃……”他難掩心中的竊喜。
“都擱著吧。”她爽快答應。
“太好了!也就是說這九個月都會待在家裏,哪裏也不去了?”他高興地叫著,這才是他高興的真正原因。
“都是你壞呀!”她不平地捶打著他的胸。
他笑著逃開,等她停下來後才正經地道:“明天我們去墓園,把這個好消息告訴爸媽,好嗎?”
“嗯。”她順從地點頭。
他笑得更是好看,從她身後摟住她,輕輕歎息。
“花了那麽多年終于能夠在一起,我想爸媽會爲我們感到高興的。”
“我想,我爸爸也會高興的。”
“就算他不高興又能怎樣,他女兒已經認定我來。”
“餵,你好像把自己說得很了不起呢!”
“這可不是我說的,是那天晚上你自己跟我說,就算錯愛,也要相許的!”
“可惡,我不理你了,我去找小朗。”
“餵,心心,別那麽小氣嘛……”
他開心地追上她的身影,一家三口和樂地一起享用冰淇淋。
今天,又是幸福美好的一天。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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