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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葉倪 -【相公不是二手貨(段氏家臣之三)】《全文完》 [列印本頁]

作者: 官不聊生    時間: 2022-7-2 00:00:41     標題: 葉倪 -【相公不是二手貨(段氏家臣之三)】《全文完》

葉倪 - 相公不是二手貨(段氏家臣之三)

這小子個子和女人一樣嬌小,眼神比女人還女人,手還那麼柔軟,
而他只不過是讓這小子請了一頓午飯,也不過吃了兩口菜,
這小子就想纏上他,想要跟他走;有沒有搞錯?他們兩個可都是男人呀!
看看「他」眼裡散發出對他的身體強烈又濃厚的「性趣」,
他雞皮疙瘩爬滿全身,寒毛、腳毛、鼻毛通通豎立!
只想趕緊擺脫這個危險的娘小子,回宮裡去辦正事,
可這娘小子竟敢開口求他帶「他」進宮,說想陪在他身邊,
願意幫他做任何事,做什麼事啊?想也知道是不三不四的事,
他會帶「他」回宮才有鬼咧……


作者: 官不聊生    時間: 2022-7-2 00:01:45

第一章

  西夏境內的草愍山上有幢極為特別的木造房屋,傳說這是項黨族失傳已久的建築工法所建,看似簡單但是非常穩固,所用的建材是上好的檜木,儘管歷時已久但仍散發著香氣。

  附近居民都知道這幢木屋就是有名的「千歲武館」,館內只收弟子二十來位,其中最得師父齊索喜愛的便是唯一的女弟子,也是他最小的徒兒姜小漁。

  不是因為她聰慧機伶、也不是因為她武功造詣佳,而是她善解人意又不造作的個性得人疼,尤其師兄們對她更是愛護有加。

  今日齊索將她叫來大廳,說道:「小漁,有件事師父要交代妳。」

  「師父,有什麼事您儘管吩咐。」

  「妳這幾天抽空將隨身物品準備一下,近日啟程前往大理。」

  「什麼?要我去大理?」姜小漁瞠大一雙杏眸,「一個人嗎?」

  「沒錯,國王陛下希望我派個可靠的弟子前往,我思前想後覺得妳最合適。」齊索兒時曾在宮中待過,與當時還是王子殿下的西夏國王感情不錯,因而國王才會找上他幫忙。

  「可是師父,為何不讓大師兄去?他武功高強,為人可靠又富有正義感呀!」她實在不想離開師父到這麼遠的地方去。

  「不敢去?在師父眼中妳沒這麼膽小才對。」齊索睨著她說。

  「我不是膽小,而是不想離開師父,每晚您的腳關節都會疼,我得留下幫您熱敷才成。」她體貼地說。

  「傻瓜,師父的腿不礙事。」齊索笑著拍拍她的小臉。

  「但我不放心。」自小她就跟在師父身邊,師父教她功夫、識字,雖然名為師父,但私底下她早拿他當爹看了。

  「妳這丫頭,別讓師父失望,到底去是不去?」齊索不得不板起臉。

  「是,徒兒去就是。」見師父這麼堅持,她也只好答應了,「既然是國王陛下的旨意,此事一定非常重要,您儘管吩咐吧!」

  「是這樣的……陛下要我派人去將王子殿下帶回西夏。」齊索帶笑的臉龐一轉正經,「這可是件非常重要的事,妳萬萬得辦成。」

  姜小漁點點頭,見師父這麼嚴肅,她絲毫不敢輕忽,「是,請問王子殿下他人現在在何方?」

  「大理王宮。」

  「啥?」她愣了半晌,「王宮這地方戒備再森嚴不過,徒兒單憑這點兒功夫如何潛入戒備重重的王宮呢?」

  「怎麼?妳又怕了!」齊索笑望著她。

  「小漁不怕,就怕會誤了正事。」她擰起眉繼續說:「師父您放心,就算丟了我這條小命,我也會盡力而為。只是……咱們的王子為何會在大理王宮?」

  「唉!說起咱們這位王子殿下的身世,還真是坎坷。」齊索搖搖頭,輕聲一歎。

  「可以說給我聽聽嗎?」姜小漁突然對這位王子殿下產生一絲好奇。

  齊索閉上眼,沉吟了會兒才道:「他名叫段玥,母親原是咱們的西夏王妃,但是王妃並不愛國王,一心想離開。有天,已懷有身孕的王妃找到機會就逃往大理,大理國王見她頗具姿色便納她為妃。段玥出生後雖名為大理國的王子殿下,但他身上流著的卻是西夏人的血液,可想而知他在那裡過的是什麼樣的日子,根本沒人願意尊稱他一聲王子殿下,私下還以『二手殿下』嘲弄他。」

  「老天,這也太過分了!」光聽這段故事,姜小漁的心都疼了起來,「難道大理國王都不認他嗎?」

  「聽說大理國王非常器重他,也願意為他正名,反倒是他主動放棄王子殿下的頭銜。」齊索搖頭一笑,「我實在猜不出他心裡的想法,但是陛下不忍見他受委屈,要我想辦法找人將他帶回來,再說他們父子至今未能見上一面,這也是陛下心中最大的遺憾。如果他願意回西夏輔助陛下,那就更好了。」

  「是,師父的事也就是我的事,我一定會辦到的。」她挺直背脊,眼底寫著滿滿的自信。

  「好,此趟遠行不易,凡事得小心為要。」齊索看著這位如花似玉的徒兒,本不捨讓她獨自前往,但昨晚他作了個夢,夢境指示他一定要派她前去。

  不過在她出發之前,他得加強她的武藝才成,「小漁,妳剛剛的顧慮也沒錯,論起武功妳的確不及師兄們,所以師父決定再教妳幾個招式以應付突發狀況。」

  「謝師父!」姜小漁拱手道。

  「那麼現在就開始吧!妳跟我出去。」

  「是的。」她立即跟隨師父來到後面的練武場。

  看著師父示範的招式,有些複雜難懂,但為了不辜負師父的重托,就算要花再多精力與時間她也要學成。

  王子殿下,你等著我吧!

  五天後,姜小漁拎著包袱,並做男裝打扮啟程下山。

  雖然她已將師父傳授的幾個招式學會了,但是還不夠熟練,因此一路上她只要有時間就會不斷的練習。

  師父說王子殿下此刻人在大理王宮,那她就必須入宮找人,可是要怎麼做才能神不知鬼不覺的進宮呢?

  突然,她覺得胸口悶悶的,也不知為什麼,在聽聞王子殿下的故事之後,只要想起殿下這個人,她的心就會隱隱作疼。

  希望此番前去她能如願將他帶回西夏,認祖歸宗,承歡大王膝下。

  經過數天的長途跋涉,姜小漁終於來到大理國。她眨巴著大眼,瞧著這裡的建物與房宅,除了服裝與少部分建物外,其它部分和西夏並沒有多大的差異。

  望著頭頂的烈日,現在已是正午,小漁摸摸咕嚕咕嚕叫的肚子,打從一早到現在她粒米未進,難怪肚子開始抗議了。

  眼前正好有間客棧,她走了進去,「小二,給我幾盤好吃的小菜,還有一大碗白飯。」

  「是的客倌。」店小二領著她到唯一的一張空桌,「公子您來的正是時候,再晚就得等了。」

  姜小漁轉頭看看,「真的耶!都坐滿了,俗話說來得早不如來得巧,對吧!」

  「是是是,客倌請稍待,東西馬上就來。」

  不一會兒,小二端上飯菜,正當姜小漁吃得津津有味時,突然一道黑影擋在她面前!

  姜小漁抬起臉,見到一位身材頎長、長相俊魅攝人的男人站在前面。她不禁疑問道:「這位公子,你是?」

  「小兄弟,我可以和你一起坐嗎?」段玥指著她對面的空位。

  「當然可以了。」雖然師父曾交代不要隨意跟陌生人攀談,但眼前這位公子有對坦然朗目,並不像壞人。何況小二也說了,今天生意好,位子不夠,她又怎好一人獨佔一張桌。

  「謝謝。」他瀟灑入座。

  「我叫了這幾盤菜好像多了些,這位公子你就再叫碗白飯,一塊兒吃吧!」姜小漁這才發現剛進客棧時因為太餓了,叫了太多菜。

  「這怎麼好意思?」他微勾嘴角。

  姜小漁看著他一身華服,而她叫的不過是些小菜,不知道他是否介意,「呃……其實也不是什麼好菜,如果您介意的話那就——」

  「既然小兄弟這麼說,那我就不客氣了。」段玥於是轉向正在堂上忙碌的小二,「給我一碗白飯。」

  「是的客倌。」

  待小二離開後,姜小漁有些不自在地抓抓耳朵說:「你不用喊我小兄弟,我叫姜小漁……你就喊我小漁好了。」說穿了她不是男人,老被他喊兄弟兄弟的,總覺得欺騙了人家。

  「江小魚?哪條江?哪種魚?」他半開起玩笑。

  「啊?」她還真被他給唬住了。

  「哈……逗你玩的。」段玥俊眉一挑,眉下那對深湛如墨的大眼綻出一道光影,隨即夾了些菜吃了起來。

  「我姓姜,孟姜女的姜,漁是漁夫的漁,不是你說的那種魚。」憨傻的她還當真解釋起來,沒看出他眼底的玩笑意味兒。

  段玥抬起臉,瞧見她那副認真解說的傻勁兒,忍不住又輕笑了聲。

  「對了,公子你呢?要如何稱呼?」

  瞧他人高馬大,不但相貌好,身材也棒,說起話來文質彬彬,一看就知道是個貴公子。

  「在下姓段,單名一個玥字。」段玥簡單回道。

  「什麼?段……段玥!」她暗吃一驚,張嘴結舌的望著他,「你就是段玥?」

  「怎麼了?這位小漁兄弟,聽你的口氣好像認得我?」說實在話,在大理幾乎沒人不知道他的名諱,因為他的「身世」已經讓他非常出名了,但是這位小兄弟的穿著打扮不像大理人,又怎會識得他?

  「呃!不能說認識,是聽說過……這麼說你真是王子殿下了?」師父有交代,若是遇到王子殿下,千萬別一古腦的將意圖全都道出。

  「王子?哈……別在意這稱謂,況且我也不是。」這個名號他早就放棄了,宮裡的人表面上都稱他為「公子」,可背後呢?

  他搖搖頭,自嘲一笑,隨即問她,「喝酒嗎?」

  說著,段玥又向小二要了壺酒,並斟上兩杯,一杯遞給她,「小漁兄弟,干吧!」

  「是。」小漁勉強喝下這杯酒,看著他俊逸的五官,「你還是喊我小漁吧!說真的,我很不喜歡『兄弟』二字。」

  「你不是男人嗎?」他驚疑的望著她,持杯的手頓了下,「莫非你是……」

  老天,該不會這小子有斷袖之癖?因為是弱方,所以不喜歡被稱為兄弟?

  「我……我當然是男人了。」因為說謊,姜小漁心虛的沁紅了小臉。

  瞧他雙頰添上兩抹緋紅,還真是愈看愈像女人。

  段玥心生警惕的站了起來,「我正好想起有事未辦,那就先告辭了。」

  「等一下。」小漁怕他就這麼走了,日後要見到他可就難上加難,情急之下也顧不得男女之別,牢牢抓住他的大手,「你都沒什麼吃呢!」

  「放開我!」段玥瞪著她,沉聲道。

  老天,還真該死,有男人的手這麼柔、這麼軟的嗎?

  小漁嚇得立刻抽回手,錯愕的望著他,「我……我只是想留你下來多吃一點而已。」

  「不必了。」段玥睨了她一眼,轉身便走出客棧。

  「等我一下。」她這麼幸運的找到他,怎麼可以讓他就這麼離開呢?

  將銀子擱在桌上之後,小漁便急急追了出去,「喂,我有話還沒說呢!你能不能別走得這麼快……」

  「你還有什麼話要說的?」段玥眉頭微蹙,「我話先說在前頭,我可不是你那條道上的,你還是找別人吧!」

  「什麼道上?我要找的人就是你!」小漁雖然單純,行事倒是謹慎,先試探道:「我……我來自西夏,我是西夏人。」

  「西夏人?」段玥臉色一黯,表情陡轉僵凝。須臾,他又拉開一絲笑容,「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這是什麼意思?」小漁不解地反問。

  「什麼意思?就是我與你沒有任何關係!」段玥氣憤的轉身就走。他明白在大理大家都在質疑他的忠誠度,可萬萬沒想到竟然有人敢在他面前提及「西夏」二字。

  是想提醒他身上流著西夏的血液嗎?

  「不要丟下我,我沒地方去——」她在他身後大喊道。

  段玥停下腳步,回頭對她撇撇嘴,「你沒地方去,難不成想賴著我?我說過了,我和你是不同道的。」

  「我不敢要殿下與我同道,是我想與你同道,可以嗎?」她得先想辦法進宮,再找機會好好跟他說明自己的來意。

  段玥著實沒想到他居然會厚顏做出這等要求,眉頭緊緊一鎖,狠冷地說道:「對不起,我沒辦法帶著你。」

  小漁洩氣地歎口氣,「真的不行嗎?我可以做你的下人,任你差遣,而且我一定會安分的。」

  段玥扯開嘴角,「不好意思,我不需要。」

  她怔怔的望著他,心想他們又不熟,王子殿下會拒絕自己是理所當然的,她又怎能強人所難?

  「那就不勉強了。」她鄭重地朝他敬個禮,「你……你要多保重。」等她想到法子,一定進宮找他的。

  段玥蹙眉看著姜小漁那副垂頭喪氣的模樣,雖然自己的表現是無情了些,但唯有這麼做才能斷了這小子的念頭。

  「你也好走。」朝小漁說完這話後,段玥已準備回宮去。

  小漁瞇著一雙眸子,看他就這麼走遠了,雖然她很無奈也很懊悔,但是王子殿下不肯理會她,她又能怎麼辦呢?幸好是見過他了,以後若有機會進宮就不難找到他了。

  當務之急是她得想辦法進宮才是,只是在大理她人生地不熟的,該找誰幫忙?

  突然,她想起了客棧,或許可以從那裡打聽到進宮的方法。

  主意一定,她立刻返回客棧找上了掌櫃,「請問,如果想進宮去該怎麼做才成,掌櫃你知道嗎?」

  「這位兄弟,你說什麼?要進宮!是想當差嗎?」掌櫃驚疑地問。

  「當差!」她愣了下,「呃,只要能進宮,都行。」

  「這位兄弟,看你長得人模人樣的,沒事幹嘛要去宮裡當差?」難不成他真想不開,打算當個太監公公?

  「去宮裡當差不好嗎?」單純的姜小漁完全不懂他話裡的意思。

  掌櫃搖搖頭,「看來你是真想進宮了。好吧!晚點兒有一位宮裡的紅人會來用膳,由他帶你進宮,肯定沒問題。」

  「太好了,謝謝掌櫃,那我就留在這裡等他。」她感激涕零地說。

  之後,小漁便乖乖地等待。

  約莫一盞茶的工夫,她終於等到掌櫃口中宮裡的紅人。

  掌櫃立即帶小漁過去,「這位是劉公公,就是我說的宮中紅人;劉公公,這位小兄弟一心想進宮當差,您看這事該這麼處理呢?」

  劉繼轉向小漁,仔細看了看,想他現在辦的事正需要一個生面孔,這人來得正是時候,「好,要進宮小事一樁,但你須替我辦件事,事成之後定有你的好處。」

  「謝謝劉公公,我叫姜小漁,一定會好好做事的。」她開心地點點頭。

  「跟我來吧!」

  劉繼於是帶著她往城門口的方向移步。

  到了城門口,他指著另一條小徑,「這條路走到底有間茅舍,裡頭堆了好幾袋東西,你得在子時過後將它們裝上推車推出城外,路上倘若遇到人問你這是什麼,一概說不知情,只是領錢辦事。」

  「是,那麼劉公公,您會到嗎?」小漁邊問邊研究起這位太監大人的臉孔,他明明已經上了年紀,為何還不留須呢?

  「我隨後就到,你一到城外就會有人接應你。」他笑容滿面的交代,笑容背後藏著奸佞的計劃。

  時序秋末,天候微涼。

  大理王宮內的大理花正盛放,散發出來的香氣瀰漫空氣中,令經過的每個人忍不住駐足停留,尋覓花蹤。

  段玥回到大理王宮,順手摘了朵大理花把玩,還記得母親生前最愛的花就是大理花。

  走進寢宮不久,護衛魯鈺前來求見,「公子,我剛聽說您回來了,就立刻過來見您。」

  段玥倒了杯水喝,「調查的結果如何?」

  「小的已查出搞鬼的人的確是劉繼,但苦無證據。」

  「當真是他!」段玥嘴角揚起一絲笑痕,「你說我猜得準吧?」

  「您未卜先知呀!」魯鈺又道:「兩天前您說懷疑劉公公,屬下就派人緊跟著他,如果他再有任何動作,肯定逃不過咱們的眼線。」

  段玥重重拍了下他的肩膀,「好傢伙,做得好。」

  「這是屬下該做的。」魯鈺從小就被王妃收養,與段玥情同手足,他非常瞭解段玥在大理的難處,也暗暗立誓要追隨他一輩子。

  這時,魯鈺派出去的手下也正好回來了。

  「公子、魯護衛。」來人恭敬俯身道。

  「江鋒,原來魯鈺派的人是你,早知是你我就安心了。」段玥對他揚唇一笑,「有消息嗎?」

  「稟公子,已經查出來了,劉公公打算今晚將東西給運出去。」江鋒又道。

  「從哪裡出城?」

  「還沒查到確切地點,唯一確定的是從古城出去,但城門有三個,實在很難判斷是哪一個。」對於這點,江鋒著實自責,「是小的無能。」

  「快別這麼說,我想既然城門只有三個,那我們三個一人鎖定一個不就成了?」段玥勾起嘴角。

  魯鈺點點頭,「還是公子聰明。」

  「那就別遲疑了,各自行動吧!」段玥現在的身份乃是段氏四大家臣之一的「西星」,像劉繼這種仗著自身勢力以圖私利的人,他是絕不會放過的。

  旋即,一行三人立刻前往古城,各自朝東、西、南三個城門而去。

  一路上段玥聽著夜鶯啼唱,更顯夜裡的岑寂,直到西城門口,他果然看見有人鬼鬼祟祟地推著東西走出城門外。

  「前面的人,給我站住。」段玥喊道。

  小漁定住身,僵在原地。

  完了!劉公公有交代,說這東西非常重要,絕不能讓別人撞見,這下該如何是好?

  聽聞身後的腳步聲走近,她全身冒出冷汗……

  「轉過身來。」段玥沉聲又說。

  她輕吐口氣,抱著丟了進宮機會的沮喪心情轉過身,可就在兩人四目相接的瞬間,各自都暗吃一驚。

  「是你!」段玥錯愕地問道:「你在這裡做什麼?」

  「我……我……」她不知道該怎麼解釋,不過她幹這事不就是為了進宮見他,如今他就站在面前,她還能隱瞞嗎?

  「快說。」他可沒空跟她耗。

  「是劉公公要我將這些東西運到城外的,我……我做錯了什麼嗎?」她縮著脖子,一副委屈樣。

  「劉繼?!」段玥心想,果真是他。接著又以陰冷的嗓音逼問道:「你為什麼要幫他做事,你和他是一夥的?」

  「我想進宮去,劉公公說可以幫我,但要我幫他做這件事。」發現他的目光直瞧著推車上的東西,小漁趕緊解釋,「這些是什麼東西我完全不知道,應該很重要吧?」

  「當然重要了!」他擰起眉頭,「你真不知道這是什麼?」

  「我真的不知道,你怎麼一見到我就用逼供的口氣對我說話?」天呀!該不會她幫錯了人?但劉公公不是宮裡的人嗎?

  「因為你正做著該死的事。」

  他這句話可嚇壞了小漁,她迅速跪了下來,「王子殿下,小的冤枉呀!我只是照著劉公公的話去做,其餘什麼都不知道。」

  「我說過,別再喊我王子殿下。」段玥眉心深鎖。

  「那……那我要喊你什麼?」

  「宮裡的人都喊我一聲公子。」

  「好,那就公子吧!我剛剛說的全是實話。」她再一次強調。

  「我又怎麼知道你這是不是托辭,要為自己脫罪?」像這種刁鑽的傢伙,他可是看多了。

  「你為何就是不相信我?就算要安罪名給我,是不是該告訴我這是什麼,否則我不服。」瞧他的臉色如此沉重,小漁不禁有點兒擔心,就不知自己到底插手了多麼嚴重的事?

  「你還真有理由呀!」

  段玥瞪著她那對在夜空下熠熠發亮的翦水秋瞳,「此乃敵國之物,可以製作出一種最新的攻擊武器,當然不能落入他人之手。」他半瞇著眸,瞧她張嘴結舌的錯愕樣,繼續道:「這可是我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拿到手的,如果被其它人奪了去,你該知道會有什麼樣的後果。」

  「劉公公為何要我運送這種東西?」她還是搞不清楚。

  「你說呢?」

  「老天!該不會他有叛變之心?那……那我該怎麼辦?我真的不知道,請你一定要相信我。」小漁驚慌地說。

  「這不是我信不信的問題。」他氣得冷睨她一眼,「你又為何非得進宮不可?」

  堂堂男子不當,卻要做個小太監?

  「我想進宮找你。」她縮著下巴,小聲說。

  「找我!」段玥挑起眉,「找我做什麼?難不成你真以為我與你是同一道上的,所以不怕死的想追進宮中?」

  「什麼同不同道我不明白,我只怕以後再也見不著你了。」她朝前跨出一步,懇求道:「能不能安排我在你身邊幹活,做什麼都行。」

  「你簡直是得寸進尺!」他沉下聲,冷冷一笑,「我不需要人伺候,而你的下半輩子就準備在牢裡度過吧!」

  「牢裡……」小漁急得衝口而出,「別抓我去牢裡,我是西夏國王派來的。」

  「西夏國王?!」段玥忍不住大笑出聲,「你繼續胡扯吧!還有什麼?乾脆說是我娘的魂魄要你來的。」

  她赫然震住,沒想到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氣告訴他這些,他竟然不相信!

  「怎麼了?無話可說,還是想繼續編什麼謊言?」他扯開嘴角,逼視她那張因錯愕而顯得蒼白的小臉。

  真是見鬼了,哪有男人長得這麼秀氣,瞧他眉如柳、眼如杏、唇如蜜,這是老天爺捉弄人嗎?

  小漁垂下小臉一歎,想想自己的處境,還真是應驗了一句話——「壯志未酬身先死」。難道她真要死了嗎?

  「我無話可說了,你就把我抓起來吧!」如果真要死在他手裡,她也認了。

  段玥瞧她的喪氣樣,忍不住再次求證,「你真不是劉公公的同夥?」

  「現在我說什麼你都不會相信,隨便你怎麼想好了。」她真的好失望,雖然他們不算認識,好歹她也請他吃過飯,他怎麼可以這麼不講情理?

  「不想證明你的清白?」段玥倒想給她一次機會了。

  「你願意讓我證明?」她本已晦暗的小臉這才亮起,「要我怎麼做,你儘管吩咐,我一定照做。」

  「你繼續運這些東西出去,就當我沒來過,盡量博得劉繼的信任。」

  「好,我會照做,不過這東西不是不能落入他手中嗎?」她看了眼推車上的東西。

  「我自有打算。」說著,段玥勾起嘴角,邪邪地說:「倒是你小心點兒,可別真的被抓去閹了,女人可不好當啊!」

  「閹了?」小漁好奇又問:「啥是閹了?」

  「你──」段玥無言了,他揉揉眉心,懷疑這小子到底是真不明白還是裝傻,哪有男人不知道那個意思?「反正不是好事就對了。」

  突然,遠方傳來腳步聲,他立刻示意她拉起推車,然後他便神不知鬼不覺的消失在夜色裡。
作者: 官不聊生    時間: 2022-7-2 00:02:02

第二章

  小漁搬完那些東西已經快天亮了!

  她腰酸背疼地坐在地上等著劉繼到來,還是忍不住犯嘀咕,「那個劉公公真不是好人,為何要我替他做這些事呢?」

  終於,她想明白了,王子殿下既然要她跟著劉公公,必然是想借由她找到更多劉公公為非作歹的證據。

  就在她胡思亂想之際,劉繼慢慢朝她走來,在她身後停步。

  「咳咳……」他輕咳兩聲。

  聞聲她立刻站起,轉身垂首道:「劉公公,小的已經將東西搬完了。」

  「沒有被人看見吧?」劉繼前後看了看。

  「絕對沒有,我一直很小心。」小漁第一次說謊,嗓音不自覺的大了起來。

  「小聲點兒!」他瞪了她一眼。

  「是……不過您是不是該實現之前承諾我的,帶我進宮!」小漁壓低嗓音問道。

  「這個嘛……」劉繼眉頭輕蹙,「你這小子看來一表人才的,真要做太監?有什麼難言之隱嗎?」

  以前他以為進了宮便可以享受好生活,所以才強忍淨身之痛當個公公,之後他才知道一旦成了太監,每個人都會瞧不起你,儘管官位再大,別人也是明裡順暗裡笑呀!

  「小的並無難言之隱。」她不懂劉繼為何這麼問。

  「既然你已經下了決心,就跟我來吧!」劉繼笑了笑,轉身便離開。

  小漁快步跟在後頭,直到進入大理皇宮,她就像鄉下人進城似的好奇張望,驚訝代理殿堂之雄偉。

  劉繼喊了她一聲,她趕緊收回視線走向他,「劉公公,什麼事?」

  「你跟著這位小公公去吧!先休息兩天,養足體力就可以進行了。」他所謂的進行就是執行「宮刑」。

  「好,不過我光休息、吃東西,這樣好嗎?」她不知道劉繼指的是何事,「我不需要休息這麼久,您現在就可以吩咐我做事,做任何事都行。」這樣她才可以從中查探到一點消息,好幫王子殿下的忙。

  「不必了。」劉繼撂下這句話,轉身便離開了。

  「你跟我來吧!」那位小太監不苟言笑的對她吩咐著,「在宮裡當差可得萬萬小心,不該去的地方就別亂走,不過說的話就別亂說。」

  「是。」她嘴裡喊是,眼珠子卻不安分地亂瞟。

  小太監回頭一望,「別亂看,這裡就是你暫住的地方,這陣子會先送些好吃的給你吃,你得全吃光,接著會再餓你兩天,無論如何別昏死在台上。」

  「昏死在台上?」她瞪大眸子,「又要吃又要餓,那是什麼意思?」

  「既然敢入宮就別裝傻了,好好待著。」他將房門打開,「進去。」

  小漁這才發現自己像是上了賊船,為何他們說的話她全聽不懂?而且非常的詭異!

  被動的走進房間,背後那扇門已砰地一聲合上。

  頓時,小漁心底的不安愈來愈強烈,突升起一股想找到段玥的衝動,她立刻轉身想推開門出去,這才發現房門被上鎖了!

  這下她更是驚惶無措,猛拍著門板,不停喊道,「放我出去……快放我出去……」

  無論她怎麼扯開嗓門嘶喊,門外就是無人回應,最後她無力地坐了下來,週遭安靜的氛圍讓她渾身緊繃著,一顆心直發顫。

  「王子殿下,你在哪裡……王子……」她並不怕死,就怕什麼都還沒做就這樣死掉,要她怎麼對得起師父?

  小漁難過的垂著腦袋靠在門邊不知過了多久,突聞門外傳來開鎖的聲音!

  她立刻跳了起來,隨後看見一名年輕的小太監端了膳食進屋裡,一瞧見她便說;「這是為你準備的,快吃。」

  她看了看膳食,疑惑地問;「這麼幹的食物,連湯都沒有,要怎麼吃下肚?」

  「喝湯?你瘋了,宮刑後得好幾天不能解手,從現在起你要滴水不沾。」他睨她一眼。

  「宮刑!那是什麼?」她越聽越懵懂。

  「你在開玩笑嗎?都進宮了還裝迷糊,老趙已經在磨刀了,他可是我們這兒最好的刀子匠,保證一刀解決,一點都不痛。」他邪邪一笑。

  「還要磨刀?」她呆愣地杵在原地,雖然還不解其意,但知道肯定是想要了她的命!

  「這位小哥,讓我出去,求你……」她趕緊拉住他。

  「誰是你小哥,現在後悔已經來不及了。」他冷睇著他,「場子的木台都為你準備好了,痛個幾天就沒事,安心吧!」

  他說得簡單,可她如何能安心?又是動刀又是木台,分明是把她當成了案上肉,任他們宰割了!

  「不,我是真的後悔了,我要出宮,求求你……」她決不能不明不白的死在這裡,至少她得見到王子殿下。

  「你這傢伙怎麼這麼煩呀?比女人還像女人,真是囉嗦。」小太監嗓音揚高起來,更加深她內心的恐懼。

  不行,這地方都是些怪人,她決計不能留下。

  瞧他轉身正準備離開,小漁知道如果不把握機會,她肯定是逃不掉的。

  「對不起了。」話落,她便舉起手劈向他頸後,見他昏厥了便扶他躺下,然後悄悄褪下他的外衫穿在自己身上,離去前,她不安地對他說了句,「對不起,你不會有事的,醒來後千萬別怪我。」

  隨即她慌慌張張的逃出屋外,不知道段玥的寢宮在哪個方向,也只好碰運氣闖闖看了。

  不一會兒,被擊昏的小太監清醒過來,他揉揉頸子,等搞清楚情況後立刻衝到外面大聲疾呼,「逃走了,有人逃走了。」

  這消息不久便傳進劉繼耳中,他立即派出大批侍衛在王宮的各個角落尋找小漁的身影。

  雖然他下令要低調尋人,但一個時辰後此事還是傳入段玥耳中。

  段玥皺著眉對魯鈺說:「我們得先找到人,現在就分頭進行。」

  雖然那小子幫過劉繼,但他是被利用,根本不知道狀況,而那小子會繼續待在劉繼身邊也是應他的要求,他又怎能不管他?

  「是,屬下這就去西邊找。」魯鈺領命退下。

  段玥則是往東邊去尋人。

  王宮東翼有許多人工造景,假山假水特別多,也容易藏身,那小子會不會就躲在那裡?

  他迅速來到東翼,幾乎翻遍每一個角落,卻仍一無所獲,正打算到別處尋找時,一道嬌小的身影遠遠地朝他奔了過來……撞進他懷裡。

  段玥猛地拽住他,發現此人就是姜小漁!

  小漁臉上冰涼,右手的袖子沾滿了血,雙唇泛白地對他笑說:「王……王子……我終於找到你了……」說著,她便昏厥過去!

  段玥緊抱著懷裡軟軟熱熱的人兒,心底竟漾出一絲怪異感受!

  「這小子,還真是——」

  深吸口氣,他刻意忽略她身體的柔軟觸感,扛起她柔弱的身子,往自己的「尋璇苑」邁進。

  眼前黑壓壓的一片,四周還迴盪著可怕的風聲,而她只能不停的跑,不停的跑,因為後面有雜沓的腳步聲緊追著她,追得她快要喘不過氣。

  好不容易,她走進一片奇巖怪石中,躲過了那群人的追捕,可是周圍銳利的岩石劃得她好疼好疼!

  她想哭卻不能哭,因為哭聲會驚動那些人,她只能忍。

  突然,遠處出現一道身影,那身形好熟悉好熟悉……是殿下嗎?

  沒錯,就是他!他是聽見她的呼喚來救她的是嗎?

  「殿下——」她大喊一聲,赫然坐直身子,當看見是段玥在眼前,她立刻激動的抓住他,「真的是你,真的是你……」

  從小到大她從沒這麼害怕過,一直以來都是師父,師兄保護著她,可現在他是她唯一的依靠,、唯一的避風港。

  她不想再放開他,不想了!

  段玥眉一蹙,想推開他卻發現他抖得厲害,只好忍下,「你找我?發生什麼事了嗎?」

  「好怕……我好怕……」想起那些人詭異的笑容與奇怪的話,她就沒辦法平靜下來。

  「怕什麼?難道劉公公要對你怎麼樣?」

  「他把我關起來,給我吃很干很干的東西,不給我喝水,還說要把我……把我……」她小舌抖得都快打結了。

  「他要把你送上木台施以宮刑?」他光猜也知道,「所以你就溜了?」

  一抹笑銜在嘴角,當目光對上她那雙淚眸時,他唇畔的笑凝結,雙眉忍不住皺攏,這才發現他還緊緊抓住自己,「你可不可以放開我了?」

  小漁驚覺自己的失禮,立刻鬆開手,但是她一雙顫抖的柔荑仍舉在半空中,害怕得不知該抱緊自己還是抓住身上的被褥。

  「你怎麼了?」看他的表情真的是嚇壞了!「別想太多,你在我這裡不會有事的,以後就跟著我吧!」

  「王子殿下,你真的願意讓我跟著你了?」小漁不敢相信地問,之前他不是很討厭她接近他嗎?

  「你如果再不改口,我就收回這句話。」怎麼才一天工夫,交代他的話他全忘了,又直喊他「殿下」。

  「啊!我忘了,公子真的沒騙我嗎?」她原本滿是驚慌的小臉,頓時化為憨傻的笑容。

  「我可不是你,說謊的事我不在行!」段玥氣得衝口而出。

  小漁抹去淚,不好意思地笑說:「惹公子生氣了,很抱歉,我只是……我只是怕這不過是一場夢。」

  「就這麼想跟著我?」段玥直視他一雙眼睛,「為什麼?」

  他真的很不喜歡看這小子對他笑的模樣,他從不知道會有男人的笑容這麼甜,難道他笑不膩嗎?

  「因為我想請你回西夏。」她知道不管怎麼說他都會抱著懷疑的心態,但就算他不信,她還是得說。

  「什麼意思?」

  「真的是西夏國王間接派我來找你的。」她再一次強調。

  「夠了!」他怎麼可能相信這種鬼話?憑他!

  「我知道這很難讓你相信,但是我絕不會騙你的,因為我師父和國……」

  「我要你別再說了。」他實在不想聽這小子說些廢話,「想跟著我身邊就老實點兒,再胡說八道我立刻趕你走!」

  看來他一定沒受過什麼教育,這才會滿嘴胡言,就不知道他幾歲了?有沒有念過書?

  「你幾歲了?」

  「我十七了。」被他這一說,她突然覺得好失望,說起話來有氣無力的。

  「十七?」他瞠大眸子,「你又說謊?瞧你這個子,十四還是十五?」

  「我沒說謊,我幹嘛把自己說老呀?」難道她就長得一副只會說謊的賊樣?這個王子殿下也太傷人了。

  看他氣得紅一張臉,段玥這才相信,「好吧!那你跟過夫子念過書嗎?會寫字嗎?」

  「當然。」她師父能文能武,她和師兄的學業都是他授的課。

  「既然會識字、寫字倒還行,你受傷了,等傷好了再跟我一起做事。」他看了眼他已包紮好的手臂,居然又滲血了!

  經他這一說,小漁才發現自己受了傷,難怪右手剛剛怎麼抬都抬不起來,「公子……」

  「幹嘛?」好好一句話不一口氣說完,幹嘛還拉尾音?

  「謝謝,我真的很感激你救了我。」手臂傳來的疼痛又讓她想起被人追殺的驚恐,小臉再度垂下。

  「手給我。」本想當作沒看見就離開,可是他就是辦不到。

  「做什麼?」她將手往身後藏。

  「你別對我做什麼就行了,害怕我對你做什麼?」他沒好氣地用力拉過他的手,「剛剛魯鈺為你上過藥了,怎麼還流血?」

  「魯鈺是誰?」她瞠大眸子。

  「我的護衛。」

  「啊?」她的小臉浮上錯愕,這麼說她的手還給別人摸過了?

  「怎麼了?」瞧他的臉色愈來愈難看,到底是哪兒不對了?

  「沒……我的手沒事,等結痂就好了。」練武時在與師兄們對打她也經常受傷,所以這點小傷她並不在意。

  瞧他又把手給藏起來,段玥還真是受不了,「拜託,只要你別沒事就抓我、抱我就行了。」

  他沒好氣地又把他藏在後頭的手給抓出來,繼續解著已鬆脫的布條,然後又從一旁的水盆內擰了濕帕,為他將上頭的血跡給拭去,「我幫你上點藥粉,這藥是珍貴的獸血所制,非常有效,但也會有些疼,你得忍忍。」

  她點點頭,可還沒做好準備他便將藥粉抖下——

  「呃!」她趕緊抓住他的手臂,忍住急欲出口的呼疼聲,隨著她抓著他的力氣加重,段玥就可以感覺到她有多疼了。

  於是他加快動作將他的傷口再度包紮好,同時也發現他的手腕骨好細,皮膚又嫩,簡直不像個男人!

  「再忍一下,過會兒就不疼了。」他的目光又瞟向他的臉孔,看他那咬著唇、強忍疼痛的表情,他不自覺的放鬆動作,「好了。」

  「你是怎麼搞的,劃出這麼多傷口?」雖然傷口都不深,但是也太大片了。

  「不知道,因為天色已經暗了,後面又有人追著我,我好怕……只知道拚命的跑,什麼時候劃傷的我也沒察覺。」回憶起昨天那段經過,她仍餘悸猶存。

  「你休息吧!」段玥站了起來。

  「公子!」小漁忍不住喊住他。

  「還有事嗎?」段玥回頭問道。

  「謝謝你……還有對不起……」她內疚地垂不小臉,「我沒有聽你的命令好好待在劉公公身邊,是我不對。」

  「算了,你做不來也沒辦法,好好再睡一覺吧!」段玥又望了眼他那垂首凝語的側面,不禁搖搖頭走出房間。

  聽見房門合上的聲音,小漁這才抬起臉,開始考慮到底要怎麼做才能讓王子殿下相信她真的是西夏國王派來的呢?

  小漁被一股寒意冷醒,看著窗外霧茫茫的一片,於是下床打開窗……一道寒風襲來,她趕緊拉攏襟口,瞇眸望著片片飛雪。有的沾在之窗上,有的落在梅枝頭,這景色還真是漂亮!

  這時,她聽見遠處傳來陣陣交談的聲音,而且這聲音非常的耳熟。

  探出頭再仔細挺會兒,驀地她瞠大雙眸,渾身不由自主地緊繃起來。

  劉公公……那是劉公公的聲音!

  但是怎麼愈來愈小聲,他是被帶去哪兒了嗎?

  她輕輕推開門走出去,尾隨著那斷斷續續的聲音往前走,這才發現原來自己住在一處雅致的院落中,四周翠竹環繞,香草攀爬其上,與她昨日看見的王宮相貌完全不同。

  往前瞧,只見大門旁立了個牌子——尋璇苑。

  「尋璇苑是什麼地方?也是在宮中嗎?」她低聲輕喃。

  眼看劉繼被人帶往前面那間屋子,小漁立刻收起疑問,繼續跟了過去,躲在屋外偷聽。

  「公子,您派人將下官招來,有何事交代?」劉繼坐了下來,眼裡藏著笑意。

  段玥坐在主位上,命人沏壺茶過來,「這是上好的黃山毛峰,喝喝看。」

  「看來小的今兒個有口福了。」劉繼端起茶杯喝上一口,大大稱讚,「清香甘甜、滑口順喉,果真是難得一見的好茶。」

  「好茶本就該給識貨的人喝。」段玥這才轉入正題,「不過我現在無心品茗,你應該已聽說,上回我自黔葛國奪回的那些材料竟然在一夜之間全不見了!」

  「真有這回事?」劉繼故作驚愕的站了起來,「是在宮內不見的嗎?這……這太離奇了!身為太監總管的我難辭其咎呀!」

  「別這麼說,這事不怪你,我只是難得見著你,向你抱怨兩句罷了。」段玥扯著笑,目光如炬的盯著他,不想錯失他的任何反應。

  果真,劉繼面色僵硬,是心中有鬼吧?

  「對了,我還聽說昨兒夜裡咱們宮中很熱鬧,是嗎?」段玥故意挑些他不愛聽的話題說。

  「哎呀!沒想到公子消息這麼靈通,驚擾到您了,真是抱歉。」雖然很驚訝段玥會知道這事,但劉繼向來八面玲瓏,自圓其說的本事更是不小,「不過您不必擔心,是我們內侍府出了點兒問題,已經擺平了。」

  「真是這樣嗎?」段玥俊臉上帶著微笑,修長的手指在木桌上輕敲著,「不過我昨兒個就在宮中撞見一個小子,他不是宮內人。」

  劉繼的表情先是一僵,隨即裝起傻來,「哦,是誰?我認識嗎?怎麼可能有外人進咱們宮裡?」

  「劉公公的意思是你不知道此人了?」段玥扯開嘴角,「因為那人提到你,我還以為他是跟著你進宮的,本來還打算將他交給你。」

  段玥故意這麼問,想親耳聽劉繼說出「不認識他」四個字,如此一來日後他將那小子帶在身邊劉繼也無話可說,省的他沒事就來他的尋璇苑找麻煩,更重要的一點是,他不能讓劉繼知道他與小漁原來就認識,否則要繼續跟蹤那批貨的去向就不容易了。

  但是站在窗外的小漁卻全然誤會了!

  她驚愕地呆站在原地,怎麼都沒想到原來王子殿下根本無意收留她,非但如此,還要把她送還給劉公公。

  為什麼他要這麼做?是因為她曾幫劉繼運過那批東西嗎?還是他不想讓她跟在他身邊?

  「哈……公子,我是真的不認識你說的那個人。」

  「哦!那就麻煩了,我還不知道該把他送哪兒去,不過他似乎想跟著我。」段玥裝模作樣的輕輕一歎。

  聽聞這聲歎息,小漁明白自己該怎麼做了,在他將自己送還給劉繼之前,她還是自行離開得好,免得讓殿下認為她想賴著他。

  這時廳內又傳來劉繼的笑聲,「段公子,那您就留下他吧!這應該不會給你帶來多大的困擾。」

  「劉公公畢竟是負責宮中內侍的,我要在宮裡安排個外人怎麼樣都要經過公公的同意,不是嗎?」段玥扯開嘴角。

  「段公子,您太客氣了,小官佩服您,您做事總是設想周全。」劉繼隨即站起,「好了,回去我會吩咐下面的人,看見那位小兄弟絕對好生對待,不會為難他,下官這一待也太久了,還有要務必須處理,就先告辭了。」

  他也是聰明人,自然明白段玥找他來是為了那小子,既然二王子殿下喜歡,送給他也無所謂。

  反正那小子什麼都不知道,算算時間,那批東西應該也已經運抵目的地,到時候更是死無對證了。

  「那我就不送了。」段玥揚起魅惑的笑。

  劉繼離開之後,魯鈺走了過來,「公子,姜小漁不見了!」

  「什麼意思?」段玥眉心一蹙。

  「剛剛我派人去給他送早膳,可是屋子裡卻空無一人。」魯鈺懷疑道:「該不是他根本就是劉繼的人?」

  「不可能,我剛才看劉繼的表情並不是這樣,我去找找。」段玥突然想起小漁昨晚那副驚駭的表情,心想他是決不可能說走就走的。

  他在尋璇苑內繞了一圈,逢人便問:「你們誰見過昨天我帶回來的那小子?」

  就這樣找了好半晌,終於有名小宮女回道:「公子,您問的是不是一位個子不高,五官挺清秀的年輕人?」

  「沒錯,就是他。」

  「我剛才瞧見他站在廳門外,要進去又不進去,後來我還有事就走了。」小宮女說道。

  「他站在廳外?」段玥兩道俊眉突然一斂,回頭對魯鈺說:「備馬,我要去追人。」

  「那傢伙怎麼這麼麻煩?」魯鈺搖搖頭,「江峰現在正在攔截那批東西,大伙正忙的時候,他怎麼就——」

  「別怪他,他應該是誤會我要把他交給劉公公,自然想逃了。」段玥睨了他一眼,「我看你還是先去支援江峰,我自己去找人就行。」

  「是的,公子,您要多加小心。」魯鈺頜首領命。

  「嗯。」段玥不再多言,立即朝馬廄而去。
作者: 官不聊生    時間: 2022-7-2 00:02:18

第三章

  雪毫不留情的落在小漁的身上、發上,急著逃出來的她沒有帶任何東西,只剩下身上的一點兒碎銀子,她真的不知道何去何從。

  「師父,我該怎麼辦?徒兒有負您的重托,您千萬別生氣呀!」好冷!她好不容易找了個頹廢的牆角避風雪,心底一邊想著師父,一邊用食指在雪地上畫著師父那有著一對大大耳朵的容貌,「小漁好想回山上孝敬您,但是……我可能回不去了。」

  這裡的環境和人都是如此陌生,她沒有人可以依靠。

  唯一可以信任的殿下卻當她是累贅,迫切的想要將她送走,不過她不怪他,畢竟任誰都不想隨便收留一個陌生人,更何況他還是高高在上的王子殿下呢!

  可是,她真的不想死在異鄉,她想回西夏,想回到師父身邊……

  靠在冷冷的牆邊,她縮著抖瑟的身子,輕輕喘息著。因為冷,手臂上的傷開始陣陣疼了起來,雖然她冷得發抖,但是額際,鬢邊卻不斷冒出汗水。

  眼前一片白茫,不知是雪愈下愈大了,還是她眼中的淚水愈來愈多了?

  緊抱著自己,她的兩排牙齒不停打顫,神志也漸漸變得不清楚……突然,她發現自己像是被一團軟綿給包裹住,好暖和、好暖和。

  這份溫暖讓她昏昏欲睡了起來,就在她閉上眼之間,突然從頭頂撒下一串像冰珠般冷冷的嗓音,震醒了她!

  「為什麼突然跑出來,連一句話都不說?」

  「王子……」她困難地睜開眼。

  「怎麼又忘了改口?」段玥眉一蹙,察覺他全身凍得像根冰棍似的,唇色慘白,整個人顫抖得仿若飄零的秋葉,令他心底莫名其妙名產生一種不該有的憐惜。

  老天,他到底是怎麼了?

  「是,公子。」她這才發現他抱著自己,情急之下使盡吃奶的力氣想推開他的懷抱,「你……你快放開我,這樣是不對的……」

  「不對?」他才覺得不對呢!沒想到這小子先提出抗議。

  如果不是見他都快變成一根冰棍,他……他才懶得抱著他。

  小漁輕喘地說:「我不回去,我不要跟著劉繼,我也不要挨刀,我不要……」

  說著她眼底又漾出淚。

  段玥瞧著眉頭又深鎖起來,這小子還有哪裡不像女人?居然還哭!

  「我沒要讓你跟他走,你放心吧!」更沒想到他還出言安撫。

  「你騙我。」她搖搖頭,痛苦地說:「我都聽到了,我讓你很頭疼對不對?所以我不會再麻煩公子。」

  「喂,你這個人怎麼搞的,簡直像女人一樣囉嗦,到底回不回去?」段玥皺起雙眉,還真是服了他。

  「我……」說真的,小漁現在誰都不敢相信了,半瞇著一雙沾著水汽的眸子,有氣無力地說:「我想回西夏……我要去找我師父,如果你真願意幫我,就給我一點兒盤纏讓我回去吧!回去之後我再拿西夏國王的信束過來,這樣你就會相信了。」

  望著他那炫目的容顏,如同閻皇那般懾人,從他狂傲的兩潭深泓中她發現自己竟是如此的憔悴不堪。

  他是堂堂王子殿下,又怎會瞭解她這種卑微女子的無奈。

  「你師父?」段玥赫然皺起眉,「他是誰?」

  「現在說這個幹嘛?你也不認識。」她不僅無奈著無法完成師父交代的事,更無奈的發現自己居然愈來愈沉溺在他那雙深瞳中。

  不,這只是在陌生環境中對他的依賴,她不斷用這個理由說服自己。

  「好,不管怎麼樣,你先跟我回去。」真要命,瞧他這柔弱無骨的身子,怎麼看都像快倒下一樣,這種人會有師父?到底是怎麼教的,把他教得這麼柔弱?

  「別再騙我了。」她還是不很相信。

  「看你這副樣子,我可以直接點了你的穴把你帶回去,你到底要怎麼樣?是自己乖乖走回去,還是讓我——」

  「我自己走。」小漁嘗過被點麻穴的痛苦,她不要再吃這種苦頭了。

  段玥冷笑出聲,「呵!你總算聽話了。」他那張一聽見點穴就緊皺的小臉還真是逗人,讓他忍不住笑了出來。

  他斂眉淺笑的模樣,讓小漁猜不透也看不穿他的心思,平常他面對她總愛板著臉,現在卻笑得如此令人難以捉摸。

  只不過他真的好好看……是她這輩子見過最好看的男人。

  「你真的不是騙我回去,要把我交給劉公公?」就算她想再堅持,也沒什麼力氣了,「如果真是這樣,我會咬舌自盡。」

  「就再信我一次,嗯?」不知為何他的眼神總會不由自主地描繪他優美的輪廓與唇形,等發現時才知道懊惱。

  他為何會對這小子產生不一樣的感受?該不會是受了他的影響,連自己的心都跟著亂七八糟了?如果他真的不願意隨他回去,他就乾脆丟給他一些銀兩,省得麻煩!

  「好吧!我就再信你一回。」她已無力說不。

  「那走吧!」段玥猛一甩袖,氣悶的往前走。

  走了好一會兒沒聽見身後的腳步聲,回頭一瞧卻見小漁蜷著身子,拖著沉重的腳步落後一段距離。

  「不行,日後得好好鍛煉他的身子才成。」他走過去,褪下身上的裘衣披在他身上,「以後跟著我好好練功。」

  「我有師父了。」

  「我沒要你拜我為師,只是跟著我練功,鍛煉鍛煉身子,瞧你……」段玥又是搖頭,「快走吧!回宮後我還得出宮一趟。」他得去看看江鋒可把東西給劫回來了?

  「好,我會盡量走快點兒。」她繼續移動腳步向前行,再抬眼看了下他剛毅的側面線條,想他在宮裡應該也承受不少壓力吧?會為了她而追來,她應該感到欣慰才是。

  將小漁送回尋璇苑後,段玥便快馬急追魯鈺而去。

  就在近午之際,他終於按魯鈺留下的暗號追上了他們。

  此時魯鈺正與江鋒二人在客棧用膳,一見段玥來到,立即站起恭迎,「公子,您來了。」

  「別多禮,快坐下。」段玥瀟灑入座,「東西呢?」

  「已全部回到咱們手中。」江鋒得意一笑,「那些人還搞不清楚狀況呢!等劉繼得知此事,肯定氣得跳腳。」

  「很好,就是要給他一點兒顏色瞧瞧。」段玥撇撇嘴。

  「不過,那些人當真守口如瓶,死都不肯透露劉繼是幕後主使者,看來要找出劉繼不軌的證據有點兒困難。」魯鈺搖搖頭,「如果姜小漁能待在他身邊該有多好,至少可以探個口風什麼的。」

  「這事就別提了,他不想當太監就別勉強他了。」想他剛剛一個人縮在破牆角的模樣,他的心就無法控制地顫動,好像他會變成這樣全是他害的一樣。

  「是呀!若非有苦衷,誰想當太監?」魯鈺又問:「公子,您不是去追他了,可追到人了?」

  「已經將他送回宮了。」

  「公子,我覺得您好像對他特別關心?」魯鈺輕輕瞄了他一眼。

  段玥口氣突變僵凝,「你胡說什麼?我只是見他可憐,又喜歡胡說八道,不想讓他在外頭偷拐搶騙,才想帶回去好好調教調教。」

  「公子、魯護衛,你們到底在說誰呀?」江鋒在一旁可是聽得一頭霧水。

  「那天咱們到城外找東西時遇見的一個小子,事後你急著追蹤那批東西離開了,還沒機會見他。」

  「這麼說我倒想看看他。」江鋒點頭道。

  「好了,不要再談他了,我要去看看那些東西。」段玥煩鬱的站了起來。

  「可是公子,您還沒用午膳呢!」

  「吃不下,走吧!」段玥眉頭一鎖,隨即走出客棧。

  魯鈺和江鋒不明所以的相視一眼,連忙擱下一錠銀子就急急追了出去。

  隔日,劉繼得知好不容易偷來的貨又不見,急得直跳腳!

  東西不見也就罷了,居然連運貨的人都失蹤了,情況顯得很詭異,要他不緊張都難。

  到底是誰從中作梗?如今段氏四家臣除了西星段玥之外,其他幾個都不在城內,難道是段玥幹的好事?

  天,他怎能這麼大意呢?肯定是那個逃走的小子洩了他的底!可惡,要是再讓他遇見,他肯定要殺了那個食言的傢伙!

  「來人啦!」他拔聲喊,一名小太監跑了來。

  「公公,有事嗎?」

  「跟我去一趟尋璇苑。」劉繼將手中拂塵往後一甩,快步走出內侍府趕往段玥的尋璇苑。

  巧的是,一進苑內他就瞧見小漁正在中庭鏟著及膝的雪堆。

  劉繼輕哼了聲,徐步走到他身後,「小兄弟。」

  小漁轉過身,一見是他嚇得往後連退好幾步,「劉……劉公公……」

  「你這小子,不肯當太監也就算了,竟然還出賣我,害得我……」劉繼咬牙說,「是你逼我的,我非要你的命不可!」

  小漁趕緊抵擋,不過劉繼的功夫不弱,數招之後她被擊退好幾步!

  「原來你會武功,哈……是我小看你了,不過若想保命,憑你那點兒功夫是沒用的。」劉繼赫然大笑。

  正在氣頭上的劉繼直想殺人洩憤,況且小漁不過是個小角色,就算他現在殺了他,段玥也不好說什麼吧!

  「好,要殺就殺吧!現在我不怕你,反正公子並不是不要我,那我死也無悔。」她撫著被擊中的胸口說。

  「看來你還真不怕死!」劉繼撇撇嘴,「好,那我就成全你。」

  劉繼運足內力,發狠地再度出掌,就在這瞬間,一道掌風瞬間將他們隔開,小漁和劉繼同時往後一彈!

  「劉公公,你這是做什麼?」段玥適時趕到,為小漁擋下這道陰狠的掌風。

  「段公子!」劉繼一見是他,頓時青了張臉,「我只是在教訓這個不知死活的下人,何況他可是我帶進宮的。」

  「你不是說不認識他?」段玥瞇起眸。

  「那……那是之前忘了,現在又想起來了。」

  「不管你忘記與否,他現在是我的人,我想知道他到底做錯什麼?」段玥又怎會不知劉繼在惱什麼,肯定以為他的事是小漁露的口風,才會拿他出氣。

  「這……」劉繼頓時無語。

  「我正在問你話呢!劉公公。」段玥來到小漁身前。

  劉繼氣得握緊拳,又不能說出小漁出賣他的事,只好努力壓抑住怒火,冷靜下來。他想,那些運貨的人都是他精挑細選過的,絕不會像這小子一眼出賣他,在沒找到證據之前,段玥是絕對不敢對他怎麼樣的。

  「他怎麼了?」

  「他……他出言不遜,所以我是替段公子教訓教訓他。」劉繼咬著牙強忍下來。

  「這事不勞公公費心。」段玥恨不得可以立即將他拿下,但是苦無直接證據,所以他得沉住氣。

  而他更沒想到的是,劉繼居然可以養出那些不怕死的手下,就不知平時他們究竟拿了劉繼多少好處?

  「哈……」劉繼笑了出來,「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多事了。對了,段公子昨日可曾出宮?」

  「我是出宮過。」段玥轉而笑望著小漁,「這小子以為我不要他了,於是暗地離開,讓我找了好久,怎麼樣?劉公公找過我嗎?」

  聽他這麼說,小漁因為內疚而垂下小腦袋。

  「這倒沒有,不過下官聽說近來有不少三教九流之輩進出咱們大理國國境,還請您出宮時多加小心。」劉繼眼看他並沒有進一步動作,於是稍稍安心道:「我來此就是為了通知您這事兒,那麼下官這就告退。」說著,他又瞪了小漁一眼才離開。

  「公子,他分明心裡有鬼,你怎麼不將他抓起來?」小漁不懂段玥為何不動聲色。

  「對付那種老奸巨猾的傢伙不能操之過急。」他轉向她,看看她全身上下,這打量的眼神讓小漁緊張的縮著身子,怕他看出了什麼。

  「你沒受傷吧?」他關切地問。

  原來他是問這個!小漁這才鬆口氣,「沒事,雖然胸口被震得有點兒疼,但我忍得住。」見他會關心她,她心底漾著說不出的溫暖。

  再對上他那雙深邃的眼,小漁發現自己愈來愈喜歡跟他在一起,她說不出是什麼感覺,彷彿帶著一點甜味,一點兒酸,還有心窩上的一絲微熱。

  「我看看。」既然答應收留他,他總該負責他的安危。

  「不用,我沒事。」小漁急急往後一退。

  「既然沒事,你跟我來。」他直接走到空地上,而後回頭對她說:「從現在起我要教你練拳,別再被人欺負了。」

  「練拳?」她搖搖頭,「我說了我已經有師父了。」

  「我也說過沒要你拜我為師,我只是教你基本的拳法,讓你鍛煉身子和防身。」段玥道。「那我該怎麼做?」既是他的好意,小漁心想若她再拒絕就太失禮,也辜負他的收留。

  「我先打套拳,你看完再跟著打一遍。」說完,段玥便在他面前練了一遍,然後道:「你照著做一遍。」

  小漁蹲好馬步,學著他方纔的動作出拳,可說是架勢十足,連她自己也甚感滿意,「公子,你看可以嗎?」

  他皺起眉頭,語氣帶著滿滿的不悅,「虛而無力、柔中無勁,你師父都是這麼教你的?一個男人怎麼可以這麼柔弱,難怪男子骨這麼差。」

  「可我很努力在打拳了。」她都出汗了。

  「弱不禁風,別人輕輕一揮你就倒了。」說著,他來到他身後,胸膛緊緊貼著他的背脊,兩手抓住他的拳頭,「要這樣使,但不是蠻力……」

  小漁卻沒心思聽他講解,因為他胸膛的溫度直熨燙著她的背,還有他抓著她手腕的力道,是這麼有力,有種非常雄性的霸氣。

  雖然她在山上長年和師兄們一塊兒生活,但是她對師兄們從沒有過這種異樣的感覺,心微微蕩漾著……

  「喂,姜小漁,你到底有沒有專心聽我說話?」發現他魂不守舍的,段玥的嗓音拉高。

  「呃!我有在聽,公子。」她趕緊站直身子。

  「好,再打一次。」他雙手抱胸,半瞇起雙眸看著,「用心一點兒,我可是很嚴格的。」

  「是。」她深吸口氣,專注的再練一遍,依他的指導從丹田出力。

  「好一點兒了,不過得再加強。」雖不滿意,但也差強人意了。

  「公子,我算有慧根吧?」她志得意滿地笑了。

  「你還真狂妄,要到無可挑剔的地步還早得很呢!」瞧他又用那雙圓滾滾的大眼傻乎乎地望著他,他忍不住揉揉他的腦袋,「平日沒事多練身,懂嗎?」

  「我知道。」她回以甜沁一笑。

  冷不防聞到小漁身上的一股馨香,惹得他一陣迷惑,情不自禁地往他走近一步……

  「公子……」他看她的眼神好灼熱,小漁垂下臉,心悸地問道:「你為何這麼看我?」

  「我——」他猛然震住,氣自己為何眼裡看著他,腦子裡卻把他幻化成以為大姑娘。

  「公子,你究竟怎麼了?」她柔媚地抬起臉,見他表情變得好難看,忍不住上前一步。

  「你別過來。」他突地朝他吼道:「以後別靠我這麼近。」

  沒錯,這小子有問題,自己有斷袖之癖卻還影響他,他不該太靠近,是該慢慢疏遠才成。

  「是。」小漁往後一退,錯愕的望著他,百般不解地問:「是不是我又做錯什麼了?」

  「沒有,你好好練習,累了再休息。」撂下這句話,段玥便離開了。

  姜小漁追了幾步又停下來,看著他剛毅的背影,心也跟著茫然了。

  由於是段玥的交代,小漁平日只要一得閒就會跑去空地練拳,幾次遇見段玥都想當場打給他看,可都被他給拒絕了,而她就算再遲鈍也察覺了他似乎有意避開她。

  這讓她好難過,甚至有種想哭的衝動,不知道她到底做錯什麼讓他這麼討厭她?偏偏她又發現自己好像漸漸……漸漸地喜歡上他了!

  喜歡看他走路的樣子、說話的神情、微笑的神采,就連生氣的樣子都讓她如此傾心!

  晌午,冬陽驅走了些許寒意,小漁見段玥沒出宮辦事,於是煮了碗木耳蓮子湯端進他的書齋想給他用。

  她先敲了敲門,不久便聽見他說道:「進來。」

  她彎起柔唇淡淡地笑了,輕輕的推門而入,走近他,「公子,聽魯護衛說近來大王交代給你的公務極為繁重,所以我特地熬了碗木耳蓮子湯,你快喝了吧!」

  「擱著,你可以出去了。」聽見他的聲音,段玥明顯怔住,但他頭也沒抬地直想打發他走。

  小漁斂下眼,他的淡漠雖然讓她傷心,但她還是對他綻放微笑,「是不是遇到什麼麻煩事?你可以說給我聽聽。」

  「說給你聽?你懂什麼?」他不耐煩地抬起臉,深鎖雙眉與她對視。

  「是關於劉繼的事嗎?是不是他又拿我的事來煩你了?」她無法控制地表露出對他的關心,「如果在大理真的這麼煩,那我們回西夏好不好?西夏國王很想念你,現在蒙古軍又不放過我們,我們真的很需要你。」

  「你又在胡扯什麼?誰要跟你去西夏?再說蒙古軍對付的何止是西夏,我們大理他們也不會放過,大理一樣需要我。」段玥無奈地吐了口長氣,「愛胡說八道的老毛病再不改,我就不再見你。」

  「是……」她仍想為自己解釋,「公子,你一直認為是我胡扯,但我真的沒對你說謊,我師父真是受西夏國王之托,命我來請你回去見他一面。」

  「你還沒告訴我,你師父是誰?」他放下毫筆,瞇起眸問。

  「我師父名叫齊秦,住在草愍山上,開了間千歲武館。」見他總算願意聽她說了,小漁內心有著說不出的開心。

  「就是這間千歲武館把你教成這樣?」他輕嗤地搖搖頭,「你下去吧!我現在沒心情聽你說這些。」

  就算是真的,他又怎麼能夠回去?雖然大理國王非他親父,但是待他不薄,他絕對不能回西夏,就算探親也不適宜呀!

  「為何沒心情?」這兩天他始終愁眉不解的。

  「你怎麼老愛問呢?我說了你能替我分憂解勞嗎?算了,出去。」每每見了這傢伙他總覺得渾身不對勁兒,避了幾天,沒想到他居然親自找上了書齋。

  而她現在這副落寞的樣子,竟會讓他感到心疼!

  不行,他不能一錯再錯,得及時打住才成。

  「我……」小漁垂下小臉不語。

  「下去吧!」段玥無奈地揮揮手。

  「是。」她深吸口氣,而後步出書齋,就在書齋後方佈滿鵝卵石的小徑上她遇見了江鋒。

  江鋒見了她,笑著走上前,「漂亮的小兄弟,咱們又見面了。」

  自從他聽魯鈺提及這個人之後,一回宮他便惦記著要見他,如今一見才發現他果真與眾不同,比任何男人都長得標緻,雖然身子柔弱了些,但不正好襯他那張「柔美」的臉蛋?

  「江公子。」她尷尬地朝他問好。

  「你不用這麼客氣。」他俯下身偷看他的小臉……哇!還真是愈看愈漂亮。

  「你是公子的人,我當然也要尊敬你。」她微微一笑。

  「哈……頭一次聽人家說要尊敬我。」江鋒覺得他愈來愈有趣了。

  「你別笑嘛!我有件事想請問你,不知道你清楚嗎?」小漁一直為段玥擔心。

  「你可以說說看。」江鋒扯開笑容。

  「我發現段公子近來似乎心事重重,你知道原因嗎?」她真的希望可以為他分憂解勞。

  「唉!還不是劉繼,他的手下堅持不吐露他就是主使者,抓不到劉繼犯罪的證據著實令人頭疼!還有,他好像請來一些西域的高手進城想對付公子,本來公子和劉繼的關係就處在非常緊繃的狀態,現在又因為一些因素,公子這才……」他攤攤手,一副一言難盡的模樣。

  「我是不是也是其中一個因素?」她低著頭自言自語著。

  「應該是吧!」江鋒點點頭。

  「但為何明知劉繼勾結西域人士卻不告訴大王,由大王下令擒住他不就一了百了了?」她還真不懂官場的事。

  「咱們公子的身份特殊,在沒有絕對的證據下他不會說出去,免得被人反咬一口。」江鋒拍拍他的腦袋,「你還小,不會懂得這些事的。」

  小漁很想告訴他,她不小了,但她忍下來,「好,謝謝你,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麼?」

  「沒事,你打從這邊經過應該是要去書齋找公子吧?那你去吧!」小漁從他身邊走過,心想到底要怎麼做才能減輕段玥的負擔?如果去找劉繼跟他說清楚呢?會不會稍微緩解他們緊繃的關係?

  仰首看看天上悠遊的白雲,她想自己能在宮裡安居都是因為段玥的幫忙,她不能坐視他陷入麻煩而不管,無論如何她都要試著去幫他才行。

  思考了好一會兒,她決定前往內侍府找劉繼,可劉繼並不在府中。

  「咱們總管在城裡有處別館,是他在外頭辦事時暫時休息的地方,你找總管做什麼?」小太監還記得他,「上次就是你打昏我的吧?」

  「小公公對不起。」她拱手道歉,「當時情況迫不得已。」

  「哼!不必道歉了,聽說你現在是段公子的人,我哪敢對你怎麼樣?」小太監冷冷一哼。

  「你快別這麼說,求你告訴我劉公公的別館在哪,是段公子命我來的。」眼看沒辦法了,小漁只好扯謊。

  「是段公子要你來找咱們總管的?」小太監眉頭一頓,心想若不通報,倘若有重要的事豈不麻煩?

  「當然,否則我害怕都來不及了,哪還敢來找總管。」小漁順著他的話意說。

  「好吧!我告訴你在哪兒,你自己去。」小太監還真相信了。

  「謝謝小公公。」小漁笑逐顏開地向他道謝。
作者: 官不聊生    時間: 2022-7-2 00:02:32

第四章

  小漁問過人之後,終於找到劉繼的私人別館。

  由於是在上京,大王腳下,劉繼不敢太囂張,因此這座別館的外觀看來倒也樸實。

  走進大門處,她正要輕敲門,卻聽見裡頭傳來腳步聲,她下意識躲在角落,見大門開啟後,劉繼與一名黑衣人走出來。

  兩人在外頭嘀咕幾句,黑衣人便先行離開了,劉繼則走回大門內。

  小漁突然想起江鋒提及劉繼勾結西域人士,說不定那黑衣人就是!

  於是她尾隨黑衣人而去,佯裝路人隨意走著,偶爾拿起攤子上的東西看看,以避開那人的注意。

  約莫半柱香後,小漁見他拐進一條陰暗的巷弄裡,她悄悄跟了過去,直到確定他的落腳處後,這才趕緊退了出來。

  走在街道上,她考慮著該先去找劉繼還是回去通報段玥時,突見劉繼從她眼前走來。

  「咦,你不是那個姜小漁嗎?怎麼跑出宮了?」劉繼驚疑地望著他。

  「我……我們公子讓我出宮買點兒東西。」她力持鎮定地望著他。

  「呵!沒想到段公子挺喜歡你的,看來他是被你這張漂亮的臉蛋誘惑吧!嘖,難不成他是……」瞧他說話時好佞的嘴臉,還真是讓小漁生氣!

  「你別胡說八道,我們公子可不像你說的那樣,你道歉,快道歉。」

  「哈……要我道歉?我看你們搞不好就是那種見不得人的關係,這件事如果傳進大王耳中,可知道……」

  「住口!」運足了氣,小漁立刻朝他揮出拳,劉繼俐落閃開,冷冷蜷起嘴角,輕鬆地回以一掌。

  「啊!」小漁往後彈退好幾步,噴了口鮮血。

  劉繼蹙起雙眉,「你是跟誰學的武功,像是和我同一派的?」

  「誰跟你同一派!」她搖搖晃晃的走到他面前,「你太可惡了,羞辱我就算了,可我不准你羞辱公子!看掌——」她再次出拳,卻被劉繼給攫住手臂。

  「你這小子真不要命,跟我到別館作客幾天吧!」劉繼好佞一笑,將他帶了回去。

  雖然這小子一點都不重要,但是對段玥倒是挺忠心的,將他從段玥身邊帶走,或許會有可以利用的地方。

  「段公子,已經一整天沒見到小漁了,他該不會又溜出去了?」直到天黑用膳時,魯鈺發現小漁從午膳時就不在,於是立刻向段玥報告。

  「一整天都不見他的人?」段玥放下筷子,眉心輕鎖,「晌午他才端蓮子湯進我書齋的。」

  「他還挺有心的嘛!」魯鈺笑著搖搖頭。

  「魯護衛,你別老是質疑他,他其實人很單純的。」江鋒忍不住為小漁說句話,「我今兒個在午膳前遇到他,他還問我公子有什麼心事,為何愁眉不展的?」

  「你怎麼說?」段玥瞇起眸。

  「我說公子可能為了劉繼的事在煩心吧!」江鋒聳聳肩。

  「還有呢?」

  「呃!公子,怎麼了?您看來很緊張,那小子不會有事的。」江鋒被段玥突轉嚴厲的口氣給嚇到。

  「你只要老實說就行。」不是他緊張,而是他心底突生一種不好的預感。

  「我也沒說什麼,倒是他問了我公子煩心的事是不是也跟他有關之類的話。」

  江鋒仔細想著經過情形。

  「你說是對不對?」段玥站起,眸光肆火地望著他。

  「我……我這就去找他,請公子等我一下。」

  江鋒被段玥這一吼,才猛地發現自己好像說錯話了。當時小漁已經非常自責了,他不安慰他還順著他的話說,現在小漁肯定是去找劉繼了!唉——就不知道會鬧出什麼事來?

  連忙趕往內侍府,江鋒才確定小漁白天真的來過這裡,還問了劉繼的別館地點!

  「這下可糟了,那小子當真闖出大禍了。」

  回到尋璇院,他將打聽到的結果稟報段玥,「姜小漁現在很可能在劉繼的別館裡,小的這就去把人帶回來。」

  「等等。」段玥喊住他,閉上眼沉吟了會兒才道:「劉繼如果抓了人,沒這麼容易放人。」

  「那怎麼辦?不管他了嗎?」

  「我親自前去。」段玥下定決心,無論如何他不能讓小漁出半點差錯。既然他跟著自己,他就有義務要照顧好小漁,且憑劉繼與自己對立的立場,他也不能讓劉繼傷了小漁。

  「屬下跟您一塊兒去。」說完,江鋒便和段玥一塊兒出宮。

  才剛到劉繼的別館,便見他站在門外等待著,似乎早有準備,「段公子,您來了。」

  「看樣子你早知道我會過來。」段玥撇唇一笑。

  「您的人在我手中,下官肩上壓力自然重,恨不得趕緊卸下,這才在門外恭候您呢!」劉繼口蜜腹劍,不安好心。

  「既然如此,你何不將他直接送回我那裡?」段玥故意這麼問。

  「下官是可以這麼做,不過這麼一來怕被人看輕咱們大理的內侍府,您說對嗎?」劉繼故意強調「大理」,意思是指段玥並非大理國的王子殿下。

  段玥冷冷地勾起唇,又怎會聽不出他話中的挖苦之意呢?

  「說得是,不過內侍府若有二心,是不是得接受最嚴厲的刑罰,否則太愧對大王的信任了。」他瞇起眸,直逼視著劉繼,「人呢?」

  「我把他關在柴房裡,情況有點糟。」劉繼嘖嘖兩聲。

  「你居然敢動公子的人?」江鋒氣不過地道。

  「你是誰?竟然這麼對我說話!告訴你,那小子是自找的,我不過說他與段公子的關係引人遐思,他就對我出手,我能不自衛嗎?」

  段玥在心底發誓,遲早他要讓這個劉繼得到報應,「劉公公,這幾句話我深記心底,永不或忘。」撂下這話後,他便直接走了進去。

  江鋒想跟上卻被阻攔,「快讓開!」

  劉繼好佞一笑,「我想帶個人出來應該不需要這麼多人吧?」

  「劉繼,你還真是目中無人,我就等著看你能威風到幾時?」江鋒才不在意他的總管地位,在他眼中劉繼不過是個叛徒罷了。

  「我也想看看在段公子身邊的人能囂張到幾時,和別和那個姓姜的一樣變成一攤爛泥!」劉繼冷冷回應。

  「你……」江鋒忍住殺人的衝動,壓抑著怒火等在一旁。

  這時候進入柴房的段玥在裡頭巡視一圈,終於在漆暗的角落找到小漁。

  「姜小漁!」他拿下樑上的油燈走向他,當看見他嘴角淌著血,雙眼緊閉,奄奄一息的模樣,他的胸口像被狠狠一撞。

  「你醒醒,你快醒醒。」他扶他坐起,才想將他扛出去,他便吐了口鮮血。

  段玥瞪大眸子,沒想到他的傷勢比他想像的還嚴重!

  「老天,那個該死的劉繼,居然對你下這麼重的手!」不行,現在他不能動他,否則她內腑移位將不好救治,他得先運氣幫他療傷才成。

  段玥立刻解開小漁的衣襟,拉開他的外衫與內裎,當粉色抹胸映入眼簾的剎那,他赫然震住!

  這……姜小漁是個女人?

  瞧她那小小的抹胸幾乎要藏不住的渾圓酥胸,因為傷重隨著呼吸急遽起伏著,他的下腹也控制不住地翻攪起來。

  該死,原來就是因為這樣,他才會每次見了她就胡思亂想……「姜小漁,你騙得我好慘!」

  不過現在不是追究這件事的時候,還是得趕緊替她療傷才成。

  「姜小漁,我為了救你不得不冒犯了。」

  段玥先壓下體內翻湧的情潮,而後調勻氣息運足內力,將掌心貼在她胸口,將她傷處的瘀血慢慢化開。

  一柱香的時間後,小漁嘔出一口穢血之後,臉蛋慢慢有了血色。

  但她仍是雙眼緊閉,並沒轉醒的的跡象,看來是傷得太重了。好個劉繼,你怎能這麼狠心?

  他輕輕地抱起她,打算將她帶回尋璇院照顧。

  「天,小漁怎麼了?」當江鋒見小漁讓公子抱著出來,立刻想接手,「我來吧!」

  「不必。」段玥閃開,連讓江鋒碰一下都不允。他臉色難看地望向劉繼,冷冷說道:「算你狠,咱們走著瞧。江鋒,我們走。」

  「是。」江鋒離開前又睨了劉繼那張志得意滿的老臉一眼。

  他相信公子總有一天會抓到他犯罪的證據,讓他再也無法在宮中囂張下去!

  段玥站在一旁看著大夫為小漁診治,瞧他把了右手的脈又換左手,看樣子情況並不樂觀。不過他已下定決心一定要救起她,更何況他還沒問清楚她為何要女扮男裝刻意跟在他身邊?目的又是什麼?

  「唉,她中的不只一掌,而且掌掌狠毒,卻又故意不命中要害,擺明是要折磨她,這傷恐怕需要長時間的療養才能復原……」大夫歎口氣。聞言,段玥不捨地擰眉。

  大夫見屋裡沒有別人,於是小聲道:「公子,其實這位小兄弟是位姑娘,男女脈象是有絕對的差異。」

  「我知道。」

  「哦!」大夫點點頭,「那就好,我先開幾貼藥,而後看情況再斟酌換藥,一定會將她醫好的,請公子放心。」

  「那就有勞你了。」

  待大夫離開後不久,魯鈺在外頭說道:「公子,派出調查的人已經回報了。」

  「進來吧!」段玥坐在床畔看著小漁,「說吧!」

  「我的手下在街坊打聽到有人看見小漁與劉繼起了爭執,聽說劉繼說您與小漁……」魯鈺吞吞吐吐的,「唉,連我都不好意思說了,總之小漁一氣之下便對劉繼出手,但沒三兩下便被劉繼給制伏。」

  「她怎麼這麼莽撞呢?」段玥緊握著拳頭,明知打不過劉繼還是為了維護他的聲譽做出此等不要命的行為。

  魯鈺垂首道:「以前我還一直懷疑小漁,現在想想還真是對不住他了。」

  「她不會有事的,你出去吧!」

  「是。」魯鈺拱手退下。

  段玥低頭看著小漁那蒼白的臉蛋,乾燥的唇瓣和緊閉的雙眼,複雜的心緒在胸口翻湧著,「傻丫頭,替我出什麼氣呀!其實……他說的也不完全是錯誤,在不知道你是女兒身之前我對你是有那麼一點……一點情意。你還真是徹底耍了我,害得我躲你、避你,甚至還懷疑起自己。」

  「嗯……痛……」小漁發出囈語。

  「哪裡痛?」見她醒了,他本該鬆口氣,但聽她直喊痛,他的心又擰了起來。

  小漁慢慢張開雙眼,一見是他便想起身,「公、公子……我……」

  「你別動,好好躺著休息。」她這一動,痛得眼角都泌出了淚,使得段玥眼底的璃光更深了。

  「我怎麼會躺在這裡,你又怎會……我記得……」她有氣無力地說著,每吐出一個字都令她疼入肺腑。

  「這些話是我要問你的,不過你還是先好好養傷,一句話都別說。」她痛楚的模樣讓他擔心得眼底都朦朧了。

  她聽話的閉上眼,很快的睡著,雖然睡得昏沉沉,但依稀可以感覺到有人進進出出……也不知過了多久,當她再度睜開雙眼,就見一位小姑娘坐在一旁,輕聲喊道:「小漁……小漁……」

  「你是誰?」剛剛明明看見公子的,為何又不見了?難道是她在作夢嗎?

  「我叫秋香,是這裡的小宮女,公子特別找我來伺候你,該喝湯藥了。」秋香笑瞇瞇地說。

  「公子人呢?」小漁不認得她,不由得緊張起來。

  「公子有事不得不先離開,所以命我過來照顧你。」秋香看出他神情緊繃,「別害怕,來,先喝湯藥,公子囑咐我一定要看著你喝光。」

  小漁看著她的笑容,是這麼的真切,於是安下心地接過湯藥一口口慢慢喝下。

  雖然好苦好苦,但是只要想起這是公子的心意,再苦她都要忍耐著將它喝完。

  直到湯碗見了底,她便將它交還給秋香,「謝謝,咳咳……」

  「別客氣,你快躺下吧!」

  秋香扶他躺好後,小漁看看這間豪華的房間,忍不住問:「這不是我的房間,到底是……」

  「這是公子的寢宮,聽說是公子把你救出來的,看來公子待你真好。」秋香端起空碗,「我想你一定餓了,不過大夫交代得等明兒一早才能進食,我明天再熬點兒粥過來。」

  「我不餓,沒關係。」小漁笑著搖搖頭。

  「不早了,你早點兒睡吧!」

  眼看秋香走出寢宮,小漁撫著疼痛的胸口吃力地坐起來,自言自語著,「為何公子要讓我睡在他寢宮,我不能待在這裡。」

  如果讓他知道她刻意隱瞞女兒身,肯定會討厭她的。

  困難地站起身,她扶著牆面好不容易走到門口,突然房門被推開,她傻愣在原地,望著站在門外正用一雙不諒解的眼神看著她的段玥。

  「你站在那裡幹嘛?」他走過去撐住她搖搖欲墜的身子。

  「這是公子的寢宮,我……我不能待在這裡。」她搖搖頭,仍堅持離開。

  「這是誰說的?」段玥箝住她的手臂,執意將她帶回床上,「你安心休息,別再胡思亂想了。」

  「那公子你呢?」

  「我沒關係,一旁還有房間。」觀察她的臉色似乎稍有好轉,倒是安下心來。

  「公子,你不該對我這麼好,旁人見了又要說話了。」小漁實在不想再帶給他麻煩。

  一個劉繼已經很令人苦惱了,倘若又被其他人誤會,公子可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縱使她喜歡殿下那也是她個人的事,絕不能影響他的聲譽呀!

  「怕誰亂說話?劉繼嗎?」他坐在她面前,定定望著她,「就因為這樣,你才不要命的去送死?」

  「你……你怎麼知道?」小漁錯愕地望著他。

  「這是我的地方,你以為有什麼事瞞得過我?」段玥看她又喘了起來,心窩瞬間又是一擰,「你又不舒服了?」

  「沒事,只是剛剛下床走路,所以……」

  「所以我才要你別亂動。」他的語氣雖急躁,卻是基於擔心與關懷,小漁並非聽不出來,也因此她更加覺得愧對他。

  「湯藥喝了嗎?」

  「剛剛一位秋香姐姐端了湯藥來,我已經喝了。」

  「那就好,你快睡吧!」夜已深,他若還留在這裡總是不好,可才轉身就聽見她咳嗽的聲音。

  「你還好吧?」他趕緊回到她身邊,扶住她。

  「我沒事,你別緊張。」小漁輕輕一笑,「我想回自己的房間,這樣才睡得安穩。」

  「你真不聽話。」他眉頭深蹙,「我要你睡在這兒,你就安心睡下。」

  她疑惑地望著他,不解地問:「小漁做錯了事,你該懲罰我,又為何要對我這麼好,小的……小的承受不起。」

  「沒錯,你是做錯事,等你傷好了,我要一一問罪,所以你現在還是給我好好養傷,早點兒好起來讓我懲罰。」瞧她直接拒絕他的好意,讓他不得不說重話。

  她可知見她傷重得快要死掉的樣子,他的心揪得有多疼?就連現在只要一想起在柴房看見她淒慘模樣的那一瞬間,他都想立刻衝到內侍府殺了劉繼!

  「是。」她難過的垂下臉,「我擅自行動,還讓公子搭救,我知道我犯了大錯,你可以用任何方式懲處我,但求你不要趕我走。」

  她真的不想離開他,不單因為師父交代的事還沒完成,還因為自己的私心,她真的很想和他多相處一陣子,即便只是待在他身邊伺候他、看著他,她也心滿意足了。

  「你……」傻瓜,他怎麼捨得趕她走呢?

  「對了公子,我……咳咳……我這次出宮,還發現了……」

  「別再說了,瞧你咳得這麼嚴重,快休息。」她這副樣子著實令段玥不忍。

  「不,這幾句話我一定要說,怕再不說就遲了。」小漁用祈求的眼神望著他。

  瞧她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這不是勾引是什麼?

  「好吧!你說。」他投降了。

  「那個劉繼……跟西域之人勾結,我知道那些人落腳在哪兒。」她非常認真地說道。

  「你怎麼會知道?」

  「那天我去劉繼的別館……正好看見有位穿著黑衣又鬼鬼祟祟的男人從他的別館出來,所以我偷偷跟蹤他,找到他們的落腳處。」她閉眼想了好一會兒,「是在……是在……」

  「我知道了,你就別再想了,明天再說。」

  「不,我想起來了,就在福益街坊的一條小巷弄裡,你要趕緊派人去……」其實早在她傷重被人丟進柴房的時候,就快要支撐不住了,但為了要告訴段玥這件事,她告訴自己決不能死,為了殿下她一定要活下去。

  所以,她怎能不抓緊機會告訴他呢?

  「好,我這就派人過去查探,你放心,我們一定會逮住他們。」他扯唇一笑。

  小漁躺了下來,思緒又變得迷糊,但眼瞳中反映出的是他那張稜角分明、五官深刻的好看臉孔,她真的真的還是喜歡叫他:「殿下……」

  「你說什麼?」段玥蹙眉望著她憔悴的臉色。

  她無力再說話,緩緩閉上雙眼。

  直到見她睡了,呼吸也平穩之後,段玥才離開寢宮。

  他將魯鈺和江峰叫進書齋,「小漁發現劉繼勾結的西域人士的落腳處,就在福益街坊的巷子裡,你們立刻帶人去查探,並將那幫人逮回來!」

  「是,屬下聽命。」江峰與魯鈺領命而去。段玥走向窗邊,看著外頭的月色,希望可以盡快將那幫人一網打盡,也可徹底解決掉劉繼這個大麻煩。

  果不其然,當魯鈺和江峰來到福益街坊時,正好瞧見三名西域人士打扮的男人,其中一名還是僧人!

  雙方一碰面立即交手,對方雖然武功高強,尤其是那名僧人還淨使些怪招,但是魯鈺早已在附近布下天羅地網,幾番纏鬥之後順利將他們擒住,帶回尋璇苑的大牢內。

  「公子,只要能從這些西域人士身上逼出口供,便可在大王面前參劉繼一本。」魯鈺說道。

  段玥逸出一絲笑痕,「你們辛苦了。」

  「屬下一點兒也不辛苦,多虧小漁提供的消息,否則我們不知何時才能找到線索。」江峰笑著又道:「希望他能早日康復。」

  「如果把這件事告訴她,我猜她會好得更快。」段玥拍拍二人的肩,「忙了一晚上,你們快去歇著吧!」

  江峰和魯鈺拱手退下。

  段玥也走出書齋,前往地牢見那三個人。

  走進地牢,來到牢籠前,他瞇起眸瞧他們三人驚懣不平的臉色,笑了笑,「看樣子你們很不悅了?」

  「天底下有誰被抓還會開心的?」僧人開口。

  「說得是,尤其是被自己人給出賣了。」他可以誤導他們。

  「你是誰?」他們眸子一瞠。

  「你說還有誰知道你們的落腳處。」段玥勾唇一笑。

  「劉繼?」

  「算你們聰明。」段玥繼續順著竿爬,「他後悔與你們合作,想擺脫掉你們,於是托我替他辦這件事。」

  「他……他怎麼可以這麼做,難道忘了我們之間的約定!」

  「令你們攻佔大理,繼而潛進南宋嗎?」

  「他連這件事都說了?」他們又吃了一驚。

  「當然,我老實告訴你們吧!憑劉繼一個太監的身份是絕對辦不到的,別傻了。」段玥冷冷一笑,「如果連他都可以給各位承諾,那我呢?」

  「怎麼?你也想和我們談條件?」僧人瞇起眸。

  「劉繼供出這件事,私下要求能得到原諒,不過身為大理國的臣子,我實在不該徇私包庇。」

  「這……」僧人開始思考了,「你究竟是?」

  段玥漾出一抹邪魅的微笑,「我姓段,你該知道我的身份才對吧!」

  僧人先是一驚,然後仔細瞧著段玥那器宇軒昂的模樣、玉樹臨風的外貌,猜測道:「你是王子殿下?」

  「不,我乃二手殿下,大伙私底下都是這麼叫我的。」段玥不禁開起自己的玩笑,「這個你應該聽過劉繼提及吧?」

  「原來真有此事!」剛開始聽到傳聞時他還以為是虛構的。

  「雖然如此,但是大王對我信任有加,我的提議他多半會採納。」段玥刻意強調自己的地位,好博得對方的信任。

  「好,那我就信任你,你要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不過你得答應放過我們。」僧人要他承諾。

  「那是當然,既然咱們說定了,我也沒必要取你們的性命。」段玥勾唇一笑,「不過在辦好這些事之前,還得委屈你們繼續待在這裡了。」

  「這倒無妨。」

  「那就不打擾三位休息了。」段玥捲起唇離開。

作者: 官不聊生    時間: 2022-7-2 00:02:46

第五章

  回到寢宮,他正想走進空房休息時,卻聽見一道微弱的聲響,他眉頭輕鎖,倏然轉個方向。

  推開門一瞧,就見躺在床上的小漁發出低泣聲。

  「你怎麼了,為什麼哭?」他捻亮油燈走近她,抱起她嬌小的身子,男性的大手輕輕觸及她的小臉,才發現上頭全是淚水。

  「師父……我想師父……師兄……」她夢見他們忍不住哭了,即便是現在她依舊半夢半醒之間。

  「師兄!」乍聞這兩個字,段玥心底突生一絲不快!

  「我好想你們。」她的小腦袋直往他懷裡鑽,眼角的淚沾濕了他的衣襟。

  「你和師兄和要好?」他擰起眉問。

  他沉冷的嗓音將小漁喚醒了,當她抬頭一見是他便驚疑地問:「殿下……不,公子……你怎麼會在這兒,天亮了?」

  「還沒,可是你哭了。」他擰眉問道。

  「我好像作了夢……夢見我師父……」他她斂下雙眼。

  「還有師兄。」他的口氣不太好。

  「對,好像也夢見師兄了。」小漁突然發現自己竟是窩在他懷裡,立刻吃驚的推開他,「公子!」

  她不能再這麼靠近他,如果讓他知道她是女兒身可就糟了!

  「怎麼?我不能碰你?」他眉心微擰。

  「我們這樣是不對的。」別說男女有別了,就算都是男人,這麼親密的接觸也很奇怪。

  「你的師兄們就可以?」他加重語氣,「在那個什麼山上的時候你和他們的關係到底有多好?」

  見段玥願意提及武館的事,小漁小臉上浮起笑容,慢慢坐直身子,「師兄們都對我很好,如果師父下令得干粗活,他們一定都搶著替我做。」

  「原來如此,你才會功夫學得怎麼差。」他的眼睛都快噴火了。

  「也是啦!」她垂首一笑,又抬頭看看他,「公子,你怎麼了?臉色不太好看,你……你是不是認床,那我把床還給你,我的傷口已經不怎麼疼了,或許藥效已發揮,應該可以走回去。」

  她努力地想撐起身來,卻被段玥壓制在床,他目光如炬地瞅著她,「就只有你師兄可以對你好,我就不行嗎?」

  「公子!」小漁倒抽口氣。

  「你是女人,我已經知道了。」望了她倉惶又錯愕的眼神,他終於說道。

  小漁臉色瞬間轉白,吞吞吐吐的不知道該怎麼為自己解釋,「我……我不是故意欺騙你的。」

  「哦?那麼原因呢?」他瞇起眸。

  「因為我從來都沒有獨自下山過……師父建議我穿著男裝以保安全。」因為緊張她全身緊繃著,傷口好像又泛疼了,鬢邊還不時泌出汗水。

  段玥察覺到了,他心一提,急問道,「你怎麼了?不是說比較不疼了?」

  「好是好些,可被你一問我又疼了……」她用包含歉意的眼神看著段玥,「對不起,公子,我真的對不起你。」

  「你別說了。」這筆帳他以後再來算。

  「可是……」

  她話還沒說完,就見他扯開她的衣裳,拉開她的內衫,這動作比她驚駭萬分。

  「公子,你要幹嘛,不能這樣!」她咬著牙,硬擠出力氣抵抗。

  「你別動。」他索性點住她的穴道,見她眨著雙祈求的眼神望著他,他的心緊緊揪著,「傻丫頭,你以為我要幹嘛?」

  他開始運氣,將掌心又一次貼在她胸口的傷處,逼散瘀氣。同時,小漁感受到胸口有股氣在流動,暖暖的、熱熱的,驅走了疼痛。

  只是,他的掌心是這麼親密地貼著她的酥胸,不知不覺她的呼吸又開始急促,小臉兒也泛紅了!

  待段玥收了氣,瞧著她嬌紅羞赧的臉蛋。

  「小漁……」桌上油燈的火光映照著她騷紅的小臉,形成一道迷人的色澤。

  忍不住,他挑起她的下顎,大拇指摩挲著她小巧的下巴,「你知不知道,你讓我……讓我……」

  此刻的她半裸在他眼前,他絲毫沒有離開的意思,反而愈加貼近她,令人渾身泛熱。

  或許是窗外月兒的迷惑,或者是夜的神秘,讓他們彼此的心都迷茫了。

  小漁恍若置身夢中,夢裡她和她愛慕的殿下在一塊兒,還窩在他溫暖的臂彎中……天,現在到底是真是幻或是夢?她當真迷糊了,只見他那張俊臉慢慢靠過來……

  段玥深深吻住了她的紅唇,細細品嚐她綿柔甜軟的滋味兒,他沒想到她的唇竟是這般柔軟,讓他完全沉淪其中不可自拔。

  剝開她半掛在肩頭的布衫,他的大掌已控制不住地鑽進裡頭,覆在她一片白嫩的雪峰上。

  小漁赫然轉醒,從沒讓男人碰觸過的身子忍不住發出輕顫。

  想推開他,但是她的穴道未解,根本沒辦法作出反應。

  殿下,你不能這樣……她用眼神哀求地望著他。

  段玥這才解了她的穴道,一得到自由她便縮著身子,無力地推著他,「不要殿下,我只是名小丫頭,你不可以。」

  「為什麼?」如今他可是她的主子,他想怎樣就怎樣。

  「你這麼做是為了懲罰我嗎?懲罰我欺騙了你?」小漁斂下眸子,怎麼也不敢相信他是因為喜歡她才這麼對她的。

  「沒錯,你當真是戲弄得我好慘。」因為此事,他還一度懷疑自己是否有斷袖之癖。

  「對不住,我……」她抓緊衣襟,想要轉身避開。

  段玥見她這副我見猶憐的模樣,下腹已是澎湃洶湧!

  「這時候別說對不起。」段玥赫然壓縛住她嬌軟的身子,在她錯愕的眼神下緊鉗住她的雙臂,俯下身再次鎖住她的紅唇。

  強勢推掉她的抹胸,讓美景跳躍而出,迷濛了他的雙眼。

  「天!你真美!」段玥放肆的大手拱起她的一對熱軟,兩片熱唇忙不迭地含吮。

  她仰起小腦袋,在這樣熱情的熏然下腦子又是一陣眩昏,體內溫度也慢慢升高。

  段玥瞇起一對深幽的眼,瞧她紅著張小臉兒,身子也佈滿緋紅的色澤,這才不得不收斂起慾念。

  「你還傷著,今天就饒了你。」他終於抬起臉,但仍被她那副嬌弱的俏模樣所挑勾。他不斷提醒自己該以她的傷勢為重,不能再把持不住自己,否則只會弄傷她。

  憨傻的小漁並不知道他正在極力壓抑著慾望,下意識拉好衣裳,驚疑的瞳心緊盯著他肆火般的眼。

  「這麼看著我,是在勾引我嗎?」他勾起嘴角。

  「不是。」她倉惶地拿起被子掩住小臉。

  「傻丫頭!」他輕嗤一笑,「害臊了?」

  「我、我可以接受任何懲罰,但請公子不要這麼對我。」她是喜歡他,但是她不要他無情無愛的卻如此對待她,這會讓她很痛苦。

  「怎麼了?你真以為這是懲罰?」他揚起曖昧且神秘的嘴角,「好吧!隨便你怎麼想。困了,睡吧!」說著,他便在她身側躺下。

  「你要睡在這兒?」她搖搖頭,「那我還是回——」

  「別囉嗦,躺下。」段玥伸手將她困在懷裡,不讓她離開。

  雖然害怕與他這麼親密的貼近,但是身體的疲憊感讓她無法再去抗拒,漸漸地又跌入了夢中。

  這次,她夢見了他,這個令她又懼又愛的男人啦!

  在西域人士出面作證下,劉繼的陰謀終被揭穿,大理國王知悉後大為震怒,立刻命段玥派人將他擒來。

  只可惜劉繼早有打算,在東窗事發之際早已逃離,讓段玥狠狠撲了個空!

  於是大理國王便將逮捕劉繼的任務交給段玥。希望他能早日將他擒回大理。

  就此,段玥便日日與下屬閉門計劃抓住劉繼的計策,經常忙到三更半夜才得以休息。

  就這麼數日過去,小漁的傷勢也好轉大半,亦能起身走動,只是段玥交待她不能走出屋外,免得著涼。

  可今日她當真待不住了,正打算走出屋外,段玥回來了!

  「公子。」見著他,小漁內心有著說不出的欣喜。

  段玥忙了好些日子,如今一見著她,那些疲憊與煩躁彷彿都消失了。

  「想出去?」他笑問道。

  她點點頭。

  「把這套衣裳換上。」他心底清楚,讓她忍到現在已是最大的極限,所以前兩天就命人準備好了套女裝。

  「這……這樣好嗎?」她有點兒擔心,「旁人都不知道我是女兒身吧?」

  「是不知道,我也還沒說,不過你夜夜與我同房是大伙都心知肚明的事,為了不讓他們再猜疑,這事遲早得公開。」只要想到魯鈺與江峰近來見了他就一副有口難言狀,他便又氣又好笑。

  「啊!真是這樣?」她露出驚愕狀,「那我得趕緊向他們解釋才是。」

  「你別緊張,等你把這套衣裳換上就是最好的解釋。」他雙手抱胸笑望著她,「我很想看看你穿女裝的模樣。」

  「可……你得先出去。」那晚的事小漁一直勸自己忘掉它,以後絕不能再有這種情形發生。

  儘管她對他有著愛慕之情,但是她應該謹守本分,否則又怎麼對得起師父。

  也幸好這些夜裡他都只是抱著她睡,沒有再做出任何讓她困擾的事來。

  「為什麼?我想待在這裡。」他索性坐了下來。

  「公子!」她為難的垂下小臉,「求你別這樣,我……我會不自在。」

  「為何不自在?」他蹙眉瞅著她。

  「你是高高在上的王子殿下,而我只是小小的……」

  「別說了!」段玥顰起額心,「我最氣的就是有人嘴裡故意喊我殿下卻沒拿我當殿下看,你也就安分的喊我公子就行,別老是動不動就把『殿下』兩個字掛在嘴上。」

  「不,我喊你殿下並不是指大理國的殿下,而是西夏。」她急急說道。

  「你——」他的眸心閃過一道利芒,「你真是西夏國王派來的?」

  「是的,我沒理由騙你,那你是相信我了嗎?」她眨著雙大眼望著他。

  「你都為我傷成這樣了,我還有什麼理由不相信?」他將她拉到面前,「不過,我是不會回去的。」

  她失望的咬咬下唇。

  「所以別再說要我回西夏的話了,知道嗎?」段玥再一次對她說清楚。

  「嗯,我知道。」小漁很難過,因為他若決心不回去,那麼她還有理由繼續待在他身邊嗎?

  「那就好。」他扯開嘴角,「好了,不逗你,我到外面等你。」

  看著段玥離開之後,小漁不禁輕輕一歎,說要離開又他很容易,她真走得開,捨得下他嗎?

  她將衣裳換上,看著這衣裳顏色好,質料更好,穿著身上能不美上三分嗎?而且他還很體貼的在裡頭放了幾支髮簪與胭脂花粉,讓她梳起來更順手,也更服帖了。

  最後她淡施脂粉、輕點絳唇,一切打理好之後這才緩緩走出屋外。

  聽聞開門聲,段玥倏然旋身,一瞧見身著女裝、打扮精巧的小漁時,頓時怔愣住,久久回不了神!

  「公子,怎麼了?是不是我穿女裝不好看?」瞧他直瞪著自己,眼皮眨也不眨一下,她不免心慌。

  「不,好美,太美了!」她半瞇起眸走上前,捧著她的小臉欣賞著,「身穿男裝時你就很美了,現在更可人了!」

  「公子!」她羞怯地問:「你這是在逗我開心嗎?」

  「我當然希望你開心,不過這都是我的真心話。」段玥不在乎這裡是宮廷內院,有許多宮女、太監走動,抓著她的手就往外走。

  「你要帶我去哪兒?」好久沒穿裙了,走路老是絆到,挺不習慣的。

  「讓其他人瞧瞧。」一抹笑藏在段玥的嘴角。

  他的腳步愈走愈快,小漁被他拉著,只好拚命加快腳步跟上他。

  魯鈺與江峰望著眼前這位美麗又標緻的姑娘,可說是瞠目結舌!

  老天,他……不,她真是個女人?而且是個貨真價實的女人!

  兩人此刻心中的疑問是一樣的,更懊惱自己之前怎麼會沒察覺?

  這麼說,公子早就知情卻故意隱瞞他們?

  「不公平……公子,太不公平了。」江峰突然揚聲嚷嚷,「早知道她是位姑娘,我肯定會先下手為強。」

  段玥聞言臉色一變,沉著氣問:「你、說、什、麼?」

  他現在讓小漁恢復女兒身,可不是為了要讓別人覬覦她的美貌!

  向來口直心快的江峰這才發現自己又說錯話,尷尬一笑,「我哪敢跟公子爭呢?」

  魯鈺在一旁搖搖頭,「你這小子就是說不聽,每次都這麼莽莽撞撞的,又惹禍了吧?」

  站在一旁的小漁聽了,羞臊一笑,「三位大人不要這樣,開這種玩笑小漁擔當不起,畢竟我……」而後住了口,不知該如何說下去。

  不讓兩名下屬進行垂涎小漁的美貌,段玥立刻揮退兩人,「魯鈺、江峰,沒你們的事了,快退下吧!」

  「是的,公子。」兩人又看了小漁一眼才踏出偏廳,仍不敢相信這個事實。

  段玥坐了下來,直到廳內只剩下他和小漁兩人時才道:「你剛才想說什麼,可以說了吧?」

  「我……」小漁遲疑了會兒才說:「我得離開這裡了。」

  「為什麼?」他眉心輕攏。

  「我來大理的目的就是要請你回去,既然你已表明不回去,那我也不好再留下了。」說這話時,小漁心裡浮上濃濃的不捨,但是她知道大理王宮絕非她久留之地,她的家畢竟是在西夏呀!

  更何況,公子待她再怎麼好,他還是高高在上的殿下,她又怎能奢求他可以給予她相同的愛?

  所以儘管再不捨,她還是非走不可。

  聞言,段玥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表情雖然看似毫無波瀾,可是眸底已激射出一道道光束。

  「你怎麼這樣看我?」她被他的眼神盯得不知如何是好。

  「我是要警告你,不准再有這樣的念頭,一絲一毫也不能有。」

  他從不曾依戀過哪個女人,雖然不知道他為何會對她如此難以割捨,但他真的從沒想過有天她會離開他。

  「可是……」

  「如果你還當我是殿下,你就得聽我的。」他不想威逼她,但這句話卻自然而然的脫口而出。

  「啊?」小漁震了一下,「可是我得回去向師父交代,不能就這麼悶不吭聲,他老人家會擔心的。」

  「那麼我幫你捎封信回去。」他想了,這是最好的辦法。

  搖搖頭,小漁拒絕了他的好意。

  見她這樣的反應,他的情緒轉為激動,緊握住她的肩,「你還是想離開,是不是?」

  「不是的,我不想離開你,願意一輩子跟在你身邊伺候你,但是師父對我有養育之恩,我不能草草捎封信就了事。」她對他漾出一抹甜笑。「我會等著,等著你把事情都忙完了,我再回去稟告他老人家。」

  「小漁!」他擰著眉,發現她正用一種坦然無垢的眼神看著他,一抹心疼緩緩爬上他胸口。

  「好,改天我陪你回去。」他將她拉進懷裡,語氣柔緩道。

  貼在他懷裡的小漁可以感受到無比的溫暖,但她還是受限於禮教,迅速從他懷裡逃開,「公子,這樣不好,我只是下人。」

  他臉部肌肉明顯抽搐了下,「聽好,我不要你伺候,你也不是下人。」

  「那……那我就沒有理由留住你身邊了。」

  「難不成真要做些什麼來證明你是我的女人嗎?」段玥的表情難掩激動。

  「公子,你……你真的願意讓小漁成為你的女人?倘若日後你成了國王或郡爺仍要我?」小漁不禁淚濕眼角。

  「原來你擔心的是這個?」他擰擰她的鼻尖,故意說:「這就要看你的表現了。」

  「啊?那如果表現不好,不就……」

  「所以你別淨說些讓我生氣的話,否則我就扣你的分數。」說著,段玥一把將她抱起,直接往寢居走去。

作者: 官不聊生    時間: 2022-7-2 00:03:02

第六章

  一回寢宮,他便將她輕放在地上,幽邃的瞳仁凝住她的小臉。

  這熾烈的眸光令她心跳加速,胸口像是有團火燒灼著。

  事實上,就在他收留她的那一刻起,還有當他那溫柔的眼神凝望,她的心便不再是自己的了,只要腦子一空閒下來,想的念的都是他,雖然不確定他對她的承諾是否當真,但她已經心滿意足了。

  「為什麼這麼看我?」他勾唇一笑。

  「因為……」她無措的別開眼,「因為公子長得很好看。」

  「哈哈!頭一次讓個姑娘這麼說我。」他瞇起眸,「以後不許再迴避我的眼神,否則我會以為我不堪入目,而不是你所說的好看了。」

  「絕不是的。」她搖搖頭,被他這一說可急了,「我說的是真心話,你真是好看,別把自己說成那樣!」

  「那就證明給我看,不要想太多,老老實實、安安心心跟著我就成。」他勾起魔魅的笑容。

  說穿了,他會在乎她有許多原因,當然她的俏皮模樣先吸引了他的目光,然而她個性真單純,不像其他女人老想著要勾引他、纏著他,讓他另眼相看;而她為了維護他的聲譽,竟然獨自去找劉繼討公道,這點更是教他感動!

  此外,她總是非常輕易地挑起他的慾火,讓向來克制力極佳的他竟像個血氣方剛的小伙子,極欲對她一親芳澤,進而完全霸佔住她……

  她憨柔的點點頭,「只要公子願意讓我跟著,我就跟著。」既然他允她會帶她回去,那她就不必急於一時了。

  望著她柔美的笑臉,段玥突生一股想要她的衝動!

  他隨即施以掌風將寢宮的門合上,迷戀地望著她嬌羞的小臉,「過來。」

  她怯柔中帶著不知名的期待,緩緩走近他。

  段玥微笑地掬起她的下顎,眼底有著深沉的慾望。

  熱唇貼向她耳畔,唇滑過她的耳垂,最後輕輕含住它。如此親密的對待令小漁冷不防瑟縮了下,從腳底竄起一陣酥癢,呼吸就在這瞬間全亂了!

  「別,公子,怕有人來找你。」她仍帶著些許不安。

  「你放心,不會有人來打擾我們的。」他俯下臉,眸子熾熱得像是可以灼傷人。

  小漁感覺氣氛愈來愈詭譎,才想找機會逃開,他已經將她整個人推抵在桌案邊。

  她緊張地抓著桌沿,心慌意亂之際,他已圈住她的纖腰,將她整個人抱上桌案。

  「別,桌上都是書簡,會被我弄亂的。」她好無助,不懂他究竟要做什麼?

  像上次一樣親她的小嘴兒嗎?還是摸她的身子,或者……

  瞧她這副不安的神情,白嫩的小臉已染上一片紅艷,這樣的柔媚不同於以往著男裝的她,誘引他想攫取她所有的甜美。

  「公子,你要做什麼?」她小小聲地問,渾身不自覺的緊繃。

  「怎麼?等不及了?」他的唇貼在她的嘴角,低啞地說道。

  「等、等什麼?」她愈聽愈迷糊了!

  「等這個。」他赫然使勁兒頂開她藏在裙裡的兩條玉腿,並以膝蓋抵在她的腿窩處,有一下沒一下地旋繞著。

  她沒想到他會這麼做,更不知道這樣竟會帶給自己一種怪異的感受!天,體內為何有一股難耐的騷動?

  「舒服嗎?」他往前傾,近距離逼視她的眼。

  「不,好奇怪。」小漁往後仰,一雙小手緊緊抓住案緣,身子的每一寸肌膚都變得敏感不已。

  「不舒服?」他肆笑了聲,緩緩撩起她的長裙,從她的腳踝開始往上游移。

  「別這樣,這樣是不行的。」她的呼吸急促,小嘴呵出的氣息像幽蘭一樣馨香。

  她好擔心好害怕,害怕自己會被他挑逗得連自己的身子都無法自行控制了。

  公子說了,要她成為他的女人,那她真能憑借這句話,將所有的矜持、禮數全都拋開嗎?可她是真心愛他的,老天就原諒她吧!

  此時,段玥的大手滑向她的腿間,這種強勢的欺近惹得她嬌喘連連。

  「公子,我不行,  快放開我。」她已經無法承受更多。

  「你可以的。」

  他索性褪下她的長裙,讓她那雙未曾讓其他男人碰觸的腴白長腿完全顯露出來。

  下身的涼意讓她心頭一驚,低頭一瞧才發現自己掛在案上的兩條腿完全沒了遮掩,除了腳上還穿著的小白襪!

  「不,公子不——」她驚慌失措地想推拒。

  「噓,你又不聽話了。」他懲罰性的咬了下她的耳垂,「好好聽我的話,不管我做什麼你只要享受就好,我保證你會滿意的。」

  說著,他已空出一隻手拉開她的襟口。「你好香!」那淡淡的馨香從她身上散發出來,迷幻他的心。

  敏感處被他不斷挑逗,一股酥麻的快意傳遍她全身,她控制不住的低嚷出來。

  「公子!」她整個人僵在段玥懷中,心似小鹿狂躍著,額頭鬢邊已是香汗淋漓。

  「怎麼?是不是還想要?」

  他湊進她的臉頰,輕輕吐息在她臉上,讓她吸進的全部是他邪魅的雄性氣味兒。

  「不要,公子可以了。」小漁痦嚥著嗓細細哀求著,害怕自己會就此死去。

  而她那略帶沙啞的嗓音聽在段玥耳中是如此的誘人,讓他怎麼捨得放開她?此刻他恨不得早點兒嘗嘗她是什麼滋味兒。隨即他的中指往裡一探,佔有她的青澀,盡情肆掠。

  她的嗓音融化了,活像貓兒叫春,那一聲聲呢喃就像毒蠱,勾引著段玥情慾高漲。

  他火紅著雙眼,看著她嬌媚的姿態,立刻俯身在她頸窩留下一個個吮痕。

  這是他的印記,也唯有他可以留下!

  接著,段玥索性將她抱起,抱上自己的錦床,並褪下她身上僅剩的衣物,兩片熱唇吻遍她每一寸香肌,而這對她而言就好像全身被點了一簇簇火苗,燃起她體內潛藏著的激情。

  這番糾纏繼續撩撥著她的慾火,雖然在小漁心中仍有一絲羞恥冒出頭,但終究被他的狂肆挑勾給降服了。

  她甚至不想否認,她已喜歡上這個遊戲了。

  「想要嗎?」他進一步挑勾著她。

  她再次點頭,事實上她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為何由原來的害怕、放不開,變成現在這般放蕩!倘若讓師父知道她一來大理就墮落了,絕對會對她失望的。

  一想起師父,她的心便糾結,理智也回籠大半,身子顯得僵硬了些。

  她突然地變化段玥感受到了,他勾起她的下顎,直勾勾盯著她的眼問:「怎麼了?」

  「我還是不可以。」她想逃開。

  「不准走。」

  段玥強勢拉住她,「現在的你已沒有回頭的機會了。」是她將他體內的慾火勾起來,怎麼可以說不要就不要?

  「公子?」她的眼神不安地游移著。

  「信我嗎?」俯身逼視著她,段玥沉著嗓問。

  「我信。」彷彿被他眼底那抹柔光所感動,她緩緩掩下雙眼,不再多說什麼。

  他吻去她眼角淌落的淚水,而後覆上她紅艷艷的小嘴……

  歡愛過後,他瞧她無力癱軟在他身上的可憐模樣,不禁心生一絲憐惜,溫柔的撥開她覆額的髮絲,「累了?」

  「好累。」她羞澀的往他懷裡又縮了縮。

  「舒服嗎?」他撇撇嘴。

  「討厭!」這讓小漁更加無地自容,也更為羞赧。

  「別害羞,這是男女之間很自然的事。」段玥火熱的掌心撫著她的小臉,「難道你後悔了?」

  她搖搖頭,「不後悔,只是覺得不應該。」

  「傻瓜,這不是一樣嗎?」將她拉進懷中,他露出笑,「好久沒有這麼渾然忘我的感覺,多虧了你。」

  「別的女人不能嗎?」她窩在他懷中小聲問。

  「信不信?我不曾這麼想要過某個女人。當然,自動往我身上貼的倒是不計其數。」他說的是實話。

  「不計其數?」她瞠大眸子。

  段玥擰擰她的小臉,「所以你得好好抓住我,別讓別的女人搶走。」

  「但是我、我留得住你嗎?」她著實沒有把握,可是一想到他懷裡摟著其他女人,她又會心痛。

  「對自己沒信心還是不相信我?」他瞇起一對爍亮雙眸,「聽好,我不是喜歡流連在溫柔鄉的男人,更沒有喜新厭舊的習性,人生能得一紅粉知己已是難得,我不貪心。」

  「公子!」她甜甜笑了,「你的意思是把我當成知己了?」

  「那是當然。」段玥為她拉好衣裳,「整理一下,我帶你去鎮上走走,你肯定沒有好好出去逛過吧?」

  「你要帶我去鎮上走走?太好了!」說到底她還是個小姑娘,可以到外頭看看怎不開心呢?

  「那就快點兒,我有兩個時辰的空擋。」段玥對她寵溺一笑,然而就在起身時不經意瞧見白色錦織的床單上那攤紅色印記!他倏然看向小漁那暈紅的俏臉蛋,眼底的寵愛也更濃了。

  坐回床畔,他將她納入懷中,「放心吧!對你,我永遠不離不棄。」

  這話聽在小漁耳中已是感動萬分,她忍不住流下淚水,「我也是,只要公子喜歡我,我就算死也不會離開你。」

  「傻丫頭,不准你說那個字,我還要你陪著我一輩子呢!」他拍拍她的小臉,「快點兒,否則時間愈來愈少了。」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小漁唇角的笑意更加綻放了。

  「公公您看,那個人不是段玥嗎?」一名年輕人問正為自己卜卦的劉繼。

  原來劉繼並沒逃離大理,而是易容喬裝成算命先生,在某間客棧二樓幫人卜卦,但他自然不是為了掙銀兩,而是為了打探消息。

  「瞧他居然跟女人走得這麼近,還真是奇怪!」據他所知,段玥不是個好女色的男人,也從沒聽說過他喜歡哪家千金,身邊會突然多個女人,想必這女子在他心中頗有份量。

  「就不知她是誰?」年輕人又道。

  「看來有點兒眼熟,是他嗎?但是不可能呀!」因為距離有點兒遠,劉繼得看仔細才能確定。

  「她是我的徒兒。」

  突然,一道熟悉的嗓音從他頭頂降下,劉繼抬頭一瞧,驚喜的站起,「師兄……師兄是你嗎?我認得出你的聲音。」

  「十多年不見了,沒想到你還認得我的聲音。」戴著斗笠的男人坐在他身側。

  劉繼朝年輕人使個眼色,要他先行離開。

  年輕男子離開後,劉繼才問:「師兄,你收到我的信了是嗎?」

  「沒錯,我自然是收到你的信,才會千里迢迢趕來。」他拿下斗笠抬起臉來,原來他便是小漁的師傅齊素,「你要我保護你的安危當然可以,不過有件事你也得答應我。」

  「什麼事?師兄儘管吩咐。」雖然要逃離大理並非難事,可偏偏西域人士誤以為他出賣他們,雙方已鬧翻,現在的他可謂腹背受敵,到處都有仇家在找他,所以他得找個真正安全的棲身之處。

  思考許久,他只得求助於在西夏國的大師兄齊素。

  「前兩天我已來到大理,經打聽後才知道原來你是因為有了二心,這才走投無路。雖然我非大理人,但是最看不起的就是有叛國之心的人!」齊素忍不住說起教來。

  「是是,師兄罵的是,我現在也很後悔,別的不想,只想活命而已。」劉繼垂首道。

  「真的懺悔了?」齊素瞪著他。

  「是,十成十的後悔了。」

  「好,那我要你與我合作一件事。」齊素的目光射向街上那對男女,「那位是段玥吧?你應該也清楚他實乃我們西夏的王子殿下。」

  「這並非秘密,許多人都知情。」

  「所以……」齊素壓低聲音又說:「我派了我的女徒兒來到大理勸他回去,但這兩天我私下探查後,發現他並無意願回去,倒是與我的女徒兒……」

  「你的女徒兒莫非叫姜小漁?」劉繼看著街上那對儷影,那姑娘愈看愈像那小子。

  「你怎麼知道?」

  「天呀!他剛到大理時是男裝打扮,直嚷著要進宮,我以為她要當太監,差點兒把她給——」他做了個「卡嚓」的手勢。

  「真的?」齊素搖搖頭,「那丫頭就是笨了點,不過她能夠成功接近殿下倒也是不容易。」

  「難怪她所使的功夫與我一樣,原來還有這層淵源。」劉繼轉向齊素,「師兄,你還沒說要我做什麼呢。」

  「我要你想辦法讓段玥回西夏……」齊素不忘警告,「但是你可別動什麼歪腦筋。」

  「我知道,我的命還我在師兄手上呢。如果我做不好,師兄儘管殺了我便是。」劉繼經過這一回把野心都收起來了,如今只希望可以保住一命。

  「好,我就相信你一次,也會派幾個徒兒保護你和盯著你,你好自為之。」齊素不得不先提醒他。

  「是是,你儘管派人跟著我。」劉繼笑說。

  「還有,事成之後,回到西夏你就給我安分的待著,我會找處隱秘的地方安置你,你就在那裡度過餘生吧!」

  「多謝師兄。」劉繼趕緊替他斟杯酒,「現在該說說我要怎麼做……」

  「我要你將姜小漁是西夏國王派來說服段玥歸順西夏一事告訴大理國國王。」

  齊素沉聲道。

  「什麼?這麼一來大理國王肯定要逮住姜小漁呀!」劉繼吃了一驚。

  「這是不得不的作法。」為了達成西夏國王的托付,縱使再不忍,也不得不拿小漁的命來冒險了。

  「這……」劉繼看他如此堅決的表情,也只能點點頭,「好吧!這事簡單,我在宮裡這麼久,要請人傳個信不成問題。」

  「就這麼說定了,等你這事辦成了,我會馬上安排人帶你回西夏。」說完,齊素便戴上斗笠,如來時般默默離開了。
作者: 官不聊生    時間: 2022-7-2 00:03:18

第七章

  劉繼運用在宮廷當差二十年的人脈,依齊素的吩咐將一封信束送進了大理國王的宮殿內。

  想當然了,大理國王看了信頓時怒火中燒,立即命小太監傳段玥進殿。

  段玥很久沒有收到這樣的命令,立即離開尋璇苑進殿聽旨,「大王,有急事嗎?」

  「寡人聽說有人從西夏過來要你回去認祖歸宗,是嗎?」大理國王瞇起眼,口氣沉冷地問道。

  「這……」段玥倒吸口氣,須臾才稟告,「沒錯,不過她只是以私人立場來看我。」

  「私人的立場?」大理國王逸出一絲諷笑,「意思是沒有西夏國王的命令,純粹是她個人立場?」

  「是的。」段玥心底一驚,不明白大王為何會知道小漁之事?她只有告訴他她的來意啊!

  「那好,你把她帶過來,寡人想見見她。」大理國王道。

  「大王,她只是個普通女子,您為何要見她?」段玥對於國王交代之事向來聽從,唯有此事例外,因為他絕不能讓小漁涉險。

  如今,他還不確定國王身邊究竟有什麼人,而知道小漁身份之人又是什麼來歷,在種種不確定的情況下,他又怎能將她送入虎口?

  「你怎麼了?從來寡人說一你就你不敢說二,難不成她很特殊?」大理國王蹩起兩道眉。

  「這……」段玥閉上眼,倏然跪下,「她雖是西夏人,卻是無辜的,還請大王別為難她。」

  「寡人只是想見見她,沒有為難她的意思。」大理國王站起來,徐步走近他。

  「就怕單純的她會冒犯到大王。」段玥仍俯首說道。

  「看來你的確很在乎她了?」大理國王赫然發出狂笑,「在乎到連自己的身份都忘了!」

  段玥垂首不語,然而微斂的眼卻堅定地直視前方,表明他心意已決,「除非大王不信任微臣。」

  「別忘了,你除了是殿下的身份還是段氏家臣。」大理國王提醒道。

  「微臣不敢或忘。」

  大理國王深吸口氣,「既然如此,等於是你不信任寡人了,那麼寡人也告訴你,除非你把她帶來,否則你不再是段氏家臣。」猛一揮袖,他赫然轉身,「去吧!」

  「謝大王聖恩。」段玥緩緩抬頭,望著大王的背影說道:「大王,微臣並無奢求,只希望您能放過她,如此而已。」撂下這句話,他便旋身步出大殿。

  望著外頭刺眼的陽光,他不明白為何心頭揮這般沉晦?

  回到尋璇苑,魯鈺立即朝他走來,「聽說大王宣您進殿,說些什麼?」

  「有件事我一直沒告訴你。」段玥知道再也瞞不下去了,於是將小漁的來意告訴了他。

  「你的意思是大王可能要對付她?」

  「雖然大王說只是想見見她,但我想不會這麼簡單,小漁絕不能進殿,我要你保護她離開王宮,找個安身之所。」這是他在回來的路上所想好的對策。

  「小漁一定會問及原因,我該怎麼說?」魯鈺看得出公子與小漁之間感情日益深濃,要她離開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理由……理由讓我來說。」段玥揉揉眉心,心底直為小漁的安危擔憂不已。

  「是。」

  「還有,大王已經表明態度,倘若我不帶小漁去見他就不再是段氏家臣,如今我已違背他的命令,也不再是段氏家臣。」段玥苦澀一笑。

  魯鈺暗吃一驚,「大王這麼做未免太小題大做了!莫非有人在暗中搞鬼?」

  「我也是這麼想。」段玥輕喟口氣。

  就在這時小漁恰好朝這兒走來,見他們在廊上聊天,笑問:「為何不去亭子裡坐著,我去準備些茶點。」

  「不必麻煩,我還有事,先離開了。」魯鈺看看她有看看段玥,心想是該讓他們好好聊聊的時候。

  小漁走近段玥,「魯護衛怎麼了?好像是故意走開呢!」

  「他知道我有話要對你說。」段玥撇嘴一笑,牽著她的小手走進亭子內。

  「到底什麼事,說吧!」她甜笑地等待著。

  「我在宮外為你找個住處,你先搬去那裡好嗎?」未等小漁開口詢問,他又道:「我知道你有疑慮,但是先別問,嗯?」

  「不能問?」她掩下雙眼,笑臉浮現不安,「是不是我不能住在宮裡?還是……」

  「我說了,沒有什麼事,你別想太多。」他打斷她的猜疑,「不須太久你就可以回到我身邊了。」

  「是真的嗎?」雖然他說得這般輕鬆,但小漁知道一定發生什麼事了。

  「當然了。」他笑著摸摸她的發,「你一定要相信我。」

  「我當然相信公子,全天下除了我師父,我就只聽公子的。」她揚起一抹笑容,可心底卻十分躊躇。

  她是信任他,但是她想知道原因,就怕自己待在宮中帶給他麻煩而不自知。

  她真的很愛他,甚至勝過自己的生命,如果是她妨礙了他,就算死她也無畏。

  何況他真的待她極好,這些她都感受到了,這輩子可以得到這麼一個男子的真心,她夫復何求?

  「這麼說你是願意暫時住在宮外了?」見她真的什麼都不問,段玥反而覺得愧對她。

  「當然了,只要是你的意思,我都會聽。」她綻放抹柔婉的笑容,「你不是說了,只要我聽話,就會待我好?」

  「沒想到你還記得這些。」他笑著捏捏她的嫩頰。

  「我當然記得。」她看著院子裡的花圃,喃喃問道:「我什麼時候得離開?」

  「我會盡快為你找到住處的。」段玥說道。

  盡快!這兩個字像是在她心口割了一刀,為何要盡快?她一點兒都不介意他慢慢來。

  不過,只要對他是好的,要她怎麼都行。

  「那我等著。」她勉強逸出一抹柔笑,「公子,帶我去騎馬好嗎?」

  以前在山上她最喜歡和師兄們一塊兒去騎馬,來到大理後就沒有這樣的機會,趁還在他身邊,她只想與他一起去騎馬。

  「好呀!那有什麼問題。」她的心願總是這麼小。

  「現在?」小漁小聲問道。

  「就現在,我們走吧!」段玥握住她的手來到馬廄,為她挑了匹溫馴的馬兒,「這匹馬給你。」

  「不,我想和公子共乘一騎。」只有這樣,她才能緊緊貼近他。

  段玥察覺她似乎有些抑鬱,於是問道:「是不是我剛剛說的事讓你不開心了?」

  「不……沒有,難道你不想與我共乘一騎?」她眨著眼,笑問道。

  「當然不是。」

  他這才鬆口氣,溫柔的將她送上馬背,待她坐穩後跟著躍上馬。

  「想去哪兒?」他一手馭馬,一手攬緊她的腰,慢慢往後門踱去。

  「都可以,就後山吧!在山上可以跑得快些。」她回頭對他說。

  走出後門,段玥立刻揮韁策馬,馬兒迎風奔馳,既爽快又愜意。

  小漁閉上眼,讓風撲在臉上,吹散她臉上的愁緒、吹乾她眼角的淚痕,她將自己緊緊貼在他胸前,儘管這是最後一次的親密也滿足了。

  雖然段玥什麼都沒說,但是她看得出來,他肯定為了她吃了不少苦頭,臉上才會刻畫這麼多的為難。

  他不說,她不問便是,何時該離開,她便會安靜的離開。

  「好舒服的涼風喔!你說對吧?」她回頭對他一笑。

  「沒錯,春天就要到了。」段玥瞇起一雙狹眸,望著週遭樹梢已冒出枝芽。

  明明是個好時節,為何在他眼前卻發生這麼多不好的事,讓他想避都避不掉,如果不是大王的旨意,他是該向大王告個長假,帶小漁四處走走看看才是。

  可是現在……

  他非但不能帶著她到處遊山玩水,還得讓她離開身邊,無法看顧著她……但無論如何,他絕不會將她交給大王,絕不!

  見他分外沉默,她回頭問道:「怎麼了?你好像有心事。」

  「沒有,只是突然想起大王交代的事。」他勾起嘴角,佯裝輕鬆回道。

  「你一定有很多事要忙吧?」小漁這才發現邀他一塊兒騎馬似乎太任性了,她該料到就算他有事也不會拒絕她的要求。

  「不,一點兒也不忙,只是想起件事而已,不要再胡思亂想了。」他摟緊她的腰,往自己更靠攏些。

  「那就好。」她放心的貼在他身前,感受著被他緊擁的安心感,「如果有事一定要告訴我,不要隱瞞喔!」

  聞言,他眉心深鎖,「我沒必要隱瞞你什麼。」

  瞧他身子變得緊繃,小漁忍不住掩唇一笑,「只不過是問問你,幹嘛這麼緊張。」

  但是段玥這樣的反應已證實了她的猜測,雖然難過但她不會拆穿。

  「我們去那裡看看好不好?」抓住他結實溫暖的大手,她笑指著前方。

  「都依你的,我們這就過去。」他勾唇一笑,揮鞭讓馬兒朝前飛奔而去。

  小漁倚在他懷中,忍著悲傷強顏歡笑著,只想在心中留下這些美好的回憶。

  小漁終於搬出宮外了,自從秋香得知小漁是位漂亮的姑娘後,便常常跑出宮外找她聊天。

  今日,段玥又派她去伺候小漁,所以她一早就去廚房請膳房做些點心,好讓她帶去給小漁吃。

  「小漁姑娘,這是我從宮裡帶來的豆沙包,段公子說你愛吃,我就請人多做了些。」秋香一來就打開竹籃,立刻飄出陣陣豆沙的香氣。

  「謝謝你,秋香。」小漁綻放燦爛的笑容,「你也吃嘛!」

  「好的。」秋香拿了一個,開心地咬了口。

  「對了,段公子現在怎麼樣了?」小漁雖然住在外面,但心底直惦記著他。

  「公子他……他不知道哪裡違逆了大王,昨天突然被下旨撤掉家臣的職務,這對王室而言可是件大事呢!」秋香噘著小嘴兒說。

  「真有此事?」在宮內多日,小漁早聽聞段玥有個名號叫「西星」,乃段氏家臣的代號,可為何突然被撤職呢?

  「當然是真的,但我不知道原因。」

  聽到這消息,小漁連吃包子的興致都沒了。

  「不過上位大臣應該知道,我在宮中曾瞧見幾位大臣上朝時暗地裡談論此事,只是一見我經過就閉口了,否則我肯定為你打探點兒消息。」秋香遂道。

  「是哪些大臣?」小漁試問著。

  「宰相高大人和白族的古長老。」秋香想了想。

  「高大人……古長老……好,我知道了,謝謝。」小漁這才拿起包子輕輕地咬了口。

  約莫一個時辰後,秋香想起宮內還有些事,於是便返回王宮,等她前腳一走,小漁也跟著出門了。

  她先到城裡打探那兩位大人的住所,得知高大人為高權貴,極少見外人,尤其是像她這種普通小老百姓,但是白族古長老為人就親切多了,於是她決定去找古長老。

  來到古長老府邸門外,她登門求見,「我想見古長老。」

  「長老外出還沒回來,姑娘請留下姓名或是有何要事,我會代為轉告。」門房客氣地回道。

  「呃……因為此事很重要,我想當面和他說,請問他何時回來,到時我再登門拜訪。」

  「這個嘛!」門房遠遠一瞧,咧著嘴說:「咦,那不是我們長老的馬車,他回來了,你來得真巧羅!」

  小漁立即讓開,待馬車停下就見一位白髮蒼蒼的老人步出。

  她上前說道:「古長老您好,小女子薑小漁有一事請教。」

  「你就是姜小漁?」長老眉頭一鎖。

  「小女子正是。」她發現長老臉色丕變,心怦怦跳。

  「好,請跟我進來。」小漁隨他進入府門,走進大廳,這時古長老遣退所有嚇人,望著小漁問:「你找我何事?」

  「我想長老應該有事想對我說,您就直言吧!」

  若非如此,他也不必將她帶進這裡,尤其他眼中那抹沉黯的光影,她直覺自己肯定與段玥被撤家臣一事有關。

  「你來自西夏嗎?」長老瞅著她。

  「是,小女子來自西夏。」她心底暗驚,沒想到這事長老也知道。

  「這就對了,事情是這樣的……」他將大理王對段玥所作的要求告訴了她,「可是段玥不從,這可是大不敬之罪,不過大王卻只撤了家臣一職,算是寬容了。」

  「那麼……如果我願意進宮裡面見大王,是不是就可以恢復他家臣的職位?」她認真的問道。

  「這事當然。」

  「那好,我知道該怎麼做了,如果大王仍無法原諒段公子,還請您在大王面前多美言幾句。」小漁朝他微微曲膝,「小女子這就告辭了。」

  「等等,你真打算面見大王?」長老連忙喊住她,發現這位姑娘果然與眾不同,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也難怪段玥為了他願意做出同樣的犧牲。

  「對。」她點點頭。

  「這一去可就不能回頭了,你要想清楚。」他理解大理國王有多麼敵視西夏,這位姑娘此去凶多吉少呀!

  「我已經想清楚了,是我打擾了段公子的生活,只要他能回到從前……沒認識我之前,要我做什麼都行。」忍住淚水,她唇畔勾勒的那抹笑是這般真切,令人動容。

  「好吧!既然你堅持,我也不好再說什麼了,你自求多福吧!」長老也只能給她幾句忠告。

  「謝謝,我懂的。」小漁臉上依舊掛著屬於她的直率笑容。

  離開之後,小漁直接轉往王宮,這次她一定要竭盡所能的幫助段玥化解危機。

  「公子……公子……」

  魯鈺快步走進尋璇苑,找到正在後院練武的段玥。

  段玥收了氣,抬頭,問道:「發生什麼事了?」

  「小漁姑娘她……」哎呀!這要他怎麼說,就怕說了公子會太激動。

  「到底想說什麼就快說,別吞吞吐吐的。」段玥眉頭緊擰了起來。

  「小漁姑娘獨自一人進宮了。」

  「什麼時候的事?」他赫然瞠大眸子。

  「她直接上王殿覲見大王去了。」魯鈺急促道。

  「該死,這是怎麼回事?難不成那件事被她知道了?」段玥用力擊向一旁的樹幹,「我居然沒想到她可能會這麼做!」

  「那我們該怎麼應對?」魯鈺拱手問道。

  「我立刻去找她,得將她救出來才行。」段玥急急向外頭走去。

  「等等公子。」魯鈺喊住他。

  「怎麼?」

  「聽說她現下並不在宮裡。」他猶豫不決地望著段玥,不知道接下來的話該不該道出。

  「那她在哪兒?」段玥猛然旋身,俊臉鐵青。

  「聽說大,王已經將她送往刑部游大人那兒,你也清楚,游大人逼起供可是最嚴厲的,就怕她會熬不住刑具的折磨。」

  「大王怎可以這麼做?」這簡直是送她去死呀!

  「我想大王肯定不相信她,這才打算逼供。」魯鈺在宮內當護衛多年,這些爾虞我詐之事他可是看多了。

  「不過這樣更好,我直接去游大人那裡要人。」也不管魯鈺在背後叫喚,段玥加快腳步離開。

  魯鈺放心不下也尾隨而去。

  一到刑部,段玥發現刑場上空瀰漫著火光與煙霧,他心下一驚,立刻衝了進去……

  「段公子,後面是刑場,您不能進去。」刑部的手下攔住他,「現在正在行刑。」

  「什麼意思?」他喝道。

  「有一位西夏來的女子死不認罪,大人將她處以火刑。」手下回道。

  段玥用力將他推開,迅速朝刑場狂奔而去,到了刑場,他止住腳步,錯愕的望著眼前的景況——

  一名女子被綁在刑台上被燒得面目全非,雖然他無法認清她的容貌,但是那剩下一截未燒盡的衣角告訴他,她就是小漁!

  「小漁……」段玥發了狂似的衝過去,若非魯鈺拉住他,他可能早就衝進火海裡。

  「公子您要冷靜,一定要冷靜。」魯鈺牢牢抓住他,「一切都遲了,就讓她好好地走吧!」

  「不……不可能!游克通,我一定要殺了你。」段玥緊握著拳頭,激狂大喊。

  「公子!」魯鈺也非常不解,「聽說小漁昨天才被送刑部,怎麼今天就動刑,此事應該請示大王呀!」

  段玥冷冷地說:「你難道不知道,這就是大王的旨意。」

  他眼瞳中反射著火焰,那串串火舌就是將小漁吞噬的兇手……而大王就是幕後操控者!

  心痛加上憤恨,這股怒潮在他胸口築起一到復仇之牆。

  「我要回西夏,你要跟我走嗎?」段玥沉痛的閉上眼,在說出這句話的同時,傷痛的淚水滴落在他的錦袍上。

  而這件錦袍正是小漁親手為他縫製的!

  摸著錦袍,他在心底說著:小漁,你一直希望我能回西夏,我會照做,一定會。

作者: 官不聊生    時間: 2022-7-2 00:03:33

第八章

  段玥親手將小漁埋葬了。

  望著墓碑上「愛妻姜小漁」五個字,他的心空空洞洞的,已無任何感覺。

  「走吧!」他轉身離開。

  魯鈺和江鋒相視了眼,也背起行囊跟著下山。

  經過長途跋涉,他們風塵僕僕的來到西夏國都興慶,而段玥也不再延宕的直接進宮覲見自己的親生父親康靖皇帝李秉常。

  西夏王一見到段玥,露出欣喜又興奮的神情,眼底更釀出了淚水,「你……你就是段玥?」

  「我正是段玥。」他立即跪下,第一次與親生父親見面,內心不能說不激動,但是他強迫自己將這份激動壓下。

  「真是你!」西夏王渾身一顫退了步,目光牢牢鎖著段玥,「好像……真的好像你娘……簡直就是跟你娘一個模子印出來的!」

  光是他這張臉孔、這五官,李秉常已確定他是自己的兒子,體格也和他一樣高大健壯。

  「是娘對不住您。」這段舊事段玥是心知肚明的。

  「往事何須重提呢?快,快起來。」他將段玥扶了起來,哽咽地說:「我兒呀!真沒想到我有生之年還可以再見到你。」

  「依我目前的身份,我想我還是尊稱您一聲陛下吧!」長年來他都當段思廉為父,一時之間尚無法接受他。若非小漁的死,段玥確信自己今生是絕對不會回來的。

  「這……好,都隨你,只要你回來,我什麼都依你。」西夏王李秉常抹去臉上的淚,拍拍他的肩,「一路辛苦了。」

  「我明白目前西夏的處境危急,蒙古對西夏虎視眈眈,我這趟回來就是為了幫您的。」小漁生前曾提過希望他能回來輔佐西夏王,現在他既然回來了,當然要完成她的願望。

  「那太好了!只是……你為何突然改變念頭了?」西夏王一直以為是齊素派去的人將他請回來的,也意味這次段玥來見他不過是單純的父子會面,萬萬沒想到他會做出這樣的決定。

  「此事說來話長,若是您願意相信我,希望您能給我一定的權力。」段玥提出最基本的要求。

  「那是當然,你是我兒呀!西夏國的王子殿下,你的話誰敢不從?」西夏王可是巴望他好久呢!

  他底下雖然還有幾個兒子,偏偏都不成才,儘管段玥是他未曾見過面的兒子,可是經過多方打聽,知道他在大理是名難能可貴的將才,有子如此他怎不欣慰,也更想見他一面了。

  「那就好,對付蒙古我有經驗,知道該用什麼戰略,只不過他們兵力強大,要打倒並不容易,但要將他們暫時驅逐並不成問題。」他一邊說,腦海裡也有了計劃。

  「好,我會給你精銳的部屬供你差遣,也會備好軍隊,隨時可以出兵。」西夏王給予承諾。

  「謝陛下。」段玥拱手道謝,「對了,這次隨我來的還有兩位得力屬下,也請您給予兩人必要的職位。」

  「這我懂。」西夏王笑望著他,「如果你不累的話,我們倆到後頭喝兩杯,如何?」

  段玥抬頭,仔細看著眼前這位已年過半百的父親,心中無不感慨,他眼眶微紅地點點頭,卻說不出一個字。

  「走吧!」西夏王上前拉住他的手往後面走去。

  在段玥的帶領下,西夏對蒙古軍發動第一次襲擊,將蒙古軍隊的糧倉炸毀,這功勞不僅奠定了他在西夏的地位,也使得蒙古軍陣腳大亂。

  大理國王聽聞這消息,得知他在西夏建立大功,不禁深深後悔,他既然視段玥為兒子,而段玥不過是想保個女人,他又何必太過計較,還對他心生懷疑,故意唱反調?怪就得怪劉繼派人送來的那封信束寫得太曖昧,讓他中了計。

  當然,身在西夏的段玥心底也不好過,未留隻字片語就離開從小生長的大理國是他不對,但是小漁慘死的一幕至今仍深深烙在他心底,要他佯裝什麼事都沒發生是決計不可能的。

  「魯鈺,蒙古對西夏的威脅已暫時解除,接下來我想去趟草憨山。」他早就想去看看小漁的師父齊素。

  「屬下陪您一塊兒去。」

  「不,我要一個人去。」他想獨自一人去小漁生長的地方走走。

  「也好,公子就當去散散心吧!」

  「我只是想代替小漁去問候他老人家。」她說過齊素是養育她長大的師父,待她如親生女兒。

  「是,屬下明白。」

  「那我出發了,不會耽誤太多天,有事就讓江鋒來找我。」段玥交代過後便離開西夏王宮。

  約莫一天的腳程,他問路來到草愍山,循著小路爬至山頂,眼前出現一幢特殊的木屋。

  他駐足在木屋前,想起小漁曾提起這木屋已有百年歷史,卻仍屹立不搖,可見有多堅固。

  看見一名身著白衣的女子正在園子裡為花兒澆水,他上前問道:「請問齊素師父在嗎?」

  女子聞聲回頭,就在她乍見段玥的瞬間,兩人同時震住!

  回到山上的小漁並不知道段玥已來到西夏,更沒想過他會出現在草憨山!

  而一直以為她已被火刑燒死的段玥,怎麼都沒想到她居然好端端的站在他面前,雖然清瘦了些,但他確定她是活生生的人!

  「你……你沒死?」段玥嗓音痦咽。

  「公子……」她掩下雙眸,不知該說什麼。

  段玥無法相信這是真的,激動地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快告訴我,究竟是怎麼回事?」

  「這事說來話長。」她難過的泌出淚來。

  「所以,意思就是你欺騙了我?」他蹙緊雙眉。

  「不……我只是……只是……」這事若要說清楚就得將師父拖下水,她怎能這麼做?

  「怎麼不解釋了?」他逸出冷笑,「因為無話可說了?」

  原來她從頭到尾都只是在戲弄他,而他卻愚蠢的為她傷心難過,還可笑的立了個「愛妻」的墓碑!

  小漁不知如何解釋,只好靜默不語。

  「那就是承認欺騙我了?」段玥嗓音沉冷得都快要凍傷她的心,「說,為什麼要這麼做?」

  「我不是故意的,一開始我也是被蒙在鼓裡。」猶記得她被送往刑部的路上突然被人劫走,等她完全清醒過來才知道劫走她的人就是師父。

  當下她急著想返回尋璇院,可是師父不允,硬是將她帶回西夏。

  這期間她吃不下、睡不著,完全不知道他的近況,內心的煎熬絕不亞於他,這些苦也絕非言語能形容的。

  「不是這樣的。」齊素走了過來,「小漁她一直都在欺騙你,其實她知道一切,是我命她這麼做的。」

  「師父!」小漁錯愕的望著他,不懂師父為何要說謊?

  段玥瞇起眸,「你就是齊素?」

  「沒錯,小老兒正是。」齊素走到他面前,「王子殿下,歡迎你回來,我們西夏百姓恭候你多時了。」

  「也就是說我中了你們的詭計,而她……」他冷利的目光射向小漁,「只是在演一齣戲而已。」

  「殿下,隨便你怎麼想。」齊素拱起手,「如果你真要怪罪,就怪罪我吧!我身為她的師父,她不能不聽從我的命令。」

  「呵!」段玥看著小漁那張蒼白的臉孔,嘲諷的問:「這麼說你表現出來的情愛全都是假的?」

  他的話掏空了她的心,不知還能說什麼。

  小漁不希望被他誤解,可現在又不能夠解釋,這種煎熬快要逼瘋她了!

  見她不語,他狂笑出聲,「哈……夠狠、夠毒、夠陰險!」冷睨他們師徒一眼後,便踩著沉痛的腳步離開草愍山。

  小漁想追過去,齊素制止她,「別去。」

  「師父,您為何要說謊,為何不為我說句話,我根本不清楚這整件事,您為何要讓他誤會我?」她真的好想去死。

  「你難道不知道他是誰?他可是西夏國的王子殿下,將來有可能坐上王位,到時候無論王妃、嬪妃都得依西夏律令從貴族或長老的千金之中來挑選,你還在奢望什麼?」齊素殘忍的點醒她。

  「我……我不求名分,只求能待在他身邊伺候他。」這問題她早就想過,但她就是離不開他呀!

  「那也得他以後的妃子們准你跟在他身邊,你別傻了!」齊素再三勸道。

  「儘管如此,您也不能在他面前說謊,讓他怪我、氣我、恨我。」這對她而言是多麼難忍的事啊!

  「我是故意的,就是要讓他怪你、氣你、恨你,然後對你斷念。如今,他就算知道被騙,也已經覆水難收,必然得繼續留在西夏為大王效力。」齊素表情嚴峻地說道。

  小漁錯愕的看著齊素,現在的師父看來竟是這麼陌生,和過去那位慈藹的老人家有著天壤之別!

  齊素看出她眼底的疑惑,緩和臉上的線條走向她,「怪師父嗎?」

  「我……」她垂臉不語。

  「師父是為你好,師父也是過來人啊!師父年輕時有個論及婚嫁的紅粉知己,可她不幸被一個王爺看中,逼她嫁他為妾。嫁進門後她受盡王爺妻妾的欺負,最終承受不住的自縊身亡……師父不希望你步入她的後塵。」也因此,他極力阻止她和段玥在一起。

  「師父,我知道您是不希望我受苦,可是……」他又怎能出賣她來達成西夏王對他的托付?

  「可是什麼?」齊素知道她有話未說盡。

  「算了……這既是我的命,我也只好承受了。」說著她便奔回自己的房間。

  就這樣,她整整五天未踏出房門一步,粒米未進,無論師兄怎麼勸說都不聽。

  「段玥,你屢建奇功,為父……本王想給你一份賞賜,你說說想要什麼?」段玥回西夏已有一段時日,卻一直沒有認祖歸宗的打算,西夏王雖然期望能聽見他喊他一聲父王,但也不強求,只要他願意留在西夏就行。

  然而,這幾日下來他觀察段玥似乎藏有心事,臉上不再有笑容,彷彿有著許多埋怨。莫非……和那件事有關?

  「這是我該做的,我不要任何賞賜,如果陛下非要贈予,請賞賜我的屬下吧!」魯鈺與江鋒拋下大理的一切隨他來到西夏,該好好補償他們才是。

  「放心,我絕不會虧待他們。」西夏王揚起笑,「你也別客氣,想要什麼都可以說。」

  「什麼都行嗎?」段玥挑起眉。

  「沒錯。」西夏王承諾。

  「那好,我要一個人,您可以替我作主嗎?」段玥半瞇著眸,語氣不帶任何暖意。

  「可以,只要世上有這麼個人,我一定負責把他找來。」

  「她叫姜小漁,住在草愍山,我想您應該不陌生。」段玥擱下酒杯,「辦得到吧?」

  「這……」西夏王沒想到他要的人是她,但自己既已承諾,又怎能食言,「能不能告訴我,為何要她。」

  「看樣子您很為難?」他輕嗤。

  「不是的,我只是想知道原因。」就在三天前他接到齊素的信,才清楚這件事的來龍去脈,原來這其中發生過這麼多事,而齊素希望他能多多觀察段玥的反應。

  段玥近來心事重重又沉默寡言,看來是受了此事的影響!

  「我和姜小漁在大理相識,我希望能由她來伺候我。」他優雅一笑。

  「既然如此,那我就允你了。」

  「多謝陛下。」

  西夏王為了展現自己的誠意,立刻將內官叫來,「趕緊派人到草愍山將姜小漁帶回宮,不得耽誤。」

  「是。」內官領命退下。

  西夏王端起酒杯,「來,我們再喝一杯吧!」

  段玥面無表情的乾了這一杯,嘴裡是苦的,心裡也是苦的,一想起小漁的無情與偽裝,積壓在心頭的怨恨就排山倒海而來,幾乎要淹沒他!

  姜小漁……你讓我不好過,我也不會讓你好過!

  接獲大王的旨意,齊素就算再不願也只能聽令,他來到小漁門外說道:「宮裡派人來接你過去……是段玥下的要求。」

  聞言,渾身無力的小漁勉強打開門,「您……您說的是真的?」

  「那是當然,現在你可以吃點兒東西了吧!」

  小漁虛弱地靠在門哭了出來……她可以進宮了,她終於可以去見他了!

  師兄們特地為她熬了粥和補湯,讓她萬分感激,「師兄,這陣子讓你們操心,真對不住。」

  「快別這麼說,你能想開就好。」師兄們見她憔悴成這樣,都忍不住搖搖頭。

  「進宮之後,無論殿下怎麼對你,你都要保持冷靜,不要再與他有任何糾葛了。」齊素不忘交代。

  「小漁知道。」她很清楚這次段玥會找她進宮絕不是因為思念或愛意,而是要報復她。

  儘管她不是故意欺瞞他,但她終究讓他失望了,所以無論他要怎麼待她她都不會有任何怨言。

  「那去吧!」齊素無奈地揮揮手。

  「小漁拜別師父。」朝齊素行了禮後,小漁便和宮裡派來的護衛一塊兒離開山上,前往王宮。

  在馬不停蹄的趕路之下,小漁終於在日落之際到達西夏王宮,雖然時間不早了,但段玥依舊傳她進入他的寢宮。

  小漁接令,怯生生地走了進去,一見他坐在主位上,立即屈膝跪下,「小女子拜見公子。」

  「起來吧!」他瞇著一雙利眸,「沒想到我會召你進宮吧?」

  「是沒想到。」她垂著小臉,因為多日未進食,只在稍早喝了些粥,加上趕了半天的路,身子有些撐不住。

  「害怕嗎?」

  「不,小漁不害怕,但我有話想對你說。」她真的不想被他誤解一輩子。

  「不必了,你只管伺候我就好,其他不必多說。」他強忍著想摟住她的衝動,故意冷漠以對。

  這幾天他想了許久,怎麼也無法忍受被她欺瞞、戲弄的事實,因此他要將自己所受的苦回報給她,這樣他才能得到解脫。

  「宮女!」她微愣。

  「對,就是宮女。」他輕哼,「忘了嗎?你曾說過只要能一輩子伺候我,其他什麼都不求?」

  她斂下雙眸,無力地點點頭:「是的,我曾說過。」

  「那很好,我會依你所願,讓你永遠待在我身邊。」他隨即起身,「我有點兒餓了,去廚房弄點吃的吧!」

  「是。」她旋即退出寢居,不過初來乍到的她還真搞不清楚御膳廚房在哪個方向,幸好她遇到了江鋒,而他也好心帶她去。

  「你為什麼要欺騙我們公子,知不知道他以為你燒死之後有多傷心?」江鋒忍不住責怪她。

  「我也不知道那位刑部大人為何要這麼做。」她難過的落下淚,「我真的不願意發生這種事。」

  「如果不是你的主意那就算了,你也別再傷心難過了,公子會這麼做也是情有可原,等他氣消了就會沒事,你就忍忍吧!」江鋒安慰著她,「到了,這裡就是御膳廚房,你很清楚公子愛吃什麼,就看你的了。」

  「謝謝,我知道。」她點頭道謝,可胸口的緊繃仍讓她無法舒緩呀!

  進入廚房後,她很快的做了幾道段玥最愛吃的點心,然後端進他的寢居。

  「公子,是我。」她在門外輕聲喚道。

  「進來。」段玥懶洋洋的聲音從屋裡傳出。

  小漁深吸一口氣,步進裡頭將玉盤擱在案上,「公子請用點心。」

  他瞧著一盤盤精緻糕點全是他所喜歡的,心不由得又揪了下,一雙拳頭握了又鬆、鬆了又握……既然心裡沒他,何苦還記得他喜歡吃什麼,又何必故意學做這些點心?難不成這也是一種手段?

  「我不吃了。」他赫然站起,「為我寬衣。」

  「可是點心都做了,你還是吃點吧!」這些點心是她付出心血做的,她真的希望他可以嘗嘗看。

  「我說我吃不下,你還囉唆什麼!」他眉頭緊鎖,「難道要我聽你的吩咐?」

  「不……不是的,對不起,是我不對。」小漁鼻頭泛酸,趕緊上前為他寬衣。

  就在這時候,趕了整天路都沒好好吃飯的她突然發出一陣腹鳴,她羞得垂下腦袋不敢看他。

  段玥當然聽見了,想她從草愍山趕來王宮的路上肯定沒好好吃過東西,也不知道自己哪根筋不對,他隨口說道:「拿件氅外給我,還是把點心端來吧!」

  「是。」她笑了,轉身至案邊將碗筷擺好,「可以吃了,公子。」

  他坐下來吃了幾口,「行了。」

  「怎麼就吃這麼點,是我做得不好吃嗎?」她緊張地問道。

  「沒胃口,我想睡了,把這些端下去扔了吧!」段玥站起說道。

  「扔了……太可惜了!」他幾乎都沒動過呢!

  「捨不得扔的話你就吃了吧!」丟下這句話,他便直接走進內室,獨留她一人在外頭。

  小漁難過的看著這些點心,她雖然餓了,但這些全是他最愛吃的,她又怎能隨意吃掉?想了想,她只好將它端回自己的下人房,卻連碰也捨不得碰一下。

  梳洗後,她躺在床上輾轉反側大半夜,好不容易才睡著。

  不久,一道人影閃進屋裡,來到她床邊。

  他伸手拂過她覆額的髮絲,眸影深邃,再轉向一旁木桌上的點心,她竟然連動也沒動一下,為什麼餓了還不吃呢?

  明明恨她入骨,卻又不忍見她受苦,內心的矛盾當真快要逼瘋他了!

  知不知道你帶給我的傷痛有多深?想我段玥這輩子從沒對哪個女人動過真感情,偏偏一遇上你就栽了。

  你利用我、戲弄我,甚至願意犧牲自己的清白只為了騙我回來,我只能說佩服你啊!

  逸出一絲冷笑,他旋身退了出去,頎長的身影沒入黑幕之中。

  翌日清晨,天方露魚肚白,小漁便起身做事。

  她先到廚房準備好做早膳的食材,然後回到段玥的寢宮外打掃庭除,直到一切就緒還不見他醒來。

  「不知公子怎麼了?」她正想上前叩門,房門適時開啟,兩人就這麼面對面半晌,知道她想起自己的目的才開口說道:「公子,你好像特別晚起,我擔心你的情況,這才想進屋看看……」

  「我睡晚點兒不行嗎?」他的黑眼瞇成了一條線。

  「不是,而是你以前從沒這麼晚——」

  「別跟我提以前的事。」他眉心蹙起,狠狠吼了回去!「你真有臉跟我提過去,難不成你要我忘了你虛假的一面?」

  聽他說出這些話,她的心窩隱隱作疼……緩緩抬頭看著他臉上黯黑的線條,她全身的血液彷彿凍結,令她控制不住的發起抖!

  「是,我不說便是。」她努力露出笑,「既然公子醒了,要用膳嗎?」

  看她那副委曲求全的模樣,段玥心底更亂,火也發不起來了,「也好。」

  「那你先梳洗,我這就去準備。」小漁柔婉一笑,快步朝御膳廚房走去。

  段玥反而迷糊了,「沒想到我對她這麼凶,她竟然還笑得出來?」

  難道,她心底當真沒有他,所以他的任何情緒與反應都影響不了她?

  沒多久,就見她端了早膳過來,同樣是他過去愛吃的小菜,段玥重重閉上眼,「誰要你做這些菜來著,我只想吃沒吃過的菜色。」說完,他猛然揮袖,將一盤盤菜掃到地上,一片狼藉!

  看著這一幕,小漁的那顆心也碎了。

  「好,我這就去重做,公子請稍等。」她趕緊蹲下身將碎片一塊塊拾起,卻不慎割傷手指,鮮血瞬間將白玉瓷片染成一片紅。

  段玥見狀,心窩一震,伸出手的手赫然停在半空中,理智告訴他不能再給予她任何關心,不能再讓她得逞了。

  「還不快點收拾。」段玥眉一鎖,快步走回內室。

  小漁將受傷的指頭放進嘴裡,好讓它快些止血,然血腥的氣味讓她乾嘔了起來。

  淚水和著血水吞進肚裡,她只覺得自己的心好痛好痛!

  姜小漁,你要堅強,說好要伺候他一生一世,就算他惱你怨你,你也要甘心承受呀!

  收拾好殘羹破碗,她立刻端回御膳廚房,忍著指上的疼痛又迅速做了一些菜餚,再次端往段玥的寢宮。

  「公子,我端了早膳來,都是你沒吃過的,可以進去了嗎?」她垂首恭敬一問。

  好一會兒,終於聽見他說,「進來吧!」

  「是的公子。」她端著早膳進入房間,就見段玥坐在書案前寫字,以前這時候她一定會過去替他磨墨,可現在她卻不敢有所行動,「趁熱吃吧!公子。」

  段玥這才放下墨筆,朝她看了眼,正好看見她包紮手指的白帕染了血跡,他的眉頭不自覺的緊擰著。

  「你吃吧!我拿衣裳去洗……」她在他的寢宮內拿起幾件他穿過的衣裳。

  「等等,宮內有洗濯房,不用你洗。」段玥叫住她。

  「沒關係,既然要伺候你,這些事本就是我該做的。」小漁抱著衣裳便要離去。

  段玥立刻攔下她,「我說不用就不用,你是想把你的手弄殘了才滿意嗎?」

  小漁怔怔地望著他那憤怒叫罵的表情,久久之後卻彎起腰笑了。

  「你笑什麼?」他眉心緊鎖。

  「公子,你還是關心我的對不對?」她開心地問道。

  「我關心你?你少在那裡自以為是了。」段玥渾身因氣憤而發抖。

  她斂下雙眉,鎖攏眉心,「對不起,是我錯了,我這就去洗衣服。」

  望著她就這樣從他眼前離開,段玥合沉的眼緩緩瞇起,緊握的拳頭早洩露了他的心情。

  姜小漁呀姜小漁,你現在又是在玩哪招?好,我就等著瞧!

作者: 官不聊生    時間: 2022-7-2 00:03:47

第九章

  「公子……公子……」魯鈺走進段玥的寢宮,揚起笑說:「您猜誰來了?」

  「誰?」段玥放下手中書冊,抬頭問道。

  「是百里公子。」魯鈺讓開身,不一會兒就見一副書生模樣的百里溯走了進來。

  段玥一見是他可激動了,「北雨!你來了!」

  「怎麼?不歡迎?」百里溯扯開笑痕。

  「當然歡迎了,在這裡除了魯鈺和江鋒我誰也不認識,也無心認識其他人,你來我高興都來不及。」段玥笑道。

  「我從南方回到大理,才知道你居然投靠了西夏,我想這其中一定有原因,於是特地潛入西夏與魯鈺取得聯繫,查明整件事的經過。」

  「事情都過去了,不必再提。」段玥閉眼一歎。

  「有些事很不尋常,難道你都沒有疑惑?」百里溯知道段玥向來喜歡藏著心事,連對他們幾個也一樣,還真是彆扭。

  「我心底是有個疑問。」段玥眼神炯利,「當時刑部的游大人為何要騙我已對小漁處以火刑?」

  「這事我問過他,游大人說當時姜姑娘在被押往刑部途中被劫走,為此游大人還特地通報大王,大王乾脆將計就計,為了讓你死心,這才要游大人演這一齣戲。」百里溯遂道。

  「原來如此……」段玥揉揉眉心,「應該是她師父劫走她的吧!」

  「所以,你是不是不該怨怪大王呢?」百里溯俊眉一揚,「回來吧!咱們段氏四家臣缺一不可呀!」

  「就算如此,你說我還有臉回去嗎?」段玥苦澀一笑,「別再提這件事了。對了,你是怎麼進宮的,沒人為難你?」

  「在這裡認識我的人不多,我只要隱瞞身份,再由魯鈺帶路,自然通行無阻了。」百里溯颯爽一笑。

  「呵!該說你膽子忒大吧!」段玥搖搖頭,「你難得來一趟,咱們好好喝兩杯。魯鈺,去拿兩盅好酒來。」

  「是。」魯鈺領令退下。

  「雖然大王什麼也不說,但我們都看得出他對你的離去很失落,西夏是你的根,大理卻是你成長的地方,一直以來大王都沒讓你去對抗西夏,已算是很大的恩惠了。」百里溯仍不許諾說服他回大理。

  「百里溯,這話就別說了,也請你回去後轉告大王說我辜負他的養育之情,這分恩情日後有機會我定會報答。」他閉上眸子,揪著心說。

  「唉,好吧!無論你回不回來,我們永遠都是最要好的兄弟。」百里溯拍拍他的肩,「不過,我還有另一個想法。」

  「什麼想法?」

  「如果你真的成為西夏國的太子,等哪天繼位了,肯定不會攻打大理,對吧?」百里溯笑道。

  「繼位?太子?哈……」段玥也忍不住笑出聲,「你也想太多了,就算有這機會,我也絕不會接受。」

  「為什麼?」

  「我對王位沒興趣,我喜歡的是無拘無束的生活。」這時魯鈺正好將酒罈提進來,「不說這些煩人的事了,快喝吧!這可是西夏國著名的玉蘭酒。」

  「早聽說西夏的玉蘭酒甘醇迷人,能有機會品嚐真是不虛此行呀!」百里溯笑著拎起酒罈為彼此倒了杯,「瞧這香氣就騙不了人。」

  「是嗎?」段玥撇嘴一笑,「那我也來嘗嘗。」

  屋內酒香滿溢,屋外夜風吹拂,送來參湯的小漁站在門外,聽見段玥的寢宮難得傳出笑聲,也欣慰的笑了。

  想她多久沒見公子笑過,如今他會笑了,她也該安心了。

  春去秋來,日復一日的過去,轉眼間段玥已經來西夏國三個月了。

  這段日子他竭盡心力的輔佐西夏王,數次擊退外侮,成為西夏人心目中的大英雄。

  今日,他在後殿與幾位大將會議後,正要轉往內殿,卻見小漁在空地種菜!他無法控制自己的腳步走過去,見到她指上還包著布條……

  這傷到底是舊傷還是新傷?

  「你在做什麼?」他的聲音嚇了她一跳,手中的瓢兒咚地落了地,濺得她一身白裙全是水漬。

  「我在種菜,已經跟宮內的老宮女請示過了,她說這兒可以讓我種點東西。」

  小漁急急解釋道。

  「宮裡沒錢買菜嗎?為什麼要你幹這些粗活?」難怪這陣子除了端來三餐之外極少再見到她,原來她都在忙這些事。

  還說要伺候他,她根本是在宮廷玩種菜遊戲!

  「因為……因為在西夏找不著你愛吃的幾樣青菜,我才想自個兒種種看。」她垂著小臉兒說。

  「你的意思是你是為了我種菜?」他倒抽口氣。

  「嗯。」

  「籽哪來的?」

  「我請魯護衛幫的忙,也不知他去哪兒弄來的,真厲害。」說起這個,她便揚起開心的笑容。

  段玥皺著眉頭,每每看見她他都這般冷酷,可她卻總是笑臉以對。

  非但如此,還笑得這般甜、這般無邪!

  眸光又不經意瞟向她的手,他走過去攤開她的手心一看——

  原來是舊傷未癒!「你這傷口是怎麼照顧的,不是已經個把月了,為何還沒好?」

  「我也不知道,可能經常碰水這才——」

  「你又洗衣又做飯,甚至還來種菜,傷口怎麼好得了?」他的口氣愈來愈差。

  「我只是……」他疾言厲色的樣子嚇到她了,不禁哽咽地道:「我知道是我不對,過去曾對不住公子,只要能彌補一切,我都願意做。」

  就算得面對他的冷嘲熱諷,她也全然接受。

  「你的意思是這麼做只是為了補償?」他蹙緊雙唇,臉色轉黯。

  「不是……」她一開始是想解釋,可思及師父的交代只好改口,「對,就當作我是吧!你怎麼想都可以。」

  他可是未來的君王,她怎麼可以有嫁給他這種不切實際的想法?再陷下去只是將自己困在裡頭,只會更傷心罷了。

  「你——」段玥深吸口氣,望著她低垂的腦袋,滿腔憤懣摻雜著愛戀的複雜情緒幾乎讓他發狂!凝住氣,他思考良久才道:「你走吧!」

  「走?」她猛然抬起頭,「你要我去哪兒?」

  「隨便,愛去哪就去哪兒,回草愍山也行。」只要別再讓他看見她,他或許可以回到最初心如止水的狀態。

  不再為任何女人起喜怒哀樂的情緒。

  「不——我不走,我絕不走。」她絕不離開他。

  「當初是我要求大王讓你進宮的,現在我後悔了,你走吧!」段玥旋身離開。

  「不要,公子我不走。」小漁跪下抓住他的腿,「你若不想看見我,我可以離你遠一點兒,盡可能不讓你瞧見,可以嗎?」

  她的這些話讓段玥的心口又是一抽!

  此時,正好刮起一道狂風,撩起他不羈的黑髮,張狂的貼在他的俊臉上,讓他更顯陰沉。

  「走開!」他喝道。

  「不……除非你讓我留下。」她哀求著。

  「你怎麼說不聽呢?還不快走,滾出宮去。」段玥瞪著她,眼中泛過幽光。

  小漁一逕搖著腦袋,說什麼都不肯鬆手。

  段玥深吸口氣,眉頭緊緊蹙起,「你到底在做什麼?再不放手別怪我不客氣了。」

  「就算你打我、罵我、踹我,我也絕不鬆手。」她仍緊緊抱住他的腿,「求你不要趕我走,除此之外叫我做任何事我都願意……」

  「你真是!」他終於惱火的踢開她,小漁小小的身子就這麼彈開,撞到一旁的鐵鏟。

  「啊!」鐵鏟劃過她的手臂,她吃疼地喊了聲。

  「你——」他想去關心卻還是強忍住,決絕的從她眼前離開。

  「公子,我不走,我說什麼都不走。」望著他無情離去的身影,她還是一心想留在他身邊,儘管前方等著她的是痛苦深淵也絕不後悔。

  回到寢宮的段玥發洩似的一拳擊在桌案上,憤懣的在屋裡踱步。

  那丫頭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何非要留在這裡不可:難道真的喜歡在這裡種菜、洗衣嗎?

  閉上眼,想起她剛剛被鐵鏟劃傷的那一幕,他的心都擰了!

  「江鋒……江鋒……」段玥來到門外大聲喊道。

  江鋒聞聲立刻前來,見公子臉色鐵青,於是急問道:「發生什麼事了?您的臉色不太好看啦!」

  「去看看小漁,她的手臂受了傷。」他坐回椅上,用力揉揉眉心,「對了,順便帶上最好的傷藥。」

  江鋒理解地點點頭,「是,屬下這就去。」

  「等等。」段玥又喚住他,「千萬別提到我,就說……就說有宮女看見,私下告訴了你。」

  「公子……」有些話江鋒實在憋不住,於是直接問道:「這事應該由您去做才是,為何要讓屬下來做呢?」

  「屬下看得出您已經不怨小漁了,為何不能好好的對她說幾句話,如此一來您和她都可以——」

  「住口!」段玥朝他大聲一吼,「還不快去?」

  「是。」

  江鋒只好領命退下,拿了傷藥直接找上小漁。

  「小漁姑娘。」他遠遠就看見她在園子裡忙著。

  小漁聽見他的叫喚,轉身笑問:「江公子,你怎麼會來這裡?」

  「聽說你受傷了。」他的眸光瞟過她染血的衣袖。

  「呃!是……是誰說的?」她將左手藏到身後。

  「一位宮女看見的,她還說只有你一人在這兒,要我來幫幫你,順便為你上藥。」江鋒見她這陣子憔悴不少,「小漁,瞧你瘦了一大圈,是不是沒有好好照顧自己?」

  她看看自己,「我倒覺得這樣正好,過去胖了點。」

  「你這是在自我解嘲嗎?」江鋒搖搖頭,拿出傷藥,「來,我幫你上——」

  「不用,我自己來。」傷在上臂,她怎好捲起衣袖?「傷藥可以讓我帶回去嗎?晚點兒我再拿去還你。」

  「這倒不用,你留著好了。」江鋒看著她,欲言又止,所謂解鈴還需繫鈴人,她和公子之間的事還是讓他們自己解決吧!

  「謝謝江公子。」

  「你多保重,我走了。」江鋒又望了她一眼,這才離開。

  小漁看看手中的傷藥,嘴畔浮現幾不可見的笑意,「我知道是你……是你讓他拿來的。公子,謝謝你。」

  今日邊鏡傳來捷報,讓西夏欣喜不已,於是擺午宴慶賀。

  邀請的人之中除了幾位項黨族的長老外,還有常勝王爺以及西夏王的義弟穆譽侯,當然段玥也在其中。

  準時赴宴後,段玥才發現在場都是重要的大臣,沒有其他王子,而他杵在其中就像個「外人」一樣。

  「陛下,西夏北征勝利,我在這裡向您道聲恭喜,不過這場合似乎不是我該參加的,這就先行離席了。」無法忍受這彆扭的氣氛,段玥起身道。

  「等等。」西夏王喚住他,撚鬚笑道,「這次讓你來並非只是慶祝北征勝利,而是想正式介紹你給幾位大臣認識。」

  段玥轉向大臣,「段玥拜見各位大臣,我想以我的身份還是不該留下,還請見諒。」

  「您太客氣了,您可是大王子啦!」常勝王爺率先開口。

  「是呀!王子殿下,您就坐下吧!」穆譽侯也道。

  「是。」眼看無法離開,他只好坐下。

  西夏王轉向常勝王爺,「寡人聽說紫妍郡主也來了,怎麼沒見著她?」

  「那孩子什麼都不懂,我沒準她過來。」常勝將軍遂道。

  「這有什麼關係,今兒個不談國事。來人啦!去將紫妍郡主請過來。」西夏王看著段玥,「紫妍郡主可是咱們西夏國的大美人呢!性情活潑又討喜,是位難能可貴的好姑娘。」

  段玥怎會不知大王對他說這些的目的,他眉頭一蹙,「大王,現在我心中只有國事,其他一切就別提了。」

  就在這時候,紫妍郡主已經被人帶過來,見了大王,她立即甜嘴地說:「紫妍拜見陛下,能來參與這慶賀之宴,紫妍心底有著說不出的高興。」

  「那就坐下陪寡人喝兩杯吧!」西夏王指指段玥,「這位是段玥,你該聽說過他的身份吧?」

  紫妍看向段玥,當場被迷住。長得好俊呀!

  她彎起嘴角,笑得柔媚,「原來這位就是傳說中的王子殿下!我叫紫妍,可以敬你一杯嗎?」

  段玥望了她一眼,淡漠地點點頭,「多謝郡主,我先干了。」

  舉起酒杯,他一乾而盡。

  「殿下好酒量。」

  「請叫我段玥。」他冷冷應道。

  「這……」紫妍看向大王與眾臣,只見他們朝她點點頭,她遂道:「那好,我以後就喊你段玥。」

  「對了,今兒個晚上城裡不是有燈會嗎?段玥你就帶郡主去賞燈吧!」大王提議道。

  段玥本想拒絕,突見小漁端著酒菜過來,他心念一轉,隨即改了口,「臣很樂意帶郡主去賞燈。」

  「哈……那太好了,紫妍你呢?」西夏王問道。

  就見紫妍紅著張小臉點點頭,「能和段玥一塊兒賞燈是我的榮幸。」

  然而段玥的眸光卻直盯著小漁,雖然她沒什麼表情,可她正在為他們斟酒的手卻微微顫抖著,洩漏了她的情緒。

  常勝王爺開心地呵呵直笑。

  「不過我想找個宮女隨行伺候郡主,可以吧?」段玥轉向西夏王。

  「當然不成問題。」

  「就請這位宮女隨我們去吧!我看她手腳挺俐落的。」段玥笑望著一臉怔忡的小漁。

  西夏王臉色微變,他不動聲色地道:「好吧!就依你的意思。」

  「謝大王。」段玥的目光又投向乖乖站在一旁靜默不語的小漁,這回他一定要逼她離開,讓她無法再擾亂他的心。

  原本負責端菜斟酒的宮女生了病,這才由小漁代替前來伺侯大王和大臣們,卻怎麼也沒想到段玥會在場,還交代了這樣的差事給她!

  她並不排斥伺候郡主,畢竟她是個下人,只是想到得一路看著段玥和郡主卿卿我我,這無異是天大的折磨呀!

  晚膳後,她主動來到紫妍休憩的偏殿,不一會兒段玥也到了。

  只見他身著一襲全新的白色鑲金絲袍,頭戴西夏的同色裘冠,模樣俊帥又瀟灑,讓小漁不禁看得癡迷了。

  「我們走。」然而他的笑容並非是對她綻放。

  紫妍對他拋了個媚眼,一反午時在宴席上的矜持,大膽地勾住他的手臂,「段玥,你真是好看。」

  「多謝郡主抬愛。」他勾唇一笑,也將手搭在她肩上,對她大獻慇勤。

  眼看兩人相偕走出殿外,小漁這才像被震醒般趕緊跟上。

  到了城裡,各式燈籠掛滿街,五顏六色,光彩奪目,令人目不遐給。街上人潮不絕,多半是成雙成對的男女,瞧他們曖昧的調笑,親密的互動,小漁不禁回想起在大理的那段時光。

  在她與段玥感情正濃時,他儘管公事再忙也會帶她到街上逛逛,偶爾還會買些珠花、玉簪子送她,至今她還留著呢!只可惜沒有機會再戴上。

  突然,紫妍郡主轉頭遞給她一個眼色,「離遠點兒。」

  「是。」小漁趕緊離遠一點兒,不敢跟太近,直到落後一段距離才跟進一些。

  偶爾看向他們,她瞧見紫妍郡主依偎在他身上,不時抬頭巧笑倩兮,嬌羞如花,而段玥對紫妍郡主也是百般溫柔,望著她的眸子滿含情意……小漁心底明白,他的眼裡已沒有她了。

  就在她恍神之際,才發現他們的身影已消失在眼前!

  「奇怪,公子和紫妍郡主去哪兒了?」雖然她不好打擾他們,但總得知道他們的去處,否則要如何回去向大王交代?

  「段公子……段公子……」小漁住前尋了去,突然聽見巷弄內傳來竊竊私語聲。

  她疑惑地走近一瞧,眼前的景象讓她猛退了步!她撫著不斷抽疼的心口,再也無法表現淡漠,心碎的淚就這麼淌落下來……

  只見躲在巷弄盡頭的段玥正摟著紫妍郡主,兩人貼在牆邊親密擁吻著,段玥的手還擱在她胸前,就如同以往他對她那般,難道他忘了他所說過的話?還是男人心中只有慾念沒有真情?

  小漁閉上又眼,不敢再多看,踩著沉痛的腳步走出巷弄。

  聽聞她的腳步聲漸漸遠離後,段玥立即放開紫妍,紫妍卻不滿足的直拉他不放,「別走嘛!要不……咱們回我府中?不會有人知道的。」

  「公主,你這是……」他眸子緊瞇。

  「我知道你對我有意思,我也喜歡你,倒不如我們就先——」她對他眨眨眼,勾媚一笑。

  段玥原本還在為利用她而感到愧疚,沒想到這位郡主並不如他想像的清純,或許早就——算了,她的事與他無關,反正他的目的已達到,小漁此時一定傷透了心,應該會離開了吧?

  等她回去之後,他非得忘記她不可啊!

  可為何他一點開心的感覺都沒有,心是如此之痛?

  「我們還是回去吧!」段玥旋身而去。

  走出巷弄,他見小漁仍站在那兒,見他們走過來,她連頭也不敢抬起來。

  段玥面無表情的從她眼前走過,甚至不忘拉住紫妍的手,模樣親暱。

  小漁默默的跟在後頭,每走一步路都用盡了所有的氣力。

  最後,她也不知道是怎麼走回宮的,回到自己的房間後,她再也受不了的衝到後面吐了起來。

  她的心直到現在還狠狠的緊揪著,她好氣自己這麼沒用,才這樣就承受不住,那段玥成親後她又該如何是好?

  如果承受不起又離不開他,那她該如何自處?

  這一夜,小漁冷著心,淌著淚,直想著這個惱人的問題。

作者: 官不聊生    時間: 2022-7-2 00:04:09

第十章

  段玥萬萬沒想到小漁竟沒離開,只是近來送膳食的時候總是匆匆來去,像是有意避開他,既然如此又為何不走?

  可今天她的表現卻很異常!

  送來午膳後,她直待在旁邊望著他。

  段玥好奇地揚眉問道:「你怎麼還不退下?」

  「可以讓我再待一會兒嗎?」她幽幽問道。

  「你這是做什麼?放肆!」他不想對她凶,可為了讓她離開王宮這處險惡的地方,他必須這麼做。

  更何況,他是為了她才回歸西夏,如今深知受騙,即使恨意已消除大半,但也決計不能和她在一起了。

  「對不住公子,小漁如果做錯事你可以責罰我,就算要我死我也沒有怨言。」

  如果可以賜她一死那該有多好?如此一來她就不必自己動手了。

  「你……」他望著她蒼白的小臉,有股極欲上前摟住她的衝動,可是他不能這麼做。

  「公子,其實西夏和大理王宮有點兒像。」她突然說道。

  「哪像了?」

  「這裡的後山也有一處山坡,山坡過去就是崖谷。」上回她心情不定時,曾偷偷從後門溜出宮散心,這才發現那崖谷,還記得公子曾騎馬帶她在大理王宮的後山盡情奔馳。

  段玥又怎會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麼,他重重閉上眼,「別說了。」

  「是。」凝睇他一會兒,她又道:「公子,小漁有個要求。」

  「什麼要求?」

  「我想回草愍山看看師父。」她斂下眼,「他的六十壽誕就要到了,我想回去為他祝壽。」

  「我早說了要你回去,你這就回去吧!我不會阻止你。」段玥用盡力氣才能從她臉上抽回視線,也盡量不去關心她此刻憔悴的容顏。

  「謝謝公子,我會很快回來的。」朝他點點頭,她便出發回草愍山。

  段玥抬頭望著她離去的身影,這才發現她竟變得如此消瘦,甚至連背影都這般寂寥?

  小漁,你不用再對我感到歉疚,別再想著要彌補我,我要的不是歉疚,更不是彌補,如果從頭到尾你都無愛無情的話,你就走吧!別再回來了。

  小漁回到山上後,齊素見了她大吃一驚,「小漁……你怎麼了?臉色這麼難看,還瘦了這麼多。」

  「師父,我沒事。」她拎起帶上山的竹籃,「這是我在城裡買的,一些好吃的點心,您用吧!」

  「我不吃,留給你師兄們吃吧!」他扶她進屋坐好。

  「師兄們不在嗎?」

  「他們上山打獵了,每次都嚷嚷要比賽,可最後都將獵物嚇跑了。」想起這幾位徒兒,齊素便忍不住笑了。

  「真好,我也好想去。」她微笑,不由得想起過往,「以前我都會跟著,幫忙煮水、烤山薯。」

  「你想去嗎?師父陪你去,再獵只野兔加菜。」

  「不了,我這趟回來純粹是要幫師父祝壽,待會兒就要回去了。」她說著便拿出一個紅錦盒,「這是給您六十大壽的賀禮,裡頭是只玉硯,今後師父可以拿來磨墨。」

  「這東西不便宜,你……」

  「王宮的餉奉不錯,而且宮裡包吃包住,所以我就攢下銀子買了這玉硯。」她將賀禮拿給師父。

  「好,那為師就收下了。」齊素看她今兒個奇怪的反應,不放心地問道:「對了,段公子待你如何?」

  「他待我極好。」她揚唇一笑,「是他准我回來為師父祝壽的。」

  「那就多住幾天吧!」

  「不了,雖然公子准了我,但宮中有宮中的規矩,我還是得趕緊回去。」她難抑地紅了眼眶,並重重跪下,「小漁謝謝師父的養育之恩。」

  「你這是幹嘛?快起來呀!」齊素立刻扶她站起,「真要走?不等你師兄們回來?」

  「請您替我轉告他們,我很思念他們。」她看向後山的方向,「相信他們一定會獵很多野味兒回來給師父加菜的。」

  「是呀!如果你能待下該有多好。」

  「小漁對不住師父了。」朝他再次行個大禮,小漁轉身就走。

  齊素蹙眉想著,這丫頭看起來不太對勁兒,真只是回來為他祝壽的?或是……

  搖搖頭,他實在是想不透。

  不一會兒眾徒兒回來,每人手中都拎著野味,成果豐碩。

  「師父,今晚咱們可以大快朵頤了。」大師兄笑容滿面地說。

  「是呀!如果小師妹也在那就太圓滿了。」五師兄也道。

  「小漁剛剛回來過,可是又急著回去了。」齊素指指案上的竹籃,「這是小漁帶來的點心,你們也餓了,就分著吃吧!」

  七師兄走過去打開竹籃,「鯟魚餅、花生糕、米團、鹵牛腱……怎麼淨是些怪東西?」

  「不對,」三師兄走上前瞧著,「這是『來生再見』,我記得師妹剛到山上時曾告訴我她家鄉有個傳統,若有人要離開……也就是永別時,就會請村裡的人吃這四樣點心,她該不會是想……」

  「那傻丫頭!」齊素終於明白她的想法,「我得進宮一趟,你們好好守著武館。」

  「可是師父,您的壽宴呢?」

  「我現在哪有心情吃壽宴呀!」齊素丟下這話便迅速離開了。

  經過長時間趕路,齊素終於來到王宮求見段玥。

  「你來做什麼,小漁不是回去為你祝壽了嗎?」段玥板起了臉色,始終沒辦法對齊素和顏悅色。

  「她送了壽禮之後就離開了。」齊素回道。

  「那又如何?」

  「殿下,你不該恨她、氣她,之前小的說了謊,故意讓你誤會她,好讓你對她死心,也讓小漁對你死心。」事到如今,齊素不得不說出實情。

  「什麼意思?」段玥瞇起眸子。

  「從頭到尾小漁都不知情,當初為了逼你回西夏,我要我師弟劉繼寫信送宮中給大理國王,讓大理國王得知小漁勸你回西夏之事,想借此達到我的目的。」他知道這一說,段玥更不會原諒他了,但這一切比起小漁的安危都不算什麼。

  「你是劉繼的師兄?」段玥難以置信地問:「難道你不怕這麼做,會將小漁送上死路?」

  「我知道,這才會在小漁被送往刑部的路上劫走她,事後,我還以師父的身份逼她向你承認這一切。」

  「你還真狠毒!」段玥激動的直發抖,眼神變得狂暴。

  「你可以怪我,甚至是殺了我,但是請先讓我找到小漁,她這次回山上看我分明是為訣別而來,是我太大意沒留心,後來才發現她的怪異處,但願不會太遲。」

  他悲傷不已。

  「你說什麼?」段玥倒抽口氣,惱火地抓住他的衣襟,「你再說一次,她要做什麼?」

  「我不知道……」齊素忍著被勒住的痛楚。「我怕她想不開,她看起來失魂落魄的,不知道宮內最近是否發生什麼事,才讓她如此心灰意冷?」

  「該死的,為什麼你現在才來告訴我?她會回宮嗎?」段玥顫著聲問。

  老天,讓她崩潰的人是他呀!

  「會,她就是死也會留在你身邊。」齊素斷言。

  「我去找她。」用力推開他,段玥直接衝出外頭。

  「我也去找她。」齊素在他身後道。

  段玥根本無心理會他,直想這偌大的宮廷她究竟會去哪兒?他先去宮女房走一遭,卻沒見著她的身影,跟著又去她種菜的園子,依然不見人影。

  突然,一句話閃過他心中!

  記得那日她來到他的寢居,說了一些不知所云的話,她曾提到後山,莫非……

  一想到這,他立即施展輕功朝後山而去。

  此時此刻,小漁就站在山坡盡頭的崖邊,無神地看著前方,她想著從前、想著段玥、想著自己……

  她原想待在他身邊一輩子,就算得看著他和別的女人在一起也無所謂,可沒想到才見著他和紫妍郡主親密的模樣,她就受不住這煎熬。

  沒錯,愛是自私的,她沒辦法視若無睹的見他摟著別的女人,也無法面對他的冷漠,這種種就像針紮著她的心,是如此的痛!

  她望著深不可測的崖底……只要從這裡跳下去,她的心就不會再疼、再煎熬了,就讓她的愛,她的情,隨著她的生命一起消失吧!

  閉上眼,她赫然往下一躍,這一幕正好被急追而來的段玥瞧見!

  他像陣旋風似的席捲而去,跟著跳下,「小漁……」

  小漁聞聲,轉送望著他,沒想到他竟然跟著她一塊兒跳下,心慌之際卻也無力阻止,只能任由淚水泛流。

  段玥抽出腰間的軟鞭,用力一甩捲起她的腰順勢往懷裡一帶,再將軟鞭甩向崖壁延伸而出的大樹上,在墜落地面前及時止住,吊在半空中。

  「抱緊我,我要跳下去了。」這高度對他而言已不算什麼了。

  小漁伸出藕臂緊緊摟住他,一對紅紅的眼睛瞅著他,瞳中寫滿對他的愛戀與不捨。「你真不該冒險救我的,該讓我就此解脫。」

  「你解脫了我怎麼辦?」他不滿地道。

  「你可以忘了我。」她咬咬下唇,胸中鼓動的心跳一次比一次大聲。

  「你就這樣跳下去,要我忘了你?」他嗓音微啞,眼眶有著熱意,「你怎麼可以這樣的話!」

  「我不想讓你看著我難過,卻又離不開你,只好這麼做。」

  「你——是我不對,」段玥一把抱住她,緊緊摟著,「我該信任你,不該沒查明真相就誤會你。」

  小漁怔忡地問道:「你說什麼?」

  「為什麼不為自己解釋?」他嗓音痦咽道。

  這下小漁終於明白了,原來他知道了一切,只是……他又是怎麼知道的?「我曾經試著解釋,但是你不聽也不相信。」

  「沒錯,我那時激動又憤怒,聽不進任何解釋,可後來我冷靜下來了,你又為何不說了?」他掬起她的下顎,定定地望著她。

  「因為我配不上你,你是西夏的大王子,只有像紫妍郡主那樣的女人才配得上你。」成串的淚水落在她冰冷的雙頰上,她揪著心又道:「將來你會成為君王,擁有全天下,又怎會將我放在心上……」

  「誰說我會成為君王?」他皺起眉。

  「你回來不就是要繼任王位嗎?」她是如此認為。

  「不,我回來是為了你,當初以為你死了,所以想完成你的心願,可後來發覺你竟欺騙了我,我才沉淪於報復的深淵中。」他激動地捧著她的小臉,鄭重地道:「你給我聽清楚,我不會當君王,更不會和紫妍郡主在一起,因為我根本就不愛她,我這輩子只想跟你在一起,不管是在西夏或大理,甚至天下任何一個地方。」

  「你的意思是……你可能會回大理?」她疑惑不已,「難道做西夏君王不好嗎?」

  「我對君王之位沒興趣,反而喜歡當段氏家臣時候的自在。」他輕撫著她的小臉,「但是我無法回去,就算大王不怪罪,我也沒臉回去。」

  「都怪我,我如果不騙你,你也不會——」

  「別說了。」他的指抵著她的唇,「你不是也被蒙在鼓裡嗎?」

  「但終究是因為我。」

  「已事過境遷,什麼都別說了,今後只要乖乖跟著我就好。」他柔魅地說道。

  「你真不愛紫妍郡主?」小漁實在不敢相信。

  「那晚我是故意作戲給你看的,你願意原諒我嗎?」他懇切地尋求她的諒解。

  「我哪有資格談原不原諒,是我先害了你的。」

  「別這麼說,是造化弄人,現在我誰都不怨了。」恨一個人實在太辛苦,以住的事他不想再追究。

  「真的?你也不恨我師父了?」她激動地問。

  「就是他來告訴我你可能想不開,可把我急壞了。」他輕觸她的臉龐,「幸好我及時找到你、救了你,我該謝謝他才是。」

  「公子!」她感動地朝他跪下,「謝謝你不怪罪的恩情。」

  「傻丫頭,快起來吧!」他趕緊扶她起來。「以後不准你動不動就對我下跪,還有……我叫段玥,你該改口喊我的名字。」

  她羞怯地看他一眼,遲疑的喊了聲,「段玥。」

  「這就對了。」他開懷一笑。

  「那你不認祖歸宗了?」這應該是國王最在意的一件事。

  「認祖歸宗……」他一雙黑亮的眸子直盯著她瞧,「你希望我這麼做嗎?」

  「這個嘛……你想怎麼做我都支持。」她回以甜美的一笑。

  「那我還是決定做段玥,人家說養的恩情比生的大,所以我必須這麼做。」多情的眼眸直凝入她眼中,「你該懂的。」

  「我懂,當初若非大理國王寬宏大量,也不可能接納你,對吧?」

  「沒錯。」他擰擰她的鼻尖。

  「就算只當個二手殿下也沒關係?」小漁笑問。

  「沒關係,反正早已習慣了。」他撇嘴一笑,「我們回去吧!讓你師父知道你平安,他肯定急壞了。」

  「好。」

  兩人回到宮裡,魯鈺急急忙忙走來,「公子,您去哪了呀?可急壞我了。」

  「發生什麼事了?」

  「方纔我接獲消息,大宋有意攻打大理,大理現在的局勢非常緊張,一旦大宋發兵就來不及了!」他急急說道。

  段玥心一沉,察覺到事態嚴重。

  以前大宋都是由他出面安撫,宋朝皇帝也只願和他接觸,聽說段玥離開大理,皇帝便對大理國王產生質疑,自然起了攻打之心。

  「不行,我得回去一趟。」

  「可是您這一回去有可能——」魯鈺為他擔心啦!

  「就算大王會降罪於我,我也不能眼睜睜看著宋朝攻打大理,不管如何我都要阻止這場戰爭發生。」段玥已下定決心。

  「你要回大理?」小漁驚愕的問:「這怎麼成?」

  「你別擔心,好好待在西夏等我。」段玥交代小漁。

  「不,我要陪你一塊兒去。」小漁揪著他的衣袖。

  「不行。」

  「你不讓我去,我也會跟去,是要讓我跟著還是讓我獨行,你看著辦。」怕他丟下她,她也學他撂狠話。

  「你……」他搖搖頭,輕輕一笑,「還真是服了你。」

  「那你是答應了?」小漁這才笑出來,也鬆了口氣。

  「能不答應嗎?魯鈺,你快去準備,即刻出發,而我得先去向陛下辭行。」他果決道。

  「是,小的這就去準備。」

  在向西夏王說明之後,大王並沒有任何不悅,只是擔心他的安危。

  「你此趟回去可有危險?大理國王會放過你嗎?」西夏王問道。

  「我相信他不會為難我,何況我回去是為了阻止大宋進犯大理,做了這件事也等於贖了罪,我不會在大理久留的。」段玥說明所想。

  「這麼說你還會回來了?」西夏王眼睛一亮。

  「我打算帶著小漁四處雲遊,或許有朝一日會回來。」段玥拱手道:「我不在的日子裡,希望您能多多照顧自己。」

  「唉,沒想到你是這樣的選擇。」西夏王閉眼一歎,「好,你去吧!但別忘了不時給寡人捎封平安信。」

  「謝父王。」段玥跪下。

  「你剛剛喊寡人什麼?」西夏王驀然抬頭,表情一震。

  「父王,孩兒不孝,現在才喊您一聲父王。」在離去之前,段玥總算認了父親。

  「好好,我的兒呀!」西夏王扶他站起,笑望著他,「能親耳聽見你喊我一聲父王,寡人心願足矣。」

  西夏王儘管不捨,還是只能放他和小漁離開。其實就在那日午宴段玥要求小漁隨行伺候紫妍時,他就已經知道他的心意了。

  這世上除了姜小漁,他心底不會再有其他女人。

  「孩兒告辭了。」行禮之後,段玥離開了大殿。

  走出殿外,他走向等在一旁的小漁,緊握住她的小手,「我們走吧!」

  她回以一笑,兩人一同離開王宮。

  坐上等在後門的馬車,小漁倚靠在他肩上,幽幽說道:「你真不後悔放棄君王之位?」

  「如果放棄你,我才會後悔呢!」他撇嘴一笑。

  小漁羞怯的笑,「你就會貧嘴。對了,魯護衛與江公子呢?」

  「他們昨天已先啟程回大理。」段玥的表情轉為嚴肅,「如果我回去得受懲處,那你怎麼辦?」

  「那我就和你一起領罪。」她堅決說道。早已決定好要與他禍福與共,絕不再逃避。

  段玥明白她的心意,欣慰於能得到如此真心相待的女子。

  快馬加鞭趕路數日後,終於抵達大理古城外,段玥看著這道熟悉的城門,不由勾起了笑容。

  「沒想到我還有踏進大理城門的一日。」他喟歎了聲。

  此時,遠方有人騎快馬奔馳而來,待那人慢慢接近,段玥終於認出那人就是「東日」褚丹青。

  「東日,怎麼會是你,你不是在祥雲縣?」他們已有一年多沒見面了。

  「辦完事所以回來了,奉大王之命,特地來這裡迎接你。」褚丹青笑說。

  「大王怎麼說?」小漁比段玥還心急。

  褚丹青看向她,「這位應該就是姜姑娘了?」

  「我是。」她柔婉一笑。

  「大王得知你要回來阻止大宋出兵,感到十分安慰,特地派我出城來接你,至於過去的事,大王說他已經不在意。」褚丹青又道:「大王還說要回復你家臣的職位。」

  「不,處理完大宋之事,我就要帶著小漁四處雲遊,不再管任何事。」他摟著小漁,臉上有著寵溺。

  「你真的這麼決定?」褚丹青問。

  「對,別用這種眼神看我,那才是我真正想過的日子。」段玥瞧他那蹙眉顰額的樣子,忍不住笑說。

  「唉!我是羨慕你,雲遊四海又有美人同行,哪像我成天不知在忙些什麼啊!」看見段玥找到真心相愛的女子,褚丹青也為他感到開心,「我們快點兒回去,大王等著你們呢!」

  說完,他掉轉馬頭率先往回奔去,才不想做個惹人嫌的傢伙。

  夕陽西下,一輪橘日垂掛在遠方的山頭,映照著這對儷人的身影,形成一幅最美麗的畫。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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