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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蘭心 -【戀人,不動心(不完美情人之四)】《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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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官不聊生
時間:
2022-7-4 00:00:16
標題:
蘭心 -【戀人,不動心(不完美情人之四)】《全文完》
蘭心 -
戀人,不動心
(不完美情人之四)
在衛延對世事漠不關心的冷硬偽裝之下,藏著一道難以痊癒的傷痕,
他告訴自己,即使傷得再重也無關緊要,反正他從來就不知道痛的滋味!
直到這個莫名其妙裝熱絡又愛多管閒事的女人纏上他——
面對猶如發光體般熱情耀眼的她,他下意識想要逃得越遠越好。
可她偏偏是他此次任務中負責保護的對象,就算他想甩也甩不掉!
本以為和她朝夕相處是場酷刑,但她的笑容卻溫暖了他心裡最陰暗的角落,
甚至連她的喜悅和悲傷,都嚴重的干擾了他的思緒,讓他不再像自己。
尤其是看著她對別的男人露出一樣的笑容與關心時,
他第一次懂得,原來這種有些酸澀、有些揪緊的感覺,就叫做「心痛」。
然而就算明白了這些,仍然改變不了他不是個「普通人」的事實,
所以他決定放開手,推著心愛的女人,到更適合她的男人懷中……
作者:
官不聊生
時間:
2022-7-4 00:00:42
楔子
“力量……請賜給我力量啊……”
一道蒼老沙啞的聲音響起,跪倒在地的老年人高舉雙手,一臉虔誠地朝黑暗膜拜。
雷電交加,黑暗之處緩緩浮現一個模糊的影子,在老年人怔住的當兒,冷冽低沉的嗓音響起。
“人類,召喚我是為了什麼?”
老年人一臉震驚,卻掩藏不住眼底的興奮,他連忙伏在地上。 “來自黑暗的主人,請您賜予我們衛氏一家力量,讓我們有能力成為最強大的一族!”
詭異的笑聲響起,影子裡頭的黑暗元素不斷湧出,譏諷的語句也跟著響起。 “人類,你可知道和惡魔進行交易是要付出代價的?”
老年人一怔,似乎猶豫著什麼,但是很快地他就點頭。 “為了得到力量,我們不惜付出一切!”
“很好,人類的貪婪和執著向來都是邪惡的根源……”影子譏諷道,尖銳的笑聲不曾間斷。
既然如此,身為黑暗主人的他又怎麼可能放過惡整人類的機會呢?
只是,這一次他想玩一些比較特別的遊戲。
嗯,就拿人類的愛情當做遊戲來玩吧!
“就算是要奉獻上人類最珍貴的東西,你也願意嗎?”為了不讓別人說惡魔無恥,他必須先把條件說清楚。
老年人深吸一口氣,內心的貪婪實在比任何東西都來得重要,他立刻點頭。 “是的。”
哈哈大笑的聲音再次刺耳地傳來,黑暗處的影子似乎在宣示著他的力量,冷冽的寒風不住地刮向老年人,老年人幾乎快要被這股寒風捲走。
“我答應你!”半晌,影子才再次出聲,狂妄地笑著。 “但是我將會從你們身上拿走某些東西作為交換!”
惡魔的笑聲足以讓老年人寒毛倒豎,他不禁戰戰兢兢地開口。 “請問……是什麼東西?”
黑暗處一片死寂,就在老年人幾乎以為惡魔已經離開之際,那個冷冽的聲音才又再度傳來。
“從今以後,獲得詛咒力量的衛家子孫們,將會被奪取身為人類的其中一樣本質,這就是你和我之間的公平交易。”
此話一出,老年人登時全身一震。
“但是,為了讓這場交易變得更加公平,我給你們一個優惠。”惡魔的笑聲再次響起,讓人不寒而栗。 “只要衛家後代能夠找到預言中的愛情,並讓對方深情不悔地愛著他們,他們身上的詛咒將會永遠消失,變回一個完整無缺的人類。”
“這是……什麼意思啊?”老年人呆了,內心有些許的後悔。
“呵呵,很快地你就會明白了。”惡魔的聲音瞬間隱去,黑暗中徒留下一堆謎團。
故事就這樣開始了。
作者:
官不聊生
時間:
2022-7-4 00:00:59
第一章
飛往台灣的班機上,空服員正在為乘客們提供飲料。
“先生,請問您要果汁還是熱飲呢?”
空服員禮貌地以英語問著,面前的男人放下手中的報紙。 “請問果汁有什麼選擇呢?”
“我們有橙汁、鳳梨汁和蘋果汁。”
“嗯,有什麼熱飲呢?”男人遲疑了一下,又再問道。
“我們有提供咖啡、奶茶和熱可可。”空服員很有耐心地解答。
“那麼請問你們有提供香檳嗎?”男人又問了。
“對不起先生,我們暫時沒有提供香檳。”空服員的笑容有些僵了。
“那麼請問……”
隔著一條走道,坐在隔壁的另一個男人已經受不了的按低漁夫帽,別過臉去。 但是隔壁傳來的聲音還是成功地鑽入他耳朵內。
真可惡,問那麼多幹什麼? 男人咬牙,盡力忍住被人吵醒的火氣,天知道他嚴重的睡眠不足,而嚴重的睡眠不足就會讓他的肝火上升,接下來他說不定就要對那個男人破口大罵了。
忍耐,絕對的忍耐呀……
他乾脆以兩根手指耳朵內,阻止對方和空服員的無聊問答聲繼續干擾他的睡眠,一邊埋怨著自己當初為何笨到要答應這個無聊的任務!
“我不答應。”
雙手環抱,衛延的眉頭挑得老高,完全不妥協地說著。
坐在他面前的衛遲一臉苦瓜相,幾乎哀求地道。 “我親愛的好弟弟,你就別讓我這個中間人難做吧。”
昨天晚上才遭到疲勞轟炸,今天一早就要面對臉色臭得讓人不敢接近的弟弟,他快受不了了。
“為什麼要我做啊?”一想到那個人,他就打從心底覺得對方是有心想要……
“好弟弟,只是為期四天而已,四天之後你就可以脫難了。”
“脫難?”他狐疑地看著說溜了嘴的衛遲,怎麼看也覺得對方和老頭一樣,擺明了居心不良。 “既然'只是'四天而已,這份工作就交給你吧。”
“不行!爸爸指明要你接手呢!”衛遲急忙搖頭揮手。
“有陰謀。”他冷哼一聲。
“算了,他總不會陷害你的嘛。”拜託他快點答應吧,衛遲可不想再次受到疲勞轟炸。
“我不答應。”衛延很堅定的,還是那句話。
許久不見,突然間取消什麼環遊世界的計畫趕回來台灣,這個老頭一定是在打著什麼主意。 他才不會那麼輕易上當呢!
“慢著!”衛遲連忙叫住他,攤開雙手道。 “這樣吧,三哥用人格保證,這一次的任務肯定是一件很單純、很簡單的任務,絕對沒有任何陷害的成分!”
他轉身,瞪著那張誠懇的絕美臉蛋,俊臉上閃過一絲譏諷。 “問題是,你有人格嗎?”
一說完,他就往門外走去,絲毫不理會後頭傳來誇張怪叫的抗議聲。
這麼美好的一個早晨,就這樣被衛遲這個不識趣的傢伙破壞了……
為了避免受到陷害,他很聰明地在翌日早晨和羅恩教授一起搭乘飛機前往美國洛杉磯,參加一個電腦軟體的會議。
但是他沒有想到的是,到了洛杉磯的第二天早上,他的教授竟然對他說——
“延,一直以來你都是我最得力的助手,也是最有潛力成為準教授的助教,但是今天我對你感到太失望了!”
“羅恩教授,什麼事情啊?”他因為對方的慍怒語氣而看得傻眼。
衛延十八歲那年以顯赫的成績從麻省理工學院的電腦工程系畢業,兩年後以二十歲的年齡當上了台灣某知名大學工程部的助理教授。 專長就是電腦工程的他在這三年來和羅恩教授是最好的拍檔,他們兩人合力發表了無數論文,羅恩教授簡直就把他當成是“麻吉”,怎麼今天的態度卻來個一百八十度的轉變?
“我問你,人生當中最重要的是什麼?”羅恩一把握住他的肩膀,正色問著。
“睡眠充足?”嗯,這個對他來說是絕對重要。
“不是!”羅恩激動地握著拳頭,眼神充滿了憤慨。 “是家庭!你明白嗎?人生最重要的財富就是擁有一個家庭!”
他愕然地看著對方,卻被對方更激動地握著肩膀。 “延,你聽我說!工作很重要、研究也非常地重要!但是沒有東西會比親情、家人更加重要了!”
“你想說什麼?”被他莫名其妙地塞了一大堆話,衛延不耐煩地挑眉了。
“回去吧!去探望你那個已經病得不輕的父親!這裡的工作就讓我來完成,你安心地回台灣盡孝道吧!”羅恩不改激動的語氣,眼神盈滿了動容。
一想到今天早上接到的那通電話,他就感動得不能自已了。 一個病重的父親竟然親自打電話來關心兒子的近況,不單如此,對方還拜託他照顧這個小兒子,甚至告訴他千萬別讓衛延知道這件事情,他實在太感動了!
“什麼?”衛延瞠目,怪叫出聲。
去他的什麼病得不輕的父親! 那個老頭昨晚還生龍活虎地和衛遲聊到天亮! 這下可好了,知道他不會答應那個任務,老頭就耍暗招?
“羅恩,你誤會了。”簡短的一句話,他並沒有打算解釋太多,轉過身去就拿起一旁的研究報告。
手中的報告被人搶走,他迎上一臉認真又堅定的羅恩,聽著對方咬牙說道。 “你立刻離開這裡,奔向你父親的懷抱!如果……如果你堅持要留下的話,我……我就辭退你!”
眉頭在抽筋的他按著額頭。 “羅恩,別鬧了……”
結果他就被羅恩以半逼半求的姿態“請”回家,衛遲那傢伙還特地寄了一份和任務有關的資料給他,說什麼讓他有充足的時間準備。
“小延,拜託你了。”
事情發展到現在,就是他被逼著登機回台灣、被逼著離開他嚮往已久的電腦軟體工程權威舉辦的全球會議、然後被逼著接受此次無聊的任務!
誰說那個老頭肯定不會陷害他的? 突然間說認識了一個朋友、突然間說朋友的女兒要出嫁、突然間說新郎的背景有些複雜所以需要找人保護新娘,最荒唐的是對方要求讓新娘入住衛家,然後突然間這個任務就莫名其妙的塞給了他……
他都不明白為什麼老頭就硬要他出此趟任務,家裡吃飽沒事幹的大有人在啊,他才不要接這個看起來就覺得可疑的任務。
但是事情演變成這個樣子,他已經沒權力說不了,聽說就在他登機前不久,向來喜歡湊熱鬧的三哥衛遲突然間離家出走,害得家裡兵荒馬亂了好一陣子,然後大家都作了鳥獸散,把空蕩蕩的衛家大宅留給他招待那個麻煩的“任務”。
唉,他的家人真的是一個比一個古怪呀。 他只希望這次的任務會像衛遲口中所說的很單純、很簡單的任務。
他很洩氣地捂著耳朵,臉朝向另外一邊,打算先睡個好覺再說。
“請問……”一道女人的聲音響起,輕輕的、柔柔的,聽來就讓人覺得舒服。
又來了,難道這些人就不可以安靜一點,讓他睡覺嗎? 他微惱地抬首,循著聲音的方向看去。
一張白淨秀氣的臉孔映入眼簾,他微瞇起眼睛,打量著這張看起來不算非常漂亮,但掛著一抹甜美笑容的臉孔。
迎上對方的打量,蔣星辰終於鬆了一口氣,指了指落在他身旁的一個小皮包。 “請問你可以幫我撿起我的皮包嗎?”
他順著她的目光看去,看到了一個有些舊的小皮包,擰了擰眉,看在對方那抹甜美笑容的分上,還是伸手幫她拾起了。
“謝謝你!”她感激地說著,臉上的笑容更加動人,只是對方卻懶得再瞄她一眼,迳自將帽子按下就合上了眼睛。
看樣子他好像不太開心喔。 蔣星辰偷偷打量著他被帽子遮去大半的臉孔,只看到他有一張好看的薄唇和挺直的鼻樑,然後什麼也看不到了,但是從他抿緊的薄唇看得出來他隱忍著心底的不快。
算了,還是別去打擾他吧。 她看了一眼全身上下散發著「別來打擾我”氣息的他,偷偷將那份好奇收藏起來。
輕輕地打開皮包,她突然間發覺到那張藏在皮包內的照片不見了,一驚之下她忙著朝剛才皮包掉落的方向瞧去,慶幸的發現那張泛黃的照片就掉落在那裡。
可是……她有些困擾地皺眉,往那個似乎已經陷入睡眠的隔座乘客看去,要拾回那張照片,她勢必要越過他才能做到,但是她要怎麼開口驚醒對方呢?
想了一下,她還是決定開口。 “不好意思,先生……”
啪啦! 他推了推擋住視線的漁夫帽,眼底燃著微微的火焰。 “又有什麼事?”
“嗯……可以麻煩你……”被他的眼神嚇了一跳,蔣星辰輕聲地指向他身旁的那張泛黃照片。
好恐怖啊,雖然沒有凶狠的語氣,也沒有像她家老爸那種凌厲的眼神,但是他的眼神輕飄飄的一閃,她就忍不住打個寒顫了。
瞄了那張照片一眼,他並沒有伸手義助的意思,只是將長腿縮了縮,讓出一個空隙,然後又將帽子按下、眼皮合上。
咦,他是要她自己去撿吧? 不要緊不要緊,她還是別得罪這位可怕的乘客,自己去撿就自己去撿嘛。
她小心翼翼地解開安全帶起身,盡量不弄出會吵醒對方的聲音,然後輕輕地挪動身子,但奈何機艙的座位實在太小,她只好橫過身子,俯身下去撿起那張照片。
閉上了眼睛的衛延其實並沒有睡著,實際上這個女人在他身邊小心翼翼挪著身子的舉動還是吵到了他。 他索性戴上MP3、閉上眼睛,但是此時一股輕微的磨擦卻讓他不由得睜開眼睛。
一個女性身軀橫過了他的雙腿,一手按在他身旁的扶手撐住身子,另一隻手則努力地要撿起那張照片,只是她實在人矮手也短,那張照片也似乎和她槓上了,她就差那三、四吋的距離才能夠將之撿起。
她努力地嘗試,卯足全力伸展身體,紮成馬尾的飄逸長發因為她的擺動而拂上他的臉頰,帶來了淡淡的花香,但這不是重點,讓他臉色立刻往下沉的原因是——
一股細微、詭異的電流由膝蓋處傳了上來,她專心地在嘗試撿起照片,但是因為橫過身子的緣故,她胸前“偉大的部位”正輕輕地抵在他的膝蓋上,無心地和他的膝蓋產生了磨擦……
“你在做什麼?”冷冷的、低沉的聲音把她嚇了一跳。
“呃……撿照片。”糟了,還是吵醒了他! 她盡力扯出一抹她認為最好看的笑容。
但是她所向披靡的笑容似乎失效了,雖然她看不到他的臉孔,但是他不悅的語氣已經告訴了她,他著惱了。
“離我遠一點。”他毫不客氣的說著,換來對方受傷的眼神。
他在說什麼嘛? 只不過把他吵醒而已,他有必要說這種無禮的話嗎? 她微惱地看著他,卻迎上了他不耐煩的眼神。
“挪開你的身體。”她沒聽懂他的話嗎? 橫架在他腿上,還用這種微惱的眼神瞪著他,他怎麼幫她拾起那張照片呢?
他只好明白地告訴她挪開一些,卻換來她氣憤的表情。
“餵,你這個人很沒有——”
“禮貌”這兩個字未出口,機艙陡地傳來一陣騷動,隨即機身開始上下搖晃,搖晃的力度大得讓其中一名空服員被甩得撞上了機艙頂部,她也感覺到了一股強大的甩力將她拋向上,在她來不及尖叫之際,一股力道緊緊地抱住了她。
機艙內的所有人開始驚駭地叫了出來,只聽到播音室傳來副機長鎮定的聲音。
“乘客們請注意,我們遇上了亂流,請不要慌張並聽從空服員的指示——”
好危險,好危險……
機場的休息室中,蔣星辰拉緊了身上取暖用的毯子,望了一眼同機的乘客,發現不少人都是臉青唇白的,想來她的臉色也不會好到哪裡去吧。
一想到剛才的緊急狀況,她的內心就是一陣緊縮。 嗚嗚,她還以為從今以後不能回家見到自己的親親家人了……
不過,幸好有剛才的那個可怕乘客。 她暗自慶幸,眼神開始到處找尋著那個男人的身影。
發現到對方斜倚在一旁的落地窗前,她立刻鬆了一口氣。
看他一臉鎮定的表情,應該沒有受傷吧。 才這麼一瞧,她不由得細細地打量著對方的樣貌。
很好看、很帥氣,要不是現在的他掛著兩個淡淡的黑眼圈,再加上混身散發著「生人勿近”的冷漠氣息,他一定是一個讓女生傾倒、迷死人不償命的帥哥……
一想到剛才被他緊緊地保護在懷裡,她不由得臉紅了。 絕佳的隨機應變、毫不猶豫的反應,還有淡定冷靜的表情,她不禁猜想他是一個怎麼樣的人。
才這麼想著,他的眸光就掃了過來,淡淡的、不經意的,卻包含了審視。
經歷一場驚嚇之後,她沒有像其他人一樣嚇得連站也站不穩,相反地,她那雙充滿關切的眼睛不時打量著其他人。
尤其是對上他的時候,毫不掩飾對他的好奇。 他挑眉,卻看到她走了上來。
“先生,剛才謝謝你了。”雖然剛才他的語氣不佳、人又沒禮貌,但是他卻救了她。
“不客氣。”面對家人以外的人,他一貫採取冷淡的態度。
“剛才還真是危險,我差點兒就被甩上了機艙頂部,可能會和那個可憐的空服員一樣……”她依舊心有餘悸地道,想到了剛才緊急被送醫的空服員。
他沒有說話,眼底卻有些不耐煩。 他討厭把時間浪費在這種無意義的談話上,現在他最想做的事是補眠。
“只是,我記得你也沒有把安全帶扣上啊,怎麼你沒被那股衝力往上甩呢?”她想著就覺得有些奇怪,她記得俯身下去撿照片的時候,明明看到他沒有係好安全帶啊。
他挑眉,剛才他是使用封鎖的力量來抵禦那股衝力,她的觀察力挺不錯。
“呵呵,是我想太多了。總之,我要謝謝你。”她被他的眼神看得微怔,連忙以笑容來遮掩自己的尷尬。
瞄了她一眼,他從褲袋中抽出某種東西,遞給她。 “你的。”
她有些驚訝地接過,一看到是之前她要拾起的那張泛黃照片,她不禁倒吸了一口氣。
“我以為我找不回這張照片了!”她立刻驚喜地看著他,眼底盈滿了感激。 “謝謝你!真的、真的謝謝你!”
看著她臉上的感激,他的眸光不由得放柔了。 “沒什麼。”
“這對你來說也許沒什麼,但是對我的意義可大了。”她一笑,拭去感性的淚光。 “這是我母親留給我唯一的照片。”
他挑眉,看到泛黃的照片上那張和她有幾分相似的慈祥笑臉,聽她繼續說著。
“我每次出門都會帶著這張照片,感覺上就是媽媽和我在一起一樣。”
望向她有些感傷的臉孔,他的眸光停留在她握緊那張照片的手上。
“啊,對不起,我好像說得太多了。”她斂去眼底的感傷,立刻換上好看的笑容,看著沉默不語的他。 “不如這樣吧,為了表達我的感激,我請你吃頓飯。”
他睨她一眼,然後扯了扯嘴角。 “你通知家人了嗎?”
“啊?”她有些錯愕,不由得訥訥地道。 “這……還沒有。”
“去通知他們吧。”沒有再說什麼,他迳自越過她,和她擦身而過的那一秒,她卻突然伸手拉住了他。
他皺眉,輕輕一瞄就讓她臉紅地鬆開手,不好意思地道。 “那個……可以請問你一個問題嗎?”
他等著她說話,她先是給了他一記好看的笑容,然後就直接道:“反正我也沒有什麼地方可以去,不如我們結伴同行吧?”
她提出一個自認為很好的建議,卻發現到他的眉頭挑得很高很高。
她真是奇怪到極點了! 只不過是萍水相逢而已,她怎麼一副好像和他很熟的樣子,而且……他冷冷地看著她。 “我為什麼要和你結伴同行?”
“呵呵,我知道台灣有許多不錯的旅遊景點喔!”她也把他當成了外地遊客。
“不。”平靜的語氣,他連多瞄她一眼也覺得費力,只想盡快地遠離這個奇怪的女人。
“啊?!可是我還欠你一頓飯啊,我說好了要報答你的!”她說著堂皇的藉口,極快地跟上他的腳步。
“我有事情要忙。”他斷然地拒絕。
“那麼我可以幫上忙嗎?”一想到可以為救命恩人做少許的事情,她就躍躍欲試。
他忍不住望向她,雙手環抱。 “你好像從不擔心我是一個壞人?”
“咦?”這個問題好像真的沒有擔心過,她隨即展開笑靨。 “不會啊,剛才你還救了我,壞人是不會救人的!”
她的義正詞嚴讓他想發笑,他不由得懷疑自己為何會跟一個陌生的奇怪女人說那麼多話,一轉身他就邁開了腳步。
“等一下!我真的很想報答你啊!”她窮追不捨的樣子完全可以媲美他家的霸王妹妹。
他怕極了這種可怕的人物! 一想到這裡,他的腳步更是加快,她漸漸地追不上了。
“至少讓我知道你的名字嘛……”她跑不動了,只能看著他逐漸消失的背影,沮喪地轉身,卻碰上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她倒抽一口氣,在對方還來不及反應之際,她卯足全身的勁力就立刻往前跑。
“站住!別跑!”後頭那抹身影叫道,身後還有一大班人跟著追上。
慘了! 爸爸的保鑣們怎麼會那麼快就找到她啊? 不行,她還有一個地方要去,說什麼也不能讓他們把她帶回去!
以為已經逃離了對方視線的衛延放慢腳步,瞄了一眼機場大廳的時鐘,他終於拿出臨上機前衛遲給他的資料,正打算依照上面的方式通知他的委託人。
但是一股不祥的感覺湧了上來,他來不及轉身,就聽到一個熟悉的嗓音自身後傳來。 “讓開!麻煩讓開!拜託借過!”
一轉身,他驚訝地看著剛才那個女人就這樣朝他的方向撞來,本能反應下他往一旁讓去,卻看到她硬生生地煞住了腳步,像溺水的人捉到了一根浮木般扯過他的手。
“快帶我走!有人在追我!”她氣急敗壞地叫道。
“小姐!小姐……小姐啊……”
他挑眉,聽到了那班人同樣氣急敗壞地叫著,然後她的臉色變得越來越難看,她轉身極快地要逃走。
但是,一隻手卻拉住了她的手腕,力道不算大,卻足以讓她動彈不得。
“你幹什麼啊?快放手!”她焦急地叫著,看著對方終於追了上來,臉色刷地一聲白了。
“你是蔣星辰?”他不是想多管閒事,只是他看到了追上來的其中一人是資料上顯示的聯絡人。
而不用說,眼前這個古里古怪的女人……就是他的“任務”了。
她好奇又驚訝地看著他,聽著他的自我介紹。
“我是'惡魔代理人'的衛延,這幾天將會負責你的人身安全。”
作者:
官不聊生
時間:
2022-7-4 00:01:14
第二章
“惡魔代理人?衛延?”
結果,她被這個叫做衛延的男人帶回了衛家大宅。 坐在大廳的沙發上,她好奇地打量著四周,這才發覺衛家的財力應該不比蔣家弱。
這裡就是傳說中的“惡魔代理人”總部? 老天啊……不可思議!
“惡魔代理人”這個組織的名字對她來說並不陌生,爸爸在述說著這個組織的事蹟時都是帶著一絲敬佩和嚮往。 “惡魔代理人”是神秘的,組織的架構和成員都保持高度神秘,甚至連與他們合作過多次的國際警方都查不出對方的來頭,這無疑地更加讓外界人士對他們產生多一份幻想和欽佩。
也就是這個原因,她才要求爸爸聘請對方來當她的保鑣。
但是這個叫做衛延的男人真的就是那個神秘的“惡魔代理人”其中一員嗎?
帶著狐疑的眸光看向眼前的俊秀男人,蔣星辰不由得支著下巴,陷入了短暫的沉思之中。
她的思緒正處於驚喜和猜疑之間。 坐在她面前的男人卻合上眼皮、正在補眠。
印像中,之前出現的所有保鑣都是高大威猛型的,身上的肌肉足以媲美健美先生,但是眼前這個叫做衛延的男人斯文俊秀不在話下,最重要的是他的身體一碰到椅子,就會自動自發地合上眼睛,陷入補眠狀態。
這樣的男人就是爸爸口中說的“史上最厲害的保鑣”? 一點也不像! 雖然說剛才在飛機上他的確救了她……
她再次以狐疑的眸光來結束對衛延的審視,附加一個無可奈何的嘆息。
爸爸擔心她會闖禍,特地派了一班保鑣來台灣接她,她最害怕那種場面了,才會拔腿就跑。
但是最讓她百思不解的是,為什麼她會直接被送來這個陌生的地方呢,蔣家的祖居又不是不能住人,她應該回去祖居才對啊?
“小姐,我已經通知了老爺,也打點好了你的睡房。”一個美麗的婦人走了上來,話音甫落的同時,坐在角落的衛延也隨著睜開眼睛,瞄向對方。
那個老頭也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對勁,竟然讓朋友的女兒住進衛家,明明對方就有一棟比他們家還更加舒適寬敞的祖居,老頭卻硬要把人家的女兒塞進自己的家。
不過這樣也好,省去了他不少功夫,至少他不必學其他保鑣一樣貼身緊隨,只要把這個女人留在已設下結界的衛家大宅內,他就能夠完成保護她的任務了。
“衛延先生,謝謝你的招待。”風曼潔臉上掛著親切的笑容,堅定又銳利的眼神讓人看了就知道她是一個標準的女強人。 “我是蔣先生的私人秘書,風曼潔。”
“不客氣。”他輕輕點頭,語氣還是冷淡的,只是極快地把對方的樣子和特徵記了起來。
“風秘書,阿姨沒來嗎?”她鬼鬼祟祟地望瞭望風曼潔的身後,沒有發現對方的蹤影,忍不住好奇地問道。
“夫人會和董事長一起過來。”風曼潔一說完,就看到蔣星辰比了一個勝利的手勢。
“終於可以耳根清靜了。”要是被阿姨知道她的胡鬧,肯定又少不了一番耳提面命。
瞄了一眼重新坐下、又將眼皮合上的衛延,她示意風曼潔上前來,然後在對方耳邊說著悄悄話。 “這個就是爸爸找到的……保鑣嗎?”
“是的,小姐。”對方的點頭立刻換來她的苦臉。
風曼潔給她一個“安心吧”的笑容,然後朝睜開眼挑眉迎視的衛延微笑點頭。 “董事長會在處理完工作之後趕來台灣,在這段時間內,我家小姐的安全就有勞衛先生費心了。”
他沒有說話,只是目送著對方和蔣泰祖派來的保鑣們一起離開衛家大宅。 而身後的蔣星辰則毫不掩飾地打量著他,他則因為那雙誠摯明亮的眼眸而一怔,眉頭緩緩擰起。
經驗告訴他,當一個人的雙眸發出這種目光的時候,他就應該閃避了……
極快收回瞄向她的視線,他轉身走到靠近窗口的地方,打量著窗外的範圍,卻沒有忽略她正以好奇的目光看著他。
“衛延,你真的是惡魔代理人的成員嗎?”看著他修長的手指在比劃著窗口的大小,她不由得問了一個很笨的問題。
他的手指很修長呢,印像中赤月哥哥的手指也很修長,彈起鋼琴最是動聽。
沒有理會她的疑問,他比劃著窗戶的大小,心底在盤算著該如何設計一個更好的結界。
“不好意思喔。”他的沉默被她誤會為不悅,讓她有些尷尬地道。 “因為你的外型和之前那些保鑣有些出入,所以我才會有這個想法。這段時間內,還請你多多關照。”
不說話、沒反應,她好像是和空氣在說話。 “你有聽到我說話嗎?”
衛延修長的手指似乎在測量著什麼,他微微擰眉的認真表情讓她更加好奇地走上去,站在他面前擋住了他的視線。
“其實我也不是很需要保鑣的啦,是因為最近赤月哥哥的父親,上村伯伯在一個國際論壇上發表了一些比較敏感的議題,引來了一些恐怖份子的恐嚇,所以爸爸他們才會擔心我,堅持要替我請保鑣。後來呢,我聽說惡魔代理人是個很不錯的組織,裡面的每個成員都有獨當一面的能力,保護一個人對他們來說是最簡單不過的任務……”
聽著她沒完沒了地說下去,他興味索然地往旁移開一步,剛好把高牆上的那一個死角看在眼底。
百密一疏。 上次被墮落天使的人襲擊之後,他就重新在屋子高牆籬笆上設下了更強的結界,唯獨這裡有死角,他卻忽略了,還真是大意。
“你在看什麼嘛?”
還是不說話,他沉默得讓人很容易忽視他的存在,但是她卻不禁好奇他到底在比劃著什麼,順著他的目光瞧去,她大感不解地註視著石砌的圍牆。
“麻煩讓開。”他挑眉看著這個身高剛好擋住他視線的女人。
她回首看向一臉不悅的他,很聽話地挪開身體,看著他繼續打量著那道高牆。
難道……難道那道高牆真的比她還有趣、還好看嗎? 她半瞇起眼睛,不禁微微咬牙。
“你可不可以給我一些反應啊?”從飛機上相識到現在,他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真的有那麼一點點的討人厭呢!
“我有看到你的存在。”真奇怪,他不喜歡說話又惹著她大小姐了?
這是什麼反應啊? ! 她當然存在! 不然他剛才聽到鬼說話嗎?
“我從來沒有看過像你這種保鑣!”以前她的保鑣都是隨傳隨到的,就像影子般緊緊地跟隨著她,哪裡像他這樣對自己的雇主愛理不理的啊?
“我也是第一次見到你這種雇主。”他同樣吐槽。
一聽他提到和惡魔代理人有關的事情,她就不禁好奇了,把心底的不悅擱去一旁,追問道。 “你接過很多保鑣的任務嗎?我聽說惡魔代理人很少接保鑣的任務,其中一個原因是沒有挑戰性,是不是有這麼一回事啊?”
她好像對“惡魔代理人”這個組織有近乎偶像性質的崇拜。 他眉一挑。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因為我覺得你們很酷,天啊,光是聽說那些救人的偉大事蹟,我就忍不住嚮往了……”她一臉陶醉地說著。
小時候她的夢想是成為正義的神勇女超人,再長大一些她就立志要當一個除暴安良的女警,但是這個夢想到現在都還來不及實現,她就要嫁人了……
“想太多!”他給她一記冷哼。 如果讓她知道衛家的人都必須肩負著不堪的命運,她肯定不會對他們產生太多美好幻想。
她也是冷哼一聲,雙手環抱。 “人家想一下也不行喔,說不定當你的首領見到我這種優秀的人才後,他會急著召我加入呢!”這句話說得好心虛喔……
沒時間也沒精力和她瞎扯下去,他選擇了沉默,凝視著高牆上的那個死角,疾快又準確地以意念下了結界。
“咦?”她好像看到了什麼東西在他眼底一閃而過,等她再次揉眼睛時,他的那雙黑眸依舊和平時一般,堆滿了懶散之色。
“時候不早,我要休息了。”設好了結界,他就毫不客氣地打了一個呵欠。
“時候不早?”她一時沒有會過意來,現在的時間好像才晚上八點半。
“如果你要看著我睡覺的話,我也不會介意。”說著,他重新坐在沙發上,就這樣合上眼皮睡覺。
“餵!可是身為保鑣的你,不是應該小心照顧雇主的安全嗎?”她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保鑣! “至少你也應該了解雇主的要求啊!”
她在窮緊張什麼啊? 真是吵死了。 他乾脆戴上MP3耳機,然後合上眼皮。
“要是現在有壞人衝進來怎麼辦呢?我實在不明白我爸爸為何堅持要我待在衛家,我們祖居那兒至少還有保安人員駐守,又有閉路電視可以監視可疑人物,這裡卻連門鎖也沒多裝幾個!”
一踏進這個大宅,她就發現了一個古怪的現象。 這裡的門都沒上鎖,連最普通的鎖頭她也沒有見到,難道這裡的治安真的那麼好嗎,好到不必把門戶鎖好? !
她一萬個不明白爸爸要她留在衛家的原因!
“衛延!”這個保鑣實在是……睡死他算了! 她不悅地叫道。 “算了,我還是通知阿姨把我接回去祖居暫住好了!”
等到爸爸處理完工作趕來台灣和她會合,她就帶著準備好的東西飛去日本和赤月哥哥會合、舉辦世紀訂婚典禮……
“要離開的話請自便,我不會阻止你。”他倒要看看她有沒有能耐走出被他以結界封鎖的門口。
“什麼意思?”她不解地問著,卻只聽到傳來的輕輕鼻鼾聲。
不知應該有什麼反應,她生平第一次被別人冷落、忽視到這種程度,怒火攻心之下,她大步地走出偏廳,朝大門的方向走去。
“麻煩關燈。”故意裝睡的他看著她生氣的背影,傳來再次將她氣得半死的話語。
伸了一個懶腰,蔣星辰優雅地打個呵欠,看著陽台上灑進來的溫暖陽光,臉上登時浮現一抹滿足的笑容。
這裡的床真舒服,她好久沒有一覺睡到天亮了。 昨晚被那個叫衛延的男人氣得沖向門口,可是也不知為何,她走來走去就是跨不出那道門檻,後來她累極了,無奈之下回到為她準備好的臥室,就這樣在不知不覺中倒在床上睡著了……
唉,難道是近墨者黑的關係嗎? 她竟然學起那個不像話的保鑣,一碰到床就睡得不省人事了!
“算了,我不計較!今天的早晨真是美麗!”她高興地一笑,奔跳下床,推開了陽台的門,深深地吸了一口清新空氣。
早晨的空氣特別清新,還帶著淡淡的青草香味,院子裡種了一大片自農場特別培植出來、容易修剪整理的青草。
但是一聲不算響的清喝聲卻破壞了她賞景的興致,她朝聲音的方向看去,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背影站在綠地上,不,應該說是以一個古怪的姿勢站立,然後在耍著一門很奇怪的功夫。
衛延? ! 他那麼早就起來了? 她還以為像他這種人間睡仙不睡到日上三竿,他是不會起床的。 重要的是,他在做什麼啊?
她大感有趣地看著他在草地上緩緩移動,雙手擺出看似奇怪,但耍起來卻很好看的姿勢,而被注視的衛延則沒有理會樓上那兩道好奇的眸光,繼續自己的操練。
左手在上右手在下抱成一個球狀,他調整著呼吸一招一式地打著太極拳,腳步穩如風,沉肩走肘,招式雖緩卻隱含陰陽之道,看得出他是個中好手。
太極拳是一門修心養性的健康運動,以緩制急、以慢打快,著重的是平衡這個原理,最適合用來調劑身心和放鬆緊繃的心情。 就因為這個道理,打一套太極拳已經成了他每天早上不可或缺的習慣。
一套太極拳打完,衛延深呼吸收式,邊松著筋骨邊走進家裡,一道熟悉的嗓子就在面前響起了。
“早安!”穿著一身寬鬆的睡衣,蔣星辰展開大大的笑靨迎向微怔的他。
看了一眼那套印上碎花的老土睡衣,再望向笑容燦爛的她,他只是點了點頭。 “你也早。”
看著他敷衍的態度,她不禁擰眉,大步跟上他的腳步,往廚房的方向走去。
到底是怎麼回事嘛? 見到她就好像見到“好兄弟”一樣,遠遠地避開,她有那麼嚇人嗎? 昨晚的事情她都沒有生氣了啊!
“衛延,你好像很不喜歡看到我。”她向來喜歡有話直說,沉默寡言的衛延讓她看了就覺得鬱悶。
從昨天到現在,她和他之間的對話似乎不超過十句,再不找些話題,她就要悶死了。
當事人沒有回答,只是走進了廚房,從冰箱拿出一些醃肉、香腸和雞蛋,又抹了一些牛油在麵包上,等平底鍋燒熱後,他就將醃肉和香腸放進去煎。
整個過程俐落又快速,她卻看得眼睛也瞠大了,好奇之中又難掩激賞。
“咦,原來你會做早餐啊?”好厲害喔,她連煎荷包蛋都不會呢!
看著他朝自己的方向走過來,她很識相地讓開,讓他打開她身後的高級廚櫃拿出盤子,她則湊上前去欣賞煎得香噴噴的醃肉和香腸,忍不住咽了嚥口水。
“好像很不錯喔,有瑪麗亞的八分功力!”她豎起拇指稱讚,臉上的笑容又大又甜。 “對了,瑪麗亞是我家裡的廚師。”
他睨了她一眼,眼神平靜得察覺不出一絲不悅,但心底卻開始有些不耐煩。 從頭到尾他都沒開口說過一句話,反倒是她說了一大堆有的沒的,打擾了難得安靜的早晨。
像這樣的女人,由三哥來負責看顧,是最適合不過了! 原因是她絕對可以媲美那個長舌聒噪的三哥,說不定他們還會是彼此的剋星呢。
他自顧自的拿過一個盤子,盛起已經散發出誘人香氣的早餐,然後她微訝地看著他捧著那個盛滿豐富早餐的盤子走出廚房,好整以暇地在餐桌旁坐下,正打算享用之際,她終於忍不住好奇地咦了一聲。
“那個請問……我的早餐呢?”她很仔細地看了一下,發現他只准備一人份的早餐。
他嚼了口美味的香腸,既然她用了“請問”這個禮貌字眼,他就好心地朝廚房的方向指了指,示意她自己動手做早餐。
“但是……我不會下廚。”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
極快地吃完盤中的最後一塊醃肉,他簡單地吐出一句。 “學啊。”
衛家的每一個人從小就學習獨立,每一個人都懂得如何照顧自己的起居飲食。 只是他們平常都不喜歡做家務,所以清潔打掃、煮飯烹菜這些雜務都由衛遲一手包辦。
她的表情變得更加奇怪,似乎他說了什麼她無法理解的東西,然後她搖頭。 “算了,反正那不是我的強項。”
從小到大,她都是秉持著「飯來張口”的道理。 不是說她沒有志氣,她只是相信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專長和強項,她的專長和強項就是生物工程,這些黃臉婆的工作不是她的強項,而且經過上次的教訓之後,她再也不敢亂來了。
千金小姐! 算了,他幹嘛要和這個女人浪費時間。 “你自便吧。”
不說了? ! 前後說的話加起來不超過五句,他就要走了? “我發現你真的很不喜歡說話。”
他挑眉。 “我只是喜歡把時間花在比較有意義的事情上。”
“說話可以促進人與人之間的溝通,閒話家常更是一種社交技巧。”她不緩不急地辯駁。
“我沒必要和你促進溝通,更別談無聊的社交活動。”只要被挑起,他的話是銳利得一針見血。
“雇主和保鑣之間必須有良好的溝通,這樣的話保鑣才能夠明白雇主的需求,提供完善的服務。”她暗諷他不是一個稱職的保鑣。
“如果你對我有不滿的話,歡迎你去投訴,'惡魔代理人'的負責人會立刻為你換一個稱職的保鑣。”他真的希望老頭換了他,讓其他的衛家人員代替這個保鑣職位。
她瞇起眼睛,就算是再愚鈍的人都聽得出來,他是心不甘、情不願地接手這個保鑣任務。 哼,這倒惹起了她的興趣。 “話說回來,你既然對這份工作如此不滿,為什麼當初還要加入'惡魔代理人'這個組織呢?”
他挑眉,這個女人想套他的話嗎? 他難得地以玩味的眼神看著她,聲音放低。 “其實是有一段故事的。”
“說來聽聽吧!”她眼底閃滿了好奇的光芒,一直以來她都對這個神秘組織十分有興趣,衛延的話無疑地挑起了她內心最深處的求知欲。
“那就是……沒有了。”他擺明了就是要戲弄她,故意留一個話尾,看著她眼底那兩簇好奇的火苗一閃一閃的,沒來由地吸引著他的目光。
她等著,好奇地看著他,但是肚子里傳來的咕嚕聲音卻讓她的臉微紅了。
“餓的話就吃麵包,冰箱裡有牛油和果醬。”他沒好氣地睨她一眼,一晃一晃地朝自己的工作室走去。
她窘得雙手摀臉,然後才後知後覺地發現一件事情。 “咦,他是故意耍我玩的嗎?”
更糟糕的是,她這才發現自己忘記告訴他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那就是她今天要出門啊!
蔣星辰,二十三歲,美國著名企業家蔣泰祖的獨生女,是個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女孩。 一個月前傳出和青梅竹馬的前日本首相兒子上村赤月訂婚的消息之後,她就成了許多女孩心目中羨慕嫉妒的對象,原因是她不僅家世雄厚、才貌俱全,就連結婚的對像也是如此優秀,媒體們甚至稱他們為“王子和公主的童話”。
但是在他眼裡看來,這個蔣星辰卻有許多讓他挑眉的缺點。
話多、自以為是、說話直接又不考慮別人感受……他不禁想起了衛遲之前和他說過的話。
“蔣星辰只不過是一個活潑開朗、熱情多話的女孩而已,你就把她當成咱家的小沁一樣,別對她產生偏見。”
“我真的後悔了。”他很難想像寧靜的日子裡多了一隻吵人的蚊子……將有多懊惱。
“好弟弟,我知道你一定會有辦法的,對嗎?”說完最後一句之後,衛遲就失去了聯絡,學人玩起離家出走的遊戲了。
呵,他當然有辦法了,對付這種多話的女人,最好的辦法就是保持沉默,之前他都是用這些招數來趕走他身邊那些“狂蜂浪蝶”。
最好是氣到她主動提出要換人,那麼老頭就必定會叫其他人來填補他的位子,他也不必把這個麻煩的任務攬上身了。 再不然,他就在任務期間暫時扮個啞巴、聾子,對她不聞不問,四天很快就會混過去了。
“衛延。”敲門聲傳來,他瞄了一眼站在外面的她,不禁擰眉。
不等他開口,她也知道他沒有開口說話的意願,她就表明了自己的來意。 “等一下我要出門,你去準備一下。”
“我沒空。”簡單的三個字打消了她要出門的念頭。
她懷疑自己有沒有聽錯,眨了眨眼睛再次道。 “我要出門,你是我的保鑣,就應該準備車子啊。”
保鑣不是要隨時貼身保護雇主的嗎? 她的保鑣竟然跟她說“我沒空”? !
“我是你的保鑣,但不是那種貼身保鑣。”他覺得他有必要解釋清楚兩者之間的差別。 “簡單來說,我只負責你在我家範圍內的人身安全,但不代表我必須負責你在外的安全。”
“什麼?”他的理論讓她聽完不解地看著他。
“更簡單的來說,你就好比一樣貨物,暫時被寄放在我家中。我有義務在物主出現之前保護貨物的完整,等到四天期限一過,我的任務就完成了!”需要他說得那麼明白嗎? 他開始懷疑她的聽覺是不是有問題。
貨物就是指她,而物主就是她的爸爸? ! 他什麼意思嘛? 她氣得插腰叫著:“保鑣就是保鑣!哪有什麼區分的,簡直是強詞奪理!”
“隨便你說吧。”總之,這四天內他是不會讓她到處亂闖的。
正打算用一番大道理來解釋她的立場,她的肚子卻不爭氣的再次發出咕嚕的聲音。
而衛延挑眉說了。 “麻煩你別再發出那種聲音。”
肚子餓就去吃東西啊,他又沒有把家裡的糧食上鎖,她打算減肥嗎?
“你以為我想嗎?”她尷尬地叫道,然後發出悶悶的抗議聲。 “早餐只吃果醬和牛油麵包是不夠飽的……”
他睨了她一眼,懷疑看似瘦小的她到底要吃些什麼才能填滿肚子。 她就好心地為他解答了。 “我早餐通常需要準備一份起司通心粉和一杯果汁,麵包只能夠當小點心。”
“食材在廚房,自己去動手學做。”這個女人真是麻煩,這四天一點也不容易度過。
說到了最後,他還是繞回了原點嘛! “哼,我去外面吃早餐好了!”
她就不相信她會餓死,雖然說她在這裡是人生路不熟、再加上獨自出去可能會遇上危險,但是她不要再和這個男人多說了!
“這裡附近沒有商店,最近的商店在五公里之外。家裡是有一輛車,但是你好像沒有駕照,而且這一區沒有捷運、沒有公車,也很難叫到計程車……”他一開口說話,又是氣得她跳腳的幸災樂禍語調。 “看來你是注定餓死了,不會煮早餐真可悲啊。”
“大不了,我就煮早餐給你看!”她氣不過之下就豁出去了。
看著她怒氣騰騰地衝下去,他的嘴角不禁勾起,眼底正閃著玩味的眸光。
呵呵,她把心底的想法全寫在臉上,直率又有幾分憨憨的,稍微逗弄一下就會有反應,他開始發覺她是一個很好玩的人。
現在耳根終於清靜了,他可以專心地繼續之前的研究工作。 誰說他會拿她沒辦法呢?
但是他很快地發現到自己錯誤估計了一樣事情——果然不到十分鐘,樓下的廚房就傳來一連串東西被摔碎的聲響,然後是蔣星辰很不爭氣的尖叫。
“衛延,快來救火啊!”
作者:
官不聊生
時間:
2022-7-4 00:01:30
第三章
“喝吧。”
衛延將一杯溫熱的鮮奶放在她面前,蔣星辰感激地看著他,顫抖的雙手小心翼翼地捧過那杯鮮奶。
沒有說什麼,他轉身走入廚房。 看著眼前的一片混亂,眉頭不禁擰緊。
牆壁上的高級瓷磚裂開了,據說是她在一時失手的情況下,拋鍋翻炒的動作變成了把整個平底鍋往牆壁砸去,留下了難以清洗的焦印和油漬,掉落的瓷磚碎片當中還攙雜了兩個盤子的碎片,據說她是在閃開飛濺熱油的時候,不小心地撞倒了擱在桌沿上的盤子……
不過最讓人抓狂的是,剛剛在他趕下來救火的時候,他發現某個自作聰明的人正拿起一旁的酒往著火的鍋子倒去,據說她是情急之下順手拿“水”來救火……
結果,向來讓衛遲引以為傲的廚房,現在變成了好像經過戰火洗禮的廢墟!
“我……不是故意的。”一轉身,他就看到了她。
蔣星辰深吸一口氣,慎重地一鞠躬。 “真的很對不起。”
早餐還沒煮好,她就先把人家的廚房給燒了,一看到自己的“傑作”,她就很內疚。
雙手環抱,睨了她一眼,他的眸光瞄到了她瘀青的手背。 “你的手。”
“啊?”她有些錯愕,隨即明白了他的意思,連忙說道:“噢,這是剛才不小心撞傷的。”
實在拿她沒辦法,誰教他命歹、運氣壞啊,竟然接下了一個如此麻煩的任務。 手指往廚房外面一指,他輕輕嘆息。 “去坐下,這裡由我來處理。”
“可是這些是我弄髒的,我有責任清理啊!”她忙不迭地說著。
把他的廚房搞成這個樣子,她已經很內疚了,再勞煩他來替她收拾爛攤子,她會內疚得今晚失眠啊!
看著她不理他的吩咐,就要用手撿起地上的玻璃碎片,他立刻捉緊她的手。 “什麼也別碰!”
他已經見識到了她的破壞能力有多強,他可不想她把事情搞得更糟!
一股異樣的電流自他掌心傳來,讓她不禁好奇地看著他,然後笑了。 “這樣近距離的觀看,我發覺你也長得滿好看的。”
真的有問題! 他翻了一個白眼,示意她閃到一邊去,就拿起掃帚清潔了。
她有些無奈地走出去,在餐桌旁坐下,心虛地看著廚房那抹忙碌的身影。
幾乎把他家的廚房燒了……這件事情她應該負起全部責任的。 因為剛才被他的話氣得失去了理智,她明明就知道自己是連“水”和“酒”這兩樣東西都分不清楚的人,還是賭氣走進了廚房。 學別人拋鍋學不成,漂亮的廚房就成了廢墟,這個意外讓她也被嚇傻了。
不過話說回頭,剛才當她看到衛延難得驚愣的表情,她的心底是有那麼一點點想偷笑啦……
但是,當她再次望著忙碌收拾殘局的衛延,她竊喜的心情頓時變成了愧疚。
雖然表面是酷極了、酷得讓人覺得討厭,但是剛才他連一句責備的話也沒說,就把嚇呆了的她拉到椅子上坐下,還很緊張地看她有沒有受傷。
光是憑著這一點,她就不禁對他改觀。 再仔細地看向形同廢墟的廚房,她微微咬牙,伸手拿過一旁的抹布就走了進去。
“餵。”一個轉身幾乎撞上擋路的她,他不禁挑眉。
“我來幫你。”她給他一個笑容。
“不需要——”
“不然我會過意不去。”不顧他的反對,她拿了抹布就往沾滿油漬的高級瓷磚擦去。
他凝視了她一會兒,只好認命地將地上的碎片掃進垃圾桶內。 她的聲音卻在此時響起。
“平時你都是一個人住嗎?你是家中的獨子?”在衛家住了一個晚上,她都沒有看到他的家人出現。
沒有回答,他繼續之前的清潔工作。
“我是獨生女,爸爸和阿姨都住在靠近公司的那間公寓,所以我也習慣一個人住。”在洛杉磯的豪宅內,忙碌的爸爸甚少回家,她早就習慣了這種孤獨的生活。
還是沒有回答,他將那些碎片用報紙包好,以防傷到收拾垃圾的清潔工人。
“衛延,當初你怎麼會加入這個組織呢?平時你們都是做什麼的啊?”她回首看著他,臉上寫滿了好奇。
終於將玻璃和瓷磚的碎片收拾好,他睨了她一眼,只拋下一句話。 “我出去丟垃圾。”
不用那麼酷吧? 她扁了扁嘴,看到了還有一袋垃圾擱在牆角,連忙上前提過。 “我來幫你!”
“不用了。”他沒有轉身,只是揮了揮手,就跨出了門口。
她也緊隨而上,眼看就要跨出門口,她的面前卻似乎多了一堵透明的牆壁,“碰”的一聲,她整個人就撞上了這堵無形的牆壁。
他好奇地轉身,瞠目看著她痛得蹲下,捂著臉發出低微的。
手指一揮,他極快地卸下門口那道來不及、也忘記卸下的結界,連忙奔到她身前將她扶起。 “餵,你還好吧?”
“嗚……”她捂著鼻樑和嘴巴,只露出一雙盈滿了淚水的眼睛。
“怎麼了?撞到哪裡了?”她眼底泛著痛意的淚光,更是讓他有些慌亂。
“都是你……嗚……”這次慘了,她的鼻樑肯定撞斷了,痛得她連說話也口齒不清。
問了兩次,她還是將臉埋在雙掌內,他不禁擔心起來,輕輕扳開她的手指,拉開她的手掌。
“不要看……”她忙不迭地又以手掌捂著臉孔。
他有些焦急地拉開她的手,輕喝一聲。 “讓我看!”
他的聲音讓她一怔,隨即乖乖地放開手,露出了一片紅腫的鼻頭。 他微怔,然後忍不住笑了出來。
“怎麼樣?我、我破相了嗎?很醜嗎?”她焦急地扯過他的手。
“還好。”只不過紅腫的鼻頭讓她看起來就像是卡通節目中的小丑造型。
“騙人!”瞧他笑得無比開懷的樣子,她就不禁埋怨。 “都是你!這裡有玻璃門為什麼不知會我一聲啊?害我就這樣撞上去了……”
她肯定變成醜八怪了! 這扇門到底什麼時候多了一道玻璃滑門啊,最可惡的是她怎麼橫看豎看也沒有看到有玻璃門的存在呢,她剛才明明就是整個人往一堵堅實的玻璃上撞去,痛死她了!
“這個家裡只有玻璃窗,沒有玻璃門。”他說了這句之後就靜悄悄地走開。
“沒有玻璃門?!咦,那麼剛才我撞上了什麼東西啊?”她的埋怨立刻被好奇取代,小心翼翼伸手摸了摸前方,果然並沒有發現到之前那扇玻璃門。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呢?衛延……咦?”才想轉身詢問,她卻發現剛才站在身後的他已經不知去了哪裡。
她越想越不妥,昨晚她找了一個晚上,都沒有辦法找到衛家的大門,就好像闖入了一個迷宮般找不到出口。 剛才她明明就看見他毫不猶豫地跨出門檻,但是尾隨而上的她卻撞上了一堵無形的門,那種劇痛的感覺告訴她這不是幻覺……
這間屋子好像有些詭異,難道傳說中“惡魔代理人”真的擁有惡魔的力量嗎? 她不期然地想起那個晚上,阿姨和爸爸提及的一些話。
想起來,衛延這人也挺古怪神秘的,臉色蒼白又缺乏活力,來去無影,靜悄悄得像一隻鬼魅……她不禁想起了有關於吸血鬼的傳說,隨即吃驚地捂著自己的嘴。
一隻手按上了她的肩膀,她被嚇得驚呼轉身,迎上有些錯愕的衛延。
“你、你是什麼時候出現的啊?”為什麼專挑在人家的身後出現呢? 他是想把她嚇死嗎?
“我站在你後面很久了,一直叫你,你卻沒反應。”她一臉冷汗驚慌的表情實在可疑,但是他沒興趣知道她的腦袋在想著什麼,只是將一條藥膏遞上。 “拿去,消腫用的。”
“給我?”她有些驚訝、有些感激地看著他,他卻撇了撇嘴角走開。
這個人雖然有點冷、有點傲,但是至少他心地還不壞,她從他的眼底讀出了一閃而過的關心。
看著他默默地收拾剛才被她砸得四散的垃圾和碎片,她似乎下了某個決心,輕快地奔了上去搶過他手中的掃帚。 “我來幫你!”
“算了,別再搞砸。”他很感激她的“熱心幫忙”,不過他會更加感激她的袖手旁觀。
“別當我是那種什麼也不會的千金小姐,我偶爾也會幫忙打掃。”除了烹飪是她的死穴之外,她還是有接觸清潔等家務的。
“我沒興趣知道。”從她手中拿過掃帚,他冷冷的回答讓她不悅地皺眉。
“就讓我學習嘛。”她又搶過掃帚。
“要是你弄傷了自己,我無法向蔣先生交代。”
“不會有這種事情發生的,我又不是小孩子,再說讓你來替我收拾殘局,我會過意不去……”
“如果你不再給我添亂惹麻煩,我就感激不盡了。”他拱手錶示拜託。
“可是衛延……”
沒有可是了,因為對方已經沒耐性再和她爭辯下去,拿起垃圾就往門外走去,剩下眼底隱約閃過委屈的她。
衛延一定是對她產生了偏見,而且是極偏激的那種偏見。
仔細想一想,她又沒什麼得罪衛延的地方,可是對方為什麼好像一副很討厭她的樣子呢?
撇開這些不說,她對衛延感到越來越好奇了。
整個下午,她都沒有見到他的身影,只是偶爾看到他從他位於頂樓的工作室內走出來,下來拿杯飲料就回到工作室去埋頭苦幹。 她很想知道他到底在做些什麼,但是他的表情卻寫了“我很忙,別來打擾”的訊息。
她只好在衛家大宅內走動,再次發現這個家神秘的地方。 之前老是找不到出口的她,竟然可以無阻地跨出大門,甚至來到了寬敞蔥綠的院子,但是當她無論如何嘗試都開不了那扇通往外面的鏤花鐵門時,她就變得驚疑不定了。
衛家一定是有什麼古怪! 而且衛延一定是下了某種機關,所以他才會放心到連門也不上鎖,因為除了他之外,別人都一律無法通過那扇門!
結果她被這些問題困擾了一個下午,直到晚餐時間,她才鼓起勇氣跟上難得出現的衛延。
“我有事情想問你。”她堅定的眼神讓他心底的警鈴響起。
他挑眉,指了指廚房。 “為了防止你繼續闖禍,我已經準備了你的晚餐,自便吧。”
一說完,他就轉身要上樓,可是她比他更快一步,衝到他面前攔下了他。
“你很討厭我?”她試探性地問著。
她的直接讓他冷不防地一怔,隨即面無表情地越過她。 她卻毫不放棄地伸臂一攔,他只好停下了腳步斜睨向她。
“我們是不是有什麼誤會?”一想到他竟然真的討厭她,她暫時把之前對於衛家的疑惑都拋諸腦後,著重在這個問題的答案上。
“沒有。”他臉色不佳地看著她,最討厭把時間浪費在這種無聊的對答之上。 “我很忙,請讓開。”
他的時間已經嚴重不夠用了。 本來是要研發一個新的追蹤情報軟體,他卻被迫接受擔任她“保母”的任務;一心想著要去參加集全球精英於一堂的世界電腦軟體會議,他卻被老頭逼得只能回到台灣家中,還衰得幫忙這個女人收拾殘局……
剛才羅恩打電話告訴他,他的同事明杰已經取代了他的位子,代替他遠赴洛杉磯參加那個重要會議,還吩咐他安心照顧病重的父親。 也就是說,他手上所有重要的計畫都被明杰拿去了,一直以來的努力成了白費!
“看來我們一定是有誤會了。”她更加篤定地說道,突然間想起了今天早上的那件事情。 “是不是因為我把廚房給燒了,所以你——”
“不是!”她到底有完沒完啊? 他已經很煩了,不禁擰眉冷斥。 “我就是不明白為什麼我會那麼倒楣,可以接手這個任務的大有人在,我肯定是變笨了才會答應當你的保母!”
多話、多事兼多疑! 他在內心嘀咕著,就看到她小心翼翼地問道:“我造成了你的困擾嗎?”
“如果不是這件任務,我現在已經在洛杉磯參加最重要的電腦軟體會議!而且要不是因為你,羅恩就不會把我所有的工作都分給了明杰!”火氣一上升,他就氣憤地把這些事情怪罪到她頭上,換來她愕然的眼神。
“你……一開始就不想接手的嗎?”她有些了解他的態度為何那麼差了。
事情好像有點複雜,他好像並不是心甘情願地接手她這個任務,而且聽他話裡的意思,他的工作似乎因為接了她這個任務而出現了危機,難怪他老是不喜歡看到她了。
“哼,誰會想接手!”完全鄙視的口吻,他沒有理會她的感受就這樣大步走上樓。
真是麻煩! 工作不順利,原本不屬於他責任範圍的任務卻落在他身上,對著一個如此麻煩的任務,他簡直受不了!
深吸了好幾口氣才慢慢平復心底的不滿,他卻不由自主地想到了蔣星辰剛才的表情。
嚴格來說,他討厭的是這個莫名其妙的任務,並不是蔣星辰這個女孩。
無可否認,她和他的性格是截然不同的,但他總是能夠適應自己和其他人的不同,適當地做出妥協,從來不曾像剛才那樣把心底真正的怒氣爆發出來。
而且她也被他吼得很無辜,她不是那個害他惹上許多麻煩的人,而是需要他保護的人。 剛才他好像把她吼得有些過火了……
心底浮上淡淡的內疚,他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走下樓去看一看她。
瘦小的身影背對著他,坐在沙發上,肩膀一抖一抖的,傳來輕微的抽泣聲。 他不禁擰眉,輕輕按了按她的肩膀。
微訝地抬首,來不及拭去淚水的那張清麗容顏就這樣迎上了他,他因為她的淚水而有些怔住,愣了一下才將一旁的紙巾遞給她。
“不用了,我沒事。”她有些慌亂地以手背拭去眼角的淚水,然後扯出一抹笑容來證明她沒事。
沒有想到他會突然間走下來,她也沒想到自己竟然會脆弱到落淚,只不過是想著遠在洛杉磯的母親而已,然後又想到自己在這裡唯一認識的人就是他,她卻成為他的累贅這件事情……
她佯作沒事的笑臉比起剛才的淚顏更加刺眼,他擰緊眉頭,沒有說什麼地盯著她。
“我真的沒事。”她再三地保證,卻不知道她眼底的悲傷還是讓他覺得礙眼。 “我有一個提議,不如我就請我爸爸去另外找一個保鑣吧,那麼你就不必感到困擾了。”
她認真的表情更加讓他擰眉,他還以為她會因為他剛才的那番話而耍大小姐脾氣,可是她卻在這極短的時間內做出了一個讓他覺得驚訝的決定。
看來在這之前,他的確是以充滿偏見的眼光看她了。 或許,她一直都不想成為任何人的負擔。
她被他打量的眸光看得立刻噤聲,生怕會惹得他不快。 但是他接下來的那句話卻讓她驚訝地看著他。 “明天你要出門嗎?”
他不是說他不想接下保護她的任務嗎? 可是怎麼他又——
“我明天有空。”他很酷地說完,然後很酷地走開。
她不禁嗤的一聲笑了出來,他明明就不討厭她嘛,幹嘛還要擺出一副“一切都要酷”的作風啊? 望著他的背影,她的眼底不僅盈滿了笑意,還盈滿了暖意。
“我終於找到這裡了!”盈滿了感動的亮麗臉孔因為看到了這間店的招牌而歡呼,甚至激動得雙手交握擺在胸前,眼底發出崇拜讚歎的眸光。
衛延抬首望了一眼這間老字號的客家餐館,有些陳舊的擺設和沒什麼規模的店面,再次不解地看向身旁不斷發出讚歎聲的蔣星辰。
這間叫做“富香樓”的客家餐館到底有什麼值得讚歎的地方呢? 他不明白,可是對於這些和他無關的事情,他向來都是保持不過問的態度。
要不是因昨天的事而內疚,他也不會答應載著她大老遠來到苗栗這個地方。 到了這裡,她堅持挨家挨戶去打聽這個處於隱僻地方的“富香樓”,找了兩個小時,她終於找到了這個地方。
“走!我們進去!”一拉過雙手環抱的他,她興奮地奔了進去。
“餵,人家可能還沒有開店……”他不滿地看了她一眼,心中開始後悔答應陪她出門了。
她才不理會他的嘀咕,就扯開嗓子叫道:“請問阿水嬸在嗎?”
他有些好奇地看著口操客家話的她,正在狐疑誰是阿水嬸的時候,一個中年發福的婦人從內堂走了出來,打量了二人一眼之後就高興地迎了上來。 “星辰?真的是你啊!”
“阿水嬸!”她熱情地給對方一個擁抱,眼底盈滿了激動的淚水。
“好多年沒見了,自從阿祖和阿美帶著你移民去了美國,我已經好久沒有見過你們了!”阿水嬸疼惜地摸著她的頭,也是操著客家話。
“我也是很想念你呀。”她撒嬌似的摟住對方。
衛延很識相地退讓到一旁,讓久別重逢的兩個人敘舊,但是才不一會兒,他就聽到了阿水嬸偷笑問道。 “那個帥哥是你的男朋友嗎?他還真好,帶著你來找阿水嬸。”
“不是啦,他……”蔣星辰一時之間找不到適合的形容詞,沉吟了一下才道:“他是我在這裡唯一的朋友。”
“噢?好了好了,阿水嬸不多話,現在就去弄幾道客家小菜給你們吃,等半個小時就行了。”
“謝謝阿水嬸。”她高興地點頭,一回首就迎上他冷漠的眼神。
“不會耽擱你很多時間,只要兩三個小時就可以回去,我保證!”她豎起三根手指作發誓狀,卻讓他的嘴角輕輕勾起。
“反正你是雇主,你說了算。”在某種程度來說,他已經認命地接受這樁任務了。 反正保護她的期限只不過是區區四天,今天已經是第二天了。
“你真好!”她毫不吝惜地給他一個笑容,讓他有些失神,然後啼笑皆非地搖頭。
放下了之前對她的偏見,他發覺她並不是一個討人厭的女孩,她臉上永遠燦爛的陽光笑容點亮了她周遭的世界,讓他的心情也變得比較輕鬆。
“以前我就在這裡出生,爸爸和媽媽都是這裡的幫傭,阿水嬸很照顧當時生活清苦的我們。”她訴說著自己的往事,眼底染上了淡淡的哀愁。 “後來我們移民到洛杉磯,媽媽老是記掛著這裡的一切,但是公司剛創立的時候,大家都忙著打拚,爸爸只好答應等公司的業績上了軌道再帶她回來探親。可是這個承諾已經無法兌現了。”
他聽出了一些端倪,也想起了之前在飛機上幫她撿起的那張照片,不由得開口問道。 “蔣夫人已經……”
“十二年前她動了腦部手術之後就一直沒有醒過來了。”想到現在還躺在洛杉磯療養院的媽媽,她的眼眶不禁紅了。
他沒有說話,只是聽她提及“媽媽”這個名詞,他的心也跟著擰緊了。
她深吸一口氣,然後微笑道。 “所以我這個女兒要代替媽媽完成她的心願。這次回來台灣,我必須來這裡一趟,然後帶照片回去,和媽媽說說這裡的故事。”
他沒有說話,聽著她輕輕嘆息。 “本來我是想和爸爸一起過來的,但是爸爸怕阿姨一個人忙不過來,所以就決定留在洛杉磯處理公司的事務。不過這也不要緊,阿姨這些年來一直照顧著我們父女,她一定也很累了。爸爸還打算等我結婚之後就娶阿姨,正式給阿姨一個名分。”
她認真地思考,他卻有些訝然地挑眉,看不出她如此容易就接受自己的爸爸另結新歡的事情。
“再過兩天,我就要離開了。”她感慨地說著,目光望向有些神遊的他,不禁一笑。 “衛延,你會不會記住我這個朋友啊?”
再過不久她就要去日本和赤月哥哥訂婚,再不久就嫁入上村家,然後在日本定居,可能不會再有機會回來故鄉走一趟了。
他挑眉,看到她純真燦爛的笑容就不忍心說不,只好點了點頭。
“那麼我結婚的時候也會邀請你,你一定要來喔!”她輕輕地說著,把他當成是相識多年的好朋友。
“嗯,到時再說。”他看著她,卻發現了她在提起“結婚”這兩個字的時候,眼神閃著徬徨和迷茫。
即將訂婚的人不是都滿臉春風的嗎? 她看起來卻惆悵茫然,而且她從來沒有在他面前說過和上村赤月之間的事情。 感覺上,她根本不像一個即將結婚的新娘……
阿水嬸很快就端著幾樣客家小菜上來,還盛了兩碗香噴噴的白飯,打斷了他的沉思。 “少年郎啊,快試一試阿水嬸的拿手小菜吧!”
他禮貌地笑著點頭,眼前的蔣星辰再度發出讚歎的聲音,雙眼寫滿了崇拜,然後就很不客氣地開動了。 他看著她毫不造作的吃相,嘴角不禁緩緩勾起,心底某一角緊繃的心情似乎鬆開了,陪著她在這個溢滿幸福香氣的地方用餐。
結果只是預計三個小時的苗栗之旅變成了六個小時,直到太陽快要下山了,蔣星辰才依依不捨地離開爸爸和媽媽的故鄉,由衛延開車載送回衛家大宅。
“如果以後還有機會來這裡就好了。”她看著車窗外的夕陽,輕輕嘆息。
“你可以和你的丈夫一起回來。”心情放輕鬆之後,他的話也變多了。
“他不會陪我做這種無聊的事情……”她若有所思地說著,他睨了她一眼,沒有繼續說下去。
一路上兩人都保持著沉默,她在想著自己的事情,而他也樂得清靜。 很快地,車子就駛進了通往衛家方向的大道。
“咦?等一下!是、是阿姨啊!”她突然緊急地叫衛延停車,指著一個在路旁走得一拐一拐的女人。
他不由得放緩車速,眸光在接觸到那個女人之際,他的呼吸陡地扯緊,眼神瞬間變得驚詫又復雜。 下一秒,他煞車,她已經趕著奔下車衝過去了,他難掩沉痛地看著喜極相擁的兩個人,不禁咬牙握拳。
“原來你就是……蔣星辰的阿姨。”
作者:
官不聊生
時間:
2022-7-4 00:01:43
第四章
車子駛進了衛家大宅內,衛延率先走下車,甩上車門就往屋內走去。
“衛延,麻煩你幫我扶一下我阿姨,她的腳扭傷了。”蔣星辰小心翼翼地攙扶著於慕晴下車,連忙朝極欲進門的他叫道。
衛延轉身,冷冷地盯著二人,冷厲的眼神最後停留在於慕晴的身上。 對方欲言又止地看著他,表情難掩激動,他卻冷冷地道:“我看沒必要。”
“衛延!”蔣星辰不明白他為何突然變得陰霾又深沉,卻發現身旁的于慕晴抖了一下。
“星辰,我還是回去飯店好了。你幫我叫一輛計程車,送我回去,我不想打擾你們。”于慕晴斂去眼底的痛意。
“阿姨,我都還沒有問你暱!你不是和爸爸一起過來的嗎?怎麼會只有你一個人來台灣啊?”還在返回飯店的途中遇上了搶匪,連腳都扭傷了,她怎麼可以讓阿姨單獨一個人回去飯店呢?
“我沒事的,你還是讓我自己回去飯店吧。”輕輕拍著她的手背,于慕晴的眸光始終沒有離開過站在門邊的衛延。
蔣星辰一臉不贊同地搖頭,然後朝臉色難看的衛延道:“不如今晚就讓我阿姨在你家過夜,你也不忍心看茬一個受傷的人獨自回飯店吧?”
她懇切的眼神加上于幕晴咬牙忍痛的表情,讓衛延悄悄握緊拳頭,大步走了進去。 “隨便你們。”
“我就知道他的人不壞。”扶著表情變得複雜的于慕晴,蔣星辰並沒有發覺到兩人之間的暗湧。
進入衛家的大廳後,於慕晴扶著一旁的椅子坐下,蔣星辰則仔細看著她紅腫的腳踝,焦急得眉頭打了好幾層的結。
“怎麼辦呢?怎麼辦呢?”連續問了兩句,她急得來回踱步,連忙拉著就要上樓的衛延。 “衛延,你家有沒有跌打藥油啊?”
衛延冷冷地瞄了她一眼,再次瞄向忍痛忍得冒冷汗的于慕晴,什麼話也沒說就大步走上樓。
“喂!”他到底怎麼了? 下午的時候他還會和她說話的啊,怎麼現在卻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星辰,你去偏廳,打開書櫃第二個抽屜找找看。”聽到於慕晴這麼吩咐著蔣星辰,衛延的臉色更是難看,忍不住停下了腳步。
等到蔣星辰奔去偏廳,他立即轉身下樓,迎上了眼神含著滿滿憐惜的於慕晴。
“你現在是什麼意思?別以為這個家還是跟以前一樣,別以為你還是很了解這個家!”要是她不說出剛才的那句話,他或許還可以抑制住漫天的火氣,但是現在卻不能了!
離開了那麼久,她憑什麼認為這裡的擺設還是和以前一樣,他實在討厭她一副很了解的樣子!
“小延,我知道你肯讓我進來已經是——”于慕晴還沒說完,就被他憤怒的語氣喝止。
“別叫我的名字!蔣夫人!”他冷冷地提醒她的身分,迎上她的淚眼,他沒有絲毫動容。 “明天一早,麻煩你立刻離開衛家,離開我的家!”
“小延,你聽我說……”
他沒有理會,憤怒地轉身卻迎上了驚愕的蔣星辰。 蔣星辰將于慕晴的淚顏都看在眼裡,再望向臉上寫著憤怒憎恨的他,她不由得怔住了。
臉色一冷,他越過她,迳自奔上樓去。 而她則難掩錯愕地看向捂臉哭泣的於慕晴。
關上房門,他立刻狠狠地咒罵了一聲,然後難掩頹廢地坐倒在床上。
可惡! 該死! 詳加推敲之後,他得到了一個足以讓他震怒到毀了整棟房子的真相——
原來老頭早就認識蔣泰祖,更不用說他一定知道了那個女人就是蔣泰祖的小老婆,最可惡的是他不單對那個橫刀奪愛的情敵給予寬恕,還寬宏大量到答應保護情敵的女兒!
難怪老頭只給他一個模糊的指示,還指名要他來接手這項任務,而衛遲更是知情不報! 他們都把他當成是可以耍弄的布偶嗎? 他們決定這些事情之前根本就沒有詢問過他的意願!
越想越是生氣,內心卻該死地擰緊,他一握拳,擱在茶幾上的玻璃杯子登時“碰”的一聲,碎片灑了遍地。
“為什麼你是那麼可怕的小孩?為什麼啊?”
記憶中的那道悲切的聲音又響起了,那張模糊的淚顏在看到小男孩手上、腳上的血蹟之後,幾乎是歇斯底里地哭叫——“媽媽,別哭,小延抱抱你。”小男孩的臉上絲毫沒有痛楚,全副注意力都擺在媽媽哭泣的容顏上。
“你別過來!”對方以厲喝阻上小男孩上前。
小男孩被媽媽的表情嚇到了,更加害怕媽媽會不要他,連忙奔了上去,但是矮小的身影絲毫沒有註意列地上的玻璃碎片,小小的腳底被割破而流血了。
小男孩只是感覺到腳下似乎有濕熱的水流了出來,低首看到了鮮紅色的水,他沒有嚇著,沒有喊痛,只有掩不住的好奇。
“你看看你……天啊,為什麼我會有一個這樣的孩子啊?”媽媽的哭聲嚇壞了他,他好怕媽媽從此不要他,於是他更加努力地衝向媽媽的懷抱。
但是媽媽卻很用力地推倒他,他整個人向後摔倒,可是他一點感覺也沒有。 別的小孩跌倒了會哭,爸爸說他們是因為摔痛了所以才哭,而他是最乖的小孩,摔倒了不會痛、也不會哭……
可是他好害怕,媽媽看著他的表情似乎帶著某種憎恨、某種堅決,就在他要拉住媽媽的手時,媽媽卻用力地甩開他的手,一臉恐懼地搖頭。 “我不能要你,我不能要這個家了,你是五個孩子之中最可怕的……我、我不要!”
“不要。”
衛延重複著那句話,嘴角揚起諷刺的笑意。 這一走,走了十四年,當年九歲的小男孩也變成了二十三歲的男人了。 既然她都說不要了,為什麼還要出現在衛家?
他沒有老頭的寬宏大量,也沒有本事在知道真相之後繼續這項任務,凡是和那個女人扯上關係的事和物,他都不想知道、也不願意插手!
“衛延!衛延,你怎麼了?我好像聽到你房間有聲音呢!”
門外傳來蔣星辰焦急的聲音,幫阿姨處理好傷之後,阿姨堅持不肯透露半句,直覺事情不簡單的她唯有來找他了。 哪知道敲了半天的門,裡面不但沒有回應,還傳來玻璃碎裂的聲音,讓她更加焦急。
“衛延,回答我啊!你沒事吧?”她焦急的聲音聽起來有一種真實的關切,他不禁一怔。
蔣星辰的關心竟然讓他有些感動? 他頓時感到啼笑皆非,眼底盛滿了諷刺。
手指輕揮,關上的房門自動打開,她有些驚訝地看著坐在床上的他,試探性地探個頭進來。 “你……要睡了嗎?”
“進來。”他的眼神已經不是平時的那種要酷,而是帶著冷冽的寒光。
她一怔,隨即乖乖地走了進來,正打算轉身把門關上,門“啪”的一聲自動關上了。 她嚇了一跳,驚疑不定地轉身看著身影模糊的他。
“蔣星辰。”他叫著她的名字。 卻被她神經緊繃地打斷。
“不好意思,我們可不可以先把房間的燈打開再說話啊?”她舉手。
房間都不開燈,她只能透過窗外的月光看到他蒼白的側臉,依稀看到他側臉上的深沉冷厲,那種詭異的感覺幾乎讓她有錯覺,眼前的衛延是長了翅膀的惡魔。
“你躲在那麼暗的角落,我看不到你,這樣很難溝通的呢。”感覺到了他的眸光更加冷淡,她連忙舉出有力的證明來爭辯。 “專家說最有效的溝通方式就是面對面,這樣才能減低對彼此言辭的誤解。”
說實話,她幾乎可以想像到驚悚片的場景中,躲在暗處的男主角突然張開嘴,露出兩隻吸血的撩牙,朝女主角撲過去的時候,蝙蝠突然飛了出來——“啊!你、你幹什麼!”正在幻想的她絲毫沒有註意到他的身影突然靠近,嚇得連忙退開。
衛延按下她身後的開關,整間房登時點亮了,他瞪她一眼。 “我在開燈啊。”
被她這麼一鬧,他心底的火氣降了不少,尤其是看到她嚇得目瞪口呆的那幕。
“呼,嚇死我了。”她拍著受驚的心口,這才重新坐好,目光卻在看到他後怔住。
衛延變得不一樣了,雖然和他相處的時間很短,但她很容易可以從一個人的眼神之中祭覺出那個人的不同,衛延的眼神改變了,不是之前的裝酷,而是變成了絕對的冷漠。
沒有理會她的端詳,他深吸一口氣。 “你明天就另找一個保鏢吧,我們已經不打算繼續接手這個任務。”
“為什麼?”昨天晚上,甚至是今天下午都還好好的,他怎麼在兩個小時內就改變了主意呢?
她不是笨蛋,一想到他剛才和阿姨之間的不愉快對話,她就急著開口。 “是因為阿姨的關係?你、你認識阿姨嗎?”
他的臉色跟著一沉,極快掩去眼底的不悅。 “我這裡只能夠留你們兩個住上一晚,麻煩你們明天就離開我家。至於違約方面的賠償金,我會在三天後匯到蔣泰祖的戶頭。”
“可是我想知道的是你和阿姨之間——”她急切的話頭被他冷聲打斷。
“我已經清楚交代你需要知道的事情了,請你回去休息。”他毫下留情地下逐客令。
她被他的態度和語氣氣得跺腳,突然間把心一橫,好整以暇地坐在一旁。 “我不走,你有本事就趕我出去。”
“你!”他被她的蠻橫氣得咬牙,隨即冷靜下來靠坐在床上。 “好吧,你要欣賞我的睡姿就讓你欣賞個夠!”
“說完,他果然閉上眼睛。她不由得凝視著他,輕輕嘆息。“就算你假裝睡覺也好,我知道你還是在想著那件事情。 ”
他驚訝地睜開眼睛,卻迎上了她澈亮坦誠的眼睛。 “我不懂你在困擾著什麼,但是你的表情,我是見過的。那種表情叫做孤獨。”
這種感覺的無奈和心酸,她都體會過,所以她一眼就看出了他心底的感覺。
他眼底的驚訝逐漸化為深沉,然後不著痕跡地避過那雙過於剔透、直達人心的黑眸。 她的雙眸沒有探測,只有誠懇的了解,卻讓他心生想逃避的念頭。
“就當我留下來陪你吧?”她難得看到他閃爍不定的眼神。
“不需要。”他的能力是封鎖,所有不愉快的事物都會被他緊緊地封鎖在他的內心,用不著任何人的關心。
“那就當作是我怕孤獨,請你來陪我好了。”她沒有什麼意見,阿姨不想要她打擾,她也打算讓阿姨有喘息的空間,所以她不打算去陪阿姨。
她自顧自的在他另一邊的床沿坐下,和他彼此背對著,沒有再說話。
他不願開口,但還是忍不住開口了。 “喂,你沒有聽清楚“我不再是你保鑣”這句話吧?”
“有啊。”她輕鬆地晃著腳,嘴角揚起。
“還是你不了解我叫你出去的那句話?”他的聲音帶著諷刺。
“了解啊。”她答得乾脆。
“那你為什麼還要待在我房間?”再次晌起的是忍不住的怒喝。
她回首,睨他一眼。 “喂,孤獨的時候最好是有人陪伴。如果你不習慣,你就乾脆當我不存在好了。”
“我哪裡孤獨——”忍不住爆發的低吼卻被她輕哼著歌曲的聲音蓋過。
他有些失措,生平第一次感到了失措,她的輕鬆自在正淡淡地撫平了他心底的憤恨狂怒,讓他不由自主地安靜下來。
緊握的拳頭緩緩鬆開,他望著窗外的月色出神,陡地想起自己的心似乎好多年來都未曾如此平靜。
難道他真的是……孤獨嗎? 蔣星辰她怎麼會知道他孤獨?
他吸氣轉身,卻看到了她已經睡倒在他床上,嘴角還掛著一抹淺笑。 輕輕地為她蓋上被子,他的眼神也隨著她臉上那抹淺笑而放柔了。
一覺醒來,蔣星辰發現自己睡在一張陌生的床上。 她一驚坐起,就看到了衛延蜷縮在一旁的單人沙發上,合上眼皮睡覺。
原來她昨晚就這樣睡著了,還害得他睡沙發。 她微窘地拉好身上的衣服,整理好頭髮之後,就躡手躡腳地拿著被子走向他。
他的臉上泛著淡淡的祥和光芒,不似平日的剛強冷酷,現在的他讓人覺得平易近人得多了,她瞧著瞧著不禁出了神。
要是別人告訴她,眼前的衛延是“惡魔代理人”的一份子,她肯定不會相信。
因為他的外表太過文弱了,就好像古時候的儒生,可是他應該是個貪睡的儒生吧?
好半晌她才輕笑自己的傻氣。 正要為他披上被子,他卻毫無預警地睜開眼睛。
她怔住了,手上的動作也僵住了。
他瞄了一眼她手上的被子,她已經把尷尬化為笑容。 “早安!”
點了點頭,他站起,發覺到她還愣愣地站在原地,他不禁挑眉。
“幹什麼?睡醒了還不出去?”
原本還想感謝昨晚他幫自己蓋被子,蔣星辰一腔熱情全被他冷冷的語氣淋熄,她哼了一聲,將手中的被子拋給他就昂然走了出去。
被子上還有一絲屬於她的溫熱,沒來由地滲入他微冷的手心。
他不禁望著她的背影出神,想到剛才她想為他蓋被的表情,有些怔住。
有時候她倒挺可愛的。 他不得不承認,昨晚因為有她的陪伴,蜷縮在沙發上睡去的他竟然可以一覺安穩到天亮。
但是想到等一下就有可能見到的那個人,他的眼神登時一凜,隨即閉目嘆息。
冷靜了一個晚上,他應該以理智的態度去面對她吧,至少他得先把這個任務交代清楚之後,再讓她們離開這裡。
“衛延!”毫無預警的,蔣星辰傳來一聲驚呼。
他一驚,連忙循著她的聲音趕去,直奔下樓就發現到她一臉徬惶地站在偏廳,神情難掩慌張。
“怎麼了?”他急忙拉過她,銳利的目光望向四周,在沒有發現到有任何可疑後才微鬆了一口氣。
“阿姨、阿姨不見了!”她手裡握著昨晚幫於慕晴包紮的繃帶,焦急地望著衛延。
他的語氣登時轉為冷淡,滿不在乎地道:“沒有什麼大事就別亂叫嚇人。”
“可是阿姨不見了!”她再次急叫著,阿姨在這里人生地不熟,會去哪裡啊?
這樣已經是大事了!
“她可能是回飯店了。”至少這麼做,大家都不會尷尬。 她果然遵守了昨晚的話,天二兄就立刻離開。
他不層地冷哼,就朝廚房走去,以為他會想辦法幫她找阿姨的蔣星辰急著跟上他的腳步,卻發現他只是在廚房內泡咖啡。
“她的腳扭傷了,這附近又沒有計程車,她要怎麼回去飯店啊?”
她都快急死了,他還優哉游哉地在泡咖啡!
“我怎麼知道。”咖啡一泡好,他就走去客廳看報紙。
“餵,你一點也不著急嗎?她連我的電話也沒接!”她肯定他和阿姨認識。 但是他的冷漠真的讓她抓狂。 “我們快點出門,去找找看,說不定阿姨還在附近。”
阿姨就好像她第二個母親一樣,經過昨晚的事情后,她更加不放心阿姨一個人亂走。
“這不關我的事。”他冷冷地說著,絲毫沒有相助的念頭。
“你是我的保鐮呀!”她氣急敗壞地叫道。
“從今天開始,我們已經解約了。”他昨晚就說得很清楚,她的記性真的不太好。
她被他的冷漠氣炸了,咬牙叫道:“好,我的事情和你無關!我自己去找我阿姨!”
再和他這個冷漠怪男多說幾句話,她會被氣得噴血! 她就不相信靠她自己找下回阿姨!
“不送了。”他頭也不回. 她氣得踩著急促步子奔了出去。
直到她的身影離去,他才抬首,若有所思地看著前方。 都離開了嗎? 他不必再去想那些不愉快的事情,也不必看見不想見到的人,但是他的內心卻有些不安。
就這樣讓蔣星辰離開,好像有些不妥,更正確來說,她現在的處境很危險,不然她也不會指名要“惡魔代理人”接手她的案子……
正在沉吟,他的30手機響起,按了通話鍵,他看到~張嚴肅的臉孔。
“我正想找你。”這個老頭終於露面了,他冷笑。
“你和蔣星辰相處得還好嗎?爸爸知道你是一個乖巧的孩子,一定不會一”那張嚴肅臉孔下,衛成輝的語氣帶著親切和一絲促狹。
“她走了,我已經和她解約了。”他的冷聲宣布立刻讓對方吃驚低呼,但是對方的一句話卻立刻換來了衛延吃驚地挑眉。
“你大概不知道一件事吧?狙擊蔣星辰的人就是“風之宿”派來的!”
這個奸詐的老頭! 他就知道老頭會叫他接下這個任務是別有目的,是他笨得沒來得及將兩件事情做出聯想,就這樣趕走了蔣星辰!
這不可好了,他得追上蔣星辰,然後必須表明之前的一切“純屬誤會”,按照老頭的意嗯,誠懇地表示願意接手這個任務。 說到底,老頭就是在戲弄他!
越想越是生氣,他狠狠地咒罵了一句,卻不能撇下蔣星辰不管,尤其是當他知道上村家族是如何得罪了神秘莫測的“風之宿”……
老頭雖然沒有透露什麼,但是從霍以澤口中他得知了“風之宿”
是專門研究超自然現象的研究所,而一直找他們碴的末剛還有他的手下們多數都源自“風之宿”這個地方。 為了知道被老頭刻意隱瞞的一切真相,他和衛遲已經著手調查這個神秘的研究所。
現在老頭竟然告訴他,蔣星辰的未來夫家因為在一次國際上的會議中,明言要剷除形同恐怖組織的“風之宿”,結果惹禍上身,導致被“風之宿”的人追殺。 無辜受到牽連的蔣星辰因為還不是上村家族的一份子,所以沒辦法受到日本軍警方的保護,只好透過老頭來僱用“惡魔代理人”了。
這也是衛遲會答應讓他接下這個任務的原因,因為他們都想揭開“風之宿”的神秘面紗。
翻開了手機,他循著上面顯示的訊號找尋著蔣星辰的蹤跡。 走在熱鬧的周末街道上,他陡地停下了腳步,聽到了熟悉的聲音在與人理論。
“為什麼要我賠啊?這些東西又不是我撞倒的!”急躁的聲音,不甘示弱的表情,蔣星辰急著要甩開拉住她手不放的男人。
不久之前,她已經聯絡上了阿姨,知道對方真的回到了下榻的飯店,她才鬆了口氣。 就在她趕著要去和阿姨會面的時候,一個推著一箱箱水果的男人陡地撞上了她,結果水果都滾落在地上,男人扯著她不放,堅持要她賠償。
“是你撞上我,我的水果才會摔爛!你不賠錢就別想要離開!”男人粗聲粗氣地叫道。
“放開我!是你先撞上我,為什麼要我賠?”她怎麼甩也甩不掉對方的箝制。
“小姐,你不想把事情鬧大的話,就賠錢給我兄弟。”她的身旁多了好幾個結實高大的男人,看樣子就像是當地的流氓。
“噢!我懂了!你們是故意撞上我,然後勒索的吧?”她生氣地叫道。
真的夠倒楣了,她剛才匆匆地離開衛家,連錢包也忘記帶,現在就遇上流氓,還被勒索……
“小姐,說話得小心,我們都是正當的小販。”對方冷哼,身後的壯漢們也圍繞了上來,嚇得她連忙退開。
“只不過你現在捧爛了我兄弟營生的東西,只叫你賠償已經算便宜你了。”
她咬緊下唇,難掩懼意地看著逼近的幾個男人。 這算是什麼索討賠償啊,簡直是變相的勒索嘛,救命啊……
“賠償五百元,應該夠了吧?”一道低沉好聽的聲音響起,蔣星辰好像見到救星般地急著躲到對方身後。
衛延將錢塞進其中一個男人的口袋,一把拉過蔣星辰,頭也不回地離開。
“衛延……”她又是感激又是感動地看著他,雖然他還是一副“死人臉”,但是幸好他出現救了她。
“餵,五百元真的不夠意嗯,起碼要三千。”很快地,他們又被之前的流氓攔下,她不由得害怕地握緊他的手。
“就是啊,那些都是外國進口的水果,有機的,價錢當然也很貴!”
“讓開。”他懶得和這些流氓說話,手指一揮,在自己和她身邊下了結界。
“我看你是找死!”流氓們被他凜然的眼神激怒了,一擁而上,幾隻大拳頭就要往他身上揮落。
可是應聲響起的是他們的痛呼聲,蔣星辰怔住了,他們的拳頭在靠近衛延身體不到三寸的地方就被一股力量反彈回去,就好像他們擊在一堵堅實的牆壁上,連拳頭也流血了……
“你……”她愣愣地看著他,又看到了他眼神閃過的那絲冷銳光芒。
“走吧。”撇下了結界,他毫不理會痛呼的流氓,拉過她就走。
她眼底的驚訝漸漸化為疑惑,想到之前自己在衛家撞上的那扇“無形門”. 當時她痛得眼淚直流的表情恐怕就和那些流氓一一樣……
街延到底……是什麼人啊? 這個問題倏地讓她有些惶恐地停下腳步。
“你要帶我去哪裡?”她戒備地看著他。
他看到了她眼底的狐疑,但是他認為沒必要和她解釋他身上的詛咒力量。 “回衛家。”
“不,我要去和阿姨會面。”她越想越是不解,哪有雇主住在保鑣家中的道理啊? 一般來說,都是保鑣住在雇主的家裡,二十四小時貼身保護雇主的……
一提到那個女人,他的臉色一變,不顧她的反對就拉過她。 “總之合約末解除之前,你都必須聽我的指示去做。”
“我才不要!是你要求解約的,而我現在也沒有興趣繼續僱用你這個保鑣!”
她已經受夠了他的不講理. 他憑什麼叫她聽從他的指示啊?
他懶得和她爭辯,強行拉過她就往自己停車的方向走去。 她被他的無禮氣得一臉漲紅,陡地用力掙開他的手,一溜煙似的就往另一個方向奔去。
“蔣星辰!”可惡! 她真的是超會溜的!
他咬牙追上,很快就追上了她,她反而被他攔下了。 她惱羞成怒地叫道:“我不要雇用你了!你還管那麼多幹什麼?”
“你有兩個選擇。一是乖乖跟我回去,二是我把你敲暈,帶回去。”
他冷冷地說著,大有威脅她的意嗯。
“呵,我好怕喔。”她朝他扮一個鬼臉,轉身就走。
他手指輕揮,正要以封鎖的能力來限制她的行動能力,但是破空傳來“嗤”的一聲,她登時呆若木雞了。
在她面前站著講電話的男人,胸口被某種奇特的利器貫穿,急噴出來的鮮血剛好灑上了她的臉蛋,她瞠目看著對方雙眼圓瞠地倒下……
接著一道寒光向呆愣的她襲來,速度之快甚更貫穿了衛延匆忙設下的結界,直刺向她的心房,她在震驚之下倏地暈厥了,一個大掌疾快地接下那支銀錐,另一隻手扶著她倒下的身體。 衛延看向銀錐射來的方向、地上的屍體和陷入慌亂的人群,眸光一凜,用力將銀錐捏為灰燼。
作者:
官不聊生
時間:
2022-7-4 00:02:00
第五章
頭好痛喔,她的頭怎麼會那麼痛呢……
努力撐開眼皮,突如其來的光線讓蔣星辰反射性地閉上眼睛,等到稍微適應之後,她才睜開眼睛,打量著這個陌生的環境。
這裡不是她在洛杉機的睡房,也不是衛家的客房……那麼她在什麼地方啊引她一驚之下坐起,驚愣地看著這間維多利亞風格的套房,忙不迭地走下床。
房門亦在此時打開,一個女傭走了進來,看到她之後立刻驚喜地以日語叫道:“蔣小姐醒來了!”
對方這麼~呼,一個女人跟著急步走了進來,她怔了一下,驚訝地低呼。 “風秘書,你怎麼會在這裡……等等,這裡是什麼地方?”
“小姐,這裡是上村少爺特別為你準備的居所。”風曼潔微笑著。
“你是說赤月哥哥?”看到對方點頭後,她茫然地捂著額頭。 “我什麼時候到了日本橫濱啊,我怎麼記不起來呃?”
她只記得她要去找阿姨,但是那個可惡的衛延卻不肯讓她去見阿姨,然後她和他就在街道上爭論起來,接下來的事情她就忘記了。
“小姐,三天前你發高燒,一直昏迷不醒的,上村少爺特地搭乘私人飛機,帶你回來這裡治病。”風曼潔說著。
她輕拍了一下腦袋,低呼道:“原來我病得那麼重啊,難怪發生了這些事情,我卻一點也不記得。”
也就是說四天的限期已經過去了,她離開了台灣、離開了衛家,終於可以擺脫她這個麻煩的衛延一定高興得在慶祝吧?
可是一想到衛延,她就有一種不祥的感覺,內心的某一角似乎沉陷了,好像衛延遇上了什麼危險似的……
“我真的發高燒嗎?衛延為什麼沒送我來日本,反而足赤月哥哥特地到台灣接我——”她的話還沒有問完,就聽到一個冷冷的諷刺聲響起。
“才剛痊癒就這麼多話,還真是死性不改。”風曼潔還未答話,一個男人已經走了進來。
她驚訝地朝那個人望去,陡地由驚轉喜,叫道:“衛延?”
“啊,看來腦子還沒有燒壞。”他尖酸地諷刺著,倏地怔住了,挑眉看著突然上前給他一個擁抱的蔣星辰。
她自己也怔住了,腦海中閃過某種來不及捉摸的模糊影像,突然很想好好感覺他的存在,就這樣不假思索地抱住了他。
內心的那股不安漸漸捎失了,她有點享受源自他身上的溫暖,感覺踏實多了。
“喂,你打算什麼時候放手?”他俯首看著她,她剛好抬首,燦亮的羆眸讓衛延微怔. 但是他極快地抹去心頭的那絲異樣。
“這是一種社交禮儀,在美國的時候,我和朋友之間都是這樣打招呼的。”她以輕快的語氣來掩飾剛才的不小心失神。
. 他沒有理會她,朝風曼潔點頭,對方會意地走了出去,讓出空間給他和她。 她毫不掩飾地凝視著他,似乎想從他的表情中找出~絲端倪。 突然間驚訝地發現到某件事情。
“衛延,你怎麼還會留在這裡喔?那份保鏢僱用書上好像說明,你只需要把我安全護送到日本橫濱,任務就完成了……”
她好奇地看著表情微僵的他,然後看著他咬牙,給了她一個答案。
“哼。一你以為我很想繼續保護你嗎?他擰眉,要不是因為她突然遇襲,他也不會答應老頭和蔣泰祖的要求,繼續留任當她的保鏢。
“衛誕,我請求你繼續保護我的女兒,直到她嫁入上村家的那一天為止。”蔣泰祖當時是幾乎要跪下來求他,讓根本不屑與對方說話的他不由得心軟了。
再加上老頭對他的“循循善誘”,然後看到了即使昏迷、瞼上依舊掛著驚懼淚水的蔣星辰,他只好答應了老頭和蔣泰祖兩人近乎無賴的要求: '
條件是. 在這段期間內,蔣泰祖和於慕晴不可以插手這件事情,只要有他們兩個在場,他就不會出現。
為了女兒的安危,蔣泰祖答應了,直到婚禮上他和於慕晴才會出現。
他接下這任務的目的還有一個。 他想藉機看看,當天襲擊他們的人到底是什麼來頭,能夠以利器刺穿他的結界,對方發射利器的速度和力道必須要有一定程度的強,一個普通人是不可能擁有這種程度的速度及力道。
他冷笑,卻被兩道打量的眸光瞧得渾身不自在,終於擰眉迎上她的眸光。
“終於注意到我的存在了嗎?”她不滿地雙手環抱,等著他的解釋。
“什麼事啊?”他不解地看著她。
“我等著你的解釋,解釋為什麼你會突然間在這裡出現、解釋為什麼我會由赤月哥哥接來日本。”她雖然什麼也記不起,女人的直覺卻告訴她,在她失去意識的那段時間內,有某些事情發生了。
疑視了她半晌,直到他確定她什麼也記不起之後,他的嘴角才一勾。 “我看你的病還沒有好,腦子塞滿了胡思亂想。”
“才不是呢!一定是發生了某些事……喂,衛延!”她邊問邊追上他的腳步,他卻不予理會地離開,情急之下她一把扯過他始終插在褲袋中的右手。
他任由她拉過自己的右手,沒好氣地道:“我沒必要告訴你,OK?”
“呵呵,我已經摸透你的脾氣了,一看就知道你有事情瞞著我……”她的話音倏地頓止,因為看到了自己正握著他扎著厚厚繃帶的右掌。
她膛目訝然地看著他,視線再次落在他扎著繃帶的右掌上,結結巴巴地問著。
“你、你的手怎麼了?”
他將受傷的右手自她掌中抽回,以再平常不過的語氣道。 “沒事。”
看著他一檜冷淡,她連忙道歉。 “對不起,我剛才一定是握疼了你的手,現在還很痛嗎?”
她的焦急和內疚讓衛延的內心再次閃過異樣的感覺,他隨即冷冷地轉身,撂下一句話。 “都說沒事了。”
他怎麼了? 蔣星辰怔了一下,不由得凝視著他陡地變得深沉和落寞的背影,在她還沒有意識到自己在幹什麼的時候,她倏地追上去將他攔下。
“喂,別老是一副拒人千里的表情嘛。人家又不是故意弄痛你的,只是—一”他睨了她一眼,眼神中的些許黯然讓她有些錯愕地住口,他深吸一口氣,什麼也不說地越過她離開。
“衛延!”她急切地喊著他,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對。
她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還是說錯了什麼,但是她卻看得出他內心的難受,剛才那個眼神實在讓她的心也跟菁擰了一下。
“對不起,我好像讓你難過了。”她搞不清楚他為何難過,但卻知道讓他覺得難過的人一定是她。
衛延不由得停下腳步. 她語氣中的關切竟讓他有些動容,還真是一個意外的發現啊。
“你為什麼要道歉?真是一個笨蛋。”他的話帶著損她的意嗯,但是眼底那抹放柔的眸光卻迎上了她盛滿了關切的黑眸。
她不悅地嘟嘴,隨即明白了他語氣中的意嗯,嘴角不禁跟著揚起,到最後是兩人相視而笑。
“我幫你換繃帶吧,以前我學過急救的喔。”
“不需要,你閃開一點。”
“不行啦,除非……嘻嘻,你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我就閃開。”
“你不需要知道。”
一定是有事情發生了! 我一定要知道! ”
結果是看到一個笑得賊兮兮的蔣星辰追著衛延跑,後者才沒有興趣陪她玩無聊的追逐遊戲,閃到門邊就開門,看到了門前站著的一個男人。
“衛延先生,你好。”十足日本人的禮儀,對方朝他微躬身,他不由得挑眉。
“捉到了!快說!”身後傳來蔣星辰得逞的笑聲,豈料一個收勢不住,整個人往前摔去。
衛延下意識地伸手要接穩她,對方也同樣要扶過她,兩個男人同時伸出手,她卻緊緊握住了衛延的手臂,喘了一口氣才道。 “呵,終於捉到你了!現在可以告訴我發生什麼事情了吧?”
衛延有些無奈地示意她往另一個方向看去,她愕然地迎上臉色微沉的對方。
“赤月哥哥引”她怔住了。
衛延看著自己掌心上的傷口,呈五角形的傷口已經開始緩緩結痂了。
三天前,他錯誤估計了那根銀錐的殺傷力,空手握著激射而來的銀錐,雖然及時救下蔣星辰,但是自己的手掌卻受傷了。
受傷就應該會痛啊,可是他卻一點感覺也沒有,要不是看到了這個血肉模糊的傷口,他甚至不認為自己的手掌受傷了。 痛的感覺是怎麼樣的呢? 應該沒有人可以土口訴他吧……
他自嘲地一笑,衛家每個人都繼承了詛咒的力量,以人類的本質來換取和惡魔交易得來的力量。 他的力量是封鎖,封鎖住一切的事與物,甚至包括人類的記憶。
為了將受襲的陰影自蔣星辰記憶中抹去,他動用了封鎖的力量,封鎖了她對那件事情的記憶。
不同於一般的催眠,被他的詛咒力量封鎖的記憶,只有經過他開啟,記憶才會恢復,所以蔣星辰已經完全忘記了之前發生的襲擊事件了。
現在知道這件事情的人就只有他、老頭和蔣泰祖,也就是說他必須在遭遇下一次襲擊之前弄清楚對方的實力,不然他會輸得很慘他擰眉,上村赤月的臉孔很快地在腦海中浮現。 沉穩、剛毅又不失溫柔的上村赤月是日本前任首相上村太郎的獨生子,已過世的上村夫人是蔣星辰母親的知己,對方和蔣星辰是—起長大的青梅竹馬。
感情十分要好,所以促成了這樁婚姻。
但是根據他查到的資料顯示,這場婚姻似乎並不像外界所說的“童話婚姻”,而是一個交易。 已過世的上村夫人遺願是希望見到蔣星辰成為兒子的妻子,蔣星辰會嫁入上村家的原因是為了支撐起快要倒閉的蔣氏集團。
簡單來說,這場婚姻就是大戶人家喜歡玩的聯姻遊戲。 蔣星辰只是利益輸送下的一件交易品……
他陷入了沉嗯,一股力道將臥室的門撞開,氣急敗壞的蔣星辰衝了進來,在他還沒來得及開口之前就叫了出來。 “衛延,你是現在唯一可以幫我的人,你一定要答應幫我!”
“你不知道敲門是一種禮貌嗎?”他挑眉看著氣喘吁籲的她。
“別說這些了,現在事態嚴重,你必須幫我才行!”她揮舞著拳頭,激動地說“世界末日了嗎?”他還是一副愛理不理的表情,直到這一秒為止,他都沒感覺到自己在屋子四周設下的結界遭到破壞,也就是說沒有外人闖進來,一切安全。
“這比世界末日更加嚴重!”她一副義正詞嚴的表情,舉起手平放在自己的胸前,憤慨地道:“這關係著我的終生幸福!如果我沒辦法讓赤月哥哥快樂,我就不能夠快樂,那麼以後大家都會過著苦哈哈的日子,所以我—一”“無聊。”上村赤月和她之間的事情。 他沒有興趣知道。
轉換了一個舒服的坐姿,他就這樣合上眼皮,但立即被她的大嗓門吵醒。
“衛延!別睡!我、我拜託你,我求你了,現在只有你是我的救星。”
正義凜然的表情陡地換成了委屈咬唇的表情,她不斷扯著他的衣袖一直拜託。
他沒有反應,甚至發出淺淺的打呼聲,她氣得急叫:“都是你的錯!要不是赤月哥哥看到我和你在一起玩鬧,他就不會誤會我們的關係,他也不會不開心,我也不需要想辦法逗他開心!”
衛延終於忍不住地睜開眼. 低斥著. “別把這筆帳賴到我頭上,這一點也不關我的事!”
“那麼你可以講一點義氣,幫幫我這個有難的朋友嗎?”態度來個一百八十度的轉變,蔣星辰露出燦爛的笑容. 期待他的點頭。
他看著她礙眼的笑容,一眼就看穿她的詭計,冷冷地拒絕。 “不能。”
“衛延,我真的很需要你的幫忙,做蛋糕的事我一點概念都沒有,而且我連糖和鹽、水和酒都分不清楚,萬一廚房再次著火,我會麻煩到你的喔。”她可憐兮兮地說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凝視著他。
可惜,他仍舊不為所動,倒下去又重新合上眼睛,把她氣得直跺腳。
“赤月哥哥很喜歡藍莓口味的蛋糕,我想親手做一個給他……”
看著他毫無反應,她鬼祟地一笑,倏地扯開嗓門驚呼。 “嗅,我知道了!”
嘖,她真的是一個大喇叭! 他不悅地睜開眼睛,看著她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我知道了,你一定是妒忌我只做蛋糕給赤月哥哥,所以堅持不肯錯我,對不對?
別小氣嘛,我一定會多做一個給你,你喜歡什麼口味的蛋糕呢? ”
衛延捂著額頭,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不小心”把她的智商也封鎖了起來,然後聽到她更加吃驚地語氣道:“難道……你對我有意思?所以你不喜歡看到我為赤月哥哥付出?”
額頭上的青筋浮現,他忍無可忍地瞪著她,咬牙說著。 “蔣星辰,我有一件事情要告訴你。”
“什麼?”她很虛心地請教,笑容燦爛無比。
“上次有一個人因為吵到我睡覺。結果被我封住了他的嘴巴,讓他整整一個下午說不出話。”他邊說邊靠近她,將她逼到牆角,滿意地看著她眼底的驚訝。
“封住了他的嘴巴?”她狐疑地打量著他性感誘人的薄唇,他身上的陽剛氣息擾得她的呼吸有點紊亂,然後她不怕死地請教。 “你的意思是……你吻了他嗎?”
電影還有小說裡都有這樣的情節,遇上多話麻煩的女主角,男主角通常部是用吻來堵住女主角的多話……他、他不會想要對她做這種事情吧?
“你!”他氣極,他所謂的“封住”是指以封鎖的力量封鎖對方的言語能力,不是她腦子想的那些亂七八糟東西!
再說,用自己的嘴唇去吻衛遲這個多話的男人……他光是想就要吐了!
不過看到她一臉驚慌的表情,他就忍不住興起惡作劇的念頭。
眸光移向她紅艷欲滴的嘴辱,他刻意壓低嗓音。 “你想試試看嗎?”
“嗯……”他的聲音充滿了誘惑,讓她不禁咽了嚥口水,呆住了。
近距離的接觸,讓他給人一種魅惑的感覺,全身上下都散發著吸引入的氣息,好像有一股魔力正在吸引著她的前進、她的探索,也攪亂了她平靜的心湖……
“不可以!我又不喜歡你!”她突然間閉起眼睛叫道,也打斷了衛延的沉嗯。
“吵死了,誰會想用那種方式。”他揉著受害的耳朵:心底卻因為她的話而抖動了一下。
他會有人喜歡嗎? 衛家五個孩子之中,他失去了痛的本質,讓他成為了五個人當中最讓人覺得可怕的怪物,從來不曾執著地尋求預言中戀人的他,因為蔣星辰的一句話,第一次想到了這個問題……
“我不打擾你,自己去做就是了。”她慌忙地跑了出去,掩飾自己的窘意。
衛延挑眉看著她的背影,眼神中染上一抹連他自己也下知為何的複雜神色。
我沒有喜歡衛延,我當然不會喜歡衛延,我怎麼會喜歡衛延呢捧著食譜研究的蔣星辰,腦海中一直迴旋著這幾句話,直到她忍不住將食譜擱在一旁,支著下巴嘆息。
她怎麼了? 衛延只不過和她開個玩笑,她就如此認真地思考這個問題,她當然沒有理由會喜歡上衛延,他那種高傲、冷酷又孤僻的男人根本不是她的菜。
“我真是一個笨蛋。”她搖頭譏笑自己的傻氣,竟然會因為衛延的玩笑而杞人憂天。
拿起雞蛋,她按照食譜上的指示輕聲念著:“放八顆雞蛋,加入麵粉,攪拌均勻……”
嗯,看來滿容易的嘛。 她輕鬆地哼著歌,將雞蛋一穎又一顆的打人碗中,滿意地笑著,就要拿過身後擱著的麵粉,一個人卻把麵粉遞了過來。
她驚訝地回首,看到了下知何時出現的衛延,不禁一怔。
“我怕火燒廚房的事件會重演,所以來了。”他平靜的語氣讓她鬆了一口氣,接著揚起了笑容。
“我就知道你最好了!”她立刻讓出一個空位,擺了一個'請'的手勢。
“先說好,我只是負責確定你不會弄出什麼意外,沒有想要幫你烤蛋糕。”他連忙澄清,將食譜推回給她。
“好。”意外的,她只是給了他一個爽朗的笑聲,然後就專心地研究食譜了。
他微訝地挑眉,不由得凝視著有些手忙腳亂的她,還有她臉上掛著那抹滿足的笑容。
她不要脾氣、不給他添麻煩的話,他應該會喜歡上她這種女孩。
開朗、快樂,但有時候卻細膩貼心得讓人動容……
她是一個好女孩,所以他更加需要好好地保護她,不能讓她這個朋友受到“風之宿”的傷害。 凝視著她的背影,他悄悄地握緊了拳頭,生平第一次想要保護家人以外的人。
那麼她的地位應該是特別的吧? 他突然間意識到了這一點,隨即輕笑搖頭,笑自己的胡思亂想。
他是被詛咒的人類,她是快要嫁入豪門的千金名援,他和她是兩個世界的人,不,正確地來說,他根本不屬於這個正常的世界……
轉身看到一臉黯然的他,她手上的動作不禁停下。 “衛延,你有心事嗎?”
他睨了她一眼,再瞄了一眼被她弄得不成樣子的蛋漿。 “你專心弄蛋糕吧,別問那麼多。”
“我只是想關心一下你這個朋友,真是好心沒好報。”她朝他扮了一個鬼臉。
“朋友……”他陡地扯起嘴角,一抹自嘲的笑容浮現。
有時候她倒挺有趣的,不過問別人的意見,就硬是把別人當成朋友,還硬要關心別人的事情。
“喂,別擺出那個不層的爛表情喔!”她不悅地以湯勺指著他。
她可是很認真的要關心他,不想見到他老是愁眉苦臉的表情,他竟然不層她的關心? 真氣惱!
他不由得凝視著她,直到她的眼神開始變得有些閃爍,他才扯出一抹笑容。
“謝了,不過我沒事。”
“噢。”道謝就道謝嘛,幹嘛要這樣盯著她看啊,看得她幾乎忘記自己在仿什麼了。
她嘀咕著,有些慌亂地轉身攪拌著蛋漿和麵粉,一個不留神打翻了整包麵粉,飛濺的麵粉不小心灑進了她的眼睛,她痛得立刻閉上雙眼。
“哎喲!”她慌張地要扭開水龍頭清洗,一個不小心就把整碗蛋漿倒在地上。
“啊……”半瞇起眼睛,蔣星辰只能發出挫敗的哀呼聲。
一隻手握住了她的手腕,阻止了她繼續揉拭眼睛的動作,她瞇著生疼的眼睛看向衛延,後者將她按坐在一旁,然後命令著。 “閉上眼睛。”
她乖乖地聽從指示,聽著他的腳步聲響起,然後聽到他扭開水龍頭的聲音,接著他走到了她跟前。 “別動。”
她還來不及開口,他就以指腹小心翼翼地為她拭去釀睫毛上沾到的麵粉,然後用濕布輕輕為她拭去眼睛、臉上沾到的麵粉,她則一臉享受地微笑端坐著。
“真是一點也不行。”他順便幫她拭去手上的麵粉,一邊搖頭。
“可是我很想為赤月哥哥做些東西,親手做的蛋糕比起買的蛋糕好吃多了。”她享受他輕輕的、柔柔的撫摸。
“為什麼不叫上村赤月派來的傭人幫忙?”他發覺到那幾個傭人已經不在主屋了,整間主屋只剩下他和她。
“我叫她們回去別院休息了。我要給赤月哥哥一個驚喜,所以不能讓赤月哥哥派來的傭人看見。”她說得頭頭是道。
“算了,我等一下幫你。”他也不知道是為了什麼而答應,或許是看到了她的執著吧。
“真的?謝謝你!”她高興地叫道,不自覺地睜開跟睛,立刻又哎喲了一聲。
“活該!你眼睛周遭的麵粉都還沒有擦乾淨!”他幸災樂禍地說著,但還是很細心地為她拭去眼皮上的麵粉。
她嘟了嘟嘴,乖乖地坐好,感覺著他修長的手指在自己的眼皮上滑過,陡地心底生起一種異樣的感覺。
其實他並不是那種難以相處的人,他只是冷漠得近乎孤僻,說話尖酸刻薄了一些,但是他卻有一顆溫柔善良的心。 她想著,不由得勾起一抹笑容。
他微怔,手上的動作不由得放緩,感覺到了一股祥和平靜的氣息正緩緩包圍著他,而那股氣息正源自她身上。
他有些入迷地看著她,手指卻在不經意間碰到了她的耳垂,她敏感地一震,睜開眼睛好奇地看著他。
“對不起。”他悄悄地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她笑了笑表示下介葸。
氣氛有些尷尬,衛延正要站起離開,她卻叫住了他。 “衛延,你……和阿姨以前認識嗎?”
沒有料到她會突然問起這個問題,他僵在原地,好半晌才輕輕嘆思。 “嗯。”
他不想隱瞞,但也不會去解釋這些事情,因為他已經不在乎當年的事情了,現在的衛家雖然沒有了一個女主人,他們的日子卻還是過得一樣好。
“我不知道過去你和阿姨是什麼關係,但是我看得出她很關心你。”蔣星辰終於鼓起勇氣把話說了出來。
那晚在衛家,他和阿姨吵了一架之後,她就看到阿姨哭了,哭得很傷心,她看得出阿姨很在乎衛延這個人。
“我和她的事,你別插手。”他只給她這個冷冷的答案。
“我知道我不該多事,不過——”他打斷了她的話,扯開話題。 “明天你約了上村赤月嗎?”
“噢,赤月哥哥說會帶我去試婚紗,不過你可以不用跟來,因為赤月哥哥會帶他的保鑣過來。”她低聲地說著,怕他會不高興。
“現在開始重新做蛋糕,明天應該趕得及送他吧。”他一點也不介意,捲起袖子打開冰箱。
她不解地看著他,直到他挑眉。 “喂,你還愣在那兒乾什麼?”
她忙不迭地從他手中接過雞蛋,心中卻暗自下了一個決定。
無論如何,她都要查出真相,讓阿姨和衛延可以好好相處,她不希望看到兩個她關心的人都難過……
作者:
官不聊生
時間:
2022-7-4 00:02:16
第六章
蛋糕做好了,但是人卻沒有來。
“開會、開會、開會……難道開會比試婚紗更重要嗎?”蔣星辰皺著一張臉,無奈又難過地凝視著眼前桌上擺著的蛋糕。
在衛延的幫忙之下,辛苦了一整個晚上,前後失敗了八次的她終於烤了一個比較像樣的藍莓蛋糕,但是苦等了一個早上,上村赤月的一則簡訊卻讓她的心情沉落到谷底。
星辰,我今天必須趕到北京去參加一個重要會議,抱歉了,不能陪你。
就連打個電話來道歉的時間也沒有嗎? 她不禁懊惱地想著,委屈地咬著下唇。
在上村赤月的眼裡,工作永遠排在第一,她這個所謂的未婚妻只不過是他眼中的擺設品。
一直以來,她都不曾向任何人提起她的感受。 爸爸和阿姨都以為她深愛著赤月哥哥,這個從小就和她一起長大的男人。 但是她卻絲毫感覺不到即將成為人妻的喜悅,甚至是昨天她和赤月哥哥久別重逢,她竟然陌生得連開口說話也覺得困難。
她很努力地嘗試拉近兩人之間的距離,甚至知道對方喜歡藍莓蛋糕,犧牲睡眠時間烤一個討他開心,但是和他在一起的感覺卻讓她精神緊繃,沒半分和戀人戀愛的喜悅。
或許,她曾喜歡過成熟穩重的赤月哥哥,但那絕對不是愛。 她很清楚,那絕對不是愛呀……
“為什麼我要嫁給這樣的男人呢?”蔣星辰黯然地看著那個藍莓蛋糕,突然問生氣地拿起蛋糕就要往垃圾桶丟去。
一雙大手及時接穩幾乎淪為“憤怒犧牲品”的藍莓蛋糕,衛延從她手裡搶過蛋糕,小心翼翼地將之放好在桌上,就看到了她不悅的表情。
“別鬧大小姐脾氣好不好?幹嘛要遷怒在蛋糕身上啊?”他反而以訓斥的語氣說話,為可憐的蛋糕“打抱不平”。
好好的一個蛋糕,雖然賣柑實在不怎麼樣,但好歹也是他用心盡力烤來的蛋糕,她怎麼可以在沒經過他的同意,就把他也有份的蛋糕丟掉暱?
“你不喜歡吃的話就留給我。”他老實不客氣地拿過刀子,為自己切了一片。
“衛延!”她快要被他氣死了! 他到底有沒有看到她正在難過啊? !
“他只不過是去開會而已,你有必要那么生氣嗎?”他涼涼地說著,更讓她的肝火往上沖。
衛延這個爛人,一早起床就只知道吃! 她氣得搶過他要塞入嘴裡的蛋糕。 “你想想看彼人放鴿子的感覺吧!那時候,你就知道我有多生氣難過!”
她氣鼓鼓、但是眼中卻含淚的表情讓他擰眉,心底微微收緊,藏在心中的話倏地脫口而出。 “蔣星辰,你很愛上村赤月嗎?”
她一怔,有些錯愕地看著他。 “為什麼問這個啊?”
“好奇。”他隨口說著,斂下眼睫掩去眼底的想法。
他不是沒有做功課。 在這之前,他調查了蔣家和上村家的底細,發現兩家除了是世交關係之外,蔣氏集團很多項的投資計畫都是靠上村家族在背後支持才會成功的,
這麼看來,蔣星辰只不過是一件商品,她的婚姻是用來交換長期合作的交易。
他甩去心底擾人的思緒. 重新把焦點放在她身上。 “答案呢?”
蔣星辰有些心虛地眨著眼睛,他懂得讀心術嗎? 他怎麼會猜到一直困擾著她的這個問題呢?
“愛啊。”她逼自己說謊,更告訴自己,她必須學習愛上赤月哥哥。
因為她就要嫁給他了,也因為蔣家的情況,爸爸從不提起的苦衷,她都了解,所以她從來不介意要嫁給一個自己不愛的男人,即使那很可能是一場交易。
他有些狐疑地看著她,不由得問道。 “這真的就是愛?”
或許,愛情是盲目的,就算她的婚約淪為一場交易下的商品,她還是不顧一切地接受上村赤月。
“當然!”她似乎是在說服自己般用力點頭,然後瞪了他一眼。 “不然你說,愛應該是怎麼樣的呢?”
像他這種好看又冷酷的男人一定迷死不少女生吧,他看起來就像是一個情場高手,老是淡定凜然的看待著男女之間的愛情……
換成是他一怔,但隨即很俐落乾脆地搖頭。 “我也不知道。”
愛,這個抽象的名詞,他從來就不懂愛包含的是什麼。 看著大姐、二哥還有小沁都找到了生命中的所愛,他也漸漸地從無所求變得很想知道愛一個人的感覺。
“也許你愛的那個人並不完美,但是因為你愛了,所以你會包容他的缺點,接受對方的不完整。我想,這可能就是愛情吧。”他從家人的經驗中得到了啟示。
她不禁凝視著衛延,發覺到他說著這些感性的話時,雙眸裡總會閃著迷人的光芒,就好像柔和的月光般好看。
“我也贊同。”她也覺得愛一個人就要愛得徹底,完全地接受。
他的眸光不由得更深邃了,望著她。 “如果你愛上了一個殘缺的人,你可以包容對方的殘缺嗎?”
“你都說是“愛上了”對方,我當然可以接受啊。”她笑他的語病。
“如果……對方是一個很可怕的人暱?”他突然很想知道她的想法。
“嗯……”她沉吟著,倏地發現他的表情有些怪異,不由得好奇了。 “你不對勁喔,平時的你都不喜歡說話,今天怎麼會問那麼多奇怪的問題啊?”
儘管他努力掩去眼底的莫名光彩,她還是察覺到了他情緒的波動。 這讓她更加好奇了,賊兮兮地一笑。 “衛延,你是不是喜歡上了一個女孩,所以想從我口中探知女生的想法呢?”
又來了! 她的想像力又開始發作,最好的辦法就是避開她無聊的問題,直接換他來問話。 “如果上村赤月並沒有你想像中的好,你還會愛他嗎?”
“為什麼這樣問?”她心底的疑團更大,他的語氣和表情似乎在說,赤月哥哥做了什麼壞事一樣。
赤月他的事業心很重,可是他對她的態度還滿溫柔照顧的。
“你好像對赤月哥哥產生了誤會。”不是她多疑,她真的覺得這兩個男人一碰面,彼此的眼神就旋著暴風雨。
會是因為她的關係嗎? 她不由得望著對她老是冷淡寡言,不然就出口諷刺的衛延,然後悄悄在心中否認這個想法。
“或許是你還沒有將他看清楚。”這幾天來收集的資料已經讓他多少摸出了一些端倪。
“你不可以這樣說我的赤月哥哥!”她立即駁斥。 上村家族,尤其是赤月哥哥在爸爸面臨困難時幫過無數次的忙,她絕對不容許別人貶低她的赤月哥哥!
她的那句“我的”赤月哥哥讓他的心情變得有些鬱悶,他臉上依舊淡定,只是意味深長地看著她。 “就當我沒說過吧。”
“喂,你把話說清楚啊!”已經很困擾的蔣星辰被他的一番話弄得更加不安。
叫他好幾遍,他始終都閉目養神,蔣星辰被氣炸了,撂下一句話。
“我才不會相信你,是豬頭才會懷疑赤月哥哥!”
一說完,她氣憤地轉身,朝門口走去,他雖然合上了眼睛,但還是準確地朝她身後下了一個保護式的結界,直到她的身影離開,他才站起跟上。
“大烏龜、大笨蛋、臭衛延、爛衛延……”
為什麼她要相信衛延的話? 為什麼衛延的三言兩語就成功地打擊了她和赤月哥哥之間的信任呢? 她真的是一個笨蛋!
憤怒地在街上走著,蔣星辰沒有留意到衛延正在身後不遠處跟著她,她低聲咒罵的聲音還是傳進了衛延的耳朵,他不禁皺眉。
他知道他是說太多了,但是面對著如此容易相信別人的她,他卻不得不時常提醒她。
或許,他錯了,但是細聽她的咒罵之下,他卻不禁莞爾。
“死衛延……不不不,我幹嘛要咒他死啊,百無禁忌、百無禁忌。”
她忙不迭地捂著自己的嘴巴,立刻改口。 “雖然他有時候很討厭,但是我並沒有要他……那個意思啊,請各位“兄弟”別當真!”
煞有介事地雙手合十念著,她的步子不禁放緩,完全沒有註意到身後那張已經忍俊不禁的臉孔,依舊自言自語地問著。 “我知道他在說著不可能的事情,可是我的心怎麼會有那麼一點的懷疑暱……”
這麼說來,她在不知不覺中更回相信衛延嗎? 她被這個想法嚇得~怔,急忙搖頭甩去古怪的想法。
這幾天來,她一天到晚都面對著衛延這個男人,當然會在不知不覺中對他產生了依賴,而依賴一個人就代表信任一個人啊,她信任他. 所以就會情不自禁地相信他所說的話……
一定是這樣! 她擰眉沉思,壓根兒沒有發現到自己朝路中央走去,直到她聽到路人傳來驚呼的聲音還有刺耳的煞車聲,她才訝然地看著一輛疾快的豐田朝她的方向撞來——“喝!”她只來得及急呼,然後下意識地閉上眼睛。 雙手抱住頭。
沒有預期中的猛烈撞擊聲、也沒有驚心動魄的場面,有的只是路人驚愣地看著彷彿奇蹟的事情發生了一車子在來不及煞車的情況下直撞了上來,但是蔣星辰身前似乎有一股保護力量,車子在撞上她身前的半尺處被那股力量消去了衝勢,穩穩地停在她面前。
蔣星辰輕輕撐開眼睛,看到和自己如此靠近的車子,她登時嚇得腳下一軟,身後的一個人卻及時將她扶穩。
“衛……”她呆了呆,指著那輛車子,手卻緊緊地攀著衛延的手臂。
“沒事了。”本來想訓斥她一番,但是看她嚇得呆愣的表情,他不忍心再斥責她,摟了摟她的肩膀給她安慰。
他身上傳來的溫暖讓她的心定了下來。 “幸好你在……”
“看你下次還敢不敢橫衝直撞。”他瞪了她一眼,並不排斥被她依賴的感覺。
“可是那輛車子怎麼會無端停下呢?”她好奇地問著,卻沒發現他正拉著她往家裡的方向走去。
直到她發現他又將自己拖回家,不由得大叫。 “衛延!你在幹什麼?我又沒有說要回家!”
“要是你真的介意上村赤月拋下你不管的話,你現在就應該回家去等他,不是賭氣出走!”他義正詞嚴地道。
咦? 他在關心著她和赤月哥哥之間的關係嗎? 她很吃驚地看著他冷漠的側臉。
手機鈴聲卻在此時響起,她拉了拉他,讓他跟著停下腳步,看著她好整以暇的接聽。
“喂,爸爸,什麼事情?”
但是下一秒,她臉上的淡然就消失了,換上~臉驚慌失措的表情。
“怎麼了?”他被她一把拉住,發覺到她的手一片冰冷。
“媽媽……媽媽快不行了!我、我要立刻回去洛杉磯!”她哽咽叫著。
洛杉磯療養院急促的腳步聲踏破了走廊上的寧靜,蔣星辰奔得又急又喘,疲倦的臉蛋上只有蒼白和焦慮,一個不留神,幾乎就要往前摔下。
一雙手及時扶穩了她,衛延迎上她眼底隱忍的淚意,什麼也不說,就拉著她的手住手術室奔去。
他手心的溫暖給了她勇氣,她跟上了他的步子,終於來到了手術室門前。
“爸!阿姨!”一看到臉上掛滿焦慮的蔣泰祖和於慕晴,她強忍的淚水終於奪眶而出,上前緊緊擁抱兩人。
衛延退開,倚在二芳,看著互相安慰的三人。
他不應該來的,因為在這裡他肯定會遇上兩個最不願意見到的人。 但是蔣星辰旁徨無助的表情卻讓他狠不下心腸說不,終於答應了陪著她一起回來洛杉磯。
不知道蔣星辰的母親怎麼了? 他很快地擰眉,空氣中瀰漫著的死亡氣息太過明顯,身為衛家的人,他們對感覺這種東西向來是十分敏銳的。
有些無奈地嘆息,他希望等一下醫生不會為他們帶來壞消息。
就在這個時候,他看到醫生從手術室走了出來,焦慮的蔣泰祖第一個衝上去,結果看到了醫生輕輕搖頭,還抱歉地拍了拍蔣泰祖的肩膀。
死亡的氣息越來越濃重了。 衛延看著臉色蒼白的蔣泰祖,還有神情交得木然的蔣星辰,他想他應該知道了答案。
“衛廷,謝謝你陪星辰回來。”蔣泰祖走了上來,雙眼通紅地道。
他只是輕輕點頭,限角始終沒有瞄向一直瞧著他的於慕晴。
蔣泰祖深吸一口氣,朝一臉茫然的蔣星辰望了一眼後才道:“醫生告訴我們,星辰的母親心肺功能衰竭,已經……已經救不回來了。
我和幕晴需要去處理星辰母親的後事——”“我會陪著蔣星辰。 ”不需要對方多說什麼,他已經答應了。
蔣泰祖嘆息,相於慕晴一起離開。 他在她身邊坐下,靜靜地陪著她。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 她才輕輕開口。 “十二年前,我也是同樣坐在這裡,等著奇蹟的出現。”
那一個晚上,是她生命中最浸長的一個晚上。 沒有人陪在她左右,爸爸遠在德國談生意,媽媽無預警地暈倒之後就被送進了手術室,一整個晚上她都在顫抖,默默地等著奇蹟出現……
她雙手交握,嘴角揚起苦笑的同時,淚水也跟著悄然滑落。 “可是……奇蹟從來沒有出現。”
深吸一口氣,但她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痛哭道:“我還沒有告訴她,我見到了阿水嬸,也回去了我們的家鄉。我還要把自己結婚的盛況說給她聽、要帶著我的丈夫和小孩來見她、每一天跟她說話、等著她醒來……”
他凝視著她,心情也跟著低落。 這種感覺他不是沒有經歷過,被母親拋下的那個夜晚,他也是一個人坐在家裡的院子裡,顫抖的、默默的等著母親回來,但是到了最後,奇蹟還是沒有出現。
“既然發生了,就去面對吧。”自從那二僅之後,他再也不相信什麼奇蹟了。
“我面對不了。因為剛剛離開這個世界的人,是我的媽媽。”即使有了十二年的心理建設,她還是一樣地悲痛難過。
“我明白。在我九歲的時候,我媽媽也不在了。”他淡淡地說著,眼底閃過一絲黯然。
他很明白這種失去的滋味,所以他留下來陪她了。
她垂下頭,淚水不受控制地流下,讓她不由自主地抱緊自己。 “你可以教我怎麼去面對嗎?我的心很痛很痛……我很想像你這樣,什麼事情都可以勇敢面對。”
遇襲、受傷、義無反顧地保護她,他到底哪來的勇氣啊? 她卻連接受親人離開的勇氣都沒有……
“我沒有什麼可以教你。”他嘆息,有些諷刺地勾起嘴角。
他不勇敢,一點也不勇敢。 曾經他害怕面對著如此的自己,甚至憎恨著自己的家人,他多希望一覺睡醒之後,什麼詛咒力量、失去人類本質這些東西都只是一場夢。
他想逃避這個殘酷的世界,怨恨著所有的事物。 九歲的那年,他幾乎是躲在被窩中度過的,對任何事情不聞不問,選擇當一個孤僻瞻小的男孩……
後來他逐漸明白了這個世界上不會有奇蹟出現,發生了的事情也只能靠自己去面對。 失去了“痛”的本質讓他更可以看清楚事情的真相,他可以客觀地分析、理智地解決,不會被“痛”這種感覺左右他的決定。
失去了“痛”的他,什麼事情也觸動不了他的心了……
“我只是對什麼事情都沒有感覺而已。”就好像失去了所有的感覺,他的心向來平靜如水。
“是嗎?人怎麼可能對任何事情都沒有感覺呢?”她握緊了拳頭。
人,不可能對任何事情都沒有感覺。 所以,他不是普通的人啊“就好像我,明明知道她掙扎了十二年,離開是一種解脫,我應該為她感到高興,但是我卻很想哭。”好不容易止住的淚水又滑落,她連吸好幾口氣,還是抑制不了內心的悲痛。
“那就哭吧。”他輕輕接著她,借了肩膀讓她靠。
她深吸一口氣,然後信任地靠在他的肩膀上,放縱地哭了出來。
她尋找的是一個溫暖如他的懷抱,一個可以依賴的胸膛……
淚水沁濕了他的上衣,滲透了他的心,握住她肩膀的手不禁收緊了。
彷彿有什麼東西微微地刺戳著他的內心,那種感覺有些酸澀、有些揪緊,他似乎感覺到了名為“心痛”的感覺……
走出來,下來拿杯飲料就回到工作室去埋頭苦幹。 她很想知道他到底在傲些什麼,但是他的表情卻寫了“我很忙,別來打擾”的訊息。
她只好在衛家大宅內走動,再次發現這個家神秘的地方。 之前老是找不到出口的她,竟然可以無阻地跨出大門,甚至來到了寬敞蔥綠的院子,但是當她無論如何嘗試都開不了那扇通往外面的鏤花鐵門時,她就變得驚疑不定了。
衛家一定是有什麼古怪! 而且衛延一定是下了某種機關,所以他才會放心到連門也不上鎖,因為除了他之外,別人都一律無法通過那扇門!
結果她被這些問題困擾了一個下午,直到晚餐時間,她才鼓起勇氣跟上難得出現的衛延。
“我有事情想問你。”她堅定的眼神讓他心底的警鈴響起。
他挑眉,指了指廚房。 “為了防止你繼續闖禍,我已經準備了你的晚餐,自便吧。”
一說完,他就轉身要上樓,可是她比他更快一步,衝到他面前攔下了他。
“你很討厭我?”她試探性地問著。
她的直接讓他冷不防地一怔,隨即面無表情地越過她,她卻毫不放棄地伸臂一擋,連話也不多說幾旬,只是習慣性地把自己關在房間內。
身為她未婚夫的上村赤月昨晚趕來了,但只逗留了區區三個小時就趕著去赴一場國際會議,上村赤月對她的冷淡,讓他更加擔心她的狀況。
他很少會擔心別人,但是這個蔣星辰卻偏偏是那種讓人擔心的女人。
“蔣星辰,開門吧。”敲了兩下沒反應,他直接開了門進去,就看見她神情困擾地坐在床上,眼角也不瞄向他。
“喂,在想什麼?”他在她面前晃了晃手,覺得她這種表情很礙眼。
“事情都過去了,你是不是也應該學著放下?”他的提問終於換來她的注意。
她輕輕搖頭,扯了扯嘴角。 “我在慢慢學啊,只是很難。”
就如她所說的,被病痛折磨了十二年的媽媽走了是一種解脫。
她已經不再難過了,只是她還是需要時間慢慢地放下。
“走吧,出去逛逛,心情會好一點。”他二話不說就將她拉起,帶出了房間。
“喂,可是……”
“別可是了,難得我肯陪你逛,你該好好珍惜。”
她不禁揚起嘴角,這個衛延就算是說著笑話的時候,還是一副耍酷的尊容。 但是當她來到了繁華熱鬧的市中心之後,她鬱悶的心情得到了些許的抒解。
或許,她真的應該出來逛一逛的,悶在家裡只會讓她更加睹物思人。 衛延這個人,有時候還滿貼心的。
只是,他到底是一個怎麼樣的人呢? 認識他越久,他給她的印像也隨著改變,但總是離不開“謎這個字。
每次她想進一步探測,他就會閉口不語,堅決得讓人咬牙。 讓她好奇的是,她為什麼會對他的一切感到興趣暱? 就算是對赤月哥哥,她也不曾如此在乎過。
想著想著,她被迎面而來的一個男人撞到,撞擊之力讓她擰眉倒退幾步,卻發現了對方手中暗藏的利器向她剌來—一“啊!”她低呼,卻看到了利器被一股奇怪的力量擋下,利器停留在她身體三寸前,衛延此刻也順手擊落了那把利器,緊緊摟過她。
一種似曾相似的感覺登時湧上,她不禁驚訝地看著他。
這種感覺……像是被一股保護的力量包圍起來,退去了所有外來的侵襲,和上次保護她免於被車子撞傷的力量是一樣的! 但,這已經不是她第一次感覺到這種力量的存在了。
“那是什麼?”剛才她看到了他手中閃著的銀色光芒,讓她來不及思考就說出這句話。
衛延挑眉,眼神卻又帶著一些驚訝。 一直以來,只有衛家的人才能夠看見他施展的結界,難道她也看到了他剛才設不用來保護她的結界嗎?
周遭傳來許多驚詫懷疑的目光,他不想多添事端,拉著她就走,但是一道聲音卻讓他不由得停下腳步。
“衛家的四子,衛延?”男人走了上來,口操流利的中文,凌厲的眸光在他和蔣星辰的臉上掃過。
蔣星辰驚愕地看著對方,聽到衛延冷冷地問著。 “你是'風之宿'派來的?”
對方明顯~怔,隨即笑了。 “原來你知道'風之宿'的事情,看來老闆對衛家的忌憚是有道理的。”
“我只是剛巧從~個叫做宋剛的人身上查到了一些關於'風之宿'的事情,可惜並沒有知道得太多。”對方的沉著更讓他提高戒備,握著蔣星辰的手登時收緊。
“宋剛?呵,他只是一個小角色,根本不值得一提。”對方暗示著自己的身分比宋剛更高。
“我也沒興趣去理會一個已經死了的人。我只是想知道,你願不願意讓開。”
他的冷凜讓對方有些怔住,隨即狂妄地笑了。
“你一直都沒有發覺嗎?”對方鄙夷地看著他,指了指四周行色匆匆的路入。
“不是我願不願意讓開的問題,問題是你可以出去嗎?”
衛延吃驚地看著他,難以置信地瞇起跟睛。 “你……設下了結界!”
難道這個世界上,還有其他與衛家相同能力者的存在嗎? 就如同宋剛說的,“風之宿”之所以狂妄,全是因為有這一群實力驚人的超能力者存在,而這個就是老頭當初混進“風之宿”的原因……
他的腦子極快轉動,瞬間明白了整件事情,但是他不解的是……
“為什麼不肯放過她?算起來,她只不過是一個不怎麼重要的角色。”
“所有得罪'風之宿'的人都只有死,誰也不例外。”對方聳肩,插在褲袋中的雙手伸出,分別扣住了尖銳閃亮的銀錐。 “現在,可以讓遊戲開始了嗎?”
蔣星辰怔怔地看著二人,發覺自己根本不明白衛延和這個男人在說些什麼,直到她看到了對方手中的銀錐,一股寒意沒來由地從內心襲來,讓她全身一抖。
亮亮的、尖尖的,她似乎見過,不,不只是見過,甚至還親身體驗過那種可怕武器的殺氣……
咻! 一枚銀錐準確地投射在他和她剛才站著的地方。 對方故意讓他們有時間閃避和準備。
蔣星辰瞠目。 似乎有某些很可怕的記憶就要從腦海裡跳躍出來,她感覺到一股來自地獄的寒意不斷地擴散,凍得她直發抖。
“蔣星辰!”衛延也感覺到了她的懼意,忙不迭地叫著她。
咻! 又是一枚銀錐射來,衛延連忙攬過呆愣的她閃過,冷厲的雙眸迎上了對方。
“聽說衛家的衛遲和衛延兩人,擁有的詛咒力量都是罕見的保護式力量,看來消息真的沒有說錯。”對方又是狂妄地一笑,揮舞著手上的銀錐。 “無法擁有破壞力量的你,一定感到很吃虧吧,因為你的力量只能夠阻擋,不能夠攻擊。”
他沒有回答,真正讓他在意的是懷中的蔣星辰正抖得不像話,體溫也在驟降,就好像溺水的人般死命捉住了他的手。
“噢,她好像想起了某些事情喔。”對方惡作劇般地笑著,刻意又射去一枚銀錐,果真見到她驚恐地抱住衛延尖叫。
血,她記起來了,遍地都是血,急灑而出的鮮血甚至噴上了她的臉,然後她看到的是面前的男人瞠目倒下的驚恐場面……
“啊!”所有的恐懼瞬間將她淹沒,她用力推開衛延,用力地抱著自己的頭尖叫著。
不要過來! 誰也不要過來! 他們都是怪物、都是惡魔!
“蔣星辰!”他的清喝阻止不了她拚命的驚恐掙扎與退後,情急之下他將她摟入懷裡。
作者:
官不聊生
時間:
2022-7-4 00:02:35
第七章
“停下來!蔣星辰,你冷靜下來!”他緊緊地摟住她,這才發覺到她冷得不像話:心登時擰成一團。
他身上的溫暖讓她怔住了,她停下了掙扎,佈滿淚水和驚懼的眼睛失去焦點地看著前方,任由他摟住自己。
“沒事了。”他輕聲安撫著,眼神卻換上陰鶩。
太可惡了,因為受到了對方的刺激,蔣星辰腦中被封鎖的記憶登時泉湧而出,為了不讓她再受到傷害,他必須速戰速決……
對方挑高眉頭,趁著衛延注意力分散之際,手中的銀錐激射而出。
“啊……”蔣星辰張開嘴巴低呼,眼底再次被恐懼填滿。
手一揚,激射而出的銀錐登時停在半空,像是有一隻無形的手阻止了銀錐的前進,她難以置信地瞠目,這種情況她……好像見過的!
上次是、是衛延救了她! '
對方同樣驚訝地看著衛延臉上的陰黛。 不可能的! 上一次他的結界根本阻擋不了自己的銀錐,他的手甚至還受傷了,這次為什麼他能夠阻擋得下銀錐的攻擊引“我就看你能撐得了多久!”惱羞成怒的對方猛地射出手中剩下的九把銀錐。
“鬧夠了。”簡單的一句話,衛延伸出右手張開,來勢洶洶的九把銀錐一起停在半空中。
對方怔住了,卻聽到衛延冷冷地開口。 “忘記告訴你,我的力量不僅是結界,而是可以封鎖所有的事與物的封鎖之力。”
蔣星辰也怔住了,抬首看著深幻莫測的他。 他、他在說什麼啊? ! ”
“也就是說,只要我高興,我可以讓移動變成靜止、也可以抵消任何殺傷力帶來的破壞。”他身上的保護式力量是衛家五人之中最強的一個,再加上從衛沁身上轉移過來的抹殺力量,要逃離是最簡單不過的事情。
“對我來說,你的武器就好像玩具一樣。”張開的手掌陡地握成拳頭,轉移至他右臂上的抹殺力量登時湧現,凝在豐空的銀錐都成了灰燼。
這些人真是該死,一個又一個地威脅著他們衛家、破壞著衛家原有的安寧,現在甚至還把魔爪伸向了無辜的蔣星辰,像他們這種人是不應該存在的!
心底熾烈的憤恨讓他的眼神銳利又森冷,靠近的蔣星辰不由得一怔,她感覺到了某種深沉的氣息漸漸包圍了他,也包圍了她……
“衛延……”下僅是對方傻眼了,連她也以驚詫不安的眼神看著他。
她微帶恐懼的眸光像是一把又一把利劍般直直刺入他的心口,雖然他感覺不到任何痛楚,但是他的胸口似乎被某些力量壓得……
很不舒服。
“哼。”他的嘴角扯出一抹冷笑,眼底盈滿了諷刺和憤然。 “就算我們努力過著平凡的生活,你們這些人類還是不會把我們當成普通人吧?”
蔣星辰深吸一口氣,瞠目訝然。 “我們這些……人類?!”他為什麼會說這句話? 他把自己說得好像不是人類一樣,但是最讓她在意的不是這一點,而是他極力掩飾悲憤痛苦的表情。
“哪怕是最親愛的家人也一樣會害怕,面對著未知而恐懼就是你們的本性!”
他咬牙說著:心底的恨意不禁氾濫而出,激動之下握緊雙拳。
啪啦! 對方布下的結界登時碎裂,他一步一步走向對方,對方連續發動的攻擊都被他的封鎖之力擋下,嚇得立刻轉身就逃。
“站住!”手指一揮,他封鎖了對方的移動能力,然後不顧四周傳來的好奇眸光,他走到對方面前站住,殘忍地宣佈著。
“像你這種只會威脅別人性命的人,不應該存在這個世界上。”
衛家的人只要使出了詛咒的力量,心底就會有個聲音慫恿著他們徹底地毀壞,這是潛藏在詛咒力量內的魔性。 他們每個人自小就被訓練著懂得如何制住本身的魔性,但是現在的他卻沒有絲毫想要壓抑自己的念頭。
對方真的是害怕了,雙腿不聽使喚地發抖,看著他朝自己伸出右手。
“不!”倏地,一個人影衝了上來,一把抱住了衛延,不讓他繼續前進。
“你……”懷中的蔣星辰雖然還在發抖,但她那雙堅定澈亮的黑眸卻緊緊捉住了他的心神。
“我不明白你剛才說的是什麼,但是我清楚一件事情!”她死命地抱著他,淚水卻情不自禁地淌落,滴在他想將她推開的手背上。 “我不能讓你受到傷害!絕對不能!”
“我會受傷?哼!”他笑她根本沒看清楚事實。
“你會後悔、會痛苦一輩子的!”她淚眼迷濛地喊著。
“痛?”這個字揪緊了他的呼吸,他刻意避開她的淚眼,賭氣叫道。
“那就讓我痛!我也很想知道什麼叫做'痛'!”
“衛延!”不管她的大呼小叫,他將她推去一旁,然後同樣封鎖了她的行動。
他大步走向對方,但是對方的臉上已經沒有懼意,反而多了一抹得逞的笑容。
就在他覺得不妥之際,站在他身後動彈不得的蔣星辰倏地驚呼。
“炸、炸彈!”
他連忙轉身,但已經來不及了,他極快地設下結界. 將人群隔絕在外,然後不假思索地撲向她,身後傳來震耳欲聾的聲響,周遭的人卻感覺不到這股震動。
過了良久,等到蔣星辰自暈眩中醒過來,這才發覺自己被他好好地按入懷中保護著。
“衛延?”她一驚,連忙搖了搖雙目緊閉的他,看到他撐開眼睛之後才鬆了一口氣。
他輕輕推開她,若無其事地站起,越過驚愣的她走向前方,犀利的眸光望向左邊那個方向。
利用一枚炸彈引開他的注意力,再利用這一瞬間救走同伴,“風之宿”的人果然不簡單……
一股暈眩感湧上,他擰眉強逼自己保持清醒,拉下了深色的外套遮去手臂上淌下的溫熱液體,瞄了一眼處於驚愣呆滯狀態的她,不禁上前拉住她。
“快走吧。”這裡已經不安全了,他必須帶她回去。
她一怔,下意識地看著他的手,那~雙和普通人沒有兩樣的手,卻讓她有種驚懼的感覺……
似乎感覺到她的遲疑,他抽回手,放開緊握她的手同時,心也跟著往下沉了。
“衛延……”
“好好休息吧,忘記之前發生的事情,你會比較輕鬆。”
回到了蔣家大宅之後,衛延的神情寫滿了拒絕,冷冷地拋下一句話,轉身離開她的視線。
“但是——”蔣星辰滿腹的疑問在他冷然眸光的瞪視之下嚥回肚內,她不由得追了上去,卻在攔下他之後說不出話來。
“別問,因為我不會回答。”他話裡隱約透著堅決和冷漠,一如他的表情。
她眸光中隱藏的狐疑緊揪著他的每一寸知覺,那種慣常見到的害怕和驚疑,曾經被他以為已經無法左右他的知覺了,但是此刻她眸中的慌亂卻讓他無法承受……
他不再看向她,只是拖著蹣跚的腳步朝自己的房間走去,自然也沒有發現到她臉上流露出來的神傷。
直到關上了房門,他才鬆了一口氣,脫下已經被血染濕了的上衣,一陣暈眩感再度襲來,他忙不迭地扶著桌角。
又受傷了,他苦笑,除了失血. 過多而帶來的虛弱感覺、呼吸比較急促之外,他甚至感覺不到自己已經受傷了。
他看到了鏡子中自己的背影,背部佈滿了鮮血,顯然是剛才被炸彈威力波及而造成的傷口,但是那些縱橫交錯、血肉模糊的傷口看在他眼裡,全都變成了最諷刺的笑話。
他沒有一絲疼痛,就連眉也不會挑一下,“痛”這種感覺似乎從來就不曾存在過。 他的肉體和靈魂似乎是分開的,他的靈魂感覺不到肉體的痛楚,只能夠諷刺地看著自己的肉體受到傷害……
天底下為什麼會有如此嚇人的事情? 一個連痛也感覺不到的人,還可以被歸類為人類嗎? 他只是一個怪物! 一個魔鬼!
憎恨頓時填滿了他的眸子,他倏地探手向後,狠狠地扒抓著背部的傷口,傷口的血. 紅變得更加刺眼,他則崩潰似的跪倒在地上。
“你……你是五個孩子之中最可怕的一個……我不能要你!不能要你啊!”
當年那番刺耳的話再度響起,就好像不曾停止的魔咒,啃噬著他內心每一個角落,瞬間推翻了他一直偽裝的堅強。
為什麼惡魔要抽走他的“痛”呢? 就因為他感覺不了痛楚,所以大人們可以盡情地奚落他、甚至拋棄他嗎?
一直以來,大家都以為他最恨的就是媽媽對他的遺棄,但是其實他最恨的人是他自己! 如果不是因為他,媽媽說不定不會狠下心腸拋棄衛家的所有人,是因為他太可怕了,所以媽媽才會離開……
聰明、敏銳又有什麼用處,他再怎麼努力,還是無法改變自己身上繼承了詛咒力量的事實。 他真的恨,好恨好恨如此殘缺的自己!
門外不斷傳來敲門聲,伴著響起的是蔣星辰焦急的叫喚。 “衛延!快開門!我知道你…定是出事了,你說話啊!”
他出事? 衛延譏諷地勾起嘴角,眼底卻一片黯然,她果然還是搞下清楚狀況,剛才幾乎出事的人是她才對。
“不管發生什麼事都好,你別一個人扛好不好,開門讓我進來啊!”
她似乎是那種不到黃河心不死的女人。
裡面的沉默讓她更是焦急,她連番敲門卻聽不到他的回應,突然問她想起了自己的房裡還藏了一串鑰匙。 “衛延,你等我!”
她忙不迭地奔回自己的房間,又急又喘地抄起鑰匙就往他房間跑去,終於在試了好幾次之後,她昕到喀的一聲,門被打開了。
“別進來。”他的聲音像一道指令,門口又被下了一道結界。
她雖然打開了他的房門,卻被一層無形的結界擋下,拒絕讓她進入。 她只能焦急地看著頹然的他,還有他身上驚人的血跡……
“衛延!你、你在流血!快止血啊!你在幹什麼?”她氣急敗壞地拍打結界,手也拍得生疼了,卻只是看到他跪倒在地上,望著地上的血跡出神。
他沒有回答,雖然知道自己體內的力氣正一點一滴流失,他還是沒有想要止血的念頭。 因為他想嘗試一下,或許到了最後一秒,當他的傷口已經惡化到不行的時候,他或許有機會感覺到那一絲絲的痛意……
“衛延!你快讓我進去!我替你止血啊,衛延!”她不停地拍打著結界,使盡全力還是無法擊破結界。
他救了她! 三番兩次的救了她! 儘管她不知為何記不起來了,儘管他平日老是一副不氣死她就不快活的表情,儘管……再怎麼多的儘管,還是改變不了她在乎他的事實!
她不要看到他死! 絕對不能! 那一種痛入心扉的感覺足以讓她不顧一切地大喊哭叫。 “衛延,我求你,別再這樣啊……”
“求”這個字眼鑽入了衛延的腦袋,轟得他一怔。 她竟然求他,受傷的是他,止不止血、會不會死都是他一個人的事,她為什麼要求他呢?
他不解地朝她看去,她臉上縱橫的淚痕頓時讓他愣住了,眼神中的真切關懷倏地教他忘記了呼吸。
蔣星辰為了他而哭嗎? 他的視線越來越模糊,身體也逐漸變得寒冷,然後他輕笑自己的傻氣。 她怎麼會為了他而哭呢? 他看錯了。
結界因為他的意識逐漸模糊而變弱,頃刻間就消失了。 她衝了進來,手忙腳亂地找來了救傷用品,吃力地扶起他,讓他的上半身趴躺向沙發。
“不……需要你……”他推開她的手,倔強地拒絕任何人的靠近。
被推開的她沒有放棄,拿起沾了消毒藥水的紗布就要清洗他的傷口,他卻厭惡地再推開她。 “走開!聽到沒有?我……咳咳……”
但是他的力氣所剩無幾了,手只是輕輕地拂過她的手背,無力地垂落。 她什麼話也不說,連忙捉緊時機幫他的傷口消毒、包紮。
他咬牙,惱恨地閉起眼睛,背部傳來的一股沁涼漸漸舒緩了他的神經。 等到他煩躁的內心被她指間傳來的暖意撫平之際,她已經將他的傷口處理好了。
“呼。”換成是她輕吐了一口氣. 累得坐倒在地,關切的眸光還是緊鎖在他身上。
她應該早就察覺到他受傷的。 那張清俊的臉孔上雖然沒有痛意,但是蒼白得不像話。 咦? 他傷得如此嚴重,背部的肌肉幾乎被炸得皮開肉綻,他卻哼也不哼一聲,好像……完全感覺不到痛意一樣!
但是這重要嗎? 她問著自己,很快地就搖頭。 剛才的驚慌已經消去了,取而代之的是心疼。 看到他突然間動了一下,就要起身. 她連忙伸手過去。
“小心——”
“別再過來。”
衛延勉力撐起上半身,往另一個角落縮去,拉開了和她之間的距離,俊臉上的蒼白更加突顯了他眸中的冰冷。
她的心刺痛了一下,伸出去的手默然抽回。 他冷厲得可怕,但也落寞得讓人難過。
“你出去。”他沒有迎視她坦然直接的眸光,冷冷地說著。
這一次她沒有妥協,堅持地道:“讓我陪你。”
“不需要。”他想到了上一次有她陪伴的晚上,更是避開她的眸光。
她不說話,只是以行動來表示她的堅決、她的固執。
“你聽不懂嗎?我叫你走!你還厚著臉皮留下乾什麼?”他憤怒地叫通,吼得她的臉色一陣青白。 “我不需要!你別多管閒事了!”
淚水悄然地滑落,她咬牙拭去淚水,緊緊地環抱著自己,堅持賴著不走。
無聲的淚水讓他怔住了,滲透了他冰冷的內心。 他抿緊薄唇,陡地想到了今天她受的驚嚇已經夠多了,他不但沒有安慰她,還狠狠地吼她,她什麼也不說,就獨自承受恐懼相辱罵……
“我……對不起。”他深吸一口氣,眼底的眸光放柔了。
她的淚水因為他的道歉而流得更兇. 忙著拭去不斷滑落的淚珠,他的手卻輕輕地按了按她的頭,好像平日哄小妹衛沁般地柔聲道:
“別哭,沒事了。”“你已經傷成這個樣子了!怎麼會沒事啊?”她哽咽地看著他。
“找沒事;”只要傷口止血了,他就沒事了,失去痛的感覺讓他即使受傷後,也可以繼續工作,一點也不困擾。
還來不及細想為何,她憤怒地叫道。 “別……別那麼不在乎!你把自己當成是什麼?”
他不停的說著自己受傷的事情,他完全不在乎自己死活的語氣激怒了她,卻也讓她難掩心痛地凝視他。
他把自己當成是什麼? 這個問題有趣了,他譏諷地扯起嘴角。 “擁有一個連痛也感覺不到的身體.我算得上什麼?當然是一個怪物、一個魔鬼。”
她怔愣地抬首看著他,他嘴角那抹諷刺的笑容很刺眼,但是遠遠不及他眸中的憎恨,她幾乎錯覺地以為他是在討論著一個仇人,而不是在說著他自己。
“你是一個聰明人,看到的一切已經足以讓你聯想到了所有的事情。”他不再掩飾,卻也沒有解釋,只是讓她自行猜想。
衛延沒有再說話,他只是站得遠遠的,眼神飄向了另一個方向,等候著她在驚醒後一臉恐懼地逃離。
作者:
官不聊生
時間:
2022-7-4 00:02:51
第八章
“衛延……”她咬緊下唇,倏地上前摟住了他。
她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也不想知道他為何“與眾不同”,她只知道現在讓她揪心、讓她痛心的就是這個叫做衛延的男人! 他怎麼可以如此憎恨著自己,別人眼中的冷漠全都是他用來遮掩內心的面具!
但是不管他是什麼身分,她倏地清楚了一個事實。 她喜歡他! 她心底在乎的就是眼前這個叫做衛延的人!
“我不管你是什麼怪物、魔鬼!在我心裡的那個衛延,就是眼前的你!”她堅定的話語擊潰了他的鎮靜,讓他忍不住怒吼。
“別一副很了解真相的表情!你憑什麼說出認同我的話?”他無法抑制自己內心的狂怒。
“因為我喜歡的是你!”她想也不想就說了出來,緊擁著怔住了的他。
她的意思簡潔易懂,可是他卻迷茫了。 他伸出手想回擁她,可是卻在最後一秒硬生生地抽回手,咬牙斂去眼底的黯然。
有她這麼一句話就足夠了,他不敢奢想太多,一個連“痛”也感覺不到的人是沒有資格動心的……
蔣星辰沒有說話,只是以憐惜關愛的方式抱住他,溫暖著他封鎖起來的內心。
她知道她對他的某些感覺變了,已經昇華到某種她不敢探知的境界,但是她卻無法壓抑自己的內心。
愛情,像一個詛咒,一旦遇上了,無論多執著堅定的人也會敗下陣來,何況是對赤月哥哥只有感激之心的她暱?
她有些釋然地閉起眼睛,因為她終於勇敢面對了自己的真心。
攔,他只好停下了腳步斜睨向她。
“我們是不是有什麼誤會?”一想到他竟然真的討厭她,她暫時把之前對於衛家的疑惑都拋諸腦後,著重在這個問題的答案上。
“沒有。”他臉色不佳地看著她,最討厭把時間浪費在這種無聊的對答之上。
“我很忙,請讓開。”
他的時間已經嚴重不夠用了。 本來是要研發一個新的追蹤情報軟體,他卻被迫接受擔任她“保母”的任務,一心想著要去參加集全球精英於一堂的世界電腦軟體會議:他卻被老頭逼得只能回到台灣家中,還衰得幫忙這個女人收拾殘局……
剛才羅恩打電話告訴他,他的同事明杰已經取代了他的位子,代替他遠赴洛杉飢參加那個重要會議,還吩咐他安心照顧病重的父親。
也就是說,他手上所有重要的汁畫都被明杰拿去了,一直以來的努力成了白費!
“看來我們一定是有誤會了。”她更加篤定地說道,突然間想起了今天早上的那件事情。 “是不是因為我把廚房給燒了,所以你——”
“不是!”她到底有完沒完啊? 他已經很煩了,不禁擰眉冷斥。 我就是不明白為什麼我會那麼倒楣,可以接手這個任務的大有人在,我肯定是變笨了才會答應道出對他的感覺。 相比之下,他覺得自己是一隻縮頭烏龜。
他不可以喜歡她,殘缺如他無法給她一個完整的愛情,她也無法在他身上找到幸福。
門悄悄推開,蔣星辰端著一碗白粥走了進來,剛好看到了他臉上複雜的表情。
他在困擾嗎? 一想到昨天,她突如其來的告自。 不僅是他怔住了,連她自己在冷靜下來後都被嚇著了。
再過半個月,她和赤月哥哥就要訂婚了,而她卻在這時候喜歡上另一個男人。
“如果我這樣做的話,會有什麼後果?”這個問題,她問了自己一整個晚上。
她已經清楚自己心底愛的人是誰,也清楚和赤月哥哥在一起不會有幸福,但是如果她悔婚的話,後果可能不堪設想。
赤月哥哥的父親上村太郎是一個傳統的日本男人,向來最重視的就是面子和禮數,如果悔婚之事激怒他。 因而取消所有對蔣氏的投資,蔣氏可能會就此倒閉……
蔣氏是媽媽的心血,為了自己的幸福而犧牲蔣氏,這值得嗎? 換取幸福的代價是讓媽媽的心血盡毀、爸爸落得一無所有的下場,她還可以踏出這一步嗎?
衛延回酋,迎上了她的凝視,從她手中接過那碗粥,她有些失措地看著始終淡定的他。
“我聽說,上村家族決定把訂婚典禮延遲到半個月後再舉行。”鮮少主動開口的他說話了。
她不明白他為何要提起這一件事情,但她還是點頭。 “嗯。”
“好吧,到時我會準時出席。”他背對著她,輕輕地說道。
她一怔,有些錯愕地看著他的背影。 “你說什麼?”
“你不是說過會邀請我出席訂婚典禮嗎?”他回首睨了她一眼,她臉上的錯愕和震驚竟然讓他的心揪緊了一下。
“你要說的話就只有這些嗎?”她不禁上前. 正面瞧著他,眼底流露出迫切和期待。
她好不容易才面對了自己的真心,換來的竟然是他答應出席她的訂婚典禮?
“還有,雇主和保鐮之間的合約也會在那一天正式終止。”望著她,他仍舊淡定從容。
“就這樣嗎?”他好冷,就算表情沒什麼改變,但是他身上散發著拒絕別人的氣息,冷得讓她心寒了。
“所以,希望在接下來的半個月裡,我們可以繼續融洽地相處。”
他絕口不提昨晚的事情。
應該是這樣的,讓她對他徹底地失望,讓他的無情擊痛她,在她痛醒之後,她就會發覺她對他的“喜歡”其實並不是真正的愛情……
“但是昨天——”昨天沒有發生過任何事情。 ”他臉色一譏,什麼也不願意多說。
“是這樣啊。”她不由得自嘲地一笑。 她真傻,他的話已經在暗示她,他對她沒有感覺,她還傻傻地期待著什麼呢?
他是一個謎。 全身上下部帶著神秘的氣息,吸引著她的前進。 也引導了她的沉淪。 但是她應該知道的. 像他這種危險又充滿謎團的男人,不會開啟自己的心房,只會把愛上他的女人都封鎖在外……
“我……大概無法開啟那扇門吧?”她苦笑著。
他不解地看著她,看著她一臉黯然地道:“打從一開始,我就應該知道自己沒辦法闖入你閉鎖的心門,傻傻地試圖闖入,只會自取其辱。 ”
就像他設下的結界一樣,別人無法闖入,除非是他願意打開結界讓別人進入。
衛延怔怔地望著她,陡然問有股想衝上前擁住她的衝動,但是他抿緊了嘴唇,制止自己愚蠢的衝動。
她是一個傻子,和他相處得如此短暫,竟然就傻傻地愛上了他?
她除了知道他是“惡魔代理人”的一員之外,其他的什麼也不知道!
如果他和她繼續糾纏下去,終有一天她會後悔的! 就好像當初媽媽後侮和衛家的人扯上關係一樣!
“吃了-粥就休息吧,這樣傷口會恢復得比較快。”她強忍心中的痛楚,拿過已經空了的碗就轉身出去。
不能再造成他的困擾了,接下來的半個月,她必須好好地看管自己的心,不可以再讓自己失控地愛上他……
急著奔出去的她一個下小心就撞上門框,但她還是忍著痛楚,推開了關切走上來的他。 “我、我沒事!真的沒事!”
她刻意迴避的表情讓他咬牙. 額頭都腫起了一個包,她竟然還強顏歡笑地說沒事引他急切地拉開她的手,清喝一聲。 “讓我看!”
習慣了他這種帶著淡淡關心的不悅語氣,她怔愣之中鬆開了手,感覺著他微冷的指腹為她輕輕按揉,然後很不爭氣的,她的眼眶泛紅了。
“可以了,我真的沒事。”她急忙推開他的手,別過臉去強迫自己把淚意逼回去。
“蔣星辰……”她一瞼哀傷的樣子讓他忍不住低聲喚住了她。
她沒有停下腳步,但是他的手卻緊緊拉住了她離去的身影,然後他輕聲說著。
“如果我傷害到了你,我向你道歉。”
她的手悄悄握起,回首朝歉然的他擠出一抹笑容。 “你想到哪裡去了?一直以來都是你保護我、讓我依靠,什麼時候傷害過我了。不……不需要道歉啊!”
“對不起。”她的表情更加讓他難過,他愧疚地低下頭。
“你……我都說了別道歉!”她的淚水再也抑制不了地湧出,讓她慌亂地擦拭著淚水,邊叫道:“你幹嘛要道歉?你又沒有傷害到我,我還是好好的,一點也不難過!”
他看著她的慌亂、她的堅強,再也制止不了內心的衝動,倏地將她緊緊摟住。
“你幹什麼——”她用力掙扎,卻被他低沉的嗓音怔住了。
“很久以前,有一個貪心的人類和惡魔立下了契約,以人類的本質換來一種超乎想像的黑暗力量。從此以後,這種力量成為了這個家族的詛咒,每一代的子孫身上都繼承了不同的黑暗力量,然而他們每一個都遭受了惡魔的詛咒,以其中一樣人類的本質換來詛咒的力量。”
他緩緩說著,閉上眼睛不讓蔣星辰看到他眼中的悲憤憎恨。 她不禁凝視著他,心登時糾成了一團。
“衛家,也就是惡魔代理人,世代子孫都承襲了詛咒的力量。每個衛家後代都會失去一種人類的本質,以換取來自黑暗的力量。我的家人有些失去了笑的能力,有些失去了回憶的能力,而我失去的是“痛”的能力……”
隱瞞不是一種解決的辦法,或許讓她知道了他背後隱藏的真相之後,她不會再盲目地愛上他,而他要的就是她的死心。
所以他決定把這些秘密都說出來,除了信任之外,他的內心多了…份認同。 在經歷過這些事情之後,她有權利知道他是一個怎麼樣的人。
“痛的……能力?!”她愣住了,腦袋一片空白。
“沒錯,我感覺不到痛,無論受傷有多重,對我來說,一點感覺也沒有。”他自嘲地一笑,不出意料地看到她臉上的驚駭。
蔣星辰怔住了,張了張口卻說不出任何的話來。 如果衛延說的是實話,那麼她總算理解了他身上那種奇怪的力量、受傷後那種悲憤的表情,還有他冷冷排斥著別人的原因了……
沒有了“痛”,他的世界到底是怎麼樣的呢? 她根本無法想像!
“所以,我不會喜歡,也不會愛任何人。”他輕輕地鬆開手,拉開了距離,諷刺地一笑。 “因為我什麼也感覺不到,連痛也不懂的人是無法動心的。”
這就是他封鎖起自己內心的原因嗎? 她摀住顫抖的嘴巴,驚愕地看著他。
這些年來,他到底是怎麼熬過的? 她一點也不嫌棄、更不害怕,有的只是濃濃的心痛。
原來傳言是真的,但是她沒有想過擁有不可思議力量的他們,竟然必須付出如此不堪的代價。 他,則因為這個缺陷,而把自己的內心封鎖了二十三年……
“現在你明白了嗎?”他要的就是她的覺悟和絕望。
她深吸一口氣,篤定堅決地道:“我不在乎!”
“但是我介意!”他介意自己不能給她一份完整的愛!
這道鴻溝,他和她都無法跨越……
她語塞,無力地苦笑。 她一直以為他的感覺和她是一致的,但是原來他的心根本容不下她的身影。
看著他大步離開的背影,蔣星辰感覺到自己的心緊緊地擰起,瞬間碎了遍地。
“為什麼你不肯坦然承認呢?”於慕睛的聲音傳了進來,不知什麼時候跟上了他。
衛延停下腳步,迎上了眼底盛滿了淚水的于慕晴,對方深深地望了衛延一眼。
“你真的捨得讓她嫁給赤月嗎?小延。”
他的眼底閃過一抹刺痛,隨即咬牙道:“這不關你的事!”
“我相信,星辰她真的不在乎,愛情是可以包容,也可以救贖的。”
於慕晴說著。
“從你口中說出“不在乎”這三個字真的很諷刺。”他冷笑. 眼底依舊填滿了憤恨和憎恨,狠狠地撂下一句重話。 “重點是,我根本不愛她!”
“小延,每一個人都有權利得到幸福,你也不例外!”看著這樣的他,她不由得哽咽了。
都是她造的孽! 要不是當年無知的她拋下他們五個孩子,或許他們都是開朗、樂觀的,而不是苦苦地為自己的幸福掙扎著……
他的臉色一泛,倏地大笑了出來,隨即臉色一正。 “所以你就拋下了一切去追求了自己的串福?這個世界上最沒有資格說這句話的人就是你!”
別再提起了! 她以為她是誰啊? 所有人都有資格教訓他,就是她沒有!
“別再出現,我不想見到你。”他咬牙地道,大步離開。
“小延,媽媽不是故意要拋棄你們的啊!”于慕晴哭叫著。 這些年來她也受盡了良心的煎熬,她徹底地後悔覺悟了,世界上沒有不愛自己孩子的母親啊……
然而她的哭叫只是讓他更加反感地離開,氣急的步子似乎快要將地上的瓷磚踩破,直到他步出了蔣家,才陡地停下了腳步,若有所思地回首望著這間豪華大宅。
恨嗚? 不是,剛開始的時候他或許有恨,但是十四年的時間已經沖淡了那股衝動的恨意,剩下的是血. 濃於水的思念。
事情很快就會結束,只要訂婚典禮一過,成為了上村家族一份子的蔣星辰自然就會受到日本政府的保護,那時候他的任務就完成了,也可以離開了。
這裡始終不是他可以停駐的地方。 他的家不在這裡,而他在乎的女人,正等著嫁給一個有能力讓她幸福的男人,他沒什麼可以留戀了,唯一的掛念或許就是蔣星辰永遠燦爛率真的笑容吧。
在這裡住了兩個他同樣在乎的女人,也同樣感到不捨的女人……
諷刺地一笑,他抬首繼續往前走,卻倏地停下腳步,犀利敏銳的眸光瞪向建築物的某個角落。
“出來。”冷喝一聲,他在四周設下了結界,讓對方沒辦法逃走。
角落處仍舊沒有反應,讓人錯覺那兒根本沒有人存在。 衛延擰眉,那股氣息錯不了,對方就是上次使用銀錐的那個男人!
空氣中登時擠壓了沉重的氣息,沉重得讓人無法呼吸,終於一道低沉的笑聲響起,一個男人也從角落走了出來。
“果然不愧是毀了整個“墮落天使”的衛家人,單是那種氣勢就夠嚇人了。”
對方熟悉的臉孔上閃著一絲複雜神采。
“上次你僥倖被同伴救走了,這一次你不會那麼聿運。”他冷笑看著對方。
“這一次我的目的不是與你為敵,我想和你進行一筆交易。”
半個月後日本東京一場世紀訂婚典禮正在進行中,所有到場的賓客部是達官顯要,幾乎像是聯合國會議一樣,擠滿了整個氣派非凡的五星級飯店宴客廳。
鎂光燈不時閃起,許多媒體都前來見證這一場童話式的訂婚儀式。 聽說男方家長出手闊綽,訂婚典禮就要送未來媳婦一棟位於洛杉磯老家的豪華獨立別墅,更高調地宣布將於年底投資三十億,成為蔣氏集團下一個新計畫的合作股東。
“他們當我是什麼……”蔣星辰苦笑著,聽到外面傳來諷刺的祝賀。
她熬過了生平中最難捱的十四天,終於等到了這個訂婚典禮。
然而身為所有人眼中的幸福公主,她卻絲毫感覺不到一絲喜悅,有的只是沉重如大石的壓力。
如果不是為了蔣氏集團,她真的很想、很想當個落跑新娘。
她心中很明白的,這場婚姻只不過是樁交易。 赤月哥哥為了完成亡母的心願,所以宣布和她訂婚。 而她則為了爸爸和媽媽的心血、為了蔣氏集團的存亡,帶著報恩似的心情決定和對方訂婚……
這不是她要的愛情,但是這一輩子,她可以得到她想要的愛情嗎?
面對著始終淡然的衛延,她的心死了。 她徹底地明白在衛延的心裡,自己只是一個任務,他對她的關懷是出自對一個雇主的關懷,是她傻傻地以為她可以在他身上找到愛情。
這十四天,他對她的態度始終一樣,只有偶爾的關心,但很快地就重歸冷淡。
對於他的身世和秘密。 他都不再提起,讓人錯覺當天他所說的只不過是一個故事。
可是,她知道。 他不是在說故事。 那是再真實不過的事實!
一個失去了“痛”的人,是不會喜歡任何人、也不會為任何人動心。
這是衛延說的,但是她怎麼還是感覺得到他眼神中的悸動呢? 他不是一個無情的人,只是他卻選擇了對自己、對別人無情,無情地封鎖著自己!
如果可以,她好想開啟他的封鎖,拯救他孤獨脆弱的內心……
一個熟悉的腳步聲走了上來,她幾乎立刻猜出對方是誰。 “衛延?”
“上村赤月在找你,聽說記者們要拍照了。”衛延的表情始終冷淡,只有他知道自己在想著什麼。
她回首,美麗的臉蛋上掛著一抹無力的笑容,讓她看起來有一種惹人心憐的感覺。
“我現在就出去。衛延,你可以幫我一個忙嗎?我禮服後面的蝴蝶結鬆了。”
她站起身子,背對著他,米色典雅長裙上的一個蝴蝶結鬆開了。
他輕輕地為她綁好蝴蝶結,指尖的動作陡然停頓了下來,因為他看到了她的手在微微發抖。
她在害怕嗎? 還是在隱忍著什麼?
“今晚之後……我們不會再見面了吧?”她似乎感覺到了什麼似的開口。
“也許吧。”他沒有正面回答,只是淡淡地帶過。
“可以答應我一件事情嗎?就當是你給我的訂婚禮物。”她的聲音也在微抖哽咽。
他沒有說話,聽著她的嗓子變得有些沙啞地道:“答應我,以後別做出傷害自己的事情。”
他一怔,幾乎同時聽到了自己內心吶喊的聲音。 為什麼? 就算他說不愛她,她還是無怨無悔地關心著他?
好奇怪,在得知了他神秘的背景之後,向來接受能力很低的她竟然可以當作什麼事情也沒發生一樣,繼續和他相處,就好像平日一樣的……平靜、淡然。
到底是什麼力量讓她如此泰然自若,沒有一絲他想像中的慌亂、驚懼?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愛情嗎?
他倏地譏諷自己的脆弱,明明說好了今晚就不會再見,他的心底還是存著那一絲絲的希望,渴望像大姐他們一樣,可以找到預言中的戀人,破解詛咒的同時也擁抱著幸福。
但是他錯了。 他和她本就是沒有交集的人,彼此生存在兩個不同的世界裡,只因為一個任務,他和她在那條平行線上遇著了,但很快就會錯肩而過……
“嗯。”他沒有把多餘的話說出口,把那份對她的關心相愛意深藏起來。
只要解決了眼前的事情,她就可以得到聿福了,他唯一可以做到的,就是讓另外一個男人給她幸福。
“訂婚典禮要開始了,你還是快點出去吧。”他輕輕說著,然後放開手。 “祝你有一個美滿的婚姻。”
好揪心的一句話,她希望聽到的並不是這一句啊……她回首朝他露出一個依舊燦爛的笑容,但是笑意卻沒有到達她的眼眸。 “我也希望。”
一說完,她就離開了,在伴娘的攙扶下走上了舞台,燦爛地笑著,迎向朝她伸出手的上村赤月。
他在台下看著,遠遠地看著。 看著蔣泰祖一臉淚痕地擁抱女兒,也看著於慕晴動容地拭淚,直到看著她的手指套上了訂婚戒指,他的心終於擰緊,泛起難以察覺的痛意。
“你一定會幸福的。”像是承諾般說著,他的雙拳卻緊緊握起。
終於解決了,也終於看到她找到了可以給她幸福的人,現在他可以進行那場交易了吧……
轉身悄然地走出豪華的宴客廳,沒有讓他失望的,那個人身後帶了一隊手下,已經在角落等他了。
按照約定,“風之宿”的人終於出現了。 他的嘴角勾起,眸中只有冷厲凜傲的神采,一點也不慌張地迎了上去。
“你真的很守信用。”對方嘴角一扯。
“我也希望你們會守信用,讓蔣星辰得到幸福和安寧。”他冷冷地道。
“當然,這是我們之間的交易,以你的自由換來她的平安。”
作者:
官不聊生
時間:
2022-7-4 00:03:03
第九章
“歡迎來到'風之宿'。”
衛延被帶進了一幢外表殘舊的建築物,走進了黑暗的地下通道。
通道的盡頭領著他,來到了這個讓他眼前二兄的地下基地。
這裡的設計雄偉壯觀得讓人難以相信這裡是一間研究所,竟然有些像中古世紀的教堂,莊嚴肅穆得讓人窒息。
這個地方……就是傳說中神秘的“風之宿”? 他挑眉。 眼底沒有半分懼意。
早在打定了主意要這麼做之後,這半個月來他已經準備了一切。
“風之宿”,這個神秘又詭異的地方,他管不了這個地方有多神秘,他肯定要毀了這個處心積慮要對衛家不利的組織!
“衛延,歡迎你。”一個熟悉的聲音登時讓他抬首,隨即驚詫地看著對方。
剛毅張開手臂大笑,臉孔堆滿了得逞的笑意,欣賞著他驚怒的表情。
“我還以為你很聰明,沒想到你也猜不出我的身分。”
“原來是你!”衛延咬牙切齒地瞪著對方,怒狠狠地叫道:“上村太郎!”
他失策了! 竟然沒有註意到這一點! 一直以來上村太郎和上村赤月並沒有受到什麼嚴重的狙擊,“風之宿”的人反而是把火力集中在蔣星辰身上!
原因很簡單,“風之宿”真正的幕後指使人就是上村太郎!
不過事情發展到了現在,他反而覺得一切都變得可以理解了。
上村太郎耍那麼多把戲的原因很簡單,就是要引出其中一個衛家人,而他則很“幸運的”成為了對方的獵物。
打從一開始,上村太郎就知道了於慕嵴和他之間的關係,也算到了不知為何會與蔣泰祖交情匪淺的老頭會主動幫忙,所以才會設一個局來讓他跳,以保鑣的遊戲來引他上鉤。
最可憐的是,蔣星辰竟然成為了這些野心份子的一枚棋子!
但是這一切都不要緊了,他既然答應了這一場交易,自願上鉤換來蔣星辰日後的平安和幸福,一切就都變得不重要了……
當然,他不會傻傻地上當。 以封鎖的力量來困住這一切,讓這~切劃上句號,讓衛家的人從此以後不需要害怕,是最好不過的辦法!
“你不想問為什麼嗎?”看著他倏地冷靜了下來,上村太郎好奇地問著。
“我來這裡的原因不是為了真相,而是為了……”衛延冷笑了起來,表情是讓人不寒而栗的冷凜。 “結束這一切!”
“哈哈!你的口氣不小啊。你該不會認為'風之宿'是一個容許你自由出入的地方吧?”卜村太郎諷刺地笑著,伴著他笑盧響起,空氣中似乎多了一股下尋常的氣流。
他戒備地後退一步,卻猛地發覺自己的雙腿一軟,讓他不由自主地單膝跪倒。
“你!”他咬牙,雖然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雙腿酸軟無力,空氣中肯定被對方下了麻醉藥之類的東西!
“讓我見識你的封鎖之力啊,衛延。”上村太郎陰鶩地說著。
一個男人走了上來,手裡握住熟悉而危險的銀錐,不同的是對方身後還跟了十來個同樣握住銀錐當武器的人,將他包圍起來。
“我一直試圖研究出可以突破人類極限的力量,而他們就是我多年來研究的心血。”上村太郎咧嘴~笑,得意地揚起手。 “突破了人類極限的他們,無論是速度或力氣,都是普通人的三倍,他們的銀錐一定可以穿透你脆弱不堪的結界!”
這麼多年了,他經營“風之宿”的原因就是要研發出讓人類發揮終極潛能的力量,當他知道了這個世界上竟然藏了“詛咒力量”這種神奇的事情之後,他無時無刻不想著要如何得到這些力量!
“之前的宋剛也是如此不可一世,'風之宿'的人都是瘋子。”他凝眾著全身的力量,周圍的氣流開始變得緩慢停滯了。
“宋剛?”上村太郎似乎沒有註意到四周空氣的異變,只是不層地冷哼。 “他雖然聰明,但是太自大了。自大的人不會是一個成功的科學家,更別妄想得到詛咒力量!”
“那你就有能力嗎?”他笑對方的不自量力。
“風之宿”的能耐不小,我不僅可以得到你們所有詛咒的力量,更可以復制這些力量! ”對方再次狂妄地大笑。
衛延冷笑了,為什麼這個世界上有那麼多貪婪無知的人類? 一心三思地想要得到他們身上的詛咒力量,只為了滿足內心的貪婪,他們甚至不知道這需要付出何等殘酷的代價……
“還愣在那兒幹什麼?攻擊吧。”上村太郎急切地要親眼目睹傳說中的詛咒力量。
為首的男人發出一聲低吼,手中的銀錐激射而出,身後也跟著激射而出數十把銀錐,破空傳來的嗡嗡聲響剌耳、銳利地劃破了所有的平靜,但是衛延卻沒有任何行動。
這些人,他還可以稱他們是“人”嗎? 失去了人類該有的理智和人性,內心早已經被貪婪慾念吞噬了,一次又一次地要傷害無辜的衛家人,還有許多被牽連進來的人……
他感受心底那把烈火在狂燃,想到的是蔣星辰梨花帶淚的樣子,拳頭悄悄地握緊。
已經不能寬恕了……那就不要再寬恕了、讓他終結這一切吧!
“封鎖吧。”他沉靜地低吟,一股巨大的漩渦陡地捲湧而出,將來勢洶洶的銀錐席捲、吞沒!
上村太郎驚詫地看著他,看著所有的銀錐在瞬間化為灰燼!
這就是衛延的“封鎖”力量,能夠把移動的化為靜止,阻擋一切的殺傷、破壞之力,他低估了衛延的詛咒力量……
“為什麼你們姓衛的可以如此容易得到這些力量?我花了大半輩子搜尋力量,也只能夠創造出這些飯桶?!”上村太郎憤怒地狂叫。
衛延沒有答話,勉力撐起酸軟無力的雙腿,手一揚,遠處支撐著整個地下基地的一根石柱登時轟的一聲倒下了,全部的人都驚懼地逃離。
“你、你在幹什麼?”上村太郎自震怒中驚醒,又看到兩根石柱倒塌,整個地下基地已經搖搖欲墜了。
“讓封鎖的力量來終結你的野心、終結我們的惡夢。”他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容,態度是如此輕鬆淡然,但是身上進發的詛咒力量卻有著讓人窒息的壓迫感。
“瘋子!毀了這裡,連你也一起會被活埋在地下!”上村太郎激動地大叫。
他不層回答對方,只是盡情地封鎖。
對方卻陡地發出瘋狂的笑聲,倏地揚起手,一旁的手下不知按下了什麼機關,衛延腦中轟的一聲,雙腿不聽使喚地再次跪倒。
這是怎麼回事? 他一驚,想開口說話,卻發現自己連開口的動作也做不了,整個身體似乎已經不屬於他了,完全不聽他大腦的使喚。
“大腦是通過腦電波控制身體,只要我把你的腦電波隔絕,讓它無法向你的身體傳達指令,那麼你就無法使出詛咒力量,如同一個廢人般聽我指示!”上村太郎冷靜了下來,之前的驚恐失措只不過是為了r引開他的注意力。
“而在'風之宿'的石壁之中,就隱藏了我最新發明、可以乾擾腦電波的Z電波,現在你終於明白了吧?”
可惡! 衛延想咬牙,但是連咬牙的動作也做不了,整個人像失去了生命力一樣趴倒在地,動也動下了。
不能移動半分……難道他就這樣敗給了這個可惡的上村太郎嗎?
“把我們的客人綁起來。”上村太郎吩咐著手下,其餘的已經奔去幫忙穩住搖搖欲墜的基地,剩下的幾個立刻上前把衛延扶起來。
動啊,可惡,快給我動啊! 衛延焦急又憤怒地想著,身體卻不聽使喚,只能任由對方擺佈。
“等一下,上村太郎,好久不見了。”熟悉的聲音響起,衛延驚訝地看到一個中年男人不知什麼時候走了上來,自在從容地站在對方面前。 “對一個老刖友的兒子五花大綁,實在是說不過去啊。”
老頭? ! 衛延驚得怔住了,看到衛成輝還朝他笑著打招呼。 “小延,不好意思,爸爸來遲了。”
“你早就來了?”上村太郎瞪著這個老朋友,驚訝之中又有著戒備。
“我知道你會找我家孩子的麻煩,所以就趕來阻止了。”衛成輝聳肩。
“你阻止得了嗎?”上村太郎譏笑他的自大。
“也許吧。”
上村太郎冷笑著,再次讓衛家父子都感到驚訝的足,他們看到了一個身穿典雅米色禮服的女人出現——蔣星辰!
“你也許阻止得了我,可惜你不會阻止她。”上村太郎向蔣星辰招手,她順從地走了上去,目光呆滯地看著地上的衛延。
“乖孩子,你會聽我的吩咐吧?”上村太郎別具深意地笑了。
“是,主人。”蔣星辰的眼底只寫著對主人的忠心。
“你對她下了催眠!”衛成輝憤怒地叫著,衛延同樣憤怒得想大吼。
“訂婚典禮上的那枚戒指就是對她下達的催眠。她是我用來對抗你們父子的籌碼。”上村太郎大言不慚地道。
衛延的心擰得死緊,他錯了! 一直以來他認為自己的離開可以為蔣星辰帶來聿福,哪知道卻是他一手將她推入痛苦的深淵! 他好悔、好恨、好痛啊……
“好了,遊戲正要開始。”上村太郎塞了一把銀錐給她,撫著她柔順的髮絲,輕聲吩咐。 “現在,去把衛延的手和腳都切下來,這樣的他才不會造成威脅性。你做得到嗎?星辰。”
“是,主人。”沒有絲毫的遲疑,蔣星辰接過那把銀錐就走上去,在衛延身旁蹲下。
“星辰!”衛成輝急喝著,卻聽到上村太郎冷諷。
“要是你想以詛咒力量阻止她,我不是很贊成。因為她可是你兒子深愛的女人喔。”
衛延看著她,看到她眼底的陌生,急切地想要說話,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他看過的,這些被下了催眠的人,他們只會忠於施眠者的命令,之前衛煥就是這樣與他們為敵。
但是,蔣星辰真的會向他下手嗎? 一幕幕的過去,這些日子以來的相處點滴,有淚也有笑,這些記憶都隨著催眠而消失了嗎?
不,他相信蔣星辰。 他相信在她心底還存有那一份記憶、那一份愛意,就算他說不愛她,她還是那個默默關心著他、在乎著他的蔣星辰……
開不了口,不要緊,他的眼睛還可以看到她,她也同樣可以從他眼底讀出他內心的想法。
沒有遲疑,蔣星辰揚起手就揮下,深深地刺入了衛延的右臂,鮮血跟著流下,瞬間染紅了她的米色裙擺。
他沒有任何表情,感覺不到肉體上的疼痛,可是心底那股刺痛卻蔓延了,延伸至他眸中,讓他的眸裡盈滿了淚水。
他沒有痛,一點也不痛,但是他感覺到了她內心的痛楚。
她身上的氣息變得紊亂,帶著微慌的眼神看著他,手上的動作不由得停頓了一下。
這是什麼聲音? 似乎有某個熟悉的聲音在叫喚著她的名字,他眼底的淚光襲痛了她的內心,一點一滴地滲入她被封鎖的心房。
她認識他嗎? 衛延這個名字很熟悉,他的臉孔也很熟悉,好像對她來說,有某種深層意義的存在……
“星辰!”一道命令的聲音阻止了她的思緒,她的表情瞬間一冷。
主人的命令! 她必須遵從主人的指示,這是她生存的目的!
手再次揚起、揮落,再次在他右臂上劃下深切的傷口,泉湧而出的鮮血讓他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但他還是凝視著她。
星辰,你聽到了嗎? 這不是你想要的結果,不是你內心想要的結果……
她清楚聽到了這個聲音,他的凝視讓她呼吸倏地窒了,腦海中閃過某些片段。
可以答應我一件事情嗎? 就當是你給我的訂婚禮物……
答應我,以後別做出傷害自己的事情。
一張熟悉的冷漠俊臉和眼前寫滿了深情的俊臉相疊,她震驚地後退一步,隨即低首看著沾滿了他鮮血的雙手,淚水不受控制地流下。
她……哭了? 那股揪心之痛源自他不侮深情的眼神,瞬間擊碎了她腦中所有的迷思慌亂。
眼前的人足衛延啊,是她決定默默地愛著、遙遠地守候,即使知道他不會接受自己,也深謾不侮的衛延!
不! 她不可以下手! 她的雙手不是用來傷害衛延,而是用來保護心愛的衛延!
“噹啷”一聲,蔣星辰將銀錐甩下,激動又顫抖地衝上去,緊緊地摟過動彈不得的衛延。 “衛延!對不起,衛延!”
“蔣星辰!蔣星辰!”連吼了兩次,上村太郎的目光不由得變得微慌。
愛情……可惡該死的愛情竟然接二連三地破解了他的催眠? 不,他不可以就此罷休!
從蔣星辰身上傳來的那股溫暖讓衛延晦暗的內心亮了起來,他倏地了解了,當初大姐、二哥和小妹為何會苦苦掙扎,卻又義無反顧地愛著自己的另一半。
因為自己愛的那個人已經駐留在心房了,無論如何掩飾逃避,他還足改變不了那種愛她的感覺!
他再也不要親手送走自己的愛人,不要再次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愛人戴上別人的戒指,不管那什麼預言的狗屁東西,也不管自己是否能夠給她完整的愛……因為他已經決定了!
“我愛你。”他陡地開口,右臂上那道轉移了“抹殺”力量的烙印倏地進出光芒,拭去了他身上的束縛。
蔣星辰驚愣地看著他,只看到他深情的黑眸裡有著自己的倒影,讓她激動得哽咽了。 “你……”
“我太笨了,以為別人可以給你幸福,卻從來沒有想過那不是你要的幸福。
他輕輕說著,看著她淚水釋然地滑落。
能不能夠感覺到“痛”已經不要緊了。 是不是預言中的戀人更不重要,重要的是他還感覺得到“愛”,他愛的人是她……
“我也愛、愛你。”她釋懷地笑著,但是唇角卻流下一行鮮血。
“蔣星辰……”他驚愣地看著她,倏地發覺她的小腹插著一把銀錐,而她的另外一隻手則緊握著銀錐的尾端。
“對不起,我阻止不了我自己……”她淒然地一笑,往後仰倒,閉上了美麗的眼睛。
他跪倒在地,怔怔地看著失去了呼吸的她,之前那一刻的溫暖已經逸去了,取代的是前所未有的寒冷。
“催眠指令只有經過旌眠者的解除才能夠徹底清醒。你一定看不出她一直在苦苦保持清醒,到最後甚至終結自己!”上村太郎邪惡地笑著,忿恨地指著衛延。
“是你害死她的!她為了救你,才會把銀錐刺向她自己!”
他……他害死了蔣星辰! 那道刺殺的指令沒有消除,她還是控制不了自己的雙手,卻選擇了把銀錐刺向自己,避免傷害他……
就在他坦然接受了愛情之後. 惡魔卻沒有放過他,選擇取走了蔣星辰的性命!
這到底是個什麼世界,殘酷得讓人很想將之毀滅……
他輕輕抱起臉色灰白的她,倏地放聲大笑了. 淚水卻悄然滑落。
“我還要保護的力量幹什麼,到頭來什麼也保護不了……”
隨著他的笑聲啊起,整個地下基地都在搖晃、土地陡然間沉陷——
作者:
官不聊生
時間:
2022-7-4 00:03:21
第十章
尖叫、喝斥、怒吼聲……他什麼也聽不到了. 只感覺到懷中的蔣星辰越來越冰冷,就算他以自身的溫暖為她取暖,她還是無法停止地變冷。
不單是“痛”的感覺失去了,就連所有的感覺也跟著消失,在他封鎖起來的世界,四周逐漸變得一片黑暗。
不,他不會放開蔣星辰的手,永遠也不會放開,他要一直在她身邊守候著,一直等待著她的甦醒……
“人類,你還在等什麼?等帶來奇蹟的天使嗎?”諷刺的聲音響起,衛延驚愕地抬首,很詫異地看著竟然可以在他結界內出現的黑影。
黑影緩緩浮現,變成一個男人的身影,他看不清楚對方模糊的五官,但是對方身上散發著如此熟悉的黑暗力量,讓他不禁怔住了。 “你是……”
“黑暗的主人。或者是你們口中常常提起的惡魔。”對方坦誠說了,瞄了一眼他懷中的蔣星辰。 “她已經死了,你還在等她甦醒嗎?這是不可能的事情。”
衛延震驚的心情很快地平復下來,現在任何事與物都不會讓他驚詫了。 他只是輕笑搖頭,堅決地說道:“如果她醒不過來,我就陪著她,也沒有什麼。”
他不願意再去面對外面的世界,活在這個封鎖起來的結界內,他自在、從容又安心,等到哪一天死神也將他帶走,他就可以和她在一起了。
“那麼你的家人呢?你捨得離開他們?”對方似乎在輕輕挑眉。
他一怔,隨即笑了。 “他們已經找到了生命中重要的東西,我的不存在固然讓他們傷心,但很快地他們就會習慣,也會淡忘。”
而他最重要的東西卻在這裡,他不能再次離開她了,就算她已經去了另外一個世界……
“人類的愛情都是那麼可笑嗎?”黑暗的主人譏笑著。 衛家的人一個比一個有趣,一個比一個死心塌地,真的讓他玩上癮了。
“對我們這些人來說,是可貴。”他輕輕撫著她的頭髮,揪心地道。一直以來都不敢承認自己內心的愛意,到了終於坦然接受的那一刻,她已經變得很遙遠了。 這不可貴嗎? 在這個世界上,能夠遇上一個坦然接受他的人已經不容易了,更別提是深愛著他、願意以自己的性命來換取他的安全的蔣星辰……
他的表情真的讓黑暗主人老大不爽,一個戲弄的念頭很快地成形,玩味地朝他一笑。 “人類,有興趣再和我進行一場交易嗎?”
他迎上對方,微微擰眉。 和惡魔訂立契約,是要付出代價的,他已經失去了許多,他還要些什麼?
“不。我已經沒什麼想要得到了。”
“噢,如果用某些東西來交換她的重生呢?”
“什麼!你、你真的可以辦到嗎?”直到此刻,他才真正地看著對方。
迫切地想知道答案。
“人類,別小看惡魔的力量。”黑暗的主人不悅地瞪著他,再次問了。 “答應嗎?”
“代價呢?”
“真聰明,我最喜歡和聰明的人類交易。”黑暗主人似乎在沉吟,很快地有了決定。 “就用你的雙眼來換取她的性命。”
他的雙眼……黑暗主人這次要取走的是他的視覺吧?
他低首凝視著她蒼白的面容,嘴角勾起。 “我答應。”
這個世界上沒有了她,就算他擁有視覺又有何用? 只要讓她重生,他甚至願意付出自己的性命。
“你已經失去了痛的感覺,再失去視覺,重生後的她會不會還接受你呢?”黑暗主人很好心地提醒。
他沒有說話,只是深深地凝視著她。
她要他承諾,以後下許做出傷害自己的事情,但是她卻沒有遵守承諾,幸福快樂地活下去。
沒有遲疑,他不會放棄一絲救活她的機會。 他抬首看著對方,很堅決地回答。
“我不會後悔。”
“很好。”遊戲又要開始了,黑暗主人終於興奮地叫道:“閉上眼睛,默數到三之後,一切將如你所願。”
他眷戀地看著她,俯首吻了一下她冰冷的唇辦,深情地說著:“抱歉,這是我最後一次好好地看著你說話了。”
只要數到三,一切將會扭轉,他用他的失去來換取她的重生,這到底是得,還是失呢? 他隱約明白了爸爸給他的那一段預言了。
只有真心的坦然,才能夠化解封鎖:只有徹底的捨棄,才能夠完全得到。 燦爛星河之中,將有需要我到的答案。
她就是他要尋找的答案,哪怕到最後還是無法在一起,他還是無悔地緊握她的手,閉上了眼睛。
三、二、一,一切將如他所願了……
“爸爸,阿姨,我回來了!”清脆響亮的聲音傳來,一關上門之後,蔣星辰就興奮地捧著一疊文件,直衝進書房內。
蔣泰祖和于慕晴本來是眉頭深鎖的表情,但一看到精力充沛的她就笑了。于慕晴上前將她拉過,和她一起坐下。 “星辰,什麼事情那麼高興啊?”
“你們瞧!”她忙著將蔣泰祖拉了過來,秀出手上那疊文件,然後很神氣地抬首挺胸。 “你們的女兒很不賴喔,已經被錄取為英國劍橋大學的生物學博士生!”
“恭喜你,你的願望終於成真了!”于慕晴激動地握著她的手,同樣感動的蔣泰祖也是連連點頭。
“是啊。”多年來的夢想終於成真了,她的內心高興之餘卻還帶著一絲抽痛。
究竟是為什麼呢? 她找了這個答案半年,還是沒有找到。
“怎麼了?”蔣泰祖摸著女兒的頭,眼底有些憐惜。
“想到要離開你們了,心底有點不捨。”她苦笑,眼眶兒有些紅了。
“傻孩子,我們可以過去找你啊,你也可以趁著假期的時候回家。”蔣泰祖笑她的傻氣,也擁了一下同樣眼泛淚光的老婆。
“我也是這樣想啊。可是心裡好像還有什麼東西放不下似的,有一點難受。”
其實這半年來她都不明白這種空虛的感覺為何而來,似乎在遙遠的某個地方,有一抹讓她難以放下的影子存在,而她卻怎麼想也想不到那抹影子是誰。
于慕晴想要開口,卻不知該說什麼,眼淚就快要掉下來。 在旁的蔣泰祖連忙拉過她,朝狐疑的蔣星辰搖手。 “這樣吧,我們去吩咐瑪麗亞準備一頓豐盛的飯菜,慶祝你被錄取了。”
“是啊,我還要親自下廚,煮兩道你最愛吃的料理。”于慕晴拭去一不小心滑落的淚水,忙不迭地跟著蔣泰祖出去。
看著急著閃走的兩老. 她心底的疑團越來越大,不由得坐下怔怔地看著自己的手。
每一次她看著自己的手,她的腦袋就會閃過莫名其妙的想法。
感覺上,曾經有一雙溫暖的大手就這樣包住了她的手,不停地輕聲呼喚著她的名字,緊緊地握著她的手說:永遠不放棄……
為什麼會有這種想法呢? 剛開始的時候,她不禁懷疑是自己精神衰弱了,但是她卻不止一次地清楚感覺到對方熟悉的溫暖。
記憶中似乎有某一環重要的回憶被遺忘了,她的心是這麼想著。
她尋思了好久,自從媽媽病逝之後,她的記憶就開始出現遺漏,對那段日子後發生的事情似乎沒什麼印象了,就連赤月哥哥和她取消婚約的事情她都記不起來。
她到底遺忘了什麼呢? 雖然身邊的人都一副什麼事情也沒發生的樣子,但是敏銳的她卻發現了,阿姨在對著她的時候總是眼泛淚光,爸爸則欲言又止的……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呢?
思緒再次亂成一團,她深吸一口氣決定出去走走,卻無意間發現書桌上的一張照片。 她好奇地拿過,卻驚訝地看著照片中那抹熟悉的身影。
“阿、阿水嬸?!我什麼時候和她見過面,還拍了照片暱?咦,這個男人——”她怔住了:心底那股抽痛變得無比的強烈。
俊美無比的臉孔上有著一貫的冷漠,眼底卻閃著一抹溫暖的笑意,他表情淡定從容地對著鏡頭,中間的阿水嬸笑得連眼睛也瞇成一線,站在最左邊的她則笑容燦爛的比了一個勝利手勢。
他、他是誰? 有可能是那段遺漏了的記憶嗎? 她小心翼翼地問著自己,感覺到自己怦然鼓動的心跳聲,再也忍不住拿著相片衝了出去,打算找爸爸和阿姨問個清楚。
但是一走到廚房,她的腳步就硬生生地停下了,聽著二老的談話。
“我們真的不讓她知道嗎?雖然衛延封鎖了她的記憶,但是我看得出來,她還是感覺得到他的存在。”蔣泰祖無奈地嘆息。
“小延的脾氣有多硬,你不是不知道的。這半年來,我一直照顧著他,他卻連半句話也不曾向我說過。”于慕晴嘆息,也是無奈。
“這孩子怎麼如此……唉,我都不會說了。用自己的雙眼換回星辰的性命,卻什麼也不讓星辰知道,他為什麼要這樣折磨自己呢?”
“或許這就是他對星辰的愛吧。在他的角度看來,這樣也許是對誰都好。”
“這種愛,實在教人心痛啊。”
蔣星辰愣住了。 這個男人叫做衛延,為了救她犧牲了雙眼,甚至封鎖了她的記憶……很荒謬、很離奇,可是她的心卻不由自主地掀緊,狠狠地抽痛了。
黑暗,什麼時候對他來說都是黑暗。 但是這半年來,他倒習慣了這種來自黑暗的平靜。
看不到眼前的事物讓他的感覺變得更加敏銳了,他甚至可以靠感覺準確地估計時間。 現在的他和以前的他沒兩樣,同樣可以出門散心,也可以自己照顧自己的生活,日子變得更加充實。
現在時間有一點晚了,但是那個經常會出現的身影始終沒有出現。 他有些擔心地聽著大門外的腳步聲,那個有些急切的腳步聲,他是不會錯認的。
這半年來,他對於慕晴的態度開始轉變了。 以前是他執意不想要見到對方。 但是自從失明之後,于慕晴對他的照顧和包容,讓他漸漸不再覺得孤獨,也逐漸習慣了一個母親的接近。
很諷刺吧? 他說過,從此以後不要再見到于慕晴,現在他真的“看不到”對方了,卻慢慢地習慣了她的存在。
對於她的努力補償,他不是沒有感動過。 尤其是在他的世界陡然間陷入了黑暗之後,他整個人旁徨無助得只能把自己關在房內,大姐等人都安撫不了他混亂的心緒,但是于慕晴卻默默地照顧著他、耐心地包容著他的倔強。
時間的確可以讓人淡忘的,但是他選擇淡忘了以前母親對他的不好,默默地把這半年來的好存放在內心。
有時候,她也會在有意無意間提起蔣星辰的事情。 他從來不刻意過問,只是靜靜地聆聽,心底會因為蔣星辰的安好無恙而慶幸、安心。
門外響起熟悉的腳步聲,他感覺到於慕晴熟悉的氣息穿過他設下的結界,但是另外一股熟悉的氣息卻讓他有些慌張地站起,甚至踢翻了其中一張椅子。
跟在于慕睛身後的那抹身影極快地走了上來,扶過他的手。 “你沒事吧?“那個熟悉的聲音……錯不了! 衛延有些慌亂地甩開對方的手,冷冷地開口。
“我這裡不歡迎客人的到訪。”
蔣星辰後退一步,淚眼盈眶。 “衛延。”
他變得憔悴了,面容一片蒼白,雙頰也陷了下去。 空洞無神的目光望著她的方向,臉上是強裝出來的冷漠,但是他微微發抖的雙手卻讓她哽咽了。
為什麼他要如此折磨自己? 到了這個時候,他甚至不願意和她相認,她卻什麼都知道了!
“為什麼?你知不知道,我會恨你的啊!”她恨,她恨他狠心地封鎖了她的記憶,讓她就此孤獨一生,默默地為一個不知名的人心痛著。
幸好,阿姨把真相都告訴了她. 她才恍然大悟事情的經過。
“你……”他挑眉,混亂的思緒很快地平穩了,他冷冷的,不帶著一絲感情地道:“你來這裡幹什麼?我不想見到你,回去吧。”
他現在是一個更加殘缺的人類了。 什麼也感覺不到的他根本不可能給她什麼幸福,她又何必再來呢?
“我說過,我不在乎。”她輕輕地說著。
“但是我介意!”他重複當天的話。 加上幾分的憤怒。
“我不在乎。”她也同樣重複,上前樓著他,以行動代表一切。
“別……過來!”他焦急地推開她,她身上的溫暖會讓他無法再保持理智,愛也會讓他看不清楚現實!
“你付出那麼多,還是要選擇封鎖著自己嗎?你為什麼不肯坦然接受我?”她哭叫著,凝視著慌亂的他。
“我不需要你的報答,更不需要你的同情!我不是一個適合你的人!”他斷然地拒絕,轉身就摸索著離開。
“我沒有!我只是要好好地愛你。你聽清楚了嗎?”她從來都不在乎他身上的缺陷,就如同她當日的答案,愛已經讓她接受了對方的一切。
“我不愛你!那麼你可以離開了嗎?”他看不到前方有什麼,被她緊緊抱著的情況下,根本就無法抽身離開。
“真的嗎?”她淚眼迷濛地看著他,他卻狠心地什麼也不說。
終於她鬆開了手,絕望地說著。 “如果是真的,那我就把我的命還給惡魔,讓他重新給予你視力吧。”
“蔣星辰!你想幹什麼?”她、她的意思是說她要用自己的性命來換回他的視力嗎?
衛延一驚,忙不迭地想要將她捉緊,但是她卻跑了出去。 他驚慌失措地追了出去,卻急得腳下一絆,整個人往前摔倒,但他還是努力地撐起身子追了出去。
一雙手緊緊地捉住了他,讓他停下了腳步。 幾乎同時,他一把摟過她,慌亂憤怒地低斥。 “你不可以有這種想法!我要你好好地活著!聽到了沒有? ”
“只有你在,我才能夠好好地、幸福地活著。”她深情地撫上他的臉頰。
“蔣星辰,我是一個瞎子,會是你的負擔。”“我知道,很早以前就知道了。但是,我不在乎。”她簡單而堅決地說著,沒有任何事情可以讓她退縮了。
他怔住了。 咬緊了牙關,卻揮不去他內心怦然悸動的聲音。 不再說話,他的手輕輕地撫上她的臉頰,摸到了她臉蛋上的淚痕,不由得輕輕為她拭淚。
別再逃避了。 他沒有第二次可以重來的機會。 輕輕摸到了她的臉頰,他不假思索地俯首,吻上了她。 “那麼,我認了,愛你。”
她高興地笑了,身後的於慕晴和衛沁等人都笑了。 倏地衛成輝擰緊眉頭,看到了一抹黑影的出現。
“真的一點也不好玩!人類的戀人遊戲真的無趣,好吧。身為黑暗的主人從來不會食言的!”瞬間,黑影消失的同時,換來衛延的低呼。
“你……”他顫抖的手指撫過蔣星辰的臉頰,清楚地看到了她眼底盛滿的深情不侮。 “我、我看到你了!”
衛家的人都歡呼起來,只有蔣星辰怔愣地看著他,倏地緊緊地摟著他。
“這一次沒有任何的惡魔交易吧?”她又是擔憂又是激動。
“不,這一次是你解除了我身上的詛咒,我預言中的戀人蔣星辰小姐。”他輕輕嘆息,嘴角卻揚起如釋重負的笑容。
只有真心的坦然,才能夠化解封鎖:只有徹底的捨棄,才能夠完全得到。 燦爛星河之中,將有需要找到的答案。
他直到此刻才明白他的預言代表著什麼。 就因為他徹底捨棄了自己,他才能夠換來蔣星辰的真愛,才能完全得到救贖……
“那就好。”她感動得淚如雨下,只要他沒事,她什麼也不在乎了。
摟緊了蔣星辰,他瞄向了一臉淚痕的於慕晴,終於開口了。 “謝謝你,媽。”
於慕晴激劾地摀住自己的嘴唇,喜悅的淚水流下了,在旁的衛沁和衛寒都抱住了她。
“終於學會了放開,不再封鎖了吧?”蔣星辰同樣感動了。
“嗯,因為有你,所以我釋然了。”衛延沒有掩飾心底的動容。
二人相視而笑,互相緊擁著,就讓這一刻的感動圍繞、感染所有人。 至於幸福與否,他會努力的。 努力地讓彼此都得到幸福……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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