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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熊莓 -【難忘小茉莉(麻雀愛鳳凰之一)】《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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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力寶龍
時間:
2022-8-2 00:01:39
標題:
熊莓 -【難忘小茉莉(麻雀愛鳳凰之一)】《全文完》
熊莓 -
難忘小茉莉
(麻雀愛鳳凰之一)
唉！她實在打死都不想承認自己在「某方面」不滿足
可是有人會老是夢到那種讓人臉紅心跳的限制級畫面
而且親熱的對象還是她老爸那位英俊無比的債主嗎？
她十分確定在和他協商債務之前根本沒見過也不認識
竟然會在下意識中對他念念不忘，甚至垂涎他的男色！
意外的是他似乎很關心她替家中扛債後日子過得如何
有事沒事就到她工作的小攤子關照一番，讓她多些業績
甚至請她去他家當女兒的保母，薪水更是付得爽快
這下她登堂入室，夢中人就這樣天天出現在她的生活中
連他那可愛的三歲女兒都喊她媽咪，簡直就像她所生的
最讓她不解是，她對於他親暱的接觸完全不能抗拒
像是早就已經習慣兩人間這樣的相處方式和無盡熱情
雖然她心中因為他們倆竟是如此契合而暗暗感到欣喜
但是卻又莫名的對這樣的狀況有種說不出的恐懼…
作者:
力寶龍
時間:
2022-8-2 00:02:15
第一章
「花仙子專業檳榔誠徵早班女員工，薪優，無經驗可，意者內洽……進去試試吧！」
低聲念出貼在檳榔攤外的徵人啟事，喬希婕猶豫半響，鼓起勇氣朝門口走進去。
她推門進入，笑容可掬的對正忙著包檳榔的中年婦女說明來意。
「你好，我看到你們外面貼了徵人啟事，請問現在還缺人嗎？」
「你有帶履歷表嗎？」陳家燕抬頭看了這個清秀的女孩一眼，隨口問。
「有的，請過目。」喬希婕連忙打開背包取出履歷表遞給她。陳家燕暫停工作，拿抹布 擦了擦手，接過履歷表一看，忍不住質疑，「你讀到大學畢業，來做這行不會覺得委屈嗎？ 」
「怎麼會呢！這是正當職業，為什麼要覺得委屈？」怕對方以此為由拒絕，喬希婕忙不 迭的否認。
陳家燕仔細端詳著她的外貌，看來看去總覺得她不是做這行的料，她長得是夠美，但嬌 柔得像溫室裡的花朵，要是遇到難纏的客人或是暴露狂，有辦法應付嗎？
店裡需要的並不是嬌嬌女，於是陳家燕便設法打發她，「那你有幾個兄弟姐妹？」
「沒有，我是獨生女。」
「你爸媽只有生你一個女兒啊。」而且又是大學畢業，她的父母要是知道她在檳榔攤工 作，肯定會拚命阻擾，甚至來店裡大吵大鬧。「如果真的想做，請你先跟家人商量一下，得 到他們同意再來。」
陳家燕婉言暗示，希望打消她想來此工作的念頭，並不打算為了快點找到店員就隨便請 人，自找麻煩。
過去曾經有獨生女來應徵店員，剛開始工作時很配合，誰知過沒幾天就原形畢露，規定 早上八點上班，她不是三天兩頭遲到，就是晚上玩得太累，隔天乾脆曠職，連裝病請假的借 口也懶得編，讓陳家燕氣得主動請對方另謀高就。
雖說不是所有的獨生女都這麼嬌生慣養，但陳家燕實在沒有那個閒工夫一再嘗試，寧願 事先排除可能做不久的人選，也不要搬磚頭砸自己的腳。
「他們不會反對啦！真的，不會給你添麻煩的！」喬希婕趕緊道。
她的母親早已過世，即使反對也不可能從墳墓裡爬出來抗議，而她父親……唉，意圖要 她以企業聯姻換取資金挽救他岌岌可危的事業不成後，從此一蹶不振，消沉的窩在家中逃避 現實，只好由她一肩扛起龐大的債務，與債主協商。
過去聽多了暴力討債集團的凶殘行徑，不免令她對出面與債主協調還款事宜恐懼不已， 幸好對方宅心仁厚，不僅沒有請黑道來逼債，也沒有利用債務之便乘機提議不道德的交易， 還願意等她找到穩定的工作，再慢慢攤還。
所以，她一定要努力還清債務，只要是正當職業，她都願意做！
陳家燕看得出這個女孩似乎有非得到這份工作不可的理由，但……她不是做慈善事業的 啊！
「可是這份工作並不輕鬆，每天一大早就要處理很多檳榔，剖半、抹料、包葉、分裝… …一顆一顆細心處理，每個過程都馬虎不得，還得一邊注意外面，不能讓客人乾等，不是穿 上性感的衣服，坐在玻璃屋裡翹腳看電視等客人上門那麼簡單的。」陳家燕試著讓她了結從 事這份工作必須付出的辛勞。
「我知道，只要你肯給我機會，我什麼都願意學。」喬希婕急忙點頭保證。
「不只是工作辛苦，這附近偶爾還會有變態、遛鳥俠出沒，或是藉著買東西吃你豆腐的 色情狂，你不怕嗎？」
喬希婕急著賺錢還債，無奈經濟不景氣，人人有文憑，這一年來她投了不下數百份履歷 表，找了又找，等了又等，最後依舊石沉大海，她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憂心不知何年何月 才找得到工作。
稍早應徵作業員被嫌棄學歷太高拒絕錄用，她失望的離開，為省車錢徒步返家，才會恰 巧看到這件檳榔攤在徵人。
她擔心連這類店員的工作也得不到，一時情急跪了下來，握緊對方的手，誠心乞求。
「老闆，我真的很需要這份工作，請你教我怎麼應付那些情況，我發誓一定會努力工作 ，你不會後悔僱用我的！」
陳家燕被她迫切的語氣和真誠的態度打動，連忙扶她起身，「那好吧，你明天早上八點 過來，我從最基本的教你。」接著走到門口，撕下徵人啟事。
「是，謝謝你，明天我一定準時到！」喬希婕滿懷感激的用了鞠躬道謝，心中的大石終 於放了下來，不過仍不忘關心一個最重要的問題，「那個……我可以問一下月薪是多少嗎？ 」
「來，我算給你聽。」陳家燕拿起紙筆，邊說邊寫下數字，「底薪兩萬七，每天的基本 業績是六十盒，每賣出一盒，就可以得到五元的分紅，累積賣出四百盒，就額外多一千元工 作獎金，假如你每天都能賣出六十盒，這樣加一加，一個月至少可以領到四萬喔！」
「四萬？」哇！這比大公司行政助理的薪水還高耶！
「是啊，賣越多領越多，而且罌粟說她打算跟你平分業績獎金……喔，對了！」陳家燕 忽然想起另一件事，「為了避免男顧客騷擾，得幫你取個代號，我們店名叫「花仙子」，所 以就用花的名稱，你最喜歡什麼花？」
「最喜歡的嗎？茉莉吧……」喬希婕想了一下，說出自己的英文名字Jasmine所代表的 中文花名。
「茉莉啊，挺不錯的。」陳家燕覺得茉莉跟她的形象挺符合的，便欣然同意，「好，你 就叫茉莉，記得上班時間別用本名稱呼同事，不然要罰錢喔！」
「是，老闆，我知道了。」
「別叫我老闆，我兒子才是，你跟罌粟一起叫我燕姐吧。」收起履歷表，陳家燕隨口提 醒，「罌粟以前做過服務業，會嚴格要求接待客人的禮貌，你要有心理準備。」原來同事叫 「罌粟」，嗯，她一定要牢牢記住才不會被罰錢！
「是，燕姐，那我先回去了，明天見！」終於找到工作，喬希婕開心的揮手道別。
「好，今晚早點上床睡覺，明天起有很多東西要學喔！」
「我會的，燕姐明天見！」
「路上小心。」
「罌粟！救命啊！」隔天，晚班同事一來，喬希婕立刻向她求救。
「茉莉，有什麼不懂嗎？」打完卡，溫瑞築笑盈盈地走到新同事身邊，親切地問。
同事清麗的面容令喬希婕不由得想起小時候爸媽帶她去日本福良野看到的罌粟花，迎風 搖曳、纖細美麗、清新脫俗……
哇！罌粟居然穿女僕裝！好漂亮，「角色扮演控」肯定會愛死她！
呃，現在好像不是欣賞美女的時候。
「就是那個……白灰的量啦！」喬希婕指著桌上的材料，有些沮喪的說；「我有試做幾 顆，不過真的好難拿捏……燕姐說做一陣子自然就會上手，可是她說白灰不能放太多，放太 少又會澀，要配合荖葉，但葉子太大片會害客人嚼破嘴……我根本抓不到正確的比例，所以 今天只學會了，清洗和擦乾荖葉，分辨客人要買什麼……」
同一件事問太多次，她很擔心燕姐會對她沒信心。
「那這些全都是燕姐包的囉？」同事的慌亂令溫瑞築忍不住想起剛進入這一行時的自己 ，抹著粉色唇膏的小嘴彎起迷人的弧度，柔聲保證，「沒關係，別心急，我會慢慢帶你，只 要肯學，很快就能出師了。」
「嗚嗚……罌粟，你對我真好！」即使運途多舛，喬希婕依然不改率真的本性，開心的 抱住同事表達感激之意。
溫瑞築不好意思的推開過於熱情的新同事，笑道：「我們是同事，我對你好是應該的啊 ！」
「對了，燕姐說你要跟我平分業績獎金，可是這樣你不是很吃虧嗎？」喬希婕突然想起 這件事，不解的問。
「我只是覺得，反正賣越多獎金就越高，兩個人一起沖業績沒什麼不好啊。」想到自己 忘了先問對方意見，溫瑞築小聲的確認，「還是，你希望分開來算？」
一陣猛搖頭之後，喬希婕連忙道：「一起算就好，我會拚命推銷，為我們的業績獎金努 力衝刺！」
「那就這麼說定羅，每天至少要賣一百二十盒以上才行喔！」
一百二十盒？哇！她都忘了，業績一起算，必須賣出的基本盒數就得跟著加倍。
「沒問題！」壓力就是助力，她要力爭上游，早日還清債務！
「茉莉，燕姐有教你店裡的招呼語吧？」
說到這個，喬希婕就忍不住頭痛，「有啊，可是……很彆扭耶！」她當時又不知道要對 每個客人自報稱號。
「習慣就好啦！來，你說一次給我聽。」溫瑞築微笑點頭，像哄小孩子那般對她循循善 誘。
「您好，我是小、小、小茉……」喬希婕還是很不習慣，苦著臉抗議，「哎呦！罌粟， 可不可以去掉那個「小」字？我已經二十四歲了，對陌生人自稱「小茉莉」真的好彆扭，不 然就讓我用英文發音嘛，Jasmine不是比小茉莉順口多了嗎？
嗚嗚，早知道就隨便取一取。玫瑰、杜鵑、百合、劍蘭、鬱金香、向日葵、波斯菊…… 有那麼多花名，無論選哪個，念起來都比小茉莉來的大方啊！
溫瑞築忍著笑強調，「怎麼會呢？我覺得小茉莉很有親切感呀！文藝愛情片裡不也有一 堆噁心巴拉的台詞，優秀的演員就會想辦法把它詮釋得讓觀眾如癡如醉，一點也不覺得肉麻 ，再說，我們大部分的顧客英文程度可能沒有那麼強，所以還是盡量避免說英文得好。」
這麼說也有道理，好吧，叫什麼不重要，能讓客人咄咄消費才是王道啦！
喬希婕深吸一口氣，精神抖擻的鞠躬問好，「您好！我是小茉莉，請告訴我您需要什麼 服務？」
「做得不錯，可是這麼用力的鞠躬，要不了幾天你就會腰酸背痛。」溫瑞築點頭讚許， 並直言美中不足的部分。
「那怎麼辦？」難道她還得先自備酸痛貼布？
「其實用不著做到九十度鞠躬，只要四十五度左右就可以了，而且姿態也比較優雅，像 這樣，你試試看。」溫瑞築雙手自然的再身前交疊，傾身示範省力又具誠意的鞠躬方式。
「咦，真的有比較輕鬆耶！」喬希婕驚喜的說。
溫瑞築後退一步，低頭看了看她所穿的高跟鞋，柔聲建議，「還有，你身高中等，身材 比例也不錯，不用穿太高的鞋子，這樣就算跑進跑出一整天，你的腳也不容易酸痛，不過要 是你喜歡穿也無妨啦！」
「好，我知道了。」嗚嗚……早知道就先別買新鞋了，雖然是三百九的特價品，但在負 債的情況下也是一筆支出呢！
「這件是你的高中制服吧？挺好看的。」從水兵服上繡著的校名和學號，溫瑞築一看即 知道這是如假包換的高中制服。
穿學生服即可省錢又符合公司規定，這丫頭真聰明呢！
「對啊，我超愛水兵服，畢業好幾年了還捨不得丟掉呢！」喬希婕得意的咧嘴直笑。
昨天晚上燕姐忽然打電話給她，叮嚀她先去買一套角色扮演的服裝當制服，等到發薪水 再補算服裝津貼給她，她心想那種衣服一定很貴，乾脆先用高中制服頂一下，再把及腰的長 發紮成兩根辮子，綁上緞帶，就很有學生妹的味道了。
「不過這樣一來，你最好記得隨身攜帶證件喲！」
「為什麼？」
「萬一警察不相信你已經成年，只好拿證件出來說服他呀！」溫瑞築打趣的說。
喬希婕驚訝的瞪著眼苦笑，「我都二十四歲了，怎麼可能看不出來？」而且她平常也沒 有特別保養，罌粟這麼說大概是日行一善吧？
「呵呵，相信我，你扮成這樣真的很像未成年少女。」還是清純係的學生妹喲！
「真的啊？嘻嘻……」那她就不客氣，大方收下這句讚美羅！
一周後。
「感謝您的惠顧，花仙子專業檳榔期待您再度光臨！」揮汗鞠躬送走前客，喬希婕笑著 招呼下一位顧客，「您好，我是小茉莉，請告訴我您需要什麼服務？」
「嗨，希婕，我來給你捧場了。」高啟睿按下車窗，隔著褐色鏡片溫柔的看著身穿高中 制服的她。
「咦，高先生？」他怎麼會在這裡？
摘下太陽眼鏡，他輕笑著道：「請給我一千元的檳榔、一箱保力達B，還要一條黑大衛 ，謝謝你。」
保力達B？他也喝這個？
「不好意思，因為保力達B是成藥，規定只能由合格的藥房販售，我們這裡只有蠻牛。 」她乾淨按照燕姐交代的方式告知對方。
「那就來兩箱蠻牛。」他不以為意的熄火下車，準備跟著她前去搬貨。
「好……」咦，他幹麼跟來？燕姐規定不能讓公司以外的人進去財務重地。「呃，你不 用下車……」
「不能讓女孩子搬重的東西。」他微笑著說。
「不會啦，那個不會很重。」不是不相信他的為人，而是她怎能讓客人親自搬貨？
「我堅持。」高啟睿堅定的說，跟著她走到玻璃屋外便停下，體貼的說：「你慢慢來沒 關係，我不趕時間。」
怕他是特地為了捧場才買這麼多東西，喬希婕連忙提醒，「一千塊的檳榔很多耶，不是 你自己要吃的吧？」她才沒那麼壞心，希望債主吃檳榔吃到得口腔癌死翹翹咧！
「不是我要吃的，是給做裝潢的師傅和工人……」想起自己正積極裝潢的地方是她原本 住了二十四個年頭的家，高啟睿突然打住，面露愧色。
她愣了一下，意識到他為何停頓，隨即彎起唇甜笑，若無其事的說：「這樣啊，請稍後 ，我馬上回來。」
說完，喬希婕快步進入玻璃屋，將十盒檳榔河香煙裝袋後，迅速搬了兩箱蠻牛交給他， 結賬後目送他離去。
不知為何，她初次見到高啟睿時，一股莫名的熟悉感便油然而生，就像是兩人早已熟識 ，但她十分確定自己過去從未見過他，便將之歸因於他是個很得她眼緣的大眾臉帥哥。
除此之外……他是債主，而她是欠債的人，他們之間除了債務，再無關聯。
罌粟說，做服務業，好客跟奧客一定都遇得到，差別只是機率。
心情低落時，遇到好客保證能讓你心花怒放，要是遇到奧客，就算原本心情再好，也會 讓人抓狂，甚至氣到口吐鮮血都有可能。
「您好，我是小茉莉，請告訴我您需要什麼服務？」喬希婕傾身鞠躬，甜笑著詢問顧客 。
「哈羅，Jasmine，好久不見！」紅色JAGUAR跑車降下窗子，駕駛座上的人對她咧嘴痞 笑。
「你……」劉爾凱？這個不要臉的傢伙怎麼會知道她在這裡工作？
「嘖嘖嘖，你居然淪落到這種鳥不生蛋的地方當檳榔妹！」他一臉嫌惡的打量著四周， 語氣誇張的說。
他果然是存心來找碴！
感謝老天有眼，讓她在跟這傢伙相親結束後想起之間忘了拿外套，經過飯店大廳時赫然 撞見他摟著一名艷麗的女子，狀甚親暱的搭電梯上樓。
他都可以在跟她相親完後馬上跟別的女人開房間，有可能因為結婚而戒除惡習嗎？
哼！有句話說「狗改不了吃屎」，說的就是這種爛人，她才不要拿下半生的幸福當賭注 咧！
她情願認命的背債，也不想為了貪圖榮華富貴，逼自己當個眼明心盲的睜眼瞎子。
「哼哼，我老早就告訴過你，靠自己賺錢有都辛苦，乖乖最我的女人有什麼不好？吃香 喝辣、穿金戴銀，樣樣都少不了你的。你偏偏不聽，這下子害你老爸公司沒了，房子也賣了 ，父女倆只好擠在比鼻孔還小的地方，你還得賣弄風騷賺錢幫家裡還債，現在後悔了吧？」 劉爾凱擠眉弄眼，幸災樂禍地道。
「這位先生，要是不想買東西，請你馬上離開。」喬希婕按捺著火氣，盡可能維持禮貌 。
「買你的檳榔？我呸！」他立刻掃向玻璃屋，不屑的冷嗤，「低下階級吃的髒東西，貼 錢給我都不要。」
狗眼看人低的混蛋！
「請你馬上離開，別耽誤其他顧客的時間。」她瞇眼怒瞪，說得咬牙切齒。
劉爾凱摘下墨鏡，拿起手機拽拽的說：「給我你的手機號碼。」
「你要那個幹麼？」是想狂傳變態短信騷擾她？還是每天三更半夜吵她起床上廁所？
「你想在這兒說也行。」他下車走向她，仰起下巴，以高高在上的眼神望著她，像施捨 天大的恩德般提議，「給你最後的翻身機會。辭掉不三不四的工作，當我的情婦，我就幫你 還債。」說完，又戴上墨鏡。
要她做情婦？這傢伙哪來的狗膽！他是不知道她的厲害才敢這麼囂張！
喬希婕彎起唇甜笑，用嗲到不行的嬌軟嗓音灌起迷湯，「爾凱，你長得是很英俊，家裡 也很有錢,可是呢……」她軟嫩的小手跟著貼向他的胸前，挑逗的以指尖輕扭襯衫的扣子。
這樣說話就對了嘛！秀秀氣氣的女孩子，動不動就愛對他橫眉豎目，要不是他正好呷意 她這型的，就算她是全台首富的女兒，他也沒興趣！
「Jasmine，只要你願意，除了名分，我什麼都能給你……」
「真的嗎？」聽見他那麼說，喬希婕溫柔的媚眼瞬間轉為犀利，怒瞪著他，故意把指關 節弄得喀喀響，咬牙撂話，「給我聽清楚了，我寧可累到爆肝也不屑當你的情婦！限你十秒 內滾出我的視線，否則我不保證你能毫髮無傷的回到你家！」
劉爾凱萬萬沒想到她會拒絕，驚訝的同時也感覺遭到羞辱，但債權早已被父母趁他出國 唸書時火速轉讓他人，她不答應委身，他也無可奈何。
見他面露不甘，喬希婕忍不住冷笑著譏諷，「省省吧，既然我當初沒有為錢屈服，連嫁 給你當老婆都不肯了，又怎會委屈自己當情婦？」
「你……」該死的臭丫頭！
「雖然我不知道你非要我不可的理由，我只能說，就算你再有錢，也不可能買得到我。 」
不可能？
不過是個女人，他會買不到？
這丫頭敬酒不吃，想吃罰酒是吧？咱們走著瞧吧！
喬希婕這番義正言辭的宣告激怒了從小到大堅信金錢萬能的劉爾凱內心深處的野獸，即 使兩敗俱傷，他也一定要得到她！
作者:
力寶龍
時間:
2022-8-2 00:02:33
第二章
「睿，我要！」
喬希婕緊閉雙眼，微啟的嫩唇不斷張合，急促嬌喊著在她身上點燃愛火的男子，無助地扭動身子，極度渴望對方疼愛。
「寶貝，再忍忍。」男子笑道。
她上氣不接下氣地扭動輕喘，「好難過。」
「真的受不了了？」他壞心地噙著笑逗她。
她拱起臀部，不禁嚶嚶低泣。
他心疼地安撫，倏然長驅直入，毫不保留。
她半瞇著美眸，隔著喜悅的淚水凝望心愛的男人，情不自禁地與他共赴歡樂的天堂。
歡愛過後，男子憐愛地親吻她汗濕的小臉，柔聲詢問，「喬喬，舒服嗎？」
「睿，我好愛你！」抬起仍然輕顫的手，她仔細抹去情人額上的汗滴，以充滿愛意的眼神看著他。他是如此賣力地取悅她，真是辛苦了。
「寶貝，我也愛你。」男子回以甜蜜的啄吻，愛不釋手地揉捏她。
「睿！」
喬希婕猛然坐起，睜得大大的美眸渙散地望著窗外，渾身香汗淋漓，白皙肌膚泛著激情未褪的動人嫣紅。
「怎麼會又夢到那個人？我到底是怎麼了？」
她納悶地低喃，不明白腦海中的激情畫面為何越來越鮮明，還一再重播，她羞得無法面對，遮起眼卻遮不住彷彿身臨其境的感官刺激。
喬喬……
現實生活中，「喬喬」並非她的小名或暱稱，但那個男人——她的債主，不但經常在她的夢中這樣呼喚她，而且對她的身體似乎非常熟悉，總是知道該如何挑逗她的敏感地帶，每每將她的情慾撩撥到臨界點，幾乎崩潰，才瘋狂的給予。
即使那只是夢，她在醒來後仍能感受到，那不是純粹的慾望釋放，而是含著愛意與溫柔的甜蜜繾綣。
咦！她居然分析起那些莫名其妙的春夢來？
搞什麼啊？她早就離愛作夢的年紀很遠了，不該把一個荒誕的夢放在心上——呃，其實像這樣的夢她不只作過一次，而且每一次都是跟他在一起，內容也幾乎是連貫的，這才是她百思不得其解的原因。
為什麼老是夢到他？難道……她在潛意識裡愛上人家了？
可是，她捫心問過自己很多次，真的沒有對他一見鍾情，或是暗自傾心啊！
「呼，好悶！也許是住在加蓋的鐵皮屋，才會作這種亂七八糟的夢吧。」
喬希婕抹著汗抬起頭，不經意瞥見牆上的鐘。
「啊！七點五十分了，鬧鐘為什麼沒響？完蛋了啦！」
她慘叫著跳下床，衝進浴室洗臉刷牙，快速地更衣。
由於來不及整理頭髮，，喬希婕只好帶著電卷棒趕到店裡去，以最快的速度捲出日式的微鬈長髮，搭配大學同學友情贊助的貿易公司制服，扮成甜美的OL。
翻翻月曆，她工作至今也三個月了，現在已經很會包檳榔，不管是白灰的量，還是荖葉和檳榔大小的比例都能拿捏得恰到好處，手腳又俐落，有些顧客當場吃起檳榔後，馬上對她豎起大拇指，讚不絕口。
除了認真磨練手藝，她還卯起來狂打畢業同學錄上的電話，只為求得各行各業的制服，迷死「制服控」的顧客，教他們死心塌地，只來花仙子買檳榔。
不過，想到扮成OL坐在玻璃屋裡包檳榔是有那麼一點不協調，她便加快動作包完，努力拼業績。
「感謝您的惠顧，花仙子專業檳榔期待您再度光臨！」喬希婕鞠躬送客，笑容滿面的轉向下一輛車，「您好！我是小茉莉，請告訴我您需要什麼……高先生！」她驚訝得忘了把招呼語說完。
他怎麼又來了？都過了三個月，他家還沒裝潢好嗎？
「你好，請給我跟上次一樣的東西。」高啟睿微笑說著。
「你家……還沒裝潢好嗎？」該不會是想弄得向皇宮那樣金碧輝煌吧？
「差不多了，只剩一些小地方沒處理好。」他熄火下車，一如以往的準備幫她搬重物。
「喔，請稍等。」雖說賣檳榔以外的商品賺得不多，不過因為他的光顧，賣掉不少飲料和洋煙，讓燕姐對她的銷售業績很滿意。
但是……他說家裡裝潢得差不多了，是意味著這有可能是他最後一次來買檳榔囉？
那要問個清楚嗎？她有個困擾她的問題想問他。
不過，她要是問了，他會不會以為她別有意圖？
嗯，要問就要問得小心，她可不想被人家懷疑企圖用身體還債。
由於喬希婕突然轉過身，高啟睿跟著停下腳步，噙笑看著她。
「你……那個，我們是不是曾經見過面？」見他帶著笑意，她難為情地支吾起來，為了不讓他誤會，硬著頭皮問清楚，「呃，我指的是，協商債務那天之前，我們是不是就認識，或是曾經在什麼地方見過？」
高啟睿一驚，臉上的笑意褪得半點也不剩。
「你想問什麼？」他若無其事的問，彷彿佇立於平靜湖水中的漁夫，小心翼翼地維持相同的姿勢，就怕驚動敏感的珍貴魚兒，讓它從身邊溜走。
「我……」真的該問嗎？要是說出她經常夢見跟她合演「激情動作片」，他會不會在背後笑她發花癡，拿他當性幻想的對象？
高啟睿有些緊張地注視著她。她是不是想起什麼了？
「沒關係，你有話就直說，我不會生氣的。」他按捺著激動的情緒，柔聲鼓勵道。
他陡然變得不太一樣的態度令她猶豫起來，怕真的被當成花癡，於是改口道：「那個，我只是一直覺得你有點眼熟，所以才想問問你……」
原來是這樣，那麼現在還不是時候。
「不，那天以前，我應該沒見過你。」高啟睿搖頭否認。
「喔，不好意思，大概是我記錯了。我馬上把東西拿給你。」喬希婕尷尬地自我解嘲，快步走進玻璃屋裡。
糗死人了！嗚嗚……好丟臉，真不該問的！
她並不知道，在她轉身走開之後，盯著她窈窕背影的高啟睿眸子一黯，俊顏瞬間掠過複雜的神情……
這天是暑假的返校日，近中午時，紮著長辮子的清秀女孩下了車，氣呼呼地跺著腳走進家門，心裡還在為男同學偷掀她裙子的事生悶氣。
經過客廳時，裝潢施工產生的粉塵掉進眼裡，她邊走邊揉著眼睛，不小心撞到靠著牆的木梯，梯子就這麼倒下。
一旁正蹲在地上收拾工具的少年見狀，下意識的撲過去推開她，自己卻閃避不及，被木梯砸中背部，手臂也遭散落的雜物割傷，鮮血直流，令人怵目驚心。
「小妹妹，你沒事吧？有沒有哪裡痛？」他不顧自己的傷勢，連忙扶起她，焦急地檢查她是否受傷了。
喬希婕被那片刺眼的殷紅驚呆了，盯住他冒著血的傷口嚎啕大哭。
裝潢師傅吃飯去了，留下少年獨自收拾工具，事出突然，他生怕師傅會怪罪於他，慌亂得手足無措，「你別哭啊……」
喬母聽見女兒的哭聲，趕緊下車進屋，見少年手臂受傷，立刻奔過去，焦急地查看女兒有無受傷，擔心地問：「Jasmine，你沒事吧？」
喬希婕搖搖頭，有些害怕的指著少年仍在流血的傷口，抬頭告訴母親，「媽咪，哥哥為了救我，受傷了……」
發現腳邊的木質地板滴了一小攤血，少年下意識拉起汗衫下擺裹住傷處，咬牙忍痛。
「別那樣做！傷口會感染的，你忍耐一下，我去打電話請王醫生過來。」
喬母先以絲質手帕繫住他的傷口上方，試著幫他止血，緊接著快步走向電話，撥通後簡單描述少年受傷的狀況，之後便走回來，牽著女兒上樓。
「醫生很快就到了，你先上來吧。」她轉過頭向少年示意。
這對高貴的漂亮母女令他意識到自己有多污穢，身上穿的泛黃汗衫隱約散發出一股酸汗味，他怕弄髒人家的地方，於是逞強地脫口拒絕，「不用了，這點小傷不會怎樣的……」
喬母看出他困窘的原因，柔唇一彎，親切地說：「如果真是小傷，應該不差這幾分鐘吧？更何況你是為了救我女兒才會受傷，沒讓醫生檢查就讓你回去，我會良心不安的。」並不因他衣著不潔而面露嫌惡之色。
「可是……」少年抿唇不語，稚氣未脫的臉上仍有幾分倔強。
見他仍堅持，喬希婕掙脫母親的手，跑下樓梯，握住他沒有受傷的那隻手，揚起小臉以可愛的童音說：「哥哥上來嘛，我拿爹地買給我的新娃娃給你看！」
那滑膩如布丁的小手與他菜瓜布般的粗糙手掌有如天壤之別，他生怕刮傷了她，僵硬地任她握著，一動也不敢動。
喬母見狀忍俊不禁，輕笑著告訴他，「請不要客氣，上來擦擦身體，我拿Jasmine她爸爸的舊汗衫給你換，這樣你也會比較舒服。」
聽她這麼說，少年也不好意思再堅持，低垂著頭跟著上樓。
走進寬敞的粉紫色房間，一張被垂墜的蕾絲簾幔包圍的古典四柱床隨即映入眼簾，搭配雅致的高級傢俱，像是小公主的寢宮般，他想，床頭擺放的那個應該就是剛才小女孩說的新娃娃了。
少年曾聽師傅說過這家人很有錢，無論吃的、用的都是高檔貨，只是沒想到他居然有機會親眼見識到。
「哥哥，那就是我的新娃娃，她也叫Jasmine，長得跟我很像對不對？」
小女孩放開他的手，抱起洋娃娃，拉起它的手伸向他，「哥哥，跟她握握手，你們以後就是好朋友了！」
「喔。」小女孩的天真讓少年有些不知所措，靦腆地笑了笑，伸手輕握了下洋娃娃的手。
喬母捧著一件乾淨的白色汗衫和新的毛巾來給他，讓他在女兒房裡的浴室清理自己。
約莫數分鐘後，門鈴響了，喬母下樓前去應門，隨即帶王醫生上樓。
等在房門外的喬希婕看到大人上樓來，便小跑步衝到浴室門外，「哥哥，我媽咪帶王醫生上來了，你好了嗎？」
「我就快……嘶——」
為了回話，少年穿衣時不小心碰觸到傷口，疼得齜牙咧嘴，發現乾淨的汗衫沾到鮮血，他趕緊脫下，拚命用水搓洗，血漬是洗掉了，但衣服卻濕透，他只好盡量扭干，穿上它走出浴室。
「呃，你怎麼……」見他穿著濕汗衫，喬母有些驚訝，但想到他的不方便，很快反應過來，「不小心弄濕了是嗎？沒關係，我再去拿一件來。」
少年一聽連忙制止，「不用了！真的不用，反正現在是夏天，穿在身上很快就干了。」像他這樣卑微的人，能夠得到陌生人的關心，已是受寵若驚，不敢再給人家添麻煩。
「可是……」喬母心想，這孩子小小年紀就出來打工賺錢，一定是家境不好，個性真是早熟得令人心疼。
「是誰受傷啊？喔，這傷不礙事，打打針、縫一縫就沒事了。」慈眉善目的老醫生走進來，看了看少年的傷處後便判定傷勢不算嚴重，擱下手提包，從容不迫的準備所需的用品。
「醫生爺爺，你快幫哥哥治療啦！」看著王醫生慢條斯理的動作，喬希婕急得忍不住催促。
「Jasmine，不可以這麼沒禮貌！」喬母輕斥。
「呵呵，沒關係，她還小嘛。」王醫生搬了一張靠背椅讓少年坐在身旁，之後夾起棉球開始為他清潔傷處。
喬希婕自動搬了一張椅子坐在少年的右手邊，小手握著他的手，給他精神上的鼓勵。
少年見怕血的她低頭迴避著血腥畫面，那長長的睫毛揚個不停，令他聯想到會眨眼的陶瓷娃娃。
上麻藥時，喬希婕不小心看到醫生用針頭紮向傷口四周，害怕得閉起眼睛，並握緊他的手。
他轉頭看她，笑著安慰，「別怕，哥哥一點都不痛。」
不痛？打針很恐怖耶！
她覺得哥哥好勇敢，每次學校要打預防針，她一定會先跑去躲起來，最後還是被老師和同學找到，押著她去打針，打完後她還哭了好久呢！
要不是哥哥救了她，現在坐在這裡被打麻藥、縫傷口的人就會是她了，而且哥哥好體貼，這麼關心她的安危，更因此而受傷，不像那些臭男生，一天到晚只想掀她的裙子，爭相打賭她是不是又穿了粉紫色的小褲褲！
處理好傷口，王醫生便要少年脫下褲子注射破傷風和消炎針。
「這……」就在這裡脫嗎？可是他並不想在女生面前露出屁股啊。
「爹地回來了！」
當他猶豫著時，喬海生正好開車回來，喬希婕一聽到引擎聲便立刻奔至窗邊。
「Jasmine，醫生爺爺要幫哥哥打針，我們先去樓下告訴爸爸。」知道少年尷尬，喬母拉著女兒走向房門。
少年這才安心的轉過身脫下褲子。
王醫生用酒精棉球抹了幾下，隨即拿針扎進肉裡。
「嘶——」這居然比打麻藥和縫傷口更痛！
少年皺眉忍痛，眼角餘光不經意的撇到站在王醫生身旁，專注的盯著他臀部的喬希婕，顧不得針還沒打完，他像被火燙到般迅速拉起褲頭跳開，一臉驚嚇的盯著她。
她不是下樓去了嗎？
少年還未回神，王醫生已經走向他，一把扯下他還沒扣上的褲腰，手中的針筒就朝他另一側的臀部刺下去，把剩下的藥一口氣注射完，之後用力拍了他一掌。
「啊！」
「男孩子打個針龜龜毛毛，你羞不羞啊！」王醫生收起空的針筒笑道。
少年苦著一張臉。拜託！男孩子也是人，也有痛覺神經好嗎？
嘖！他怎麼這麼倒楣？打一針被扎兩次就算了，還被小女生看到光溜溜的屁股……
他趕緊穿好褲子，無奈地轉過身。
喬海生上樓時已聽妻子描述過稍早的情形，走進房裡後，他握住少年的手，感激地道：「謝謝你救了我的寶貝。」
從未被人以如此熱切的眼神注視，少年忙不迭地推辭，「不，這沒什麼……」
「我會交代吳師傅，明天起放你一個星期的假，你就在家裡好好休息吧。」喬海生微笑著說。
休息？不行，學校已經快開學，能打工的日子剩沒幾天了！
「不，我可以的……」
「這段期間，你的薪水由我來付，醫藥費也會支付到你痊癒為止，你不用擔心。」光是想到女兒因此受傷甚至破相，喬海生就更感激少年了。
「這……」
「你救了我女兒，這是我應該做的。待會兒我開車送你回家，順便向你爸媽解釋。」
聞言，少年皺眉沉思半晌，有些為難的問：「一定要這樣嗎？」
喬海生不明白，他為什麼這樣防備？又不是做壞事被逮著，難道有苦衷？
「不然你要怎麼向你爸媽解釋，好好一個兒子出門，回家時卻受了這麼重的傷？」
「我沒有爸爸，他……在我很小的時候就過世了，請你別提起他，我怕我媽媽聽了會難過……」少年低聲解釋，眼底浮現對母親的心疼。
喬海生心頭一震，立刻明瞭這孩子的早熟是從何而來，輕拍他的肩膀，慈祥地說：「我知道了，你不用擔心，伯伯會好好處理。」
少年鬆了一口氣，感激地抿嘴微笑。
「爹地，我也要去！」喬希婕興奮地纏著父親要求。
「Jasmine！你的制服沾到血了，不趕緊換下來會洗不掉的！」
喬母推著女兒進浴室，然後從衣櫃裡拿了一套乾淨的衣服遞給她。
見醫生已收妥出診用的手提包，喬母連忙對他說：「王醫生，辛苦了，我送你。」
喬海生也向王醫生道謝，準備送他下樓。
王醫生拎起手提包，微笑著說：「兩位請留步，我們都那麼熟，我自己下樓就行了。」
「好吧，那就不送了，請小心開車。」夫妻倆有禮的向王醫生道。
王醫生離開後，喬海生扯開領帶，說：「今天好熱啊，璘晴，請給我冰啤酒……啊，待會兒要開車，不能喝酒，那我要冰咖啡，給寶貝女兒的救命恩人冰涼的飲料吧。」
喬希婕打開浴室的門探出頭，緊張的叮嚀，「爹地！我也要去，一定要等我喔！」
「會啦，我哪敢丟下我的寶貝？」喬海生忍俊不禁打趣地說。「我們去書房等她好了。你……對了，我都還沒問你的名字呢！」
「我叫高啟睿。」
「啟睿，喝檸檬汁好嗎？」喬母噙著笑問。
「不用了……」他反射性的欲拒絕，但是見到喬母堅持的眼神，只好點頭接受她的好意，「好，謝謝伯母。」
換上背心和短褲，喬希婕走出浴室，想起剛才那一幕，忍不住笑出聲。
好好玩喔！哥哥不怕打針，可是發現她在偷看他屁股的時候卻突然變得好激動，一下子就滿臉通紅了呢！
高啟睿，這就是哥哥的名字啊……
喬希婕又夢到他了。
三天兩頭夢到同一個男人，兩人不是談情說愛就是上演「激情動作片」，逼真的互動害她都快相信自己是個慾求不滿的女色情狂。
「啊——」她狂撥著頭髮，將臉埋進枕頭裡，歇斯底里的亂叫，「討厭討厭討厭討厭！」
她真的快瘋了！
究竟是她沒事亂作夢，還是他們從小就認識，而她不記得了？
若真是如此，高啟睿為何要否認？
好吧，或許如他所說，兩人真的互不相識，不過，這一次她夢到新的證人，假如事實如她所料，一定要教他一五一十交代清楚！
今天喬希婕起得比較早，有時間慢慢刷出濃密的翹睫，描繪眼影加深輪廓。
她穿上微露香肩的洋裝，梳起公主頭，戴上鑲著水鑽的小皇冠。
這套行頭是她做過展場show girl的大學同學友情贊助的，雖然布料硬了點，但效果非常好，尤其當她站在玻璃屋裡保持不動的時候，遠看就像個真人版的洋娃娃。
對於角色扮演，她是越來越有心得，在盡可能做到不多花錢的狀況下，仍講求效果，從近期的業績就能看出她積極玩cosplay是正確的方向。
嘿嘿，看來下個月領薪水時又可以多還幾千塊錢了！
一想到離無債一身輕的日子更近，喬希婕心情大好，腳步輕盈地走出房間。
她輕敲父親的房門，「爸，你起床了嗎？」
「嗯。」門內傳來無精打采的回應。
由於父親無意開門，她只好隔著門板詢問：「爸，晚上你想吃什麼？我下班後順便買回來。」
「隨便。」
好冷漠......
唉！爸爸大概還怪她不肯犧牲自己拯救公司吧？
喬希婕頓了一下，怯怯地問：「爸，我小學的時候，我們家不是有重新裝潢過一樓嗎？」
「有啊。」
「那時候，是不是有個男生為了救我而受傷，媽還請王醫生來替他縫傷口，你也在場的......」
喬海生愣了幾秒，清了下嗓子回道：「哪有這回事？是你記錯了。」
不知為何，喬希婕對這個答案感到有些失望，隨口又問：「爸，你還記得王醫生嗎？」好吧，那就只剩下一位證人了。
「嗯。」他回得漫不經心。
「那你找得到他的電話號碼或地址嗎？」只要問過王醫生，就能確定那到底是夢境還是現實了。
「你問這個幹什麼？」喬海生漫不經心的聲音裡突然多了一絲質疑。
「沒什麼，只是突然想起他，想找他聊聊而已。」她隨口搪塞。
「喔，那我要找一下才知道有沒有。」
「好，那我去上班嘍！」
喬海生聽著女兒漸漸遠去的腳步聲，視而不見的盯著自己揪緊被子的手，心中為昨天接到的那通電話陷入天人交戰。
☆☆ ☆☆ ☆☆
「小姐，我爸爸多年前罹患失智症，很多事都忘光了，就連自己的名字都想不起來，何況是那麼多年前的事。」
隔天中午，喬希婕利用沒客戶的空擋打電話到王醫生家，興奮地以為困擾她已久的事情終於要真相大白，結果卻令她大失所望。
「這樣啊，不好意思請幫我轉告他多保重......」客套話說到一半，她忽然想起對方說王醫生罹患失智症，這麼說根本是多此一舉，連忙結束通話，「呃，對不起，打擾了，再見。」
線索又斷了。
唉，她真的好想知道自己跟那個男人到底有沒有關係......
作者:
力寶龍
時間:
2022-8-2 00:02:51
第三章
「小姐，偶要買檳榔！」
正在包檳榔的喬希婕聞聲抬頭，好奇的尋找這聲帶有台灣國語童音的主人。
「怪了，怎麼沒有人？是我聽錯了嗎？」皺了皺眉，她低下頭繼續工作。
呼，好在七月半早就過了。
她最怕鬼了，要是大白天也出現靈異現象，她肯定會嚇得口吐白沫！
「小姐，給偶檳榔啦！」
「咦，人呢？」奇怪，明明就有聽到聲音啊。
瞪大眼張望半天都沒看到人影，她納悶地放下檳榔走向門邊，終於看見站在水泥階梯上的小女孩。
哇！她長得好像日本不二家食品的人偶，牛奶妹Peko,連髮型都一模一樣耶！
超可愛的啦！
「你......是你說要買檳榔嗎？」可是，這麼小的孩子會單獨在這裡？
「嗯。」小女孩用力點頭，一雙明亮的翦水雙瞳直瞅著她。
這個小女孩讓她有種似曾相識的熟悉感，於是她開門走下階梯，蹲下來和小女孩說話。
「是大人教你來買檳榔嗎？」但這附近並沒有停在路旁等候的車啊？「告訴阿姨，是誰帶你來的？」
小女孩搖搖頭，固執地道：「偶要買檳榔！」
「好，你要買多少？」也許家長是先去別的地方買東西了吧。
小女孩馬上對她伸出食指。
呵呵，好聰明的孩子！
「買一百嗎？好，你等一下喔。」喬希婕愉快地站起身，回到玻璃屋拿了一盒檳榔遞給她。
「免找！」小女孩將手伸進口袋裡再伸出來，之後握拳的小手往她的掌心一拍，轉身就跑。
喬希婕當場傻眼，瞪著空無一物的手心數秒，才跑步追上小女孩，「小妹妹，你沒有給我錢！」雖然她很喜歡小孩子，但也無法容許這種事發生。
「哇屋啊！」小女孩理直氣壯的用台語回答她，小手再次伸入口袋，抓了空氣往她手裡塞，「厚！擱吼哩一百啦！」
這孩子雖然聰明，不過好像還沒有建立正確的金錢觀。
「你過來。」喬希婕哭笑不得，決定來一場機會教育，將她抱到玻璃屋裡的椅子上，攤開一百元紙鈔，認真地授課，「小妹妹，你剛剛給我的是空氣，這張才是真的一百塊。」
平常看大人只要把手伸進口袋一掏，就能買到想買的東西，小女孩便有樣學樣，還回得理直氣壯，「可是爸爸都是這樣買東西啊。」
「爸爸是真的有拿錢給人家，不是拿空氣啦！」這孩子真是......
「喔！」小女孩雙眸圓睜，崇拜地對她猛點頭。
「是誰載你來這裡的？爸爸？媽媽？還是爺爺、奶奶？」
小女孩的頭又是一陣猛搖。
「沒有？」喬希婕瞥了下隔壁攤，忍不住猜測，「不要跟我說，你是隔壁的小孩喔。」
小女孩仰起臉，大大的眼睛直視著她，忽然張開小嘴叫她，「媽......」
「小精靈！」馬路旁，一名中年婦人火速衝下計程車，直奔玻璃屋，口中大喊著小女孩的小名。
「奶奶！」小女孩一看見親人便興奮地撲向玻璃。
幸好喬希婕反應快，及時伸出雙手抱住她，否則她要是破窗而出，後果就不堪設想了。
「你這孩子！奶奶才去煮個開水，你就給我搞失蹤，你想害奶奶心臟病發作是不是？」婦人揚起拳頭，高高舉起，輕輕落在孫女的頭頂上，隨即又將她抱得極緊，寵愛之情溢於言表。
「奶奶，不要生小精靈的氣嘛，人家最愛你了耶！」小女孩機靈地摟著奶奶的脖子，小嘴不住地親吻她的臉，死命地討好。
婦人板起臉來訓她，「你這個小鬼精，淨會說些甜言蜜語來欺騙奶奶的感情。」
嘻嘻，這對祖孫的感情真好。
喬希婕微笑的看著她們，突然想起檳榔還沒包完，趕緊坐下來趕工。
「奶奶，人家好愛你喲！」小精靈繼續甜蜜攻勢，逗得婦人忍不住笑開懷。
「好啦，先讓我打電話給你爸爸，再等不到你回去，他可要報警了。」婦人拿出手機，按下塊速撥號鍵，很快的說了起來，「喂，兒子啊，不用報警了，我找到小精靈了，她在她媽......呃，在檳榔攤這裡，你安心上班，等我回去再跟你說，好，就這樣羅。」
他媽什麼？她本來是想罵粗話嗎？喬希婕睜大了眼睛。
「咦，這是什麼？你哪裡有錢買這個？怎麼可以亂拿人家的東西，快點還給阿姨！」婦人佯怒地命令孫女。
「嗯。」小女孩只好乖乖地遞出檳榔。
「謝謝，小妹妹好乖喔。」喬希婕接過，摸摸她的臉，隨口讚美。
「別被她騙了，這孩子只有在陌生人面前才會乖，在家的時候可皮的咧！」婦人捏捏孫女的小臉，搖手苦笑。
「呵呵，是嗎？」小朋友不都是這樣？
這時，外頭傳來兩聲汽車喇叭聲。
糟！客人來了！
「呃......」她有些為難地看著祖孫倆，又不好意思直接開口送客，尷尬地僵在原地。
「你去忙吧，不用招呼我們沒關係。」婦人不明白她的顧忌，隨口回答，自顧自的抱起孫女走向飲料櫃，「小精靈，你想喝什麼？舒跑還是礦泉水？」
「舒跑！」
她們還不想回去嗎？不是她要隨便懷疑人家，可是萬一她們祖孫是來這裡洗劫檳榔攤的話......
現在景氣不好，這也不是不可能發生的事。
「兩瓶多少錢？」婦人轉過身，微笑拿出錢包問她。
「那個......四十。」喬希婕遲疑地回答。
叭叭！
婦人放下孫女，拿出銅板放在桌上，輕聲催促，「快去，別讓客人久等。」
「喔......」
喔什麼？還不快硬起心腸趕她們走！你可別忘了自己還有一身債務要還，萬一她們真是祖孫大盜，看你怎麼向燕姐交代？
可是，她們看起來不像壞人啊......
你太天真了，有哪個壞人會把「我是壞蛋」寫在臉上昭告天下？
在一番理性與感性的交戰之後，喬希婕還是決定順從自己的心，讓祖孫倆留在店裡休息，只是警戒地握住手機，隨時留意她們的一舉一動，一有狀況就能立刻處理。
但她們完全沒有任何不軌的舉動，婦人掏出手帕，含笑幫大口暢飲的孫女擦汗，令喬希婕不由得想起小時候，母親是如何溫柔地呵護她......
「感謝您的惠顧，花仙子專業檳榔期待您再度光臨！」鞠躬送走客人，喬希婕小跑步回到店裡，見婦人抱著睡著的孫女，似乎是要離開的樣子，她下意識瞥向緊閉的抽屜，忐忑不安地猜想裡頭的錢會不會短少或是被拿光了。
「不好意思，這孩子睡著了，我們回去了。」婦人對她微笑，柔聲告辭。
「小妹妹已經睡著了？」她才離開不到一分鐘，這孩子又不是被催眠，怎麼可能這麼容易入睡？
「是啊，小孩子就是這樣，經常上一秒還在吃飯，下一秒就睡得好沉，永遠有驚奇呢！」低頭凝視孫女可愛的睡臉，婦人含笑說著，「她今天沒睡午覺，會這樣是很正常的。」向她道別後便帶著孫女離開。
一分鐘內說睡就睡，真有這麼累嗎？
完蛋！現金一定都被拿走了！
趁她們還沒走遠，趕快清查現金！
喬希婕立刻拉開放錢的抽屜，專注的清點現鈔，沒聽見身後的腳步聲。
「小姐，不好意思，能不能跟你借一下廁所......」
婦人一踏進店裡，喬希婕下意識的轉身，正在數錢的手還來不及放下，兩眼已驚嚇得瞪大，頭皮一麻，背脊一僵，從婦人眼中讀出瞬間流露的會意，她知道人家已經發現自己被她懷疑偷錢，兩人都心照不宣，困窘得不知所措。
喬希婕這輩子從沒這麼糗過！
心裡懷疑人家是一回事，被當場抓包又是另外一回事，此時此刻，任何解釋都是越描越黑，該如何化解這尷尬的局面，讓對方知道她只是合理的懷疑才是當務之急。
婦人對她笑了笑，主動道歉，「隨便進來這裡是我不好，你千萬別介意啊！」
「不，沒關係的......」自己不好意思請人家離開，又做出這樣失禮的舉動，應該是她道歉才對。
憶起婦人方纔的話，她趕緊走向門外，指著兩家檳榔攤中間的公廁，道：「廁所在那裡，你從那個門進去就是了。」
「好，麻煩你幫我抱著小精靈，順便看一下我的提袋。」
「沒問題。」
喬希婕伸手要抱小女孩，發現手中還拿著數到一半的鈔票，趕緊收進抽屜裡，接過孩子，目送婦人離開。
「小精靈......」望著小女孩天使般的睡容，喬希婕心想，這個小名真適合她，情不自禁地輕喚，低頭摩挲她細嫩的臉頰。
「媽咪......」
聽著小女孩的夢囈，她忍不住羨慕這孩子的母親，能擁有這樣聰明可愛的寶貝，每天一定分分秒秒都樂在其中。
上完廁所，婦人走回玻璃屋，遠遠看見喬希婕低頭凝視懷裡的孩子，心頭一震，不覺熱淚盈眶。
希婕，快了！我會想辦法讓你們母女，不，是一家三口，在最短的時間內團聚，不再分離......
☆☆ ☆☆ ☆☆
「這一定是母女連心啦！」侯文惠斬釘截鐵地說出結論。
坐在一旁的小女孩雖然不是很懂奶奶的意思，卻也跟著抱胸點頭，一臉相挺到底的認真模樣，讓孩子的爸——高啟睿看得忍俊不住，但又擔心激怒母親，只能辛苦的抿唇忍笑，不忘認同地猛點頭。
他早就知道那是母親為了刺激他行動而自編自導的一樁烏龍走失案，所以他不但不擔心，且心無旁騖地按照預定計劃，利用那段時間跟客戶簽完約，還跟員工開了會，好整無暇地讓老人家演個痛快。
自從三年前認領了襁褓中的女兒之後，孩子就一直由他母親照顧，幾乎寸步不離，哪可能放任她走失，甚至超齡地懂得拿著檳榔攤的名片，自行搭車去找她媽媽？
雖然女兒真的很聰明，但要他相信這是一場完全未經大人參與指導而自然發生的意外事件，是不可能的。
不過，還是得讓女兒知道，配合奶奶做這種事情是不對的，同時他還得顧及母親的顏面，點到為止。
「高思婕！」高啟睿放下正在閱讀的合約，神情嚴肅地喊女兒全名。
「有！」高思婕高舉右手，興奮地回應。
「爸爸有沒有說過，不可以自己亂跑，尤其是大人不在旁邊的時候？」
高思婕點點頭，機靈的轉向奶奶，在她的提示下低垂著頭，可憐兮兮的說：「可是小精靈想媽咪......」
「那為什麼不說？只要告訴爸爸，爸爸就會載你去看媽咪呀！」
「真的嗎？」高思婕驚喜地尖叫。
「可是你不能叫她媽咪。」
「為什麼？」高思婕不解的歪著頭問，模樣極為可愛。
高啟睿摸摸女兒的臉，心疼地解釋，「媽咪因為生病，所以不記得你了，你突然叫她媽咪，會嚇到她。」
高思婕有些失望的轉向奶奶。
侯文惠看了好心疼，連忙勸說：「我覺得希婕的個性跟以前一樣，一點都沒變，你儘管放膽追就是了，有什麼好怕的？」
一聽見心愛女人的名字，他不覺眉頭一緊，胸口窒悶難受，甜蜜與令人心痛的回憶如荊棘交織而成的刺網，越是掙扎就纏得越緊，狠狠凌遲著他的心。
「希婕失去記憶，就像遺失了拼圖的關鍵碎片，只要把那個部分告訴她，就是歡喜的大結局了，我真搞不懂，你到底在猶豫什麼？」侯文惠很受不了的挑明重點。
「這三年來，她連我都想不起來了，更別說是思婕，我怎能冒著害她崩潰的危險，就為了我夢想一家團圓的私心？」
他扔下手中的合約書，起身看向窗外，看見喬希婕最愛的茉莉花，心彷彿被猛抽一鞭，疼得他握緊拳頭深呼吸，壓抑那股想要不顧一切搶回她的衝動。
「我不能那麼自私，我必須尊重她，給她時間，讓她順從自己的心意重新作出選擇。」
「什麼私心？就因為這個莫名其妙的理由，所以你寧願小精靈當個沒媽的孩子？」心知自己說不動這頭固執的牛，侯文惠發狠地強調，「你這樣做才是自私吧！孩子需要母親。你打算讓希婕在她的人生中繼續缺席多久？」
高思婕睜著骨碌碌的晶亮眼眸，來回在奶奶與爸爸身上打轉，小腦袋瓜似懂非懂，只知道他們是為了她媽媽而爭論。
「只要她還愛我，總有一天一定會想起來的。」高啟睿鬆開拳頭，堅持地說。
「你這牛脾氣比比你爸爸還硬！」兒子的話讓侯文惠氣極了，把捏爛了的檳榔攤名片往長幾上一扔，忍無可忍的對他撂話，「算了，我不管了！是啊，我憑什麼管你......」
見狀，他趕緊上前拉住母親，好言相勸。「媽，你別這樣。」
「拉著我做什麼？放下啊！反正我老了，管不動你了，想怎麼做都隨你！」侯文惠使勁掙扎，不斷說著氣話。
「媽......」他只好放手，無奈地喊。
「還是不想改變嗎？」見兒子毫無讓步之意，她決定使出小人步數，跟他親母子明算賬，「好，幫忙照顧小精靈三年，我連一天都沒有休息過，現在我要求放一個月的假，應該不過分吧？」
「媽！你突然這樣，我會很困擾......」女兒正在讀幼幼班，起床後和放學後都得有人接送、照料，而他平常本來就很忙，連週末也不得閒，母親一罷工，他的生活肯定大亂，「不能等到淡季嗎？」
「不行，你小阿姨的媳婦快生了，她沒幫人坐過月子，需要我過去幫忙照顧小寶寶，至少一個月不能回來。」侯文惠雙臂環胸，一臉無所謂，「再說，即使身為小精靈的奶奶，我也沒有非照顧她不可的義務。」
母親突然使出這招，讓高啟睿頭痛極了，只得柔聲勸道：「你想休息當然OK，但你至少要給我時間找保姆，還得面試......」
「眼前就有最適合的人選，找什麼找？」她沒好氣地提醒。
眼前？可是母親不是要求放假？「媽，你不是......」
「當然不是我，現在你成了希婕的債主，給債務人機會兼差是非常合情合理的。」
「我只求你多給我幾天時間......」唉，原來老媽還打著這個主意。
「就算再溫柔、再內行的保姆，也不可能比得上親生母親。」侯文惠聳聳肩，「反正你下班和上班根本沒差別，一樣都在忙工作，就讓小精靈自己跟媽媽培養感情有什麼不好？說不定你還得靠女兒幫忙才娶得到希婕呢！」
「好吧。」高啟睿深思半響，終於鬆口答應，「不過，我還是希望別告訴她真相。」
或許也該是與她縮短距離的時候了......
見兒子讓步，侯文惠鬆了一口氣，點頭保證，「你不想洩漏的事，我不會告訴她，總之先讓她們母女倆好好相處，其他的以後再說吧。」
「知道了，我這兩天會找時間問問她。」
喬喬，我好想你......
寶貝，假如能回到過去，我一定會緊緊抓住你，絕不放手！
神啊！請再給我一次機會，讓她回到我身邊。
☆☆ ☆☆ ☆☆
「你要我做什麼......啊！」
喬希婕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睛，接著不小心打翻玻璃杯，她立即驚呼，徒勞地用手阻擋迅速流向高啟睿的可樂。
但高啟睿不動如山，眉頭也不皺一下的任由可樂滴落他的西褲。
「對不起！高先生，我不是故意的！」她趕緊掏出手帕，起身蹲在他跟前，焦急的擦拭淺色西褲上的污漬。
「沒關係，被冰可樂沾濕總比被熱咖啡燙傷好啊。」他打趣地說，對她失常的表現不但不以為意，反而樂得很。
這丫頭還是和以前沒兩樣，一緊張就容易出錯，而且，她愛喝可樂的喜好也沒有變，會不會真如母親所說，只要給她最關鍵的拼圖碎片，她就能想起關於他的所有記憶，並再次愛上他？
「你......你剛才說，希望我每天下班後去你家當保姆是嗎？」回到座位上，喬希婕迫不及待地確認。
「是這樣沒錯。」
高啟睿微笑看著甜美的她，不經意接觸到週遭投來對她感興趣的視線，他不悅地瞇眼瞪向那些男性顧客，恨不得能用無形的利箭對付他們。
真討厭！那些蒼蠅有完沒完，別再死盯著他女兒的媽了！
「那，你是決定付給我現金，還是直接抵扣債券？」
之前聽完他說要提供兼差機會的語音留言，喬希婕一下班便立刻趕來約定的餐廳。她穿著縫綴著白色小花的淺綠色斜肩洋裝，茉莉仙子般的清麗模樣引來店內男性們驚艷的注視。
在檳榔攤工作的她早已習慣被男客注視，對這樣的狀況毫不在意，滿腦子只有快快還債的念頭，因此毫不猶豫地問出最想知道的問題，一方面也是因為務實慣了，懂得先弄清楚與自身有關的權益。
連他女兒幾歲、叫什麼名字都不問一句，就急著想知道酬勞，她真的一點也沒變嗎？高啟睿不禁有些懷疑。
「看你想選哪一種都行。」他垂下眼瞼，借此掩飾失望的神情。
「我選現金！」喬希婕忍不住開始盤算，想利用這筆額外的收入先買一輛中古機車代步，「那，方便告訴我薪水怎麼算嗎？」
她父親的公司長期以來就存在資金缺口，受到金融風暴影響，財務更加吃緊，又未能及時處理經營不善的問題，被銀行抽回銀根導致跳票，後來債權輾轉落入高啟睿手上。
這驚險的過程已讓她產生強烈的危機意識，堅信「吃不窮，穿不窮，不會算，一世窮」，這年頭負債容易發財難，光會賺錢是不夠的，還得守得住才能真正屬於她。
三生有幸遇上這樣仁慈的債主，她不但要快速還債，更想邊存錢邊投資理財，趁早奠定經濟基礎。
她燦爛的笑容勾起高啟睿的記憶，讓他一時忘了自己身在何處，彷彿又回到聽見她對他告白的那一瞬間，毫不扭捏，就只是一句直率的「我喜歡你」，以及令他百看不厭的純真笑顏......
「高先生，你怎麼了？」
高啟睿猛然回神，期待能看見她眼中熟悉的柔情，但他卻失望了。
那不過是禮貌性的注視罷了，而熱切眼神，則是因為他即將告知她酬勞。
「工作時間原則上是每週一至週五晚上六點到十點，鐘點費一百元，如有臨時加班，每小時一百二，每個月一號付薪......」
高啟睿又想，也對，她從小就是個開朗樂觀的女孩，沉重的負債沒有壓垮她，反而讓她更積極找工作賺錢還債，堅毅的鬥志令他佩服不已。
啥咪？當保姆居然這麼好賺？
「等等，我記一下。」喬希婕忙不迭地打斷他的話，拿出紙筆記下薪資的算法，「每星期五天，每晚六點到十點，那就是四個小時，每小時一百，臨時加班一百二......」她心頭一樂，順手算了下兼差的月收入。
哇！光是每天當四個鐘頭保姆，一個月就能增加八千元的收入耶！
一想到這裡，她的眼睛倏然瞪大，興奮的眼裡似閃爍著「￥」的光芒，恨不得現在馬上投入工作。
「那工作內容呢？」啊，保姆費給得比速食店打工的鐘點費還大方，服務對像真的只有小女孩嗎？
高啟睿邊思索著邊告訴她，「你要做的是接她回家，幫她洗澡，然後陪她吃晚餐，還有溫習幼幼班白天教的課程，陪她玩耍、唱歌、說故事......總之，你就是她的貼身保姆，負責照料她生活上的大小事。」
「幼幼班？令嬡已經在讀幼稚園啦！」喬希婕有些驚訝。
「嗯，她今年三歲，我希望她早點適應團體生活，所以兩歲半就幫她辦入學了。」
他記得幼稚園的園長要求家長在子女入學前兩、三周每天來陪子女上課，沒想到個性活潑外向的女兒第一天上學就玩得忘了他的存在，適應得非常好，園長樂得請他離開，反倒是做足長期抗戰準備的他感到有些失落。
「是喔......」
聽說現在的小孩都很精耶，她拿這樣的薪水會不會太吃虧了？
哎呀！不就是個孩子，能皮到讓天塌下來嗎？真是想太多，還是賺錢要緊啦！
「對了，要是你臨時需要整天的保姆，我也可以安排休假來幫你呦！」喬希婕趕緊把握時機，笑瞇瞇地推出特別服務，「我每個月有四天假，如果你週末沒空陪她，我很願意幫忙的，只要在前一天晚上通知我一聲就行了。」
「這樣啊，那......帶整天十個鐘頭，我付你一千二，超過時間一樣以加班費計算，當然也會有交通津貼。」為了避免她起疑，高啟睿事先查了保姆工會的行情，給的薪資也符合標準，不過他還是會想辦法多給她一些好處。
嘿嘿，月休四天也拿來兼差的話，那就是——
一萬兩千八！
加上檳榔攤每個月達成基本業績的四萬，一共是——
五萬兩千八！
天啦！這下發財了！
喬希婕想著，她應該趁現在多還一些債，還是先改善目前住的環境呢？
這個夏天，她晚上睡覺都被鐵皮屋悶得猛流汗，整天足不出戶的父親肯定更不舒服。
不過，反正都已經進入秋天，接下來不會再那麼悶熱，真想換環境的話，撐到明年春天再搬家也不遲。
「要是你擔心無法每天準時到幼稚園接她，我會讓她搭娃娃車，下車地點就寫你那裡，等你下班再送她回家......對了，你有駕照吧？」
「有，不過是機車的。」喬希婕點點頭。
「好，待會兒我們去選一輛。」
她愣了一下，露出不解的表情問：「選一輛什麼？」
高啟睿啞然失笑，理所當然的回道：「當然是機車，難道我會強迫你每天背我女兒走路或搭公車回家嗎？」就算她願意，他也捨不得啊！
說買就買？哇！真不愧是有錢人！
「呃，那……」真的可以嗎？連購買交通工具的錢一併省了，老天爺會不會對她太好了？
「你有帶身份證吧？」
咦，他想做什麼？「你問這個幹麼？」
「車是要買給你騎的，當然要用你的證件去辦啊！」
他要買新車給她？「那個，我自己去車行買中古的就行了……」這位先生，你會不會太大方了？
「你覺得我會放心讓你騎中古車載我女兒嗎？」
他是真的要買新車給她？天！全台灣恐怕找不到第二位這麼大方的債主了！
「那至少讓我出一半……」這樣她拿來當上下班的交通工具也能騎得心安理得些。
「不用，機車行的老闆跟我很熟，他會給我打折，所以不會很貴的。」高啟睿微笑回道。
「我覺得這樣不好……」喬希婕搖搖頭，委婉地拒絕。
已經有能力賺錢的她，即使奉行「吃不窮，不會算，一世窮」，也不想平白佔人家便宜。
糟糕！他是不是好處給得太多，她覺得有問題？
他急忙補充，「不然這樣吧，我買車，油錢你負責，你可以騎它上下班，接送我女兒，等到她幼稚園畢業，車就是你的了。」
「還是不好。」為什麼要用這樣迂迴的方式送她東西？她不禁懷疑，他是真的想幫女兒找保姆嗎？還是她生了一張情婦臉，妖嬈又美麗，讓男人一見就想砸錢包養？
「為什麼不好？我平日習慣開車，我媽不會騎機車，除了你，家裡沒有別人會使用它，與其只用來接我女兒，不如物盡其用，反正到那時候車子也差不多舊了。」
「可是……」話雖如此，但她還是覺得不該無故收受贈予。
「你肯幫我這個忙，我真的很感激，假如你願意接受，對你對我都會輕鬆很多。高啟睿情不自禁握住她的手，低聲懇求。
其實是因為他不忍心讓她每天擠公車，才會這麼堅持買車給她。
溫熱大手熨暖了被冷氣吹涼的小手，喬希婕斂眸忖思，心中依然有些猶豫。
這樣真的好嗎？若她答應，會不會讓他覺得只要贈與物質就能輕易收買她的尊嚴？
高啟睿不解，不過是一輛機車，竟讓她再三猶豫，她該不會是以為他心懷不軌吧？
糟，是他不好，一時忘了保持適當距離，難怪她會這麼堅持，萬一他弄巧成拙該怎麼辦？
他趕緊鬆開手，半開玩笑地問：「你應該不會以為，我是對你另有企圖把？」
啊，她的想法被他看穿了！好丟臉！
「呃，當然不是……」喬希婕羞紅了臉，困窘地解釋。
「我對你真的沒有任何邪念，只是覺得買一輛機車就能解決眼前的交通問題，我輕鬆，你也方便，如此而已啊。」
他微笑說出自己的理由，真誠的語氣終於說服了她。
「好吧，我接受就是了。」
作者:
力寶龍
時間:
2022-8-2 00:03:07
第四章
喬希婕將車騎進停車棚，熄火後解開緊縛在腰間的背帶，小心的把高思婕抱下車，取下彼此的安全帽，鎖好車，手牽著手走入餐廳。
「希婕，這裡！」滿是顧客的餐廳裡，一名一頭短髮，衣著中性的女子揮手輕喚著她。
喬希婕快步走近，拉開兩張空椅，先抱起高思婕坐上其中一張，自己再坐下來，跟大學死黨顧安潔打招呼，「安潔，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
「沒關係，她就是你債主的女兒啊？長得好可愛喔！」顧安潔一看到小女孩便忍不住驚呼，愛不釋手地摸摸她的小臉。「妹妹，你叫什麼名字？」
「她叫高思婕。」喬希捷替她回答，「思婕，叫姨姨。」
「姨姨好！」乖巧地打完招呼，高思婕隨即轉向喬希捷，撒嬌道：「媽咪，我想喝可樂。」
「媽咪？」顧安潔聞言驚呼一聲，快速對照兩人的長相，指著死黨尖喊：「要死了！你竟敢騙我！」
喬希婕被她突來的怒氣下著，瞪大雙眼，覺得莫名其妙，「啊？我騙你什麼？」
顧安潔氣得站了起來，指著她責問：「其實她根本就不是什麼債主的女兒對不對？她幾歲了？虧我們好情……不，交情那麼好，你居然瞞著我偷生孩子！」
「你到底在說什麼？」無端被死黨指責未婚生女，喬希婕哭笑不得，只好強調，「她真的是我債主的女兒啊！」
「真的嗎？」顧安潔狐疑地說，眼神仍充滿不信，「那她為什麼叫你媽咪？」
「我也沒辦法啊，告訴她很多次，要叫我姨姨而不是媽咪。就是糾正不過來，連她爸爸也拿她沒辦法。」喬希婕邊解釋邊猜測，「也許是她媽媽長得跟我很像吧。」
顧安潔又瞄了她倆一眼，「那她應該長得像她媽而不是像你！」厚！真是不說不像，越看越像啦！
喬希婕和高思婕不約而同轉過頭互看對方一眼，相似的表情和動作惹得顧安潔再次驚呼。
「連一個小動作都這麼有默契，你還敢說你們不是母女！」
顧安潔之所以這麼氣惱，是因為她大學時就對喬希捷很有好感，好不容易兩人混熟了，大二那年鼓起勇氣表白，喬希婕卻說她已有愛人，她才黯然放棄，安分地與她當知己。
後來兩人斷了音訊，最近喬希婕忽然主動聯絡，向她藉以前穿過的制服，經顧安潔再三追問，確定喬希捷目前無男友，才又燃起希望，誰知她居然連小孩都生了！
「還有，你說她叫什麼……高思婕？哪個婕？一定是你那個婕對吧？看孩子的爸多愛你，連寶貝女兒的名字都要有你一份！」顧安潔氣呼呼地將她頂罪。
「喂喂喂，這年頭撞名有什麼希奇？你的名字裡還不是有個潔。再說，就算我要生小孩，也得先有對象吧？」喬希婕不以為然地反駁，真搞不懂安潔到底是約她來吃飯還是吵架？
顧安潔一屁股坐下，悻悻然地瞟她一眼，「怎麼會沒有？大二的時候你就說有愛人了，所以不能接受我的感情，這件事我有寫在日記裡，鐵證如山，你別想否認！」
什麼？安潔是「蕾絲邊」，而且對像還是她？
媽呀，這會不會太勁爆……等等，什麼愛人？她本人怎麼完全不知道有這回事？
「我才沒有！」喬希婕激動地否認。
「反正你當時就是這樣告訴我的。」但也有可能是怕傷感情，才故意用那種方式拒絕她，總之是只聞樓梯響，不見人下來，無論現實中是否真有此男，只要當事人不認，就注定是各說各話的羅生門。
「可是……」她真的不記得啊！
難道，她是為了拒絕同性的感情而隨口捏造出這號人物，事後就忘了這麼一回事？嗯，可能是這樣吧。
「算了，反正事情都過去了，就當沒發生過吧！」顧安潔召來服務生，點完餐開始刺探軍情，「那個男人，他真的對你沒有別的意圖嗎？」
進來了半響才發現高思婕還背著書包，喬希婕立刻替她取下，頭也沒抬的回答，「哪個男人？」
顧安潔將下巴努向高思婕，「還會有誰？」
「誰？」抬眼接收到她的暗示，喬希婕立刻明白，不當一回事地揮揮手，「喔，你說她爸爸啊？拜託，你想太多了！他每天忙得要死，我都上工快一個星期了，還沒機會跟他多說兩句話，所以那是不可能的啦！」
「那，他是不是又老又醜又禿頭又有鮪魚肚？」搞不好還有口臭、香港腳、陳年頑癬……要是對方真長得這樣，她就不怕希婕會愛上他了。
「這個嘛……」喬希婕邊想邊回道：「其實他長得不錯，年約三十，濃眉大眼，鼻子高挺，嘴唇很性感，頭髮濃密，膚色健康，身材高姚，腿也很長，個性溫文有禮，成熟穩重……」
啊——聽不下去了！
「他是做什麼的？」可惡！把希婕放在條件那麼好的男人身邊，跟送羊入虎口有什麼不同？
「好像跟玩具有關吧。」喬希婕不確定地說。
玩具？做這行會賺很多嗎？
顧安潔發豪語保證，「你想兼差，我幫你介紹，保證工作輕鬆，薪水高。」
「不行啦！你別害我。」債主給她機會兼差，還特地為此買了機車給她，她哪可能在這個節骨眼上反悔，害人家手忙腳亂？
而且，她還想找機會向他討教如何投資理財賺大錢呢！
此話一出，顧安潔活像被雷劈中腦門，臉一僵，顫著手指向她，武斷地說：「你愛上他了！」一定是這樣！
喬希婕倒抽一口氣，美眸瞪得像銅鈴，白皙的俏臉瞬間染滿紅霞，支支吾吾地否認，「我、我才沒有。」
她頂多只是對那些與現實不符、曖昧難解的夢境感到迷惑，硬要說那是愛，未免太誇張了。
她居然臉紅了！完了，真的沒希望了……顧安潔，你要冷靜啊！萬一惹得希婕起反感，就再也沒機會翻盤了！
「我不放心，讓我跟他談談。」顧安潔軟言要求。
喬希婕眉頭微蹙，不解地問：「不放心什麼？」
「或許他老早就看上你了，為了得到你，他守株待兔，精心佈局，先成為你的債主，再騙你來當保姆，然後把你收編為情婦，好連他一起「照顧」……」天啦！越想越恐怖！
「他不是那種人！」喬希婕一聽，想也不想的回道。
「嘖嘖……一頭狼請一隻羊當保母，照顧披著羊皮的小狼，那隻羊傻傻地幫他照顧小狼，渾然不覺自己就要被狼當成大餐吃掉。」顧安潔挑眉看著她，以對小朋友說故事的語氣嘲笑她對債主盲目的信任。
「別亂講，人家都有老婆了……」戴在他無名指上的，應該是婚戒吧？
「有老婆又怎樣？等你發現自己一絲不掛的在他的床上醒來，就別抱著枕頭痛哭流涕，後悔把我的警告當耳邊風！」
瞥見服務生端著牛排朝她們走來，早就餓扁了的喬希婕不想繼續這個無聊話題，隨口敷衍，「好啦，我會小心。」她一邊攤開餐巾擋在高思婕面前，一邊柔聲叮嚀，「思婕，坐好別動，才不會被油噴到喔。」
隔著油煙看心上人慇勤地照顧小女孩，顧安潔頓時食慾全消，獨自生悶氣。
吃完晚餐，喬希婕便向顧安潔道別，載著高思婕先行離去。
站在餐廳外，顧安潔點起一根香煙，用力吸了一大口隨即煩躁地丟開踩熄，取出鑰匙，抬腿跨上她的重型機車，準備發動引擎。
這時，一輛紅色跑車突然駛近並猛踩剎車，差點撞上她的車尾，她還沒開口理論，駕駛座上的男子已降下車窗，探出頭傲慢地看著她。
「你好像是希婕的朋友？」
顧安潔聞言，懷疑死黨被跟蹤了，下意識地問：「你是高啟睿？」好傢伙，可讓我逮著你的小辮子了！
「我是差點跟她結婚的相親對象，你現在有空嗎？」
什麼，差點結婚？那個該死的小妮子居然什麼都沒說！
「當然有，你想在這裡說？」顧安潔按捺著火氣，冷笑回答。
「跟我來。」不屑的又掃了眼她中性的打扮，劉爾凱猛轉方向盤，快速將車駛離。
喬希婕剛停好車，就看見高啟睿打開門走過來，替她解開背帶，抱起女兒。
「咦，高先生，你今天這麼早就回來啦。」
「是比平常早一些。」
因為下班時間還沒到，於是喬希婕便跟著進入屋內。
高思婕在幼稚園玩了一天，傍晚又跟著喬希婕去跟朋友吃大餐，還沒到家就累得見周公去了。
高啟睿將女兒放上小床，蓋好被子，俯身親吻孩子的小臉，讓站在一旁的喬希婕看了不禁想起童年時母親說故事哄她睡覺的回憶。
「嗨！你在想什麼？」見她發愣，高啟睿伸手在她眼前輕輕揮動。
她立刻回過神，仰起臉看他，「我只是想起小時候，我媽媽每天晚上都會說故事哄我睡覺。」
她甜美的笑靨有如沁涼的夜風，為他吹去一身燥熱，也讓他平靜的心湖泛起陣陣漣漪。
「是嗎？我以為你只有在看書的時候才會這麼專心。」他輕笑著提起某天晚上，發現她獨自待在書房裡看書，專注得連他走近都沒有發覺，直到他出聲捉弄才嚇得驚慌尖叫的事。
回想起被抓包那次，他促狹地輕喚她「honey」，灼熱的氣息拂掠耳際的酥癢感，喬希婕心緒大亂，慌得只能拚命鞠躬道歉。
「對不起，我下次不敢了……」
那次是因為小丫頭早早就睡了，他又還沒回來，她才會溜到書房看一下財經報道，誰知他竟會突然出現，當場逮到她偷懶。
「沒關係，最新一期的「商情資訊」今天寄來囉，想去看看嗎？」高啟睿微笑邀約，領著她前往書房。
她眼睛一亮，興奮地回道：「好哇！」終於有機會探聽他白手起家的秘辛了！
來到書房，喬希婕拿起那本新雜誌，邊坐下邊瀏覽封面上的標題，隨口和他聊聊。
「今天累嗎？」
「有時還好，不算……」高啟睿在沙發另一端坐下，望著她，欲言又止。
看他坐落後朝她伸出手，她不解的將雜誌遞還給他，卻被他握緊了手。
他將雜誌擱在一旁，上半身一倒，自動躺上她的腿。後腦勺的體溫迅速穿透長褲，熨暖了她微涼的肌膚，帶來莫名的悸動。
高啟睿有些痛苦的皺起眉頭，低啞地說：「連續一個星期熬夜處理公事，我的頭倒是挺痛的。」
不過，為了能空出時間邀她出遊，加班累積連續假期，再累也值得。
他突如其來的親暱舉動使喬希婕忍不住輕顫，一種跳脫現實的錯亂感硬生生的截斷了大腦與身體之間的連結，害她恍惚得忘了保持距離，任他繼續枕在腿上，深情的仰視著她。
好熱情的眼神……他這樣看著她，心裡在想什麼呢？
喬希婕傻傻的問：「呃，我的皮包裡有綠油精，你要不要……」
「不用，我只要看到你就不覺得痛了。」高啟睿微笑說著，握住她的小手湊至唇邊，在掌心印下一記溫柔的輕吻。
她覺得自己好奇怪，整個人像是被靜電包圍，渾身暖暖麻麻，明知不該放任，卻一點也不想推開他。
怎麼會這樣？他們明明不熟啊。
喬希婕低頭看著他，著魔般的以指尖緩緩劃過他的下顎，來回輕蹭著上頭新生的胡碴。
這感覺好熟悉，而且，她竟完全不想排斥這樣的親暱……高啟睿立即握緊她的小手，輕笑道：「你臉紅了。」
天！她在做什麼？
喬希婕聞言，白皙的臉瞬間染上嫣紅，不管他還枕在他的腿上，她迅速挪臀靠向沙發扶手，之後驚慌地起身繞過沙發，快步衝向房門，沒想到仍慢了一步，被困在門板和他之間，只能無助地咬唇斂睫。
「你對我也有相同的感覺吧？」直視她的眼，高啟睿不容她逃避地問。她還記得他，否則她不會這麼自然的回應他的調情！
望進他的眼，她腦子裡的警鈴立即大作。
「我們……不能這樣。」不可以！他是有婦之夫，而她是他女兒的保姆，不該不顧道德的界線，做出這樣的錯事。
「為什麼不能？你似乎並不討厭我啊。」不是他不想直接說出真相，而是害怕隨之而來的後果將會造成難以彌補的傷害。
「這跟我討不討厭你沒有關係。」突然發覺自己對他的好感難以估量，她驚詫不已，直想逃避這個令她著迷又困惑的男人。她深呼吸，故作冷靜地道：「高先生，請你別這樣……」
「叫我的名字。」
「呃，高先……」喬希婕瞪大美眸，愣愣地看著他越靠越近。
高啟睿的熱唇印上她的，溫柔的蹭吻，試圖誘她張開唇瓣。
即使失去了許多親密的回憶，她的潛意識裡仍有殘留的投影，使得她毫不反抗地接受，熱情地回吻著他。
分不清喘息聲是出自於誰，它是那樣急促、飢渴、欲罷不能，不僅是他，她也一樣。
四唇相貼後，熊熊烈火隨之猛烈的燃起，燒盡理智，吞沒矜持，久未釋放的情慾極欲找尋出口，他瘋狂地纏吻，急切地解開她的衣扣；她狂野地回吻，野蠻地拉扯他的上衣，激吻已無法滿足彼此的需求，情不自禁的渴望得到更多歡愉。
襯衫、內衣、領帶、長褲、襪子，凌亂的散落腳邊，他的唇暫時與她的分開，放肆的游移在她的肌膚上。她拱起身迎向他的唇舌，銷魂的快意令她等不及想脫下底褲。
但越是心急，喬希捷顫抖的手指就越解不開長褲的鈕扣，只好低喘著求助，「幫我脫掉它。」
「那怎麼行？」以為她在撒嬌，高啟睿暫停挑逗，輕笑著說完。
喬希捷閉眼嬌喘，心中懊惱不已。
討厭！早知道會這樣，晚餐就別吃那麼飽，撐得褲子都脫不掉，萬一鈕扣一解開，豈不是糗死了？
肥肉？
「啊！」他們在做什麼？她怎麼會像個蕩婦似的回應他的挑逗，甚至自動脫衣迎合他的愛撫！
理智倏然回籠，嚇醒了喬希捷，她彎身撿起上衣，迅速穿回去，並用力推開近乎赤裸的高啟睿，像是被妖怪追逐般狼狽的奪門而出。
騎著機車，她猛轉把手加速前行，一路狂飆，耳邊不斷響起死黨的警告。
等你發現自己一絲不掛的在他的床上醒來，就別抱著枕頭痛哭流涕，後悔把我的警告當耳邊風！
好可怕！
清醒的瞬間，她想到的第一件事居然不是後悔，而是慶幸褲子還穿在身上，沒被他看見她小腹的贅肉……
唉，喬希捷，你是想男人想瘋了嗎？因為一個熱吻而變成色女，說自己沒那方面的經驗，誰會相信？
忽然看見前方的紅燈，喬希捷緊急煞車，掀開安全帽的擋風罩，試著讓熱燙的臉降溫。
眼角餘光發覺一旁不尋常的視線，她轉頭一瞧，一名男子兩眼發直的盯著她不放，連他後座的女子都已經擺出晚娘臉，氣憤地猛捶他，他還不知死活的用眼角偷瞄。
真是！她又不是裸體女騎士，有什麼好看的？
喬希婕瞇眼瞪過去，等綠燈一亮，立刻狂催油門直到返家。
她拿出擺在機車置物箱裡的皮包，準備上樓。
「你好。」見到房東先生拎著垃圾走出來，她向對方打了聲招呼。
「你……好啊。」房東看著她，老花眼鏡後的眼睛突然亮了起來，與她錯身而過時依依不捨地轉身目送她離開。
咦，怎麼連上了年紀、向來嚴肅的房東夜用那種怪異的眼神看她？是她的臉沾到髒東西了嗎？
喬希捷納悶的轉向掛在牆上的鏡子，打量了半天，臉上頂多只有接吻時暈開的唇膏，然而當她不經意的低下頭，發現柔軟的針織衫下少了內衣包裹，胸前的渾圓原形畢露，頂端的突起也一覽無遺。
「啊——」她抱緊皮包，蹲下身慘叫。
她忘記穿回內衣了啦！難怪那些男人會死盯住她的胸部不放！
嗚嗚，她真的不是那種豪放女啊！
回想一路上發現的詭異眼光？
要掉頭回去拿嗎？可是她真的不知道要拿什麼臉面對他……
明天怎麼辦？
明天怎麼辦？
今晚，高啟睿本來真的沒打算讓兩人朝「限制級」的方向發展，只因太久沒有親近她，忍不住輕啄她的唇後就想深吻，深吻時又覺得意猶未盡，貪心的想要一口氣拉近三年來的距離。
唉，這真是大錯特錯！她一定嚇壞了吧？
她回吻他時，他真的好開心，開心得以為她終於恢復記憶——至少是激情的部分，但他錯了，那頂多只是她潛意識裡的殘存印象，都是他過度樂觀，萬一她氣得罷工，不肯再來了怎麼辦？
唉，不是決定重新追求她嗎？怎麼會一碰到她就失去理性？
撿起被襯衫覆蓋的內衣，他苦笑著低喃，「高啟睿，你到底是在猴急什麼？」
作者:
力寶龍
時間:
2022-8-2 00:03:18
第五章
砰一聲，後車撞上前車。
前方改裝車的駕駛A男立刻下車檢查愛車的傷勢，火冒三丈的想找對方理論，一看對方是開某知名廠牌的進口車，二話不說馬上衝到駕駛座旁揪住他的衣領挑釁。
「開進口車了不起啊？加速慢還敢撞人車尾，有種跟我上山『飆』一下啊！」
發現對方開的是花俏的改裝車，B男撥開他的手，滿臉不以為然。
「厚！你們這些愛開過時改裝車的死忠台客，進口車到底是哪裡惹到你們了？停個紅綠燈都要踩油門挑釁，我的寶貝就只是樣子像跑車，『飆』鳳家庭房車真能讓你們得到成就感嗎？」
被說是開過時改裝車的台客，A男氣得臉紅脖子粗，不甘示弱地回嗆，「我就是愛開改裝車，怎樣？」
B男不慍不火地勸他，「與其花一堆冤枉錢改東改西，不如弄一輛真正的跑車，坐起來爽，飆起來又拉風，泡妞耍帥兩相宜，你說是嗎？」
對喔，這些年他把錢全都花在車子的改裝和保養上，都沒想到車款過時，當然把不到正妹。
真是一語點醒夢中人！
A男心裡雖然接受「燒錢改裝不如買新車」的道理，很想對B男道謝，卻因為嚥不下被他說是台客的氣而死鴨子嘴硬，「廢話少說，敢不敢跟我上山，一句話，『飆』贏我就不用你賠！」其實是拐彎抹角想跟他搏感情啦！
「此話當真？」B男挑眉確認。
「君子一言既出，駟馬難追！」A男豪邁地保證。
「那就一言為定！來吧，涼的我請，你想喝什麼？」B男立刻下車，神情愉快的詢問。
「我要礦泉水，冰的。」
「礦泉水啊？小姐，來兩瓶冰的礦泉水。」B男告訴等在一旁的喬希婕，不忘用手肘輕頂A男，小聲地說：「來檳榔攤就是要『趴妹妹』，不蓋你，這家的西施長得超正，說話又溫柔，每天還會換不一樣的制服，難得不用排隊，待會兒記得多『虧』她幾句。」
「那檳榔我請。小姐，給我兩包菁仔。」A男看了她一眼，低聲質疑，「可是你不覺得她穿太多了嗎？」
「啊，你想看『全都露』，中南部多的是，長得這麼正又有氣質的西施，你見過幾個？」B男不以為然地反駁。
「說得也是。」A男又覷了喬希婕一眼，認同的點頭。
「小姐，那就兩瓶礦泉水和兩包菁仔……咦？」怎麼他們說了半天，西施都不理他們？B男伸手在她眼前輕晃，納悶的問：「小姐，你不舒服嗎？」
呆滯的雙眼倏然聚焦，喬希婕終於回神，急忙向客人鞠躬道歉，「對不起，請原諒我……請問兩位需要什麼？」
喬希婕的反應挑起他們的好奇心，A男搶先問：「你叫什麼名字？幾歲了？有沒有男朋友或老公？」
「我是小茉莉，今年二十歲，目前單身，也沒有男朋友。」喬希婕堆滿敬業的甜笑，趕緊把話題拉回來，「兩位帥哥，可以告訴我你們需要什麼嗎？」
「兩瓶礦泉水和兩包菁仔。」見她笑得燦爛，B男也忍不住探問：「小茉莉，你幾點下班？我來接你……」
「不好意思，我爸爸每天都會來接我下班耶。」她一臉歉然地說著前輩傳授的借口。
「這樣啊。」兩名男子不約而同地低語。
也對，要是有個這麼標緻的女兒，他肯定也會每天接送，風雨無阻，不讓那些臭小子有機會接近他的寶貝。
「是，請先讓我結賬。」她甜笑著提醒。
「喔，來，給你。」B男迅速拿出五百元遞給她。
「謝謝你，請稍後。」收了錢，她傾身鞠躬，快步走回玻璃屋。「喔，罌粟，你來啦？」看見同事來上班，她心頭一緊，咬唇沉吟。
怎麼這麼快就四點了？幼稚園的娃娃車馬上就會把思婕送來，該怎麼辦呢？
「車禍前就來了。」溫瑞築忙著包檳榔，眼也沒抬地回她。
「剛剛有發生車禍嗎？」喬希婕納悶地蹙眉，轉頭望向馬路，驚訝的喊：「啊！他們的車是什麼時候撞在一起的？」可是他們不但沒爭論誰對誰錯，而且還要好得像結拜兄弟啊，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你先過去，別讓客人久等。」這丫頭是不是遇到什麼困難？平時溫瑞築並不想過問人家的私生活，但影響到工作，就不能不說了。
「喔！」喬希婕拿了客人買的東西和找的錢，快快離開，速速回來。
「呃，嗯……」喬希婕支吾以對。
瞥了眼一旁尚未包的檳榔，溫瑞築不解的問：「今天是不是生意不好？可是生意不好怎麼還會剩一堆檳榔沒有包完？」照理說沒生意就應該有很多時間包檳榔才對呀！
「對不起……我心裡有事，所以耽擱了。」喬希婕低頭認錯。
「是家裡發生什麼事了嗎？還是債主拿了……」溫瑞築關心地問。
「其實是……」喬希婕猶豫了一下，決定把困擾已久的夢境與現實的狀況告訴同事，但略過限制級的部分。
聽完她的描述，溫瑞築理性地勸道：「夢境和現實的巧合是兩回事，不要被誤導了，男人對女人好都是有目的的，如果沒有信心把持得住，最好盡量跟他保持距離，才不會害了自己。」
喬希婕曾聽燕姐提過，罌粟是未婚媽媽，獨自帶著年幼的兒子租屋而居，過得很辛苦。
好可憐……罌粟是被男人玩弄然後拋棄的嗎？
可惡的男人！仗著有錢就想玩弄女人嘛？哼！想都別想！
喬希婕無意當已婚男人的玩物，只想趕快把債還清，然後瀟灑的走人，不過，這份兼差所得對她來說不無小補，就這樣辭掉未免太可惜了。
那就先躲他一陣子，或許能讓他識趣，要是他堅持不肯放棄，到時再辭職另找工作也還來得及吧。
嗯，就這麼辦！
「媽咪！人家好想你喲！」高思婕蹦蹦跳跳朝玻璃屋跑來。
喬希婕一看見她就心情極佳，忙不迭地蹲下，張開雙臂，笑著讓小女娃撲進她懷裡盡情撒嬌。
「媽咪也好想思婕。」
喬希婕抱起她，向停在路旁的娃娃車揮揮手，隨車老師點頭回以微笑，拉上門，司機隨即將車開離。
「媽咪，五點了沒？爸爸說要帶我們出去吃飯。」
出去吃飯？高啟睿又想做什麼？
喬希婕神情一僵，趕緊放下她，替她倒了一杯水，「思婕，來，先喝點水。」
「謝謝媽咪。」高思婕接過水杯，很快地喝了起來。
「思婕，待會兒媽咪帶你去一個好玩的地方。」
「可是爸爸要我們馬上回家……」高思婕聽了很心動，又擔心沒有遵守跟父親的約定，會被責怪。
「沒關係，是我想帶你去，爸爸不會怪你的。」最好是玩到十點再送她回家，看著她進門後就馬上開溜，這麼一來就不用跟高啟睿打照面了。
嗯，這個作戰計劃真是太完美了！
對吧？轉頭接觸到同事的目光，喬希婕不確定的以嘴型詢問她，在得到對方點頭後，才放心地繼續包檳榔。
五點一到，她立刻打卡下班，載著高思婕一路飆到顧安潔工作的遊樂園。
托顧安潔在這兒當主管的福，所有吃的、玩的統統有折扣。
飽餐一頓之後，她們把所有遊樂設施都玩過三回，時間已近九點，高思婕累壞了，在喬希婕和顧安潔聊天時頻頻打瞌睡，小臉還差點栽進吃剩的提拉米蘇裡，讓喬希婕意識到時間不早了，也該面對現實，送小丫頭回家了。
「思婕，媽咪會盡量騎快一點，你不要睡著羅！」繫緊背帶，喬希婕不忘回頭叮嚀。
「好……」才剛答完，小丫頭隨即閉上雙眼。
一路上，喬希婕為了不讓她睡著，刻意大聲唱兒歌，但當她提前熄火，準備把機車停在高家附近時，她就知道不妙了。
「思婕，醒醒啊……唉，你現在睡著，我要怎麼讓你自己走進去啊？」
她徒勞的輕喚，歎息著拿出鑰匙，抱起小丫頭走入庭院。看見整幢大宅只有屋外開了盞小燈，屋門外的車道上也沒有停放車輛，便心存僥倖的以為高啟睿還沒回來。
她加快腳步進屋，關上大門，正想上樓時，突然感到有陣風自身後刮向前方，高大的黑影遮去微弱的月光，也阻擋了她的去路，她下意識仰起頭，一張背著光的陰暗臉龐倏地近在眼前，令她倒抽一口氣，心跳瞬間破百。
嚇嚇嚇……嚇死人了！他是貓還是忍者龜，怎麼走路一點聲音也沒有？
「你……你沒開車回來嗎？」喬希婕按捺著心中的畏懼，猛吞口水，抱緊高思婕，若有其事的繞過高啟睿，舉步上樓。
「停進車庫裡了。」不這麼做，怎能消除她的戒心，讓她乖乖進門？
平時他都將車隨意停在車道上，今天卻刻意開進車庫，還把燈全關了，說他沒有預謀，誰會相信？
糟，越想越不妙，今晚不會是她的失身日吧？
「希婕。」高啟睿忽然握著她的手臂。
那低沉沙啞的男性嗓音如愛撫般拂過耳際，令她雙腿一軟，差點失手把高思婕摔在地上。
天，他會像昨晚那樣狂野地吻她嗎？好期待呀……
此念一起，喬希婕驚詫地倒抽口氣。
期待？你是瘋了還是傻了？雲英未嫁的姑娘，怎麼可以期待一個已婚男子對她為所欲為？
他接過女兒，搶先道歉，「那個……昨天是我不好，我向你道歉，別生我的氣好嗎？」
原來他是要道歉……咦，怎麼不說「以後不敢了」？
「我們可以談談嗎？」關於她之前關機搞失蹤的事，他還是得說說她。
「我不想在書房談……」萬一舊事重演，她變成女色情狂就糟糕了。
看來昨晚他真的嚇到她了。
「好，那就去客廳。」高啟睿迅速將女兒抱回臥房，之後回到客廳，落坐沙發，語調平穩地問：「思婕有告訴你，我要帶你們出去吃飯吧？」
「呃……」喬希婕為之語塞。
瞧她一臉心虛，他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你沒帶手機？不然怎麼一整晚都沒接電話？」
是因為怕接到奪命連環call,所以她昨晚就決定今天不帶手機，先斬後奏。
「我今天忘了帶出門。」喬希婕低聲回答，不敢直視他。
「是真的忘了還是想逃避我？」高啟睿故意這麼問。
「真的忘了嘛……」他居然沒發火耶！好險，還以為他會對她破口大罵，甚至氣得報警說她拐走小孩咧！
「沒關係，我只是想告訴你一些私事……」高啟睿柔聲道。
私事？不會是開口要她做情婦吧？「這……我可以拒聽嗎？」
「不行。」他斷然拒絕她的請求。
「好吧，那我洗耳恭聽就是了。」喬希婕吞了吞口水，故作鎮定的說，內心卻不住祈求，嗚嗚，老天爺啊，請你發發慈悲，不要太快奪走這個肥缺啊！
回到家，喬希婕鎖上房門，把自己重重的扔上床。她想遮住刺眼的燈光，卻連舉起手的力氣都沒有，只能閉上雙眼，任思緒糾結。
高啟睿說，他沒有結過婚，至今依舊深愛著為他生下女兒，卻昏迷不醒的女友……
他告訴她這些是什麼意思？
他還在等女友清醒，所以不會再對別的女人付出感情？
那麼，他昨晚吻她、抱她，還挑逗她，又是什麼心態？
難道是故意說出來，好試探她在明知得不到愛的情況下，還願不願意跟他深入交往？
這不是擺明了存心玩弄她嗎？
太過分了，他怎麼可以這樣殘酷……
傷心的淚水從喬希婕的眼角滑落臉龐，沾濕了被褥，彷彿也流向她的胸口，一滴又一滴，無聲的侵蝕她脆弱的心。
直到這一刻，她才恍然醒悟，她愛上他了！發自內心，毫無虛假，否認是多餘，辯解是欲蓋彌彰，但是，她不能讓他知道這個秘密。
因為，即使他未婚，他的女友仍會永遠存在他的生命中，無可動搖；而她，只會是可有可無的備胎，否則，他不會一直戴著那枚不起眼的定情銀戒。
終於看清自己的立場，她難過得淚流不止，哭得渾身無力，眼澀鼻塞。
半夢半醒間，喬希婕墜入夢境……
她愕然的望著從被窩裡翻身坐起的高啟睿。
「喬喬，你怎麼了？肚子餓了是不是？」他打了個呵欠，睡眼惺忪的問。
她趕緊抹去眼淚，強裝沒事，「哪有，你明天還要上班，快睡，別管我……」
「那你為什麼哭？」
「我只是……」
這時，咕嚕聲響起，她還沒想到其他借口，飢餓的肚子就等不及搶著出聲了。
「肚子叫得這麼大聲還說不是？」他笑著摸摸她的臉，下床拿來兩人的外出服，迅速換上，柔聲催道：「快點換衣服，我帶你出去吃東西。」
「真的沒關係啦，我喝水就好。」他每天去工地賺辛苦錢，付兩人的食宿費已經很勉強，她怎麼忍心為了口腹之慾增加他的負擔？
「就算你不餓，我們的寶貝也會餓啊！快點，起來換衣服出門了。」
「喔……」她下床繞向他，圓滾滾的肚子映入鏡中。
「你想吃什麼？現在去夜市應該還來得及。」拿著她的外出服，高啟睿隨口提議。
脫下被腹部撐得緊繃的長版家居服，她套上高領衫和背心裙，甜笑著說：「睿，我想吃陽春麵。」
「別老想著省錢，你應該要多吃有營養的食物。」他忍不住輕斥。
「寶寶現在就只想吃陽春麵嘛！」她按捺著想吃牛排的渴望，堅持的說，「是真的！」
「你可別忘記，吃的寶寶不想吃的東西，你會吐光光。」
「才不會！」她的寶貝是個體貼的孩子，知道爸爸賺錢很辛苦，所以絕對不會做出浪費食物的舉動，「人家一定要吃陽春麵！」
「那就快坐下來，我幫你穿襪子。」高啟睿拉她坐在床邊，溫柔的將襪子套進她有些浮腫的腳，然後摟著她走出房門，緩步離開賓館。
站在麵攤前，喬希婕不悅地抗議。
「哎呀！你幹麼夾這些？我又沒說要吃別的，放回去啦！」她可不是為了加菜才說想吃陽春麵的！
「阿婆，再來一份燙青菜。」不顧她的反對，高啟睿又點了東西，把擺著鹵蛋、米血糕、豬耳朵、豆乾和海帶的盤子遞給麵攤老闆，之後轉過頭跟她講理，「你肚子裡有寶寶，只吃一碗麵營養哪夠？」
「這麼多我一個人哪吃得完，你也要幫忙吃！」喬希婕知道，他都會故意把工地發的便當帶回來給她吃，自己只喝水，然後空腹到隔天，每天只吃午餐。
「你哪裡是一個人？寶寶會幫你吃啦！」他彎起唇糾正，想拉她坐下。
她嘟起嘴，倔強地不肯聽從，瞪著眼與他僵持，「我不管，你不幫忙我就拒吃！」
聞著陣陣食物香氣，高啟睿習慣性忽視的食慾立刻喚起，偷偷吞口水。
「要吃一起吃！」她勾住他的手臂拖他坐下，轉頭追加，「阿婆，再來一碗白飯！」
「好。」阿婆手腳利落的撈起麵條，添好飯，並倒出加熱後的小菜。
「不用，我吃點小菜就好。」
「吃一點只會更餓，別以為我不知道！」喬希婕沒好氣地否決他的話，抽出兩雙筷子，遞一雙給他。
不一會兒，他們點的食物全都送上桌，兩人開心的吃了起來，她餵他喝湯，他餵她吃小菜，感情好得讓阿婆不由得想起已去世的老伴，偷偷擦眼淚。
「我吃飽了，你慢用。」高啟睿很快地吃完飯，瞥見阿婆坐在浸泡著碗盤的鋁盆旁清洗，但沒多久便停下來捶捏酸疼的腰，他心有不忍，離開座位走了過去，挽起袖子自告奮勇的幫忙，「阿婆，我來幫你洗。」
「我自己來就可以了。」阿婆連忙推辭。
「沒關係，反正我也要等她吃完才能走，讓我打發時間吧。」
他扶起阿婆，然後坐了下來，快速地清洗碗盤。
「少年郎，多謝你啦！」阿婆感激地說。
高啟睿回頭一笑，自賣自誇，「不會啦，你別看我好像粗手粗腳，我可是洗碗高手喲！」
「阿婆，沒關係啦！」喬希婕邊吃邊看著高啟睿幫老人家洗碗，再次肯定自己的眼光。
麵攤的阿婆為了感謝他，於是將攤子上剩下的小菜加熱，裝進塑料袋擱在一旁。
吃完宵夜，喬希婕走到鋁盆旁，順手接過清洗完畢的碗，輕聲問：「阿婆，這要放哪裡？」
「放這裡就行了，」阿婆忙不迭的鋪好一塊乾淨的布，讓她將碗倒扣在上頭。看他們倆年紀很輕，而眼前的女孩又大著肚子，阿婆忍不住問：「你們結婚了嗎？」
「還沒，我們……沒有錢，所以暫時沒想那麼多。」喬希婕靦腆地說。
「這樣也好，先等孩子生下來，其他的事再慢慢打算。」見高啟睿起身倒掉污水，沖洗鋁盆，阿婆把握時機，將包好的滷菜遞給喬希婕，「來，這給你們帶回去吃。」
「呃？」喬希婕愣了一下，看清對方拿給她的是什麼後，她急忙推辭，「不可以，這是你要拿來賣的，我不可以拿。」
「反正是賣剩的，你們要是不拿，我就沒法早點回去休息啊。」
高啟睿走了過來，笑著問：「阿婆，剛才我們吃的那些總共多少錢？」
「免啦，你幫我洗那麼多碗，就當做打工費好了。」她慈祥地說。
「不行，出來擺攤做生意就是要賺錢，不能讓你賠錢。」他看著價目表算了一下點過的食物，拿出兩百塊遞給她。
「哪有那麼多，一百就夠了。」阿婆抽走一張紙鈔，說什麼也不肯收下全部，之後輕聲催促，「你快帶她回去，她剛吃飽，一定會很好睡。」
「阿婆……」他為難地說。
明白人家的心意，喬希婕反過來說服他，「睿，就這樣吧，這也是阿婆的一番好意嘛。」
「喬……」怎麼可以隨便佔人家便宜，而且還是老人家的便宜？
「我好睏，趕快幫阿婆收一收攤子，然後我們就回去睡覺了好不好？」她打了個呵欠，甜笑著撒嬌道。
「托你們的福，今晚我可以早點回家休息了。」阿婆笑呵呵地道謝。
「那好吧，阿婆，你現在要收攤了嗎？我幫你。」高啟睿也不再堅持。
「少年郎，你真好心。」阿婆點點頭，開始收拾麵攤。
「沒有啦。」
作者:
力寶龍
時間:
2022-8-2 00:03:32
第六章
幫忙收完麵攤，高啟睿牽著喬希婕散步回去，見她微笑哼著歌，他也受到感染，低聲輕和。
經過便利商店，她忽然停下腳步，抬頭問他，「對了，我們有小菜，要不要買點啤酒？」
「你想喝酒？」他停步挑眉。
「當然是給你喝啊！我懷孕哪能喝？」她拍他一掌，嘟嘴嬌嗔。
「那就不用了啦。」
高啟睿微笑牽著她繼續往前走。
兩人回到房間後，他體貼地提議，「剛才吃麵流汗了吧？要不要我幫你洗澡？」
「好！」喬希婕開心的脫下衣裙，走進浴室等他。
端詳鏡中那個大肚婆，跟以前擁有性感身材的她簡直判若兩人，尤其懷孕進入後期，她的胸部雖然變得更加雄偉，但纖細腰身消失了，腹部有如吹氣球般快速膨脹，還有媲美安全氣囊的寬大臀圍，這一切的改變，都是為了迎接他們的愛情結晶，她並不因此感到難過，只希望孩子能夠平安健康。
「喬喬，把手抬起來。」高啟睿輕喚。
她回過神，舉起手讓他清洗腋下，她不是沒有注意到，每次幫她洗澡，他總是以最快的速度清洗，也不再用飢渴的眼神注視她，而且還會等到她熟睡後才偷偷摸摸自己解決生理需求，不禁令她懷疑，他是不是嫌棄她身材變形，失去「性致」了。
「睿，你不想要我嗎？」
高啟睿愣了一秒，微笑輕斥，「這麼突然說這個？」
「你是不是嫌我變粗了，顏色也不漂亮了，所以不肯碰我。」本來喬希婕只是想用開玩笑的口吻隨口提一下，沒想到還是忍不住哽咽起來。
見她眼中噙淚，他再也笑不出來，趕緊抱住她柔聲安撫，「你以為我不想要你啊？小傻瓜，我是怕自己太投入，傷了你和寶寶啊！」
「真的嗎？」她還是有點懷疑。
「不信你自己摸。」他輕笑著抓起她，呼吸瞬間加快。
「知道為什麼我不敢幫你洗得太仔細了吧？」高啟睿苦笑著想拉開她的手，卻被她握得更緊。
他好壞！明知她有多渴望，卻故意壓抑慾念。
喬希婕盯住他的眼，小手輕轉，促狹的逼問：「為什麼不告訴我？你說啊！」她快速的抽動數秒，又突然停下。
受不了這樣的懲罰，他粗喘著求饒，「寶貝，拜託別玩了，我會受不了的！」
「睿，你知道嗎？」她用另一手勾住他的脖子，附在他耳邊誘惑，「其實我可以的，我和孩子都承受得住。」
「乖，快放手，再下去真的會走火的。」他苦笑著堅持。
唉，固執的男人。「不做也沒關係，至少讓我幫你，好不好？」
「那，就到床上去吧。」拒絕不了她的誘惑，他只好接受，拿浴巾裹住她，一把抱上床，躲在她的身旁，低訴愛語，「喬喬，你知道自己有多美嗎？」
「騙人！男人才不會喜歡航空母艦。」喬希婕嘴上這麼說，心裡卻甜絲絲的。
「真的，你懷著我們的孩子，有一種特別的風情。」高啟睿拉開她身上的浴巾，小心的控制吮吻的力道。
好熱，好想要！真的不可以嗎？
喬希婕忍不住嬌喘，腦子裡糊成一片。
「喬喬，對不起，我不能讓你滿足，自己卻——」他一臉歉然地說。
「先讓你欠著，以後再加倍補給我。」她起身扯下浴巾，擺出撩人的姿態問：「睿，我美嗎？」
「你是全世界最美的！」高啟睿輕笑回道，吻住她的小嘴。
嬌吟聲中，她皺眉輕喚。
「怎麼了？」他以為自己弄疼了她，整個人立刻彈開。
「你這樣會害我很想要。」她咬唇睨視著他，眼帶哀怨的提醒。
「喔，對不起！」對她的慾望太強烈，害他忘了這次是她要為他服務。
「沒關係，我想幫你，這樣至少會有一點參與感。」駕馭他的慾望，她也能獲得成就感。
「用手就好了。」他讓她半靠在他胸前，大手包住她的小手，帶領她駕馭他的感官。
好幸福的夢……可不可以不要醒來？
黎明時分，喬希婕恍惚地醒來，身上的衣服因夢境太激情而濕透，日光燈照得她睜不開眼，殘酷的提醒她快快回到現實世界。
唉，那個可惡的男人，連做夢都不放過她。
喬希婕認命地翻身下床，拿著換洗衣物走進浴室，將脫下的衣服放進臉盆浸泡，之後跨入浴缸，閉上雙眼，任溫水灑落，流遍嬌軀，小手不自覺的摩挲位於下腹的疤痕。
那是她三年前出車禍時所留下的，又深又長的橫向傷口在當時造成嚴重內出血，差點要了她的命，若非確定在那之前不認識高啟睿，否則作這樣的夢，她真會懷疑這道傷口是剖腹產留下的。
雖然這次的夢可供查詢的線索更多，她卻毫無調查的能力，固執地相信一定是自己把現實中得不到的感情投射在夢裡，才會以高啟睿女友的身份與他相戀，貪求著屬於別人的幸福。
愛上一個狡猾的男人，心裡好苦，但她不怨他，因為是她自己傻傻的陷入，才會落得這樣的下場。
洗完澡，喬希婕泡了雙倍濃茶，以保溫杯裝著，之後拿使用過的兩個茶包敷她的泡泡眼，內服提神，外用消腫，就連傷心時也不忘物盡其用。
她坐在鏡子前，冷靜的從現實面回想自己擔任保姆這段期間的得失。
賺了錢卻賠了心，這算是賺到還是虧本？
敷完了眼睛，她刻意不再去想他，專注的打扮自己，即使失戀也要美得讓人看不出來。
今天，她是為愛而戰的美少女，穿著俏皮的水手服，梳起公主頭，扎上紅綢帶，要代替愛神電暈所有男人。
這套行頭也是顧安潔友情贊助，是去年遊樂園辦活動時發給所有女性員工的支付，顧安潔不惜擺出主管的架子拒絕穿它，被她扔進雜物間，至今仍是全新的，若不是喬希婕說出需要穿各類制服，她還差點忘了家裡有這玩意兒。
裝扮完畢，喬希婕站了起來，對著鏡子轉身作最後確認。
嗯，青春俏麗，甜美可人，就像剛從卡通裡走出來那樣完美，好極了！
姑且不論私情，欠債還錢是天經地義的事，從現在起，她只要專注的朝這個目標努力就行了，其他什麼都不用想。
特別是感情。
「我出門囉！」穿上薄外套，喬希婕快步走出家門，瀟灑的前去工作。
下午四點，溫瑞築來上班，打完卡後看同事一會兒摸摸這裡，一會兒蹭蹭那裡，更像誤食了什麼迷幻藥般不時傻笑，令她忍不住皺眉問：「你還好吧？你像這樣笑多久了？」
好不容易終於等到同事開口，喬希婕得意極了，「你想知道？」
「嗯。」不然幹麼追問？
喬希婕慢慢將臉靠近她，挑眉壓低嗓音賣關子，「你真的想知道？」
「不想說就算了！」哼，別想吊她胃口！
「好啦、好啦！」喬希婕趕緊拉住她，想小孩子一樣興奮的給予提示，「你有沒有發現今天有哪裡不一樣？」
「哪裡？」溫瑞築納悶的轉過頭，隨口問：「「蠻牛先生」來補貸了嗎？」
「沒有啦！」喬希婕聽了當場翻白眼，沒好氣的說：「厚！我說的不是那個啦！」
「是嗎？」溫瑞築的眸子很快的釘在她露出的纖細腰身，皺起的眉幾乎打結，擔憂的提醒，「你這件上衣會不會太短了？裙子是低腰的上衣還那麼短，小心警察找你麻煩。」
「放心，這件我有特別處理過，警察一來，馬上撕開魔鬼氈，上衣就變長啦！」喬希婕邊解說邊示範，一臉得意的說：「你看，長度可以調整，而且我發現啊……」
「發現是嗎？」
「穿的越短，生意越好！」終於說道正題了！「罌粟，我今天賣了將近一百盒耶！」
「哇，太棒了！」那她今晚可輕鬆了！
「好在我七點半就跑來包檳榔，不然生意那麼好，根本來不及包來賣呀！」總不好意思老讓同事幫她補沒達成的業績嘛！
聞言，溫瑞築不安地問：「你幹什麼這麼早來？」昨天才建議她跟僱主保持距離，今天就這麼積極的做業績……該不會是昨晚發生了什麼不好的事吧？
「就睡不著嘛。」喬希婕輕描淡寫的說。
「茉莉，是不是昨晚……」溫瑞築仍不放心，秀氣的眉再次輕皺。
喬希婕面不改色的笑著搖頭，「昨晚沒怎樣啊。」
「可是……」溫瑞築總覺得她怪怪的，但又說不上來哪裡怪。
「啊，有客人！」喬希婕突然大喊，拉緊白手套，風一般飛奔而去。「您好，我是小茉莉，請告訴我您需要什麼服務？」
那精神抖擻的語氣成功說服了溫瑞築，相信她一定能把事情處理好。
「好的，請稍後！」喬希婕快速奔回店裡，拿了客人買的東西又回到車旁，鞠躬送客，之後甜笑著轉向下一輛車，「您好，我是小茉莉……思捷？」
「媽咪！」娃娃車的拉門滑開，高思捷跳下車，大大的張開雙臂飛奔到她的懷裡。
見到小丫頭雖然開心，但這也代表又要面對她父親……
越接近五點，喬希婕就越坐立難安，一反告訴同事業績突破時的興奮，不安地咬唇沉思。
這些細微的肢體語言沒能逃過溫瑞築的眼睛，她看在眼裡，擔憂在心裡，但她知道這是喬希婕必須面對的人生課程，她只能適時給予意見，剩下的就化成祝福，默默傳遞吧。
真不想進去……
將機車熄火後，喬希婕仍坐在車上，也無意解開背帶，躊躇了半天還是不想進門，無奈的眼神隔著歐式鍛鐵大門望著屋子。
「媽咪？」
「呃？」喬希婕回過頭。
高思捷撅起小嘴，可憐兮兮的說：「肚子餓扁扁了！」
「喔，那我們進去吧。」喬希婕只好硬著頭皮帶高思捷進門。
裡裡外外看過一遍，發現高啟睿似乎不在，喬希婕才鬆了一口氣，打開冰箱拿出晚餐加熱。
飯後，她帶著高思捷在花園裡散步、玩耍，嗅著撲鼻的茉莉花香，忍不住再次感激他，在接收她的家之後，刻意保留了這些她母親親手栽植的茉莉花。
不到九點，高思捷已準備向周公報到，喬希婕抱著她進屋，叫醒昏昏欲睡的她，在看著她刷完牙之後送她上床，沾枕不到三秒便立刻陷入沉睡。
「布谷、布谷、布谷……」九點的鐘聲響起。
喬希婕抬頭看了眼牆上的種，不由得猶豫起來。
九點了，她好想現在就離開，可是下班時間還沒到就走人，又覺得對不起這份薪水。
她打了個大大的呵欠，昨晚沒睡好，今天一整天靠濃茶硬撐，剛才又陪小傢伙玩捉迷藏，跑過來追過去，這下累得眼皮都快撐不開了。
乾脆來打個盹吧！對，一睡天下無難事！
喬希婕搬了張小凳子，往孩子床邊一趴，不一會兒便墜入夢鄉。
高啟睿將車開上門前的車道，熄火進屋，隨即來到女兒的房間，見喬希婕趴在床邊睡覺，情不自禁的輕撫她的臉，忽然聽見她細聲囈語。
聞聲，他的手顫了一下，想繼續撫摸，又怕驚醒她。『
他不想再等了！
好想就這樣告訴她真相，但是，她承受得了突如其來的刺激嗎？
萬一她根本不相信他所說的，那又該怎麼辦呢？
唉！他就是顧慮太多，才會被老媽嘲笑沒氣魄。
看她這樣睡在床邊不舒服，高啟睿決定將她抱到床上去睡。
他蹲了下來，非常小心的扶起她靠在他的臂彎裡，另一手穿過膝後將她抱起，走向自己的房間，輕輕將她放在床上。
縫在上衣內側的魔鬼氈扎得喬希婕直蹙眉，她噘噘小嘴，翻過身又繼續呼呼大睡。
「今天扮「美少女戰士」啊？」那身青春洋溢的「戰鬥服」，不禁勾起高啟睿過去陪她一起看這部少女漫畫的回憶，彎身親吻她的臉頰，但又忍不住皺眉，「這件裙子會不會太短了？」
微掀的短裙下，交疊的美腿令他心蕩神馳，著迷不已，他伸手輕撫腿彎，滑過性感地小腿肚，愛不釋手地把玩她纖細的腳踝。
好滑，好嫩。
這是他的寶貝，他的女人，同時也是他孩子的媽，他多想重溫久違的悸動，帶她回味熱戀時瘋狂的激情，用極致的快感讓她深刻體會他有多愛她。
唉，別鬧了，這樣只會把她嚇死，或是乾脆逃到天涯海角，不讓他找到。
「喬喬。」高啟睿歎了一口氣，下意識輕喚。
迷濛中，喬希婕坐起身，長髮披散，剛睡醒的臉上泛著淡淡紅暈，美得像朝露中的溫柔女神，看見他，她邊傻笑邊揉眼睛，喃喃的說：「睿，我又夢到你了。」
她平常在他面前都喊他高先生……難道她恢復記憶了？
可能嗎？
為此，高啟睿的心漏跳了一拍，隨即跳得極快，拚命壓抑可能會驚嚇到她的激動情緒，輕握她的小手柔聲問：「夢到我什麼？」
而且，他說「又」夢到，表示這不是她第一次夢見他囉？
喬希婕坐直身子，定睛看著他，笑容慢慢斂去，好奇的偏頭，想看清楚他背後那面牆上到底畫了什麼。
雪白的牆面上畫著一家三口，年輕女子的笑容很甜，她抱著一個可愛的小女嬰，一旁的年輕男子也開心的笑著，滿足的環抱著這對美麗的母女，彷彿擁有她們，就是擁有了全世界。
毫無疑問，不管是誰看到這幅畫，都能感受到畫中流露的幸福氛圍。
但喬希婕無法理解，甚至不明白高啟睿為何要在房間的牆上虛構幸福的畫面。
這當然是虛構的，因為她從不曾與他合照，更別說是畫出像這樣洋溢著幸福的全家福畫像……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該不會……喬希婕抬眼看他，內心忐忑極了，想問又不知該從何問起。
「你是不是在想，畫裡的女人是誰？」高啟睿落坐床畔，握住她的手，邊觀察她的表情，邊小心翼翼地開口問。
「是我嗎？」除非她有個雙胞胎姐妹。
「當然是你。」他點點頭。
「可是我不曾跟你合照過……」這正是她想不通的地方。
「當然有，只是你不記得了。」高啟睿輕笑著掏出皮夾，從裡頭拿出一張照片遞給她，「不過，這時照片裡還沒有思捷。」
喬希婕接過照片，看著依偎在他懷裡笑得燦爛的自己，似曾相識的熟悉感令她沒來由的紅了眼眶，模糊了他的五官，被他握住的小手也不自覺的顫抖。
既然牆上畫的是全家福，那……
「思捷她……真是我的女兒嗎？」但尚未等他表示，她又立刻開口阻止，「等等，先讓我弄清楚，你昨晚說，思婕是你的前女友生下的……」她一臉困惑地道，生怕真相跟她以為的不一樣。
「那是我給你的暗示，因為我不知道再次相逢，你還會不會愛上我。」
咬住發顫的唇，喬希婕不由自主的流下眼淚，「但……思婕是那麼的特別，如果真的是我生下她，這麼可能不記得？我不是個好媽媽！不然不會連女兒的存在都不知道……」
「親愛的，這不是你的錯。」見她淚流滿面，高啟睿立刻抱住她，柔聲低訴，「懷思婕的時候，你每天都好期待跟她見面，為了讓她健康的成長，就算害喜嚴重，也硬逼著自己吃下不喜歡的食物……你是個好媽媽，很棒的媽媽，別再自責了，嗯？」
喬希婕自他懷中抬起頭，難過的追問道：「睿……為什麼我會忘了你們？」
高啟睿一歎，他怎麼可能忘得了她那時渾身是血，毫無意識的模樣？
「你記得三年前那場車禍吧？」她點點頭。
「當時你失去意識，又有早產的跡象，，醫生緊急為你接生，但你的頭部因為受到嚴重的撞擊，昏迷了一段時間，醒來以後就把我們忘了……」
聽著他的解釋，喬希婕開始感覺到腦中失落的拼圖一片接著一片被尋獲，被愛的記憶相互連結，在她的腦海中拼湊出一幅甜蜜幸福的畫面，她突然嗚咽一聲狂哭起來，淚如泉湧，不知該怎麼感謝老天，讓她想起與他相戀的點點滴滴。
「喬喬……」高啟睿輕聲喊著，同樣感動得不知所措，用力抱緊了她，激動的吻遍她的臉，「你回來了，終於回到我的身邊了！」
喬喬……是的，在夢裡，他都是這樣叫她。
喬希婕睜大水眸瞅著他，「睿，我不是在作夢吧？你愛的真的是我，而不是冒險為你生下女兒，昏迷不醒的女友嗎？」
「傻瓜！那都是你……」說到一半，發現她掩唇忍著笑，高啟睿忍不住捏了她的臉輕斥，「小壞蛋，竟敢耍我！」
「好痛！原來我真的不是在作夢！」她驚呼一聲，喜極而泣，「嗚嗚，睿，我好開心，我終於想起你了！」
「喬喬，我好愛你，我好怕我的愛會害你崩潰，或是讓情況變得更糟糕。」
她拚命搖頭，噙著淚回道：「你早該告訴我的，我這麼強壯，才不可能崩潰。」
「喬喬。」高啟睿靠向她，偏頭吮住她的小嘴，輕輕磨蹭她的唇舌。
雙唇被含入他唇間輕吮，喬希婕說不出話來，只有眼角喜悅的淚水無聲的見證兩人重逢後的甜蜜。
作者:
力寶龍
時間:
2022-8-2 00:03:49
第七章
兩人吻得正火熱時，喬希婕突然想起一件事，急忙推開高啟睿，邊挪向床沿邊說：「對了！我要去抱抱女兒，我想聽她叫我媽咪！」
高啟睿眼明手快的拉回她，柔聲安撫：「急什麼？她已經睡了，明天再抱就行啦！再說她本來就叫你媽咪，不是嗎？」
「喔，那我們現在……呃！」坐在他撇開的腿間，被某樣東西頂住臀溝，作過那麼多次春夢的她，不用問也能猜到那是什麼，當場羞紅了臉，也不敢轉頭看他，心兒怦怦跳，渾身緊繃。
「喬喬，」他在她的耳邊吹氣，沙啞的誘惑，「我要對你進行「愛的教育」，重新讓你體驗身心合一的美好。」
一陣酥麻籠罩耳際，令她呼吸一窒，不自覺的嬌吟出聲。
高啟睿縮起雙腿圈住她，不斷的說著甜言蜜語，「喬喬，我的寶貝。」
她轉身跪坐，仰起臉吻住他靠近的唇，情不自禁伸舌探入他的口中，並不時輕咬他的唇。
他低吼一聲，不想再壓抑奔騰的慾念，將她放倒在床上，自細緻的頸項一路吻向鎖骨，在她的幫助下解開上衣。
喬希婕不自覺地輕喘，不由得想起兩人的初夜，他笨拙但溫柔地想與她結合，因弄痛她而心疼，忍得滿頭大汗，還有第一次帶她體驗高潮的震撼。
那些記憶都回來了，所有的感覺也都回到她的腦海。
因為相愛，所以他們有了愛的結晶，也因此，他一直守候著她，又顧忌相認將會帶給她傷害，所以才會一直忍著不說。
過去相愛的畫面一幕幕重現，好不容易尋回失而復得的記憶，喬希婕不再迷惑，主動解開他的扣子。
褪去所有衣物，兩人光溜溜的像初生嬰孩，久違的裸裎相見，他們都極欲佔有彼此。
結合的瞬間，喬希婕緊張又亢奮。
忍了三年的慾望一口氣宣洩真教她吃不消，但又不忍心提醒他節制，只好默默承受，漸漸的，酥麻模糊了她的意識。
「喬喬。」他忽然停下，柔聲輕喚。
「嗯？」她嬌喘著，微睜星眸，迷醉的看著他。
「我們結婚吧，越快越好，好嗎？」高啟睿深情的凝視著她，語氣直接又堅定。
她遲疑了三秒，恍惚的思緒漸漸清晰。
「嫁給我，我會疼你一輩子，不讓你受委屈。」
「好。」她彎起唇甜笑，毫不猶豫的答應。
「喬喬，我終於等到了！」他低頭吻住她。
「睿！」他們這次是真的能夠廝守在一起了嗎？
有種不祥的預感如烏雲般悄悄籠罩喬希婕心頭，揮之不去。
「爸，我明天要去南部參加同學的婚禮，後天才回來。」喬希婕走到沙發旁，小聲的對父親道。
「只是參加婚禮，為什麼要去兩天？」
「因為我是伴娘，新娘的家在南部，所以後天她歸寧，我也得跟去啊。」
她面不改色的說謊。
其實是寶貝女兒要當高啟睿合夥人的花童，但不這麼說，她很難找到能離家兩天的正當理由。
盯著她看了好久，喬海生終於點頭，「好吧，自己注意安全，女孩子家不要隨便喝酒，免得被男人佔便宜。」隨口叮嚀完，他便把注意力轉回電視上。
「好。」喬希婕迅速轉身，回房後才大大的鬆了一口氣。
自從那一夜過後，父親似乎特別注意她的行蹤，只要她到家的時間比過去稍晚，便會打電話催個不停，因此她變得非常注意時間。根本沒辦法專心享受和高啟睿的魚水之歡。
但奇怪的是，即使已恢復部分記憶，她卻無意告訴父親她已答應高啟睿求婚的事，為什麼會這樣，她也說不上來，只覺得著麼做不會有任何幫助。
所以，她才會對父親說謊，極力爭取與高啟睿相處的時光。
鎖上房門，她從衣櫥裡拿出事先準備好的服裝收進行李袋，不經意瞥見鏡中的自己，眼泛春色，嘴角噙笑，那舉手投足間流露的嫵媚，任誰看了都知道她是戀愛中的女人。
那……父親也看出來了嗎？
喬希婕不自覺地咬唇沉吟，內心擔憂不已。
希望不會呀。
萬里無雲的晴空下，一場熱鬧的婚禮正要展開。
喬希婕起了個大早，先騎車到高啟睿那兒去，兩人再帶著女兒一起出發前往男方家。
「媽咪，糖糖給你！」高思捷被兒童安全座椅固定在後座，只得拚命伸長手，急著把手中的軟糖與母親分享。
「謝謝寶貝。」喬希婕轉身拿取，開心的放入口中咀嚼。
「媽咪，給爸爸！」高思捷又拿出一顆糖，迫不及待的遞向前。
「好。」喬希婕接過軟糖，立刻往高啟睿的嘴邊送。
他張口含住，順勢輕咬。
指尖傳來的酥麻感，令她情不自禁呻吟，對上他的眼，不覺心跳加速，彷彿被他含在口中挑逗的是她的……
抽回手，喬希婕降下車窗，讓風吹涼發燙的臉，被他吸吮過的指尖同樣發燙，且微微顫抖。
發現標示著目的地的看板，喬希婕隨口問：「睿，到男方家還有多遠？」
開啟方向燈，他跟著右前方的車陣駛向交流道，「下交流道後再過幾條街就到了。」
「喔，那我們今晚要住哪裡？」打開化妝包，她對著鏡子撲了些唇蜜，轉頭問他。
「我在飯店訂了房間，下午去chick in，婚宴結束後直接上樓就能休息了。」
「是喔，那你明天要帶我們去哪裡玩？」她興奮地問。
「這是秘、密！」高啟睿一臉神秘的說。
喬希婕頭一撇，嘟嘴偷罵他，「討厭，小氣鬼！」從前幾天問到現在，他就是不肯告訴她，口風簡直比防水拉鏈還緊，真氣人！
「今天，我終於要把傳說中的老闆娘介紹給員工認識了。」拉拉小手，他輕笑著說。
「什麼傳說中？」
她的不解風情令他氣結，得意地自誇，「厚！你都不知道你老公行情有多好嗎，三天兩頭就有人跑來對我說想嫁給我耶，但我的專情早已是「上港有名聲，下港真出名」，就算慕名而來的女人有傾國傾城的眉毛，我對你也不曾有過二心！」他邊說邊用手比出前凸後翹的女性身材，接著手一揮，抹去剛剛畫的曲線，迅速拋給她一個飛吻。
真是，有哪個正常的男人肯傚法柳下惠的精神，拒絕美女的主動追求？除非他不是男人！
不過，經她親身實驗，他的「機能」十分正常，表現跟過去一樣勇猛無比，不過，她才不想讓他太驕傲呢！
喬希婕挑眉斜睨著他，突然捂唇捧腹作嘔吐狀。
高思捷看了覺得有趣，有樣學樣的跟著誇張的嘔吐起來。
「啊！你們那是什麼反應，太瞧不起我了吧？」高啟睿摘下太陽眼鏡，用力裝出兇惡的眼神掃向母女倆。
喬希婕立刻鞠躬作揖，狗腿的奉承，「是是是，都是小的有眼不識泰山，要怎麼做您才肯原諒小的呢？」
「哼哼！」高啟睿隨即朝她勾勾手指，示意她湊近。
他想對她說悄悄話嗎？
「什麼？」她傾身趨近聆聽。
高啟睿勾唇淺笑，沙啞的低語，「今晚早點把女兒哄睡，我要跟我的老婆共度春宵，要她慾火焚身，渾然忘我，騰雲駕霧，欲罷不能……」
哇！要死了！女兒就坐在後面，這個人居然還能面不改色的對孩子的媽做出性暗示？
「咳！高先生，誰是你老婆？」輕咳一聲，喬希婕邊說邊心虛地從後照鏡觀察女兒有無異狀。
「媽咪，爸爸說什麼？」高思捷好奇的問。
喬希婕燒紅了臉，結結巴巴地否認，「沒、沒有啊！」
見女兒困惑的歪著頭看她，令她尷尬得只想鑽進座椅下方——前提是她得像猴子那般苗條才有可能做到。
「哈哈哈……」見她難以啟齒的羞紅了臉，高啟睿忍不住大笑，轉頭對女兒說：「是媽咪假正經，愛吃又不敢承認！」
「哼！」喬希婕氣得用力擰他的大腿，卻因為他繃緊的肌肉而害自己手指發疼，頭一撇，溫柔地問女兒，「寶貝，難得出來玩，今晚媽咪陪你玩到天亮好不好？」
高思捷一聽，興奮得手舞足蹈，「好！」
喬希婕得意的仰起臉看高啟睿，原以為會看到他挫敗的表情，卻見他興高采烈附和，「好極了，今晚大家都別睡，一起來狂歡！」
喬希婕直覺一定有詐，狐疑的瞇起眼盯著他。
戴回太陽眼鏡，高啟睿邊瞄她邊笑問：「幹麼用那種眼神看我？」
「你現在在想什麼？」用眼角瞥他一眼，她提防地說。
「你知道我在想什麼？」他輕笑著問，之後意味深長的勾起唇自答，「對，你知道的。」
他那已有所指的自問自答令她的臉紅到耳根，不敢再跟他拌嘴。
與新郎的車隊一同前往女方家迎娶新娘的途中，看見貼著「喜」字的擋風玻璃，聽著前方傳來的鳴炮聲，喬希婕真切的感受到結婚喜氣，忍不住幻想當自己結婚時熱鬧非凡的場面。
「喬喬，該下車了！」
喬希婕回過神，轉向抱著女兒的高啟睿，一時忘了安全帶還沒解開，猛然移動身子，立刻被勒得彈回座椅上，尷尬得咧嘴傻笑。
待她下車，高啟睿便將女兒交給她，「我要去幫忙搬禮品，你來幫女兒別一下胸花。」說完便快步離去。
「思婕，別動喔。」喬希婕輕聲命令，小心翼翼的將胸花別在女兒胸前。
然後，她牽著身為花童的女兒跟著男方迎娶的人馬走進女方家，接過甜湯圓，喂孩子時不忘叮嚀寶貝細嚼慢咽。
吉時一到，身穿白紗禮服的新娘由新郎和媒婆攙扶著走出家門，覆面的頭紗裡，隱約看得見新娘離情依依的淚痕，媒婆高高舉起八卦米篩，扶新娘坐上禮車。
將女方的陪嫁禮品搬上車後，一行人陸續回到車上，在鳴炮聲中出發返回男方家。
午餐過後，當喬希婕和新娘、伴娘們聊得正起勁時，高啟睿敲門進入房裡，客氣的說：「喬喬，我們走吧，先去飯店chick in，回來再讓你們聊個過癮。」
新娘王逸帆伸出戴滿金飾的沉重雙手，緊緊勾住喬希婕的手臂，挑釁的衝著他說：「高啟睿，男子漢大丈夫，說話要算話，別半夜來敲房門跟我討你老婆喔！」
高啟睿抱起女兒，邪笑著回敬，「只要你老公能忍受新婚之夜抱不到老婆，那不管你想聊到多「早」，我都沒有意見啊！？」
王逸帆俏臉一紅，尖叫指著他，卻臨時想不出罵人的字眼，急得結結巴巴。「高啟睿！你你你……」
「我怎樣？」明明就是她先挑釁，他才反擊的。
「喬喬，你老公欺負我啦！」王逸帆立刻裝哭，不依的猛搖喬希婕的手臂，要她主持公道。
「睿，今天新娘最大，別惹她生氣嘛。」喬希婕走向他，軟言相勸。
「好男不跟女鬥。」高啟睿咧嘴假笑，拉著心上人掉頭就走。
上了車，喬希婕凝視著他，有些不安的開口喚他。
「睿……」
高啟睿空出右手輕輕摩挲著她的臉，體貼的問：「累了嗎？」
「你是不是……」她抬眼又立即斂睫，欲言又止。
「是不是什麼？」見前方綠燈亮了，他踩下油門，隨口問道。
猶豫了好半晌，喬希婕終於鼓起勇氣問：「你是不是喜歡過逸帆？」
聞言，他猛然踩剎車，驚訝得活像親眼見到她生吞蟒蛇。
「叭叭叭！」
後方車輛的駕駛猛按喇叭，他只好趕緊將車停往路旁。
他鄭重的問：「為什麼你會以為我喜歡過她？」
「因為你們看起來好像在……」見他神情變得嚴肅，喬希婕緊張的舔了下嘴唇，小心的斟酌用詞，「打情罵俏。」
「我幹麼跟她打情罵俏！」高啟睿瞪大雙眼，氣急敗壞的大吼：「那小子壓根兒沒有半點女人味，我哪可能喜歡她？」
真不知好友的眼睛是不是被蛤肉糊到，居然會煞到那個一點也不像女人的恰北北。
嗯，或許是孽緣……不，一定是這樣沒錯！
喬希婕心想，他叫逸帆「小子」，著是不是代表他沒有把人家當成異性看待？
「這該不會是她告訴你的吧？」高啟睿懷疑的瞇起眼。
「當然不是！」她趕緊搖頭，以免傷及無辜。
「不是就好，以後沒事別跟她走得太近。」他沒好氣的說。
咦，怪怪的喔。「你有把柄在她手上？」
「我是怕你被她帶壞！」高啟睿說得咬牙切齒。
「怎麼會呢？」她覺得逸帆並不壞啊。
「別被那小子騙了！當初她不但設計陷害我，還拚命慫恿孫哥用過去的恩情逼我放棄持有的股份，想把我踢出公司咧！」他越說越氣，緊握的大手把方向盤的皮套扭得吱吱作響。
這麼狠？不會吧？「你是不是得罪過人家？」
高啟睿冷哼一聲，不屑的解釋，「她被我們的競爭對手威脅，逼她色誘孫哥，好把我這個得力助手踢掉。」
「可憐的逸帆……」喬希婕忍不住同情她的遭遇。
什麼？有沒有搞錯，她居然同情那個害人精？「可憐？無緣無故被設計，差點跟合作夥伴撕破臉的我才可憐吧？」
高啟睿氣得雙眼幾乎噴火，當初若非他不甘蒙受冤屈，自行搜證，恐怕早就讓對手得逞，失去一切了。
「好啦，你別生氣嘛。」見他發怒，喬希婕趕緊撒嬌求饒。
「看在孫哥的分上，我最多只能在人前喊她一聲「嫂子」，其他的想都別想！」說完，他怒氣沖沖地發動引擎，繼續上路。
話題結束，空氣悶滯，她想也不想就抓他的語病改變氣氛，「睿，沒女人味的呢不愛，那女人味多到滿出來，你不就愛死了？」
他轉頭看見她嬌柔的笑臉，不願與她獨處時還浪費時間生別人的氣，伸指輕捏小巧的下巴，挑逗的暗示，「等到晚上，你就會知道我有多愛女人味了。」
喬希婕忍不住打了個哆嗦，一股又刺又麻的感覺瞬間竄遍頭皮，令她渾身僵硬，回頭看看在兒童安全椅上沉睡的女兒，心想，寶貝，你可要睡飽一點啊，媽咪今晚就靠你解救了！
鴛鴦喜締結、龍鳳永相隨、歡喜佛跳牆……
有著喜氣菜名的精緻菜餚一道接著一道上桌，色香味俱全，令人食慾大開，充分滿足了每一張挑剔的嘴。
婚宴進行中，賓客們不斷向新人敬酒，身為擋酒團團長的高啟睿自然必須隨行，負起讓新郎倌保持清醒的重責大任，這讓喬希婕鬆了一口氣，安心的跟女兒一塊兒品嚐美味料理，不時回頭欣賞台上的表演。
「來來來，大家看這裡！」
新郎的大學死黨突然拉著新人上台，亮出預先準備的鍋與鏟，邊說邊敲，吸引所有人注意。
「身為新郎的死黨，當然要關心他婚後的「性福」羅，可是要怎麼試才知道呢？嗯，拜託一下，德高望重的長輩和帶小孩來吃喜酒的媽媽先別急著離席，放心，我不會要他們在這裡脫光表演啦！不過結婚嘛，不來一點「十八禁」的怎麼會好玩呢？」
轉向新人，他立刻感受到新娘眼中射出足以媲美死光槍的強力電波，害怕的吞口水壯膽，繼續惡整兩人。
「看到鍋、鏟，大家一定以為我想搞什麼「狀元及第十八響」對不對？拜託，那種粗俗的遊戲早就過時了，誰還想玩？」他兩手一攤，挑眉說道。
「啊你不是說要玩「十八禁」？」台下有人鼓噪起來。
「拜託！我是專程來報仇的耶，當年這傢伙害我從新婚之夜起睡了一個多月的沙發，好不容易等到他的喜帖，你們說，我能放過他嗎？「
過去深受其害、如今坐在台下等著報老鼠冤的受害人們異口同聲的附和，「當然不能！」
他笑嘻嘻的不知從哪兒拿來一個裝有橘黃色液體的塑膠袋，用簽字筆畫了一張大象臉，往新郎腰間一綁，讓它垂掛在重要部位前方，然後拿出一根養樂多專用吸管，大夥兒便立刻瞭解遊戲規則，興奮的鼓掌叫好。
「這包柳橙汁可是我們羽峰親手搾的，保證每一滴都是原汁原味，你吸的越乾淨，就代表你越愛你老公！」他以娘到不行的嗲音告訴眼露凶光的新娘遊戲規則。
親手搾的？他老早就知道他們要這樣整人？
王逸帆凶狠地瞪住丈夫，讓孫羽峰徹底體會到「個人造業個人擔」這句話的悲哀。
唉！只怪自己當時年輕氣盛，一心只想整人取樂，但混過的人都知道「出來混的遲早要還」這個道理，既然結婚，報應就跟著出來了，只好請老婆大人多擔待些，等到兩人單獨相處的時候再任憑她處置了。
見新娘怒瞪新郎，友人幸災樂禍地問：「來、來，新娘子，需不需要我幫忙插上吸管啊？」
「你老早就知道今晚有「餘興節目」？」王逸帆咬牙切齒地問，看丈夫一臉心虛，她也不好當著親友、員工的面前發作，只好豁出去，先把面子留給老公，反正她有一輩子的時間可以算賬！
她也不是省油的燈，接過吸管，用力戳破塑膠袋，蹲在丈夫跟前，用那根短到不行的吸管豪邁的吸了起來，速度之快，連丈夫的死黨都來不及敲鍋助興，袋子裡的果汁酒被她吸得一滴不剩。
「呃……」好驚人的吸力！
想害她當眾出糗？哼！門兒都沒有！
「我喝光囉，謝謝招待！你慢慢檢查啊！」主動解下丈夫腰間的繩子，她輕晃空袋，將它交給對方，瀟灑地拉著丈夫走下台，繼續敬酒，留下目瞪口呆的男人捶胸頓足。
「媽咪，人家也想看啦！」
喬希婕臉紅心跳地盯著舞台，新人表演完早就下台了，她遮住女兒眼睛的手卻一直忘了放下，惴惴不安的轉向又為新郎擋下一輪敬酒的高啟睿，不禁擔憂，萬一他們結婚那天，類似的戲碼再度上演……
媽呀，那麼大一包果汁，要是沒辦法一口氣喝完，那不是糗死了！
作者:
力寶龍
時間:
2022-8-2 00:04:06
第八章
「謝謝你們幫我送他回來，再見。」
向高啟睿的友人道謝後，喬希婕關上房門，走進浴室擰了條熱毛巾，回到床邊幫酒醉的高啟睿脫去西裝，擦拭臉和手腳。
他喝醉了雖然讓他逃過一劫，但酒喝多畢竟沒有好處啊，等他酒醒，一定得好好勸說才行。
「思婕，你的眼睛都睜不開了，不要再看電視，刷牙準備睡覺好不好？」
「好……」高思婕打著呵欠，乖順地任母親接過遙控器，刷完牙，躺上床沒多久便沉沉睡去。
卸完妝，喬希婕挽起長髮，拿著換洗衣物進入浴室，放了一缸熱水，才剛脫下小禮服，喀啦一聲，浴室門開了，渾身脫得只剩內褲的高啟睿搖搖晃晃地走進來，擔心他會跌倒受傷，她想也不想地上前攙住他。
「我想洗澡。」他口齒不清地說，她根本拖不動高大的他。
「先去睡覺，等你酒醒了再洗。」她柔聲安撫，扶著他往外走。
「不要，我要洗。」
「可是你喝醉了，這樣很危險的。」
「我才沒有喝醉。」他揮手抗議，含糊地強調，「我要洗澡。」
是啦，從沒聽過有哪個喝醉酒的人會承認自己醉了。
「好吧，那你要乖乖聽話喔。」喬希婕不疑有他，攙著他走向浴缸，脫下他的內褲，讓他坐在浴缸邊緣，不忘叮嚀，「你就坐在這裡，要是會頭暈就往前傾，不要往後倒，不然會溺水喔。」
高啟睿沒有回答，在她忙著搓揉泡泡時安靜的坐著，從斂垂的眼睫下看她、她身上穿著他替她買的內衣，傾身為他塗抹沐浴乳，性感得讓他起來邪念，好想當場撲倒她，瘋狂地滿足彼此。
「討厭！」喬希婕抓開他伸來的大手，把肩帶拉回原位，像糾正孩子般微笑輕斥，「乖，不要亂抓。」繼續搓洗他的背。
呃，他的手怎麼伸過去拉下她的肩帶？高啟睿趕緊回神。
洗到一半，她忽然停下，隨口問：「睿，我們結婚時，不會也有那種「餘興節目」吧？」
「啊？」她問這個做什麼？
「就……羽峰的大學死黨拉他們夫妻上台玩的那種遊戲啊。」她有些難為情的提醒。
「大概吧。」
「什麼叫「大概吧」？拜託！那很低俗耶！」喬希婕忍不住驚叫，揚手捶他肩膀，「那種事……本來就應該關起房門來做，教人家當眾表演，像什麼話？」
高啟睿低頭忍著笑，故意以無所謂的語氣逗她，「有什麼關係？總比要我們脫光光在台上做愛容易吧？」
她瞪眼抽氣，警告地威脅道：「高啟睿！要是你敢讓人那樣整我，我一定馬上跟你離婚！」就算他清醒後不會記得，但該說的還是得說清楚，絕不能妥協！
他想了一下，聳肩提議，「好吧，為了避免到時候起爭執，那我們先來討論一下你能接受的尺度好了。新郎新娘玩親親？」
「可以。」她點點頭。由於將洗到他的重點部位，因此她擠出一把泡泡放在他手裡，「來，這裡你自己洗比較乾淨。」然後開始清洗他的大腿。
「舌吻呢？」高啟睿乖乖照做，但看著那雙小手搓洗著他的毛腿，他還是忍不住起了反應。
「OK，別超過三分鐘就行。」呼！他的腿毛好多，真是男人中的男人！
「用你的高跟鞋當酒杯？」他是很樂意啦！
喬希婕想了一下，笑瞇瞇的說：「只要你喝得下去就沒問題呀！」
「那，「滾蛋過山溝」呢？」
她皺起眉頭，「就是要新娘拿生雞蛋放進新郎的褲管，滾過褲襠，再慢慢滾出另一邊褲管的遊戲嗎？」她曾在別人的婚禮上看過，簡直糗到爆！「當然不行！」
高啟睿忽然欺近她，邪笑著低語，「老實說，今晚看到他們示範那個動作，你想入非非了對不對？」
「我我我我才沒有！」無預警地被問到令人尷尬的問題，她不由得燒紅了臉，拚命搖頭否認。
「小聲一點，我頭暈。」他閉上眼，單手支頭，上半身直搖晃。
「你頭暈啊？」喬希婕怕他一頭栽進浴缸裡，趕緊扶著他靠向她，抓起蓮蓬頭，調整水溫後快速替他沖洗，「所以我才教你別洗嘛。乖，坐好，我馬上把你沖乾淨。」
「喬喬。」他忽然摟緊她的腰，身上的水滴沾濕了她，讓她一驚。
他乘機拉下她的肩帶，將內衣扯至腰間，在她的抽氣聲中張口吮住她的敏感。
她閉眼嬌喘，擱在他肩上的小手倏然縮緊，指甲深陷他的肌膚，顯得意亂情迷。
「換我幫你洗。」高啟睿彎身按壓沐浴乳，大手仔細抹遍她的身子。
聽到他這麼說，喬希婕的腦海中立刻浮現明天的水果日報頭條報導著「情侶洗鴛鴦浴不慎溺斃」的新聞事件，加上打了馬賽的死者裸體照片或以經典示意圖加強效果，害怕地顫抖了一下，當場恢復理智，手忙腳亂的想阻止他。
「不行，你喝醉了。」
「我沒醉。」抬眼看她，他笑著抓開她的小手。
咦，他看起來好像真的沒醉，可是她明明看他在嘉筵上喝了很多酒，怎麼可能這麼清醒？「你不是喝了很多？」
「喝茶會醉嗎？」高啟睿勾起唇看著她，輕笑著說出秘密。
「哪來的茶？」筵席上不是只有汽水、果汁跟酒嗎？
「事先準備呀！不然還真的要傻傻喝到掛啊？」他又不是酒鬼，幹麼跟自己的身體過不去？
「可是你不是說頭暈？」喬希婕仍有些納悶。
「我是裝的啦！」他抱起她跨坐在他腿上。「你好久沒有幫我洗澡了，不這樣說，你會幫我嗎？」
「當然會。」天，她好想要。
偏頭含住她軟嬾的耳垂，高啟睿沙啞的問：「關機了嗎？」
「整天都沒打開。」她覺得好舒服，就像整個人飄浮在空中。
「好乖，我要獎賞你。」
氤氳著霧氣的浴室裡，朦朧的鏡中映出兩人糾纏的身影，她情不自禁地嬌吟，性感的嗓音宛如強力春藥，令他失去平日的冷靜。
她不停地喘息，半瞇的水眸凝望著愛人努力滿足她的表情，漸漸失去思考能力，還來不及聽清楚他說了些什麼，意識便隨著高潮抽離。
不知過了多久，也不知自己身在何處，熟悉的沙啞嗓音彷彿自遠處飄近的仙樂，溫柔地喚醒了她。
「喬喬。」
「睿。」喬希婕含笑輕喚著愛人。
好清爽的感覺，他不但幫她洗淨身子，還穿上飯店的浴袍，躺在長沙發上，而他則是側躺在她身旁，微笑看著她醒來。
他真體貼，難怪她一直想嫁給他。
「醒了嗎？」高啟睿低頭啄吻她，偉岸的身軀輕壓上她的，在她耳邊低問：「什麼時候才真正輪到我們洞房花燭？」
「睿……」
「你還沒跟你父親提嗎？」他的親吻自她的唇移向耳畔，殷切地詢問，吐出的熱氣令她渾身酥軟，連腳趾頭都縮了起來。
「沒有。」
「為什麼不說？」溫熱的唇舌蠕向鎖骨，邪惡地逼問。
瞬間，喬希婕覺得身體像是被他的唇舌綁架了，快感一來，理性便遭到壓制，教她乖乖說出真心話，「我覺得太快了。」
「思婕都已經三歲，哪裡會快？」自她胸前抬起頭，他有些不悅地道。
她輕喘著拉攏衣襟，希望能清醒地向他解釋，「我，我是怕突然提起，爸爸會接受不了。」
高啟睿不想再拖下去，主動提議，「那好，回去以後，我找一天去拜訪他。」
「不行！呃，我是說……」喬希婕不假思索地脫口拒絕，連自己都被這突如其來的反應嚇著，又不知該如何解釋。
即使腦海中似有許多可疑的線索待她一一理清，她卻寧可選擇逃避，也不願認真面對。
譬如，她父親是在什麼樣的情況下決定把外孫女交給高啟睿撫養，卻在她清楚後隻字不提，害她錯過女兒成長的黃金時期。
這個問題她早該問的，但潛意識裡總有一種奇怪的預感，好像只要她一問，不幸的事就會席捲而來，徹底毀滅她目前的快樂和幸福。
見她困擾地咬唇沉吟，高啟睿歎了一口氣，挪動身軀讓她趴在他身上，柔聲道歉，「對不起，是我太急躁了。」
喬希婕搖搖頭。是她不好，都已經害他等了三年，卻為了奇怪的預感再三拖延。
「對不起，我只是不想每天都只能目送你回家。對我來說，有了思婕之後，我們的家就只有一個，但你才剛恢復記憶，當然不可能就這麼丟下你爸爸不管……」想想自己實在太不體恤她的處境，高啟睿歉然地望著她，大手輕撫她的嫩頰，柔聲訴說著對她的感情。
「不，我……」
「我只是說出自己的感覺，你不必因此感到愧疚。」
「睿……」
輕輕拉開浴袍的領口，他伸指在她的胸前寫下自己的名字。「知道嗎？只有跟你在一起，尤其是肌膚相親的時候，我才會覺得自己是完整的。」
他的告白是那麼的甜蜜醉人，喬希婕聽得心花怒放，撐直手臂，調皮的搖晃身子，「原來我讓你這麼沒有安全感啊？」
天使的純真笑顏和小惡魔的性感魅力，讓他愛得瘋狂。
「過來。」高啟睿迫不及待的命令，渴望得連聲音都帶著些顫抖。
喬希婕將身子貼著他向上蠕動。
「說，你有多愛我？」將他的雙手高高制住，她湊近他耳畔低問。
她媚笑著扭動水蛇腰，蹭得他慾火狂燒，沉不住氣的抬臀頂向她。
「不說就不給你喲！」憶起夢中的情境，她反客為主，就是不讓他輕易得手。
高啟睿放鬆身體，投降地說出此刻的希望，「我只想好好愛你，不要有任何人打擾。」
喬希婕俯身親吻他的胸膛，嬌嗔抗議，「給我正經點，現在又不是要你說色色的東西！」
受不了突如其來的刺激，他忍不住顫抖，喉結急促滑動。
即使單憑那雙小手的力量根本不足以制伏他，他也不願利用男性優勢掙脫得手，只好暫時壓制慾火，絞盡腦汁思索她愛聽的甜言蜜語。
「作美夢時，一睜開眼就迫不及待等你醒來一起分享；作了惡夢時，閉著眼睛也知道你就在身邊，給我百分之百的安全感。喬喬，我愛你，不止因為你是思婕的媽，從我們第一次相遇，在你主動拉著受傷的我上樓清洗時，我就愛上你了，每當看到你，我就好想對你說這句話。」
「真的嗎？」喬希婕不自覺的彎唇笑了，眼前霎時模糊起來。
那她是在什麼時候認定他的？討厭，這麼重要的事，為什麼她連一點印象都沒有？
「當然是真的！」見她感動落淚，高啟睿心頭一揪，急忙為她拭淚，半開玩笑的說：「傻瓜，我隨便說說就讓你感動成這樣啊？那我以後每天都說，你一定會煩得只想堵住我的嘴。」
喬希婕被他逗笑了，突然發覺深愛一個人，就算遺失片段的記憶又如何？
即使永遠都想不起來，潛意識裡相愛的感覺還是能存入新的回憶裡呀！
無論他這番話是為了溫存抑或發自內心，至此她已深信不疑，在不久後的未來，她的愛情終將開花結果，有了最完美的歸屬，同時也認定他是她今生唯一的伴侶。
「最後一題。」她認真的瞅著他問：「假如，我們一直結不成婚，你願意等我多久？」縱然愛意正濃，她依然無法忽視心底深處那股不祥的預感。
「天荒地老。」高啟睿毫不猶豫地回道。
「睿！」喬希婕聽了感動極了，開心地吻住他。
稍稍挪開她的臉，他面露無奈地翻白眼耍嘴皮子，「老天，求求你別真的讓我等到那時候！」
「貧嘴！還不快吻我？」揪住他的衣襟，她噘起唇命令。
「是，我的女王。」他樂於從命！
才剛親吻，喬希婕的身子便感到一陣涼，驚慌的拉回被他褪去的浴袍，緊張地瞥向床鋪，壓低音量警告，「喂！吻就吻，別脫我的衣服！萬一思婕醒來看到，穿著衣服至少還不會太難解釋。」
「放心，我會讓你high到連女兒睡在哪裡都不記得。」高啟睿翻身將她壓在身下，輕笑著堵住她的小嘴，以熱情的行動實踐承諾。
當輕柔的吻轉為急切的渴求，喬希婕逐漸恍惚，再也無暇顧及其他，只覺得自己的就像是跌進熱鍋裡的巧克力磚，敵不過他熱情的攻勢，當場融化。
隔天晚上，喬希婕依依不捨的與高啟睿吻別後，在他那雙深情眷戀的眸光中騎車返家。
「唉！」
站在家門前，她拿出鑰匙，不自覺的歎息，沒注意到門開了一條縫，低沉的男聲忽然響起，把她嚇得目瞪口呆。
「你回來啦？」喬海生面無表情的走來，側身讓她進入屋內。
「爸，你怎麼還沒睡？」不知為何，父親的眼神銳利得讓她心虛極了，彷彿她這兩天去了哪裡，其實他都知道。
懷著莫名的忐忑，她邊走邊吞口水，直覺似有萬根芒刺在背，強烈的壓迫感令她非常不舒服，只想馬上回到房間，逃避過於詭異的氣氛。
「這兩天你去哪裡了？」喬海生語氣不善的質問。
「就……我大學同學結婚，我去當伴娘啊！不是告訴過你了？」聽到這個問題，喬希婕不禁擔心起父親的健康。
他咄咄逼人的瞪著她，「為什麼都不開機？」
好可怕……爸爸到底是怎麼了？
「我有啊……可能是因為他們那邊手機收訊不好……」她垂下眼，心虛的說著臨時編出的借口。
「是哪個同學結婚？她叫什麼名字？」喬海生繼續逼問。
「爸！」父親的盤問讓她感到窒息，無力的放下行李袋，哭笑不得的問：「你到底怎麼了？你不是一向很信任我的嗎？」
他不悅地一揮手，「你以前也經常說謊，我只是沒有當面揭穿罷了。」
喬希婕被他這股突來的怒氣堵得啞口無言。
「不高興嗎？」見她默認，喬海生更生氣了，「你長大了，爸爸想多問幾句也不行？」
「不是那樣。」不懂父親為何突然跟她過不去，她難過又無奈，內心直發愁。
「別以為我每天窩在家裡什麼都不知道！」他毫不留情地戳破女兒的謊言，怒不可遏的攫住她的肩膀，猛力搖晃，「為什麼要騙我？你跟高啟睿那個男人一起去了哪裡？你們又上床了對吧？」
喬希婕聞言，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喬海生怒不可遏的質問她，「你這兩天真的是去當伴娘嗎？那為什麼我打遍你畢業同學錄上所有的電話，沒有一個女同學是前天結婚？」最近一個月甚至根本沒有人結婚！
她急切的在腦海中搜尋，希望能想起任何讓父親如此憤怒的線索，但不管她怎麼努力，就是無法將空白的記憶與現實連結。
「從你第一次為了那個男人說謊，到今天騙過我多少次，我就算到死都會記得！」他憤恨不平地說著，額上青筋暴突，緊握的雙拳恨不得掐著某人的脖子，將對方活活掐死。
好可怕……為什麼父親會這麼怨恨高啟睿？
生平第一次見到父親氣成這樣，為了平息他的怒火，喬希婕立刻跪了下來，柔聲勸慰，「爸，不管以前發生過什麼事，我現在完全想不起來了，所以請你慢慢解釋給我聽好嗎？」
喬海生望著那張酷似妻子的嬌顏，怒火頓時澆熄大半，長歎一聲，拉起女兒，娓娓道來，「那個男孩……不，那個男人，都怪我當初對他太好，又沒察覺他包藏禍心，才會遭他恩將仇報，害死你媽……」
喬希婕一驚。高啟睿害死她母親？
不！這怎麼可能？
「不可能……」她下意識搖著頭，不願相信高啟睿竟是父親口中的殺人兇手。
「那個男人利用我們對他的信任，伺機玷辱了你，用花言巧語使你成為他的禁臠，因為太狡猾了，所以多年來我們一直被蒙在鼓裡，完全沒有發覺他竟敢對你下手……」
說到這裡，喬海生不禁哽咽，流淚自責沒有盡到保護女兒的責任。
「等到我們發現的時候，你肚子裡的胎兒已經大到不能處理，你媽和我商量過後正打算幫你辦休學，誰知道那個男人居然拐騙你連夜離傢俬奔……」
喬希婕拚命否認耳裡聽見的事，腦海中浮現的是自己趁夜收拾行李爬窗逃家的畫面，以及撲進高啟睿的懷抱裡時，他萬般疼惜地承諾。
我從來不覺得你和寶寶會成為我的包袱，我愛你，也愛我們即將出生的孩子，為了你們，我會更努力，讓你們過好日子……
喬希婕漸漸想起，在那當下，因為自覺拖累了他，不但害他放棄即將到手的文憑，還得帶著大腹便便的她到處躲避她父親的尋找，她心疼的抱著他哭了起來，慌張的向他確認真心。
你知道選擇帶我走，將會失去一切嗎？
小傻瓜，你和寶寶就是我的一切呀！
她還記得當他說這句話時溫柔的眼神和坦然的笑臉，其他的，無需言傳，真心即可意會。
「他愛我。」她相信高啟睿，真的相信。
喬海生瞇眼瞅了她兩秒，深呼吸按捺火氣，隨即開始反擊，「你覺得自己愛上了他，事實上並不是那樣，而是你在不知不覺中罹患了一種名為「斯德哥爾摩症候群」的心理疾病，讓你相信自己真的愛他。」
斯德哥爾摩症候群？
「那是什麼病？」她蹙眉輕問。
「斯德哥爾摩症候群又叫作「人質情結」，源於發生在瑞典首都斯德哥爾摩的銀行搶案。意圖搶劫銀行的兩名逃犯，在行動失敗後挾持了四名銀行職員，與警方僵持對峙近六天才投降，但在事件落幕數月後，這四名曾遭到挾持的銀行職員卻都表示並不痛恨歹徒，還很感激對方當時沒有傷害他們，甚至給予人質仁慈的關懷，反而是警方的營救行動讓他們頗有微詞。」
起先，喬希婕不明白父親究竟想表達什麼，但聽到後面就慢慢明白，他是想用真實的例子說明她的狀況。
「研究人員發現，這些人質在遭挾持過程中與逃犯相處，逐漸對逃犯產生憐憫、認同與崇拜的革命情感，認為彼此的命運密不可分。」
喬海生一面觀察女兒的表情、一面將結論導向自己希望的方向。
「這有可能發生在任何人身上，以你的立場來說，就是你長期在他刻意的灌輸下，把他對你的侵害和佔有合理化，視為愛的奉獻，才會為了討好他，不顧一切拋下父母……」
難道她真的病了嗎？
可是，她和高啟睿患難與共的愛情是那麼的真實，怎麼會是因為憐憫、認同或崇拜加害者而產生的扭曲關係？
不，她無法接受這個荒謬的說法！
「爸，我是真的愛他，他也很愛我……求你答應讓我們結婚，給思婕、你的外孫女一個完整的家庭好嗎？」喬希婕又膝一軟，下跪懇求父親成全。
說了半天，女兒還是選擇相信高啟睿，喬海生氣極，揚手一揮，一巴掌結結實實甩上女兒的臉，暴怒的瞪眼大吼：「你是想看你媽死不瞑目嗎？」
死不瞑目？什麼意思？
捂著疼痛的面頰，她暈眩的睜開眼望著她，從小到大連一句重話也捨不得對她說的父親，此時出手竟這麼重，但她無暇顧慮自己，急切地追問：「爸，你不是說，媽是生病過世的？」
「不，她是死於那場車禍，事後我怕你過度自責，才騙你說是生病，其實她是被那個男人害死的！」
「怎麼會……」她不知所措地看著父親，抗拒著他的說法。
「求我成全？哼！你瘋了嗎？我才要拜託你跟殺母仇人劃清界線！」他瞪著女兒，啼笑皆非的冷嗤，「當初你不顧我們反對，堅持跟害你懷孕的男人在一起，我們說破了嘴也無法讓你清醒，只好將你軟禁在家裡，誰知你竟然執迷不悟，趁我們睡著時跟他跑了……」
「爸……」腦海中的畫面隨著父親的描述清晰，就像是看圖說故事一般，令喬希婕害怕得渾身發抖，下意識想阻止他繼續說下去。
「那個男人十分狡猾，一有風吹草動就會馬上帶你搬離，害我們疲於奔命。你媽媽的身體本來就不好，四處奔波讓小感冒變得更加嚴重，剛帶她去醫院打完點滴，燒都還沒退，她又堅持跟著我東奔西跑，到處找你……」
說到激動處，喬海生再度哽咽，摘下眼鏡，抬手抹去奪眶而出的眼淚，深呼吸，繼續往下說。
「有一天，終於被我們等到了，或許是流浪久了使他鬆懈，你們連行李都來不及收拾就逃跑了。他看我窮追不捨，放手要你先逃，自己卻跑回來揍我、踹我，發狂的質問我為什麼不放過你們，在那當下，我真的以為會死在他手裡，你媽媽為了幫我，阻止他的時候被推倒在馬路上，一輛車正好經過，她就這樣……」
別說了！她的頭好痛！
喬希婕雙手抱頭，神情痛苦的回想著，但無論她多努力，就是想不起這關鍵的一幕，與高啟睿逃亡的連續畫面總是在她轉身奔跑之後倏然中斷，接著就是一片漆黑……
沒有了嗎？就只有這樣？那事情的真相真如父親所說，是高啟睿親手害死她母親的羅？
假如他真是殺她母親的兇手……
不，他絕不是那種人，一定是哪裡弄錯了！
沒錯，她得親口問他！
注意到女兒神色有異，喬海生緊張極了，急忙摟住她，快步走向她的房間，「希婕，你的臉色好蒼白，快躺下來休息。」
喬希婕倏然撥開父親的手，抓了鑰匙奪門而出。
作者:
力寶龍
時間:
2022-8-2 00:04:22
第九章
騎機車以最快的速度到飆到高啟睿家，喬希婕連安全帽都沒脫就急著開門進屋，急切的闖入他的房間。
凝視著剛走出浴室，身上仍冒著熱氣的他，她的淚水幾乎湧出眼眶，但全被她逼回去。
見她去而復返，高啟睿驚訝極了，「喬喬，你怎麼來……哎呀！你怎麼沒穿雨衣，外面下大雨呢！來，快點換下濕衣服才不會感冒。」
發現她全身濕透，臉色蒼白，高啟睿手忙腳亂的想幫她脫下安全帽，卻被她阻止。
「睿，你告訴我……」她噙淚的水眸直瞅著他，微張的雙唇因寒冷而輕顫。
「什麼？」
「我媽……是不是你害死的？」
她恢復所有的記憶了？一直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高啟睿渾身一震，被她反握的大手頓時僵硬。
她看著他的眼，那雙稍早深情目送她離去的溫柔眼眸此時垂了下來，逃避她注視的心虛反應成了確切的罪證，心痛的淚瞬間潰堤，模糊了她的視線，潸潸滑落臉頰，無言的指控他犯下的罪行。
「為什麼？她只是想帶我回家……」喬希婕哽咽的問，淚流不止。
高啟睿無法否認。
喬伯母是個令人尊敬的長輩，教他不要妄自菲薄，但他卻害了她……
「你怎麼不說話？」看著他，喬希婕心慌地追問。
說話啊！說什麼都好，說謊也好，否認也好，你知道我一定會相信你……
「我無話可說。」高啟睿低垂著頭，絲毫不為自己辯駁。
真的是他！
她突然扯住他的衣領猛烈的搖晃，撕心裂肺的嘶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是你……」虛弱地哭倒在他懷裡。
「喬喬……」他想抱緊她，伸出的手卻握成了拳，神情痛苦的克制自己別碰觸她，以免帶給她更大的刺激。
聽見他用那個暱稱喊她，她用力推開他，恨恨的瞪著他的眼，尖聲警告，「別碰我！別叫我！」
惟恐她情緒崩潰傷了自己，他連忙柔聲安撫，「好、好，你別激動……」
「我們分手吧。」喬希婕抹去眼淚，突然提出要求。
高啟睿神情一僵，難以置信的看著她。
「分手後，女兒的監護權，等我整理好心情就會找你談。」說完，她轉身就走，看也不再看他一眼。
他急忙拉回她，緊緊的將她抱在懷裡，慌亂的勸阻，「別走！我們好不容易才在一起，不能就這樣分手！」濕透的冰冷滲過浴袍，凍傷了他的心。
「我媽媽再也回不來了，是我們的自私造成這樣的結果……」喬希婕垂著眼，忍住在他面前崩潰大哭的衝動，漠然地說著。
「喬……」
「就這樣吧。」只有埋葬愛情，才能悄悄彌補她對母親的愧疚。
他不願，也不能救這樣讓她走！「不，其實她是……」
「別說了。」抬起噙著淚的眼，喬希婕強忍心痛，奮力掙脫他的懷抱，飛奔離去。
「不……」高啟睿想追上去，以任何方式挽留她，陪她哀悼，釋放悲傷，直到她重新振作，但他什麼也沒做，甚至一步也跨不出去，只能眼睜睜看著她奔離。
倘若他當年沒有魯莽的帶著她離家，也許喬伯母現在還活著，幸福的含飴弄孫。
間接造成恩人橫死，他自責了三年，依然無法原諒自己因為愛她而害她失去了母親……
奔出高啟睿的住處，喬希婕跨上未熄火的機車離去，瘋狂的催動油門往前奔馳。雨越下越大，像瀑布般從她早已濕透的衣裙上快速流下。
狂亂的雨滴打在安全帽的擋風罩上，阻礙了她的視線，讓她看不清路況。
一個不注意，前輪騎進坑洞，水花四濺，機車龍頭偏轉的瞬間，她被甩到地上，疼得眼淚直流，不由得想起小時候跌倒，母親都會把她抱在懷裡輕聲安慰，然後小心翼翼的為她上藥，呼呼的吹氣……
喬希婕哭得渾身抽搐，不斷想起與母親相處時的點點滴滴，她們一起做點心和許多異國料理、討論功課，她生病發燒時母親徹夜守護，還有母女倆一同在庭院裡種下茉莉花苗的快樂時光……
母親走了，即使流再多眼淚、再多的後悔也喚不回她的生命。
睿，對不起，除了分手，我不知道該用什麼方法贖罪……
她的媽媽死得那麼慘，而且還是因她而死，失去記憶還情有可原，現在既然真相大白，如果還繼續擁有愛情，她的罪惡感只會越來越深，到最後，連他和孩子都會變得不快樂。
害死母親的罪過，就由她一個人來承擔吧！
睿，請原諒我的任性，假如有來生，我一定要嫁給你……
喬希婕忍痛站了起來，牽起機車，發動後減速慢行。愛情的甜蜜與親情的溫馨畫面交錯浮現眼前，令她痛苦得淚流不止。
媽，對不起，我只能用這樣的方式替你懲罰我……
「你跑去找他了？那個忘恩負義的東西，你找他幹麼？他一定拚命狡辯，說你媽媽是自己去撞車的對吧？」
一看見女兒回來，渾身被大雨淋得濕透，喬海生沒有說一句關心的話，劈頭就是氣急敗壞地數落。
「你說啊！還是他反咬我，說你媽是被我推到馬路上的？」
喬希婕低垂著偷，氣若游絲的回道：「他什麼也沒說……」然後安靜地走入浴室，眼神空洞的望著鏡中蒼白的面容。
過去三年，她失去所有關於愛人的記憶，不也活得好好的，現在不過是跟他分手，一定不會怎樣的。
可是……為什麼眼淚卻流個不停呢？
「希婕，你出來一下，爸有事要和你談。」喬海生在門外喊她。
「好。」她回過神，走出浴室，木然地看著父親。
「你穿著濕衣服，不覺得冷嗎？」終於注意到女兒的異常，他皺眉提醒。
「喔，你等一下。」低頭看了看，喬希婕面無表情的回房更衣，將換下的濕衣服放入洗衣籃，隨即走向父親，「你想說什麼？」
「我幫你辭掉檳榔攤的工作了。」語畢，他閉上嘴等女兒抗議，五分鐘過去，她依然不為所動的垂著眼，教他納悶不已，「你不生氣嗎？」
她輕輕搖頭，「你一定是有你的理由才會這麼做。」母親已經被她害死，她不能再忤逆父親。
意外得到女兒的認同，喬海生鬆了一口氣，「是啊，我終於找到肯投資的金主了，債權很快就會轉到他手上，你就不用拋頭露面賺辛苦錢還債了。」
那麼，除非必要，否則她以後不會有什麼機會再見到高啟睿囉？
「嗯。」她眼神茫然地回道，心情並沒有因為不用幫忙還債而感到輕鬆。
看著情緒低落的女兒，喬海生小心翼翼地說下去，「不過，對方提出條件，只要我們這邊答應了，他願意提供無息貸款幫我度過難關。」
「什麼條件？」她隨口問。
「只要你……肯做三年情婦，一切好談。」
喬希婕愕然，一時不知該如何回應。
「也許不用三年，你就能成為「慶盛」的少奶奶，到時候，搞不好那些債都不用還了！」一想到相繼而來的好處，喬海生不禁得意地大笑起來。
慶盛？對方是劉爾凱？
「爸！」天，爸爸怎麼還想著犧牲她換取利益？
「反正現在的男人都不在乎女人是不是第一次，你只要盡快抓住他的心就對了！」他的心早已被利益蒙蔽，一心只想著重整旗鼓，毫不在意女兒的感受，「只要能讓我東山再起，我保證一定會想辦法搶回你女兒的監護權！」
抿抿唇，她微笑著問：「爸，你記得你的外孫女叫什麼名字嗎？」
揮揮手，喬海生不耐煩的催促，「這個不重要，你只要點頭答應就行了。」
無需仔細回想，女兒可愛的臉龐立刻浮現在喬希婕的眼前。「她叫高思婕，小名是小精靈……爸，她長得跟媽好像……不，她根本是媽的翻版，兩個人簡直是同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聰明又可愛……」
「希婕！」喬海生有些不耐煩地打斷她的話，意圖動之以情，「爸爸只剩下你了，別讓我失望，好嗎？」
她抬眼直視父親，他那利慾熏心的模樣令她感到陌生。她輕啟朱唇柔聲問：「爸，你快樂嗎？」
握住女兒的手，他毫不猶豫的回答，「只要你肯答應，我自然就會快樂。」他已經等不及要大顯身手，贏回曾經失去的一切！
喬希婕垂眼思忖，望著那雙滿是皺紋、微微顫抖的大手，她突然發現自己竟找不到拒絕的理由。
因為她，導致父親失去摯愛的妻子，所以，給父親他真正想要的，才是最好的彌補辦法吧？
「好，我答應。」只要她能做得到，她不該有任何怨言。
「茉莉……不，希婕，前天你爸爸打電話來說你不做了，是真的嗎？請你盡快回電。」
稍晚，喬希婕打開手機電源，收到老闆娘留言的訊息，她立刻回撥，並委婉解釋辭職的理由。
「希婕，你真的要辭職嗎？」陳家燕抱著一絲希望問。
「是。」
「可是，當初是你說家長不會反對，我才錄用你的……」臨時要她去哪兒找這麼努力工作，又很得客人緣的員工啊？
「燕姐，是我自己決定不做的，跟我爸爸無關。沒有提前辭職是我不對，很抱歉造成你的困擾，要是有什麼損失，就從我的薪水裡扣吧。」她柔聲賠罪，希望能借此減輕內心的愧疚。
「希婕，你是不是遇到什麼困難？」陳家燕真的很不想就這麼讓她離開。
「真的沒有，謝謝你這麼關心我。」電話這頭，喬希婕抿唇微笑，真心感激燕姐的包容。
「好吧，歡迎你有空回來玩。」
「我會的，燕姐，謝謝你。」
「哪兒的話，那就這樣囉，再見。」
結束通話，喬希婕接著撥給同事溫瑞築，簡單交代自己不能繼續工作的原因，也感謝對方無私的教導，並謝絕她進一步的關心，把心事留給自己煩惱。
但，她真能出賣肉體，換取父親極欲得到的利益嗎？
「睿……」喬希婕在電話這頭欲言又止。
「怎麼了？你想說什麼就說啊。」高啟睿輕笑著說。
她警戒地張望了下，踮著腳尖走進書房，小聲的說：「我的「好朋友」已經很久沒來了。」
「你是說……」懷孕了？「別緊張，先確定再說。」
她咬咬唇，「那我明天去買驗孕棒……」不曉得店員會不會用奇怪的眼光看她？
「我現在馬上去買，待會兒拿去給你，之後一有結果馬上打電話給我，嗯？」捨不得心愛的女友獨自前去買驗孕棒，他主動擔任跑腿。
「嗯。」喬希婕點點頭，覺得他真是體貼。
「喬喬。」
「什麼？」
「有我在，別擔心。」
「我知道。」她笑了出來。
有他在真的好安心……
約一個鐘頭之後，喬希婕坐在馬桶上，顫抖的手中躺著高啟睿替她買來的驗孕棒，滿腦子胡思亂想，怕被他拋棄，又擔心父母知道了會逼她墮胎，壓力大得令她忍不住哭了好久，最後才鼓起勇氣撥給他，抽抽噎噎的說：「睿，我真的有了，怎麼辦？」
「你想留下他嗎？」聽見手機那端的抽氣聲，高啟睿急忙接著道：「別誤會！你別聽我說，我們現在還在唸書，如果生下孩子，勢必會影響到學業。」
「我知道。」感覺他似乎是勸她捨棄孩子，她難過的哽咽起來，但理智上仍認同他的說法。
「可是，我聽說墮胎對女孩子的身體傷害很大。」考慮完現實面，他接著說出自己的決定，「生下來吧，我可以休學賺錢養你們。」
沒想到他會這麼說，喬希婕驚訝的睜大眼，呼吸急促的確認，「我……可以生下來嗎？你是真的要他嗎？」她感動得熱淚盈眶。
「當然要！那是我們的孩子耶！不過，在孩子出生以前，我可能會先被你爸爸找人打死。」高啟睿半開玩笑地說。
「我來保護你！爸爸很疼我，他一定會接受我們的孩子。」喬希婕天真地道。
但高啟睿可不敢那麼樂觀。
由於他出身貧窮，更無家產，所以她父親一直認為他看上的其實是喬家的財富，十分反對兩人交往，但熱戀中的小情侶哪裡聽得進迂腐的門第之見？
不能光明正大的交往，兩人的關係便轉為地下化，一逮到機會就吻得天旋地轉，愛得難分難捨。
因此，某次擦槍走火之後，她意外有了身孕，而他也願意負起責任，但回歸現實面，小倆口最後還是得面對長輩那一關。
為了保住孩子，他們拚命隱瞞，但紙終究是包不住火的。
有一天，喬母無意中想起很久沒幫女兒買衛生棉，原以為女兒後來都自己去買喜歡的品牌，有天心血來潮往女兒擺放衛生棉的地方一看，才發現她五個多月前替女兒買的兩包連拆都沒有拆過，而且女兒的身材一天比一天豐腴，便將心中的懷疑告訴丈夫，至此，小倆口極力維護的秘密終於曝光。
從未見過父親動怒的喬希婕簡直嚇壞了，要不是母親阻止，她相信肚子裡的孩子一定會被他活活打掉。
家裡的氣氛一夜之間變得非常沉重，父親上班時，母親就在家裡監視著她，到了晚上，母親睡在她的房間裡，而父親則是守在客廳，嚴密防守。
某天，她無意中聽見父母的對話，知悉他們打算先替她辦休學，再帶她去鄉間待產，等孩子一出生立刻送人領養，她無法接受這樣的安排，偷偷寫E-mail給高啟睿，與他相約私奔。
從雙親嚴密的監控下成功逃脫，喬希婕快樂得像是飛離囚籠的小鳥，高啟睿到工地工作賺錢養她，她邊待產邊為他打掃洗衣，儼然是一對貧窮卻快樂的小夫妻，過著只羨鴛鴦不羨仙的幸福生活。
然而，失去愛女的喬氏夫婦怎可能就此善罷甘休？很快的，他們循線找到兩人的行蹤，之後高啟睿和喬希婕便展開有如亡命天涯的日子……
今晚七點，我會開車來接你，穿上這件禮服，我要帶你去一個好地方。
爾凱
張狂的字跡，看似浪漫的卡片內容，禮盒內美麗優雅的華服，一樣也激不起喬希婕的興致。
向高啟睿提出分手後，她拗不過父親，衝動地答應父親的要求，以為至少該有一段緩衝期，讓她淡化對高啟睿的依戀，沒想到劉爾凱就迫不及待的捎信邀約，但她心裡很清楚，他真正期待的是晚餐後的「活動」。
她捫心自問千萬次，難道真的非用這種方式贖罪，報答養育之恩不可嗎？
倘若母親不是為她而死，在沒有罪惡感的情況下，她說什麼也不可能答應如此荒唐的交易，但，母親是高啟睿失手害死的，她當然不會要他負責，只得當個乖女兒，順從父親的期盼。
可是，她真能做到把身體交給另一個男人褻玩嗎？
輕歎一聲，她悵然地回味著昨晚的夢境，那段與高啟睿相依為命的甜蜜時光……
「Jamine。」
好溫柔、好耳熟的聲音啊，是誰在呼喚她？
「小懶蟲，還不想醒來？」
輕軟的嗓音，溫柔的撫觸，立刻喚醒她幼年時的記憶。
「媽咪？」喬希婕輕喊，急著想看看母親，卻怎麼也睜不開眼。
「噓，乖乖躺好，你已經好久沒有躺在媽咪的腿上了呢。」柔若無骨的手撥開劉海，疼惜的停留在臉頰上，輕輕摩挲。
這是媽咪，她的媽咪！
她立刻翻身，緊緊抱住母親的腰，不肯鬆開手，「媽咪，我好想你！」
「媽咪都知道呀。」喬母摸摸她的頭，輕笑著說。
想起母親已逝，她忍不住哭了起來，「對不起，媽咪，睿不是故意推你去撞車……」啜泣著請求諒解。
喬母長吁一聲，幽幽的說：「Jasmine，請你原諒爸爸好嗎？」
原諒爸爸？難道媽咪也希望她用那種方式幫助爸爸嗎？
可是……可不可以不要這麼快？她真的美辦法在心裡還愛著高啟睿的時候跟別人做那種事……
喬母哽咽一聲，流淚哀求，「Jasmine，不要怪你爸爸，他不是故意推我的……」
媽咪說什麼？
瞬間，喬希婕全身的毛細孔彷彿同時被千萬根針刺著般，雙腳反射性的用力一蹬，整個人立刻清醒過來。她氣喘吁吁，滿身是汗，夢中母親的話仍縈繞在耳際，久久不散。
害死媽咪的人……是爸爸？
一股寒意直竄至腳底，凍得她渾身發抖，下意識抱緊懷裡的枕頭，不知該相信夢境，還是相信父親。
這時敲門聲響起。
「希婕！」喬海生隔著房門輕聲提醒女兒，「今晚你會赴約吧？」
「爸……對不起，我突然覺得不舒服，改天好了……」她愣了一秒，輕啟房門，試圖裝病逃避。
他一聽，突然攫住她的手臂猛力搖晃，憤怒地斥責，「你都已經答應了，怎麼可以出爾反爾？你知不知道你這樣會害我拿不到貸款？」
「爸……」父親瞬間變臉的猙獰模樣嚇壞了她。
意識到自己失態，喬海生趕緊放開女兒，改採哀兵政策，可憐兮兮的說：「希婕，爸爸失去了你媽媽，公司又沒了，這輩子已經一無所有了，好不容易有個翻身的機會，你忍心看爸爸繼續淒慘落魄嗎？」
父親的貪婪令喬希婕無法苟同，勸道：「爸，我有能力賺錢養你，為什麼非要貪人家的錢不可？那又不是我們應得的……」而且還違背常理的堅持要她當人家的情婦，她真不知道，自己對父親來說究竟算什麼。
「你懂什麼？」喬海生不屑的冷哼，「別忘了你媽媽是怎麼死的！」他不厭其煩的提醒她，必須為害死母親負起責任。
「爸，你確定媽真的是他害死的嗎？」她試探地追問。
喬海生臉色一變，心虛的反嗆，「你是不相信爸爸說的話嗎？你認為我會那麼喪心病狂，故意推你媽媽去撞車，好嫁禍給那小子？」
「不是那樣……」是啊，爸爸那麼愛媽咪，哪可能做出那種事？
「你不想去就算了，用不著給我亂扣帽子！」發覺話說得太快，他急忙重申，「不，你今天一定要給我赴約！」也不管自己說話前後矛盾，硬逼著女兒應允。
眼看反悔無效，喬希婕咬唇沉吟半晌，決定為自己的衝動負起責任，「好，我去見他。」但別以為她會同意出賣身體。
作者:
力寶龍
時間:
2022-8-2 00:04:39
第十章
「Jasmine，你為什麼不穿那套禮服？不喜歡嗎？」停好車，劉爾凱執起喬希婕的小手湊向嘴邊，輕輕印下一吻，「沒關係，下次我再帶你出國去買。」
「劉先生，我有話要告訴你。」喬希婕嚇了一跳，盡量不著痕跡的縮回手，謹記好友的叮嚀，別輕易惹惱他。
這兒是荒郊野外，萬一惹得他抓狂就不妙了。
「我知道，」聽見那個生疏的稱謂，他隨即解開安全帶，挪動身體移向她，輕笑著說：「Jasmine，你終究還是選擇了我。」
他在亂說什麼啊？
她嚇得縮向門邊，驚懼的盯著他，小手拚命摸索，滿腦子只想立刻退出他的攻擊範圍。
「又不是第一次了，你害什麼臊？」他笑著將她拉近，附在她耳邊提醒，「拒絕我之前，先想想你爸爸，他年紀一大把了，就等這次機會翻身，你忍心毀掉他的夢想嗎？」
想起父親的希望，她愣了下，在心裡對父親說了聲抱歉，依然決定順從自己的心，拒絕以身體交換金援。
誤將她的沉默當成乖乖屈服，劉爾凱大膽的將手採向她的大腿內側，隔著牛仔褲緩緩移向褲頭。
「啊——」喬希婕忍不住尖叫。摸索了半天的手指正巧打開了車門，但她卻被安全帶勒住，整個人仰倒在門邊動彈不得，看著漸漸逼近的劉爾凱，害怕得哭叫起來，「不要！求你住手！」
「怎麼，怕我會吃了你？」看出她眼中的恐懼，劉爾凱輕笑著自問自答，「我還真想吃了你，教你想逃也逃不了。」他緩緩爬向她，低頭吻上她細緻的頸肌。
「不要！拜託你住手！」嗚嗚……安潔怎麼還不來？
「別掙扎了，這裡偏僻得只差沒有孤墳野塚，就算你喊破喉嚨也沒用，不如乖乖認命，至少還能享受。」
苦等不到援軍，喬希婕情急之下想到用問問題來拖延時間，「你家那麼有錢，要什麼女人沒有，為什麼非要我不可？」
劉爾凱撐起身子，好整以暇的伸舌舔向她軟嫩的耳垂，理所當然地說：「因為你長得跟我的前女友一模一樣，得不到她，要你也行呀！」
「你……」
「認命吧！」他冷笑著壓住她，不管她的頸側被安全帶磨得泛紅，信手解開她牛仔褲的鈕扣。
「不要！」喬希婕驚慌的扭動掙扎，不斷的在心裡呼喊著高啟睿。
此時，一輛計程車在不遠處停下，後座的乘客迅速下車，跨步走近，一看見車上的男女，便怒不可遏的扯開嗓門大吼：「劉爾凱！」
劉爾凱聞言當場愣住，渾身僵硬的定在喬希婕的上方。
慘了！他居然忘了防這個愛搞蕾絲邊的恰查某！
「他奶奶的！你忘了我的警告嗎？你死定了！」顧安潔將安全帽用力往地上一砸，邊撂狠話邊加速衝向他，猶如勾人魂魄的鬼差伸著長長的舌頭，瞪大比貞子更駭人的眼，露出最可怕的樣子急著取他的性命。
「哇——」
劉爾凱驚叫著逃竄，仍慘遭顧安潔痛扁，最後腫著一張流著鼻血的豬臉目送她們離去。
回程中，喬希婕流著淚，握拳輕捶好友，抽抽噎噎的埋怨，「嗚嗚，安潔，你怎麼這麼久才來？我差一點就被他……」
「對不起嘛，我的寶貝臨時拋錨，試了半天就是不發動，只好搭計程車趕來。」顧安潔摟住她，輕拍她的背，心疼的安撫，「我把它往路邊一扔，就馬上來救你了啊！」
「剛剛被他亂摸，好噁心，安潔，我不要回家了，我要去你家住……」
喬希婕低聲說著。
顧安潔聞言大樂，開心的回道：「好哇！隨你愛住多久都行！」
喬希婕身心俱疲，窩進她的懷裡，嚶嚶泣訴，「嗚嗚，我要洗澡，把他摸過的地方統統洗乾淨……」
「好，我幫你放熱水，讓你洗乾淨，睡個好覺。」顧安潔輕吻她的發，柔聲安撫，被需要的感覺讓她心情好極了。
洗完澡，喬希婕穿著乾爽的浴袍，睡在柔軟的大床上，卻因為稍早不愉快的經歷而作起了惡夢。
「走開，別過來……」
睡夢中，她猛甩頭，小手揪緊被子，卻怎麼也擺脫不了黏在身上不明的惱人生物，它不斷地纏住她，緊緊纏繞，勒得她呼吸困難，幾乎窒息，她不停的翻身，掙扎喘息，最後無力掙脫，深深墜落黑暗的峽谷，沒人疼，也沒人理會，是那麼的寂寞無助……
處理好愛車，時間已是午夜，顧安潔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到住處，在微弱光線中凝望著暗戀已久的女子，情不自禁俯身親吻她。
「走開，別過來……」
「別怕，我在這裡。」聽見喬希婕的夢囈，顧安潔爬上床，隔著被子貼近她的背，立即感覺到自己的心跳加快，手心也開始滲出濕意，不覺彎起唇微笑。
這是兩人第一次同床共枕。
愛了她多年，顧安潔知道她們之間不會有甜蜜的happy ending，尤其在聽她訴說完與男友的苦戀之後，更覺自己的愛情渺小。
「這一次，你一定要幸福喔！」抱住心上人，她以同性好友的身份，輕聲傳遞滿心祝福。
喬希婕習慣性的一大早就醒來，送好友出門上班後，接著就開始打掃，連窗簾和床單都差下來清洗，讓自己處於忙碌的狀態，直到做到無事可做時，她才泡了杯咖啡，有一口沒一口的啜著。
愣視著迎風飄揚的床單發呆，她不由得想起高啟睿和女兒。
她好想他，也好想抱抱女兒……
看看時間，幼稚園的娃娃車快要來到檳榔攤了，現在趕過去還能見到女兒！
喬希婕跳下籐椅，興奮的衝向房間，想要更衣出門，但跑沒幾步又緊急停下，失望地垮著臉。
她怎麼忘了，她已經離職，高啟睿自然不會再把孩子送去那兒，而她暫時還不想見他。
算了，改天再說吧。
「唉！」她往沙發上一躺，落寞的望著天花板上的吊燈，輕輕歎息。
好寂寞啊。
Jasmine，不要怪你爸爸，他不是故意推我的……
假設昨天下午夢到的是事實，那她不就錯怪高啟睿了？
她怎麼會忘了，他從小就那麼尊敬她的母親，就算情況緊急，也不至於會做出對恩人不利的事啊！
連他的人格都不能相信，她哪還有資格跟他在一起？
睿，我錯了，對不起……
侯文惠推開家門，揚起張開的雙臂，開心地大喊：「我回來了！」
等了半天都沒有人回應，她納悶的拿出手機撥號。
「喂？兒子啊，你把希婕藏到哪裡去了？」
「會議繼續進行。」輕聲交代下屬，高啟睿起身走出會議室，悶悶的對手機那頭的母親道：「我們分手了。」
「不會吧？」她還以為一回來就要著手準備兩人的婚事了呢！「這一個月你都在做什麼？」
她歎了一口氣，痛苦的說：「我害死她媽媽的事，她想起來了。」
「什麼？」沒想到他們居然是為了那件事而鬧分手，侯文惠驚訝不已，氣憤的強調，「她哪裡是你害死的？她分明是……」
「我說不出口。我怎麼說得出口？如果不是我帶喬喬離家出走，喬伯母也不會追來……」他不自覺的握緊拳頭，難過地自責。
話是沒錯，可是……「可是害她撞車的人又不，就因為這樣，你自責了三年不敢去找希婕，害小精靈從小沒媽媽疼愛，這樣的懲罰還不夠嗎？」
高啟睿沒有回應母親的話。
「算了，靠你沒用，我自己去找希婕解釋清楚！」侯文惠故意激他。
「媽！」
「希婕是因為失去記憶才會搞不清楚狀況，你什麼都不說，她有可能瞭解嗎？」見兒子扔執迷不悟，她苦心勸道：「解鈴還需繫鈴人，她那麼愛你，一定會相信你的！」
「……」
「為了小精靈，你非做不可。」
「我知道了。」
「這才是我的好兒子嘛！」侯文惠終於笑開了臉，朗聲聲援。
「媽。」
「什麼事？」
「謝謝你。」
「你若要謝我，就趕快跟希婕解釋清楚，快快結婚，把這個「好」字湊齊，讓小精靈有弟妹陪伴，我才會開心。」
「你找我女兒？我才要問你把我女兒藏哪兒去了！」
由於喬希婕的手機沒有開機，高啟睿只好打到喬家去，怎知劈頭便被凶了一頓。
「她去哪裡了？」
「我怎麼知道？都是你這個忘恩負義的畜生！要不是你，我也不會推動這一切！」喬海生氣急敗壞的臭罵他發洩怒氣。
「夠了，我們都知道你公司倒閉的原因和喬伯母的死因，不要再把自己犯的錯往我身上推。」媽說得對，他為了別人的過錯懲罰自己三年，也該是澄清真相的時候了。
「臭小子！你……」
「替你背了三年黑鍋，我已經夠仁至義盡了，別再試探我的忍耐極限。」
「你到底想怎樣？」
「我想跟我女兒的媽結婚，不管你答不答應，我都要這麼做。」而且他早該這麼做了。
「作你的白日夢！不可能！」
「我剛說了，不管你答不答應，我都要娶她為妻。」
「不可能啦！」
煩不煩啊？這老頭子又不是鸚鵡，幹什麼一直重複同樣的話？
「是不是作夢，你很快就會知道。」高啟睿冷哼，多年來第一次覺得跟准岳父鬥嘴還挺有趣的。「不說了，我要去找我老婆了。」說完隨即收線。
「臭小子，誰准你掛電話！可惡！好啊，那就看誰先找到她！」喬海生用力放回話筒，氣憤的來回踱步，之後翻開女兒的畢業同學錄，開始尋人。
隔天早上，喬希婕終於按捺不住，搭車來到女兒就讀的幼稚園。
她在外頭佇立了許久，思女之情全寫在臉上。
下課鐘聲響起，她隔著鐵欄盯著從教室裡蜂擁而出的小朋友，聚精會神地尋找女兒。
「思婕！媽咪在這裡！」一認出那道可愛的身影，喬希婕立刻開口喊道，激動地握緊鐵門的欄桿晃動，吸引她的注意。
「媽咪！」忽然看到母親前來，高思婕忍不住尖叫，全速衝了過來，怎知一個不小心撲倒在地上，痛得她哇哇大哭，「哇，媽咪——痛痛！」
「思婕！別怕，媽咪來了……」一直打不開鐵門，喬希婕心急如焚，打量欄桿的高度後，她決定為女兒冒險，抬腿攀爬的同時不禁慶幸今天穿的是牛仔褲和球鞋。
在外頭活動的小朋友們不約而同的聚攏圍觀，有些機警的小朋友則趕緊跑進教室向老師報告，拉著老師奔來。
「老師！有人在爬牆！」
年輕的女老師驚訝的望著大門上那個臉色發白的不速之客，「呃，小姐，請問你騎在我們的校門上想做什麼？」
媽呀！怎麼會這樣？她只是想在最短的時間內進入幼稚園安慰女兒啊。
「對不起，我……我下不來……」喬希婕以蚊鳴般的音量回她，顫巍巍的蹲踞地鐵門上，手腳並用的試圖維持平衡，壓根兒不敢分神看她，也不曉得該怎麼下來，渾身抖得讓整扇鐵門晃動不已。
難得看到這樣有趣的畫面，不知哪個小朋友突然詩性大發，指著搖搖欲墜的喬希婕，不疾不徐的唱起了兒歌。
「小老鼠，上燈台，偷油吃，下不來，叫媽媽，媽不來，嘰哩咕嚕滾下來！」
旁邊的小朋友一聽，促狹地大喊：「高思婕的媽媽是小老鼠！」
「哈哈哈……」
原來是家長啊！女老師恍然大悟。
「小姐，你是高思婕的媽媽嗎？」她伸手指向一旁的按鈕，哭笑不得的說：「門鈴在那裡，你只要按門鈴我們就會來替你開門了。」
「我……」這時一陣強風吹來，刮得喬希婕尖叫連連，顧不了面子，可憐兮兮的請求，「嗚嗚……老師，我快掉下去了……你們有沒有梯子？」
「喔，有，你等等喔！」扔下竹掃帚，女老師拔腿奔進儲藏室，扛著梯子回來救人。
救下渾身發抖的學生家長，下課時間也結束了，女老師又忙著叫小朋友們回教室，將急救箱交給喬希婕之後便匆匆離去。
「思婕，你哪裡痛？」洗淨雙手後打開急救箱，喬希婕緊張地問女兒。
「這裡。」高思婕彎身指指膝蓋。
「媽咪看看喔。」喬希婕急忙拉高她的褲管查看她的傷勢。
身上掛著的手機因為晃動而撞上肚子，高思婕這才想起父親交代的事，將手伸進圍兜的領裡，笨拙地掏出手機。
不經意抬頭看了一眼，喬希婕隨口問：「你怎麼把玩具帶來學校？」還好女兒穿的是鋪棉長褲，膝蓋上只有輕微的泛紅，讓她鬆了一口氣。
「爸爸說看到媽咪就要馬上打給他。」高思婕邊說邊按下貼著數字貼紙的某幾個按鈕，「喂？爸爸，媽咪在這裡。」
喬希婕倒抽一口氣，捂著手機小聲地問：「思婕，這不是玩具嗎？」
高思婕搖搖頭。
「喂？思婕，媽咪去找你了嗎？喂？喂？」沒聽到女兒的回答，高啟睿直覺喬希婕已接過手機，於是激動的懇求，「喬喬，是你嗎？拜託你快聽電話，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告訴你！」
唉，她對他那樣無情，他居然還這麼用心找她……
喬希婕將手機拿近耳邊，沉重的歉意壓得她難以開口，光是聽他說話，就已令她淚眼婆娑，只得拚命吸氣，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深吸一口氣，他鄭重地說：「喬喬，你媽媽不是我害死的，真的不是！求你給我機會解釋清楚……」
她抹去眼淚，吸吸鼻子，低聲道：「我知道。」
「你知道？」高啟睿有些驚訝，「你怎麼知道？你恢復所有記憶了？」
「不是，是我夢到的。」
「喬喬，我好想你，我想見你，親口告訴你當時的事。」他穿上外套，火速離開辦公室，對著迎面走來的孫羽峰比了個「我要早退」的手勢，隨即加快腳步奔向停車場。
「好，我等你。」一股熱流倏然包圍住她，是那麼溫暖，就像她當年對他告白後，聽見他的回應時滿心的感動。
「別掛斷！我想聽你說話。」
「好。」
約莫十分鐘後，高啟睿趕到幼稚園，一看到喬希婕就忍不住抱著她狂吻，把這些天的擔心和傷心全都化為熱情，藉著唇舌傳遞給她。
「睿，對不起，我應該相信你的。」她還是覺得很對不起他。
他微笑搖頭，湊近她的耳邊，溫柔地暗示，「我們回家，我再慢慢說給你聽。」
被晾在一旁的高思婕拉拉父親的衣角，興奮的說：「我也要回家！」
高啟睿蹲下來問女兒，「思婕想要弟弟還是妹妹？」
「我要弟弟！」高思婕毫不猶豫的說。
他抬頭看著喬希婕，編借口哄女兒，「好，那你乖乖回教室上課，爸爸要把弟弟放到媽咪的肚子裡。」
把弟弟放進媽咪的肚子裡？
好神奇呀！可是……要怎麼放啊？是像老師教他們種菜一樣，把種子放進媽咪的肚子裡嗎？那弟弟又是怎麼在媽咪的肚子裡發芽啊？
這麼好玩的事，她怎麼可以缺席呢！
「我要看！」小丫頭立刻舉起手。
「嗯……」
高啟睿還來不及回答，喬希婕就忍不住脫口而出。
「不可以！」
「為什麼不可以？」高思婕轉向面露尷尬的母親，不解地問。
「這……」怎麼可能讓女兒看他們做這種事！
「爸爸，人家想看！」高思婕抱住父親猛撒嬌。
「思婕！」喬希婕燒紅了臉，羞赧地喊。
「喬喬，沒關係。」高啟睿笑了笑，抱起女兒坐上他的大腿，柔聲輕哄，「寶貝，你知道為什麼不可以讓你看嗎？」
高思婕搖搖頭。
「因為弟弟很害羞，一不小心就會被嚇跑，所以爸爸必須很專心才能把他放進媽咪的肚子裡，懂嗎？」
高思婕似懂非懂的點點頭，乖巧地任父親牽著回教室去。
「哇！睿，你真有一套！」喬希婕好意外，睜著閃亮的美眸崇拜的望著她。
高啟睿皺眉苦笑，「當了三年老爸，連這點能耐都沒有行嗎？」
他牽起她的小手坐上車，打道回府。
「喬喬，你媽媽是為了保護你才會出事。」回想起當時的情況，高啟睿還是忍不住難過起來。
憶起自己在夢中聽見的那句話，喬希婕眼前湧起水霧，沉重的點點頭。
「那時候，你爸爸抓著我拚命揮拳，我怕你難過，不敢還手，然後，你撲了過來，他大概是氣瘋了，居然用力推開你，你媽媽為了救你，就被車撞上了。」
她知道，他形容的那一幕最後出現在她的夢中。
「你媽媽在到送醫院前就過世了，你則是因為頭部受到撞擊而失去意識，情況緊急，醫生只好為你剖腹生下孩子。你爸爸突然遭受巨變，受不了打擊，口不擇言地對我說了很多難聽的話，甚至捏造你的病情，騙我說失去記憶的你要是受到任何刺激，很多可能會崩潰發瘋，接著就把思婕交給我，拿了一筆錢要我離開，別再糾纏你……」
高啟睿越說越快，激動的情緒就像一根繃到極限的琴弦，隨時都會斷裂。
「我一直想去找你，又怕你受不了刺激，只好逼自己忍耐……」
「睿……」喬希婕將手伸向他緊緊握住方向盤的大手，感受到的除了溫度，還有他極力壓抑的自責，這讓她更加心疼，靠向他柔聲安慰，「都過去了，別再懲罰自己，好嗎？」
微涼的小手與溫柔的嗓音適時舒緩了過於緊繃的神經，他輕輕歎息，將小手包覆在他的手中，而她也伸展手指，與他緊密相扣，彎起唇給他一個鼓勵的微笑。
高啟睿頭一偏，溫柔地含住那迷人的雙唇，佔有的深吻、糾纏。
喬希婕伸長另一手輕推他，靦腆地道：「快到家了，再忍耐一下嘛。」萬一在路上出事，那他們就得在醫院裡相親相愛了。
「喬喬。」
「嗯？」
「我好愛你！」他索性踩下煞車，捧住她的後腦勺，狠狠吻個夠，然後才放開她，繼續將車往前駛。他握緊她的小手，深情地傾訴，「分開三年，我每天都想你……不，是一天比一天更想你，現在，我們終於誤會冰釋，不會再分開了。」
「睿，我想……」轉頭看他一眼，她吞吞吐吐的請求，「請你答應我一件事。」
「你說。」
「我知道爸爸做了一些傷害你的事，可是他畢竟是我爸爸，也是思婕的外公，而且我覺得……媽媽一定是希望我們能原諒他，才會讓我夢到她說的那句話……」
「喬喬，我本來是一個很自卑的人，因為從小喪父，也沒有好的出身，是你媽媽教我不要妄自菲薄，抬頭挺胸做人，不管她說什麼，我都會接受的。」
「睿，謝謝你。」喬希婕感激地道。
「用不著道謝，其實我並沒有你想像中那麼恨你爸爸。」
按下大門的遙控鎖，高啟睿將車開上屋門前的車道，迅速熄火，並解開安全帶。
「可是……」
下車繞向副駕駛座，他替她打開車門，平心靜心的說：「將心比心，如果我是他，也會希望寶貝女兒愛上的是有能力、有擔當的優秀青年，而非空有理想，毫無經濟基礎，又害她年紀輕輕就懷孕的混小子。」
「睿……」
解開安全帶，他彎身抱起她，用腳踢上車門，與她深情對望，眼角含笑，喜上眉梢，「現在，我想傚法老外的習俗，練習抱我的新娘子進家門。」
「新郎！」喬希婕忽然對他大喊一聲。
「有！」他給她一個響亮的吻。
她伸手指著二樓，媚笑著命令，「朝新房全速前進！」
「遵命，老婆大人！」高啟睿隨即拔腿狂奔。
作者:
力寶龍
時間:
2022-8-2 00:04:50
尾聲
三年後。
高家的餐桌上，沸騰的火鍋噗噗噗噗地冒著熱氣，喬海生和候文惠正忙著剝去蝦殼，不停的把嚇肉往孫子、孫女的碗裡放。
高思婕嘟嘴吹氣，將沾了沙茶醬的蝦子往嘴裡送，看著坐在對面兩歲多的高愛睿笨拙的用筷子叉肉片吃，惡作劇地說：「小睿，你怎麼吃同伴啊？」
喬希婕一聽，口裡的火鍋料差點噴出來，她趕緊喝口茶將它吞下，嚴肅的問：「高思婕，是誰教你這樣說話？」
女兒最近老愛對家人開這類的玩笑，讓她傷透腦筋。
高愛睿低頭看看碗裡的豬肉片，急著現學現賣，「外公，你怎麼吃同伴啊？奶奶，你怎麼吃同伴啊？媽媽，你怎麼吃同伴啊？爸爸……呵呵……」說話自己都忍不住咯咯笑。
「高愛睿，不准對奶奶和外公沒禮貌，高思婕，別教壞你弟弟！」她瞇眼警告姐弟倆，希望惡作劇就此打住。
向來是個鬼靈精的小丫頭哪有可能乖乖聽令？
高思婕嘟起小嘴，不滿的反駁，「可是爸爸說這叫幽默耶！」說完不忘轉向父親，希望他支持她的說法。
「呃，咳咳咳……」沒想到會被女兒供出來，高啟睿被食物噎個正著，咳得面紅耳赤，猛拍胸口。
「嗆到啦？」喬希婕咧嘴假笑，將一片豬肉夾給丈夫，促狹地說：「高先生，來，吃同伴吧！」
「老婆，別這樣嘛。」高啟睿苦笑著道。
「希婕，饒了你老公吧！」喬海生抽起面紙為寶貝孫子擦嘴，若無其事的替女婿求情。
「爸！」喬希婕佯怒，鼓起腮幫子抗議，「不公平，你偏袒女婿！」嘻！
真沒想到老爸居然會袒護她老公耶！
「希婕，放輕鬆，偶爾跟孩子們玩玩「我們一家都是豬」也挺有趣的啊。」候文惠夾了一隻蝦子給媳婦，微笑著幫腔。
「可是……」喬希婕用眼角瞄了丈夫一眼。
真是的，說好了由他負責兒子的疑難，她來回答女兒的雜問，搞成這樣，以後她說的話還有誰肯聽？
見母親沒再追究，高思婕放下碗筷，興奮的提議，「媽咪，櫻桃小丸子的同學豬太郎，他們家的人講話都會「噗噗噗」喔！」
「那我們也來玩！噗噗噗！」高啟睿轉向女兒，立刻玩了起來。
「爸爸，不是啦，「噗」要放在最後才對！」高思婕大笑糾正笨爸爸。
「喔，那我們就來玩兒吧，噗！」喬海生順勢接話，從鍋裡夾起肉片，打趣地說：「誰還想吃同伴？噗！」
高思婕立即舉手，「外公，我要吃同伴，噗！」
「我也要吃同伴，噗！」高啟睿馬上跟著道。
連兩老都站在女兒那邊，真是頭痛死了……
「唉！」喬希婕放下碗筷，像遊魂般晃回臥房，無力地躺在床上，哀怨的歎息。
不一會兒，高啟睿跟著摸了進來，輕輕爬上床貼近她誘惑的吮吻她的脖子。
「你好壞。」她抗拒誘惑，翻身趴到床的另一側，不讓情慾模糊焦點。
「我怎麼了？」他支肘托腮，伸指捲繞著她的長髮。
將臉轉向他，她悶悶的質問：「說好了你管兒子，我顧女兒，可是你動不動就縱容她，根本存心跟我唱反調。」
「我縱容誰？」怎麼連他自己都不知道？
「你心裡有數。」她不滿的用鼻子哼氣，轉過頭不理他。
高啟睿想了一下，覺得應該是剛才的事惹她不悅。「你說思婕啊？有嗎？她不是很乖嗎？」
「我……」想起自己曾經犯過的錯，喬希婕心一沉，坐起身難過的說：「我只是不希望她步上我的後塵……」
「什麼後塵？」意識到她指的是什麼，高啟睿驚訝地道：「不會吧？她現在才六歲，你就開始擔心至少十年後的事了？」
喬希婕不以為然地瞅著他，像是在說，看著吧，不趁早管教，到時傷心後悔的人一定是你！
「喬喬，你真的想太多了。」他也是一臉不以為然，只是立場和她相反。
「會嗎」她還是很懷疑。
女兒聰明又早熟，讓她無法寬心，生怕孩子會重蹈她的覆轍。
「無論如何，她有她的人生，假如真的會這樣，我們也只能接受啊。」
「可是……」就這樣放任不管，真的可以嗎？
「兒孫自有兒孫福，只要她不會後悔就好了，不是嗎？」
朦朧的月光灑入窗內，照亮他溫柔的側臉，她看得癡了，情不自禁湊向他的唇。
他順勢加深這一吻，一個翻身將她壓在身下，利落地解開內衣。
這時，一抹黑影溜進臥房，像貓兒行般毫無聲響，緩緩靠近渾然不覺的兩人。
「媽咪！」高思婕突然撲上床，睜著閃亮的雙眸，好奇的觀察著疊在一起的父母，「你們在玩摔角嗎？」
高啟睿嚇得當場彈開，正襟危坐，喬希婕則是雙手環胸，盡可能不露出驚慌的神色。
「咳！媽咪不是教過你，進入人家房間之前一定要敲門？你為什麼不聽話？」
「可是門沒關啊！」高思婕指著房門喊冤。
喬希婕瞟向丈夫，以眼神責怪他的粗心，接著正經八百的對女兒道：「就算門沒關，你也應該敲門提醒人家，這樣才有禮貌。」
「嗯！」高思婕用力的點頭，之後乖巧地詢問：「媽咪，我可以問你一件事嗎？」
「可以啊。」
「媽咪……」得到母親的許可後，高思婕納悶地問：「爸爸到底是怎麼把小睿放進你肚子裡的啊？」
喬希婕聞言，驚訝得瞪眼抽氣，隨即轉向頭向丈夫救援。
意識到可能無法從母親口中得到答案，高思婕跟著轉向父親，喋喋不休地提出建言，「爸爸，你剛剛是不是又要把弟弟放進媽咪肚子裡啊？可是我覺得弟弟太吵了，可不可改成妹妹？這次我比較想要妹妹，因為妹妹可以陪我辦家家酒啊。」
突然被問到這個問題，高啟睿心知三年前的敷衍答案肯定唬不住女兒，便決定將這個重責大任留給愛妻。
「咳！親愛的，女兒的問題就交給你羅！」他輕咳一聲，腳底抹油，一溜煙跑得不見蹤影。
「高啟睿！」喬希婕羞紅了臉，扯開嗓門大喊。
童言無忌，大人羞羞。
嘻嘻！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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