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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連清 -【掠奪你的心】《全文完》 [列印本頁]

作者: 力寶龍    時間: 2022-8-8 00:04:44     標題: 連清 -【掠奪你的心】《全文完》

連清 - 掠奪你的心

救人——真的那麼可怕嗎?
思潔因為一個不該的同情,
卻讓她的下一代——
若塵和泛宇,
差點造成無可彌補的遺憾……
若塵買賣毒品,策劃搶劫,
遇上美麗聰慧的女警官,
卻也揭開了他的身世之迷……
泛宇無意中救了被綁架的少女,
在他心動的同時,
竟也被卷入一個陰謀的旋渦……
兩個人不同的愛情故事的背後,
都籠罩著邪惡的烏雲,
然而事情的發展又會如何呢?
救人——真的那麼可怕嗎?




作者: 力寶龍    時間: 2022-8-8 00:05:41

第一章

  一九六五年

  “世上隻有媽媽好,

  有媽的孩子像個寶,

  投入媽媽的懷——抱——

  幸福享——享不了……”

  海水拍岸激起朵朵浪花,海風夾帶四濺的水花,無情地吹襲站在岩岸上的李思潔。

  她那清秀迷人的臉龐因傷痛而削瘦,一頭長發隨著狂嘯的海風飄散飛舞,該是明亮的眼眸卻顯得無神、空洞,該是嬌豔欲滴的櫻唇卻幹裂而灰白。她動也不動,彷佛是沒有靈魂的塑像般被釘在那兒,也隻能從她斷斷續續吐出的悲傷而哽咽的歌聲裏辨別出她是一個有生命的女人。

  天空灰蒙蒙的,陰沈的氣壓籠罩住整片大地。一顆顆如珠的眼淚從她臉頰滑落,她感到心好疼!好累!好痛!

  “聽我的話,回家吧,否則你的身體會受不了的。”尹烈不知何時已站在她身後,輕柔的催促聲帶著與她相同的感傷。她一聽見他的話,淚更加泉湧,但她仍立在原地,仍是遙望著大海,仍是哼著歌,沒有離開的打算。

  尹烈沉聲道:“就算凍死,也於事無補,大氣那麼冷,你身體又虛弱,根本受不了的!你這樣子自暴自棄,九泉之下的伯母如何心安?你一向是最孝順的,難道你真的要讓伯母繼續為你牽腸掛肚、不能安息嗎?還有雪霓怎麼辦?她才十五歲,她需要你的照顧,你能袖手不管嗎?”

  尹烈的話撼動了李恩潔,她淚痕狼藉的側頭看著尹烈,他那俊逸的臉龐盡是難過與不安,十天來不眠不休的料理善後,他整個人都憔悴了!季思潔何嚐希望如此!但這一切實在來得太快,來得毫無預警,她完全沒有心理準備。

  十幾年來,母親含辛茹苦獨立扶養他們姊妹兩個長大成人,好不容易苦盡甘來,而她也覓得良好歸宿,眼看著母女三人就可以脫離艱困的生活,且母親也能享享清福,萬萬沒料到,母親卻意外的過世了。

  “我好恨!我真的好恨自己,為什麼那麼沒用!都怪我!全是我害的,要不是我,媽也不會這樣就走了,都是我!都是我!”李思潔想到母親的死因,更自責得痛不欲生,她神智昏亂的嘶喊著。

  尹烈用手緊緊環抱住她,怕她因為激動而不小心落海。他粗聲地附在她耳旁狂吼:“不能怪你!一切都是天意,是上天在捉弄,我們無能為力的,你根本無須自責!再說,如果你要追究,罪魁禍首該是我!要怪的話,全怪我!是我不好,才會搞成今天這種局麵!”

  李思潔靜了下來,仰首看著他滿是自責的臉龐,哽咽地訴說著:“你就這麼善良,心地這麼好,每次都隻會為我著想,甚至連罪過都替我扛了下來!你真讓我覺得——配不上你。”

  “不許你胡說!”尹烈把她摟得更緊,深怕在一眨眼工夫間她會被狂風吹得無影無蹤。

  “我對你的感情天地可鑒!而發生這種事情你可以打我、罵我,我都無所謂,我隻希望你別離開我!”

  兩個星期前,尹烈帶著李思潔回台北家裏,讓她熟悉尹家的一切,卻突然接到李母受傷的消息,他們連夜從台北趕回花蓮,但李母還是因為傷勢過重而回天乏術,未留下隻字片語就撒手人寰。這突如其來的惡耗實在讓李思潔無法接受。

  “尹烈——”李思潔被他的一番話深深感動。“我是多麼的幸運,能愛我所愛,並得到我所愛。”

  尹烈不再說話,讓她盡情宣泄心頭的傷痛,彼此緊緊擁抱著。

  “思潔,我待會兒要先趕回台北處理產業轉移香港的計畫,我爸爸他一個人忙不過來,我得先回去幫忙,等一切辦好後,我很快就會回來的。”尹烈抱歉地說道:“天曉得,在這種狀況下離開李思潔,他真有一千萬分的不放心。

  依偎在尹烈懷裏的李思潔平靜道:“你也真該回去一趟了,這十天來你都待在這裏,伯父當然會忙不過來。你不用擔心!我向你保證,我一定會振作起來!你隻管安心去處理尹氏的事業。”李思潔想起尹父那老好人,心頭就充滿感激。尹父沒有所謂的門第觀念,也能接受出身貧困家庭的她,住在尹家那幾天,他把李思潔當成自己女兒一樣疼惜,此番心意讓李思潔感動不已。

  李恩潔不舍的送走尹烈,返身走回家去。老天,居然看見門口聚集了一群凶神惡煞般的人物,而妹妹李雪霓則害怕地站在路口翹首張望。

  李雪霓看見姊姊回來了,如釋重負地跑到她跟前,顫巍巍地道:“他——他們——他們說一定要見到你。”

  李思潔目光如炬地橫掃他們一眼,冷冷地道:“你們來幹什麼?”

  “思潔!”宋浩正從人群裏走了出來,滿臉焦慮的神情,暴躁地喊:“你跑那兒去了?你曉不曉得我等了你一個早上!”

  李思潔看也不看他一眼,拋下一句:“請你立刻離開!”既牽著妹妹的手,頭也不回地走進屋子裏。

  “思潔!”宋浩正強行拉住她的手臂,說:“你別不理我!你聽我說,我已經找到小黑了,你聽完他的解釋後,你一定會諒解的。”

  “不必!我不想聽,請你們立刻離開,永遠別出現在我麵前!”

  宋浩正不理會李思潔的嚴詞拒絕,一把提起瑟縮躲在後頭的小黑,一腳掃踢他的膝蓋,小黑即刻曲膝跪了下去。

  宋浩正命令道:“小黑,你跟恩潔解釋,怕母的死隻是一場意外,你快跟她說清楚,否則我馬上斃了你!”

  小黑全身打哆嗦,哭喪著出說道:“是——是誤會啊!李小姐。我原本隻要求伯母告訴我你的去處而已,我絕對沒惡意,我也不知道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小黑拚命為自己的行為辯白。他一定得讓李思潔相信,否則宋浩正會給他好看,往後他一定不會有好日子過。

  “你沒惡意?”李思潔指控道:“你拿刀指著我母親,你恐嚇她,你威脅她,你居然對我說你沒有惡意!”

  “我隻是嚇嚇她,我以為讓伯母害怕就可以探聽到你的下落,我哪知道伯母這麼不禁嚇。而且是她自己跑出去才會摔倒撞成重傷,我真的沒惡意,是伯母自己不小心,你不能怪我!”

  “是啊!是伯母自己嚇自己才會撞成重傷,小黑隻是替我詢問你的下落,這裏怎能怪到我們頭上來!”宋浩正接口道。

  “對!你們都沒錯,是我母親倒楣!是她活該!這個答案你們滿意了嗎?現在統統給我滾出去,我永遠都不要再見到你們!滾!”李思潔聲嘶力竭地狂吼。

  “你怎麼變得這麼不可理喻!都告訴你隻是意外嘛!你還把罪過直往我們身上推,你以前不是這樣的。喔!我知道了,一定又是尹烈!是不是尹烈那死小子在你麵前搬弄是非?他從中作梗,興風作浪,挑撥離間,目的就是要拆散我們。思潔,你千萬別上當!”

  李思潔已無血色的臉益發蒼白,她激昂憤慨地駁斥:“你造成的錯誤,卻死不承認,推得一幹二淨,現在又隨便栽髒嫁禍,我懷疑你的良知是不是被狗啃了!”

  宋浩正臉色倏然一變,表情冷酷,但隨即又回複一逕的平淡麵容,他低聲下氣地道:“你曉不曉得事情的原委?你整整一個禮拜不見蹤影,我想尹烈那臭小子一定欺負你、關住你,不讓你跟我見麵,他那個人處心積慮破壞我們之間的感情,我就是怕你被他控製,身不由己,情急之下才叫小黑替我問問你的下落,沒想到伯母收了尹烈的好處,堅持不肯透露,才會發生這種事。我問你,難道這一切不該怪尹烈嗎?他自認家境富裕,有幾個臭錢就可以買通所有的人,但是我相信你一定站在我這邊對不對?我們交往整整十年了,我們的感情是海枯石爛、至死不渝,我們不會因為一點小誤會就分開的,對不對?”

  李思潔睜大眼睛,無法相信傳進耳朵裏的字字句句。“宋浩正,你在說什麼?什麼海枯石爛、至死不渝?在我母親沒過世之前,我們隻是朋友,僅僅是單純的朋友關係而已。但從現在起,我們什麼都不是了,連朋友都不必做了,你不必再繼續一廂情原下去,你快滾!這輩子我不想再看見你一眼!”

  “你怎麼回事?你怎麼變得那麼快?你真的被尹烈給欺騙了嗎?哦!原來你也逃不過尹家的銀彈攻勢,對不對?”宋浩正可不管李思潔的臉色已由蒼白轉成鐵青,仍舊說個不停。“思潔,你瞧瞧我這幫兄弟個個身強體壯!他們很行的,你放心!我們根快就可以賺大錢,你穿金戴銀的日子不會大遠的,給我時間,我一定會比尹烈富有十倍、百倍,甚至千倍、萬倍,你等著,好日子很快就會來到的。”

  “宋浩正,你把我當成什麼樣的人?愛慕虛榮是嗎?我鄭重告訴你!你好好聽清楚,我跟尹烈的交往完全建築在愛情上,我們是彼此真心相待,錢對我們而言隻是身外之物,我們不會做錢財的奴隸,你別把你庸俗不堪的想法加諸在我們身上!”

  “愛情?愛情?”宋浩正暴跌如雷地道:“你口口聲聲說你跟尹烈有偉大的愛情,那我現在問你,我算什麼?我跟你十年的交往難道就沒有絲毫地愛情成份嗎?你既然不愛我,當初何必救我?你既救了我,又常跟我在一塊,你做何解釋?思潔,你別折磨我——這樣好不好,我們忘了這一切,從頭來過,一定可以恢複以往的——”宋浩正步步逼近,咄咄逼人地嚷著。

  李思潔回想起十年前那個風雨交加的夜晚,剛從學校下課的她,背著沉重的書包,撐著傘,走在回家的路上,卻突然衝出一群混混,手持大木棒,拳打腳踢集體攻擊一位年輕人。年青人滿身傷痕,死不認輸的咬著牙反擊,但雙掌難敵四手,年輕人仍被揍得倒臥在地。思潔情急之下,一股正義感油然而生,她不顧會被牽連的危險,立刻拉開嗓門大叫救命,並通知巷口的小販立即報警,那群人終於心生畏懼的逃離現場。李思潔攙扶受傷頗重的宋浩正,帶他到鎮上唯一的小診所去治療傷勢,爾後,他們便成了朋友。從宋浩正口中得知他是個無父無母的孤兒,他逃離孤兒院獨自一人在這社會裏打滾、奮鬥。他好勇鬥狠,目的是為了爭取當老大的地位,他自認非泛泛之輩,絕對能夠出人頭地、揚眉吐氣,所以他要爭、要戰、要控製一切,他要所有人臣服在他腳下。

  善良的李思潔不願看他繼續沉淪江湖,也認為他並非無藥可救之徒,隻要她循循善誘,他一定可以改邪歸正走入正途的,十年來,她費盡心思地想改造他,卻萬萬沒想到會得到這樣的結果。她做錯了嗎?救了他,卻害死自己的母親,這真的是天底下最可悲、最可歎的笑話!

  李思潔抹掉臉頰上的淚珠,牽著因為駭怕而躲在一旁的妹妹,對宋浩正大吼地說道:“我李思潔今生最後悔的事倩就是——救了你。”然後就重重的關上門。

  宋浩正氣得全身發抖,眼神散發出詭異的光芒。他對一門之隔的李思潔咆哮道:“我不會輕易放棄的,你是我的人,這輩子你休想甩掉我!”

  屋內的李思潔突然渾身一顫,緊接著眼前一片黑暗……

  人影模模糊糊地在晃動,陣陣藥水味撲鼻而來,李思潔緩緩睜開雙眼,映入眼簾的是妹妹雪霓旁徨無措的臉龐,耳朵聽到的是她心慌的喃喃自語聲:“姊,你終於醒了,謝天謝地,你快把我嚇死了!”

  李思潔漸漸恢複神智,按住疼痛欲裂的額角,有氣無力地道:“怎麼回事?我怎麼會躺在這裏?”她現在才知道自己躺在鎮上的診所內。

  “你昏倒了!醫生說你這幾天疲勞過度又受到風寒,體力不支才會昏過去,不過沒事的。還有啊!我很聰明的,我是趁宋浩正那群人離開後才通知大伯,是他送你到診所來的”李思潔暗暗籲了口氣,還好宋浩正不知道,否則很難想象他又會搞出什麼花樣來。她現在終於意識到,宋浩正這個認是瘋狂的不可理喻。

  “姊,我也通知了尹大哥,他說會立刻趕來,隻要尹大哥來了,我們就不用怕宋浩正那個神經病了,對不對?”李雪霓對尹烈一向崇敬,佩服得五體投地。

  “他中午才趕回台北,結果你又要他馬上過來。其實這種小事我自己會處理的,你又何必通知他!小霓,尹大哥會累壞的。”李思潔有些責怪的意味。李雪霓垂下眼,委屈地道:“人家哪又想那麼多!你出了事,我第一個想到的人就是他嘛!人家又不是故意的!”

  李恩潔苦澀一笑。真的是不能怪她,她還小,一定也給嚇壞了!“姐,我不吵你,醫生交代說,你要多休息。你再睡一會兒,我到外頭取去等尹大哥。”小孩兒心性,轉眼間就已忘掉剛剛的委屈,蹦蹦跳跳出了病房,等她心目中最好最棒的大哥哥。李思潔從病床上坐起,上半身倚著牆,望著窗外,外頭黑漆漆的一片,牆上的掛鍾指著淩晨三點鍾,沒想到這一覺居然睡得這麼沉這麼久。想到自己可以跟尹烈攜手共度未來的人生,心中不禁漲滿幸福,也感謝上天賜給她這段好姻緣。

  忽然,玻璃窗吱吱作響,打破李思潔的冥想,她側頭一望,一條人影迅速從窗口爬進來!李思潔還來不及反應,嘴巴已被一雙大手捂住,全身更被偉岸的身軀壓得動彈不得……

  “思潔,你病了為什麼不通知我?你知不知道我擔心死了!”宋浩正悄聲地在她耳旁低語,眼神幻散直盯著李思潔,死灰的麵容說明他的不滿、他的氣憤。“思潔,你為什麼那麼傻、那麼笨!尹烈那小子隻是玩玩你而已,他玩膩了很快就會甩掉你的,你不要被他騙了!告訴你,這世上隻有我疼你、愛你,你明不明白?你要懂得珍惜,也要接受我給你的愛。”

  李思潔拚命地搖著頭、晃動身體,掙紮的想逃離他的控製,但嬌弱的她如何敵得過宋浩正強大的力量?

  宋浩正陰慘慘地笑出來,臉上因燥熱而通紅,他毫不憐惜地吻著、咬著李思潔白白的臉孔,他呼吸急促興奮,喃喃道:“別緊張,沒事的,你很快就是我的人了。告訴你,隻要是宋浩正想要的東西,誰都搶不走,更何況你本來就是我的。”宋浩正的大手開始撕裂她單薄的衣物,她那雪白的肌膚更刺激著他的欲望,他快速地想除去兩人身上的衣物。她驚恐的雙眼盛滿淚水,但仍不放棄地努力想掙脫他的掌握。

  “啊!”宋浩正慘叫一聲!手背上齒痕深入,血跡斑斑,李思潔趁他疼痛難挨之際,迅速逃離他的掌握,聲嘶力竭地狂喊救命。

  “思潔別怕!我會好好愛你的,給我機會,你一定會明白我的一片苦心的。”宋浩正不死心地逼近躲在角落的她,仍不放棄地告訴她,自己有多深情、有多愛她。

  李思潔倒抽一口氣,宋浩正眼中勢在必得的決心,更令她背脊發麻。老天!她到底是招惹到怎樣恐怖的一個人啊!

  突然,房門被衝撞開來,尹烈適時趕到,看到這景象,他立刻明白大半,咬牙切齒地緊握拳頭,毫不留情的一拳拳擊落在宋浩正的身上。李雪霓也扯開嗓門狂聲大叫,引起診所隔鄰住家的注意。

  宋浩正認栽地節節後退,從窗口跳了出去,臨走前冷懍地撂下一句:“你們欠我的,我一定要你們加倍奉還!”

  李恩潔無力地癱軟在尹烈懷中,輕輕啜泣著,心中的痛苦無以複加。尹烈摟著她,斬釘截鐵決定道:“走吧!跟我回台北去,讓我保護你!我尹烈對天發誓,這輩子絕不會再讓你受到一丁點的傷害。”

  李思潔點了點頭,願意將她的一生全交給尹烈。

  一九九四年

  “快說!這些毒品是從那來的?再不說,你給我小心一點!”小宇對坐在警署的幫派分子黑狗拍桌大吼。

  “我說警官呀,可別那麼大火氣,小心高血壓啊!”蹺著二郎腿的黑狗不理不睬,眼珠子卻色咪咪的斜睨著坐在一旁的白苓,連口水都差點流了下來。

  白苓有著微卷、及肩、亮麗柔滑的秀發,以及晶瑩剔透的肌膚,她烏黑、長而卷的睫毛輕合著,嘴角上那漫不經心的笑意,卻帶抹冷靜。

  “黑狗,別裝蒜!你一定知道毒品的來源,趁現在大夥心情好,快說出來,不然你就有苦頭吃!”小宇看他又盯著白苓看,那垂涎的神態真會令人火冒三丈。

  黑狗假意拍打著胸脯,說:“大人,我好怕呀!不過你要是敢動我一根寒毛,我一定向你的上級檢舉你。”他笑得有些不懷好意。

  “好

  “還是女警官知情達理,知道放我走!”

  黑狗立即起身,還不忘回頭調侃道:“小姐!你很漂亮喔!改天再請你吃飯。”

  在一旁搞不清楚狀況的小宇卻氣得哇哇大叫!

  “不過,出去以後,你的生命安全,我們警方可是管不著。”白苓也隨後站起。

  黑狗停了下來,滿臉疑惑道:“你什麼意思?”

  “沒什麼,隻不過外麵的人全想找你,認為你已經泄露所有毒品的來源,難道他們不會想捉住你,放個十刀八刀的嗎?”

  “你——你陷害我!”黑狗瞠目結舌。

  “交換個條件,隻要你說實話,其他的我替你擋下來。”白苓笑吟吟地道。“如果你認為自己的命不值錢,那我也不勉強,你就來吧!”

  “你——”黑狗哭喪著臉,不知如何回答。

  白苓有如換個人似的斂起笑容,精明銳利的望向他,說:“隻有一次機會,快回答我!”

  “好!但是你一定要保證我的安全。”

  “放心!休絕對死不了。”白苓嫣然一笑。

  深夜時分,該是萬籟俱寂的時刻,但在晶皇大樓內的晶皇舞廳裏,閃閃爍爍的晨光正照耀得熱鬧非凡,煙味、酒味夾雜著震耳欲聾的音樂聲,吵得令人頭痛欲裂。而舞池中的少男少女卻還開心的扭動著身軀舞著、跳著,忘我的大聲嘶吼。

  “警察!現在臨檢,各位回去座位上,身分證件拿出來,快一點!”小宇帶領著隊員們向舞廳中的人群大聲喊著。吵雜音樂聲戛然而止,舞廳裏的男女心不甘情不顧的各自回座位,拿出證件,等待查核。

  “去把負責人請出來,我們有事找他。”小宇再次對舞廳服務生說道。那服務生動作飛快,不一會兒,前麵已迎來了一名約二十七、八歲上下的男子。

  “警察先生,請問有何指教?”男子優雅有禮的問。

  “我們接獲密報,指稱晶皇舞廳內有毒品買賣交易,所以過來搜查。”小宇回道。

  “喔?是嗎?我看你們情報有誤吧?我們做的是正當生意,毒品這東西我們可是從來不碰,是不是搞錯了?”那名男子不急不徐的回應著。

  “王強你總該認識吧?”這回問話的是白苓。

  “恩!王強,他曾是這舞廳的經理,不過三天前就已經辭職了。”男子完全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白苓打量著他那俊秀的外表,看起來是不大像會作奸犯科的人,不過以貌取人可不是她白苓的作風。

  她繼續問道:“王強曾經是貴公司的員工,什麼原因離職的,請你告訴我。”

  “很抱歉!女警官,我們這裏是很自由的。喜歡這份工作就來做,不開心時,要走就走,我們是不問原因的。”

  看他從容不迫的應答,問他的事全部部推得幹幹淨淨,她心知遇上了不簡單的人物,忍住已快要發作的怒火,冷冷的說:

  “先生!希望你能和警五合作,提供線索,有必要時,也請你來警局做協助調查。”

  “當然沒問題,而且優良市民本就應該跟警方配合的。”男子笑容可掬的回道。

  過一會兒,在所有警員都找不到任何確切證據下,為避免打草驚蛇,也就全部撤退了。

  望著那群警員離去後,李亦軒心裏有如放下一塊大石頭,暗籲了口氣,突然身後響起了聲音:“亦軒,這個叫白苓的,似乎很精明,你要小心一點!”淡淡的聲音聽起來是那麼的冷漠。

  “若塵,我知道!這白苓是出了名的難纏角色,沒有她破不了的案件,對她,我會加倍小心。”

  “那一切就拜托你了,我有事先走。”宋若塵修長的身影即刻隱沒在黑暗當中。

  看著從小一起長大的好朋友、好兄弟離去,李亦軒心中泛起一種很奇異的想法——若塵生在宋家,是幸抑或不幸呢?

  金碧輝煌的豪華住宅內,到處擺著價值非凡的古董字畫,但顯示出來的隻是暴發戶的感覺,暴露的也隻是主人庸俗愛現的心態,而宋若塵卻站立在這裏,正等待他父親下樓。

  “若塵,事情辦得如何了?”一個含有威嚴帶點蒼老的聲音自樓上傳來,隻見宋浩正撈著一個年輕女孩,刁著煙鬥正自樓梯中下來。

  “爹地!有點麻煩。股市行情這幾天一蹶不振,資金沒有辦法從公司調出來,那批貨我們可能要放棄。”

  “哼!哼!放棄?”宋浩正斜眼咆哮

  “爹地!你聽我說,警方已經開始在調查了,我們放棄吧!況且宋氏企業也已上軌道,而且經營良好,何必再去冒險呢?如果我們就此放手,一切轉入合法,不是比較好嗎?”宋若塵已近乎哀求,希望能改變宋浩正承冥不化的想法。

  宋卡正扔掉手中的煙鬥,指著宋若塵叫罵道:“你長大了,翅膀也硬了是不是,竟敢指使起我來了!”“爹地!難道不能考慮一下嗎……”宋若塵冷靜的分析、解釋,希望能用他的力量使家庭重新開始。

  未料話未完,一個巴掌就已打在他臉上!突如其來的動作使他呆立在原地。這二十多年來,宋浩正對他非常嚴厲,甚至到有違常理的地步。他對他這種忽冷忽熱的行為無法接受,但畢竟是自己的父親,無論如何也不能杵逆。

  宋若鏖立在當場沉默了!大概有感於自己太過激烈的行為,宋浩正收起高漲的情緒,放輕聲音道:“若塵,這——唉!爹地太激動了,你可不要放在心上。”

  “我沒事,沒什麼關係。”

  “好!好!沒事就好了。來!那你和亦軒商量一下,這次以思潔珠寶行為目標,再做一次,否則公司的巨大虧損就無法彌補過來。”宋浩正以不容質疑的語氣命令道。

  他抬起頭仰望宋若塵,繼續道:“去吧!辦好它,不要出任何紕漏。”

  宋若塵默然不語轉身離去,而他身後的宋浩正眼中卻散發出憎恨和怨毒,令人不寒而栗。

  冬夜裏,蕭瑟的風冷冽的刮襲著大地,原本該是熱鬧的街道此刻卻顯得冷冷清清。“思潔珠寶行”的亮麗霓虹燈高聳豎立,像在為這寒冷的冬夜增加一絲絲的溫暖,原本該是人潮熙攘的時刻,或許是因為天氣太過嚴寒,所以在店裏參觀的隻有零星的幾個人。

  “親切的服務,優良的品質”為這家店嬴得良好的口碑,更由於老板是香港赫赫有名的大企業家尹烈的夫人,怎不令那些急欲躋身上流社會的婦女們,爭先恐後的到此購買昂貴的珠寶首飾來顯示自己與眾不同的身分地位?!

  “尹夫人,難得今天您也在這兒,幫我選些比較特別的珠寶首飾好嗎?”其中一名貴婦人開口,她仔仔細細的一件一件瞧著,流露出的貧婪,像是想把整個店中的珠寶全部披掛在身上。

  “劉夫人,這串翡翠項練滿適合你的,試試看!”尹夫人優雅的拿出台櫃中的項練。

  劉夫人拿了項練在身上比比,問聲:“會不會不夠亮麗呀?”

  “不會的,配上你的皮膚很出色。”

  “好!那我就買下了。尹夫人的眼光獨到,就聽你的。也真該向你好好學習才對。哎!真的很羨慕你,丈夫事業有成,又這麼疼你,兒女又那樣出色,沒什麼好煩惱的,而你看起來又是那麼美麗高貴,人間的好事,全讓你一個人占盡了。”劉夫人一低目看著自己日漸癡肥的身材,埋怨道:“哪像我!快不能出來見人了。”

  尹夫人微微一笑,安慰道:“我沒什麼值得你羨慕的,你不也很好嗎?否則劉先生怎會三天兩頭的就送你珠寶首飾呢?不要自怨自艾,這樣對身體不好的。”

  二人正在聊天的當兒,門口突然了三、四個身著黑衣,戴手套,頭戴襪帽隻露出雙眼的不速之客衝了進來,手拿著槍,對店裏所有的人叫道:“全蹲下來!不許動,否則就開槍了!”突如其來的搶劫,嚇得店裏的人全六神無主,隻能聽歹徒的命令全蹲了下去。為首的歹徒急切的對夥伴說:“動作快點!”隻聽見所有的玻璃櫥櫃全被打破,櫃中所有的珠寶迅速被洗劫一空。

  “快!打開保險箱,否則不要怪我不客氣了!”為首的歹徒手扣板機,欲開槍的模樣,已經有人嚇得忍不住哭出來了。

  “別開槍!我拿給你們,別傷人。”尹夫人鎮定的起身,毫不猶豫的打開保險箱。


作者: 力寶龍    時間: 2022-8-8 00:06:09

第二章

  歹徒們動作迅速的取走所有的財物,開著車子揚長離去。

  警笛的聲音已漸漸靠近,過了一會兒,白苓迅速的跳下車,向驚嚇不已的店員問道:“那些歹徒往那個方向逃?”

  看見的人立刻比了比歹徒逃走的方向。

  白苓立即用無線電通知警網攔截可疑人車,再留下一些人問明詳細情況,自己則和小宇跳上警車,加入追緝的行列。

  黑夜裏,警笛聲嗚嗚作響,令人膽顫心驚,白苓以其職業敏感判斷,搶匪大概是往西麵的深山逃走,於是便要小宇加快速度追捕。天公作美

  “先生,我們正在執行公務,請你快些讓開!”白苓嬌俏的聲音夾雜些許著急,

  “不是我不讓開,你難道沒看到嗎?車子輪胎破了,才會失控的橫在這裏。”車裏傳來低沉磁性的聲音。

  白苓跺了跺腳,無奈下隻得用無線電聯絡其下屬,從別的方向進行包抄,其他的就看老天幫不幫忙了。

  賓士車的主人下了車,蹲下身檢視已毀損的輪胎。看他費力的整修,白苓心想,雖然他冒冒失失的誤了事,但總不能把他一個人丟在這偏遠山區裏吧!

  白苓好心腸的下車問道:“讓我們幫你一把。”修車人聞聲回頭,在車燈照射下,隻見他濃密的雙眉微蹙著,薄而性感的嘴唇看起來是那麼的驕傲,配上那像夜星般深遽的眸子,整個人看起來相當高雅。

  “不需要,你們走吧!別在這裏妨礙我。”修車人冷冰冰的,並不理會白苓,低下頭繼續做他的工作。

  好心好意卻被對方毫無禮貌的回絕,白苓不禁心中有氣,她賭氣道:“那好!你自己可得保重些,可別被山中的老虎猛獸啃得屍骨無存了!”她大力的關上車門,絕塵而去。

  宋若塵放下手裏的工具,站起身直視揚起的煙塵,腦海裏浮現出白苓嬌俏的麵容,想到剛才她那可笑的詛咒,不禁啞然失笑。繼而搖一搖頭,想甩掉剛才那份奇妙的感受。理理衣衫,振起精神,自言自語道:“宋若塵,你瘋了!胡恩亂想些什麼!”他用力敲著自己的腦袋,以為如此就可以讓心中那份眷戀徹底除去。

  “什麼意思嘛!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好意幫他,倒拽個二五八萬似的,他以為他是誰呀……”

  一路上,小宇聽白苓叨念個不停,實在忍不住的對白苓說道:“苓姊,你到底怎麼回事,這件事值得你發這麼大火嗎?”他奇怪的看向她,又說:“你沒有這樣子過耶!”

  從英國接受專業訓練回來的白苓,一直都是那麼精明幹練,加上她那奮不顧身、身先士卒的精神,雖然在香港警署的時間隻有短短一年,但已得到隊友們真心誠意的愛戴!再加上她那令人根本無法忘懷的美麗臉孔,在警界早已形成一

  “喔!很抱歉。”白苓心裏也很納悶自己怎會被一個不相幹的人攪得心神不寧。更奇怪的是,她對他竟有一種熟悉感。哎!真是可笑!她收起了紊亂的情緒問道:“有沒有消息回報?”

  “有,但目標追丟了。有夠倒楣,本來唾手可得的獵物就這樣飛了,真不甘心!要不是那輛車子突然衝出來,他們怎麼可能跑出我們的手掌心!”小宇懊惱的說。

  這句話有如閃電般劃過白苓的腦海。“是啊,未免太過巧合了,我怎麼忽略了這麼重要的線索呢!”

  她隨即轉頭向小宇說道:“去查查剛才那輛車的所有資料,或許可以從中知道些線索。”

  “好的!”小宇應道。

  車子繼續往瞽署方向行駛。坐在車裏的白苓,心中湧起絲絲的不安,搞不清自己這種沒來由的情緒,難道是在為這個陌生人擔心?

  “一切都順利吧?”若塵問道。

  “很順利,貨也已經到手了。不過你怎麼能冒這種險?要是有什麼閃失的話,一切都完了。”亦軒替他捏了一把冷汗。

  他無奈的笑笑。“不是我想冒這種險,但要不是這麼一撞,我們的行蹤早就全曝光了,情急之下隻好如此了。”

  亦軒生氣道:“老何辦事的能力愈來愈差,竟然會引白苓直往山裏走,差點壞了整個大事。”

  “算了!”宋若塵歎了口氣,道:“至少他還遵照我的指示,沒有傷到任何人,這就足夠了。”他在老朋友麵前,從不掩藏自己內心的想法。

  他無可奈何的生長在這樣一個複雜的家庭環境下,能交的朋友實在是少的可憐,而李亦軒是他唯一能吐露心聲的朋友。

  亦軒明白若塵對他的信任,繼而想想,既然事情都已經做了,又何必再追究呢!隻能安慰道:“希望她不會神通廣大到懷疑你這個陌生人。”

  另一方麵,警方對這次的搶劫事件甚為重視,立即成立專案小組由白苓統一指揮。

  “這次思潔珠寶行被搶劫的財物,據估計價值約達千萬港幣。歹徒異常狡猾,店內所有的偵測係統早於事前全部被切除,所以才讓他們有機可乘。店內員工也表示,由於事出突然,而且所有歹徒均蒙麵作案,因此無法看清楚他們的長相,這就是到目前為止所能查得到的資料。”王錫添正向會議室內的人報告及分派資料。

  “這次搶案上級非常重視,希望大家能辛苦些加強查緝,看看是否能找出蛛絲馬跡,早日破案。”看到隊員們個個磨拳擦掌、胸有成竹的樣子,白苓微微一笑,對著下屬續道:“散會,去忙吧!”

  人都離去了!白苓坐在空無一人的會議室內沉思,想著該從何處著手。小宇卻匆匆忙忙、上氣不接下氣的跑了進來,手中握著一份檔案,興奮的叫道:“苓姊,你實在大厲害了,居然會想到從那輛車子查起,你看!”一句話驚醒沉思中的白苓,她未聽完小宇的話,就一杷搶過資料細看。

  車主:宋若塵

  年齡:二十六歲

  宋氏企業副總經理,長年旅居美國,二年前回到香港加入其父宋浩正以經營之事業。

  P。S。晶皇舞廳正是宋氏所屬關係企業之一。

  看完後,白苓有如泄氣皮球般頹坐在沙發椅內,而站在一旁的小宇卻仍莫名其妙摸不著頭緒。

  他推了推她,困惑的問:“怎麼回事?有什麼不對嗎?看你好像一點都不高興!”

  白苓不理會小宇的困惑,揮了揮手叫他出去。

  夕陽西沉,落日餘暉灑得室內一片昏黃,四周很安靜,就隻剩她一個人。她不懂,為何心痛的感覺愈來愈強烈,而這怪異的愁緒一直縈繞在心中揮之不去。

  “宋先生,請你詳細說明十二月十日的行蹤。”警局裏,小宇正問著神色自若的宋若塵,白苓則坐在一旁聽著他們的對話。

  “早上我去公司上班,下午因為心情不好,就駕車到山上散心,晚上就回家睡覺了。如何?一天的行蹤交代夠清楚了吧!”宋若塵麵無表倩、冷漠的說道。

  “那你的車子怎麼會那麼巧合剛好在我們到達時破胎呢?還有,在你上下山時有沒有看到什麼可疑的人、事、物?”

  宋若塵像看怪物般的逼視著小宇,道:“回答你第一個問題,車子要破胎不是我所能控製的。”他傾了下身子再回答:“還有,是有看到一些老鼠跑來跑去,不知道這算不算是可疑的人、事、物?”他不屑的盯著小宇直看,小宇氣得滿臉通紅。

  “宋先生,請你合作一些,不然我們可以告你妨害公務。”白苓開了口。

  宋若塵側頭看著白苓,兩人四目交接,他感到她那水汪汪的雙眼閃國一絲關心,又像夾雜了些許情感。

  宋若塵頓時怦然心動,腦中突然間湧現出一些幻想。

  “宋先生……”

  叫喚聲讓他驀然驚醒。

  他聳聳肩,摸了摸下巴,想掩飾自己的失神,心裏卻有一股小小的聲音正在輕嚷:你太天真、太愛幻想了!想想自己什麼身分,別自作多情了,你跟她根本不可能,況且天底下是不會有那種所謂一見鍾情發生的。

  他深吸口氣,再度調整自己的坐姿。

  “白小姐,我是很認真的回答,也把所有知道的事全講出來了。好了!如果沒有其他的事,希望你們別浪費我們這種升鬥小民的寶貴時間,我可以走了嗎?”宋若塵站起身來迎視著她,露出從未有過的燦爛笑容。“放心!你不會失望的。”語畢,轉身離去。

  “苓姊!宋氏企業我們已注意很久了,而且早就懷疑在它正當企業外殼包裝下藏了些見不得光的事。不過倒沒有發現宋浩正那老奸巨猾的家夥,居然還會有個兒子,看來這宋若塵也不是個簡單人物,這下子更麻煩了。”

  “放心,隻要有人做了觸犯法律的事情,我都不會放過他的。”白苓堅決地道。

  宋宅的豪華客廳裏,宋浩正以一副不可一世的姿態在吞雲吐霧。他抖抖煙蒂,道:“亦軒,若塵,這次的事做得還可以,不過怎會那麼不小心,差點就功虧一潰。”

  “對不起!爹地,害你擔心了。”若塵恭敬小心的回應。

  “恩!這次思潔珠寶行損失不少吧?”宋浩正露出賊賊的笑容。

  “是的,他們這次損失不輕。”

  “好!好!”宋浩正再也忍不住的拍手鼓掌,不可抑遇的大笑起來。

  “幹爹!我很不明白,其實有很多目標可以選的,但為什麼偏要挑這家守備這麼森嚴的店麵呢?”亦軒不解的問道。

  宋浩正止住了笑

  望著宋浩正開車離開,李亦軒不免好奇的問道“若塵,幹爹有沒有透露什麼?看他得樣子像是要將那兩個人生吞活剝似的。”

  宋若塵搖搖頭道:“不知道!隻曉得隻要提起他們,爹地整個人就像要陷入瘋狂狀態。”他再歎口氣。“除非他高興,否則他是不會告訴我們任何事的,而我老是有種感覺,他好象也在提防我,但我是他的親生兒子,他沒有理由好隱瞞啊!哎!我根本無法捉摸他的心思。”麵對這一團迷霧,他們隻能相視無言。

  月兒高掛著,金黃色的光輝照遍地上熱鬧的人群,街道上車水馬龍。年關近了,大家趕辦年貨,隻見每個人手裏提著大包小包及各式各樣的禮品。白苓將煩人的刑事案件先拋到一邊,到處走走看看,好不容易才有這幾天的假期,再不好好輕鬆一下,早晚會被逼得神經錯亂。

  “媽咪!媽咪!你在那兒啊?”童稚的聲音聽起來格外響亮,小女孩被擁擠的人潮推擠著,正在無助的哭泣,駭怕的四處尋找失散的母親。看她慌慌張張的在馬路上到處奔跑,全然沒注意到車子已急駛到了跟前,眼看車子就快撞及小女孩時,人群中已有一些人開始失聲尖叫……

  千鈞一發之際,群眾中及時閃出了兩條人影,動作敏捷的衝到小女孩身旁,抱住她,收勢不住的滾到一旁的人行道上。

  煞車聲響尖銳嚇人,震得人心驚肉跳。車子終於停住了!

  嚇得愣住的小女孩哇哇放聲大哭起來,一位少婦急急忙忙跑了過來,神色緊張的抱住小女孩,拍著她的背安慰道:“乖!乖!不怕,不怕,沒事了!”小女孩在母親輕撫下,漸漸轉成了啜泣。

  “你沒事吧?要不要緊?”男子站起身,伸出手想把白苓拉起。

  好熟悉的聲音!白苓定眼一看,哇!天底下居然會有這麼巧合的事,竟然是宋若塵。

  “不必了!我沒事。”白苓不領宋若塵的情,自己掙紮著要爬起,但腳踝上卻傳來一陣椎心刺骨的劇痛,讓本欲起身的她,再次跌坐下去。

  宋若塵戲謔地看著她。“你這麼頑固,喜歡爭強鬥勝?難道想要在這兒坐到天亮啊!”

  白苓看著他那似笑非笑的神情,心中不禁有氣,別過臉,怒聲道:“不需要你管!你不用替我擔心!”

  看白苓一副不肯妥協的樣子,宋若塵緊抿著唇,不發一語,心一橫,一把就抱起她,驚得她亂動亂叫:“喂!放我下來!你這個人怎麼這樣自大,沒有經過我的同意,就這麼隨便,快放我下來!”

  宋若塵低頭看著懷裏的白苓,小聲說道:“如果你想引起更大的騷動,那你繼續叫好了,反正我無所謂。”

  白苓轉頭一看,差點暈倒!整條街上的人的眼光一直注視著他們,看著他們倆的一舉一動,更氣人的是,個個都像看戲般的興致高昂。白苓噘著嘴,為了避免鬧出更大的笑話,就讓他抱著往車子走去。

  宋若塵關上車門,問:“到醫院去?”

  白苓搖搖頭,說:“不用了!應該沒有關係。”

  “那我送你回家。”

  白苓點了下頭,說:“謝謝!麻煩你。”

  經過半小時的車程,就到了白苓家。

  “到了,謝說你!”白苓轉身開了車門,沒想到腳一觸地,還是疼痛得無法行走。

  “還是我送你上去吧,你住幾樓?”

  白苓沒有辦法,苦澀一笑,道:“六樓,拜托你。”

  宋若塵再次抱起了她走入大廈內。大廈管理員看宋若塵抱著白苓,不禁好奇的問道:“白小姐,你怎麼了?”

  “不小心扭了腳。”

  “要不要緊?”管理員關心的問,又指指宋若塵說:“你男朋友真體貼。”他討好地又接著道:“嗯!你們很相配喔!”無心的話,讓白苓俏臉上立刻湧現了一抹紅暈,羞得她無言以對,而宋若塵既不承認也沒否認,隻是笑意盈盈的看著白苓羞紅的雙頰。

  白苓給了他一個白眼,而電梯的到來回好適時解除窘況。

  進了白家大門,他放下懷裏的白苓,打量著的家中的擺設。偌大的空間,裝置透明的落地窗,可以讓滿天星光披灑進來,淡雅的粉壁,配上精巧的竹沙發椅,匠心獨運的設計,襯托出雅致的氣質,更充滿他渴望已久的家庭溫暖,令人忍不住愛上這裏。或許就是因為男女主人的蕙心,才能培育出像白苓這樣動人的可人兒。

  “坐啊!不用客氣。”白苓的聲音拉回了正陷入冥想的宋若塵。

  他並沒有坐下來,反而走近白苓身旁,蹲了下來,仔細觀察她的傷勢。

  “腫了,有沒有藥酒?我幫你搓揉一下。”他小心地扶起的受傷的腳踝,關心問道。

  兩人肌膚的接觸,使白苓的心有如小鹿亂撞般猛烈的跳動起來,她怯怯地道:“在抽屜裏麵。”

  宋若塵打開藥酒瓶蓋,藥酒味撲鼻而來,他倒了些許在手掌上,輕輕搓揉她的腳。他是那麼小心,就當她是個搪瓷娃娃般,怕一用力她就會裂掉似的。

  他柔聲問道:“還疼嗎?”

  “嗯!”白苓以細如蚊呐的聲音回應。

  “什麼?”宋若塵不解的抬頭問她。

  兩人就這樣麵對麵凝視著彼此,強烈的感受到對方呼吸的快速起伏!那隱藏心中的愛苗像不可預知的火焰般轟然一聲就燃燒起來。

  宋若塵像被催眠般,輕輕的、細細的親吻她的額、她的鼻,炙人的體溫愈升愈高,白苓隻覺得心都飛了起來,全身軟綿綿地,整個人沒有氣力的靠在他溫暖的臂窩中。

  宋若塵那性感的薄唇不由自主、緩緩的覆上她的紅唇,沒有任何虛偽,盡情放縱自己隱藏已久的渴望,兩人熱烈吸吮對方唇間的芳香,享受對方的愛,天旋地轉,無法抽退!

  驀然,電話鈴聲乍響,驚醒了他們。

  宋若塵摸摸下巴,低聲咕噥。

  白苓為了掩飾自己的尷尬,急忙的一拐一拐連跳帶碰的找尋電話,慌忙中撞翻了椅子,口倒了花瓶,灑了滿地的水及碎玻璃,心慌意亂的終於拿到了電話筒。

  “喂!沒有聲音。

  白苓就這樣拿著話筒愣愣的無法回過神。

  “是誰?”還是宋若塵先恢複理智。

  “不知道,電話斷了!”白苓有些傻乎乎的說道。

  他撇了撇嘴角,說:“你看!一塌糊塗。”他又歎了口氣,說:“我隻好留下來幫你收拾嘍!”

  白苓沒有回話,就這樣呆呆的坐在一旁,看他手忙腳亂的收拾殘局。

  “你沒事吧?”

  白苓點點頭,呐呐的說:“亂七——八糟的,一—— 直麻煩你,不——好意思。”她雙手捂著臉,頭垂得低低的

  宋若塵拿開她的手,捧起她的臉,說:“該道歉的是我。”

  白苓凝視著他的眼睛,幽幽地問:“好怪,好奇特!告訴我,你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為什麼我根本無法捉摸你的心思呢?”

  “那你希望我是怎樣的人呢?”宋若塵的眼神黯了一下。

  “堂堂正正、無愧天地的人。”白苓清晰的說。

  宋若塵轉身背向她,挺了挺背脊,並沒有回笞她的問話,隻是又恢複他一貫的冷漠,說:“我走了。”

  白苓並沒有攔阻及追問,就讓他離去。她以了然的眼神定定望著他離去的背影,心想:不要急,慢慢來!或許是該給他點時間,讓他思考,逼急了反而會適得其反,可以的!一定有辦法可以重新改變他的。

  她打定主意後。回過神想到剛才的一吻,舔了舔唇,臉又再度躁熱了起來。心想:怎麼剛才像是個不經世事的十七八歲小女孩般手足無措呢!自己都覺得不可恩議。

  白苓沉浸在剛才甜蜜的回憶中,連她父親白世雄進了門都沒有發覺。

  “阿苓,阿苓!”父親叫道。

  白苓拍著心口,嗔道:“爸!你想嚇死我呀!”

  白世雄看自自己女兒扭捏的神態,奇怪的問:“你很熱嗎?臉怎麼紅遍通的,像蘋果一樣。”

  白苓像被捉到小辮子般,滿臉羞愧,不再理會父親,就一跛一拐的進了房間。

  “你的腳怎麼回事?”

  白苓沒有回答,“砰”一聲,房門已緊閉。

  白世雄攤攤手,一副無奈的樣子,心想,女兒今天怎會如此反常?腦筋一轉

  ——“對了,該不是我的寶貝女兒正在談戀愛吧?”

  “哎!”白苓關上冰箱,一跛一拐的跳回沙發椅上,籲了一口大氣,全身酸軟無力。

  一大早,她爸媽聽說外婆跌傷腿,就急匆匆的出門了,也忘了要用空無一物的冰箱補充糧食O這下可好,她的肚子眼著遭殃。她撫著仍腫痛的腳心想要是跳下樓去買東西再跳上來也得花費一番工夫,而管理員伯伯也不曉得跑到哪兒去了,想拜托他也不成,現在她的五髒廟正大唱空城計呢!

  她又歎了一口大氣。“真是禍不印行!”

  不想還好,愈想肚子愈餓,她喪氣的癱坐在沙發上。

  暮地,門鈴聲響起,白苓逼不得已隻好從沙發上站起來,心裏頭還在暗暗嘀咕著:誰這麼不識相挑這種時間來煩人!

  門一打開,就看到宋若塵一手提著便當,一手拿著玫瑰花站在門外,露出迷死人不償命的笑容,直瞅著白苓。

  白苓的心猛烈跳動不已,心想:怎麼每回見到他就會失去往常的冷靜,變得方寸大亂,連呼吸都特別沉重!

  “我敢跟你打賭,你現在一定餓得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宋若自把便當提得高高的,走近她身旁,香味四溢,白苓舔了舔嘴唇,她實在忍受不住肚子餓的折磨。

  “你怎麼知道我沒飯吃?還好心的替我買來。”

  “一大早就看見你父母急匆匆的出門,到現在都晚上八點了仍沒回來,我想你可能沒東西吃,所以就幫你準備了。”

  他可不敢告訴白苓,為了想再見她一麵,他已經在樓下徘徊多時,就是沒勇氣上來。

  白苓眼睛亮了起來。“你從早上到現在都一直在樓下?”

  “嗯!”

  “你怎麼不上來呢?”

  宋若自一語雙關的道:“怕你不歡迎我啊!”

  “怎會不歡迎,我——”白苓發現自己的回答有些語病,把自己的心思全泄露出來了,於是雙頰又開始泛起紅暈。為回避他那灼人的目光,她愈叫自己平心靜氣,臉卻是愈不聽使喚的躁日起來。

  為了掩飾自己的心思,她趕忙搶過他手中的便當,打開後,不管三七一一十一就拚命往嘴裏塞。

  宋若塵手忙腳亂的拍她的背,又倒杯水給她喝,讓她順順氣,還不放過她的調侃道:“嘖!真想不到你吃飯的樣子像極了餓虎撲羊。小姐,你到底是餓多久了?也不必像越南難民一樣搶飯吃,平常看你舉止有禮、高雅大方,怎麼吃起飯來卻狼吞虎咽?哎!把你的高貴形象全毀於一旦。”

  她好不容易把噎在喉嚨的飯咽下去,又聽到他這番話,差點氣昏倒。“宋先生,謝謝你的讚美!不過你真的要大失所望,你所有的形容詞根本不適合用到我身上。不過話又說回來,你顯然沒有過餓得連力氣都沒有的機會,否則看你還會不會吃得一板一眼、彬彬有禮。我問你,到底性命重要呢?還是形象重要?”白苓噘著唇,不滿的回應他。

  一向冷靜的白苓竟也有這麼可人的一麵,宋若塵目不轉睛的望著她,望進她心底深處那團熊熊燃起的情焰。

  他突然有了信心——為了尋求一份真愛,尋找一份期待已久的感情,就算是飛蛾撲火,燒得粉身碎骨,他也願一試。

  蔚藍的天空下,澎湃的海浪正一波一波的湧來又退下,濺起了點點浪花,在陽光的照射下,沙灘顯得美麗誘人極了。雖是冬天,但依舊有些不畏寒冷的人在海裏遊泳或玩著衝浪板,享受這好不容易才有的冬陽。

  白苓和宋若塵手牽著手,不發一語,沿沙岸邊走著、看著,享受一份無言的寧靜。

  走累了,兩個人找了塊突出的岩石並肩坐了下來。

  白苓側頭看宋若塵,他那深邃的眼睛直直注視著遙遠的海平麵,手無意識般地揮著。

  “你很喜愛大海?”白苓隨意開口問道。

  “一望無際、海闊天空、自由自在的沒有任何拘束,不是很美嗎?”

  “美則美矣!但就是太大了,大得無法預知、無法掌握,當它翻臉時,是很可怕的。”

  看著浪花翻起落下。宋若塵眼眸中的憂鬱更深了!

  他的聲音有些飄忽。“我出生在一個很奇特的家庭,我從不知道母親的長相,連一張相片都沒有!小時候每次問起,父親總會用很陶醉的聲音告訴我,我母親是個很美很美的女人,溫柔善良,但是轉眼間,他又像瘋了似的大聲叫罵說她不知羞恥、不知貞潔,在生了我之後,嫌棄家裏環境不好,居然跟一個很有錢的男人跑了,拋下了我們父子,所以他嚴格督促我,要我為他爭回麵子。”

  宋若塵又歎了口氣,低語道:“小時候,我常帶著大傷小傷的去學校上課,甚至連老師都看不過去要找我父親談了,但我知道,他是愛之深責之切,要我樣樣第
一。既然如此,我就不該讓他失望,這或許也是替我母親贖罪的心理吧!”往事不堪回首,他再深深籲了口氣。

  “為了讓他高興,什麼事你都肯做嗎?”白苓單刀直入的問。

  宋若塵一怔,緊抿嘴角,沒有回答她的問話,站起身,道:“不談了,我還有事得回公司,我們走吧!”他伸手拉白苓。

  白苓掙開他的手,動也不動,有些感傷的道:“為什麼不回答我?能逃得了一時,卻避不了一世。”她仰頭看著蔚藍的天空,續道:“不知道在你心中,我占有多大的份量,是不是在你無聊時供你消遣的小點心?你如果不能真心誠意對待我,又何必如此大費周章?因為一切都是枉然。”她吸了口氣,又說:“我們有必要再繼續交往下去嗎?”她眼裏已蒙上一層淚影。

  宋若塵蹲在她麵前,幽幽的道:“有緣千裏來相會,緣分這東西根本沒有道理可尋。雖然我們才認識幾個月,而且每次的見麵都不是很令人滿意,但是你在我心中已經根深柢固,無法抹去,假使我不在意你,剛才那些往事就不可能會對你說起。我不會花言巧語,更不是情場浪子,一個平平凡凡的人是需要真愛的。相信我!我什麼都沒做過,但請給我一些時間去處理一些事。你放心!不會讓你失望的,支持我好嗎?”他一口氣將他的心跡表白。

  白苓癡癡的望看他。“我相信你,也日支持你,但請不要讓我失望!”

  若塵笑了笑,點點頭說:“我保證!”

  接下來的日子,他們過得開心而沒有負擔,宋若塵冰封的心已慢慢的溶解,不再刻意的封閉自己。

  有時候在路上看見小孩子跌倒了,他會不顧形象的扮鬼臉逗弄他,直到小孩子破涕為笑。

  白苓因能漸漸接近他的內心深處而稍感安慰。

  她愈來愈清楚,其實他是個外冷內熱的人,她愈了解他一分,獨他的愛更加深一分。

  “如果時光能就此停留,那該有多好!”白苓望著他,默默的想著。

  “怎麼了?我臉上有東西嗎?為什麼一直對我傻笑?”宋若塵奇怪的問。

  “我在想,我怎麼會喜歡一個傻瓜!”白苓甜甜的回道。

  他捏了捏她的鼻子,充滿愛意的說:“因為你也是個大傻瓜!”

  “傻瓜配傻瓜才叫絕配!你跑不掉嘍!”宋若塵俏皮的說。白苓輕笑,

  “有什麼不可以?我還要在這裏跟全世界宣布,我——愛——你。”他作勢張口欲喊。

  “你瘋了啊!有人在看了,太丟人了!還不快走!”白苓嬌羞的拉著宋若塵跑回車內。

  “很晚了,回去吧!”

  看看表,宋若塵道:“怎麼跟你在一起,時間就過得特別快!”

  “等一下,你先閉上眼睛,我有樣東西要給你。”宋若塵要求著。

  “可不能再偷親我喔!”白苓依言閉上眼。“好了,可以睜開了!”一個包裝相當精致的小紙盒擺在她眼前。

  “是什麼?”

  “你猜猜?”白苓小心翼翼的撕開包裝,打開了盒子,光彩奪目的鑽石戒指在車內燈光的照射下,散發出五彩光芒。

  宋若塵把戒指放在她手心,合起她的手掌道:“送給你!代表我的真心,以及永遠的承諾。”

  “不!太貴重了,而且大快了,我完全沒有心理準備。”白苓想把戒指還他。

  宋若塵再次將戒指放在她手心裏,說:“這是我對你的心意,你忍心拒絕嗎?收下吧!就像我永遠在你身邊,等到一切情況都允許了,再讓我為你戴上它,好不好?”

  白苓感受到他的誠意,點了點頭。

  若塵握緊她的手,高興地道:“你接受,我就放心了。走吧!我送你回去。”

  他將白苓送回家沒多久,行動電話就響起。

  李亦軒著急的聲音在電話中響起:“你到那兒去了?”

  “什麼事?找得這麼急!”

  “快回公司來,幹爹有重要的事情找你!”一句話把宋若塵原本的好心情全打進了穀底。

  “知不知道是什麼事?”

  “問他他也不說,隻叫你快點回公司。”

  宋若塵歎口氣,無可奈何道:“好!待一會兒就到。”

  他加速往公司方向奔馳而去。

  “到那兒去了?這幾天老見不到你的人!”宋浩正不滿的問。

  “跟朋友到處走走!”宋若塵略有隱瞞的回話。

  “嗯哼!真會享受。”宋浩正丟了兩份資料在桌上說:“你們坐下看看。”

  若塵和亦軒翻了下,看了內容後,臉色愈來愈凝重。

  宋若塵驚愕的問:“爹地!這是從那來的資料?”

  宋浩正沒好氣的說:“有錢能使鬼推磨,我自有辦法。”

  “幹爹!尹氏這麼大的企業,安全措施一定做得很嚴密,想要進入他們的電腦係統,偷取這份機密,並不是件容易的事。”

  宋浩正側頭看著若塵,道:“你是電腦博士,難道你也做不到?”

  “爹地!我們和尹氏又沒有任何衝突!有必要去拿這份機密嗎?”

  “需要,當然需要,據我所知,他們為了研究這一項高科技產品,已經投資了上億的財力,如果能把它拿到手,並大量製造銷售,對尹氏企業可是個重大打擊,到時候就很有意思了。”宋浩正大聲狂笑起來,像是計畫已經成功了似的。

  宋浩正的笑聲在辦公室內回響。

  “爹地!我不讚成,我們真的沒必要再越陷越深了。”宋若塵起身背對著他父親,表明他的看法。

  怪異的是,宋浩正這次並沒有大發脾氣,卻像一下子蒼老十幾歲似的走到宋若塵身後,拍日他的背,語調微微顫抖的說:“孩子!你要知道,這次我是為你媽咪報仇,所以你一定要幫幫我。”

  宋若塵猛然回頭,訝異道:“報仇?我不懂!尹氏跟我媽咪有什麼關係?”

  宋浩正歎口氣,眼神飄忽,回憶道:“不是告訴你了嗎?你媽咪跟別的男人跑了,事到如今,我老實告訴你,那個男人就是尹氏企業的大老板尹烈,所以我才說要報仇。”

  若塵不可置信的睜大眼問:“那我媽咪就是他的太太李思潔嘍!”

  “不!”宋浩正趕忙搖頭否認。“你媽咪她太天真了,以為攀上富家公子,從此就可以安安穩穩過著少奶奶的富裕生活,她那裏知道這種公子哥兒最愛拈花惹草,見一個愛一個,沒有多久,尹烈又搭上別的女人,你媽受不了這種刺激,就自殺死了。”

  這消息像炸彈般炸得宋若塵腦中一片空白,整個人搖搖欲墜的癱坐在沙發椅上,口中不信的喃喃道:“不會的!她不可能——死了——不會的……”

  宋浩正籲了口氣,有些急躁的說:“我會騙你嗎?我就是怕你會傷心,才一直不肯告訴你,現在你總算明白事情的真相了,難道還不肯幫我,打垮那個假仁假義的尹烈嗎?若塵啊!不要讓我失望。”他含著淚水乞求道:“幫幫爹地吧!”

  宋若塵沒有回話,四周一片寂靜。

  亦軒不忍看宋浩正老淚縱橫的模樣,趕緊道:“幹爹,我會勸若塵的,你不要難過了,身體要緊。”

  “還是亦軒懂事,那就交給你們了。”宋浩正走到門口,回頭又丟下一句:“有一個叫哈裏遜的人會來幫忙,過幾天他會從美國來,你們再一起詳細計畫。”

作者: 力寶龍    時間: 2022-8-8 00:06:37

第三章

  宋浩正說完話,踏出門的那一刹那,臉色就一改剛才的委曲求全,浮起了一絲狡猾的笑容。

  李亦軒回頭看著茫然不覺的宋若塵說:“你打算怎麼處理?”

  他捂著臉,啞聲地說道:“不知道!這一切太讓人無法接受了。我才答應過白苓一切會重新開始,但沒想到一會兒功夫卻又要回歸原點。”

  宋若塵神情恍惚。“為什麼?難道我真的無法改變這種醜惡的命運嗎?”

  李亦軒看著若塵。“你心裏苦,我知道,去跟幹爹說,這是最後一次了,下不為例。就瞞著白苓吧!以前的事,警方無法掌握到任何不利於我們的線索,這次也同樣無法拿到任何證據,白苓不可能會知道的。”

  宋若塵抬起頭看著亦軒,澀澀一笑,說:“瞞得住嗎?她的精明及能力,你我都清楚的。”

  “哎!走一步算一步了。”李亦軒搖頭苦笑。

  辦公室外傳來喧鬧吵雜的聲音,宋若塵的專用話機傳來陳秘書怪異的語調:“副總,有一位哈裏遜先生找您!”

  宋若塵按了鍵,回道:“請他進來。”

  “是!”卻又傳來秘書的失聲驚呼:“哈裏遜先生,請你放尊重點!”接著又是一個男人的不正經笑聲。

  門“砰”的一聲被不禮貌的推開,宋若自冷冷的看著進門的男人。那人褐發及肩,全身名牌服飾,而且正露出了奸邪的笑容說:“香港女人,真是帶勁!”那滿口美腔式的中文,夾雜不正經的舉止,令人作嘔。

  宋若塵正色道:“哈裏遜先生!家父是請你來幫忙的,請你除了公事外,不要把你個人的私人習慣帶到我公司來。”

  “喲!這麼嚴肅啊!做這一行的,不找點刺激怎麼過活!”哈裏遜不客氣的坐

  一了下來。“哪天介紹好一點的給我解解悶。”

  宋若塵眼神中的肅殺之氣震懾了哈裏遜,他識趣的不敢再胡言亂語。一

  宋若塵不再理合他,轉人正題問道:“家父可把計劃告訴你了?”

  “有!”

  “你有幾成把握?”

  “百分之百沒有問題。”哈裏遜自傲的拍胸脯保證進:“小CASE!我是個電腦天才,沒有什麼可以難倒我的。”

  “既然這麼有把握,明天你就直接到這個地址去。”宋若塵放了一張紙在他麵前說:“還有,我們不想節外生枝,你最好自己安分點

  哈裏遜哇哇怪叫:“這麼跩!算了,看在錢的份上,我隻好委屈一點。”

  “請你離開!”宋若塵板起臉。

  “走就走,有什麼了不起!”哈裏遜大搖大擺離去。

  宋若塵看著他離開公司,擔心的想,爹地怎麼會找來這種人?可不要自己拿石頭砸自己的腳。

  這一天的夜,暗得沒有半點星光,整個世界像被黑夜吞沒了般。

  在一幢大廈頂樓的房間裏,四個人正聚精會神的注視著電腦熒幕上出現的一條條訊息。

  哈裏遜正努力敲打鍵盤,一步一步的在攻破尹氏電腦所設下的層層防衛措施。他揮揮汗,用美腔中文怪裏怪氣的說:“真厲害,設下這麼多障礙!功能又強,簡直就進不去。”

  宋浩正粗聲粗氣的問:“我花錢請你來,不是聽你羅嗦!到底行不行?”

  “可以!再給我一點時間。”哈裏遜也有些慌張。

  “搞了這麼久,時間都給你用光了,天快亮了,再不快點就前功盡棄了呀!”宋浩正回過頭看著宋若塵。“你有沒有辦法?別站在那兒看!快點幫忙呀!”

  宋若塵隻是死盯著螢幕,沉默不語。

  李亦軒瞄了他一眼,無聲的歎息!

  仇與恨的交戰掙紮令他痛苦不堪,他一直想跳脫這黑色漩渦,眼看就要成功了,卻又再度被卷進來,怎不令人感歎!

  “若塵,別猶豫了!你難道忘了你母親的慘狀?”宋浩正半哀求、半命令的道。

  宋若塵終於開了口:“爹地!你笞應過,這是最後一次了,請你不要反悔。還有!隻是取走這份資料,其它的都不可以碰,你要做到。”

  “好!爹地答應了就不會反悔,你快一點。”

  宋若塵叫哈裏遜移開位置,豁出去的打了幾個按鍵!

  嗶!長長的一聲——成功了!螢幕上開始顯示出所有的文字及藍圖。

  “哈!哈!哈!太棒了,尹烈你完了!這下子,你的日子可不好過了!”宋浩正的狂叫、陰狠的眼眸、瘋狂似的笑聲,在在刺激著宋若塵的良知。

  宋若塵隻覺得白苓的影像又再度出現……

  “董事長,糟了!不曉得怎麼回事,我們新開發研究的A,T產品,居然已經被人仿造,而且已快進入銷售階段。”王經理氣急敗壞、不顧一切的衝進辦公室向尹烈報告。

  “冷靜點!說清楚些,不要急。”尹烈沉穩的聲音讓王經理緊繃的倩緒稍微緩和下來。

  “是這樣的!在我們公司有些交情的資生公司說,最近有一家製造商極力向他們推薦一項高科技產品,要我一起去看看。我作夢也想不到這項產品的藍圖居然——居然會跟我們現在正研究完成的A,T一模一樣。”

  尹烈的眉頭輕皺了起來,心想:怎麼回事,難道會是出了內奸?

  他不動聲色的道:“王經理,去把曾參於這項研究的人員全部集合,半個鍾頭後在會議室開會。”

  “好的!”王經理飛奔到各部門傳遞開會通知。

  尹烈往後仰靠椅背。二十多年的歲月,並沒有讓他有大大的改變,隻是增添一些白色的鬢發,但仍然神采飛揚,風采依舊。

  多年來的商場經驗讓他直覺的感受到,是否有人故意找尹氏的麻煩?先是思潔的珠寶行遭搶劫,接下來,居然是苦心研究多時,花費龐大的金錢、人力的產品被竊取仿冒,下次將會是什麼?

  尹烈飽含興味地想,好久了,都沒有人敢跟我在商場中一較長短了。

  他又自信的一笑的想:這次倒想把那個人揪出來,看看是何方神聖?

  會議室內正坐著十數位尹氏企業集團的高級主管及參加研究開發的人員,每個人都正襟危坐,臉色沉重的看著總裁尹烈入座。

  “相信各位大致上已經稍微了解情況,我想聽聽大家的意見?”尹烈沉穩的說著,銳利的眼神橫掃過每一人。

  “董事長,這項研究是列入本公司的最高機密,照理說是不該會有別的公司知道,除非是我們之中有人泄露機密。”業務部的謝經理發言完畢,現場一片嘩然,個個都以不信任的眼神看著對方。

  尹烈明白在爾虞我詐的商場競爭下,冷靜才是唯一的辦法。暴跳如雷、心神不定時所做出來的決定,往往會造成更大的危機。

  “大家靜靜!”

  尹烈穩重的聲音控製住全場。“我們公司一向都有最重要的人和,就因為大家同心協力,眾誌成城,才能使尹氏企業的規模愈擴愈大,所以我不希望為了這個還未查清楚真相的事鬧得每個人都心存猜忌,而破壞團結。這對公司來說是禍不是福,你們明白嗎?”眾人恍然大悟的直點頭。

  “李經理,我們所研發的產品藍圖,曾使用跟未使用的都怎麼處理?”

  “有用的部分會送到電腦部門做分析研究及存檔,其餘沒使用的部分就直接銷毀,一切步驟都相當仔細小心,應該不會有外泄的嫌疑。”李經理嚴肅的向在座所有人員解說。

  “既然有規劃的步驟因應,照理是不會造成外泄,那麼資料最終的地方就是電腦部門了。”

  尹烈看著負責電腦部門的周經理道:“你那裏有沒有問題?”

  “不會的!為了防止有人利用電腦糸統侵入,我們電腦部門所有的人員共同研發出最厲害的的防衛係統,不可能有人破解的。”周經理自信滿滿的說。

  尹烈一聽,眉頭皺得更緊了!因為愈不可能發生問題的地方愈容易出事,太過於自信就會疏於防範以致讓別人有機可乘。尹烈站起身。“周經理,你跟我到電腦室去,我要知道是不是真的沒問題。”

  “好的!”周經理依然自信滿滿,昂首闊步的走向電腦室,打開主機操作著電腦……一看之下,周經理愣住了!因為所有的電腦防衛係統已然被一關一關的破解!尤其是他們花費所有心力、最引以為傲的最後一道防線也被瓦解!周經理的眼睛瞪得有如銅鈴般大,他張大著嘴,神色木然,臉色已由白轉青,啞口無言的直盯著屏幕。周經理好不容易才期期艾艾地說:“董事長!我——我——”他滿臉羞愧不知該如何解釋。

  “董事長,要不要報警?請警方的人來協助。”王經理終於從驚愕中稍微恢複了正常,向尹烈建議。

  尹烈搖搖頭。“這項產品剛研發完成不久,還來不及向有關單位申請專利,有心人就是注意到我們的疏忽,才敢膽大妄為的利用電腦係統竊取我們的這份機密。還有!他們一定都做好了萬全準備,就算我們提出控告,他們也一定有十足的理由來反駁我們,再者,他們已大量製造這項產品,就算打嬴了這場官司,想要追索損失也不是那麼容易。”尹烈對王經理分析解說。

  周經理頭垂得更低了。

  “那怎麼辦?難道就這麼算了?這損失責在不是一筆小數目。”

  尹烈歎口氣。“我知道這不是一筆小數目,但對公司的營運還不至於造成太大的傷害。先封鎖消息,不要對外界宣布,免得對公司股票造成影響,明白嗎?”

  “知道了!”王經理總算恢複往常的精明。

  尹烈轉頭對低著頭的周經理說:“這次事件算是給你一次教訓,我希望不會有下次。”

  周經理像得到免死金牌般,暗暗籲了口氣,猛點頭。“謝謝董事長!您放心!

  一定不會有下一次了。”但他心中卻在大罵:“要是被我查到是哪個家夥幹的,我絕對把他大卸八塊!”

  用日股市開盤,由於傳出尹氏企業花費巨資研發的最新高科技產品因為實驗失敗,致所有心血付之一炬,也因所花費的資金無法回收,導致公司資金周轉不靈,已陷入破產邊緣。

  流言愈傳愈烈,讓一些不明究竟的持股投資人信心不足,紛紛大量拋售股票,造成尹氏股票狂跌。

  “董事長!不知道是誰亂傳布消息

  林經理趕緊道:“好像不是從我們公司傳出去的,倒像是股市裏有人蓄意四處傳播,而且好像有人趁著股票狂跌的時機,正在大量搜購我們的股票。”

  “來了!敵人的狐狸尾巴終於露出來了。我尹家一向光明正大做生意,居然有人看了眼紅,故意找我們的麻煩!我絕不能讓他們的奸計得逞!”

  尹烈不怒反笑,對林經理指示著:“立即動用我名下的現金,進行反搜購,我不想讓投資者失去信心,還有,敵人太驕傲了,低估了我們,以為我們不堪一擊,甚至會一敗塗地,這就是他們的敗筆。”

  “運用所有的關係去查,我要知道是什麼人在背後算計。”尹烈精明熟練的指揮著。

  “是!我會盡快。”

  這次事件使尹氏企業個個員工如臨大敵般謹慎行事,好不容易才漸漸穩住消息麵,重建投資人的信心。

  尹烈與李思潔的住處位於香港一處高級住宅區內,左邊是一望無際的大海,右邊是翠綠清新的山林,四周幽雅的環境,一向是很多人羨慕的地方。當年兩人結婚後,尹烈為讓尹氏企業更蓬勃發展,就將事業重心從台北移到香港。

  兩人二十多年來鶼鰈情深,生了一兒一女,為了讓兒女學習更多的知識,老早就將他們送到英國去接受各種訓練。

  尹烈怕愛妻每天悶在家裏無聊,就依她的興趣開了間珠寶行,讓她能排遣時間,但自從珠寶行被搶後,到目前為止還在偵查階段,他惟恐再發生意外,短時間內不讓她再去珠寶行。尹烈疲憊的進了家門,李思潔看著他疲勞的神態,關心而溫柔的問道:“最近怎麼回事?看你累成這個樣子!”

  為避免讓她擔心,他避重就輕的回答:“一點小事而已,都已經解決了。”

  “尹烈!我們做了那麼多年的夫妻,難道我還不了解你嗎?要沒有什麼大事,你不可能看起來這麼煩心,為什麼要騙我?”

  尹烈心滿意足的摟著李思潔道:“知夫莫若妻!想不讓你知道都不成。好!告訴你,前幾天,公司的一份重要機密被人利用電腦竊取走了,這讓公司上上下下忙得團團轉,不過現在都已經解決,沒有問題了。”

  李思潔神色憂心地說:“真的沒事了?你不會隻是安慰我吧!”

  尹烈含笑,輕聲歡語道:“你看!就是怕你胡思亂想,所以才不想告訴你放心吧!我都處理好了,你不要這麼擔心,我會心疼的。”“尹烈,我對你深具信心,你像一座山般屹立不搖,靠在你的臂彎中永遠可以享受一份安心。”尹烈輕聲一笑,說:“都老夫老妻了,講話還這麼肉麻,還好孩子不在身邊,否則被他們聽到了,一定要被那兩個淘氣鬼取笑。”

  “捉到人了嗎?”李思潔續問。

  尹烈搖搖頭。“這些日子來我得先把公司裏的事處理好,還沒有時間去找罪魁禍首。”他凝視著嬌妻,道:“放心!他們一定會受到懲罰的,跑不掉的!”

  望著尹烈充滿信心的臉,李恩潔心中卻隱隱閃過一絲莫名的不安……

  “董事長,白先生到了。”秘書小姐的聲音從電話內線中傳來。

  “請他們進來。”

  門一打開,就傳來精神豐沛的笑聲,加上來人那魁梧的身材,想不讓人注意都難。

  尹烈起身寒暄,請客人入座後,笑臉迎人的道:“世雄,瞧瞧你的樣子,還是和以前一樣,變都沒變!”。

  白世雄看著從高中時期就混在一塊的死黨,拍拍他的肩,嗬嗬笑道:

  “我是沒變,到現在還是一事無成,那像你,是一間大機構的總裁,羨煞人也!”

  尹烈搖搖頭,誇張的歎口氣。“又調侃我了。你呀,不尋我開心就好像會渾身不舒服似的!就一大把年紀了,還老愛拿話糗我,真是三生不幸,認識你這個好朋友。”

  “這就叫做前世冤孽!”

  尹烈轉向白苓。“跟你老爸三四十年的交情了,所以講起話來口無遮攔的,聽了不要笑話我們。”

  白苓含笑看著許多年沒見麵的尹伯父,備感親切,道:“怎麼會呢!其實我好羨慕你們這份交情,能保持得這麼久,不會因為外在因素的影響而所有變質,而且真正的友情是千金難買的。”

  尹烈讚許的點點頭。“世雄啊,你生了個好女兒,怎麼不常常帶來和我們見麵,順便陪陪思潔,她要是再看到阿苓,一定想不到當年那流著鼻涕的小女孩,轉眼間已經長得亭亭玉立了。”

  白世雄眼裏盛滿了愛,說:“這孩子呀!從小就獨立自主,自己跑到英國求學,還說什麼要繼承父誌,結果真的念了警校,學了一身本領,要不是兩年前終於調回香港來,否則連我們做父母的想見她一麵都難呢!”

  “爸爸!你一定要在尹伯父麵前讓我下不了台嗎?”白苓不依的嬌聲說道。

  “好了!世雄!你女兒被你糗得快嚇跑了,還不快適可而止。”尹烈趕緊替白苓解危。

  “嗯!不開玩笑了。”白世雄也收起了笑鬧,換上了嚴肅麵容問:

  “尹烈,到底怎麼回事?”

  “目前的情況算是控製住了,至少不會再發生更糟的狀況,但是為了早日查出真相,所以才會拜托你們父女幫忙嘍!”

  “尹烈!你放心,沒有問題的。”白世雄斬釘截鐵的說。

  白苓聽得一頭霧水,問:“尹伯父,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尹烈拍拍額頭,抱歉的說:“真傷腦筋!隻顧跟你爸互揭瘡疤,居然忘了還沒有跟你說明詳細情況。是這樣子的,尹氏機構這些年來,一直精心研究一項新產品,花費了龐大的經費及人力,料不到研發成功後,就被有心人利用電腦係統侵入竊取,並大批製造。更糟糕的是,他們竟然在股票市場散布尹氏要破產的謠言。造成投資人恐慌,大量拋售股票,然後再坐收漁利。”

  “尹伯父,你沒有報警處理嗎?”

  尹烈搖頭。“我有所顧忌。一來,因為行政上處理疏失,研發出來的新產品並沒有即時向有門單位申請專利登記。二來,如果馬上報警,怕中了對方的詭計,讓投資人更信以為真,認為尹氏因為這項產品的失敗,導致資金不足陷入危機,這會更加深對公司的傷害,所以我到目前為止並沒有采取任何法律行動。”

  白苓會意的點頭。“因為不能大正大光明的偵查,所以您才想私底下請爸跟我運用私人的關係去秘密追查,是嗎?”

  “能幫伯父這個忙嗎?”

  “當然可以!況且打擊犯罪本來就是我的職責,不過伯父您這兒有沒有什麼線索提供?”

  “我已經派人調查推銷這項產品的公司,但發現它隻是個小規模的工廠,並沒有能力去偷竊、去推展銷售這種高科技產品,而且那負責人看來不像個老板,倒像是混跡江湖的人渣,工廠也是做一天停一天的,所以我判斷那人也是被指使的。”

  尹烈拿了份文件給白苓,道:“這是那家工廠的大概資料。”

  白苓稍微瀏覽後,說:“伯父,我會盡力的。還有,得向您道歉!伯母那家珠寶行搶案還呈現膠著狀態,沒能破案,希望您不要見怪!”

  “阿苓!不要這麼說,我知道你很盡力了。”尹烈又猜測道:“其實我感覺得到對方所有的行動好像都是有預謀的。我甚至懷疑搶劫珠寶行跟機密失竊的事是同

  一夥人幹的!但我又想不透跟誰有這麼大的仇恨,他非得這樣報複。”

  “尹烈!你不要擔心,事情一定會水落石出的。”白世雄安慰道。

  “爹地,太過分了!你答應我不再找尹氏麻煩,為什麼還要做得這麼絕?”宋若塵旋風般衝進辦公室質問。

  “沒有教養,你眼裏到底有沒有我的存在!”宋浩正不高興的指責。

  “為什麼在我拿到資料後,又到處散播流言?你知道嗎?這會引發金融風暴的。爹地!我們已經犯法了,為什麼還要愈陷愈深!”

  “為什麼?”宋浩正挑高眉毛道:“因為我有一個吃裏扒外的兒子,不知道感恩圖報幫忙自己的父親,反而處處責怪刁難。嘿!我說的不對嗎?尹氏跟我們有深仇大恨,你不去報仇,反而護著他們。怎麼,尹氏給了你多少好處?”

  “爹地!報仇有很多方式,我們可以正大光明在商場上跟他一較高下,又何必偷偷摸摸,知法犯法,自己也下去陪葬?”

  “好了!”宋浩正怒火暴發。“你有沒有想過,尹氏是財大氣粗的企業,勝過我們十倍,怎麼跟他們正麵衝突?!算了!你給我滾出去,不要在這裏說教,有本事你自口己去外頭闖,少來給我添麻煩,滾!”

  看著父親因暴怒而顯現的狠毒神色,宋若塵寒心極了!想不透自己的父親為什麼會像魔鬼般邪惡!

  他累了!真的累了!

  宋浩正陰沈的看著宋若塵離開,然後隨手撥了個電話。“小黑!馬上到我家來一趟。”

  “是。”小黑應了句,就掛了電話。

  不一會兒,秘書敲門進來。“宋先生,哈裏遜先生找您。”

  宋浩正擺擺手,抽著煙,道:“叫他進來。”

  哈裏遜進了辦公室。

  “有什麼事快說?我很忙,少來煩我!”

  哈裏遜識相虛偽的幹咳兩聲道:“宋先生,我來收錢的。”

  宋浩正不發一語簽了支票,隨手扔給他。“拿了錢快滾回去,別待在香港,否則早晚會出事!”

  哈裏遜摸摸鼻子,自討沒趣的拿了支票,一看臉色大變。

  “宋先生,你是不是搞錯了!當時你說好是二十萬美金,怎麼現在會變成二萬美金!”

  “你還好意思說!你簡直是個廢物!弄了半天,還差點誤了大事,要不是我兒子行,早就全玩完了。你還敢跟我要二十萬美金!給你二萬算是看在趙老大介紹的份上,否則二百塊都不給!”

  哈裏遜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不甘受辱的也冒了火。“你居然瞧不起我,實在是欺人太甚了!宋浩正,你小心點,我不會善罷幹休的!”

  宋浩正不以為意的大笑,“哼!也不想想看,我宋浩正在香港是什麼人物,那會受你這個低三下四的小人物威脅!實在太可笑了。”

  宋浩正眼兕銳利的直射哈裏遜,不屑地道:“你最好快點從我眼前消失,否則再讓我知道你還在香港,我會讓你死無全屍!”

  哈裏遜驚嚇的節節後退,狼狽逃離時,還不忘逞能的道:“宋浩正,我不會放過你!”

  若塵和白苓一踏進餐口門口,就引起眾人一陣側目。

  為了避開別人如影隨形的目光,他們特意挑了一個靠窗的角落,坐了下來。

  “若塵,最近忙些什麼?怎麼幾天沒見你的人。”白苓似乎別有所指。

  “沒什麼!隻是公司這幾天比較忙。”

  “忙——是很忙!忙著拿別人的東西是嗎?”

  宋若塵愣住了,盯著白苓道:“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你知道尹氏吧?”

  “知道!香港赫赫有名的大機構,不想知道都難,不過它跟我忙不忙有什麼關係?”

  白苓不放棄地追問:“真的跟你沒有關係?”

  宋若塵生氣道:“你到底想說什麼,直說好了!不需要拐彎抹角。”

  白苓深吸了口氣。“尹氏被人偷了重要的產品機密,甚至還被仿製出售。據我所知,那家仿製的工廠跟幾家公司有交易,但與其中一家往來特別密切。最近更是有大筆金錢來往,雖然那家仿冒工廠老板自己已經承認罪行,但憑他的能耐不可能有那麼大的膽子來鬥尹氏機構的,所以背後一定有隻看不見的手在操縱著。”

  宋若塵笑了笑,放鬆心情道:“怎麼當警察的疑心病都這麼重?那老板都認罪了,一切不就有答案了嗎?幹什麼還要懷疑別人呢?”

  “聯弘——聯弘公司——若塵!你別告訴我,說你不知道這家公司。”

  宋若塵眼中閃過一陣驚惶,為掩飾那份不安,他別過臉看著窗外人來人往的街道,和幾對狀似親昵的情侶。

  白苓沒有忍略他那閃躲的目光,情緒有些不穩的說:“為什麼不看著我?為什麼不說話?無話可說了是嗎?因為你已經找不到理由來騙我了。哈!我覺得自己好像是個白癡,任你玩弄在股掌中。”

  白苓悲傷道:“你知道嗎?原木我認為英情是可以改變一切的,能把你從深淵中拉起,但我錯了!我高估了自己,而那隻戒指真的騙得我好開心,但現在我好恨!好恨自己,恨自己傻、自己笨,隨隨便便就相信你的話!”

  “不公平!自苓,你沒有證據,你不可以隻憑猜測就定我的罪,這無疑也是在汙蔑你自己。”宋若塵臉色蒼白的低吼。

  白苓猛吸著氣,硬將限淚逼回眼眶。

  “宋先生!你說我不公平,但你又何嚐對我公平過!你們的心機實在細密,所有的退路全都布置好了。沒錯!我現在沒有直接證據可以控告你們,但不要忘了,法綱恢恢,疏而不漏,老天有眼,你們終會自食惡果。對不起!失陪了!”

  窗外細雨紛飛,灰蒙蒙的,晦暗的天空,晦暗的人生……

  “好了,不要再喝了,你會醉倒的!”李亦軒搶過酒瓶,阻止宋若塵將伏加特繼續往嘴裏送。

  “不要管我,拿過來!”

  “就算喝死了,也無濟於事。”李亦軒抓著他的肩,猛烈搖晃。“清醒點!去跟她再講清楚啊!把你的困難說出來,她不是個不講理的人,她自諒解你的。”亦軒在他耳邊大吼,盼能喚醒他日漸低沉的意誌。

  若塵慘淡一笑,說:“一個星期了,電話她不接,也找不到她的人,她存心避開我的。算了,我再怎麼解釋,她都不可能再相信我的。”

  “難道你就這樣子放棄了?你不覺得可惜?”

  “可惜!太可惜了!”他語中帶著深深的悲痛,道:“那又如何?栽本來就沒有資格去愛人,卻又癡心妄想。我太天真了!以為隻要真心相愛、互相扶持,一切難關都可以衝破,卻忽略了我們的生活背景。你說,一個是正義的天使,

  李亦軒緊皺眉頭,看了他一眼,搖頭歎息道:“既然如此,我也無話可說,可是你不能再這樣意誌消沉下去了。”

  宋若塵澀澀一笑,感激道:“得友如此,夫複何求!亦軒,認識你可以說是我這一生最大的收獲。你不用替我擔心,沒事的!還有,我想出國走走。”

  “也好。出去散散心,把不開心的事丟到一旁。心情會好過些。”亦軒勸慰道。

  “那我先回家一趟。還有,等我走後再通知爹地!”若塵交代著。

  “好,我明白!一切我會處理的。”亦軒答。

  “亦軒,謝謝你!”宋若塵拍拍他的肩。

  “小黑,貨呢?”

  小黑緊張兮兮地在書房四周到處張望。

  “你放心,所有的傭人都放假了,家裏一個人也沒有。”

  小黑籲了口氣。“宋哥!你那個兒子也不在?”

  “滾出去了!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留著幹什麼,成天道貌岸然的跟我說教,叫他辦件事,老推三阻四的,養了他二十多年了,不知感恩,快氣死我了!”宋浩正餘怒未消。

  “宋哥,真佩服你!又不是你親生兒子,你還這樣栽培他二十多年,換成我,當年把他抱來時,早一把掐死他了。”

  “嘿,小黑,如果一下就把他送上西天,豈不是太便宜了他們!”宋浩正深沉道:“你想想,如果讓他們反目成仇,父子相殘,不是有趣多了?這場遊顱我已經策畫導演了二十多年,我會繼續下去,非得要他們骨肉相殘,至死方休。”

  小黑有些疑惑的問:“宋哥!你真的確定宋若塵不知道這件事?否則在我們身邊養了隻老虎,可是非常危險的。”

  宋浩正哈哈大笑,道:“他怎有可能會曉得?當年做得幹幹淨淨、不露痕跡,連他自己的親生父母尹烈及李思潔都不知道。”他狠狠瞪著小黑,說:“這件事隻有你知、我知,及那個助產婆知道,而助產婆早就被我拿錢打發掉了,量她也沒有膽子泄漏句,再來就隻剩我和你。我呢!那不用說了,至於你嘛——”

  小黑急忙解釋:“宋哥!就算向老天借膽,我也不敢出賣你。”小黑畏畏縮縮,一副大禍臨頭的模樣。

  宋浩正冷然道:“這個秘密永遠不可能會有人發現的,除非是我自己揭曉。不過到那時候,正是那兩個賤人生不如死的時刻!”宋浩正猛然頓住,道:“好了!今天不是來研究這個問題的,我要知道泰國那方麵什麼時候行動。”

  “再一個月,不過價錢方麵,他們要求調高。”小黑道。

  “調高?”宋浩正怒吼一聲。“給他們方便當隨便,不行!去告訴他們,這邊警方已經查得很緊了,我們的風險已經太大了!四百萬美金,要就來,不要,我找別人。”

  小黑屈服於宋浩正刀刃般銳利的眼神,小心地說:“宋哥!別發火,我們一起找他們商量如何?”

  “好!現在就去,順便研究如何行動,我可不想弄得血本無歸。”兩個人緊接著踏出大門。

  書房旁漆黑的角落裏,有一個人影在晃動。

  宋若塵全身顫抖,他怕自己會失去控製而衝進去,於是緊緊咬著嘴唇,使勁的咬著,嘴角已緩緩流出一條血痕,他慢慢無力的頹坐在地上。他明白了!終於明白了所有的謎團!明白宋浩正為什麼對他沒有一點父子之倩,明白宋浩正為什麼老要找尹家的麻煩……

  真是無語問蒼天!為什麼老天爺對他開了一個這麼大的玩笑?宋若塵蒼白的臉孔露出了淒愴的笑容。

  “哈!哈!哈!”他狂笑出來,笑得無法抑製,笑得詭異淒涼,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笑這二十多年來認賊作父為宋浩正賣命,因而泯滅自己的良知,做了些見不得人的憾事,怎令人不怨、令人不恨!他看著自己的雙手,突然間衝進洗手間,開了水龍頭,拚命的搓揉,用盡了力氣洗著,一心想洗清沾了罪惡的雙手!已有些破皮了,但雙手的疼永遠也比不上心中那股椎心之痛。

  他心想,洗不掉的!這些汙點將永遠刻劃在身上,洗不掉的!他絕望的狂喊一聲,發了瘋似的不顧一切衝出家門,開著車子,橫衝直撞,喇叭聲按得滿天作響……

  他需要刺激,否則在這樣靜肅的夜晚,隻要回想到過往的一切,他會崩潰的。車子在馬路上快速的蛇行狂駛,淚水已將他的眼睛弄得模糊不堪,看不清外界的景物了,一輛急駛的卡車迎麵而來,猛力的按著喇叭提醒他。

  “叭!叭!”他被驚醒,打著方向盤,躲過卡車的迎麵撞擊,但車子卻失去控製的橫偏,撞到路旁的行道樹。

  “砰”的一聲,玻璃碎落滿地,猛烈的撞擊聲驚動附近的商家。

  宋若塵的頭部開始流下豔紅的鮮血,他的眼前是一片血紅,但卻有個小小的聲音正在說著——不能就這樣死了,要交代,給大家一個交代!否則就算死了,也不會心安的!

  他眼前一暗,就不省人事了。

  白苓拿著鑰匙開門。

  “白小姐!”

  白苓聞聲回頭,有些愕然,道:“你不是李亦軒嗎?”

  來人點了點頭。“我等了你一整天了,好不容易才等到你!”

  白苓的臉色已有些陰暗。“是宋若塵叫你來的?”

  李亦軒搖了搖頭。“不是,是我自己想跟你談談。”

  “如果你是要跟我談公事,很歡迎,不過若是有關宋若塵的,抱歉!我沒興趣。”白苓開了門要進去,想停止話題。

  李亦軒沉重的聲音在背後響起:

  “白小姐,若塵現在人在醫院,情況不是很好。”

  白苓心顫了一下!鑰匙不受控製的掉在地上。

  她勉強自己裝作不在乎,但聲音卻泄露了她的情緒。

  “他又想耍什麼計謀了?苦肉計?我不是三歲小孩,不會輕易上當,騙不了我的。”

  李亦軒注視著她的一舉一動,心中了然。真搞不懂,明明彼此都還互相關心,而且深愛對方,卻都固執的不肯讓步!或許是該有個中間人來調解才行。

  他打定主意,滿懷誠意的道:“我認識若塵二十多年了,我們相交了解甚深,他外表看來冷漠孤傲,不可侵犯,但其實內心非常脆弱,更是渴望有人能給他一份關懷,哪怕是一點點。很幸運的,他終於遇到你!聽我說,生在這種家庭也非他所願,有些事或許在你看來,罪無可恕,但是你要明白他真的已經盡力在改變了,尤其認識你之後,他更是加快速度想逃離這漩渦。我是他最好的朋友,他從不隱瞞我任何事,對你,他是一片癡心,絕無半點虛假,這我可以用人格保證,但是可否請你再給他一次機會,一次就好!讓他可以證明自己的無奈、證明自己的決心。白小姐,我看得出,你也同樣很愛若塵,所以也不願意因為失去他而痛苦一輩子,再說,他真的需要你的支持,幫助他吧!”

  李亦軒的一番話打動了白苓。真的!她也割舍不掉這份情。白苓沉默了許久,雙眼才再度現出決心,聲音沙啞地說:“我願意再給他一次機會!為他,也為我自己,但是我實在無法忍受他對我的欺瞞,隻要他真的有誠心,不再騙我,我永遠會等他的。”

  李亦軒籲了口氣,展露了些許笑容道:“他現在在聖瑪麗醫院203號房。”

  白苓也曾懷疑自己為何如此放不開,難道真的緣未盡、情未了!她歎了一聲。隻希望這條裂痕能盡快補平,白苓心中暗暗祈禱。

  “若塵!醒醒,看誰來看你了。”李亦軒在他耳邊輕聲叫喚。他頭上綁著繃帶,臉色因失血過多顯得益加蒼白。

  他慢慢的忍受額頭上的劇烈疼痛,睜開了眼,看見白苓擔心的俏臉正在他眼前,他心中一陣歡喜,卻怕一眨眼後發現隻是個幻夢,於是愛戀不舍的緊盯著她。

  李亦軒看到他們眼中隻有彼此,根本忘了還有他的存在,隻好識趣的退出病房。

  宋若塵無力的開了口:“你來了,我不是作夢吧?”

  白苓坐在床沿,輕輕撫著他的臉龐,喃喃道:“為什麼?為什麼要把自己弄成這副模樣,值得嗎?”

  值得!就算為你赴湯蹈火,都值得!宋若塵心裏大聲說著。

  他伸手想抹去她那已滑落的淚珠,卻縮了回去,腦海裏又再度浮現出宋浩正與小黑的對話,心中一顫,那木部的表情令人看了心驚。他吃力的收起眼中的依戀,不耐煩地緩緩吐出:“你責在不該來的,回去吧!”

  “你怎麼了?”白苓看著他。

  他悶哼兩聲,狠心道:“你不是自認清高嗎?我這個你認為罪大惡極的人,值得你來探望嗎?”他殘忍地繼續說:“你最好不要出現在我麵前,否則待會兒我爹地來了,看到你在這裏,會不高興的;他一向最討厭警察,你不要在這裏礙他的眼,他看我這樣跟你牽扯不清,會很不高興的。”

  白苓驚愕的起身,不解的問道:“你知不知這自己在說什麼?你真的這不知悔改,還甘願將自己的命運交給他操級!是不是還在生我的氣,才說出這些話來氣我?”

  宋若塵泛起一抹殘酷的笑容,出口諷刺:“事到如今,你還這麼死腦筋,轉不過來。哈!我也不想再騙你了,其實接近你,隻是想從你的工作中,看是否能套出些東西來,沒想到你這麼機警,什麼事都功虧一簣。既然在你身上撈不到什麼好處,纏著你做什麼?難道笨到放個眼線在我四周防礙我!”

  他厭惡地續道:“隻是沒料到你居然會愛上我,想起來實在是好笑!”

  白苓被他狠心、不留餘地的話刺得體無完膚,被踐踏得毫無尊嚴,霎時,她的臉色眼床單一樣,白得嚇人!

  白苓強勢武奘自己,一字一句的說:“宋若塵!你真的是無藥可救!也好,今天說清楚也罷!”

  宋若塵嘲弄著她:“白小姐,真沒有想到你這麼天真,人塚對你好些,你就掏心掏肺,嘖!嘖!看來我太高估你了。”

  白苓怒極反笑道:“宋先生,原本我還抱存一絲希望,能夠拉你一把!沒想到是我自作多情,既然如此——”她從皮包裏拿出了鑽戒放在他身旁,說:“這東西物歸原主,從此以後,各不相欠!還有,不要以為可以做到天衣無縫,我會將你們那些不法勾當一一掀出來,你自己好自為之!”

  白苓挺直著背,強忍心中的痛,轉頭離開。

  “等一下!”宋若塵冷硬陰沉的聲音再度揚起。

  “這戒指既然送給你了,我也沒必要拿回來,你就當作是陪我這段時閭的報酬吧!”然後將戒指丟給了白苓。

  白苓鄙夷的看著他,將戒指扔到宋若塵的臉上。“你自己留著當棺材本吧!”白苓努力克製心碎的痛苦,毫無表情的離去。

  李亦軒靠在門邊,神色古怪的看著宋若塵——

  “你知道自己做了什麼嗎?”

  “知道!我當然很清楚,隻不過是甩了個女人嘛!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你到底受了什麼刺激,怎麼變得這麼難纏!”李亦軒訝異道。

  “李亦軒,講話客氣點,怎麼?心疼了,你要是喜歡她,就快去追呀!這女人很好騙,三言兩語就暈頭轉向了。”

  李亦軒睜大眼瞪著他道:“我真不敢相信,你居然說出這種話來!你確定你說的全是真心話?”

  “好了,少煩我!不相信,自己去猜好了,我要休息,你走吧!”他把被單往頭上一蓋,不再說話。李亦軒心中充滿了問號,揚揚眉,心想:一定有原因的,否則這個人不可能變得這麼可怕,我會查出個所以然來。他打定主意後,退出了病房。

  棉被下的宋若塵聽到了關門聲,拉下了被單。他死死的咬著薄而性感的唇,雙眼空空洞洞,沒有任何光彩,直直的盯著天花板。

  白苓,我的最愛!永別了!他心痛的想著,心揪得好緊!好緊!一滴眼淚冰涼的滑落下來!

  “泰國方麵傳來消息,那邊的大毒梟正要把一批白粉運到香港來。苓姊!你說現在要怎麼處理?”白苓坐在會議室內,雙手環保在胸前,遙望著遠方,卻像是沒聽見小宇的問話,動都不動一下。

  眾人都感覺奇怪,怎麼他們的上司幾天來這麼反常,老是魂不守舍的。

  小宇輕輕推了推白苓,關心的問:

  “苓姐,你是不是不舒服?臉色好難看。”白苓有如大夢初醒,楞愣地道:“我沒事!對不起!耽誤了大家。小宇!剛才說了些什麼?”

  小宇盯著她的臉,不放心的問:“苓姐!不舒服的話,回去休息好了,不要勉強。”

  “我沒事!繼續開會。”白苓堅決的說。

  小宇看她這麼固執,隻好再將剛才的話重述一遍。

  “有查到香港方麵的買家嗎?”

  “沒有!他們實在很厲害,我們根本就探不到消息。還有,我們曾經把這些年來販毒的資料重新研究過,發現了一個很奇怪的現象,隻要從泰國方麵運出的毒品轉售到香港來後,有一部分我們警方根本沒有辦法捉到主謀,就算偵破了,來認罪的幾乎隻是些小嘍囉。所以我認為這一定是個有組織的犯罪集團,而那個首腦一定是個非常狡猾的人物。”

作者: 力寶龍    時間: 2022-8-8 00:07:06

第四章

  聽完了小宇的解說,白苓的腦海卻閃過一絲靈光,即刻握緊拳頭,道:“大家去查查這幾年香港的企業中,有哪些發展得快速且有違常理的

  “好的。”眾人異口同聲回道。

  白苓心想:一定是宋氏企業。如果懷疑得沒錯,就算是龍潭虎穴,也一定要把他們揪出來,無論如何,誰也逃不了!

  “阿苓!這些日子看你瘦了很多,沒什麼事吧?”尹烈心疼的看著她。

  白苓感激的這:“尹伯父,謝謝您的關心,我很好!您不用太擔心。”

  尹烈微微一笑道:“尹伯父可能給你添了麻煩,其實你也不用大過心急,破案的事慢慢來,沒關係的。”

  “尹伯父,不要這麼說,否則侄女心裏更是過意不去。對了!這次來,是有些事想請教您。”

  “你說!”

  “我一直懷疑一個人,但不知您是否熟悉?”

  “誰?”

  “宋若塵。”

  尹烈眉頭皺了一下,旋即說:“不認識!而且我的員工及朋友當中並沒有這號人物。”尹烈對自己的記憶力一向很自負。

  白苓心想:這就怪了!癱道真的怪錯人了?

  “阿苓!說說看他是怎麼樣的一個人?你怎麼會懷疑他的。”

  白苓牽動嘴角,有點恍惚道:“二十六歲左右的年輕人,相當出色,而且精明能幹,在香港,他們未氏企業正在快速成長。”

  “宋氏!”尹烈有點印象道:“是有聽過一點,在商場上竄升得很快,但行事方麵好像相當的霸道。”

  尹烈拿起咖啡輕啜一下道:“這麼個年輕人,應該和我們尹氏不會有什麼過節。阿苓,他父母是誰?看我認不認識。”

  “宋浩正。”

  尹烈心底湧起一陣驚愕!咖啡杯“砰”掉落在地毯上。

  “尹伯父!沒有事吧?”白苓有些訝異尹烈的反應。

  “阿苓!你確定他父親真的叫宋浩正?”

  “是的!伯父你真的認識他?”尹烈蹙眉頭,心想:二十多年沒有他的任何消息了,難道他真的出現在香港,太不可思議了!

  白苓困惑道:“到底怎麼回事?”尹烈歎口氣。“如果他真的是那個宋浩正的話,二十多年前,我的確是跟他有些糾纏不清的恩怨,但經過那麼久了,難道他還懷恨在心嗎?”

  尹烈側頭看了白苓。了解她的迷惑。“他曾處心積慮的追求你尹伯母,但不被她接受。隻是,事隔多年,他還會挾怨報複,救出乎我意料之外了。”

  “尹伯父,如果我們懷疑得沒錯,那他這個人實在太恐布了!一點小事他處心積慮的蘊藏二十多年,還挾怨報複,而且不留痕跡,大深沉了!我看以後一定要小心點,否則不曉得他又會搞些什麼花樣出來。”

  尹烈揉了揉眉角,笑了笑,說:“放心!他鬥不過我的。”他又想起什麼似的說:“阿苓!過些日子是我的生日,過來玩玩,年輕人不要弄得毫無生氣,高興點!一定要來!”

  白苓了解他的好意,答:“好的!我一定到。”

  夜已深沉,星星在天邊閃爍著。

  住宅區的私人道路上,不見半點車影人影。

  白苓身著黑色緊身衣,和小宇隱沒在黑暗中,暗暗觀察對麵宋氏住宅的動靜。

  “苓姊!會不會大危險了?我看還是取消好了。”小宇手心直冒冷汗。

  白苓瞪他一眼,道:“不入虎穴

  小宇慚愧地低下頭。

  “好了!打起精神來,我進去後,還得靠你注意外麵的情況呢!”白苓柔聲地道。

  白苓把無線電塞給小宇,自己在耳中放了耳機,道:“據我觀察,宋浩正這幾天差不多淩晨時分出去,待會兒他走後,我就進去,其他的就拜托你了。”

  “苓妹!小心點。”小宇振起精神回道。

  不出所料,宋家鐵門已緩緩打開,一輛名貴轎車已往市區方向開去。

  白苓見時機已成熟,動作伶俐敏捷地翻牆入內!

  黑暗中,她打開設計精細的手電筒,循著樓梯,輕巧地進入書房。在電話機裏裝上小型竊聽器,小心打開抽屜,快速翻閱,希望能從中查到些蛛絲馬跡。

  夜無聲無息,時間一分一秒的過了,白苓俏臉上已開始冒出汗水,心裏祈禱:“老天保佑,快一點!沒什麼時間了。”她的情緒已繃得死緊。

  “女警官,什度時候改行當起女飛賊來了?”

  啪!書房的電燈大放光明。

  白苓的心猛跳了一大下,抬起頭,看到宋若塵悠閑的站在門口,眼底盡是嘲弄的意味,神秘的抿著嘴唇。

  白苓不畏懼迎向他,眼神燃燒似的要冒出火花。

  “怎麼不敢說話了?對了!堂堂一個女警官,居然私闖民宅,翻箱倒櫃,這件事如果傳了出去……”他眼眸中的笑意更濃了。“你說,會如何?”

  白苓鐵青著臉,毫不懼怕地說:“既然被發現了,我無話可說,要怎麼樣?隨便你們。”宋若塵打從心底笑了出來,說:

  “白小姐!你是不是武俠小說看多了,居然會學古代俠客飛進了嫌疑犯家裏想搜查證據,實在好笑之至。告訴你好了,這書房裏什麼線索都沒有,一丁點蛛絲馬跡都沒有,你不用白費心機了。”

  宋若塵氣定神閑的走到電話機旁,“刷”一聲就把藏在裏頭的竊聽器取出來,丟還給白苓,說:“聰明點,別把我們全當成白癡,以宋浩正的精明,你以為這玩藝兒有用嗎?哈!不出一天就會被挖出來了。”

  宋若塵倚在書桌旁,又換上冷酷不帶絲豪感情的冷峻麵容——

  “沒有本事,就不要來這裏丟人現眼,快滾回去,這次不跟你計較,下次再讓我碰上……”他冷笑一聲:“你就不會有好日子過!”

  白苓那令人窒息的眼光灼灼的盯著宋若塵,她近身一步,揚起手就往他的俊臉揮打下去。

  宋若塵像早料到會有這結果似的,伸手捉著她的手腕,把她整個人壓在牆上,兩人麵對麵的,他那俊逸臉龐離白苓的臉隻有咫尺距離,而那孤傲不馴的男性氣息在彼此呼吸之間隱約來回。

  她的臉驀然又紅了起來,她暗罵自己一聲,拚命克製自己!

  “白苓,不能再讓他得意了,他從頭到尾隻是在玩弄你而已,你為什麼還放不開,不能把他從心中徹底拔除?恨他呀!那冷血的禽獸,不知殘害多少人了,你死心吧!還在猶疑什麼?”她心頭狂叫。

  宋若塵看見她臊紅的臉及眼裏的閃爍,一咬牙,以充滿挑逗的語調說:

  “怎麼,真的那麼愛我呀?那就成全你好了!”他的唇已毫不憐惜的吻向她。

  她猛力推開他,踉蹌的退了好幾步,臉上早已失去血色。

  宋若塵有些不忍。但是不能停止,一定要她絕望!

  “別這樣看我,你如果嫌這兒不好,我可以改個地方。”宋若塵艱辛的道。

  白苓的心碎了!碎得無法愈合!她被傷得好重、好難受、好痛!痛得快無法呼吸了。

  她迷惘了,她一向自認眼光獨到,但她卻傾盡生命愛上這個不該愛的人!

  白苓深吸口氣,眼中充滿了鄙夷與不屑道:“你等著!你會有報應的。”她迅速的離開宋宅,不再有任何眷戀。

  看著她迅速消失的背影,宋若塵無力的倚著牆,心裏狂喊:“原諒我!宋浩正如狼的野心,又足智多謀,他有各種方法可以脫罪,你這種方法治不了他的,反而打草驚蛇,會把你陷於危境中,你明白嗎?”

  他悲慘的淒厲一笑!僵硬的背影有說不出的落寞。

  “潘先生!掛號信收到了吧?”低低的嗓音從電話裏傳來。

  “你——”潘金宗的臉色因驚嚇而脹成豬肝色。

  “不要緊張,隻是談個條件而已。”

  “你是誰?這些照片打哪來的?”潘金宗瑟縮的問道。

  “哼!哼!”深沉的問聲,刻意的隱藏,令人備感神秘。

  在外頭的風流韻事,居然像是寫真集般,一張張赤裸裸的被照下來,還編集成冊,潘金宗打從心頭恐懼起來,但還是大膽的啟口:“你不要以為寄這些東西來,我就會怕你,想要要挾我,你做夢!你寄來的照片,我燒了,不就毫無對證了。”他自認想到了辦法,不由自主的大聲起來。

  對方仍沉默不語,隻是暗沉的一笑道:“那你燒吧!我還可以再寄個十份二十份給你,讓你燒得痛快。”

  潘金宗的臉整個僵住了,啞口無言,心想:是啊!底片在他那兒,要洗多少就洗多少,自己還自鳴得意的以為聰明絕頂,真是有夠蠢!

  “你到底想要幹什麼?”潘金宗頹喪道。

  “很簡單,隻要透露個假消息給宋浩正就可以了。”

  “透露假消息?”他失聲驚叫:“不行!我會沒命的。”他像噎了一顆大雞蛋

  “放心!你是財經高級官員,而且跟他關係良好,他不會想到你會騙他。”

  “不行——不行——”潘金宗頭搖得像撥浪鼓,道:“我不能出賣他。”

  “好!那你就等著看明天各大報紙的頭條新聞,財經官員潘金宗,燈紅酒綠,夜夜笙歌,美女在懷,香豔刺激,入不敷出,收受賄賂的鬥大標題。”

  “你含血噴人,你沒有證據!”潘金宗氣急敗壞的大吼大叫。

  “要不要試試看?我可以拷貝一些彙款到你戶頭的單據,還有你跟宋浩正討價還價的對話,有興趣的話,也可以放給你聽聽。”

  潘金宗懊悔的直抓頭發,無計可施了!所有的不法之事全被人逮個正著,他沮喪的再也吐不出半個字。

  “考慮得如何?給我個答案。”對方自然已有些不耐煩了。

  “好吧,我答應你。”潘金宗無可奈何,頹坐在椅子上,訕訕地道。

  對方滿意地笑說:“至於詳細計畫,我會再寄給你,但你最好記住,為了你自己的名譽、地位、安全,今天的事不可以泄露半句,否則後果自行負責。”

  “如何?還是沒有消息?”白苓心情煩躁。

  “他們這次真的下足功夫,保密得很周全。苓姊!表看隻能加緊巡查,看能不能運氣好,歪打正著。”

  “這種方式太不可靠了,如果不能找到,實在對不起百姓。”

  “苓姊,這也沒辦法,我們的一切線索都是靠猜測,泰國那邊臥底的也隻能查出有貨要出,但何時出?買家是誰?根本就無法突破。”小宇也灰心的道。

  “真的要坐以待斃嗎?”白苓回想起宋宅的那一幕,不禁憤恨地道。

  “白小姐!電話。”接線生通知白苓。

  “喂,白苓!哪位?”

  “喂,白姊姊嗎?”另一頭傳來一個小女孩童稚的聲音。

  “小妹妹,你找我有什麼事呀?”白苓大感奇怪,但卻溫柔地問。

  “白姐姐你聽好喔!六號淩晨三點,皇後碼頭右方二公裏的地方……”

  白苓心神震撼了一下,急急的問:“是誰告訴你的,小妹妹,是誰教你的?”

  童稚的聲音傳來:“是另一位姊姊。好了!不跟你說了,再見!”電話掛斷了。

  “苓姊,怎麼回事?”

  “有個小女孩告訴我運毒的路線。”

  “什麼?”小宇興奮的跳起來,說:“真的?”

  “真假我不知道,不過總得試試!”白苓充滿狐疑,問道:“小宇,我們的臥底人員裏有女性嗎?”

  小宇偏頭想想說:“有是有,但好像沒有編列在這次任務裏。”

  “那就怪了!”白苓搖頭,不解道:“

  “是!”

  “動作快些!”一群人動作快速的來回搬運貨物。

  海麵上平靜無波,月亮也早已隱沒,雖寧靜,卻隱含暴風雨來臨的氣氛。

  “老大!好了。”

  被稱做老大的男人滿意的點點頭說:“好!錢我也彙過去了,銀貨兩訖,一次爽快的交易。”

  “那我們走了!”一小部分人發動引擎,即刻消逝在黑夜中。

  “我們也走吧!”另一群人跳上車,準備將毒品載回倉庫藏放。

  “不許動!你們已經被包圍了,快點下車!”擴音器傳來尖銳的警告聲。

  “老大!警察來了,怎麼辦?”

  “不管了!先衝出去。”他們即刻加速油門,想突圍而出。

  警方看穿歹徒的企圖,擴音器再度傳出:“快點棄械投降,否則就要開槍了。”

  先下手為強是這群歹徒一貫的信念。警方見歹徒頑固抵抗,也開始開槍還擊。

  子彈四處呼嘯,槍聲如燃放爆竹般響徹雲霄,警方的支援不停的來到,已經有兩個歹徒受不了,舉起雙手投降了。一場混戰愈來愈激烈,還有幾個頑劣之徒拚命抵抗著,看是否能乘隙逃出,隻可惜警方早已看穿他們的企圖而開始從外圍包抄,一時槍聲大作,場麵驚心動魄……

  歹徒終於抵擋不住警方強大的火力而全部棄械投降。

  “宋哥!宋哥!”小黑麵如土色,跌跌撞撞的找尋宋浩正。

  “幹什麼?死人了!這麼慌張。”宋浩正嗬欠連連的自臥房出來。

  “大事不妙了,那——那批貨被警方抄了!”

  “我們做得這麼保密,不可能吧!你的消息是不是有誤?”宋浩正睡意朦朧的神智被驚醒了,懷疑的問。

  “不會聽錯,千真萬確!”小黑驚惶的說。

  “這次損失可大了,四百萬美金泡湯了!”宋浩正喃喃地說。

  小黑立在身旁,噤若寒蟬,還是少開口為妙。

  “是哪個兔崽子出賣我,去給我查出來!”宋浩正震聲的咆哮。

  他滿腔怒火無處發泄,猛找小黑開刀,可憐的小黑像待宰羔羊,臉紅一陣白一陣的。

  小黑囁嚅開口:“宋哥!我也覺得奇怪,我們這次保密得很好,知道的也沒幾個人,會不會是這裏讓人裝了什麼竊聽器之類的?”

  “這點絕對不會,為預防萬一,我不定時的偵測,想在我這兒動手腳,門都沒有。”

  小黑倒抽口氣,續道:“那——那是不是出了內奸?你那個兒子有沒有可能?”

  一絲懷疑浮上宋浩正的心頭,但他為了自己的麵子,仍強顏道:“他又不知道這次計畫,況且他也沒有理由出賣我。別忘了!我現在是他的親生父親,以他的個性,根本做不到大義滅親這四個字。”

  “這也不是,那也不是!難道是那些警察瞎貓碰到死耗子,就真的這麼碰巧被他們撞上的嗎?”小黑也實在想不出個所以然來,隻能瑟縮在一旁,不知所措,就聽宋浩正咆哮——

  “好了!你先回去,我會查出結果來的。還有!找人去傳話,叫那群人不要亂說話,否則,那筆安家飛就別想拿到!”宋浩正又猙獰的說:“他們全家大小的死活,就在他們的一念之間了。”

  “是的!我馬上去辦!”小黑一溜煙的跑掉。

  宋浩正開始快速構思下一步的計畫,然後殘酷的詭譎一笑!哪陰險的麵容,令人背脊發麻!

  新的快報:昨日淩晨警方在皇後碼頭破獲本港有史以來最大宗的運毒案件,共查得毒品二百公斤,嫌犯七人。據了解,毒品的市場價值約二億港幣,警方對此事件甚表重視,已著手讓人調查毒品的來源,以下是由警方代表白苓小姐為我們說明。

  電視螢幕出現白苓的倩影,嬌俏的聲音從麥克風傳出:

  “這次能快速破案,完全歸功於警民的密切配合,但是我們懷疑幕後一定有集團在操縱,所以會本著毋枉毋縱的精神繼續追查,務必捉到所有的不法分子……”

  電視瑩幕裏的話未說完,搖控器就已從宋浩正的手中飛出,砸向電視機。宋若塵陰鬱地坐在一旁,看著電視熒幕一閃而逝。

  “爹地!早就提醒你該收手了,這次又弄成這樣,事前我又全不知道,你要我怎麼想辦法?”若塵忍住心中的怒火,和往常一樣與他對話,否則老謀深算的宋浩正恨容易就會發覺破綻地。宋浩正很滿意的一笑,想:“嗬!養了他二十多年了,他的個性我最清楚了,一旦秘密揭穿了,以他的脾氣,早就拚命了,那還能如此平靜。”“是爹地不對,沒有聽你的,不過你是個好孩子,一定也不忍心看我這麼狼狽吧!”宋浩正軟硬兼施地道。

  宋若塵看他一副獐頭鼠目的樣子,惡心的想吐。

  “有個法子,但不曉得你讚不讚成?”

  “我們位於尖束的那塊土地,如果賣給尹氏,就可以拿來彌補。”

  “你這是什麼爛建議!這塊地買來放著,就是要讓它升值的,當初還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買過來的,現在要便宜尹氏,你是不是腦袋壞了?”

  “爹地!難道潘叔叔沒有告訴你,這塊地旁邊要興建公墓嗎?”

  “什麼?”宋浩正大驚道:“他沒有說過,我不知道有這回事!”

  當初宋浩正就是勾結潘金宗在標單裏動了手腳,地才會落在宋氏手裏。

  “這就怪了,潘叔叔明明這麼講的,如果確實,趁現在新聞沒有發布,快賣給尹氏,反正他們想這塊地也很久了,就讓他們得不償失。”

  宋浩正半信半疑道:“我會考慮,這裏先到此為止。”。

  “我還會去調查他們所有投標工程的底價,把他們的底全挖出來。”

  宋若塵滿眼殺機的盯著宋浩正,一字一句地道:“我要為媽咪報仇,絕對讓他死無葬身之地!”

  “是誰準許你擅做主張買這塊地,還大膽的冒用我的簽名,向財務部請款?你在尹氏二十年了,一向忠心耿耿,沒想到臨老卻自毀前程。”尹烈痛心疾首地道:“你實在太讓我失望了!”

  “我——我見機不可失,而你又出國在外,我不想讓別的公司捷足先登,才——才會出此下策!”陳經理唯唯諾諾低著頭,不敢迎視尹烈無上權威的銳利目光,他可不敢講是自己鬼迷心竅虧空公款,還被人發現,結果在對方的威脅利誘下隻好完全任人擺布。但對方保證過,隻要照著他的話去做就會有好處,而自己虧空公款的事也會被擺平,衡量之下就硬著頭皮做了。

  “是嗎?”尹烈看著二十多年來的老部屬居然會如此迷糊,不禁責怪起來。“陳經理,你在業務部打滾這麼久了,怎麼一點知識都沒有嗎?你可以打電話或傳真給我,況且也急不在一時,要是沒有事前調查清楚,十億就白白浪費掉了。”

  “不會的!他保證過。”陳經理不假思索,衝口而出。

  “誰?誰給的保證?”尹烈驚異地問。

  陳經理也警覺到自己的語病,手心直冒汗,道:“董事長,就相信我吧!不會有問題的。”

  尹烈心中其實很清楚,這塊地的前途不可限量,以十億的價格買下,其實便宜得可以,未來它將會升值成百億千億,隻是想不透到底是什麼原因,才短短一個禮拜的時間,就能讓一向忠心的陳經理背著這麼大的罪名——擅做主張,而一家公司最忌諱員工有預謀的欺騙。

  尹烈正想繼續追問時,業務部的三位主任火燒屁股似的急匆匆進來。

  “董事長!本來穩操勝算的P16標、A18標、G25標的工程,全被宋氏公司以便宜我們百分之五的金額標走了,損失預估十億左右。”

  這些主任情急之下找不到負責的陳經理,隻好全體越級報告。

  又是宋氏!尹烈臉色頓時僵硬起來。

  “這也是你的傑作。”尹烈請那些主任出去後,逼視著陳經理,毫不留情地道。

  陳經理差點跪下來,臉色白得嚇人,竟說不出話來。

  “我想聽聽你的解釋!到底是收了人家多少好處,尹氏向來待你不薄,為什麼要這樣對我。”尹烈的聲音冷肅得可怕。

  “功過相抵,您就原諒我吧!其他的我什麼都不知道。”陳經理可憐兮兮的道。

  尹烈皺著眉,淡然的說:“既然你堅持不肯說出實話,那你就去辦離職手續,其他的我會讓法律來解決,你走吧!”

  陳經理心知已無可挽回,也隻能垂頭喪氣的走出尹氏。

  “宋氏到底在玩什麼花樣?”尹烈心頭盤算著。

  “宋浩正!都二十年前的往事了,你到現在這懷恨在心嗎?”尹烈猜測的想著。

  白苓攬鏡顧盼,審視自己,鏡中人形影憔悴,原本豐腴的雙頰也瘦了,隻剩下一雙無神的眼。情,令人歡欣、令人惆悵!白苓問自己,以往的自信、瀟灑,全跑到哪兒去了!為什麼被情糾纏得這麼深、這麼苦、這麼累?她手支下顎,腦海全被混亂的思緒占領了,而忘卻時間……

  “阿苓!準備好了沒?”白夫人端莊的麵容反射在鏡中。“媽!”白苓回過神,喚了一聲。“你臉色真得很不好,如果不舒服就別去了。”

  白夫人歎口氣。女兒最近的變化,她都看在眼裏,但以女兒倔強的個性,一定不願吐露,她也不知要如何勸解。“好吧!那我跟爹地先到樓下等你。”

  房裏的白苓,手抵著額頭,極力告訴自己別再傷神了,一切就讓它過去吧!

  “世雄,恭候大駕!”尹烈挽著李思潔來到白氏夫婦麵前。“嫂子!生日快樂。”白夫人將預備好的禮物送給李思潔。“您人來了,我就很開心了,還讓您破費,太過意不去了。”“小小心意,就收下吧!”

  李思潔頷首說聲:“謝謝!”

  “伯母!生日快樂。”白苓親啄一下思潔的臉頰。

  李思潔開心的握自白苓的手,說:“阿苓!好久不見了,變得這麼漂亮,難怪那些男人個個看得都癡了。”

  白苓臉上迅速泛起一片紅暈。“伯母!您說笑了,白苓怎樣也比不上您。”

  白世雄再度爽朗地笑道:“你們全是大美人!誰也別謙讓了。”

  眾人全笑了出來,接著各自從侍者手中拿起香檳,舉杯慶賀。

  “HAPPYBIRTHDAY!”

  此時又來了一個長發飄逸的美麗女子,長相活脫脫是年輕時的李恩潔,未說分由,一把摟住李恩潔,撒嬌地膩著她。

  “不是說抽不出時問嗎?怎麼又跑回來了?”李思潔喜出望外地道。

  “故意的嘛!想給媽咪一個意外驚喜。”女孩閃動淘氣的雙眸說道。

  “愈大愈調皮!”李思潔捏捏她的鼻子,愛女之心,表露無疑。

  白苓輕輕出了一聲:“水芯!好久不見了。”

  水芯仔細看著白苓,輕呼道:“原來是苓姊!我還猜了老半天,不知這麼美的女孩是誰呢!太多年沒有見麵,一下子想不起來,別見怪喔!”她再調皮的眨眼。

  “怎麼沒跟白伯伯、白伯母打聲招呼呢?”尹烈輕斥道。

  “歲月催人老,兒女都長大成人了,各自有一片天,想不認老都不成!”白世雄看這水芯,有些感傷的道。白夫人重重敲了白世雄地腦袋說:“哪壺不開提哪壺!要說老,也隻是你一個人而已,你沒聽過人生七十才開始!所以我們都還是年輕人。”“老婆大人別生氣,相公這廂賠禮了。”白世雄一臉無辜,討好地道,而且唱作俱佳,惹得大夥兒笑得更開懷了。

  尹烈細心的注意到白苓的勉強笑意中,藏著幾許落寞,但因白苓沒有主動說出來,他也隻好作罷!

  “動了,念大哥沒跟你回來嗎?”尹烈轉身問道。

  尹水芯嘟著小嘴道:“大哥在英國早就被那群美女迷得團團轉,那還記得媽咪生日呢!”

  “是嗎?”李思潔懷疑的問:“淘氣鬼,是不是大哥又欺負你?”

  水芯皺皺小鼻子。“媽咪!才不是!我才沒有騙你呢!”

  “水芯!又在背後破壞我,看我饒不饒你!”背後響起了佯裝怒意的聲音。

  尹水芯一溜煙地躲到李思潔背後,一臉天真爛漫,偷偷地笑著。

  白苓回頭一看來人,霎時驚住了,臉色慘白,毫無血色。烏黑的眼眸圓睜睜的直看著發聲的男人,驚雷般震得她一僵,死死地定住了,仿佛呼吸也停止了。而握在手中的酒杯也從手裏滑落,應聲而碎……

  夢?還是幻影?她理智的叫自己閉上眼,緩和呼吸。眼花了?還是太想他了?她實在無法相信,會在這場合看見他。白苓叫自己鼓起勇氣,告訴自己,眼前隻是一片虛假。揉揉迷朦的雙眼再看一次,渾身一愣!是——宋若塵!周圍的人也因為酒杯的破裂聲而好奇的側目注視,不知何處傳來一句:她快暈倒了。

  “你沒事吧?”離白苓最近的尹泛宇一把扶住她。

  尹、白夫婦也全在白苓身旁急問:“怎麼了?哪兒不舒服?”

  白苓像沒聽見問話似的,眼神茫然的直盯著扶她的男人。

  “要不要到飯店房間休息一下?”那人帶點高亢的緊張嗓音,傳入白苓耳裏。

  她眼眸夾雜著痛苦,迷亂、呆滯地看著他。

  “你說話呀!不要嚇我們。”白夫人著急得快流下眼淚。

  “宋若塵,你,這——”白苓淒楚地問。

  尹泛宇迷惑的看著懷中嬌俏的美女,從見到她時,她眼中所掠過的各種情緒,一樣一樣地都沒逃過他的眼睛。他心想:是誰?這麼殘忍的傷害她!是誰?傷她傷得這麼重!是她口中的宋若塵嗎?

  “小姐,你聽好!我並不是你口中的宋若塵,我叫尹泛宇,你聽清楚了沒?”他安慰她,平靜地低語著。

  他的話刺激著白苓的神經,他平靜的語調也稍微緩和白苓混亂的恩緒。

  “是的!不隻聲音不對,連散發出的氣質也不相同,他比宋若塵白些。宋若塵眉宇間的憂鬱,看來是孤傲不馴,冷漠淡然,和眼前這名男子散發出的優雅氣息,根本就不相同。”白苓冷靜的分析著。

  白苓揉著脹痛的太陽穴,站直了癱在尹泛宇懷裏的身軀,眼神暗淡下來,低聲幹澀地說:“對不起,我真的認錯人了。”她雙眼無神,了無生趣的轉身欲走。

  “阿苓,到底怎麼回事?”白世雄看不出端倪,隻好道:“他是泛宇啊!你不記得了嗎?小時候常跟你玩騎馬打仗的尹泛宇,你忘了嗎?”

  父親的話再次震懾白苓的心。她端看著尹泛宇,霎時,小時候的影像又一點一滴的浮現在腦海,水芯、泛宇和自己童年的回憶曆曆在目。沒錯!他是尹泛宇。但為什麼?宋若塵居然長的跟他如此相似,難怪第一次見到宋若塵時,會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不容分說,尹泛宇一把橫抱起白苓,對著父母道:“我先送她到台上房間休息。爹地!媽咪!你們還要主持酒會,不能失禮,白伯父、白伯母你們也不需要擔心,我會請家庭醫師過來的。水芯!你跟我上來。”尹泛宇自信穩重的氣度,穩定了白氏夫婦的心神,他不理會場內男男女女又忌又羨的眼光,和水芯上了電梯。“尹烈!虎夫無犬子,這孩子盡得你真傳。”白世雄喃喃道。尹烈拍著好友的肩道:“世雄,別擔心了,沒事的!”

  小宇點出頭。“最近這名女子給的消息又快又準,不過就是查不出她是誰。”“可能是他們自己窩裏反吧!”白苓下了結論

  白苓翻了一個白眼,說:“快做事,少說話,別在這兒胡亂批評女人!”小宇吐吐舌頭,趕緊走了出去,免得又挨一頓罵。

  尹泛宇一臉無奈的表情,擺擺手,無奈的聳肩,沉聲地道:“白苓!你到現在還是把我當成是那個宋若塵嗎?我已經明白向你宣告過我的名宇、我的家世,除了水芯外,我沒有別的兄弟姐妹了,你還不相信嗎?”他又悄皮地歎口氣道:“除非是我老爸在外頭跟別的女人生了兒子,否則怎會有人跟我長得這麼像的!連剛才那個警察先生也滿臉狐疑的看著我。”

  “我沒那個意思,你別誤會!尹伯父更不可能有別的女人,你別亂說,伯母聽到了會很傷心的。”白苓俏臉脹紅,急急地解釋。

  她慌亂的表情,惹得尹泛宇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說:“你終於回神了。別緊張!逗你的。”

  白苓瞪了他一眼。“長這麼大了,還跟孩子似的,到處逗弄人。”她嘟著嘴,一副生氣的樣子。

  尹泛宇高舉雙手作投降狀,陪著笑臉道:“白大小姐,不要生氣,晚上還要到我家吃飯呢!”他打斷她張口欲說的話,續道:“沒什麼事,隻不過我媽咪看你大瘦了,想煮點東西讓你補補,順便為我們兄妹接風,晚上你要跟伯父、伯母一塊來喔!不可以爽約。”

  “昨晚我很失態,破壞了伯母的生日宴會,還沒道歉呢!”白苓垂著眼,羞愧地道。

  尹泛宇猶豫地說:“白苓!你也不必內疚,其實愛倩本來就來易讓人傷心、傷神,更會蒙蔽一切,隻要你放得開,不要把自己壓抑得這麼緊,一切都會過去的,開心點!小時候你不是最灑脫的嗎?”

  “如果老是回顧過去,那未來日子怎麼辦?”尹泛宇勸慰著白苓道。

  白苓囈激地對他一笑,說:“謝謝!”

  她目送尹泛宇離去,內心一陣翻攪。

  夜霧籠罩大地,迷迷朦朦的,茂密的草叢,雜亂無章。稀稀疏疏的腳步聲由遠而近,哈裏遜負手在後,皮笑肉不笑,仿佛戴上一張麵具,在蒙蒙的月色下,看來完全沒有真實感。

  “哈裏遜,不是叫你滾蛋了,你怎麼還敢回香港?而且膽大包天的約我出來。”宋浩正沒好氣地說。

  “套句你們中國話,‘沒有三兩三,那敢上梁山’。我今天當然是有十分的把握才敢約你來這裏。”哈裏遜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

  宋浩正斜睨著,上下打量著他。“照這樣說來,你真的有萬全準備嘍!哈!你到底有什麼目的?”

  “貴人多忘事,宋浩正,你忍欠我一筆債,難道全給忘了?”

  “哈裏遜,到這節骨眼你還不死心是嗎?再重複一次,該給你的都給你了,其他的一個子兒都沒有。”宋浩正眯著眼看他。

  “宋浩正,我警告過你!這筆帳我會跟你算清楚的,既然你死不認帳,就不要怪我無情。”他手一揮,草叢四周即刻站出三個人,各自手持獵槍,長長的槍管相當刺眼。

  “宋浩正,再給你一次機會,否則你變成了蜂窩,可別怪我!”

  “那你開槍吧!”

  哈裏遜殘酷地道:“你去死吧!”

作者: 力寶龍    時間: 2022-8-8 00:07:39

第五章

  槍聲一響,哈裏遜的左小腳竟多了個窟窿,鮮血汨汨流出!他痛苦的哀嚎著,眼睛不可置信的睜大,戰栗的手指著殺手直叫:“你們——你們——”

  宋浩正眼裏盛滿了嘲笑。“憑你也想跟我鬥?也不稱稱斤兩!”他滿臉殺氣的又說:“你實在很礙眼,送你上西天好了。”

  “不——不要——”哈裏遜全身抽搐,尖聲的叫著,笑容比哭還要難看,僵硬虛偽的道:“饒了我吧!我下次不敢了。”他哀求道。

  “下次?還有下一次嗎?要不是我消息靈通,今天躺在這裏的就是我了。你不要怕,很快的,砰一聲,就全解決了,不會有任何痛苦的。”宋浩正輕聲細語的安慰道,令人聽了全身發麻。

  哈裏遜拖著受傷的腿,拚命想離開。

  “想跑?”宋浩正有如鬼魅般掏出了手槍,步步逼近他,說:“永別了!”砰——哈裏遜象死魚般睜著眼,雙眼盛滿了恐懼、駭怕、盯著宋浩正,緩緩的躺下去,停止了呼吸!宋浩正嫌惡地踢了踢屍體,毫不留情地又補上一槍,說:“敢要挾我?擋我者死!”他念念有辭地道。

  他目光異常地掃射那三名殺手。“記住!背叛我的下場就是如此,好好看清楚!”宋浩正發瘋似的狂笑起來。

  目睹他的心狠手辣,殺手們雖然個個都身經百戰過,但仍被他那不尋常的笑聲震得心頭發寒而後趕緊隨著宋浩正離去。“卡擦!”特製的相機無聲無息的照下所有的經過。在嚴密的雜草掩飾下,宋若塵的行動並沒讓人發現。他閉上眼,不忍再看屍身……

  “罪證確鑿,你賴也賴不掉了。”宋若塵低聲自語。

  他目送他們遠離後,起身拍掉沾在身上的細草屑。

  “若塵!你是在幹什麼?”冷不防地,傳來一聲熟悉的聲音。

  手一鬆,相台從手中掉落,他急急蹲下來搶救。

  “若塵,你為什麼在背後把幹爹殺人人的事全照下來?”李亦軒也蹲了下來,臉上充滿疑問。

  宋若塵的心登時涼了一截,眼睛定定地看著李亦軒。“你全看見了?”

  “你最近的行為太不可思議了,我隻是想弄清楚真相。”

  宋若塵別過臉,苦笑起來,說:“亦軒,聽我的!快走吧!去任何地方都好,隻要離宋家遠遠的,什麼地方都行。”

  “為什麼?”

  “別問了,趁現在可以脫身,快走吧!”

  “不!你不告訴我原因我不可能走的。”亦軒又回執地堅持:“若塵!別再瞞我了。得不到答案,我也會追查到底的。”

  宋若塵看他一副一定要耗到底的神態,以及無法更改的決心,於是抿了抿唇,艱難地道:“亦軒!我可以告訴你真相,但希望你幫我保守秘密,還有,快離開港,可以嗎?”

  李亦軒安撫的給了他一個回答。

  “宋浩正並不是我的親生父親。”若塵斬釘截鐵的說。

  “你說什麼?”亦軒訝異得張大了嘴。

  “我無意間聽到的,是他親口說的,該不會錯!”

  “你確定?”李亦軒再問。

  “千真萬確!”

  “那你親生父母呢?”

  “死了!”宋若塵有些心虛地道。

  “真的死了?”李亦軒驚呼失聲。

  若塵垂下眼簾,痛心地道:“被宋浩正殺了。”

  “你知道真相後,才到處搜集他的犯罪證據?”李亦軒終於恍然大悟。

  “沒錯!他大狡猾了,如果沒有確切的證據控告他,黑白兩道都有他的走狗,隻怕他會永遠逍遙法外。”

  “但你又何苦騙白苓呢?或許她可以幫忙。”

  “何必拉她下水!那隻會讓她陷入險境,趁宋浩正還未對我起疑,速戰速決不是更好嗎?”宋若塵雙眼迷蒙。

  李亦軒默默看著他,此時才深深了解到若塵對白苓的愛有多深,他情願讓她誤會他一輩子,也不願讓她受到一點傷害。

  李亦軒握著他的手,悲戚地道:“你這是何苦呢?”

  對老友真誠的關懷,宋若塵心裏卻有著無比的歉意,暗自希望他能諒解。

  尹氏雖然家大業大,但他們一切的所做所為從來不愧對天地,而他?不配的!他沒資格成為尹家的一份子,更何況,尹氏夫婦也不曉得他的存在,何苦讓他們知道而憑添煩惱?

  何必呢?

  “宋哥!白苓那娘們,又抄了我們二三個貨倉了!”小黑氣急敗壞地道。

  “白苓!接二連三的跟我作對,看來,不給她一點教訓是不行了。”宋浩正的臉頓時拉了下來!咬牙切齒道。

  “怎麼做?”小黑問。

  “給她點苦頭嚐嚐,讓她收斂點。還有!隻是警告她,先別鬧出人命,知道嗎?”

  “知道了!”小黑低聲回應。

  此時,窗外無聲無息地閃過一條人影,迅速的奔了出去。

  走在山中,輕風吹拂臉龐,無限舒暢,白苓撥撥散亂的頭發,大口呼吸著新鮮的空氣,愉快地說:“好久沒這麼放鬆過了。”

  “你最近比較開朗了。”尹泛宇關心地說。

  “你說的很有道理,老是沉浸在回憶中,也無濟於事,不是嗎?”她淡然一笑。

  “終於又回複到我所認識的白苓了。”尹泛宇看她能漸漸開朗,也為她高興。

  “不介意談他吧?”

  白苓愣了一下,隨即悠然地道:“其實也沒什麼!隻不過被一個不該愛的人徹底擊跨而已。”她讓自己看起象是無所謂的樣子,道:“現在一切都雨過天晴,提也沒意思了。”

  尹泛宇知道她努力的偽裝自己,或許她真的太傷心了。

  “那個人真的和我長得這這麼像嗎?”他再次詢問她。

  白苓盯著他,也是滿臉疑惑,道:“以外表而論,難以分辨,但你們散發出的內涵、氣質卻又南轅北轍。”她晃著頭說:“我也弄糊塗了。”

  “好了!我隨口問問,不要再傷腦筋了。”泛宇趕緊轉換話題!否則又會把她逼進死胡同了。

  也不知道為什麼?他初見白苓,就被她的一顰一笑、一喜一怒攪得心猿意馬,但幾次的往來,了解她愈深,愈知道她對愛情的執著,更不願趁虛而入,隻當她是個很談得來,不需言語就能彼此了解的好朋友、好妹妹。而白苓每次看他的神情更是明白昭示,因外表的相似,迷惑的把他當作是宋若塵,待她清醒後,他也隻是個好朋友而已。緣分吧!注定今生無緣了。

  山路狹窄,一輛轎車緩緩跟在他們後頭,而尹泛宇及白苓沉浸於回憶中,使他們忽視後頭行蹤怪異的轎車,突然小轎車加足油門,不要命的往他倆衝撞過來。

  “快閃!”尖銳的嗓音從樹林間傳出,劃破天際。

  有人及時的出聲,使尹泛宇及白苓得以防備,機警地躲過一劫,此時,小轎車見已無機會下手,立刻絕塵而去。

  “你還好吧?”尹泛字關心的扶起她。

  “沒事!”白苓拍拍身上的汙泥。

  尹泛宇看著畏罪潛逃的轎車,問道:“你知不知道是誰?”

  白苓搖搖頭,說:“當警察的所樹立的敵人本來就多,或許是我鋒芒太露,才會招致危險吧!”她悲哀、無奈地自嘲。

  尹泛字蹙著眉,道:“那出聲警告的又是誰?”慌忙中隻看見一人影從樹林中晃眼而過,他也明白此人有心刻意隱藏自己。

  白苓盯著樹林,雙眸也茫然了!

  雖不是麵對麵的見麵,但手足之情已油然而生,尹泛宇那麵孔竟和自己是如此相似相仿!宋若塵跟在他們後頭已很久了,總有控製不住的衝動想出去跟他們說清楚!但理智告訴他得馬上揮去這想法,否則一切心血豈不白費了?他來到這人間已是一種錯誤,絕不能再傷害到任何人。而且他已經做好決定,先默默安排好一切計畫,在不驚動任何人之下,靜靜的消失,那麼一切還是完好如初。而白苓跟尹泛宇並肩一站,不也是很適合的一對嗎?要是她能找到美好的歸宿,他更能放心!

  宋若塵淒涼一笑,霎時孤獨湧上心頭……

  白苓坐在沙發椅上,啜著清淡的香檳。

  “白苓!怎麼都不說話?還在想剛才的事?”尹泛宇問道。

  “沒有!反正也不是第一次碰到,沒什麼大不了的。”白苓不在乎的回應。

  尹泛宇凝神思索,道:“也不知是不是眼花,那身影真的好熟悉。”他還不放棄的想。

  白苓手支著下巴。“泛宇,你回香港才短短的幾日,朋友又不多,你想,如果真是你朋友,他有必要躲你嗎?”

  泛宇隨手抓著頭發,道:“我看得去喝杯咖啡提提神了,否則再想下去,準會發瘋。”

  白苓目不轉睛地瞧著他瀟灑的背影,又情不自禁地再度想起宋若塵。

  門鈴聲輕響著,白苓起身去開門。

  “李亦軒,你又來做什麼?”白苓微露不悅色,直截了當地問。

  “我想了好久,就算把我殺了,我還是要來向你說清楚。”他對她不悅的麵容視若無睹,喃喃自語。

  白苓冷漠地道:“我聽不懂你在打什麼啞謎,也沒興趣知道,你走吧!”她毫不留情地要把門關上。

  “難道你真的把宋若塵當成陌生人了?”

  “不要再提他了,我的夢已醒了,你何必再為他來幹擾我?沒有用的,放棄吧!”白苓全身神經繃得好緊好緊,吃力地道。

  “再去見他一麵,所有的一切你將會得到答案的。”

  “不!”白苓怒不可遏的道:“再去讓他羞辱嗎?我累了!再也沒有心思去跟他鬥智了。”

  “可是——”李亦軒話聲未落,卻訝異驚呼!

  眼光穿越白苓,定定的看著後頭出現的人影,呐呐地叫:“若塵!你——”

  “怎麼一個接著一個,難道我真的有兄弟流落在外?否則怎麼個個見了我,是這種表情。”尹泛宇濃眉微皺,不以為然地道。白苓接腔道:“他不是宋若塵,隻不過他們長得很相似而已,你可以再仔細看看,兩人氣質、身高、膚色也有稍許得不同。”

  “那你——你是——”李亦軒眼神充滿不信。

  “他是尹烈的兒子,尹氏的少東,名字叫尹泛宇。”白苓給他答案。

  一絲寒意襲上心頭,李亦軒全身發冷——若塵沒說實話,還是他也不知道?

  李亦軒心中隱隱一動,然後臉色蒼白地猛搖頭,說:“我一定要弄清楚。”即急忙的衝出白家。“怎麼回事?”尹泛宇從廚房出來,就看見李亦軒發瘋似的跑出去。

  “我也搞不清楚!”白苓一臉茫然,怔怔看著他匆匆離去。

  “爹地!媽咪好愛、好愛你喔!你可得把飯盒吃光才行!”一旁的水芯調皮道。

  “沒規矩!”李思潔紅暈著臉,輕斥道。

  “先生——你不能進去——快!快點報警!”

  門外傳來吵雜喧嘩的聲音,尹烈正想一探究竟,門已被轟然撞開……

  來人俊逸的臉孔一片蒼白,衣服在拉扯中已有幾處被撕裂了。他氣喘籲籲地奔進屋裏,可想而知他一定是花費了一番功夫,才能直闖總裁辦公室。警衛也隨即到來,強行想把這陌生人拉出去。

  尹烈舉手製止道:“我來處理,你們先出去。”

  尹水芯看著衣衫不整,臉上幾處傷痕的陌生男子,直覺他並無惡意,因從他

  “這位先生,你我素不相識,有什麼事情讓你如此費事的找我?”

  亦軒表情古怪的盯著尹烈,很吃力的走向他,從口袋裏拿出一張相片,說:“你認識相片中的人嗎?”

  尹烈接手觀看,李思潔及尹水芯也好奇的湊過去。

  尹水芯一頭霧水道:“是我大哥的照片,有什麼不對嗎?你幹什麼過五關斬六將的拿大哥的相片給我們看。”她伸手想摸他的額頭,說:“先生!你沒事吧?”

  “你們真的確定?”李亦軒申吟了一聲。

  尹烈及李思潔麵麵相覷。

  相片中的人長相活脫脫是尹泛宇,但細看之下,卻又有一種陌生感,他們也說不出什麼道理來。

  “你說清楚些,我實在搞迷糊了。”尹烈迷惑的看著他。

  “他不是尹泛宇,他姓宋!叫若塵——宋若塵。”李亦軒艱難地從齒縫吐出話來。

  李思潔驚呼!而尹水芯卻呆愣愣的反應不過來,隻有尹烈還算鎮定地追問:“你說他叫宋若塵?”

  李亦軒肯定地點頭。

  尹烈臉上的肌肉已微微顫抖,一股涼颼颼的冷意爬上背脊。

  李亦軒接下來的話,更是一字一句嵌進尹烈及李思潔腦海。

  “他叫宋若塵,我不知道為什麼他跟你們的兒子尹泛宇如此相像,所以我來確認,希望能找到答案。我告訴你們,他的養父叫——宋浩正。”李亦軒一口氣說完。

  李恩潔臉色慘白,搖搖欲墜,宋浩正這三個字帑給她太大震撼了。

  尹烈雙腿虛軟,再次想起白苓曾給他有關宋若塵的片片斷斷,不禁勃然變色。

  水芯不知所措地看著父母從未有的反應,也驚駭不已,她隻有一個念頭——叫尹泛宇回來,她即刻衝出去打電話。

  整個辦公室死寂無聲。

  二十年前與宋浩正的恩恩怨怨,一幕一幕重新劃過腦際,他那陰沉難測的眼神讓李思潔背負了一輩子的恐懼。而他卻失蹤了二十多年,李恩潔心喜終能擺脫他無形的糾纏,但是沒想到……

  不會的!這隻是一場玩笑,李思潔抓住李亦軒的手臂死命的搖晃他,道:“你開玩笑,我兒子好端端地在尹家,怎麼會跟宋浩正的兒子莫名其妙搞在一塊?你別跟我玩這種遊戲,別……”她說到後頭,已像是在自言自語。

  “我也不知道事情的經過,若塵根本死都不肯講,要不是今天讓我看到尹泛宇,否則我到現在還是被蒙在鼓裏。”

  尹烈控製住激動的情緒,啞聲道:“告訴我前因後果,否則我無法理出頭緒。”

  李亦軒快速簡捷地將他所知道的事全說了出來。

  淚從李思潔眼中悄悄滑落……尹烈的麵容毫無表情,形同槁木般。“思潔!跟我去一趟台灣,無論花費多少代價,我都一定要找出原因!”他繼而側頭看著李亦軒道:“拜托你幫我注意若塵,我不想讓他做出傻事,我會盡快回來。”李亦軒點頭道:“我一定會盡我所能!”

  和風帶著泥土的芬芳,放眼望去到處綠油油的,純樸的農村,沒有都市的虛華,一片祥和安樂的景象。尹烈及李思潔的出現,或多或少在小村上引起騷動。他們雖沒有昂貴的衣服、首飾在身,卻仍有掩不住高貴的氣質,村裏的人都認為這對夫婦應該不是普通人物吧!而兩人風塵仆仆的從香港趕回台灣,動用了所有的政商關係。日以繼夜的尋找,終於皇天不負苦心人,在心急如焚、差點斷了希望的同時,打探到了當年替李思潔接生的助產婆。

  兩人站在門外舉起有如千斤之重的手敲門,道:“請問徐嫂在嗎?”應門的小女孩圓溜溜的眼睛轉呀轉,好奇的看著這對陌生人。

  小女孩隨即轉頭叫道:“奶奶!有人找呀!”

  “不會請客人進來坐,杵在那幹什麼!”灰暗的屋子裏走出一位背著孩子的老婦。

  觀力的衰退並沒能讓她一下子就認出來人,還是李恩茂忍不住喚道:“徐嫂!我們找得你好苦!”

  這聲音仿佛晴天霹靂,讓她踉蹌一下,她癱軟在椅子上,深深的喘氣,忖道:“來了!終於來了!”一個印在腦海中二十餘年的聲音。

  看到她的神態,尹氏夫婦眼前一片昏黑,不用說也明白了七八分,尹烈氣餒地道:“徐娘!你騙了我們二十多年,於心何忍?”尹烈已欲哭無淚。

  老婦悲慘地道:“我知道終有一天必須麵對的,而這件事也讓我心虛痛苦了二十多年了,是該給你們夫婦一個交代了。”

  老婦回憶低喃道:“恩潔!當年你懷著九個月的身孕回到你的故鄉靜養,哪裏知道一個不小心,動了胎氣,嬰兒也迫不及待的呱呱墜地,小村裏根本就沒有像樣的醫院,隻好臨時找我這種小小的診所解決燃眉之急。幸運的!小孩生下來了。”老婦蒼老的聲音已帶著哽咽。“一對雙胞胎呀!你痛得昏迷過去,其他的親友也隻能在外頭著急的等待消息,除了我之外,根本沒有人知道你生了一對雙胞胎。誰曉  得!突然冒出個凶神惡煞的男人來,悶聲不響地就抱走其中一個,還拿槍威脅我,說我要是透露半點風聲,就要把我們全家殺了!我苦苦哀求他啊!他卻拿了一疊錢給我,當時我丈夫剛好生意失敗,債主天天上門催討,逼得我們走投無路,我——我見錢眼開,利欲薰心,就——就讓他抱走孩子。”她已泣不成聲。

  李恩潔也已淚流滿麵,而心痛已淩駕一切……

  徐嫂“碰!”一聲跪倒在尹氏夫婦麵前。“我對不起你們,我該死!他——他威脅我,我不敢說,怕他真的下手殺了我全家人,又看到你們抱著另一個小孩,那高興的模樣讓我更不敢說出口了,我也很難受啊!我每天上香拜佛,祈求神明保佑那個人會善待小孩,我也後悔痛苦了二十多年啊……”

  叱詫風雲、縱橫商場的尹烈,人人稱羨、人人讚美,如今卻被耍得團團轉,他所有的氣魄全都消失了!他看著跪倒在麵前的老婦,比實際年齡還蒼老憔悴的麵容,證明她是在懊悔與不安中度日,又何忍苛責她呢?

  怪!該怪他自己當年太大意了。原本隻想讓體弱的思潔回到故鄉休養些時日,再回台北待產,沒想到繁忙的工作卻壓得他喘不過氣來,隻好讓她一個人回去,沒料到卻發生了這種事!

  他發過誓要一輩子保護她、照顧她,是他自已做得不夠好,上天才會給他這種懲罰。尹烈無力的牽著思潔,憔悴地道:“既然已真相大白,我們快點回香港吧!不要讓我們的遺憾愈擴愈大。”

  渾噩中,尹泛宇及白苓聽完水芯粗略的說明後,大吃一驚!

  白苓喃喃的囈語道:“怎會這樣——會這樣——”

  她想到了一連串的神秘電話,無誤地指出所有歹徒不法的巢穴,引導著他們一個個的破案,原來全是若塵在暗中幫忙!

  白苓無法冷靜下來,更無法細思,心中五味雜陳!她更有很深很深的自責感。

  而後,李亦軒滿頭大汗的進了尹家。

  白苓心喜若狂,一把捉住他問:“若塵呢?有沒有帶他來?”

  “沒有,四處找不到人。”李亦軒猛搖頭。“他故意的!他不想見我。既然如此,我去找他!”那分著急與不安淹沒白苓的理智,她話一說完就想往宋家跑。“別慌!你冒冒失失的就去找他,會害死他的。你別忘了,宋浩正還被蒙在鼓裏,這是對我們有利的地方,如果讓宋浩正知道了,整個形勢會完全逆轉的。”尹泛宇伸手抓住她說。

  “那現在怎麼辦?”白苓呆愣愣地道。尹泛宇歎口氣,心想:愛情真能把一個聰明絕頂的人攪得毫無思考能力。“他有可能是我兄弟,我的著急並不下於你啊!”泛宇轉頭看亦軒。“隻能再拜托你,一定要找到他!”

  “是嗎?憑我的能力誰也奈何不了我。”宋浩正鬼魅般神秘地一笑。小黑冷汗涔涔,心想:宋浩正不正常了,好像神智不清,瘋了!宋浩正瘋了!小黑念頭一起,趕緊逃之夭夭,跟個神智不清的人在一塊,太可怕了。但宋若塵不知何時已站在宋浩正身後。

  “你倒還很鎮定?”宋浩正頭也不回地又說:“全是你做的,我該想到!哼!聰明一世,糊塗一時,我居然會栽在你手裏,怪我大相信你了。”

  “彼此!彼此,我還不是被你騙得團團轉。”宋若塵指控地反駁道:“我默許你一切的罪行,因為我以為你是我父親,你殘酷狠絕,我不違背你,因為我以為你是我父親,幾次我想逃離這漩渦,我不忍,因為我以為你是我父親。結果呢?全是你的詭計——利用我去打擊自己的親生父母,你要我們父子相殘,反目成仇,然後再來揭穿所有的秘密,要我們痛不欲生,高明!你隱忍了二十年,隻為了報複,不過,全泡湯了,你再也沒有機會了。”

  宋浩正撚想了手中的煙,背脊挺直,毫無表情地道:“你怎會知道這個秘密?”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當你得意洋洋的向小黑炫耀這些豐功偉業的事跡時,怎料到會有這種結果!”

  宋浩正怨懟的點頭,得到滿意的答案,偏離主題地問:“若塵!今天是什麼日子,你知道嗎?”宋浩正開始微笑起來。

  宋苦塵訝異的看著他,沒有回答。

  “今天是你們全家人在陰曹相會的日子。”

  “你什麼意思?”宋若塵的心猛跳起來。

  宋浩正陰鷙的眼神充滿殺機,道:“尹氏新開的大飯店今天開幕,很多很多人會去慶賀,當然也包括所有尹氏成員,你說,在大家興高采烈的時候,用炸彈來祝興,轟一聲!血肉紛飛,很美是不是?”他狂笑道。

  “你瘋了!”若塵尖銳叫道,衝了出去,卻與李亦軒撞成一團。

  “若塵!你到哪去?這幾天都找不到你的人。”

  若塵沒有解釋,劈頭道:“快——快報警!他在尹氏新開的大飯店裏裝了炸彈。快——”

  宋若塵丟下李亦軒,就駕車往飯店方麵飛馳而去,留下宋浩正狂妄的笑聲,久久無法散去。

  淡淡的幾片白雲,優閑的在天空飄浮……

  坐落在高繁榮的地點,結合最先進的技術、設備

  前來道賀的政府高階人員,以及在好奇心驅使下前來一探究竟的人群,團團地占住了飯店前的廣場。

  尹泛宇強顏歡笑。這陣子他的心神全投入宋若塵的事件裏,搞得人仰馬翻,而身處台灣的父母又來不及趕在開幕前回來,他隻好親自上陣。而先前,爸媽在電話裏的匆匆數語已道明一切。

  “賢侄!怎不見令尊呢?”冠豪企業的董事長問。

  “王伯父,家父有重要事情,今天趕不過來,所以由小侄主持開幕。”“喔,這樣,不知道是什麼重要的事這麼急,連飯店開幕都無法來?”他打破砂鍋問到底。

  尹泛宇揚揚眉,有禮貌地道:“不知道王伯父急著找家父有何貴幹?”

  他真受不了這些阿諛諂媚的人,到處打探別人的隱私,然後在閑餘飯後加以渲染,搞得人盡皆知。王某幹校兩聲。“沒事!沒事!關心而已——關心而已……”他早被尹泛宇天生的擔當氣魄震懾住了。

  尹水芯走近身邊。

  “大哥!時間到了,要準備剪彩了。”

  尹泛宇點點頭,走到大門前,在眾人熱烈掌聲中完成剪彩儀式。

  尹泛宇以尹氏少東的身分,正要上台致辭時,數輛警車急促的蜂擁而至!白苓神情緊張的跑到尹泛宇身邊,拉著他及水芯離講台遠遠地……

  “怎麼了?”尹泛宇邊跑邊不解地問。

  “宋浩正喪心病狂的叫人裝了炸彈。”

  “天啊!”尹泛宇申吟叫道。

  爆破小組在講台下方偵測到炸彈所在位置後,小心翼翼的拆卸。而離引爆時間隻剩下短短三十秒!眾人皆汗如雨下!在當大家心中默默倒數十秒時,全屏住了呼吸,不敢喘一口氣。五、四、三、二……引線終於成功地拆除掉了,眾人皆籲了一口氣,響起了熱烈的歡呼聲!結果誰也沒注意到對麵的頂樓莫名的閃過一絲亮光。

  宋若塵驚慌地往白苓方向狂奔過來,嘴巴像在說什麼似的開合著,卻被剛脫離險境,正在大肆談論的聲音淹沒住!

  白苓、尹泛宇、尹水芯全目瞪口呆地看著他不尋常的舉動。

  “碰!”槍聲響起。白苓眼眸倒映出子彈從頂樓以優美的弧線直射而來,一時全場鴉雀無聲,卻血花四濺!

  宋若塵擋在他們麵前挨了這一傖,霎時,白苓眼前一花、手腳冰涼的與尹泛宇一們箭步抱住他滑落的身軀。汩汩鮮血從他身上的血洞無止盡的流出,白苓不顧一切,死命壓著血洞,淚不可抑製的奔流出來,她感到生命力從他身上慢慢流逝,白苓摟著他,恐懼地囈語道:“沒事的!救護車快來了,沒事的!”

  宋若塵一陣痙攣,深情目光直逼白苓,一臉沉靜的神情,嘴裏真情的吐出:“我——愛——你。”然後他釋然地閉上雙眼!

  白苓滿麵淚痕的聲嘶力竭道:“醒醒——不要嚇我——醒醒———一”但懷中的他卻毫無動靜,白苓瞬時愣住道:“不——”嘶喊聲直衝雲霄,令人戰栗。

  忽然烏雲密布,大雨滂沱,雨水無情的落在每個人的身上,眾人皆感動的看著這一幕,臉上已分不清是雨水或是淚水……

  紅色的手術燈刺眼的亮著。

  李恩潔隱約的啜泣聲令聞者為之鼻酸。

  水芯兩眼通紅,安撫著麵臨崩潰的母親,自己雙眼也不受控製的流著淚。

  從不抽煙的尹烈,煙一根接著一根的不離手,想藉此控製幾近失控的情緒。

  尹烈像有預感似的,在飛機上頻頻默禱著千萬別出事,一定要等他回來,沒想到回香港後還是無可挽回的接到這個不幸的消息。

  手術已整整進行八個鍾頭了,卻沒有一點消息。

  此時的尹烈再也不是所向披靡的大企業家,隻是個不知兒子生死的可憐父親。

  白苓從進醫院那刻起,就望著手術燈,臉色蒼白而嚴肅,八個小時未曾開口、未曾流淚,彷佛已變成完全沒有生命的塑像。

  “爹地!媽咪,你們先回去休息一下,幾天幾夜,台灣、香港兩地跑,身體會吃不消的。”尹泛字才輸了大量血液給手術中的宋若塵,滿臉透青,虛弱的道。

  “不!我要等,我要知道結果。”李思潔動都不動的說。

  “白苓——”尹泛宇側頭看到她的表情就再也說不出話來,更不知如何安慰。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

  紅燈終於熄滅了,醫生及護士魚貫出現。所有的人急急起身,抓住主治醫師,激動的問:“怎樣了?”

  “目前情況算是穩定住了,但還沒有脫離險境,子彈雖然已經取出,但病人腦部的淤血現在無法清除,所以還陷入昏迷狀態。能不能醒來,就得看病人自己的求生意誌了。”

  李思潔聽完之後,支持不住的昏倒在尹烈懷裏,大家七手八腳的趕緊送她到隔壁房間休息。

  “我現在可以看他嗎?”白苓恍惚地問。

  主治醫生看她一副很哀傷的模樣,也不忍拒絕,隻道:“不要大久!”

  “謝謝!”白苓感激地點舉舉步維艱的走到加護病房。

  若塵雙眼緊緊地合著,塵世的煩憂在他臉上已不複見,甚至他的嘴角還有些釋然的微笑,像個嬰兒般無邪地躺在病床上睡著了。

  他身上插了各式管子,白色的繃帶還滲出了稍許紅色血漬,心電圖的線路無力的起伏著,無力到像隨時會成為一條直線似的。

  白苓走向前,輕輕撫觸著他的臉頰,怕吵醒他似的悄聲道:“你仔細聽好,我愛你!你要趕怏好起來,我好愛好愛你,聽到沒有,好愛好愛你……”她重複著喃道。

  “小姐!你回家休息吧!他不會這麼快醒的,你臉色看來很差,先回去睡會兒吧!”特別護士關切地叮嚀道。

  “我不會妨礙你,但我要在這裏等他醒來,等他醒來!”白苓堅持地道。

  白苓將椅子移到病床旁,緊握茗他冰冷的手,想把自己的生命力傳送給他,而且癡癡地望著他。

  特別護士看到她的神態,也不忍再繼續逼她回去,隻是無言地歎了一聲……

  七天了!

  他依舊靜靜地躺在床上,未曾睜開過眼,令人懷疑他是否打算就此沉睡不起。

  病房裏,來來回回進出的尹家人心痛的感受,更是筆墨難以形容。

  白苓這些天守在病床前一步也未曾離開過,任憑誰來勸阻,也不為所動。

  而此時,白苓手裏緊緊的握著若塵寄到尹家的一封信——

  “爸爸、媽媽對我而言是多奢侈的一聲!在夢裏曾喚過千百回,但是,我沒有——沒有勇氣去麵對令人出乎意料的結局!有幾次在公司、在尹宅門口翹首張望,隻為想見你們一眼,聊慰一下自己從未得過的家庭溫暖,更有好多次,差點控製不住的想向前告知一切,擁抱你們,但我深深覺得,自己真的沒有資格去認你們,既然你們從頭到見都不知道有我的存在,又何苦去增加你們的煩惱呢!

  宋浩正心狠手辣,我更不想因為我而讓你們遭受更大的傷害,原本計劃讓這個秘密永沉穀底,但天不從人願,亦軒知道了部分事實,直到他瘋狂的找我,又全都拆穿了,我知道一切再也無法隱瞞。我很矛盾,但是又絕對不能放過宋浩正這個敗類,他實在傷害太多太多人了!

  我不知道還有沒有未來,但請求你們不要太悲傷,就當是一場夢,時同會衝淡一切的。不要怪我一意孤行!無法承歡膝下,是我在輩子最大的遺憾!

  同時轉告白苓,對她的傷害,我感到很抱歉,但深愛她的心永世不變!今生無緣,就請她把我當作是無意闖入心扉的愛情過客,不必再為我傷神,包法和她在一起,也是我此生最大的懲罰。

  別了!水別了!

  若塵絕筆”

  心電圖的線路依舊無力的起伏著。

  “你就打算一直沉睡下去嗎?想就此完全封閉你的生命嗎?”白苓蒼白的臉色泛起了一股眩人的紅暈,晶瑩的眼眸淚水盈眶,堅毅的氣勢有如不可侵犯的女神。

  水芯、泛宇、亦軒坐在一旁驚愕的看著她!你太自私、太自私了!你不是天神,無權去控製四周親人對你的愛,尹伯母為了你,整整病了一個禮拜了,尹伯父的傷痛自責,你看見了嗎?永芯、泛宇、亦軒擔心得手足無措,你又於心何忍?你不是懲罰你自己,而是在懲罰所有愛你的人!你真的好過分、好過分……白苓心痛的續道:“你自私的不告訴我所有的事實,要我承受失去你的痛苦,我真的很懷疑你是否真的愛我,還是戲弄我,否則為什麼把我刺得遍體鱗傷,你要給我解釋——起來回答我……”她已泣不成聲。她輕輕吻著若塵灰白的嘴唇,悲沉的語氣,低喃不容置疑的道出:“你不回答我的問題是嗎?那好!無論如何我也要追到你,要個滿意的答案。”

  淚珠從她的眼眶順著臉頰滑落在若塵長長的睫毛上,但見他的眼睛似有若無的輕動一下。

  “他動了!他醒了!泛宇、亦軒,快來看——他動了!”白苓感應到他的變化,欣喜若狂的語無倫次。

  李亦軒趕緊去找大夫,及通知另個病房的尹氏夫婦。

  白苓滿臉淚痕的抱著水芯及尹泛宇哭哭笑笑的,有一絲希望總比絕望強太多了,不是嗎?

  白苓幾天不眠不休的照顧若塵,一下子鬆懈下來,再也支持不住地昏厥在尹泛宇的懷裏。

  所有的人都在病房外如坐針氈的等待若塵檢查的結果。

  經過一連串的診察後,病房門再度打開了。

  “他醒了!沒事了對不對?”李思潔緊張的直發抖。

  主治大夫點點頭又搖搖頭,令人一頭霧水。

  “是不是有什麼變化?”尹泛宇問。

  “他是醒來了沒錯,但是——”醫生吞吞吐吐的。

  尹泛宇深呼口氣說:“你說!我們承受得住。”

  “他腦中的淤血並沒有散去,遺留在裏麵,我們不敢冒險取出,但淤血壓迫到他的視神經,所以——所以——”

  “他會看不見!”尹烈捶著牆低吼著。

  “我們想進去看他。”李思潔眼淚再度流出。

  “好吧!不過不要大刺激他。”

  全身的劇痛讓他好難受,有時候像掉入火窟裏,熱得直冒汗,有時候卻又像身處冰窟中冷得直打顫,冷熱交替煎熬著他。

  在恍恍惚惚中,他聽到好多人關切的呼喚聲,但這些熟悉的聲音卻讓他自己躲得更遠了。

  “不知是夢境,還是現實,她說要追隨著來陪我!不可以!這種地方不可以讓她來的,不可以——她是如此善良,怎麼可以和我這個罪惡滔天的人在一塊呢!”他內心不口的掙紮著。

  若塵驀然驚醒。但眼前依舊是一片漆黑,暗得有如地底深穀,伸手不見五指。

  他似幻的聽到幾對腳步聲漸漸靠近身旁,感受到一雙溫暖的手緊握著自己,溫柔而纖細地道:“若慶!你醒了!你終於醒了,謝天謝地。”

  “思潔別哭了,孩子醒了,你又哭,他會難過的。”尹烈帶點哽咽道。

  “哥!你沒事就好了……”水芯說不下去,搭在尹烈肩頭輕輕哭泣。

  若塵聞到的是刺鼻的藥水味,聽到的是期望已久的關懷聲,直到此刻,他才意識到自己居然還活著,這種心情真的是筆墨難以形容。

  “我很好——你們——別傷心了。”他許久才費力吐出細若蚊蠅的聲音。

  眾人都喜極而泣了。

  “哎!”尹泛宇誇張的歎口氣道:“會發生這種事,嚴格說來,要怪的話就全該怪我。從小到大,我常常莫名其妙的傷風感冒,又頭痛、又是無緣無故多個傷痕,卻從來沒有懷疑過是不是有孿生兄弟,因為聽說雙胞胎都會有同樣症狀,而我卻由完全沒有幻想力,才會造成今天這種遺憾,真的都是我的錯,所以我才該打。”尹泛宇故作輕鬆地想緩和傷悲的氣氛。

  李亦軒倚牆看日這一幕

  “謝謝你們。”若塵溫馨的感受到大家對他的接納,實在無法形容那份感動,隻能猛道謝謝。

  “傻孩子,同是一家人道什麼謝呢!”李思潔喜極而泣地道。

  若塵聽到母親的哭泣聲,伸起手想拭去她的淚。

  手伸到一半,霎時頓住——眼前還是一片黑暗!

  剛才沉溺在孺慕之情裏,現在才驚覺到眼前的景物——他根太完全看不見!

  “若塵,這隻是暫時的現象,一陣子就沒事了。”尹泛宇靈敏地感受到他的不安,開口安慰。“是嗎?”若塵淒然一笑,冷靜而疲乏地道:“泛宇,別忘了你才剛說,雙生兄弟有心靈相通地本事,你言詞裏地不安,騙不了我地。”眾人無言相對,連安慰的話都無法啟口。“不管如何,我一輩子都會陪你,做你的眼睛,替你看這個世界,你不用擔心。”在護士地扶持下進門的白苓,已許下承諾。若塵心慌的搖頭,虛弱地道:“不可以!你別胡亂下決心,你的未來一片光明,我不許你留在我身旁,誤你一輩子。”“你好狠,—點機會也不給我,你為我付出那麼多,我卻沒有給過,我不是憐憫你,更不是報答你,隻因為我愛你!為什麼到現在你還不明白?”一句句肺腑之言,讓若塵根本無法反駁,怔怔地無法言語。

  白苓肆無忌憚向前擁抱著他,在他耳邊輕聲低喃……其他人看到這一幕,也全退出病房,讓他倆享受這份好不容易得來的寧靜!愛情是天地間最美的事物,不是嗎?

  出事當天,小宇在李亦軒的幫助下,領著隊員直搗宋家,想把罪魁禍首宋浩正逮捕歸案,但狡猾如他,卻早已躲藏無蹤了。

  “苓姊!全香港都發出通緝令了,不過,就是找不到宋浩正這隻老狐狸。”

  “狡免三窟,一個一個挖,我不信他能插翅飛出香港。”白苓又篤定地道:“不過,他現在是窮途末路,我怕他會孤注一躑,所以全體隊員在行動時一定要特別注意安全,懂嗎?”

  醫院服務台前,幽靈似的站著一個男人,帽子壓得低低的,根本看不出他的長相,但顯現的急噪不安,令人側目。

  “宋若塵住那個病房?”男人沙啞地問。

  醫院院長和尹家關係非淺,所以早就通知所有醫生護士不可以泄露他病房的所在。

  “先生,探病時間已經過了,醫院現在不接受訪客,明天再來吧!”護土小姐甜甜地回絕。

  來人拉下帽子,不友善地道:“我要現在就知道,快說!”凶狠的眼神讓護士一顫。

  護土的笑容隨即隱沒,也不客氣地道:“醫院有醫院的規矩,請你離開,否則我請警衛過來了!”

  “你有膽子,現在就叫!”他手中多了隻槍,又道:“信不信?我讓你的腦袋開花。”

  護土從沒見過這種情況,嚇得兩眼翻白道:“你——你日日和以日日在報警日口你﹂護士已不知所雲。

  男子挾持著護士說:“帶我去,不然別怪我不客氣!”

  護士的雙腿已不聽使喚,顫抖的隨著這名男子上了電梯,其他人看到這情形紛紛打電話報警。

  走過蜿蜓曲折的走廊,好不容易才走到特別病房緊閉的門口。

  “保護得可真嚴密。”他眼眸閃著瘋狂的火焰道,“不過,今天就是你們歸天的日子,誰也跑不掉。”二話不說,踢開門就往裏頭胡亂開了一槍。房裏頭的特別看護和被架來的護土臉色慘白,驚叫連連。

  他用槍指著病床上的若塵,又對護士說:“快去把尹烈一家人給我叫來,否則我馬上打死他!”

  護士連跑帶爬的衝出去。

  病床上,若塵無神的雙眸直直的看著天花板,淡淡地道:“宋浩正,去自首吧!法律會給你公正的裁決。”

  宋浩正哈哈大笑。“看來我消息很正確,你的眼睛真的瞎了。”

  “去自首吧,至少你也養了我二十多年,我不想看到你被亂槍打死。”若塵還是念著一點養育之恩的情分。

  “告訴你,我不可能束手就擒的,而且我早就想好退路,今天來找你就是計畫的第一步。”

  宋浩正渾身散發出致命的氣息,勾住若塵的脖子把他拖下床,喃喃地像說故事一樣道:“我先送尹家所有的人上了西天,再拿你當護身符,隻要出了香港,誰也不能奈我何,你說我是不是天才,才想得出這麼完美的計畫呀!”

  “你真的無藥可救了!”若塵歎息地道。

  “啪!”若塵蒼白的俊臉已布上五指紅痕。宋浩正更是死命的掐住他,說:“是你吃裏扒外,我才走投無路!今天的一切全是你們賜給我的!這種大恩大德我一定要好好回報你們。”然後癡狂的笑著。

  “宋浩正,你已經被包圍了,快點放掉人質出來。”警員接獲報案,已迅速敏捷的各自站好突襲位置。

  宋浩正往門外開了一槍,大吼:“叫尹烈一家人給我進來!”

  匆匆趕至的尹氏一家人站在門外,尹烈聽宋浩正惡毒的口氣,已奮不顧身的想要進去了。

  白芩拉住他。‘伯父。現在不能進去,他現在是強弩之末,用意已經非常明顯,現在衝進去,正好合了他的心意。”

  “那如何是好?若塵在他手上。”

  “我有瓣法!”白芩慧黠的雙眸給人無比的信心。

  “李思潔、尹烈,快滾進來,你們兩個不知廉恥的狗男女,快滾來!我要好好製載你們,哈……哈別想跑,我是無敵的,沒有人可以捉到我。哈……”宋浩正狀似瘋癲,手舞足蹈。

  他看準若麈眼睛瞎了,而且在他的掌握中,根本任他予取予求,所以狂妄的大言不慚。卻忽略了身旁的若塵已迅雷不及掩耳的反手一拍,正確無誤地打掉他手裏的槍,一腳踢中他的膝蓋,使他不支跪倒在地。

  警員峰擁而上,七手八腳把他上手拷腳鏈。以防他又有任何蠢動。

  三百六十度的大轉變,讓宋浩正不信地喃喃道:‘你的眼睛不是瞎了嗎?怎麼——怎麼——不可能的——’

  “宋浩正,我真的不能想這這二十多年來。你是如何對待我兄弟的!今天你要是對他存有一絲絲感情。你不會看下出來我並不是若塵,尹若塵!”尹泛宇說到後頭,加重語氣地宣告。

  “你們好——我不會放過你們——不會——”宋浩正豬似的狂叫狂喊。

  除白芩之外,其他人把宋浩正押回警局,免得他再脫逃。

  “你沒事吧?”白芩問。

  “沒事,我可是空手道高手。這種狀況對我來說,不算什麼。”尹泛宇自信地道、“不過你很屬害,一眼就認出我不是若塵。”

  當然,若塵是她最心愛的人,就算是雙胞胎,她也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就認出來,“因為那種心有靈犀一點通的感覺,是無法在你身上運用的。”尹烈心情輕鬆後,也跟尹泛宇一搭一唱起來。

  白芩紅著臉。拉著思潔求救道:‘伯母,你看他們兩個。”

  思潔會心一笑,轉移話題。‘封了,若塵呢,”李思潔驚魂一定,急找愛子。

  “在隔壁房間。我叫醫生幫他打了一點鎮定劑。現在可能還沒醒。”尹泛宇回道。

  “你們兄弟搞什麼鬼,弄得這麼複雜。”尹烈不解地問。

  尹泛宇撇撇嘴。‘若塵太了解那隻老狐狸了。而在警方遲遲未能找到宋浩正時,就猜到他有可能潛到醫院來挾持人質,所以才布這個局,引君入甕,不過若塵不想讓我冒險,執意要自己來,我才會請醫生幫這個忙。”

  “為什麼不知會一聲,害我們擔心得要命,看我饒不饒你!”思潔、白苓異口同聲道。

  尹泛字急道:“別生氣!我是怕隔牆有耳,要是有了任何風吹草動,會讓那老狐狸有所防備,所以我才一直不敢透露。”泛宇隨後風也似的跑開。“這些全是若塵的鬼點子,你們去找他算帳吧!”話一完,就已不見人影。

  啟德機場

  “亦軒,將來有什麼打算?”若塵握著至交好友的手,關心的問。

  “放心!我會去尋找失落已久的日子,一切會很好的。”亦軒搭著他的肩道:“我有時間會去看你的,祝你早日康複。”

  “謝謝!我常在想!如果沒有你這位好友,我的人生一定很坎坷!”若塵緊緊握著亦軒,一切盡在不言中!

  “爸、媽,真對不起,不能在身邊照顧你們。”白苓對著父母自責道。

  “阿苓!沒關係,反正我們也習慣了,況且我們也可以去美國看你呀!”白夫人強忍淚水,反倒安慰起白苓。

  “那你要好好保重身體,如果若塵的眼睛能治好,我們一家人很快就可以團聚了。”白苓擁著父母熱淚盈眶。

  “好了,時間到了,快上飛機吧!”白世雄故作瀟灑道。

  “世雄!別擔心,我們會照顧阿苓的。”尹烈插話。

  “伯父、伯母,雖然我現在眼睛看不見,但我對天發誓,絕不會讓白苓受一點委屈的。”

  “傻孩子,還叫伯父、伯母,該改口叫爸、媽了。”白世雄重重拍著他,佯裝怒意。

  “泛宇、水芯,公司先交待給你們了,我和媽咪要好好享受這份遲來的天倫之樂。”尹烈掩不住的興奮。

  “爹地!你放心,我會好好看著哥,拯救所有的香港少女,讓他沒有辦法在香綱胡作非為。”水芯一副天降大任的神態,讓眾人全笑了出來。透明窗外,隻見飛機緩緩滑出跑道,衝上雲霄,劃出一道亮麗的光影……

  顯而易見的,未來的日子將是一片光明。

作者: 力寶龍    時間: 2022-8-8 00:07:57

第六章

  父親捎來信件說,在美國找到一位有名的腦科權威,或許若塵失明的眼睛有複原的希望,這實在是令人興奮的消息。

  “現在正式接觸尹氏所有的龐大體係後,才了解爹地能力之強。真的!要管理擁有上萬名員工的大公司,實在不是件容易的事,短短一個月內要了解整個體係的運作,實在快累垮我了。”尹泛宇開這跑車,低低自語這。

  現在的時間並非假日,也非休息時刻,山區當然人煙稀少。

  尹泛宇打開車窗,讓清涼的山風吹進車內來,深吸口氣,稍微緩和煩躁的情緒,讓車子無目地的向前走動,而滿腦子卻想著尹氏未來的發展計畫。

  突然有個少女由側麵小路上匆匆跑出,無視尹泛宇的車子已撞上來。

  尹泛宇避無可避隻能趕緊踩刹車,但仍無可避免地撞到她,那女孩子上半身整個趴在引擎蓋上,還睜著一對黑白分明靈活轉動的大眼睛,看著發呆的尹泛宇……

  泛宇懷疑自己是否眼花了,不然車前怎會突然冒出一位有如洋娃娃般的少女,她看起來大概隻十六七歲左右的年紀!大波浪的長發有些散亂的掩蓋住她那細嫩的肌膚,櫻桃似的紅唇半啟,露出小巧的貝齒,尤其是那雙眼睛像會說話似的……

  尹泛宇看得有些癡了,視線根本無法從她身上移開!

  “別跑,給我回來!”從後頭又跟來兩個彪形大漢,凶神惡煞般的!看樣子是在追那女孩。

  大漢的叫聲讓少女有些驚慌。

  “快進來!”尹泛宇想都沒想,探出車窗外叫她進來。

  少女毫不遲疑的開了門就跳進車內。

  尹泛宇倒車急速揚長而去,從後照鏡中可以清楚的看到那兩個大漢正捶胸頓足,一副氣極敗壞的模樣。

  蜿蜓的山路上,尹泛宇見那兩個人大概也追不上了,就放慢速度,側頭看著那女孩。

  他發現她身上的衣服汙穢不堪,甚至還赤著腳,臉上都是汗,潔白的肌膚大概是受到剛才劇烈的跑步影響,紅通通的。

  她偏頭看著他,說:“謝謝休!”甜膩的嗓音,以及錠放出的笑容配上兩個深深的酒窩,更添加她那無邪的氣息。

  尹泛宇又看痂了!

  “你要撞到山璧了!”女孩驚呼!

  尹泛宇也嚇出一身冷汗,暗罵自己一聲,幹脆把車子停下來。

  “你沒事吧?”尹泛宇注視著她。

  女孩臉更紅了、不好意思的低著頭;在這個有如雕刻出來的男子那雙深邃眼眸注視下,她的心跳得像小鹿亂撞。

  “我很好,沒事的。”

  尹泛宇如釋重負的喘口氣,說:“沒事就好。對了!你住那兒?我送你回去。”

  女孩眼神閃過一絲的不情願道。“不——不用了——我——”話沒說完,開了車門就想下去。

  “我沒有惡意……”尹泛宇伸手抓住她那織細的手臂,才看到她手腕上有一個深印的紅色傷痕。

  “這怎麼回事?”他沒來由的怒火衝天,心想:是誰淩虐她?

  “我——”女孩眼眶通紅,講不出話來。

  “你坐好,我再檢查看看其他地方有沒有受傷!”尹泛宇專製、關切的道。

  “沒有了!”

  “你父母呢?他們怎會放你一個人在這荒郊野外讓別人欺負?為什麼沒有好好照顧你?”尹泛宇連垛炮似的發問,也搞不清楚自己在看到她受傷後,火氣怎麼會變的這麼大。

  女孩睜著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好奇的望著他。

  他著急生氣的樣子看來是那麼嚴肅,雖然他是用專製的口吻在質問,但並沒有惡意;她感受到他是真心關懷,不免有些訝異道:

  “我叫秦蕊。我父親住在美國,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在這裏出現。”女孩老老實實講給他聽,對他真的很信任,因為坐在他身旁令人有強烈的安全感,雖然他們認識才半個小時而已。

  “天阿!”尹泛宇想起剛才的情節,叫道:“你是被綁架來的。不行!我要帶你去警察局報案。”

  “不要!我不要去!”秦蕊眼眶開始有些潮濕。“不用麻煩了,我真的不想報警。”

  “小女孩沒有資格說不要,走!一定要把那些歹徒繩之以法!”

  “你說什麼?我已經二十一歲可,才不是小女孩呢!”女孩一副被侮辱似的抗議著。

  她有二十一歲?有沒有搞錯!實在令人不敢置信。那天真的臉孔,嬌嗔的神情,細弱嬌小的體態,實在令人懷疑她竟有二十一歲。

  秦蕊挺起胸膛,撩了撩大波浪的頭發說:“我沒騙你的。”她故意散發出世故的眼神。

  尹泛宇啼笑皆非,實在不願相信。她一會兒像受到驚嚇的小白兔,一會兒又甜蜜得像個小精靈,但有時又超乎年齡的風情萬種,真有資格成為千麵女郎了。

  “那你有沒有親人在香港?”尹泛宇再問。

  “沒有!”她眼神黯淡下來,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

  尹泛宇實在想不出辦法了,總不能把她丟在這山上吧!

  “你相不相信我?”尹泛宇謹慎地問。

  “相信!我跟你走,哪兒都好。”秦蕊連考慮都沒有,就接口道。

  “不怕我把你賣掉?”

  “不會的!你的外表英俊瀟灑,一看就知道是個好人。”

  尹泛宇拍著額頭,“好人壞人的區分不能用外表來判斷,現在的社會戴著假麵具的,比比皆是。”尹泛宇快昏倒了,真懷疑她是如何安然無恙的活到現在。

  “你的眼睛告訴我,你是好人!我絕對不會看錯。”秦蕊的眼睛如精靈般異常亮麗,她一字一字清晰地說:“我相信你。”

  偶然的邂逅,她就對他百分之百的信任,多麼奇妙的女孩,泛宇突然浮現起奇異的感覺。

  “少爺!回來了,今天這麼早。”門一開,福嫂立即接過公事包,圓圓的臉堆滿了寵溺。“晚餐準備了你最愛吃的香菇墩蹄膀,快去換件衣服。”

  尹泛宇親了親福嫂的臉頰,說:“媽咪不在,還好有您養我,不然我早就餓死了。”

  爵嫂有些許的皺紋,富富泰泰的笑容說不出的可親。“嘴巴吃了蜜糖,這麼會哄人,難怪水芯說倒追你的女人可以排隊到澳門去了。”

  “這小妮子,看我不揍扁她。”他咕嚷地道。

  “您好!”秦蕊雙手捧個盒子,從尹泛宇身後探出頭,怯怯地喊。

  福嫂訝異泛宇一百八十公分的身高竟完全掩蓋住了她,所以剛剛根本沒有看見她。

  “好漂亮的小姐,像個洋娃娃似的,這是什麼時候認識的女朋友?怎麼我們都不知道。”福嫂喜道,以為是他的女朋友,因為這女孩一看就非常投她的緣。

  “不是——唉——”尹泛宇急著解釋。

  福嫂沒看見尹泛宇尷尬的臉色,隻覺得這小姐的衣服怎麼好像幾天沒換過似的,臉上甚至還有些汙泥。“你們去哪兒玩了,難道掉到泥巴坑裏去了嗎?”福嫂又補上一句。

  “是呀!不小心掉了下去,所以才弄得一身!”秦蕊也捉弄似的道。

  “泛宇太不懂事了也不知道好好保護女朋友,弄成這樣,真該打!”福嫂下了結論,就拉著秦蕊往浴室方向走去。

  尹泛宇苦笑,連解釋的機會都沒有,再次發覺這女孩子演起戲來眼都不眨一下。“老天!該不會碰上一個小惡魔吧!”他暗忖著。

  上樓換完衣服後,尹泛宇就坐在飯桌前,看著秦蕊翩然而下,輕便的裙子,更增添她幾許的清麗。

  秦蕊問道:“好看嗎?”

  尹泛宇點點頭,費力的叫自己不能死盯著人家。“吃飯了!”他左顧右盼。

  “你不高興?”看他突然轉變的神色,秦蕊有些委屈地道。

  “沒有!小孩子不要瞎疑猜。”

  “告訴過你,我不是小孩子,怎麼又這樣喊!”秦蕊受傷地皺皺小鼻子。

  “如果不是小孩,怎會連家裏的電話、住址全給忘光了?”尹泛宇有些調侃道。

  “告訴過你的嘛!我家剛換新住址、新電話,我又莫名其妙的被綁到香港才——才忘的。”

  “好!那就等到你想起來的時候再說。”

  秦蕊不答腔,趕緊吃飯,擺明了我什麼都不知道,請不要再逼問我的樣子。

  他不是沒懷疑過她所說的話,但她的一舉一動又不像是素行不端的不良少女。從剛才的對話裏發覺到,她純潔的心思很容易受影響。或許她是個想逃離束縛的小女孩吧!他也不再勉強她,就等她主動提起,再送她回去吧!

  兩人草草地結束這頓各懷心事的第一餐。

  “阿姨!看守的人一時大意讓她給跑了。”

  “真沒用!連一個女孩子也看不住,將來怎麼把大任交付給你!”女人的聲音輕聲斥責。

  “老頭子知道了沒?”男聲再問。

  “女兒四天不見人影,已經在懷疑了。”

  “我看我們的計劃可能要做少許改變了,否則連我們都有嫌疑了。”男子深謀遠慮地道。

  “你打算怎麼辦?”女人再問。

  “香港就這麼點大,翻也要把她翻出來;不過要是再找不到的話,就直接告訴老頭子,你女兒被綁架了。”

  “你瘋了!跟他講實話,那我們要的一千萬美金,豈不全泡湯了!”女人激動道:“好不容易有這個機會可以從老頭子身上挖出點錢來,就這樣讓它溜走了,我實在不甘心!”

  “阿姨!眼光放遠些,千萬不要因小失大!我們努力了這麼久,才贏得他的信任,如果被老頭子看出破綻,就全毀於一旦了,知道嗎?奸了!不要講太久,我會再告訴你下一步的行動,再見。”

  兩人各自收線。

  “下午兩點業務部的翠湖計劃要開研討會,四點鍾僑理公司的邱董會過來討論廣告企劃案,晚上七點跟大東的胡董有約……”劉秘書熟練的做著例行報告,提醒尹泛宇今天所有的行事安排。

  劉秘書跟隨尹烈少說也有五年了,處理事情的專業態度更是一絲不苟,雖然她正經嚴肅的態度與一般秘書給人凰情萬種、老是跟老板眉來眼去的印象完全不同,但她的能力早就無庸置疑,也難怪尹烈對她器重有加。

  “好了!我知道了。”尹泛宇搓揉著太陽穴,疲憊地道。

  每天例行的開會、討論、定案,真累死了!

  他打定主意,如果若塵眼睛治好了,非得把他拉來不可;如此一來,兄弟倆就有難同當了,他也不致於這麼累!

  他突然又抬起頭,對著劉秘書指示道:“和僑理公司的約會往後挪幾天,和胡董的約幫我推掉,幹說我人不舒服。”

  劉秘書看著他,問:“總經理,你沒事吧?”

  “沒事,隻不過我今天很累,想提早回去。”他一想起秦蕊,整個心都不由得飛出去了,恨不能馬上陪在她身邊。對自己這種情懷、他也莫名所以。

  其實他也見過無數的美女,但對那些人都隻是純欣賞而已,而其中曾自動投懷送抱的更是為數不少。不過對那種女人他可是避之唯恐不及,因為他實在沒有那種興盛去亂搞男女關係。

  而麗初見秦蕊,他真的是被她純真無邪的模樣吸引住了。

  他回過神對劉秘書一笑。“我先走了,其他交給你嘍!”

  劉秘書點點頭,提醒的道:“還有!下星期我有兩個禮拜的年假,所有事情我已經交代妥當了,我再提醒你—下。”

  “好!我知道了,少了你,我想這兩個禮拜一定一團糟。”

  “需不需要請人幫忙?”

  “沒關係,我自有打算。”

  “哎呀!蕊兒,湯滾了把火關掉,快!溢出來了;什麼東西焦了?魚——快把魚翻過來!不——”福嫂尖叫連連。

  乓的一聲碗又碎了,地上滿目瘡痍,秦蕊頭低得快垂到地上了。

  她羞愧得快哭出來了。“福嫂,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隻是想幫忙嘛!”秦蕊已泫然欲泣。

  原本幹淨的廚房已是—團亂。

  福嫂看她的樣子,也實在不忍心責怪;她在尹家住了三天,大概不想白吃白喝,但又找不到事好做,隻好幫忙做些家務,沒想到這些簡單的家庭瑣事,對她來說,卻比登天還難。

  “蕊兒,沒關係,你到客廳看電視好了,這些我弄就行了。”福嫂慈祥道。

  秦蕊更過意不去了,於是道:“這樣好了,我去把客廳的地拖一拖好了。”話一說完,就隨即跑出廚房。

  福嫂正想製止,可是回頭一想:“她說自己是無意間被泛宇撿回來的,如果在這裏白吃白喝的話,就不敢住下去了。”福嫂又笑了笑,心想:也好!水芯前幾天也去了美國,整個屋子裏隻剩下她、泛宇和司機,就讓家裏熱鬧一點也不錯啊!

  秦蕊擰幹拖把在客廳四周來回穿梭;她紮起了大波浪的卷發,穿著短褲,辛勤使勁的工作。

  門一打開,尹泛宇出現在門口。秦蕊一見是他就高興的跑向前去,卻無視前麵的水桶。碰!腳絆倒了桶子,水流了滿地。更糟的是,她心急之下,腳一滑,不偏不倚的重重摔在地上。

  尹泛宇嚇壞了,也不顧秦蕊全身濕淋淋,趕緊把她抱起,放在沙發椅上。

  “今天我提早回來,你也用不著表演默劇來歡迎我下班啊!”

  “你這個人大壞了,我摔成這樣子,也不先安慰我,居然先糗我,太過分了。”秦蕊甜甜的聲音,委屈地道。

  “你——”尹泛宇正想說下去時,才發現她白色的上衣被水一沾全變成了透明的,玲瓏有致的身材若隱若現。

  尹泛宇口幹舌燥,臉像燒著一般,別過臉尷尬地呐呐道:“你——你上樓換件衣服吧!全濕了。”

  秦蕊此時才注意到自己幾近透明的交服,伸伸舌頭,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急急衝上了二樓,留下一攤水漬。

  “泛宇!從我一來,真的給你添了很多麻煩,我對做家事真的很沒天分的,你幫我跟幅嫂道歉好嗎?”秦蕊小聲哀求。

  “你不是沒天分,而是根本就像個家事白癡,福嫂不會跟你計較的。”尹泛宇揶揄道。

  “我以前沒做過啊!——我——”秦蕊突然住口不言。

  “這麼說來,你在美國的家庭環境很好,所以你根本就不必動手做家事?”

  “還好啦!隻是小康家庭而已,不過我爹地和阿姨很疼我就是了。”秦蕊趕緊再轉移話題。“我真的很無聊,家事又幫不上忙,你可不可以讓我去你公司上班?”

  “上班?”尹泛宇驚訝道:“你以為在辦家家酒啊!你這麼個小女孩會些什麼?”

  “我會會計、電腦、速記……”她扳著手指,一樣一樣數給尹涎宇聽。“我上過商業課程,而且都有A+的成績。”

  “是嗎?”尹泛宇實在看不出這小迷糊能做些什麼。

  “如果你不相信,我可以從你私人助理做起,那你就可以知道我沒有騙你。”她滿懷自信,而且臉上已擺明沒有商量餘地的臉色;不答應的話……

  看她嘟著嘴嬌麗的模樣,想想讓她悶在家裏也實在太無聊了,而且劉秘書這兩個禮拜剛好不在,就讓她來幫忙好了。於是泛宇點頭答應了她。

  “哇!好棒,謝謝你!”她興高采烈的就往尹泛宇臉煩送上一吻。

  尹泛宇反而羞得不知所措。

  “水芯小姐,你的英國航空信呀!”福嫂收到郵差送達的急件,拉開嗓門對著正在二樓房間的尹水芯喚道。

  “好,我馬上下來。”尹水芯聽到叫喚聲,匆匆忙忙地跑下樓梯,速度又快又急,一不留神,最後一步沒踏穩差點滾下來,幸好陪在一旁的秦蕊眼明手快,急忙拉住了她,才使尹水芯免於跌下樓的危險;不過兩個人還是跌趺撞撞、手忙腳亂地趕忙抓住扶把才安然無恙。

  尹泛宇在樓下客廳看得目瞪口呆、臉色慘白,這兩個小妮子真的是姊倆好、一對寶,同樣都是冒冒失失的到處嚇人,難怪一見麵就能變成無所不談的好朋友。

  水芯現在可是樂得很,公司的事她不喜歡管,也不想插手;而若塵的事她又幫不上忙,所以這陣子她就可以逍遙快活到處遊山玩水,無憂無意的過日子。結果三天前水芯回到家中,初見秦蕊馬上對上眼,兩個性情相近的女孩同樣沒什麼心眼,嘰嘰喳喳談了三天三夜後,居然成了莫逆之交;尹泛宇實在太佩服她們了。

  尹水芯向福嫂道了謝,看了寄件人的地址後,雙眼立刻發出光芒來,拆信一看,興奮地跳起來,喃喃地道:“來了!終於來了!我每天誠心的祈禱,上帝終於聽見我的請求,天啊!成功了,我實在大開心了!”水芯捉著秦蕊的手,又碰又跳的。

  看她開心成這副模樣,眾人也感染到她的喜悅,不過卻都一頭露水。尹泛宇忍不住地開口問:“我說大小姐,我們都看得出來你是很開心,不過你能否告訴我們,你到底是在高興什麼呢?”

  尹水芯小心的將信件捧在胸口、跳到尹泛宇跟前。“戲劇學校寄來通知,我申請的那所知名戲劇學院通過我的申請啦!這是他們的入學通知單。一輩子最大的心願達成了,我當然開心啦!”

  尹泛宇堆滿笑容,揉揉她的頭發。“真的該恭喜你,不過你進學校之後可得好好用功,可別丟了尹家的臉。”

  “你放心,尹水芯做別的事情或許不行,不過戲劇方麵我可是專長。”尹水芯信心十足地道。

  秦蕊拉著水芯。“我好羨慕你這麼行,你那時候要去英國,我好舍不得離開你。”她有些傷感,好不容易能交到如此契合的朋友,轉眼間卻又得分開。

  尹水芯把她拉到一旁,神秘兮兮地悄聲道:“你要是成了尹家人,那麼往後我們就可以常常在一塊了!姑嫂相稱,你說我這個建議好不好?”尹水芯老覺得她跟尹泛宇實在很登對。

  秦蕊用力的在她大腿上捏了一把,羞答答地道:“你別胡言亂語的,我跟泛宇認識的時間又不久,你別瞎說!”她話一說完,即刻脹紅了臉。

  “是嗎?我對你們非常有信心,我會等著看你們美好的結局的。”尹水芯邊揉著疼痛的大腿,邊還故意放大聲量的說。

  “水芯!”秦蕊大喊的阻止她再說下去。“看看我怎麼整治你!”然後追著要打她。

  “喂!喂!兩位大小姐,你們到底在講什麼東西?沒頭沒尾的。”尹泛宇不明所以的開口問。

  “我說啊——”尹水芯話末說完,又慘呼一聲,隻見秦蕊雙頰酡紅嘟著小嘴,佯怒的瞪著尹水芯。

  尹水芯看她又羞又怒的表情,忍不住笑彎了腰,也不忍心繼續作弄她,丟下一句:!哥!我去樓上打電話通知爹地、媽咪,你們兩個留在客廳裏培養感情好了,我就不打擾了。”趁著秦蕊的粉拳還未落到身上的時候,趕緊一溜煙地跑上樓去。

  “還得打電話給雪兒阿姨,以後得跟她一塊在英國相依為命了。”水芯暗忖。

  尹泛宇和秦蕊麵麵相覷的,尷尬極了,不過,兩個人心底深處都不約而同的洋溢出淡淡的喜悅與期待來。

  美國洛杉磯。

  朱翩翩看著表,胸脯劇烈的起伏,心急得快要跳出來了,在客廳裏不安的來來回回的走動著。

  再次看著手腕上的表,念道:“秦冠豪怎麼還沒有到家?”她緩緩氣,告訴自己不能太緊張,否則有什麼閃失就糟糕了。

  她正在武裝自己時,從門外就進來了一位六十歲左右,但身體及精神上看起來還是精力十足的男人——秦冠豪。

  他皺著眉頭,高傲的唇緊緊閉著,一看就知道他現在正處於氣頭上,臉上的線條相當剛硬,不熟識的人第一眼看到他,準會嚇得退避三舍,而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氣勢更令人不敢直視。

  “到底怎麼回事?你不是告訴我,小蕊去同學家住一陣子嗎?怎麼現在又成了不見了呢?”

  “我也是才剛接到消息,小蕊的同學打電話來說,幾天前她出去買個東西,沒想到就不見了;本來想是不是到那兒去玩去了,也沒放在心上,可是她後來連一通電話也沒有,就太不尋常了;於是找遍了她可能去的地方,也不見人影,才趕緊通知我們。”朱翩翩也著急得不知所措了。

  “報警了沒?”秦冠豪也氣得咬牙切齒。

  “沒有!我現在還不敢報警,而且我們並沒有接到勒索電話,實在也不能證明小蕊是不是被梆架。”

  “如果讓我知道是那個兔崽子敢動我女兒的腦筋,我非拆了他的骨頭不可!”他狠話連連。

  朱翩翩瑟縮了一下。其實這也難怪,秦冠豪在洛杉磯算起來也是個有頭有臉的人物,他在世界各地都有關係企業,而至今六十歲了,才隻有—個女兒。

  他自幼出生在豪門,以至於他的思想相當頑固而且不聽入言,一切以自我為中心;接掌秦氏的一切後,雖沒有更加擴展自己的企業,但總算一切平順。

  他視唯一的掌上明珠有如至寶,女兒所有的一切他全都已安排規畫妥當。女兒自小從幼稚園、小學,中學,至現在的大學課程,全都是他做父親的來指定,誰都不能阻止,他更從沒有問過女兒的意見,一切全是他決定的。

  “還有我已通知君行,他也在幫我們打探消息。”朱翩翩續道:“君行這該子算來也相當聰明,有他來幫忙,應該很快就沒事了。”

  秦冠豪剛硬的臉孔總算稍微放鬆下來。“嗯!由君行來處理,我就比較放心,你娘家那頭的人,就隻有他還算是個人。”

  朱翩翩聽到這種批評實在很不高興,但卻得隱忍下來。“冠豪,我嫁給你,好說歹說也十多年了,怎麼到現在你對我們還是這麼不放心?我娘家跟我這麼久以來,從沒有動用過秦家的一分一毫,為什麼你到現在還在懷疑,我是為了龐大的家產才嫁你呢?”她愈說愈委屈,低聲的啜泣。

  “好了,好了!哭什麼哭,我也明白,否則也不會讓君行跟在身旁協助我,不是嗎?”秦冠豪這樣的口氣,也表明是在道歉了。

  朱翩翩趕緊收斂,適可而止,就讓他有個台階下,不然等他惱羞成怒,就沒戲唱了。

  “君行是我姐姐的兒子,論品性、學識、能力都不錯,可以用或不可以用,你心裏也很清楚,你也隻有小蕊這麼個女兒,真的需要多多栽培一些年輕人來幫你分擔才行。”

  “知道!我會看著辦,通知君行,無論如何要把小蕊耠我找回來。”

  “這是業務部送來的報表,這是會計部的收支狀況,這是開發部門的研究報告,我都分類好了,你慢慢看吧!還有,這是明天的行程表,你看能不能配合。”秦蕊一本正經的整理好所有部門送來的資料,交給了尹泛宇。

  尹泛宇一臉的不信道:“沒想到才訓練一天,你就可以上軌道了,看來真的是不可以小看你嘍!”

  秦蕊甜甜一笑,尹泛宇一句讚美的話讓她心裏暖烘烘的。

  他也沒想到,帶著秦蕊一踏進公司,所有的人全部議論紛紛,而且有誌一同的用奇怪的眼光看著他們;甚至連劉秘書也以滿臉不悅的神色來表示她的反對。畢竟這是一個香港赫赫有名的大企業,竟然會找了個十五六歲的小女孩來暫時代理劉秘書,太不可思議了吧!

  總經理腦袋有沒有問題?每個人心裏都出現同樣的疑問。

  尤其尹氏機構裏未婚的女性,早就對尹泛宇虎視耽耽了;現在又突然冒出個美國的小女孩來,讓她們的機會瞬減,心裏不禁都吃味著。

  “我告訴過你,我讀的是商業課程,這種初淺的小事難不倒我的。”秦蕊重申道。

  “哈!誰叫你之前在我家裏的表現,實在太差了,不過現在終於可以給你一個嘉獎了,就犒賞你一頓午餐吧!”

  “真的?”秦蕊高興地差點跳起來。

  “吃頓飯而已,幹什麼高興成這樣。”尹泛宇猜不透。

  秦蕊低頭不語,反正能跟他一塊吃飯,就打從心底歡喜起來,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是高興嘛!

  “那我先到樓下的餐廳等你,快點下來喔!”秦蕊轉頭就蹦蹦跳跳的跑了出去。

  尹泛宇含笑看著她,心想:“她真是個很容易滿足的人,隻要有一點點事符合她的心意,就能讓她興奮半天合不攏嘴。”

  除了煮飯、掃地、洗衣服這些屬於女人該會的事,她完全一竅不通之外,她倒像是—塊未經捉摸過的璞玉,叮以讓人慢慢雕琢,讓她更加耀眼。


作者: 力寶龍    時間: 2022-8-8 00:08:29

第七章

  秦蕊嘴裏哼著不知名的曲子,連蹦帚跳的出了電梯往餐廳方向走去。

  從第一次見麵開始到現在,尹泛宇一直給她一份很強烈的安全感,更是給她從未有過的自由空間。

  母親在她八歲時就過世了,從此跟自己最親密的人就沒有了,而父親年紀又比一般同齡同學的父親大了一些;他又每日忙於煩雜的工作,她更是無法得到任何親情的關懷。她了解父親對她的疼愛是很深很深,但他那種頑固的性格,與生俱來喜歡操縱別人的性格,造成她好大好大的壓力,就像套在孫悟空頭上的緊箍咒一般,已經把她逼得快崩潰了,但父親又是她最不原忤逆的人。

  她滿腦子的回想,一個不小心又與人撞個滿懷。

  “小蕊,為什麼不打電話回家,你知道你爸爸和阿姨快擔心死了嗎?”

  秦蕊嚇呆了道:“你——你怎麼知道我在香港?”

  “你這個小迷糊,要不是我在香港的朋友以前見過你,通知了我,想找到你,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強烈的陽光照射在顏君行濃密的頭發,黑的發亮;他有一副相當迷人的麵容,與秦蕊可算是一塊長大得朋友。

  “君行!既然被你發現了,你現在要怎麼辦?”秦蕊裝得可憐兮兮,一副待宰的模樣。

  君行好笑的看著她,說:“我實在不曉得,我們最愛的小蕊腦袋裏到底裝了什麼怪異的想法,怎麼會問我要怎麼辦,你難道不回家嗎?”

  “對!我現在不想回去。”

  “不回去?”顏君行不解。

  “我現在好不容易可以來到香港,我不要現在就回家,況且我找到了一份工作,要做兩個個拜,我兩個禮拜後再回家。君行!你幫我跟爸說一聲,你開口的話,他會答應的。”

  “不行,你無緣無故失蹤,已經讓人嚇得心髒無力了,現在這種請求我做不到。”顏君行猛搖頭,說:“告訴我發生什麼事情,為什麼要幫人家工作?”

  秦蕊看他這麼堅持,無可奈何下,也隻好實話實說:“我被人綁架了!”

  她的話—落,顏君行即刻睜大眼。

  秦蕊續道:“趁那些人不注意時,我才能跑出來,而那些人窮追不舍,千鈞一發之際,遇上一個大好人救了我,為了報答他,我才想幫他做些事。”

  秦蕊心裏怦怦亂跳,生平第一次不敢對君行說出實話;總不能告訴他,是自己舍不得離開尹泛宇吧!

  “那就更不行!如果你再遇上那些歹徒,你怎麼辦?而且人心難側,你怎麼肯定,這個救你的人不是跟他們一夥的?別忘了!你父親秦冠豪可是個大企業家,說不定這個人的目的,是想從你身上騙更多的錢。”

  “不會的!你別亂說,他才不是這種人,你再隨便批評他,我再也不會理你了。”秦蕊著急的替尹泛宇辯白。

  顏君行驚愕極了!秦蕊對他所說的每句話一向從不懷疑,怎麼才短短幾日,她就替個完全不相幹的陌生人辯解,她的樣子也太不尋常了吧!

  “小蕊,跟我回去。好!就算他是你的救命恩人好了,我會讓秦董事長送他一筆錢,報答他,這樣總可以了吧?”

  “他哪會在乎什麼酬金,說起錢,他未必比我們少。”秦蕊自言自語。

  “小蕊,你在嘀嘀咕咕什麼?”

  “沒什麼。君行!你一定要幫我,兩個禮拜就行了,拜托拜托啦!我知道你最疼我的,拜托啦!”秦蕊半撒嬌半耍賴地道,不達目的誓不甘休。

  顏君行專注地看她好一會,終於點頭答應。“我可以答應你,但董事長那邊我也隻能盡力而為,能不能成功我不敢保證。”

  “謝謝你!好大哥,我會再跟你聯絡,兩個禮拜後我一定會回去的。”她笑眯眯的跑進了餐廳。

  顏君行原本明亮的雙眼頓時冷硬了起來。心想:先答應了她,再查查這小妮子到庭在搞什麼花樣,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可不能毫無所悉的就裁了個大跟頭。

  “泛宇!”康彩妮毫無預警地就出現在尹泛宇的辦公室門口。

  “天呀!你怎麼每次都是神出鬼沒的,不嚇死我,好像就不開心似的。”尹泛宇詫異的走過去,接過她那沉重的皮箱。

  “開口就沒好話,我可是一下飛機哪兒都不去,第一個就想來找你,還不夠意思嗎?”康彩呢坐了下來,擦擦臉上的汗水道:“香港的夏天,真是熱得會把人給蒸發掉。”

  “在英國住了這麼久,好不容易才回香港一趟,就在抱怨,別忘了這裏可是你的第二個故鄉。”

  “是呀!我說一句你就得回頂我二句,你一定要在我麵前賣弄口才嗎?”

  “豈敢!豈敢!你是辯論社社長,我就算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冒犯,可別折煞我。”他打躬作揖的。

  兩人相視哈哈大笑起來。

  “這次回來度假的嗎?”尹泛宇問。

  康彩妮喝著冰涼紅茶,舉手投足間盡現女性風情,搖搖頭道:“不是,你猜猜?”

  尹泛宇笑盈盈地說:“那是回來結婚嘍?”

  康彩妮一口紅茶差點噴出來,趕緊拍著自己胸口,順順氣道:“你不會想些嚴肅或正經點的事來猜嗎?找這種事來嚇我,你又不是不知道在英國讀書的時候,一堆中國留學生中除了你之外,誰敢多瞧我一眼!個個都說我眼高於頂,不可一世;其實是那些公子哥養尊處優慣了,茶來伸手,飯來張口,一點誌氣都沒有,白白浪費父母傾盡所有栽培的心意,就別怪我不給麵子,至於那些窮追不舍的洋鬼子,那就更對不起了,我有嚴重的種族歧視。”

  尹泛宇幫她再加些紅茶,道:“一年不見了,你的感情世界還是一片空白,康小姐,歲月如梭,你再不加把勁,可就糟了。”

  康彩妮似笑非笑地道:“看你嘍!什麼時候才會覺醒,正眼瞧瞧你麵前的大美人。”

  這次換尹泛宇笑得岔了氣,道:“小姐,我們每次見麵,不是意見不合,就是針鋒相對,就欠缺大扡出手而已,如果我們在一塊,豈不天下大亂!”

  康彩妮故作輕鬆地,也分不清是真是假的說:“放心!要是愛神在我們身上下了魔咒,總有一方會改變來迎合另一方的,我會等這—天的到來,那麼—切都不會有問題了。”

  半掩的門傳來東西落地的聲響,尹泛宇及康彩妮全回頭望了過去。

  秦蕊低著頭羞怯的站在門口,也不知是要進來還是退回去,在尹、康的注視下更窘迫得不知如何是好。

  秦蕊訕訕跑道:“泛宇,便當我買好了,你拿去吃!”

  尹泛宇從沙發椅上站起,看著掉落在地上的飯盒道:“砸爛了,我看也不能吃了。”

  秦蕊臉更紅了。“對不起!我不知道這時候有朋友找你,門也沒敲就跑進來,真對不起!”

  “沒關係,隻是一位久沒見麵的朋友,你先出去,我待會兒自己下去吃就可以了。”

  “那我把地掃掃!”秦蕊急忙的去找掃帚。

  “別忙,待會兒再弄,我跟彩妮談完事後再叫工友上來整理,你去忙你的。”

  “喔!”秦蕊也不再堅持,滿懷心事的模樣,退了出去。

  她剛才拿著飯盒正要進門,就聽那個女人說會等泛宇,會跟他在一起,她實在太驚訝了,便當就從手裏滑掉。

  彩妮!彩妮!泛宇叫她的名字,又是這麼溫柔。

  秦蕊愈想愈覺得委屈,心想:人家已經那麼親熱要好,看來早就交往很久了,而且憑尹泛宇的相貌,家世、人品都是一級棒的,愛他的女人也不知有多少。你自己看起來永遠像是不個懂事的小女孩,做事好像都少根筋,又沒有人家有氣質,憑什麼他會看上你。怎樣也輪不到你,少癡心妄想,不自量力。

  她想著想著,居然鑽起牛角尖,又開始退縮不前,好像是一種病態,想克服卻又做不到,愈想愈傷心,於是獨自跑去廁所痛哭一場。

  “那小女孩是誰?”康彩妮好奇問。

  “我的秘書。”

  “秘書?不會吧!她看起來才十六七歲的模樣就做秘書,有沒有搞錯?”

  “她二十一歲了,那一副娃娃臉不曉得騙了多少人的眼睛。”

  “真的!實在太不可置信了。”

  尹泛宇沒有忽略秦蕊那小臉蛋的受傷表情,剛才看她那副不知所措的神態,他差點控製不住就想衝動的向前安慰她、擁著她,但又不能在老朋友麵前太過失禮,隻好盡快結束話題。

  “你回香港有沒有做什麼安排?”

  “我答應了百代設計公司擔任經理的工作,房子也都找好了,等我確定了電話、住址再通知你。”

  “百代!不簡單,這麼大的設計公司你一進去,就在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了。”尹泛宇誠心祝賀。

  康彩妮笑了笑說:“我的能力你也清楚,而我大學的教授跟百代的老板也熟識;我想回香港發展的消息一傳出,爭先恐後爭取的公司也不在少數。”

  “嗯!這點我百分之百讚同,你的能力一等一。”尹泛宇有些心不在焉的老瞄著透明玻璃外,秦蕊空著的位置。

  “你上班時間也到了,我該走了。”康彩妮也看出他有些不對勁的地方。

  “彩妮!不好意思,明天晚上為你接風。”

  “好!我明天會跟你聯絡,我先走了,拜拜!”

  他送走了康彩妮,再請工友將掉落滿地的飯盒清理幹淨。

  “咦!都二點了、怎麼還不見秦蕊?剛才看她臉色好差,該不會累著她了?剛剛隻顧著和彩妮敘舊,卻忽略了她,以她敏感的個性,該不會又胡思亂想了吧!”泛宇擔心的想著。

  黑暗的房間裏,中央的水晶大慶正不規則的搖晃著,甚至傳來一陣嬌柔滿足的低笑聲。一會兒笑聲停止了。裸露上半身的男子坐起,隨手拿起了床邊的煙,打火機清S脆的一響,男子吐出了一陣白煙在空中不斷地繚繞,他那神情令人不可捉摸。

  “你怎麼了?剛才還好好的,怎麼現在又—副心事重重的樣子。”柳含宜打開了床頭燈,依偎在他懷裏。

  他一手摟抱著柳含宜那惹火、無懈可擊的身軀,仍繼續抽著煙,並不搭腔。

  柳含宜不依的拿走他手裏的煙,撒嬌地道:“君行,很久沒見你愁眉不展的樣子了,照理應該沒有事情可以讓你煩心才對,難道是為了秦蕊?”

  顏君行在她額頭深深一吻,道:“你愈來愈聰明了。”

  “秦蕊那傻丫頭有什麼好煩的!你不是已經找到她了嗎?對秦冠豪不是就可以交代了嗎?”

  “事情沒你想得那麼簡單!”

  “怎麼?難道她發覺到什麼蛛絲馬跡?”柳含宜也坐直身子,急急問道。

  “沒有!你不要緊張,她沒那麼聰明,隻不邊我感覺到她有些反常。”

  “說來聽聽!”

  “她對我說的話,雖還不到言聽計從的地步,但也差不到那兒去;而這次我叫她跟我回洛杉磯,居然理都不理,反而唱起反調來,就是執意要留下來,她在這裏人生地不熟的,實在沒有道理。”

  “喔!秦蕊稍微違背你一下,你就這麼在意。”柳含宜酸溜溜的。

  “你吃醋啊!”顏君行重重的擁著她說:“她是小女孩子嘛!連這種醋你也吃,太不像話了吧!秦蕊隻是個芭比娃娃,中看不中用,哪像你熱情如火,像極了蜜糖,又甜又香的,百吃不厭。”

  柳含宜心花怒放,嬌笑道:“你就會哄人,好了!言歸正傳,既然她不跟你回去,現在要如何處理,她留在尹泛宇那兒妥當嗎?”

  “當然不妥當,我看得把老頭子親自請來,現在也隻有老頭才有辦法了,為避免夜長夢多,一定要帶她回洛杉磯去,否則秦蕊要是愛上那個尹泛宇,我的計畫不就全玩完了?”

  “會嗎?才幾天工夫,你太誇張了!”

  “別忘了,那個尹泛宇就像個唐三藏,人見人愛,我不防著點怎行!”

  “是呀,就跟你一樣,我不防著點怎行呢?……”

  柳合宜眼中欲火跳動著,大膽的挑逗著他,於是雙雙又陷入深深的情欲中。

  “資料都拿反了,我就不相信你有本事倒著看。”尹泛宇雙手環抱在胸前,挑高眉毛看著她。

  他從總經理室的特殊玻璃中,整整觀察她兩個鍾頭了。從昨天起到現在,她都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臉上一抹沉靜,還有意無意的躲著他;從認識到現在,她都像個快樂的小鳥般嘰嘰喳喳地纏著要和他說話,怎麼現在換個人似的,實在令人無法適應。

  秦蕊抬頭望了望他一眼,又埋首在堆著高高的檔案夾裏頭。

  “怎麼了,不舒服?”

  “沒有!尹總經理,我現在很忙,請你回辦公室,我待會兒會把一些公文送進去,請不要打擾我。”秦蕊有些賭氣地道。

  “那好吧!不吵你了。”看她氣呼呼的,尹泛宇轉身進了辦公室。

  秦蕊嘟著小嘴,心頭亂糟糟的,隨手拿了兩份文件也跟了進去。

  “這是急件,麻煩您快一點過目。”

  尹泛宇翻了翻卷宗,笑道:“急也不急在這一時,我是想不透我們的秦小姐那兒不滿意,從昨天到現在都像吃了火藥一樣•到處轟炸。”

  “我沒有不高興,是你自己神經過敏,腦筋不清楚,我幹脆泡懷咖啡讓你提提神好了。”她閃避著尹泛宇審視的眸子,逕自泡了一杯不加奶精、不加糖的黑咖啡,存心苦死他。

  她把熱騰騰的咖啡,端到尹泛字麵前,遞了過去,說:“快喝了吧!”

  尹泛宇伸手去接,秦蕊也沒注意到尹泛宇沒握穩咖啡杯就放桌,咖啡整個灑落在他身上。

  秦蕊驚呼一聲,拉著他說:“燙著了,快!快去衝冷水——快呀——”秦蕊怪自己隻顧生悶氣,心不在焉的,這下可闖了大禍了,眼眶一紅,說:“我送你去醫院!”她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不要緊,你別慌!“尹泛宇平穩地道,反手拉著她冰涼的手,說:“你坐下。”

  秦蕊可憐兮兮,關切地低喃道:“真的不用看醫生嗎?”

  尹泛宇搖搖頭,眼眸灼灼的迎視秦蕊那無瑕的臉蛋,說:“能不能告訴我,從昨天開始你就不對勁,到底在生什麼氣?”

  秦蕊神情有些別扭,微微噘起櫻桃紅唇,也不回答。

  尹泛宇看她那半羞半嬌無邪的模樣,控製不住的就往她櫻紅的雙唇輕輕吻了一下。

  秦蕊那烏溜溜的眼睛瞪得好大好大,她的心髒差點無法負荷急劇的跳動,臉頰像燃燒般的炙熱,整個人禁不住地微微顫抖。

  “秦蕊,我——我情不自禁,冒犯你——你不要生氣啊!”尹泛宇自責自己的唐突行為嚇壞了她。

  秦蕊手搗著胸口,低著頭踱步,又想到昨日的康彩妮,自衛地問:“你常常情不自禁?”

  “不——從來沒有,這是唯一的一次,秦蕊,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發誓這種事絕對不會再發生!”他懊惱的想去撞牆。

  “你這等長相,家世,我就不相信你沒有。昨天那個——那個康彩妮休就和她很親熱了。”秦蕊嘟嚷著。

  尹泛宇想起昨天的情節,靈光一閃,隨即放鬆地笑了笑:“她是我在英國認識的好朋友,像哥兒們的那種朋友,這次她回香港,隻是找我敘敘舊而已,絕對沒有別的意思。”

  “她那麼漂亮迷人,看來又一副精明能幹的樣子,跟你又很相配,我不相信你會不心動。”秦蕊狐疑地看著他。

  尹泛宇手搭著她的肩,道:“誰規定一男一女在一塊,就一定隻有愛情而沒有友情的?我們認識起碼有十年了,一向是無所不談的知心好友,如果我愛上她,又怎會放她一個人在英國,也更不會被你吸引了;我心裏隻要認定了一個人,就一定專心一意,不會想腳踏兩條船,這點我敢保證!”尹泛宇真心的告白。

  秦蕊想到自己跟顏君行也是從小就一塊長大的,也沒有夾雜任何情愫。啊!君行也是一位大哥哥,一位無所不談的好朋友而已,我也從沒喜歡過他呀!心頭的結一解開後,也就比較釋懷;她想到自己亂發脾氣,而且還表現得像吃醋的小妻子,真想挖個地洞鑽進去。

  她害羞地輕輕道:“我不舒服,下午請假了,再見!”秦蕊話一說完就放下工作,勿匆交代兩句,一溜煙跑掉了。

  尹泛宇了解她的尷尬,愛憐的看著她的背影,癡癡地笑了。

  “董事長,我找到小蕊了。”顏君行必恭必敬的聲音從話筒裏傳來。

  “她沒事吧?”秦冠豪憋在半空的心,也終於可以放了下來。

  “她很好,但是現在人在香港。”

  “香港?她怎會無緣無故地跑到香港?”

  “董事長,這事情說來話長,小蕊說她會親自向您報告。”

  “那叫她來聽,搞什麼東西!”秦冠豪寒著臉孔吼道。

  “這——她不在身旁。”顏君行猶豫地說。

  “那在那裏?你不是找到她了嗎?”豢冠豪怪叫。

  “小蕊現在住在朋友那裏,一個禮拜後才回洛杉磯,我勸過她,但是她不聽,我也不想太勉強,您就讓她住一陣子,當做是度假好了。”顏君行替秦蕊求情。

  “這孩子愈來愈放肆,她在香港那會有什麼朋友。”秦冠豪冷冷地問:“男的還是女的?“

  顏君行呆了半響,吞吞吐吐地道:“是一個男的朋友。不過,董事長您放心,有我在香港照顧,不會有什麼事的,況且小蕊很聰明,不會被騙的。”

  “我不管這麼多了,就說我叫她立刻回來,聽到沒有!”秦冠豪氣呼呼的,續道:“把那個男的電話、地址查給我。”他隨即掛了電話。

  “老爺!幹什麼發這麼大火,就讓小蕊玩一陣子也沒關係,況且君行又在她身邊。”朱翩翩道。

  秦冠豪怒火未減,道:“小蕊就是被你和君行寵壞的,才會不聽話。”

  “你就小蕊一個女兒,我不疼她,疼誰呢!”朱翩翩委屈地說:“你要是不放心,幹脆就去香港走一趟,反正你在香港的建築分公司不是也有一筆大生意要談嗎?順道一塊處理,剛好一舉兩得。”

  “也好!君行對小蕊也沒轍,我不親自去也不行,你替我整理一下,公司的事一交代好,我就飛過去。”

  朱翩翩暗暗竊喜,至少一切的行動,都是照君行所布的棋在走。

  電視節目正播放著連續劇,劇中男女主角在大雨中緊緊地擁抱,誤會冰釋後,兩人衝動的深深地一吻,一切盡在不言中。

  秦蕊看呆了,這情節跟尹泛宇吻她的過程,不正好有異曲同工之妙嗎?她偷偷瞄了尹泛宇一眼,他正好笑咪咪的回敬她,秦蕊收回了偷瞄的視線,窘迫得如坐針氈。

  鈴……電話響起!

  “喂!找哪位?”尹泛宇順手接起。

  對方停頓了好一陣子,才道:“秦蕊!”蒼老的聲音有些不客氣。

  他把話筒遞給了秦蕊,說:“找你的電話!”

  秦蕊接下話筒後,聲音愈說愈小聲,臉色愈來愈白,甚至連眼眶都濕了。最後隻聽她說:“好!知道了,我馬上過去。”

  “怎麼了?”尹泛宇看她臉色難看之至。

  “我爸爸打的電話,他要我現在就去找他。”

  尹泛宇歎口氣道:“你也該回家了,出來這麼久了,你父母當然擔心。不過你住在這裏一陣子了,從沒有詳細告訴過我你家的情形,而我看你又像有難言之隱的,也不勉強你,但現在你得一五一十的說出來,不然我到那兒找你呢?”

  “我爸叫秦冠豪。”

  尹泛宇對這名字有模糊的印象,於是問:“美園地產大王秦冠豪?”

  秦蕊點了點頭。

  泛宇聽過美國的一些友人評介秦冠豪——霸氣、精明、懷疑心重;雖繼承祖業但沒有多大建樹,隻算守業有成。倒沒想到他有這麼迷人的女兒。

  “原來是公主流浪記。”

  秦蕊憂心地問:“你會不會怪我沒告訴你實話?會不會把我忘了?”

  “小傻瓜!不必擔心!這隻是暫時分開而已,我們很快就會見麵了,別弄得像生離死別般,好不好?多愁善感不適合你的,快樂小天使才是你的封號。”

  秦蕊揉掉眼中的淚水,仿佛不顧一切,悲壯的、鄭重的說:“我現在下定決心,這一輩子隻喜歡你一個人,不許你賴掉。”

  “那我也一輩子疼你、愛你,更不許你反悔。”尹泛宇也跟著宣布。

  秦蕊開心的拍著小手道:“那就一言為定。”

  奇怪,實在奇怪!秦蕊跑哪兒去了,不該無緣無故消失吧!洛杉磯、香港,所有能找的地方,尹泛宇全找遍了,而所得到的回話,不是不在,就是不知道。

  “難道她故意躲著我?”尹泛宇煩惱的想著。“不可能!沒有道理。”尹泛宇抓著頭,納聞極了,又想到秦蕊的父親第一通電話就極不友善,難道是她家裏的人不讓她見我?

  “總經理,百代今天晚上舉辦的茶會將宣布投標結果,您要準時到達會場。”劉秘書返回工作崗位,交代這重大的約會。

  泛宇這幾天滿腦子都是秦蕊的影子,差點巨了這個重要的事,於是馬上收斂心神,恢複以往的睿智,扯了個勉強的笑容道:

  “我看你必須陪我去一趟,簽約的細節還要你來做安排。”

  劉秘書推推鼻上的眼鏡,說:“這次競爭的建築公司何其多,您有把握一定是我們脫穎而出嗎?”

  尹泛宇篤定地道:“百代第一次在香港發展,他當然會慎重選擇合作夥伴,要是沒有萬全準備,我就不會參加這次投標;為了這場競賽,我們花了相當多的工夫去準備,成功機率應該相對的大多了,不是嗎?我不是自負而是自信。”

  百代所舉辦的茶會上,財經記者在會場內來回穿梭,到處打探最新的內幕消息,各顯神通的看能不能最先挖掘到這次百代設計工作室的工作夥伴會是哪家公司?因為這是一項上千億的合作計畫,不少廠商爭破頭的爭取,聽說已到無所不用其極的地步,沒辦法,誰叫這項投資利潤實在大驚人了。

  門口出現一陣騷動,秦冠豪西裝筆挺,抽著雪茄走進了會場,後頭跟隨著顏君行。

  “秦先生,請問這次投標,貴公司的機會大不大呢?”記者一窩蜂擁向前去發問。

  “敝公司與百代在美國就曾經有相當多次的配合,而且合作愉快;雖然這次百代轉移陣地來到香港,但就雙方的交情,我想合作的機會是大有可能的。”秦冠豪一副舍我其誰的自信,向在場記者表示。

  “秦老,真是稀客,我還以為您太忙沒法來呢!”百代的周總裁棄眾而來,兩入大手一握,閃光燈四起。

  秦冠豪笑嗬嗬地道:“周老!您太客氣了,這麼重要的聚會,我要沒百來,豈不失禮。”

  “小小的CASE,勞您大駕,我才真過意不去。”

  兩人就在一大堆記者包圍下,客套的周候著。

  尹泛宇隨同劉秘書從會場另一端入座,刻意避開混亂的人群,這次是來談生意的,可不想搞得跟作秀一般,讓身旁簇擁著一些無關要緊的人,死纏著問些沒有答案的問題。

  康彩妮風姿約綽的將文件交予周總裁宣布。

  柔和的聲音由麥克風傳來,鬧烘烘的會場瞬時鴉雀無聲。

  “各位來賓,這次大埔新生地的開發計劃,承蒙各大公司熱烈參與競標,願意和百代合作開創更美好的未來,在此非常感謝各位,今天就由敝公司總裁周啟宏先生將結果向各位宣布。”

  周總裁微笑,起身道:“各位來賓,百代決定將與香港尹氏企業機構共同合怍開發,現在就正式簽約。”全場掌聲不斷。不過也有點意外,百代在美國一向都和秦氏合作無間,關係良好的讓很多同業眼紅,怎麼這一回到香港就被尹氏踢出。

  在台下的秦冠豪臉色已一片鐵青,他實在不願相信,這是真的!他已氣得眼睛像要噴出火來,不發一語的猛盯著從容上台的尹泛宇,想不到這毛頭小子居然將了他一罩。

  身後的顏君行也楞住了,這次他為了這份合同花了很大的心血,什麼管道都用了,怎麼——怎麼會……

  這次挫敗太冤枉、太不甘心了!

  秦冠豪惱怒地反身就走,留下尹氏和百代淹沒在記者的包圍中。

  經商四十年來,第一次遭受前所未有的挫敗。秦冠豪回到飯店中氣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以他自傲的個性根本無法接受這種打擊,更何況是敗在一個乳臭末幹的小子身上,這口氣實在咽不下去。

  “爸!我可以出去了嗎?你關了我好幾天了,氣也該消了吧!”秦蕊探出俏臉,小小聲的哀求著。

  在他高壓的教育下,秦蕊每次見到他都會有強烈的距離感。

  “玩野了是不是?爸爸現在分身乏術,你乖乖待著,別給我惹麻煩!”秦冠豪強忍怒氣道。

  “不行!我都沒跟他聯絡,他會擔心的。”

  “你管尹泛宇擔不擔心,你是我女兒,有我擔心你就夠了,別人沒資格!”

  “爸!話不能這麼說,我也該有自己的朋友,自己的空間,總不能永遠像個長不大的孩子,躲藏在你的羽翼下。”秦蕊大膽抗議道。

  秦冠豪瞅著他女兒,才短短的幾天,她就換個人似的,居然敢對他頂嘴,於是他很生氣的說:

  “是不是尹泛宇教唆你的?他什麼意思,我的家務事還輪不到他來開口。”女兒的這段話,對秦冠豪來說無疑更是火上加油。

  “別誤會,他什麼都沒說過!隻不過是我認為自己已經二十一歲了,有必要多些磨練,我不想永遠當個搪瓷娃娃讓人供著,您明白嗎?”

  “小蕊,人心難測,不可以隨便就受人擺布,我甚至懷疑綁架你的那些人,是不是跟他有關係?”

  “爸!”秦蕊差點跳起來。“你不可以冤枉他,他是一個好人,況且我從前跟他也素不相識,沒理由的;他哪兒不合您意,您太偏見了。”

  “住口!”豢冠豪大吼:“你回房去,就是不許你找他,在我未摸清楚他的底細之前,一切免談!”他轉頭不再看她,完全沒有商量的餘地。

  秦蕊眼裏蓄滿淚水,淒苦地望著父親。她盼望他的脾氣能稍微改變,否則實在無法想像,會不會因他的固步自封,而造成無可挽回的憾事。

  “君行,這是你要的東西。”柳含宜拿了裝封的袋子交給了他。

  “真有你的,這麼快!”

  “這種事幫裏還辦得來,況且尹泛宇在英國念書的時候,名氣就相當大,要找出他的資料容易多了。”

  顏君行翻了翻手裏的照片,陰沉的一笑,道:“有了這些東西,老頭子看了之後,一定氣炸了。有秦冠豪在中間作梗,加上我在旁邊煽風點火,他和秦蕊根本完全沒有希望,這樣我就放心多了。”

  柳含宜摟著他的腰,嗲聲道:“君行!你答應過的,計畫成功之後就甩了那小女孩,可不要到時候得意了,就把我給忘了。”

  顏君行捏了捏柳含宜嬌豔的臉,說:“我們就像是大海同舟,要是船翻了,死無葬身之地的還是我們,我當然不可能傻到那種程度。”

  柳含宜吻著他的耳垂,輕聲囈語道:“對!患難與共,秦氏很快就會落在我們手裏的。”

  秦冠豪暗沉地看著顏君行手裏的照片,一張臉早成了豬肝色。

  “我還以為尹泛宇本事很強,才能爭取到這份合同,看來不過爾爾,沒想到全靠女人的裙帶關係,瞧瞧他跟康彩妮卿卿我我的模樣,我就不信他們兩個沒有曖味的關係。嘖!嘖!高明!來個裏應外合,這也難怪大埔的開發案會落在尹氏的手裏。”

  秦蕊幽然地道:“他們早就是朋友沒錯,但以泛宇的為人,絕對不屑利用康彩妮的關係,爸!不要隻看表麵。”

  “小蕊,到現在你還不明白嗎?這種人不值得你替他說話,‘金玉其外,敗絮其中’,不要天真的讓他的花言巧語騙了;想想如果他追上你,將來秦氏的一切也可以說是他的,對他來說豈不人財兩得?這道理你還不清楚嗎?”秦冠豪武斷地判定尹泛宇的企圖。

  “不會的!不要拿你的偏見來斷定一件事好嗎?”

  秦蕊漸漸擺脫已往遇事消極的鴕鳥心態,現在隻要是對的,她就會全力爭取!

  “小蕊——”秦冠豪話語未完,敲門聲就響起,一直站在一旁聽他們父女對話的顏君行上前應了門。出乎意料地,站在門口的竟是尹泛宇。

  “你來做什麼?”秦冠豪粗聲地問。

  “秦伯父,我是來找小蕊的。”

  “你還有臉來找小蕊,可想而知,你的臉厚到什麼程度。”秦冠豪一副很不屑的神態。

  “秦伯父,初次見麵,您就出言傷人,我不知道哪個地方得罪您了,讓您如此不高興。”尹泛宇麵容沉重地道。

  “哼!利用和康彩妮的裙帶關係搶到百代這份合同,別說我冤枉你,這些照片鐵證如山,容不得你狡賴。”秦冠豪很不客氣地道。

  尹泛宇走過去,看了那些引起喧然大波的照片後,不禁啞然失笑,目光直射秦蕊,道:“小蕊,我隻在乎你是怎麼想的?”他深情地望著她。

  “我相信你!”秦蕊意誌堅定地回答。

  “小蕊,爸爸的話你不相信,居然相信起外人來,你想氣死我是不是?”

  秦冠豪麵子掛不住,劍拔弩張的,心思:“女兒現在會開始和他唱起反調來,一定是尹泛宇在中間挑撥的,一定是的!”

  秦蕊為避免父親挑起更大的衝突,不顧一切拉著尹泛宇就離開飯店,丟下一句:“我等一下就回來。”

  顏君行默默地隨後退了出去,原本鬧烘烘的房間,就隻剩下秦冠豪在那兒氣得吹胡子瞪眼晴。

  秦蕊跑得氣喘籲籲,滿身汗。

  “不要跑了,看你小臉上全是汗珠。”尹眨宇細心的拿條手帕幫她擦拭。

  “泛宇!我不知道該怎麼說,我爸見到你,劈頭就罵,你可別怪他!他就是這種脾氣,你千萬不要跟他計較。”

  “你放心好了!我怎可能跟他計較,這次是他不了解我的為人才會產生誤會,我可以再跟他說明一切。我反而擔心你看了照片後,會不會又想偏了?”

  秦蕊故意不悅地道:“你們這麼卿卿我我,我不生氣才怪!”

  “天地良心!那是在學校時,大家起哄開玩笑所照下來的,這些照片也隻有幾個朋友畢業時互相留念才有的,萬萬沒想到會流到你父親手中,弄成這樣,讓他誤會我和彩妮有暖昧的情事。我發誓!以後絕對不會再有這種情況,OK?”尹泛宇看她不悅,也急著解釋。

  突然他察覺秦蕊那雙靈活的眼睛盈滿了笑意。

  “喔!你故意捉弄我,看我修理你……“他作勢要搔她的癢。

  “給你一點教訓,不然哪天又出現什麼阿花、阿麗的,豈不更頭痛。”秦蕊笑嗬嗬的邊躲邊道。

  尹泛宇自背後溫柔地拉住她,抱著她,彼此互相感受對方的溫暖,兩顆心是如此的貼近。

  “你真的不會在乎我爸的無理?”秦蕊不放心地再次求證。

  “不會!不過見了他之後,我終於明了,為什麼你有想往外逃的衝動;真的可以感覺出,他是一位很固執的人。”

  “雖然如此,但他確實是關心我的。”秦蕊還是替父親講話。

  這也是事實!尹泛宇無言了。

  “過兩天我就要回洛杉磯,別來送我,不然的話,我一定會舍不得而哭得稀裏嘩啦。”秦蕊柔聲央求。

  “嗯!那我就不送你了,等我處理完這兒的公事後,我一定會去找你。”

  “一言為定,勾勾指頭。”秦蕊伸出小手。

  “一言為定!”泛宇堅定地道。

  秦蕊和尹泛宇道別後,轉身回飯店。

  “小蕊!”背後突然傳來—聲。

  秦蕊回頭一望,噘著嘴說:“君行,你想嚇死人呀!突然喊了我一聲。”

  顏君行目光深不可測,黑色的眼眸閃著光,眨都不眨地望著她,望得秦蕊全身發麻。

  顏君行痛楚地道:“才幾天工夫而已,你就——”他言詞之間閃閃爍爍,欲言又止。

作者: 力寶龍    時間: 2022-8-8 00:08:53

第八章

  秦蕊睜著無邪的雙眼,說:“我不懂你要說什麼,有話你就直發說好了,不要跟我打啞謎。”

  突然,顏君行冷不防地抱住秦蕊,嘴裏還喃喃地道:“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折磨我,十年!整整十年了!我拚命壓抑自己的感情,告訴自己不能愛上你,因為你是大企業家的獨生女,高高在上,而我什麼都不是,配不上你的!但從我看到你跟尹泛宇在一塊開始,我再也忍不住要告訴你,從我一踏進秦家大門第一次看見你,我就知道完了,我已無法自拔的愛上你了!我如影隨形的在你身後保護你,不讓你受到任何傷害,我看著你的喜怒哀樂,卻叫自己絕對不能逾越;現在我已管不了那麼多了,也不管你以後會不會再理我,全不管了,我隻要讓你明白,深藏在我心底深處的愛意就可以了。”

  顏君行的這番表白讓秦蕊完完全全呆住了,更不知要如何回答他。這是怎麼一回事啊!秦蕊渾身僵直,完全失去力氣。

  顏君行忽然又推開了她,退了好大一步,猛烈的扯著頭發,說:“小蕊!對不起!原諒我,我胡說的,當我放屁好了,當我是個瘋子!我不該告訴你的,對不起……”他神智昏亂,無神的眼睛泛起了一行清淚,匆匆離開了。

  秦蕊愣楞地回不過神,看著他落寞的背影踉蹌的滑失;一向瀟灑的他,如今卻像是一隻受傷的野獸,急急逃離。她默默的流著淚,心想:為什麼這麼突然!現在一切都太混亂了,我該怎麼做?她不曉得一向待她如妹的顏君行,居然對她用情如此之深,她不願意害他呀!十年來一直保護著她的哥哥。

  “總經理,康小姐在會議室等您。”劉秘書通知著尹泛宇。

  “好!我馬上過去。”尹泛宇掛掉電話,急步走進了會議室。

  “泛宇,這些天太忙了,你拿到這次的合約,我都還沒向你道賀呢!”康彩妮含笑祝福,

  “彼此、彼此!能跟熟悉的夥伴一塊工作,可說是人生一大樂事。”

  “是啊!不過就因為我們太熟悉了,結果現在弄得謠言滿天飛,不會造成你的困擾吧?”

  尹泛宇正色道:“我無所謂,反而是你,我都不知道怎麼向你道歉。”

  “不需要道歉,這份合同是你們尹氏憑真本事掙來的,我什麼忙都沒幫,外麵的人眼紅,不承認自己的失敗,好不容易找到了借口,能不加油舔酷一番嗎?”

  “真的不會給你帶來任何麻煩?”尹泛宇還是不放心地道。

  “百代的周總裁指定尹氏的時候,我也向他告知我們雙方的交情,他已很明白;之所以會決定與你們合作,也是看見尹氏的財力、人力及各方麵全是上上之選、所以你根本不必擔心會造成什麼影響。”

  尹泛宇籲了口氣說:“那就好!不然因為這件事而傷害了你,我會一輩子良心不安!對了,我有點想不通的是,照理來說,秦氏的一切與我們尹氏不相上下,而秦氏跟百代合作幾十年了,怎會棄秦氏而就尹氏呢?”

  康彩妮端坐在沙發上,表情怪怪地道:“據我所知,近年來秦氏的一些工程透露出—種不尋常的訊息,常不著痕跡的耍花樣,更糟的是無從抓到任何證據,所以這次的合作計劃為預防萬一,才摒棄了秦氏。”她瞅著他,道:“跟你在—塊的女孩是秦冠豪的掌上明珠吧?”

  “是的!”

  “那你搶了她父親的生意,你們還能夠交往下去嗎?聽說秦冠豪沒有什麼容人的度量,這次的事件夠他嘔你一輩子的。”

  尹泛宇摸了摸鼻子,說:“誤會總有澄清的時候,為了小蕊,就算上刀山或下油鍋,我也要闖闖,我就不相信不能通過他那一關。”

  “你真的這麼在乎秦蕊?你們認識才短短一個月而已,太快了吧!”康彩妮變得有點怪怪的。

  “時間並不能代表什麼,尤其愛情更是不能用時間來衡量的,你想想,要是完全沒有愛情的人就算綁在一塊,也不會激起任何火花的。就像我和你一樣,相交十多年了,不是還可以一直雄持單純的友誼關係嗎?能保持濃厚的友情而沒有愛情,你我不就是最好的證明!”

  康彩妮聽聞後,胸口像狠狠地被槌了一下,麵容有些蒼白,心頭狂叫:泛宇,你真的從沒有愛過我?一向灑脫的康彩妮籠罩在憂鬱當中,心底低喃自問。

  “彩妮,沒事吧!你臉色很難看。”

  “沒事、我很好!”她哽咽地拚命抿著唇,叫自己不可以吐露半點心聲,但不可抑製的,淚水還是止不住地滑落下來。

  尹泛宇慌了手腳,嚇壞地道:“要不要送你到醫院?怎麼搞的,你別一直哭,說話呀!”

  康彩妮心一橫,唇咬得更死緊,猛搖頭,暗忖:

  “康彩妮呀,康彩妮!太晚了,一切都太晚了!你該看得出泛宇對秦蕊有份永不動搖的愛;當你驚覺自己愛上他時,他已另有所屬,是你自己不懂得把握。既然事已至此,該盡快抽身而退,該放棄了……”

  尹泛宇輕輕拭去她眼角的淚水,柔聲地問:“誰欺負你,是誰讓你受委屈的?快告訴我,我不能讓我的好妹妹任由別人欺負。”

  康彩妮忘情的抱著他,讓淚水盡情的宣泄,就讓一切隨風而去吧!

  秦蕊從門縫看到了這一幕,臉色蒼白而凝肅地轉身離去。

  從香港回到美國洛杉磯秦宅為止,花了將近一天的時間,秦蕊一直都很安靜,靜得快令人窒息了,而她眼裏的茫然更令人憐惜,秦冠豪多次忍不住地問她,但得到的答案全是——我很好。

  而顏君行更是古怪而神秘,處理完業務後,老是閃躲著秦蕊,但眼眸裏溫柔而深切的關懷,卻如影隨形地在秦蕊身上打轉。

  秦冠豪快要被這怪異的氣氛憋死了,卻又問不出個所以然來!

  宋翩翩還虛情假意的關心問道:“小蕊!回來了,你失蹤這些天,阿姨快要擔心死了!”

  “阿姨,我好好的,沒事的!”秦蕊親了親朱翩翩的臉頰,說:“不好意思!讓您擔憂。”

  柑處了近十年,雖比不上親生母親,但朱翩翩對她也確實相當不錯了!

  “君行!杵在那做什麼,快把小蕊的箱子拿到房間去啊!”朱翩翩轉頭輕斥,開口道。

  “喔!”顏君行機械化的拿起箱子快步離去,秦蕊也悶不吭聲地跟在後頭上了樓。

  “這兩個孩子是不是吵架了?”朱翩翩詫異極了,說:“怎麼不太對勁!”

  “誰曉得玩什麼把戲,兩個人都像悶葫蘆似的,問也都不答。”

  “大概是鬧鬧情緒罷了,一下就過去,不要理他們。對了!公司的事大功告成了吧?”朱翩翩關心的說。

  “哼!哼!被人耍了,不提也罷,反正這筆帳我會要回來的。”秦冠豪忿忿不平地下了結論。

  進了房間,顏君行熱情的目光無所避諱的直盯著秦蕊,沙啞地道:“還怪我嗎?”

  秦蕊搖著頭,說:“從頭到尾我就沒有怪過你,我隻是太意外了!”

  “那天我真的太激動了,可是我真的忍不住,相信我!我無意介入你跟尹泛宇之間,我隻是想把埋藏十年的感情表白出來而已,無論你做了什麼決定,我都無怨無悔;講一句較私心的話,我隻是希求你能給我一次機會就好了,一次也好!”顏君行為自己的行為做解釋。

  秦蕊呆滯地望著他,說:“一切隨緣好不好?不要強求好不好?我現在真的很累、很累!我不懂什麼叫愛情?什麼叫友情?愛情和友情有沒有辦法可以分辨,它已經造成了我一片混亂,逼得我快無法呼吸,給我時間,讓我好好想想,別再逼我了。”她疲憊無力地道。

  “好!好!我不逼你,我們就恢複和以前一樣、你也別傷腦筋了!”顏君行臨出門時丟下—句:“小蕊,你真的長大了。”

  秦蕊整個人癱軟在慶上,呆呆地望著天花板。康彩妮和尹泛宇親昵的抱在一起的那一幕在她腦海裏不斷的上演著、回蕩著;而顏君行衷心的告白又使她不知所措,這一切的一切似清楚又似模糊的圍繞、漂浮……

  誰來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呢?我又該怎麼作呢?秦蕊在內心呐喊著。

  “如何?那小丫頭上鉤了沒?”柳台宜故作輕鬆地問,其實看他追秦蕊,她心頭也會有個疙瘩。

  “雖然不能立即收效,至少也造成她的困擾了,想想,我花在她身上的心血也夠多了,她不可能完全無動於衷吧!其實我萬萬沒有料到會跑出一個尹泛宇來,否則秦蕊早就落在我的手掌心了,我更不必如此大費周章的要她重新來接訥我。”

  “君行,現在香港的發展計劃受挫,我們又少了一筆收入,幫裏現在也需要錢來支援,看來這事得要加快腳步好好處理了。”柳含宜提醒地道。

  “尹泛宇這臭小子像足了我們的克星,自從他出現後,本來該是順利的計畫全被他搞砸了。含宜!回去告訴你爹地,所有行動得先放慢腳步,不可以太急進,再給我一點時間把秦氏裏重要的人物擺平,而現在的情勢就是我的最佳時機。”顏君行眉宇間充滿忿恨,咬牙切齒地想:“是誰讓我顏君行落居下風的,我絕對不客氣加倍奉還!”

  難得的滿天星辰、亮晶晶的一閃一閃,該是令人心曠砷怡的夜晚,但沉重的感情包袱卻壓得秦蕊快喘不過氣來!她好想好想大聲狂叫一番,宣泄那股無形的苦悶。她也一直告訴著自己,別胡思亂想,要相信泛宇,但是那天叫他不要去送行,自己卻又不舍地返回他的公司要向他道別,沒料到卻……

  “一切並非你所想像的那樣,而尹泛宇的心腸一向仁慈,他一定是有別的原因,否則不會這樣的。康彩妮是他最好的好朋友,而且他隻當她是一位妹妹而已!”秦蕊拚命的安慰自己那已經動搖的意誌。

  但這些天來,她父親每天在耳邊提醒著,尹泛宇和康彩妮有非比尋常的關係,說她涉世未深,天真地讓他的甜言蜜語蒙庇了心智,完全被他騙了……。每當她聽到這些話就背脊發麻!不可能的,絕對不可能的!她想著想著,眼淚就不自覺的掉了下來。

  一條手帕遞到麵前,顏君行柔和的聲音響起:“擦掉吧!你哭的樣子,實在不好看。”

  “你—直跟著我?”秦蕊訝異地問。

  “看你悶悶不樂的一直朝這兒來,天暗了,我不放心!害怕你有任何意外!”

  “謝謝你!”秦蕊感激地對他一笑,拿了手帕擦掉淚水。

  “尹泛宇是不是欺負你?還是做了些什麼事,你為什麼這樣傷心?其實你該對他有信心才對,董事長正在氣頭上,講話難免苛刻些,你千萬不要放在心上,今天最重要的是他對你如何?他這個人值不值得讓你付出所有的感情?其他的評語也隻能當做參考而已,不要因為別人的話就讓你手足無措?不知如何是好,懂嗎?”顏君行仔細的向她分析著。

  秦蕊納悶地盯著他,怔怔地說:“你不該告訴我這些話的!”

  他強顏歡笑的說:“這是什麼時代了,難道還得來場生死大決鬥,拚個你死我活的不成。沒錯!我是喜歡你,但是愛情是雙方麵的事,我不能一廂情願的死纏著你呀!就算你能勉強跟我在一起,也不會幸福的;更何況,我也不願意我最愛的人痛苦一輩子,所以我寧願退居一旁,誠心祝福你們。”他看著她姣好的臉蛋,輕輕囈語道:“隻要看到你一生幸福、快樂,我也就心滿意足了。”

  秦蕊激動的靠在他的懷裏說:“謝謝你的體諒,我會永遠愛你的——我最好最好的大哥。”

  從公園兩旁濃密的樹林中,無聲無息地閃出了幾個人,一副吸毒過後的樣子,眼神渙散,歪歪斜斜地往顏君行及秦蕊方向靠近,嘴邊還露出了賊賊的笑容,曖昧地說:“好親熱喔!在談情說愛是嗎?讓我們也參加一份好不好?”

  顏君行將秦蕊拉到背後,擋在她麵前,對這群人斥責地道:“你們想幹什麼?”

  “嗬!嗬!別緊張,我們隻不過想借點東西而已。”其中一個小濕混示威地晃著棍子。

  “你們這些人,吃、喝、玩、樂,不務正業,現在居然大膽的動起歪腦筋來,可悲!可歎!算了,不跟你們計較,這件事到此為止,快走!不然警察來了,你們也跑不了,好好想想,別誤了你們一生。”顏君行義正辭嚴地教訓著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混混。

  這群小太保全不可置信的相視一眼,然後不約而同的放肆狂笑起來。“太有趣了,死到臨頭還跟我講長篇大道理。喂!你以為自己是救世主啊!你真的可以去做神父了,實在太好笑了,哈……”整個公園裏就充斥著他們的大笑聲!

  顏行君見情況不妙,悄悄地向身後的秦蕊,道:“要是待會兒起了衝突,我來牽製他們,你要快跑,聽到沒有?”

  “不行!他們人多勢眾,太危險了,我跟你—起對付他們。”

  “你隻會礙手礙腳,快走!去通知警方,照我的話去做!”顏君行看她不肯離去,動怒的道。

  “喂!喂!你們說完了沒有?誰都別想走,小姑娘得陪我們玩玩呢!”小太保一說完,就想伸手去抓秦蕊。

  顏君行見狀,拉開秦蕊,一拳就揮打了過去,打得小太保鼻青臉腫,哇哇大叫起來,其他人見狀,紛紛拿起手邊的棍子、刀子,狠狠的往顏君行身上揮砍而去。

  秦蕊嚇得大喊出來。

  他們人大多了,顏君行根本無法一人對付那麼多人,秦蕊除了大聲尖叫吸引別人注意之外,隻好急急的想跑去打電話求救。其中一個太保看穿了秦蕊的企圖,衝過去抓住她;那人邪惡的笑著,不正經的抱住秦蕊,骨瘦如柴的手在她身上四處遊移。秦蕊發起狠來左踢右打的,但吸了毒品、又喝了酒的人有如不怕死的野獸,任憑她如何使動就是無法掙脫開來。

  “放開她——”顏君行瞥見秦蕊有危險,甩開—團混戰的太保,衝了過去。

  “給我站住,不然要她死!”小太保拿著刀子在秦蕊麵前晃來晃去,冰冷的刀鋒反射著月光,令人不寒而傈。

  顏君行怕他們傷害秦蕊,就停在那兒不敢亂動。

  “你們別亂來,否則要是她有任何閃失,你們全不會有好日子過的!”顏君行著急的警告他們。

  “好小子,敢威脅我們,老子才不吃你這一套!看樣子你很喜歡她是不是?那我就劃花她的臉好了,看你這個癡情種子還要不要她?”

  吸了毒的人根本就毫無理智可言,他們已完全陷入瘋狂狀態,不顧後果的揮刀而去。

  秦蕊認命的閉上眼,誰叫自己倒黴遇上這群瘋子呢!而慌亂中她隻覺得自己被人一把推開,踉蹌了好幾步;睜開眼時隻見顏君行胳膊上血跡斑斑,在月光照射下,顯得好刺眼。

  “救命!救命啊!”秦蕊見狀哭了出來,呼天搶地的狂叫。

  警笛聲越來越接近了;那群太保一哄而散,秦蕊扶著君行淒厲地問:“要不要緊,我馬上送你到醫院。”

  顏君行臉色慘白,反問她:“你沒事吧?”

  “我很好,沒有受傷,但是你傷口上的血,我止不住啊!”

  “救護車還沒來、現在該怎麼辦?”秦蕊見他一直流血,血淋淋的,嚇死了!

  “你平安—平安就好——了。”顏君行心情一放鬆,再也支持不了的整個人倒了下去。然而詭異的笑容,從他臉上—閃而過!秦蕊沒有注意到,隻是心疼的看著他緩緩閉上雙眼。

  秦蕊傻傻地坐在病床旁,看著失血過多而臉色慘白的顏君行。

  他額頭上滲出了一顆顆的汗珠,不安的在病床上輾轉著,神智不清的喃喃囈語:“小蕊快跑——快——快跑——”從他進醫院開始,就聽他一直重複著這幾句話。

  秦蕊趕忙替他換上了冰枕,他正在發著高燒呢!

  宋翩翩搖搖她的肩膀,說:“小蕊!先回家睡會兒吧!醫生說他撐得住,你忙了一整天,現在由我來照顧就可以了,等到他燒退了也就沒事了,你不用擔心。”

  “阿姨,都是我不好,要不是我三更半夜的還到公園裏頭去,也不會惹出這些事來,君行更不會招來無妄之災。”秦蕊責怪自己的一時大意,害他受傷。

  哎!這種事誰也不想發生,一切都是命吧!”朱翩翩表情哀傷地敘述:“其實君行常私底下跟我講,秦家所有的人,他最關心你,為了讓你開心,就算要了他的命,他都可以無所謂,想想,他也真傻。算了!不要再提了。小蕊,這家醫院是全洛杉磯最好的一間,有醫生及護士的悉心照顧,他很快就可以痊愈,你不必替他操心。”

  朱翩翩的—席話仿佛驚雷般再次擊中她!

  秦蕊烏黑的睫毛低垂著,淚水在眼眶打轉,對君行無法言喻的感激,不知何時才能償還。

  “老爺、夫人,回來了!”福嫂幫忙接過皮箱,泡杯茶讓千裏迢迢從美國回來的尹烈及李思潔夫婦順順氣,隨即道:“二少爺好些沒?”

  “嗯!現在還要做手術前的檢查,如果沒有問題,手術很快就可以進行了,而且複原的機會相當大。”尹烈開心地道。

  “那太好了,老天有眼會照顧好人的。”福嫂歡喜得連眼睛都泛起淚影。

  “對了!福嫂,泛宇回來了沒?”李思潔左顧右盼,尋找愛兒的人影。

  “還沒回來。少爺打電話回來說,他現在正忙著交代一些重要事務,會盡快趕回來,明天他還得飛洛杉磯呢!”

  “他急匆匆的打電話要我們從洛杉磯回來,自己卻又要飛到洛杉磯,他到底在忙些什麼?有什麼事重要成這模樣。”尹烈不解的問福嫂。

  “重要!當然重要,對未來的老婆一定是要多花點心思嘍!”福嫂笑咪咪的解答尹烈的疑惑。

  尹烈和李思潔互看一眼,感到相當意外,怎麼才短短的日子就——不過感情的確是不可以用時間來衡量的。

  “泛宇這麼聰明,追老婆追到洛杉磯去,想必這位小姐也是不同凡響的人物,不然泛宇也不會這麼在意,還要我們馬上趕回來。”

  “嗯!是一位很可愛的小姐,我見過,和少爺真的很匹配,而且聽少爺說秦小姐的父親在美國是什麼——什麼地產大王的?”

  尹烈聽聞後,微微皺起眉頭想:“姓秦,美國房地產大王!該不會是——秦冠豪吧?一個在房地產界並不好惹的角色,風評也不算好的商人,泛宇在追他的女兒,想必這次又有苦頭吃了。”

  “怎麼了?你認識福嫂說的那個人嗎?”李思潔看自己丈夫神情變幻不定。“是不是有什麼問題?”她憂心地問。

  “沒什麼!泛宇沒問題的!唉!兒孫自有兒孫福。‘不經一番寒徹骨,哪得梅花撲鼻香’,就算這中途有障礙好了,他也得一一去克服,是不是?經過曆練的愛情才能夠曆久彌新,也才能顯示出它的可貴。泛宇都這麼大了,也不需要我們兩個老的來為他瞎操心,我們隻要站在他身旁做他的精神支柱就行了,對不對?”

  “君行,你再幾天就可以回家休養了。”秦蕊削著水果,拿給顏君行吃。

  “這幾天累著你了,真的過意不去。”他胳膊下纏著厚厚一層繃帶,血跡滲出些許來,他的精神還是有些委靡。

  “要不是你替我擋那一刀,我都不敢想像後果會是如何。”秦蕊黯然的坐在病床旁、無法釋懷因為她而造成的傷害。

  顏君行握著她的柔荑,道:“為了你,就算是死在那群小太保手中,我也毫無怨言、所以你不需要有任何內疚。”

  秦蕊驚悸的抽回被他握住的雙手,道:“你別這樣對我,我還不起的!”

  顏君行歎了口氣,說:“我等你,就算等上一輩子都無所謂。不過,眼前你得答應我,回去休息!你幾天來不眠不休照顧我,整個人像蒼老了二十歲似的,我實在過意不去阿!快點恢複你以前快樂、活潑,無憂無慮的樣子好嗎?否則整天陰陰沉沉、滿懷心事的模樣,實在很難看。”

  “好吧!那我回去睡個大覺,明天就還我本來麵貌,這樣你滿意了吧!”秦蕊故作輕鬆,悄皮道:“可不要又取笑我像是個嘰嘰喳喳的麻雀喔!”

  “我一定不會取笑你,我們可以打勾勾。”顏君行舉起了手和秦蕊煞有介事的定了承諾。

  秦蕊一離開病房,不一會兒柳含宜即出現在門口,進門來就飽含興味的問:“這一次你真的是豁出去了。還好吧!那群小夥子沒傷你傷得太重吧?”

  顏君行坐起,警戒地問:“沒人在外頭吧?這家大醫院可不比我們那兒,小心隔牆有耳!”

  “放心!我有叫幾個兄弟在外頭守著,下會有人闖進來的。”

  柳含宜豐滿矯豔的紅唇吻了一下他的額頭,柔柔地說:“這次的苦肉計,成效大不大?”

  “相當成功!至少秦家老的、小的都很感激我的救命之恩,這樣一來,又可以加深他們對我的印象,隻要秦冠豪更相信我,接下來的計畫,就不會有太多障礙了。”

  “君行!你實在厲害透頂,是我所見過的男人中最精明能幹的—個。”

  “不然怎會讓你柳大美人傾心呢!”顏君行撫摸柳含宜柔順的發絲。

  “少惡心了,誰喜歡你?別往自己臉上貼金,少不要臉。”柳含宜撒嬌地窩在顏君行懷中。

  她突然想起什麼似的道:“喂!你知不知道,四個月前尹家多出了個兒子的事?”

  顏君行點了點頭,說:“尹家為了避免節外生枝,動用了所有的關係刻意封鎖消息,我想除了尹氏家族及一些與尹家關係密切的人士外,大概沒有多少人知道吧?”

  “嗯!幫裏查到消息,據說尹家多出來的兒子因為槍傷,結果造成了雙目失明,現在也來到洛杉磯治療。”柳含宜神秘兮兮地,若有所指。

  顏君行詫異地問:“難道也在這家醫院。”

  “你的聯想力真的很厲害,我才起個頭,你就知道結果,想誆你都不成。”

  “含宜,這可真是天大的好消息,也可算是天助我也。”

  “這個消息對我們來說,真的有實質上的幫助嗎?”

  “當然!這對雙生子不是長得很相似嗎?現在秦蕊對尹泛宇已信心動搖,利用這點再火上加油,讓秦蕊對尹泛宇更加氣憤,對我們來說當然有莫大的助益。”

  “你怎能確定秦蕊不知道這件事的始末?”

  “小蕊不是那種打破砂鍋問到底的人!她有可能不知道尹泛宇有個雙生兄弟,放心!我會先探探她的口風,如果全在我意料之內的話,這場戲在我精心安排策畫下,會相當刺激有趣。”顏君行勝券在握的道著。

  “若塵!檢查結果,一切順利,若沒有問題的話,三天後我們就可以進行手術了。”

  聞名世界的腦科權威大夫麥克,雖然已七十歲的高齡,但精神、風采依舊年輕的像個壯年人。他現在正拿著X光片,以他的經驗來做分析、判斷。

  “麥克醫生,有成功的機會嗎?”白苓這幾個月隨著尹若塵在世界各地尋求良醫;可以說是巧合也能算是緣分,在每個醫院裏所獲得答案都說有百分之十的成功率後,偶然間能遇到這位已經封刀,退休多年的世界腦科權威願意再度操刀,可說是天無絕人之路。

  “開刀一定會有風險,我也不敢保證可以百分之百的成功,不過成功幾率很大就是了。”

  “萬事得拜托您了,這次真的是最後的一絲希望了,如果再不成功的話——”白苓握著醫師的手含淚的乞求,其實這種煎熬並非常人可以接受的。

  麥克拍拍白苓的肩,安慰著說:“放心!我一定盡力而為。你們和我也算是相當有緣,你們就像是我的孩子一樣,無論如何,我一定會把看家本領全部施展出來。好了!你照顧若塵,我先去安排一下開刀的事,你就跟若塵到醫院的附設公園走走,舒展一下這些日子來的緊張情緒,放鬆心情,OK?”

  麥克醫師說完話後,也出了病房。

  白苓送走醫生,走到尹若塵身旁,關心地道:“若塵,你是不是想說什麼?看你剛喇悶不作聲的,有疑問嗎?”

  若塵苦澀的笑笑,好苦好苦的說:“阿苓!如果——如果手術要是不能成功,不能醫好我的眼睛,你重新考慮自己的將來好不好?”

  白苓頓了好一會兒,拉住他的手,說:“我們到外頭走走?”

  這家設備良好的醫院全是人性化的設計,沒有一般醫院死沉灰白的感受,更匠心獨運的設計出一座大花園,在充足陽光照耀下,整座花園萬紫千紅煞是壯觀。

  白苓挽著尹若塵的手,隨便找了塊沒人的草地席地而坐。

  “白苓,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尹若塵不死心的追問。

  白苓扯了枝草,甩呀甩的說:“你的問題根本就不存在,你要我如何回答你。”

  “白苓——”若塵十二萬分的焦急,她在逃避這個問題。不行!一定要她有所抉擇。

  白苓不讓他有機會繼續逼問,搶先他開口:“若塵,我早就告訴過你我的決定了,為什麼還要逼我重新抉擇?又何苦一定要我離開呢?既然如此,你聽好,現在我在此對天發誓,不管你的眼睛能不能治好,我永遠都會陪在你身邊,如果有違此誓,白苓將不得好死。”

  若塵氣急敗壞的按住她的唇,說:“小傻瓜,你這是在做什麼呢?你分明想氣死我。”

  “我這樣子發誓,你就不能讓我離開了,否則要是應了誓言,這輩子你一定會良心不安的。”白苓哭哭笑笑的靠在他懷裏輕聲細喃。

  他愛憐的撫觸她的臉龐,忘情地吻上她的紅唇,無限依戀……

  “走吧!”好急好急的聲音,顏君行拉著秦蕊不讓她再看下去。她覺得自己的身子模模糊糊的飄浮,像踩在雲端,很不踏實,完全沒有立足點,雙腿一軟差點無法站立。

  顏君行扶住她,氣憤填膺的說:“別這樣就輕易的被打敗,你要堅強接受這事實。”

  白苓及尹若塵倏然分開;白苓直覺地感受到有人在注視他們,而若塵雙眼的暫時失明,卻讓他訓練出靈敏的耳力,兩人同時回頭找尋出聲處。

  遠遠的,白苓見到有個洋娃娃似的小女孩驚恐地盯著他們,嬌小的身軀不可抑遏地發抖;本該是紅潤的麵容像個鬼似的毫無血色,像遭遇到強大打擊似的僵硬,彷佛石頭般動也不動,而旁邊的男人一直企圖想拉她離開。

  “是什麼人?”尹若塵側頭問著白苓。

  “不認識!大概是情侶吵架,我們還是回去好了。”白苓挽著尹若塵,平穩的離開花園。

  “他——尹泛宇——他。”秦蕊哽咽得發不出聲音來。她想開口喚住他的,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這怎麼回事?他居然能夠完全從容不迫的,用不認識的眼神從她臉上掃過,這到底是……

  她看得出來,他身旁的那名美麗無比的女子,臉上洋溢的幸福光彩,是騙不了人的,要是沒有深刻的感情為基礎,是無法顯露出來的。

  秦蕊心碎得像一堆無法組合的玻璃。她茫然了!有一股沒有未來的恐懼,她已完完全全被剛才的景象震垮了。

  “小蕊,你還不明白尹泛宇的為人嗎?你還願意心甘情願的再受傷害嗎?眼見為憑,雖然我們和他們的距離不是很近,但是尹泛宇的長像我可是看得一清二楚,別說我認錯人了,你該死心了!他這種處處留情的個性你是無法控製他的,事到如今,你也該清醒,理智的想想。”

  秦蕊忍不住地傷心落淚,空洞的眼眸充滿失望。

  飛機一落地,尹泛宇即刻租了車,直往秦蕊家飛馳而去,但一路上卻嚴重大塞車。

  天色已完全灰暗,尹泛宇卡在車陣裏頭進退不得。

  他煩躁的敲打著方向盤,終於能感受到秦蕊在他心目中的分量了;的確沒有任何一個女孩能夠讓他這般在乎,讓他這樣失控的想馬上擁有她。

  從第一次的偶然相遇開始,他就直覺認定她是他今生所要尋覓的人!

  叭!後麵車子猛烈的按著喇叭催前車快走,也把他從沉思中驚醒。車子還是大排長龍,也難怪他會脾氣火爆,實在是塞死人了。

  他受不了了,將車子停在路邊,忍不住打電話給秦蕊,心想,出其不意的來到洛杉磯一定可以給她—個意外的驚喜。

  “請問秦蕊在嗎?”尹泛宇難掩興奮之情。

  “那裏找?”是一位年輕男子的回音。

  “姓尹,秦蕊的朋友!”

  對方停頓了一段時間,才回答道:“對不起!她不想接你的電話。”

  “麻煩你跟她說,我是她在香港得朋友好嗎?”

  “她知道你是誰,但是她就是不想接你的電話,你聽清楚沒有?”

  “那你請她自己親口來對我說。”尹泛宇耐著性子,心想:這不可能的,難道又是她父親的意思。

  他隱約的穩到爭執聲。

  “喂!”秦蕊拿起話筒心灰意冷的出了聲。

  “小蕊!我是泛宇,我到洛杉磯了,我現在就馬上過去找你。”

  “你回香港去吧!我不想見你,你回去吧!”秦蕊努力的深呼吸以平穩情緒,雖費力的吐出每個字,但音調卻很冷漠無情。

  “你怎麼了?生病了嗎?怎麼回事——”尹泛宇尖銳的叫著,急得跳腳道:“不管了,我現在馬上過去找你,你等我!”他掛了電話就急衝而去。

  “喂——”

  顏君行歎口氣,把愣在原地的秦蕊手中的電話掛好。

  “他聽你的話,回香港去了?”

  “沒有!他說要馬上過來。‘

  “你還是寧願被他的花言巧語迷得團團轉,你還是一片癡心!康彩妮讓你睜隻眼閉隻眼,也就罷了,現在又多了一個不知身分的女人,你還不覺悟!那下吹——下次又是誰?哎!既然如此,我也無話可說,不過你真的讓我太失望了。”顏君行挫敗的語氣,讓她痛徹心扉。

  “不——”秦蕊捂著臉,說:“我不會再見他了。”她反身跑回房間去。

  顏君行滿臉得意的笑,抽著煙等待尹泛宇的到來。

  尹泛宇把車子停在秦家豪華大宅前,他一下了車就瘋狂的按著電鈴,卻無人應門,許久許久之後,才有管家慢吞吞的出現。

  “麻煩你通知秦蕊,就說尹泛宇找她好嗎?”

  管家橫了他一眼,慢條斯理地道:“我們小姐不在,出國去了,你走吧!”

  “不可能!她才跟我通過電話而已,怎會出國呢?你騙我做什麼,這樣好了,讓我進去找她。”尹泛宇心急如焚的怒吼,心揪的好緊。

  “不行!沒有主人的允許,誰也不能進去,你快點走!否則我報警,讓警方來處理。”管家不耐煩地要趕走尹泛宇。

  尹泛宇俊逸的臉孔浮現出少見的寒霜,冷的嚇人;他正欲再度開口,秦家的管家身後出現一位長相不俗的年輕人出聲道:“我來好了,你去忙你的吧!”

  顏君行清清喉嚨,朗聲地道:“尹先生,在香港你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物,怎麼到了美國就完全變成另個人似的,—點禮貌部不懂,要是傳開來,可是有損你們尹家的名聲喔!”顏君行半捧半嘲諷的說。

  尹泛宇半眯著眼打量眼前的男子,他是有著不俗的外表,但眉宇間卻有一股陰驚之氣,眼神變幻莫測,全身充滿危險神秘的氣息;上次在香港的百代招標會場上也曾見過他,照這情形來看,他既能在秦氏來去自如,那在秦家的地位必定也不低嘍!

  尹泛宇回應他,道:“我隻是要求見見秦蕊而已,並沒有惡意,為了這種小事而讓秦家所有的人出來推三阻四的,不曉得這又是什麼道理?”

  “我的道理就是她不要再見到你,她已經清楚知道你的為人了,所以不想再交你這個朋友,這個答案你滿意了嗎?”

  尹泛宇臉色泛白,咬著上唇,冷峻的說:“什麼叫做明白我的為人?秦蕊不會說出這種話來的,就算她有說好了,我也要她當著我的麵說。告訴你,以訛傳訛的話,我是不會相信的!”

  “嘖!你的臉皮也實在夠厚的,看樣子我得老實告訴你了,秦蕊已經答應跟我訂婚,反過來說我就是秦蕊的未婚夫,我現在就鄭重警告你,請你立刻離開,不要再來打擾我的未婚妻,聽到沒有!”顏君行耀武揚威的等著看尹泛宇受不了打擊,落荒而逃的景況•

  而尹泛宇麵容雖有些蒼白,但仍舊維持良好風度,忍住胸口澎湃激動的情緒,一逕平穩的答道:“不管你說什麼,反正沒有得到秦蕊的親口證實,你所說的每一個字我都不會相信。”

  顏君行的雙眸閃過一絲冷酷,極不友善的看著他,說:“事到如今,我該講的都已經講完了。也不想再跟你廢話,不過奉勸你快走,不然秦董事長回來看見你,到時候——”顏君行大笑,轉身進了屋子。

  “告訴秦蕊,我會在這裏等她,等到她出來說明一切,否則我絕對不會走的。”尹泛宇斬釘截鐵的對屋內的人大吼,表明心跡。

  秦蕊不安的在房間裏頭晃來晃去,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煩躁的甩著史奴比大玩偶,心跳不規律的忽快忽慢;她忍不住的偷偷掀開窗簾,瞄著一直停在門口的車子,也看見尹泛宇坐在車內頹喪的抽煙,她不禁囈語道:

  “兩天了,他就坐在那兒整整兩天,他吃什麼呀?還是一口飯都沒吃?那一定會餓壞的;還有,他有沒有喝水,聽說三天沒喝水會死人的!我要是不出去見他,他是不是就在門口等上一輩子?他怎麼又開始抽煙,地上全都是煙蒂,多的可以掃出一座小山來了!他難道不知道抽煙會殘害身體健康嗎?哎呀!煩死人了,怎麼辦?怎麼辦嗎?”她籲了一口好大好大的氣。

  “小蕊吃飯了!”朱翩翩上樓喚她,結果就看她坐立不安,心不在焉的。

  “小蕊你幹什麼?”

  秦蕊撇撇嘴,不說話。

  朱翩翩看到半掀起的窗簾,了然的道:“小蕊,你還放不下他。別傻了!這招叫苦肉計,你懂不懂?他就是要你同情他,放不下他,爭取到你的同情之後,再慢慢的引你上鉤。別被他騙了,你的口才又拚不過他,我保證你隻要踏出秦家大門一步,就又會被他耍得團團轉,別天真了……”

  “我知道,知道了,我不會見他的——”秦蕊啞聲的嚷著,眼淚也跟著掉下來。

  “這才對嘛!阿姨知道你很聰明,一點就通,這幾天你乖乖待在家裏,他要是見不到你,自然就會走的,別管他!你要是覺得無聊,我叫君行回來陪你,好不好?”朱翩翩開心的建議著。

  秦蕊搖頭,說:“不用了,我要自己一個人靜靜。”

  “好吧!那不吵你嘍!你要是想吃東西,再去廚房通知一聲。”

  秦蕊點點頭,目光又再度飄回到門外的尹泛宇身上。

  烏雲密布,雷聲轟隆,風勁愈來愈強,一顆顆鬥大的雨珠沒命似的瀉落,閃電也劃破天際像青蛇般的吐信,相當嚇人。

  天殺的,連老天都要來湊熱鬧是嗎?到現在真的是一頭霧水。秦蕊避不見麵,而又是哪來的謠言傳到小蕊耳朵裏呢?最糟糕的是,問題出在哪都還不知道,卻更有個男子自稱是秦蕊的未婚夫……,尹泛宇迷惘了!他打開車門站在車頭前讓大雨淋在身上,麵容凝重,無法言語的愁緒在身上擴散,一副很無奈的樣子。

  秦蕊目不轉睛的看著他的一舉一動,明亮的雙眸也開始淚眼汪汪,心想:難道真的誤會他了?他幹什麼遮掩折磨自己呢?作戲?還是真情流露?

  見他在大雨中足足站了三哥鍾頭,她再按捺不住了,想要下樓找他,暗忖:無論如何,是分?是合?總要說清楚!

  秦蕊一走到大門,就聽到朱翩翩不客氣的道:“不許你出去!為了你的將來,就算你怨我—輩子也無所謂,但就是不讓你踏出去一步。”

  朱翩翩擋在門口,誓死不讓她踏出家門一步;秦蕊看到她的神色,也打了退堂鼓,喪氣鬱悶地轉頭返回房間,重重關上門。

  “不行!非得出去不可,爬也得爬出去。”秦蕊心頭有一股小小的聲音在支持著她。

  秦蕊打開窗子,探頭望望,天色昏暗,視線不甚清晰,花園的工人全都進了小屋避雨,現在可說是四下無人!她偷偷將被單打結成一長條,讓它順滑到樓下,然後爬到窗口,雙手緊握住被單,從三樓緩緩的滑降下去。

  強風吹襲著,嬌小輕巧的秦蕊懸在半空中搖搖蕩蕩,站在門口的尹泛宇目睹這一幕,簡直被嚇得手腳發軟,眼睛睜得比銅鈴還大,嘴巴也合不攏,喉嚨咿咿呀呀的卻發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天啊!她可別摔下來,老天幫幫忙呀!”尹泛宇緊張的想衝進去救她,但秦宅高聳的圍牆及緊閉的鐵門,他根本無法進去。

  就在尹泛宇拚命祈禱下,秦蕊也終於平安的落到地麵上。


作者: 力寶龍    時間: 2022-8-8 00:09:17

第九章

  尹泛宇從鐵門的一個小窗口拚命向她招手,秦蕊一打開門,兩人四目交接,站在那兒動也不動,任憑雨水打在身上……

  “為什麼不接我的電話,也不肯見我?到底發生什麼事你該說清楚的。”尹泛宇心急之下,又被剛才的情形嚇呆了,一開口便劈哩叭啦的質問她。

  秦蕊眼眶一紅,生氣的捶著他,挫敗地道,連那悅耳的嗓音都變得喑啞。“你問我為什麼?這句話該是我反問你才對!你還裝蒜!可是——可是你們又在大庭廣眾下親親熱熱的。好!我不計較這件事,但是你來洛杉磯多久了,為什麼不來找我?要不是我親眼見到那女孩幸福洋溢的模樣,不然打死我,我也不相信你會處處留情!還有你——你居然能對我視而不見!而這麼多事加在一塊兒,你要我如何再相信你呢?”秦蕊—口氣指控反擊他。

  “小蕊!你到底在說什麼,我怎麼一句也聽不懂。我跟康彩妮的一切是清清白白的,你不相信的話,我可以找她來跟你對質;還有你說我在洛杉磯另有女友,你見鬼了!我到洛杉磯才兩天而已,而這兩天來;我一直待在你家大門口,那兒也沒去,你不信,你可以查查我的護照,是不是兩天前才入關的……”尹泛宇啼笑皆非的叫著,這是什麼跟什麼嘛!

  秦蕊哭得更傷心的說:“我沒冤枉你,那天在聖母醫院明明就看到你跟一個漂亮的女人相依相偎,你還死不承認!你存心耍我是下是?”

  尹泛宇倒抽一口氣,腦筋一轉,終於明白她說的是誰了,真是又好氣又好笑。

  他胡亂喊一聲:“跟我來。”不顧兩人都像落湯雞般,就把秦蕊往車內塞。

  “再不把這事盡快解釋清楚,她一定會恨我一輩子的。”尹泛宇心焦的想。

  尹泛宇開了車揚長而去,等到朱翩翩發覺時,車子已不見綜影了,無奈下,她也隻有趕快打電話通知顏君行。

  白苓緊握住若塵的手,極力控製自己的語氣,讓人聽來是神色自若的道:“若塵!明天的手術一定沒間題,你不用擔心。”

  尹若塵朝她一笑,輕柔的拍著她的手背,說:“我會給自己信心的。”

  突然,門旋風似的被打開,尹泛宇拉著秦蕊濕答答的出現在他們麵前。

  白苓轉頭看清來人,奇怪道:“泛宇!你怎會弄成這副狼狽樣?”

  尹若塵也接著道:“泛宇嗎?什麼時候到洛杉磯來,怎麼沒事無打電話通知一聲。”

  秦蕊傻楞楞的睜大亮麗的雙眸,心想:兩個尹泛宇,一模一樣,這——,再揉揉眼睛看——還是兩個人。真的不是眼花!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都弄糊塗了!

  尹泛宇壓低聲音,道:“你明白是你自己弄錯了吧!眼前這個人是我的雙胞胎兄弟,身旁的女孩是他未來的老婆,古語有雲,朋友妻不可戲,更何況是自己兄弟的老婆呢!所以你放一百二十個心好了,我絕不會跟我兄弟爭老婆的。”

  秦蕊的俏臉紅通通的,半撒嬌的嘟嚷道:“誰叫你不跟我說清楚,隻說你有個兄弟,我怎麼知道你們兩個人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雙胞胎,害我——害我錯怪你,是你自已不對!”

  尹泛宇憐惜地揉揉她的秀發,說:“全是我不好,千錯萬錯全是我的錯,現在真相大白,你氣也該消了吧!”他在她臉頰親了一下,又說:“以後可別再玩這種遊戲,我會瘋掉的。”

  “討厭!人家在看我們了。”秦蕊羞得想挖個地洞鑽進去。

  白苓開口說話也稍解秦蕊的困窘。“這小姐我見過,隻是沒想到她是你的朋友,我猜她大概是把若塵誤認是你吧!其實這也不稀奇,以前這種情形也在我身上發生過,所以我很了解。”

  泛宇和若塵會心一笑。

  秦蕊觀察到尹若塵那深黯的雙眸似乎是看不見,心想:這其中到底有些什麼隱情呢?她即刻忘卻剛才的尷尬,好奇地問:“你們是不是也有一段纏綿悱惻的愛情故事?”

  白苓朝她說道:“我們的事三天三夜也說不完,讓泛宇慢慢告訴你吧!若塵明天一早還要進行手術,現在先讓他休息。”白苓深情的目光再度移回若塵的身上。

  尹泛宇和秦蕊很有默契的一起退出病房,並且找了間服飾店換下全身濕透的衣裳,然後找了一家嶄新的咖啡店,坐下來談話。在路上尹泛宇已將尹若塵的事情大致講了一遍,秦蕊聽得感動莫名。

  “會發生這些誤會,該怪我沒能事先詳細跟你說清楚,我也真的太大意了,讓你受這麼多的委屈。”

  秦蕊低著頭,可憐兮兮,怯聲道:“對不起!不遇你放心,一定不會再有下一次了,我以後—定查清楚真相再生氣。”

  尹泛宇幹笑一聲,說:“這次已經夠嚇人了,拜托!千萬不要再有下一次,我可不想嚇出心髒病來。”他抬起吔的臉,困惑地問:“小蕊!我待在你家門口的這兩天,曾有個男子告訴我說,你已經答應跟他訂婚,真有這回事嗎?”

  秦蕊失聲驚呼:“沒有!你聽誰說的,我沒有要跟任何人訂婚啊!沒這回事!”她被這消息攪得很不舒服。

  尹泛宇聳聳肩,道:“我隻見過他兩次麵,第一次是在百代招標的會場上,第二次就是昨天,他警告我,並以未婚夫的姿態叫我離開你,那樣子看來是相當的篤定。”

  “君行——”秦蕊輕敲桌子,然後才恍然大悟的替他解釋,說:“君行他是故意騙你的,目的是為了趕你走,讓你別再來糾纏我,他也是為我好,所以你千萬別跟他生氣,君行很疼我的,從小到大他就像是大哥哥一樣的照顧我。”

  “哦!”尹泛宇若有所思的悶哼一聲,看著秦蕊那張無邪的臉孔,心想:她對顏君行的感情單純的沒有雜質,這點是可以確認的,但他那個人可沒秦蕊說得如此善良,在他那張吸引人的麵容下,包裝了什麼,這就值得推敲了。

  “楊經理,還押不押啊?”楊文祥的手心早已經濕透,他拿著手帕在臉上努力擦拭著。

  他把籌碼拿在手裏,舉棋不定的不知道要押哪邊;這兩個月來他已經把所有財產輸光了,就隻剩下手頭的這五萬美金;四周的人七嘴八舌的給他建議,替他擔心。

  這是最後一把了,他一咬牙,閉上眼睛,孤注一擲,睹上了。“神呀!幫幫忙吧!一定要贏,否則——否則的話——”楊文祥內心不斷的祈禱著。

  九點莊家贏,楊文祥心口一緊,臉色發青差點休克。心想:毀了!完了!死定了!一生辛辛苦苦賺來的積蓄全玩完了。他身上的汗水更是涔涔而下。

  “楊先生,你欠的債該還了吧?”小四刁根煙,冷冷的看他把最後的一筆錢輸光。

  “小四!我——我現在身無分文,你再寬限幾天,我一定盡快想辦法籌錢給你。”楊文祥愁容滿麵,圓滾滾的臉孔已因為害怕而不成人形。

  “哈!哈!天大的笑話,秦氏的高級主管楊大經理會連這點小錢都付不出來,你以為我是三歲小孩會相信你的鬼話。”

  “我沒有騙你!我的薪水也隻夠糊口而已,否則我也不必到這兒來想撈一筆,沒想到卻弄成今天這種局麵。”

  “別在我麵前哭哭啼啼的!”小四隨手抓住揚文祥的領口,有意無意的現出腰帶的手槍,說:“本金連同利息五十萬美金,今天一定要給我。”

  “別這樣!我——我給你下跪,再給我一點時間,拜托你!”楊文祥已作勢要跪下,完全不理會旁人嘲弄的眼神,事到如今已火燒屁股,就算丟臉也無妨,性命重要多了!

  小四凶神惡煞地說道:“就算你給老子下跪,老子也不會買你的帳,今天我見不到錢,你就得躺著出去,哼!先把你的腿打瘸再說。”

  小四左踢右打的,把手無縛雞之力的楊文祥揍得毫無招架之力。

  眾人就看著楊文祥被打得鬼哭神嚎,誰也不願出麵製止,冷眼旁觀這一幕。

  “住手!”突然,顏君行喝止住小四,扶起楊文祥問道:“怎麼回事?”

  楊文祥唯唯諾諾站在一邊,啞口無言,一旁的小四則大呼小叫的道:“這老小子欠我五十萬美金,一拖再拖,老子要他十天把錢還來。”

  顏君行臉色大變的問:“你真的欠他這麼多錢?”

  楊文祥不敢回話,隻是悶哼一聲!

  “楊經理你是秦氏裏頭重要的主管,一向潔身自愛,沒料到你居然會涉足睹場,還捅出這麼大的漏子,要是秦董事長知道的話,你就得馬上卷鋪蓋回家。”

  “我——我一時鬼迷心竅才……,你千萬不要讓董事長知道,否則我所有的前途將全化為烏有,千萬不要啊?”楊文祥苦苦哀求。

  “喂!喂!你們一搭一唱的,有完沒完,我沒有心情看你們演戲。”小四又猛力推了楊文祥一把,掏出懷裏的槍指著他的頭,說:“快點拿來!”

  楊文祥全身打哆嗦,而整個賭場靜的連根針掉落地麵,都清晰可聞。

  一分鍾的時間卻有如過了一世紀那麼的長!

  “把你的槍收起來,他的債我來負責!”顏君行豪氣的道。

  楊文祥和小四全愣住,轉頭看著他。

  “我沒聽錯?你要負責?五十萬美金哎!你開玩笑?”小四怪叫的喊。

  “你耳朵要是正常的話,我也不必再重複一次。”

  有人肯替楊文祥還債,小四的臉色馬上有如翻書般快速轉換成一個大大的笑容。

  “你不是在開玩笑?”楊文樣也滿臉期待的盯著顏君行的臉龐,所有的希望全在他的一句話上。

  “我顏君行說話算話,你不必懷疑。”他從修裏掏出—本支票簿,毫不猶豫的簽下五十萬的數字,拿給小四說:“明天就可以兌現,你拿了錢之後,這件事就到此為止,要是讓我知道你再來騷擾楊先生,你也別想有好日子過。”

  小四甩甩支票,說:“錢到手了,一切都好談!我也不喜歡血腥暴力。”然後他瞅著楊文祥,說:“你運氣好,遇上貴人,否則我不會這麼簡單就便宜你的。”

  “少廢話,快滾!”顏君行厲聲道。

  小四摸摸鼻子,識趣的離去。

  “你跟我來!”顏君行隨後叫楊文祥一起出去。

  “咚!”一聲,楊文祥跪在顏君行麵前感激涕零的說:“謝謝!太謝謝你了,否則我這條老命早被閻王收走了。”

  顏君行扶起他,安慰道:“你是個人才,隻不過一時糊塗才搞成這樣,人非聖賢,孰能無過,這次的事我可以裝作沒有看見,你放心,更不會有半點風聲傳到董事長那邊。”

  “謝謝!謝謝!”除了這兩句話之外,他再也想不出別的形容詞來表達他對顏

  秦冠豪為人剛愎自用,容不得人犯一點點的錯,藥是讓他知道這事,不被開除才怪,甚至那筆豐厚的退休金也甭想到手;更絕的是,隻要是秦冠豪不用的人,別的公司也不可能用,因為他會放出風聲讓這人在這一行混不下去。

  顏君行幫了楊文祥這一次大忙,怎不會讓他感動得要掏心掏肺呢?

  “楊經理,好好為公司做事,這五十萬美金就當作是感謝你這麼多年來替公司賺這麼多錢的報酬。”顏君行好人做到底的說。

  “我一定會好好做的!我的所有完全是您賜給我的,隻要您講一聲,就算要我的命,我都會雙手奉上。”

  顏君行已經成了他生命中的救世主,現在就算要他為他赴湯蹈火,也在所不辭了。

  秦氏機構辦公大廈。

  “董事長,西區海灣發展計畫,洛杉磯州政府已經規劃完畢,我們的投標單也送出去了,這個月二十日將會公布得標廠商。”威爾正向所有與會的秦氏主管及秦冠豪做報告。

  秦冠豪偏頭問顏君行:“這件事情的計畫準備就緒了吧?”

  顏君行起身,恭敬地回道:“在洛杉磯這地區來說,秦氏是個信譽卓佳的大企業,洛衫磯政府也有這項認知,我想應該不會有太大的問題,以我的評估,我們的機會最大。”

  “這話可是你說的,我可不想讓香港的事件又再度重演,這麵子我可丟不起。”秦冠豪至今想起那件事,內心依舊忿忿不平;再則尹泛宇最近人也在美國,小蕊也不聽他的阻止,仍然跟尹泛宇走得很近,想到這事他就氣得眼睛發紅,嘴唇泛白,心頭的怒火更熾烈。

  “董事長,這裏沒有一個康彩妮跟他裏應外合,洛杉磯政府也不會用這種卑鄙的小人,所以您大可以放心。”

  在威爾所搜集的資料中,赫然發現百代跟尹氏對這個開發案也有興趣。哈!他們居然開始侵略秦氏的大本營,難怪秦冠豪有如芒刺在背之感,深怕這次又功虧一簣,使他在地產界威名掃地。

  “君行,這次所有的計畫我要完全參與,一切由我來布局,我不相信會輸給一個乳臭未幹的小子。”

  “是的!”顏君行麵無表情,聲音冷冽的道。

  “喂!小蕊,別再折磨這盤肉了,可憐這神戶牛排已經被你砍得慘不忍睹了,你還不住手。”

  秦蕊回過神看著牛排,真的被她切得亂七八糟、慘不忍睹,她吐吐舌頭不好意思的笑笑。

  “想什麼?”尹泛宇試探性的問:“真要把彩妮找來嗎?”

  秦蕊慌忙的搖頭:“我不是在想你和康彩妮。”她繼而低頭輕輕地道:“我隻是感覺人生真的很奇妙而且無法掌握。一次小小的偶遇能讓我們相知相許;又如若塵及苓姐,為了彼此,真的是無怨無悔的付出,願意犧牲自己的幸福隻為成全對方,隻要看到對方快樂也就能心滿意足,這份情實在令人感動,哪像我隻想到自己,從不換個角度來看待事情,結果弄得一團糟,還差點——差點就把自己的幸福推走,這還不夠愚蠢嗎?”

  “沒有人一生下來就能把事情掌握到完全依照心中所想要的,而命運更是奧妙。其實這一連串的事件也正好考驗我們,如果彼此真的真心相待,那麼就能共同去克服這些障礙,要是一方放棄了,也代表我們真的無緣了。”

  “泛宇!如果那天我沒有從窗戶爬下來,你會在門口等我多久呢?”秦蕊稚氣的問。

  尹泛宇眨了眨眼,泛起一個瀟灑的笑容,淡淡的反問:“你猜呢?”

  秦蕊伸出十隻細長的手指頭,道:“十天。”

  尹泛宇促狹的撇撇嘴,不發一語,隻是搖著頭。

  “九天。”

  尹泛宇依然搖頭!

  “八天——五天——”秦蕊順序的倒數下來。

  隻見尹泛宇一直晃著腦袋,說不是。

  秦蕊愈數愈沮喪的說:“三天……”聲音細如蚊聲。

  尹泛宇不忍繼續捉弄她,握住她的手,專注誠心地道:“你的指頭數不出來的。告訴你,如果你不出來見我,我會在門外等你,等到我老,等到我死,等到你站在我麵前告訴我你的決定。”

  秦蕊默默不語,眼中盡是無比的感動,不禁熱淚盈眶,淚水滑落衣襟。

  泛宇拭去她的淚痕,說:“我不是隻有說說,哄你開心而已,給我時間,讓行動來證明我的承諾。”

  秦蕊拚命抑製自己想哭的情緒,她不願再做—個隻會哭泣的小女孩;她要成長,她要堅強,因為他們要走的路並非一片平坦,是有阻礙、有荊棘的。“我們齊心來突破一切的阻隔,OK?”

  同時浮現在他們腦海中的,就是秦冠豪那張固執己見的剛毅麵容。

  秦蕊吸吸氣,問道:“泛宇!我聽爹地說,你跟百代合作,也要爭取西區海灣的發展工程。”

  “是的!百代本身的基礎就在洛杉磯,這次和他們共同合作來爭取,對尹氏來講是一次很好的機會,在商言商,我沒理由放棄。”

  “可是我爹地那邊很不高興,他跟君行都說你得寸近尺,我怕他們對你誤會更深。”秦蕊憂心忡忡的道。

  “如果我放棄,且不是又被他們說成我沒誌氣、沒擔當?你放心!我一定公平的與你爹地競爭,你也不想讓人說我懦弱吧!”

  尹泛宇又停了好一會兒,突然冒出一句文不對題的話來。

  “你爹地對顏君行這個人很信任嗎?”池臉色怪異,沉吟的道。

  “我爹地娶朱阿姨的時候,我們就認識,前前後後加起來也十多年了。我沒有其他兄弟姊妹,而且君行從小就聰慧過人,我爹地也有意栽培他。他在我爹地身邊跟進跟出這麼長久的時間,就算爹地不是完全信任他,至少也會聽個幾句,而且他對我們父女也算是盡心盡力。”

  “這樣說來,他在你們身上下過不少功夫。”

  秦蕊困惑地問:“你這句話很奇怪喔!有特別的含意嗎?”它皺起眉頭,說:“你該不會是嫉妒吧!”

  尹泛宇微笑不語,也不曉得打什麼啞謎。

  秦蕊隨即舒展雙眉,吃吃笑起來。“喔!原來你也會吃醋。”

  尹泛宇捏捏她的小鼻子。“是呀!他跟你青梅竹馬,而我才跟你認識三個月,想到他能跟你一塊長大,分享你的童年,我就嫉妒得要命;不過也沒關係,往後你我有一輩子的時間朝夕相處,會嫉妒死的,應該是他。”

  秦蕊想到昔日顏君行向她示愛的情景,心有愧疚的說道:“我對他隻有兄妹之情,這點你絕對要相信。”

  “我明白。如果你真對他有意思,我想我也不能夠在你心中占上一席之地了,隻不過我感覺他並不是個簡單人物;還有件事我一直擱在心裏,不曉得該不該開口?但是以現在的情勢看來,應該讓你知道。”

  “什麼事?神秘兮兮的。”秦蕊睜大眼睛的說。

  “其實上次在香港,百代會跟尹氏合作而舍棄秦氏最大的原因,是因為近年來秦氏的工程被懷疑有偷工減料的情形,而遭到舉發後,也不曉得利用了什麼關係全給壓製下來。百代為預防萬一,不想冒這種危險,才放棄合作了二十年的夥伴,真相就是如此。”

  “不可能的,會不會是同業競爭,惡意中傷?”

  “這消息息在地產界愈傳愈廣,秦氏難道都不知道?”

  “可是真的不可能啊!雖然我沒有直接參與過秦氏的內部作業,但據我所知,爹地他人雖然懷疑心重,固執到有些不近人情,但是對所有的工程他一向戰戰兢兢,否則秦氏早就名譽掃地,也不可能屹立在洛杉磯這麼長久的時間。”秦蕊急著解釋。

  “小蕊!你別衝動。我明白你父親不會,他也沒必要這麼做,我是擔心底下的人,樹大有枯枝,誰也無法保證每個員工都是正正當當的,一顆老鼠屎會壞了一鍋粥,這道理你懂嗎?”

  秦蕊神情有些恍惚地緩緩道:“那我該怎麼辦?”

  “你對秦氏的業務了解並不多,也無從插手,現在唯一的方法,就是找個適當時機,告訴你父親要他多加小心防範。”

  “我會試試看。”

  看她眉頭深鎖,憂心的神色,尹泛宇不禁自責為什麼要給她這麼大的壓力,於是笑了笑,轉移話題道:“若塵明天就可以拆線了,我們得過去陪陪他們。”

  “泛宇!我很擔心、要是手術沒有成功的話,那苓姊怎麼辦?”

  “不會有這種情況的,我們全家人都有信心,況且老天會疼惜好人,我相信絕對會成功的。”

  昏黃的燈,透露出幾分神秘,方形的辦公桌散放著幾本卷宗,一位六十歲左右的男人沉穩的坐著,他的外表雖已布滿皺紋,但臉上那抹自信的光芒,配合洞悉世事的眼神,明白顯示他是個有智慧的長者。他看著眼前的年輕人平淡地吐出:“這是洪幫最近的動態,你拿回去研究—下。”他推推鼻子上的眼鏡,指示的續道:“一切要麻煩你。”

  邵南星瞄了一眼桌上的資料,沉思道:“當初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挑掉洪幫的老窩,洪順天也已經入獄服刑;怎麼才短短兩年時間,他們就能夠再度重整旗鼓,而我們的人也沒能及早發覺他們的企圖。”

  “他們保密得很周全,才導致情報網忽略掉,現在已查到繼任洪幫老大的叫柳中霖,原本在洪幫隻是個不起眼的小角色,他可能是刻意隱瞞實力,又逮到洪順天入獄,洪幫瓦解的機會,僅僅花費一年的時間就坐上洪幫龍頭的位置。這個人也算厲害,這一年來又已吸收回原本已四分五裂的分子,企圖擴大洪幫的勢力,趁著他們還沒恢複到以前的實力,絕對不能讓他們繼續茁壯,出來危害社會,所以我們該插手管這事。”

  邵南星那一百八十公分的高挑身材,穿著合身的黑色衣服,渾身上下散發出危險的氣質神韻,如蓄勢待發的猛豹,帶著一股奪人的氣魄,問:“查得出他們的經濟來源嗎?”

  一個幫派想要重新建立,錢是唯一的基礎,若沒有錢,想養一大群人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年長者咳了一聲,輕聲地道:“我懷疑他們跟洛杉磯方麵的一知名大企業有往來,但是受限於沒有實際證據,所以也隻能讓你當作參考,所有的線索全寫在資料上頭了。”

  “我知道了!”他隨手抓起桌麵上的卷宗夾,轉身開門出去了。

  在炙熱的陽光強烈照射下,他戴上掛在胸前的墨鏡,掩住如星子般的雙眸,瀟灑不羈的邁步離去。

  麥克醫生幫尹若塵解開繞在眼睛上的一層又一層的紗布,白苓、尹泛宇、秦蕊圍在旁邊,手心更是緊張得直冒汗——所有成敗全在這一瞬間了。

  “若塵,我現在拿掉紗布,你先慢慢適應光線,再慢慢睜開眼睛,不要急。”經過麥克醫師一步步的指示,尹若塵感受到陽光的照耀,有白白亮亮的感覺!

  “對!慢慢來,等一下就比較適應了。”麥克醫師相當滿意這次手術的結果,不慌不忙的引導尹若塵睜開雙眼。

  尹若塵半眯的眼看見了四條人影在眼前晃動,仔細一看,個個臉上全盈滿關切之情!

  泛宇以及穿著製服的麥克醫生;洋娃娃似的俏麗女孩,是秦蕊吧!還有,長久以來一直陪在自己身邊的至愛——白苓。

  他把眼神定在白苓臉上,她那嬌豔的容顏有幾絲憔悴,不過現在浮現出快樂,浮現出欣慰,更有訴不盡的濃情蜜意,若塵緊緊握住自苓的手,掩不住的興奮,喃喃地道:“我看見你了!”

  白苓摟住他的脖子輕輕啜泣,有些不知所雲地說:“太好了!都過去了,一切的苦都熬過去了!太好了!”

  尹泛宇、秦蕊也在旁邊雀躍的連嘴都合不攏,歡樂的笑聲持續約十分鍾,麥克醫生才插嘴道:“今天先到此為止,繼續治療一個星期後,就可以完全痊愈了。”

  兩對戀人同時向這位盡心盡力的老醫師深深一鞠躬,致上最深的感謝,四個人的眼角都有些潮濕。

  “若塵,我去打電話通知爹地、媽咪這個好消息。”尹泛宇拉著秦蕊退出病房,留下若塵和白苓單獨敘情。

  這些日子的焦慮、不安、痛苦、折磨,都隨著手術的成功,全部煙消雲散了。從此若塵和白苓將會好好珍惜兩人相處的時光,並且努力經營未來的日子,畢竟這樣的幸福得之不易啊!

  “阿姨喝香檳?”顏君行倒了一杯香檳,拿給朱翩翩。

  “別忙了,你坐下來,我有話問你。”朱翩翩愁容滿麵、心事重重的樣子,深沉得讓人不知所措。

  顏君行聽話的坐在她身旁,問:“那老頭子又搞出什麼麻煩來,瞧你一副大難臨頭的模樣。”

  “不是老頭子,唉!是秦蕊,我問你,那丫頭從早到晚跟尹泛宇混在一塊,你怎麼一點也不擔心?要是他們真的生米煮成熟飯,那——那怎麼辦?你這個乘龍快婿的位置豈不飛了?你還無所謂,也不管管,我都快煩死了!”

  顏君行笑笑,才道出:“以目前情勢來看,秦蕊對尹泛宇是死心塌地了,我如果硬要拆散他們,可能會造成更大的反效果,未必對我們有利。我想過,就算得不到秦蕊,無法如願成為秦氏的接班人,那也沒關係,我另有打算,我不會傻到讓自己毫無退路。阿姨!你就不必替我瞎擔心了。”他解釋著他的計畫。

  朱翩翩激動的握住他的手,說:“別嫌我羅羅嗦嗦,我是擔心啊!你要知道,我永遠忘不掉以前的那種日子,那種身上隻有幾百元的可怕經驗,依然緊緊的纏繞著我。你知不知道,我常一覺醒來,還以為現在的一切隻是場夢而已。我處心積慮用盡各種手段,好不容易才坐上秦冠豪正室妻子的寶座,無論如何我也不會鬆手;秦冠豪那古怪狐疑的脾氣,我一忍再忍,為的隻是要贏得他的信任,尤其二十多年來你跟在我身旁,我都不敢,也不能認你,兒子!我親生的兒子啊!我卻——卻隻能讓你喊我阿姨,你要了解,這完全是情非得已,你要原——原諒我。”她說完早已泣不成聲。

  顏君行安慰的環抱著自己的親生母親。“我怎麼會怪你呢?我也知道你是疼我,愛我,才出此下策。你忘不掉以前的日子,我同樣也忘不掉,笑貧不笑娼的生活,我也有深刻的體認;小時候被人追打、被人臭罵、被人恥笑的日子,更是一幕一幕刻印在我腦海中,提醒著我,絕對不能再讓人看不起了!好不容易有天賜良機,我當然會好好把握。你放心!以前的情況,我絕對不會讓它再度重演。”他字字句句斬釘截鐵的道。

  朱翩翩殷殷注視著顏君行,心中一片酸楚,說:“孩子,苦了你!”

  他搖搖頭,不以為意的說:“為了我們母子倆往後的榮華富貴,這點小小的委屈,算不了什麼。”金錢萬能、是他這一生永遠奉行的規條。

  他突然靈機一動,問:“老頭子最近有沒有什麼不尋常的特別舉動?”

  “還不是老樣子!隻是他最近跟秦蕊冷戰,見了麵一句話也不說。不過,西區工程的事他倒挺在意的,常常半夜爬起來研究,就這樣!啊!我想起來了,昨天他曾叫陳律師到家裏來,不過談些什麼內容,我就一無所知。”她詫異的續道:“會不會有問題?”

  顏君行心中思忖:找陳律師?看來是有重大的事情要交代,否則一般小事他都會交代我處理,既然刻意避開我,一定有問題,看來得查查才行!

  他轉身,慎重其事的交代說:“阿姨!這事情關係重大,我們要想法子打開保險箱,看他跟陳律師交代些什麼?我要知道,老頭子是不是真的已立下遺囑了?”

  朱翩翩有些慌了的說:“立遺囑?他會怎麼分配?”

  “這就是我想知道的答案。”

  “好!我會找適當時機。對了!這次西區工程,秦氏應該勝券在握,不會再弄得血本無歸了吧?”

  “是的!我肯定不會再有出乎意料的結果,所有的計劃我都積極的在運行。”

  “那就好!上次功虧一簣少賺了一大筆錢,這次得連本帶利要回來。”

  “阿姨!這回我們還是賺不回來。”

  朱翩翩訝異的提高聲量,道:“你剛才不是胸有成竹?”

  “是胸有成竹,沒錯!但我是胸有成竹的要讓秦氏再次落敗!”

  “喂!你們知不知道,今天一太早董事長就已經吩咐秘書在希爾頓飯店定好位子了,準備晚上開場慶功宴。”公關部主任羅傑興匆匆地跑到財務部,悄悄的咬起耳朵來。

  “這麼快就訂好位子?董事長未卜先知,測得出來,咱們今天一定穩操勝算。”財務部門的湯瑪斯好奇死了。

  “當然啦!聽說董事長這次卯足全力,打跛頭都要爭取到這項工程,而且秦氏是屬一屬二的大企業,舍我其誰。”

  “可是上次在香港還不是栽了個大跟頭,聽說打敗秦氏的香港尹氏機構這次也參加了,我怕又會重蹈覆轍。”

  “呸!呸!烏鴉嘴!這話要是傳出去,這下你可吃不完兜著走。”這句話嚇得湯瑪斯左顧右盼,深怕董事長的眼線布在他四周;禍從口出的道理,他可是一清二楚。

  “喂!快回辦公室,董事長他們上來了。”聽到這句話,所有聚在一塊討論的人全一哄而散,否則若被抓到,保證會被數落到耳朵生繭。

  這時董事長專用的電梯門正巧同時打開,秦冠豪臉色難看之至,甚至灰白裏透青,跟在他身後的顏君行、威爾、楊文祥及其他助理也同樣寒著臉,顯得十分無奈的跟隨著秦冠豪進了會議室。

  “啪!”秦冠豪將所有資料全甩在桌上,怒目大睜,完全是一股山雨欲來的暗沉。

  威爾狀起膽,艱辛的開口道:“董事長!商場競賽,勝敗乃兵家常事,您別為這事氣壞身子。”

  秦冠豪酷寒的眼神冷冷地橫掃過在座的人,氣得連說話的聲音都啞了。“你們全是飯桶!事前評估怎麼做的,事前的工作又怎麼打點的,你們每個人不是都自信滿滿,保證萬無一失,結果——結果又是敗在百代及尹氏的聯手下,這還不夠丟人嗎?”

  眾人全低著頭,大氣不敢喘一口,不敢再說半句話,心頭皆暗暗叫苦。所有的前置作業,秦冠豪都全程參與,這次的失敗該負絕大部分責任的是他,可是,這話誰也不敢出口,誰也沒有那麼大的膽子敢捋虎須,不過個個心知肚明,其實他掙的並不是這項工程,他掙的是麵子——輸給一個小他二十歲的後輩小子,夠他嘔的!

  是誰不怕死的,在這時候敲會議室的門。顏君行走向前開了門,隻見一位顏君行的部屬拿了張紙給他,在他耳邊私語了幾句,然後就退開,關上門。

  顏君行彈彈手頭上的資料,站在秦冠豪身旁,氣憤填膺的大吼:“各位!為什麼我們全體總動員日以繼夜的努力卻得不到勝利,如果真是我們辦事不利,我們可以全體辭職以示負責,但是原因並非出在我們身上,而是——”每個人的目光全專注在他身上,等待他下一步的解答。“尹氏及百代買通委員會中的一些人,散播不利於秦氏的消息,說我們秦氏財務發生危機,根本無法勝任這項工程,委員會聽信謠言,才做出對秦氏不利的決定。”

  “老天啊!”

  “太卑鄙了!”

  “真是不擇手段!”眾人全七嘴八舌的同聲討伐尹氏。

  秦冠豪赫然起身,滿臉憎恨的踏出會議室,走出秦氏大廈,顏君行隨即跟在他身後,留下一群愣住而不知所措的員工。

  不一會兒人聲鼎沸,全聚集在一塊討論這件事情的始末;不過,唯一可以確定的是,今天晚上希爾頓飯店那一餐是甭吃了。

  “太太、小姐,下午茶,請慢用!”傭人準備好茶點端給朱翩翩及秦蕊飲用。

  “謝謝!”秦蕊輕輕啜上一口。

  “這兩天你好像沒跟尹泛宇在一起?怎麼!吵架了嗎?”朱翩翩不滿的說著。

  “沒有!他隻是近來很忙,何況我們也沒必要天天站在一塊。”秦蕊不是聽不出朱翩翩不滿的語氣,隻不過現在這種情況,實在容不得再加深彼此間的誤會。

  門“碰!”一聲,也可說是一腳被撞開的。

  “爸!怎麼今天這麼早回來?”秦蕊撒嬌的摟住他的臂膀叫道。

  秦冠豪撥開她的手,瞥了一眼,坐了下來,眼神似乎可以噴出火來。

  秦蕊被她父親怪異的舉動給嚇傻了。

  “老爺!誰得罪您了?看您臉色這麼難看,小心注意自己的身體。”朱翩翩隨即吩咐女傭道:“快幫老爺燉盅燕窩消消氣。”

  “不必了!這把火不是容易熄的。”他吹胡子瞪眼睛的對秦蕊,道:“我警告你!從今以後,不許你再去見那個尹泛宇,如果不聽話,我馬上登報跟你斷絕父女關係!”秦冠豪毫不留餘地的說。

  秦蕊臉色霎時一片慘白,念頭一轉,該不會是秦氏又敗下陣來?

  她委屈的開口道:“爸!商場競爭有輸有贏,大家公平競爭,您犯不著氣成這樣,何苦讓人認為我們輸不起。”

  “公平競爭?”他怪叫連連,道:“那個自認謙謙君子的尹泛宇敢心中無愧的對天發誓,說他一切全是公平競爭得來的嗎?”秦冠豪滿腔怒氣全發泄出來。

  “為什麼不能。爸!您對他真的是成見太深了,您不能隻看表麵,我向您保證,他行事絕對正正當當。”

  “哈!在香港有個康彩妮跟他勾勾搭搭,他利用女人搶了百代的生意;這次又耍花招,到處散播秦氏財務不健全的謠言,又搶了這次合同,這種不擇手段的卑鄙小人,你居然會喜歡,我實在很佩服他灌迷湯的本領。”

  “爸——”秦蕊也慌亂的辯白道:“我不相信他會這樣子,我可以叫他來求證;還有您知不知道,現在外頭都在流傳秦氏的工程有偷工減料的嫌疑,很多同業已經開始注意我們了,這消息您曉得嗎?”

  默默站在一旁看他們父女倆對峙的顏君行心猛跳了一大下,卻聰明的沒答腔;腦海裏開始快速的回想是哪個環節出了差錯,否則秦蕊哪來的消息?

  “嗬!秦氏會偷工減料!這惡毒的話又是出自誰口中?尹泛宇!他—定要逼得我們父女反目成仇,他才高興是不是?”秦冠豪瀕臨瘋狂的咆哮著,所有的怒氣一古腦兒全發作。驚天動地的吆喝著。

  秦蕊話一出口就懊悔了,情急之下全說出來。豈不火上加油。

  秦冠豪果真氣急敗壞的嘶聲怒罵,誰也不敢出口相勸,隻見秦冠豪愈吼愈激動,臉色由白轉紅又漸漸轉成不正常的紫青,一陣痙攣,渾身無力的緩緩地癱軟在地上。

  “爸!”眾人七手八腳的扶起他。

  “快——快送他到醫院!”秦蕊哭喊著,怎會出現這種狀況,他身體一向非常健朗的。

  顏君行急忙把他抱上車,急駛而去。

  “千萬別出事啊!”秦蕊淚流滿麵,抽痛的心暗暗祈禱著。

  “醫生,我爸情況如何?”秦蕊捉住醫生的手臂,焦急的問。

  “情況已經穩定,你們待會兒可以進去病房看他,不過別太刺激他了。”

  秦蕊鬆了一大口氣,強烈暈眩感襲擊而來,顏君行扶了她一把,幫她擦掉似乎流不盡的眼淚,然後一行三個人踏入病房。

  秦冠豪精神委靡閉著眼躺在病床上,手臂上插著點滴管,原本精神奕奕、滿懷豪情的氣勢已不複見,眼前的隻是個六十多歲的老人家,是個不堪一擊的老人啊!

  秦蕊責怪自己的任性,責怪自己為什麼無法替年邁的父親解憂,反而造成他額外的負擔。

  該如何做?該如何才能化解?秦蕊想得頭好痛!

  “小蕊!你照顧董事長,我先送阿姨回去拿點替換的衣服過來,就讓董事長在醫院休整幾天,等好一點再回去。”

  秦蕊點點頭,此時此刻她所有的注意力全集中在父親身上,無心再去管其他的雜事。

  顏君行、朱翩翩轉身離去。

  秦蕊坐在病床上握住父親的手,堅定的眼神卻包含著無奈,說:“對不起!都是我不好,惹您生氣,可是我真的不是故意要頂撞您,我明白,您怕我涉世不深被人家的花言巧語所欺騙,但您該了解,我二十一歲了,不再是一個天真無邪的小女孩,不能再活在您掌心中而不知天高地厚;我該學習分辨是非黑白,我要能判斷我交的朋友、我的未來。尹泛宇對我來說是一位良師益友,跟他相處我很放心、我很快樂,我的人生開始有生氣,我愛他並非一味的盲目,我愛上他是因為他有值得我愛的地方;我真的不願離開他,可是我更不願忤逆您,我好怕,好怕會失去你們其中的任何一個人,爸您告訴我,我該怎麼做……”她嗚咽的對病塌上的父親表明她的恐懼。”

  “爸知道你傷心難過,但爸何嚐不是跟你一樣。你或許會怪爸從小就獨斷控製著你的前途,但我是完全出自於愛你的心;你處處袒護尹泛宇,可是我卻處處捉到他的把柄,這又如何解釋?他的家世、背景是可以跟你匹配,但他的為人我不敢苟同,企業家第二代子弟,敗家的實在太多、太多了,這就是我為什麼拚命阻止你的原因,你懂不懂?”秦冠豪不知何時已經清醒,還破天荒的靜靜聽女兒的告白,倒把秦蕊嚇了一大跳。

  “爸!您醒了,幹什麼嚇我,您知不知道,我快擔心死了!”秦蕊又哭又笑的親吻著父親的臉頰。

  秦冠豪無限愛憐的看著秦蕊,心想:好久好久,沒有仔仔細細的看過自己的女兒了,是的!她長大了,像個美麗的小精靈,跟她母親多麼相似……。

  早年的喪妻之痛再度在他心中浮起,沒能好好照顧他薄命的妻子,是他秦冠豪此生最大的遺憾;他的再娶或許落人口實,但年幼的小蕊總該有人照顧,而朱翩翩的細心關懷,正好是一個適當人選。

  “爸!您在想什麼?”秦蕊見他父親的神情有哀傷、有無奈、有許多許多無法釋懷的情感,不禁好奇地問。

  “沒事!”秦冠豪不願在女兒麵前表現出他內心的脆弱,疲憊地歎口氣,說:“叫尹泛宇給我個解釋!”語畢馬上閉上眼,不再看秦蕊,這可是他一生中最大的讓步。

  “好!他會給您一個滿意的答案的。”秦蕊帶淚含笑地道。

  “右轉二圈,左轉三圈,再右轉二圈半——等一會兒——嗯!左轉一圈——好!可以了——”操縱者滿臉汗水,終於打開這精密的保險箱。

  喀!一響。

  “OK!終於打開它了。”

  “大棒了!你先離開,小心點,別被人瞧見。”顏君行慎重的交代。

  “放心,連這種精密的保險箱我都能打開,其他的還有我做不來的嗎?”

  顏君行重重槌了他的肩笑道:“我知道你是一等一的好手,不過小心為上。”

  “嗯!我曉得。”那人話一落,即閃身不見蹤影。

  朱翩翩急忙探手入保險箱內拿出一封紙袋,小心翼翼的開封,攤開取出的文件,貪婪的看著裏頭的文字,君行猜測得沒錯,這確實是一份遺囑。

  立遺囑人:秦冠豪

  一九九四年六月


作者: 力寶龍    時間: 2022-8-8 00:09:51

第十章

  朱翩翩顫抖的將文件放入保險箱內鎖好,咬牙切齒怒道:“這老頭子根本不感激我照顧他們父女倆,他把我當什麼人?傭人!把我當作是傭人。秦氏家大業大,所有財產全給了秦蕊,而我花費在他們身上十多年的心血全白費了,原本以為至少可以跟秦蕊平分他的產業,結果他居然用區區三百萬美金就想打發我!既然如此,是他先對我無情,也別怪我無義。”朱翩翩怒不可遏的撂下狠話。

  顏尹行冷冷的牽動嘴角說:“算了!他從來不相信我們,我早料到會有這種結果,我也不會傻到以為坐著伸手就可以分到他的遺產;不過,趁秦冠豪還沒起疑,掏空秦氏的計畫一定要盡快進行。”

  “是我的東西,我絕不會讓它平白的從我手中溜走的。”朱翩翩冷冷的道。

  尹泛宇坐在病房外的長椅上,身旁擺著一束鮮花、—籃水果。眼前這種狀況,實在不宜直闖秦冠豪的病房,免得他看見了,又怒火一升,搞得更不可收拾。

  秦蕊疲憊的出來,一副睡眼惺忪、嚴重睡眠不足的神態,濃濃的愁緒布在眉宇間,尹泛宇溫柔的摟住她,疼惜的道:“辛苦你了,伯父好些沒有?”

  “他好多了,隻不過我不放心,才讓他多住幾天,順便調養身體。”秦蕊淚眼婆娑地說:“泛宇!我真的好擔心。爸年紀雖然不小,可是一向很健康,他從來沒有過這樣的反應,我好怕他跟我媽咪一樣,身體一直壞下去……”

  秦蕊想到她那美麗柔順的母親也是在一次暈倒後,身體就每下愈況,一日不如一日,終至撒手人寰,這種震驚在她幼小的心靈烙下一個永遠無法抹滅的傷痛。

  泛宇安慰的親吻她的額頭,說:“伯父隻有你一個女兒,你自己要堅強些,他還要靠你呢!千萬別倒下去。對了!我手頭有份資料,你拿給伯父,以他的經驗,或許可以看出些端倪來。”

  “這幾天你都在忙這事?”

  “不要小看它!這些是唯一可以化解伯父對我誤會的東西,順便可以讓伯父做為參考;找可以確定,秦氏裏頭有人搞鬼,這一連串的事件都是有預謀的,這隻是初步的資料,我會再調查得更詳細,讓伯父有個解答。”

  秦蕊依偎在他懷裏,心滿意足的道:“為了我,讓你勞師動眾,還讓你受委屈,我——我實在過意不去。”

  “你是我的唯一,我不幫你幫誰,我會讓伯父對我改覬,讓他安心的將女兒嫁給我。”尹泛宇堵住她的話,重申道。

  秦蕊滿臉豔紅,嬌羞的道:“誰答應要嫁給你了,少臭美!我叫爸再給你更深一層的考驗,如果你通不過,一切免談。”

  “沒關係!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就算派十萬大軍來,也甭想把我從你身邊拉走。”說著說著,尹泛宇就情不自禁在她唇上印下點點柔情蜜意,在旁人側目注視下,秦蕊才不舍的離開他的唇,說:

  “我先把東西拿給爸,你要不要也進去?”

  “不了!先不要進去,免得他以為我來示威,下次吧!等他心平氣和了,我再過來看他。”

  秦蕊目送他的身影漓去,才轉身進了病房。

  “他來過?”秦冠豪淡淡的問。

  秦蕊緊緊握住紙帶,看不出父親的喜怒哀樂,更不知該不該給他看這份文件。

  “怎麼傻乎乎的,也不回答我?”

  秦蕊深吸口氣,鼓足勇氣,不安的說:“他給了我一份資料,您身體不太好,看了之後千萬別動氣,否則我把它丟了。”

  “好!我保證不生氣、不激動,拿給我瞧瞧,這臭小子哪兒來的解釋。”他攤開一看內容,是近兩年來秦氏的工程有紕漏的狀況及被強製壓下的報告。

  秦冠豪愈看愈心驚,心想,之前從沒人告訴過他有這回事?這些東西也非偽造,為什麼他卻一無所知?

  秦蕊看他臉色愈來愈差,心情緊繃地說:“一切等您身體好了,再處理好嗎?來日方長,可以慢慢解決,先別急在一時。”

  秦冠豪很難得的聽從女兒的建議,歎了口氣道:“看來秦氏得重新整頓才行。”

  顏君行目露殺機的站在門外,一字不漏的聽著他們父女的對答。

  “胡媽,你在做什麼?”朱翩翩站在廚房外頭,問著正在忙著的傭人。

  “幫老爺泡杯牛奶,小姐交代說,每天晚上要泡牛奶給老爺喝,這樣對老爺的身體健康有幫助的。”胡媽恭敬的說。

  “這樣子——讓我來吧!你去忙別的,這牛奶我來泡,順便送上去,反正老爺在房裏休息,我來就可以了。”

  “那就麻煩夫人,我去忙別的事了。”胡媽擦擦手,就走出廚房,讓給朱翩翩去動手。

  朱翩翩若有所思的攪拌杯裏的奶粉,回頭到處張望,廚房四周空無一人,隻有湯匙與玻璃懷攪拌時碰擊發出的輕脆響聲;地從口袋裏掏出一包藥,迅速從裏頭拿了一顆粉紅色顆粒的藥丸放入玻璃杯內,伴隨奶粉即刻溶解,而清淡的牛奶卻看不出有任何異狀。

  朱翩翩笑得好詭異,看著懷內的牛奶,自言自語地道:“全是你不仁不義,怨不得別人。”然後她朝臥房方向走去,—步一步去實行她設計好的計畫。

  泛宇和秦蕊手拉著手漫步在公園裏,共同享受這美好的夜景!

  “喂!逛很久了也該回去了,免得對你家人又不好交代。”尹泛宇雖心有不甘,但又莫可奈何。

  秦蕊舉起雙手,伸伸腰,像隻慵懶的小貓咪大口大口的吸著清新的空氣,說:“每次跟你在一塊,時間總是過得特別快。”

  “舍不得是嗎?那好!我跟你去找你爹地向他提親,馬上娶你過門,這樣你就可以天天見到我,到時候我一天二十四小時都在你身邊,可別又嫌我煩。”他拉著她就往秦家跑。

  “喂!喂!”秦蕊輕輕掙脫他的手,說:“他才剛剛出院回家靜養,別開玩笑,會嚇著他的!更何況他對你的印象,最近才稍微改觀而已,可別又破壞掉了,否則到時候看你怎麼辦?”

  尹泛宇無奈的聳聳肩,道:“我知道這是不可能一夕之間全然改變過來,可是你自己怎麼說呢?”

  “那看你的表現嘍!”

  “話是你說的,可別耍賴。來!你先閉上眼睛,我馬上表現給你看。”

  “什麼事?這麼神秘?”秦蕊反而睜大眼,好奇的問。

  “乖!閉上眼睛,待會你就明白——快閉上眼。”尹泛宇好說歹說的央求著,秦蕊才肯聽話的閉上眼。

  “可以睜開了。”

  映入秦蕊眼簾的是一塊小巧的玉石,上頭有個栩栩如生的蘭花花蕊,整塊玉石翠綠異常,在燈光照射下更顯晶瑩剔透。

  “這塊玉是我花了一番工夫才找到的,上頭的圖案是天然成形,完全沒有經過人工雕琢,所以相當的特別。我覺得鑽石、黃金對你來講隨時可得,沒有什麼特殊意義,於是我托人跑遍整個香港、大陸、美國,好不容易才找到這塊寶貝,你喜不喜歡?”

  秦蕊將這塊玉緊緊握著,手中是冰冰涼涼的,心頭卻是暖烘烘的。雖然不是什麼價值連城的寶石,但也沒有任何東西可以取代它,因為尋找它的主人可是費盡千辛萬苦,代表他的一片誠心。

  秦蕊牽動嘴角,漾出一抹感動的笑意,雙眸更是蓄滿淚水,柔情的望著他。

  尹泛宇在她櫻唇上輕輕一點,道:“別太感動,往後還有更感動的事等著你,你的淚水要慢慢的用,否則到達欲哭無淚的境界就糟了。”

  “討厭!你笑人家。”秦蕊佯作生氣,追著他到處跑,笑聲在公園裏揚起;秦蕊笑著、鬧著,好久沒這麼開懷過。

  尹泛宇卻突然莫名其妙的將秦蕊摟在懷裏,按倒在地麵趴著,趴下同時、“咻!”一聲,子彈正巧從腦袋上頭呼嘯而過,甚至還能聞到淡淡的焦味,秦蕊不明所以,任憑尹泛宇拉著她躲到車子後頭稍作掩護。

  秦蕊嬌喘籲籲,道:“剛才那是子彈吧!”

  尹泛宇慘笑一聲,說:“我們何時變成別人獵殺的目標了?”

  秦蕊慧黠的猜說:“踩到別人痛處嗎?”

  燈影開始有些朦朧了,原本總有幾對情侶在此地約會的,但今人卻反常的見不到半個人影,實在有夠倒黴,無奈下,他隻好對秦蕊道:“我引開他們,你趕快想法子報警。”

  “不要?我要跟你在一塊。”秦蕊死都不放手的拉住尹泛宇的衣角,她想起上次顏君行跟她遭遇同樣狀況、還差點為此送命的情形就心有餘悸;她惶恐的迎向他,死都要跟他在—塊。

  尹泛宇安慰的摸摸她的臉頰,說:“我有一身的工夫,你不用擔心,你——”

  尹泛宇警覺到有四條人影以放射狀的方式,擴大搜索範圍,漸漸靠近他們躲藏的地方,於是他隨手抓起放在路旁的木棒交給秦蕊防身,自己伺機快速的竄出,手刀一舉往其中一人後腦重重一擊,那人連慘叫的時間都沒有,就癱倒在地上了;他一個翻身,俐落的掃落另一個人手上的槍,近身搏鬥起來,另外,秦蕊趁歹徒沒留意,用木棒偷襲,狠狠一敲,那人又遭受同樣的命運——昏倒在地。

  第四個歹徒聽到搏鬥聲音,槍已上檔,尋到目標,已然瞄準,並且邪惡的笑出來。

  尹泛宇見無處可躲,刹那間也無法細想,一心隻想保護秦蕊。

  槍聲響起,尹泛宇和秦蕊彼此擁抱,拚命祈禱對方平安無事!

  咦!倒地的卻是開槍的歹徒。他們隔了段時間才回過神來。尹泛宇驚魂甫定,才瞧見歹徒背後站個人。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歹徒大概沒料到,眼見即將大功告成的時候,會形勢逆轉,失敗的竟是他們!

  尹泛宇著魔似的,眼神閃閃發亮的緊盯著來人,黑暗中他感受到對方含笑看著他。

  兩人愈走愈靠近,接著互相擁抱在一起,一股久別重逢的激動。

  “皮蛋!”

  “豆腐!”

  兩人同時叫出對方的綽號。

  “好久不見,死到那兒去,也不跟我聯絡,整整三年了,你像從地球上消失一樣。”尹泛宇激動的問著深交好友。

  “嘿!我可不像你尹大少爺這麼苦命,還得回家繼承產業,我孑然一身,無所牽掛,逍遙自在,幸福快樂極了。”

  “逍遙自在?我看也沒幾年吧?找就不信你逃得過你家人的追捕。”

  邵南星苦悶的摸摸鼻子,道:“還是你清楚!沒辦法,到這種地步,能躲多久算多久。”

  尹泛宇凝視著他,關懷地問:“瞧你這身打扮,你是不是從事什麼特殊行業?”

  隻見他淺淺一笑,露出潔白整齊的牙齒,道:“這事以後再告訴你,眼前要先了解這群人襲擊你的原因?”

  一直站在一旁的秦蕊,此時才有機會開口:“他們真的以我們為目標?”

  她看眼前的男人有股不凡的氣息,跟尹氏兄弟散發出的獨特氣質有些許的相似,同樣引人注目,而且他和泛宇又是好朋友,這大概就是所謂的物以類聚吧!

  尹泛宇大夢初醒,道:“隻顧敘舊,忘了替你們介紹,這是我大學的好朋友、奵兄弟邵南星,外號皮蛋,人如其號,但空有一副好外表卻不喜女色,像個清教徒,自律甚嚴,我看遲早是當和尚的命。”泛宇搭著秦蕊的肩,然後說:“這是我女朋友。”

  “秦蕊是吧!洛杉磯地產大王秦冠豪的獨生女,我有沒有猜錯?”邵南星接口道。

  “哇!你真的是在情報局工作,一清二楚。”

  “有些類似啦!對了,秦小姐你跟我們尹大少談戀愛一定很辛苦吧!他的外號叫豆腐,人如其名,長得滑滑嫩嫩的,在校期間不知有多少美豔女子自動投懷送抱,他可是把他的本領發揮得淋漓盡致,身為他女朋友你可要小心一點。”邵南星不甘示弱的反將他一軍。

  “是嗎?”秦蕊扳起臉,微嗔地詢問尹泛宇。

  “少誣蔑我——我可是正人君子,他開玩笑的,你千萬別聽他的!”尹泛宇臉紅脖子粗的咕咕嚷嚷,手足無措的神態惹得他們大笑起來。

  “說正經的,今天怎會這麼巧,蒙你適時搭救。”尹泛宇趕緊將話鋒一轉,免得愈描愈黑,秦蕊若要當真可就糟糕了。

  “不是巧合!他們是洪幫的不良分子,我已經注意他們一陣子了。”邵南星解釋地道。

  “洪幫?這是什麼組織?從來沒聽過,更何況我又沒與他們結仇,無緣無故找我們麻煩,該不會認錯人吧?”

  邵南星搖搖頭,道:“泛宇!你最近都在查些什麼?”

  尹泛宇心跳了好大—下、臉色暗沉下來,說:“真的是踩到他們的痛處?”

  邵南星終於點了點頭。

  “跟秦氏有關?”有關自己的切身問題,秦蕊也無法保持冷靜。

  “你們要小心點,今天發生這事,代表他們開始反擊了,我看他們的狐狸尾巴快露出來了。”

  “真有這麼嚴重?”

  “此事非同小可,危害之大,相當嚴重,我會從洪幫下手,你們繼續往秦氏內部探查,我們裏應外合,他們將無所遁形。還有,千萬記住自身的安全。”邵南星話一說完就離去了。

  月不知何時已被烏雲遮掩,連同星星也黯淡無光了。

  尹泛宇在她耳邊細細的低喃,說:“不用太擔心,會沒事的,我會讓一切都沒事的。”

  “爸!您怎麼下樓來,醫生不是吩咐過要多休息嗎?快——快上樓躺下。”秦蕊與尹泛宇分手後,一踏入家門就見父親坐在沙發椅上,急急勸告。

  “你別緊張,瞧我不是好好的嗎?別把我當作弱不禁風的大姑娘好不好?”秦冠豪看她—身肮髒,冷哼一聲,道:“衣服破了,膝蓋也傷了,臉上也髒得不像話,你到那去了?弄得狼狽不堪,都是尹泛宇那臭小子把你帶壞了,一點女孩樣也沒有。”他的言詞間,還是對尹泛宇有著深深的不滿。

  “不小心摔的,別冤枉人,又怪錯人家了!”她剛才跟尹泛宇說好,先暫時隱瞞這件事,否則以她父親剛愎的性格,若知道此事,後果會更加混亂的。

  “‘女兒外向’一點都沒說錯,我才說他兩句,你就拚命袒護他。哎!真不曉得他對你下了什麼魔咒。”秦冠豪悻悻然地道。

  “才沒呢!”她扯了個甜甜的微笑,說:“您永遠永遠都是我最愛的父親,這是誰都無法改變的,我會一輩子照顧您,不管有任何難關,我都會陪在您左右,與您共同度過。”秦蕊決定打下這份重擔。

  “你一個小女孩怎麼保證我?該是爸爸照顧你才對,雖然你翩姨也很疼愛你,但是畢竟還是不如自己的親生母親,是不是?”秦冠豪說著、說著,眼眶又有些濕潤了。

  秦蕊親親他的臉頰、說:“爸!真的很晚了,該休息了,您明天不是要去上班嗎?沒體力怎麼行呢!我明天也—起去,好不好?”

  “當然好,找還怕你不去。別忘了,以後這些產業全部要交給你,你也該學著點了。”

  朱翩翩匆匆自外頭踏入,一見秦蕊,臉龐流露出少許的驚慌,又有些失望,但她很快就收斂起外露的情緒,淡淡地問:“小蕊!你回來啦?”

  秦蕊莫名的說:“阿姨,外頭又不熱,你怎麼滿頭大汗的?”

  秦冠豪也不滿地道:“不是說去買個東西,很快就回來嗎?怎麼去那麼久?”

  朱翩翩軟聲軟氣的解釋道:“路上遇到老朋友,多聊了一會兒,才晚回來,對不起!哎!小蕊你先送老爺上樓,我泡杯牛奶送上去。”

  秦蕊疑惑的看著她,雖覺得她有些古怪,但畢竟是長輩也不能打破砂鍋問到底,隻好帶著滿腔疑問上樓。

  “董事長早!”各部門主管在門口列隊迎接大病初愈的秦冠豪,個個恭恭敬敬,行禮致意。

  這種狀況看在秦蕊眼中頗不習慣,無奈秦冠豪喜愛擺架子,他認為秦氏是有名氣的大機構,一定要有些嚴苛的規律,否則上萬名員工如何管理。也由於秦氏真有它的實力,再則有誘人的豐厚薪水加上退休金,就算大老板脾氣古怪,不近人情,還是有人願意擠進入秦氏大門。

  一進辦公室後,秦冠豪依序的—件一件檢查來自各個部門送來的報告,一條以條仔細審視內容;因為尹泛宇上次拿來的文件,震撼力實在太強了,如照他所說,那麼秦氏企業正一步步被人吞噬……

  但他實在無法相信,不相信秦氏會在他領導下出現大漏洞,而他卻一無所知;他相信自己的智慧及能力,任何人想扯秦氏後腿完全沒有機會。

  秦蕊翻完櫃內的工商雜誌,看他父親埋首在公事堆裏,即說:“需不需要我幫忙?”

  “不用了!我把這陣子堆積的東西看完後,再陪你了解公司的運作,你先坐會兒。”他通知秘書,道:“財務部的資料呢?我桌上沒有財務部的報告。”

  秘書小姐緊張回道:“財務部楊文祥經理請假三天了,所以報告沒送來。”

  “請假?什麼時候請的假?怎麼沒人通知我。”秦冠豪大叱秘書。

  “顏經理核準的。”秘書小姐委屈極了,接著又小小聲地道:“財務部門的會計主任有急事,要馬上見您。”

  “叫他進來!”

  “董事長!糟了!”會計主任神色匆匆,劈頭就道:“銀行裏頭的周轉金全被人盜領走了,銀行打電話通知,存款不足有大量跳票的危機。”

  秦冠豪一愣,道:“怎麼會這樣子?”

  秦蕊鎮定的道:“他哪裏來的印鑒?其他鎖在公司保險箱內,可以轉換現金的資產呢?”

  “我剛才查過,也全都不見了;還有剛才接到消息,秦氏股票有人瘋狂拋售,現在一直狂跌,我一直聯絡不到楊文祥經理。現在財務周轉不過來,真是一團亂……”

  又一位助理匆匆的進來,說:“楊經理昨天就出境,不曉得到哪兒去了,完全查不到!”

  秦冠豪咬牙切齒的說:“楊文祥!全是他搞的鬼,君行——快叫顏君行進來!”

  “顏經理到現在也不見人影,到處都找不到!”

  秦冠豪頹坐椅子上,咬著唇說:“先穩住股票,萬一崩盤就糟了,快——”

  “可是公司沒有資金進場護盤。”

  “爸!我先回去調動我們的私人資金,先解決眼前的問題。”秦蕊衝回家去處理。

  “清查一切,看還有什麼問題,全——全給我查出來!”秦冠豪咆哮一聲後,再度不支倒地。

  秦蕊行動敏捷的返回家門,衝進書房,打開保險箱,因為所有產業證明都在裏頭,全靠它救命了。

  保險箱一開,秦蕊差點昏厥!裏麵竟然空無一物。

  “阿姨!阿姨!”她大喊著朱翩翩,卻沒半點回音。

  “夫人一個藉鍾頭前拿著大包小包說要去旅行,你不知道嗎?”

  秦蕊聽完胡媽的話,心涼了半截,愣了三秒鍾才回過神。

  “是他們在搞鬼嗚?所有的—切全是他們有計畫的安排嗎?”她心想:不會的!可是事實又擺在眼前。

  “小姐!公司的秘書小姐打電話來說,老爺又昏倒了,請你快去醫院。”

  她眼前一片黑暗,心想:“今天是什慶日子?”她差點瘋了!

  “對了!找泛宇!現在也隻有他可以依靠了。”她心慌的低喃。

  她撥電話找他,電話一通,她的淚水也跟著流了下來。

  尹泛宇拋下一句:“等我一下,我馬上到。”

  “爹地!幫我彙五億的資金到美國,我有急用。”尹泛宇打了一通長途電話回香港說明一切,向尹烈求救。

  尹烈頓了好—會兒,說:“為了秦小姐、你確定要趟這個渾水?”

  “是的!”尹泛宇斬釘截鐵的道。

  尹烈想了一下,說:“好吧!我彙過去給你,要是還有需要幫忙的地方,你再打電話告訴我。”

  “謝謝您!爹地。”尹泛宇接著道:“香港的一切還得麻煩您。”

  “傻孩子!跟爹地道什麼謝,倒是你自己要小心點。”

  “您放心!我可以解決的,您不必替我操心。”

  “那好!我就不多說了,再見。”尹烈收了線。

  尹泛宇得到支援後,馬上著手解決問題。

  “小蕊,我先把股票穩住,你去會計部清查還有多少票子要兌現,欠缺多少現金。”

  現在秦氏遭此重大打擊,內部幾乎被掏空了,秦蕊又毫無商場經驗,實在沒有能力處理這些嚴重的問題,也隻有仰賴別人了。而現在坐鎮在秦氏大廈內指揮的就是尹泛宇!

  “我馬上調查。”秦蕊轉身要去辦事。

  尹泛宇又叫住她,說:“我還要調閱秦氏所有的工程合約,看看哪裏還有紕漏。”

  “我會一起拿過來。”秦蕊應道。

  尹泛宇卻又麵露遲疑之色,道:“這些合約內容等於是秦氏最重要的機密;我得明白告訴你,我是個外人,而現在伯父又無法主事,由你來決定該不該拿給我,你要考慮清楚。”

  秦蕊輕輕歎口氣,說:“事到如今,我雖然覺得人心難測,不過,如果連你都不能信任的話,這世界上,真的再也沒有任何人值得我信任了。”

  終於,秦氏在尹氏企業的全力支援下,總算穩住了市場,平息了一場即將到來的風暴。

  之後,尹泛宇讓秦蕊先到醫院陪伴秦冠豪,自己則全力應付這混亂的場麵。

  夜無聲無息的再度降臨;從秦氏大廈的最頂層往窗外望去,一片燈火輝煌、繁榮熱鬧的景象。

  尹泛宇揉揉酸痛的眼睛,拍拍疲憊的臉頰,稍稍緩了緩緊繃的情緒,心想:其實,早就感覺到顏君行這個人有問題,卻沒有適時揭穿,才會弄到今天這種局麵;所以秦氏會發生這種問題自己也該負些許責任。

  突然,電話鈴聲響起,打斷了他的思緒,陪同他一起處理善後的秘書小姐,道:“尹先生!是秦小姐的電話。”

  “謝謝!”他按了鍵。

  “泛宇,你累不累?吃飯沒?”

  “不累!我可以應付過來的,你就別操心。”尹泛宇平靜的回答,希望能讓秦蕊的情緒放鬆下來。

  她輕輕歎口氣,又說:“真的謝謝你,不然我都不知道要怎麼辦才好!”

  “你要是整天把謝謝掛在口中,看我理不理你!你是我最愛的人,我不幫你幫誰?別談這些了,伯父情況怎樣?要不要緊?”

  “他還在昏睡。你不必操心醫院裏頭的事,我會照顧他的。”

  “等我把這裏的事處理的告一段落,再去醫院看他。”

  “不用了,你回去休息,今天一整天夠你累的了。”

  “就這樣了。啊!又有電話進來了,不談了!反正我晚些會過去,再見!”尹泛宇收了線。

  秦蕊掛掉電話,回到病房內,見父親靜靜的躺在床上,一副蒼老、憔悴的模樣,她好心疼。

  為什麼才短短兩個星期,一個身體健康的人會接連住院二次?又為什麼一個陪在爸身邊十多年的妻子會沒留下半句話,就消失無蹤?而一個在自己身旁的好大哥,為什麼會說變就變,甚至不留一點餘地呢?這世界為什麼會有這麼多不確定的事?什麼是黑?什麼是白?為什麼一夕之間全然變調!失落的並非是那些金錢而是人性。什麼是好?什麼是壞?全模糊了。或許是自己生在富貴之家,太不了解金錢的重要了,但為求得富貴,難道其他的事就可以不顧、可以不管?真的太令人心寒了!秦蕊想著想著,雙眼漸漸蒙上一層淚水;又想,要是父親清醒之後明白這些事實,不知道會做何感想?

  “小姐!老爺的衣服我帶來了,看還有沒有漏掉什麼,我再回去拿!”胡媽將一些日常用品送來醫院,還燉了補品,關心的說:“你也吃點東西吧!看你累成這樣,也該補充一下體力,不要老爺好了,反而變成是你承受不住。”胡媽出自真心,關心的勸道。

  “謝謝!先放著,我餓了再吃。”秦蕊此刻也食不下咽。

  “還有——”胡媽像想到什麼似的,又說:“這也不知道是什麼藥,我無意間看過太太把它放在老爺喝的牛奶裏,大概是維他命之類的營養品吧!”

  秦蕊看到那顆粉紅色的藥丸,著實嚇了一大跳,這藥好眼熟,真的好像在哪兒見過。她停了半晌,回憶起她年約八、九歲時母親剛過世,也曾在床下拾過類似相同的藥粒!

  她四肢發寒!一個念頭在腦海裏輕輕凝聚,心想:太殘忍、也太不可思議了。不會的?翩姨不會如此喪心病狂的!是與非激烈衝擊,她的臉色益發蒼白可怕。

  一旁的胡媽叫道:“你振作點,我請醫生馬上過來。”

  “不要!我隻是頭有點痛,等一會兒就沒事了。”

  不管如何,這藥隻要經過鑒定之後,—切就可以真相大白了。

  秦冠豪輕輕的申吟出聲,秦蕊驚跳起來,收起藥丸,在他耳旁低低呼喚。

  秦冠豪漸漸恢複神智,一看見秦蕊,伸手抓住她,說:“找到沒有?找到君行沒有?”

  秦蕊搖著頭,說:“我已經請人去找,很快會有結果的。”

  突然,一股恐懼感席卷而來,而他全身的肌肉也不由自主的抖動著。“公司現在怎麼樣?”他掙紮的起身道:“我得回公司的。”

  秦蕊強行壓住他,說:“別緊張!公司現在穩住了,您不用操心,很快可以解決的。”

  秦冠豪虛軟的倒回床上,有氣無力的道:“你完全沒有商場經驗,公司跳票的金額又那麼龐大,秦氏股票也一團亂,這一大堆的問題,你哪來的法子?最重要的是哪來錢周轉,你別安慰我,都完蛋了是不是?

  “我沒有騙您,事情沒有您想像的糟!泛宇動用他們尹氏的資金來幫助我們應急,秦氏不會垮的,一切都還有挽救的餘地。

  “尹泛宇!”秦冠豪很驚訝的道:“我這樣對待他,他還願意幫秦氏的忙?”隨後自我嘲弄地道:“哈!實在太可笑了,我秦冠豪一大把年紀,自認閱人無數,如今才明白,我竟然是個最徹底的失敗者,一個是我從小看到大的孩子,我認為可以掌控的一枚棋子,卻被他耍得團團轉;另一個是我痛恨之至的人,結果卻是他伸出援手,這真是太可笑了!”他抑製不住地狂笑,連眼淚都流出來了。

  “爸,冷靜點,事情會變成這樣子,沒有人怪您的,您好好休息!別忘了,秦氏往後還要靠您,不要想太多了,我會克服難關的。”

  秦冠豪一副愧疚的樣子,長籲短歎,無言以對!

  看著一整個房間內的黃金、美金現紗,眾人的眼睛全睜得老大!

  “君行這次幹得太漂亮了。哈!哈!有了這麼多的錢,我們洪幫的經費可以完全不愁了。”柳中霖方形的臉孔配上銳利的眼神,再加上削得短得不能再短的頭發,一眼望去就知道是標準的江湖人物。

  “爹地!這次能成功,全都是君行的功勞,第一大功臣應該是他,我們該怎樣答謝他?”柳含宜嬌滴滴的替顏君行討功。

  “傻孩子!都快成一家人了,還談什麼功勞不功勞的,以後這裏所有的一切,還不都是你們的,我怎會虧待他呢?”柳中霖大笑起來。

  “是啊!再說,誰都有功勞,也不該分那麼清楚。眼前最重要的是,我們洪幫不可以此自滿,以為從此就可高枕無憂、經費不虞匱乏,我們要讓錢滾錢,賺取更多的利潤;接下來就是由我們洪幫來控製一切。”顏君行誌得意滿的。

  “那秦家呢?他們會不會來找你的麻煩?”柳含宜不忘替顏君行擔憂。

  “秦氏可以說已名存實亡,內部全被我掏空了,現在都自顧不暇了,哪有能力反撲?更何況,會弄到這種地步該怪秦冠豪他自己,從沒有想過我們母子倆跟在他身旁十幾年,幫他守住秦氏這個大王國,沒功勞也有苦勞,結果……算了!是他逼我提早和他攤牌,再談下去也沒有意義。‘勝者為王,敗者為寇’的道理有沒有聽過,秦氏從今天起大概就會從美國消失!他們找到我又如何?又不是我幹的,全部都是楊文祥做的,對不對?能拿我怎樣?了不起告我離職沒有事前通知而已。”

  “你實在有辦法,還好你是我女婿,要反過來是敵人的話,我看也占不了你的便宜。”柳中霖加上這一句。

  “柳先生,客人現在在會客室等您。”洪幫負責對外聯絡的江水生進來向柳中霖報訊。

  “請他坐會兒,我馬上過去。”

  “是!”江水生出去招呼客人。

  “是什麼人?看起來很重要的樣子。”顏君行有些奇怪道。

  “最近才搭上的,在金三角地區,勢力相當龐大,好不容易爭取到他跟我們做買賣,隻要他們全力支援出貨,對我們的助益實在太大了。”

  “可靠嗎?會不會是陷阱?”顏君行懷疑道。

  “我派人調查過,完全沒問題;我看這樣,你跟我一起去,順便見識見識這位雅宿先生。”

  他們進門一看,坐在沙發上的是一位留著大把落腮胡,滿麵卷發,四十歲左右年紀的男人,帶著墨鏡刁著雪茄;他身後還站了兩個跟班,可能是不耐久候,雙腿搖搖晃晃,一副完全不把人放在眼裏的狂妄神色。

  “雅宿先生讓你久等,非常抱歉!”柳中霖帶著顏君行客客氣氣的打招呼。

  “嗯!哼!”雅宿拿掉太陽眼鏡,湛藍的眼眸盯著顏君行。

  “他是誰?”不甚標準的華語。

  “我女婿顏君行,非常可靠,你放心!”

  “話是你說的,出了事我可不負責。”

  柳中霖媚笑地道:“我的人一定沒有問題。”

  “既然有你保證,那就好!”雅宿話不多說,從箱子內拿出一份路線圖及一小包樣品遞給柳中霖,道:“你看貨行不行,沒問題的話,訂金要先給我三成。”

  柳中霖熟練的細查,滿意的點點頭,說:“可以,—切照規炬來。”

  雅宿站起身,道:“後續行動我會再通知,等我消息。”

  柳中霖、顏君行含笑送走雅宿,才聚在一塊討論下一步的行動。

  “茶都涼了,我再幫你換一杯。”秦蕊替泛宇換上熱茶。

  “不用了!你別隻顧著我,這幾天你也夠累的。”尹泛宇溫柔的握住她的手。

  “要不是你全力支援,坐鎮指揮……唉!有夠混亂的!”秦蕊坐了下來,揉揉疲累的雙眼,微微苦笑。

  “你不也傾盡全力嗎?我發現你真的有天分,學習力之快、理解力之強,令人刮目相看,假以時日必定是商場上的女強人。”尹泛宇由衷的讚美。

  “我才不當女強人呢!每天處在爾虜我詐的環境裏,有何樂趣可言?要不是情非得己,我才不碰這些東西。”

  “不想當女強人,那就當我可愛的小妻子好了。”他試探性的問一句:“等這些事都解決了,我們結婚好不好?”

  秦蕊麵泛紅潮,道:“看我爸的決定。”

  “隻要你答應,我就有把握讓你爸點頭。”

  “泛宇!我爸隻有我—個親人,我嫁給你就得跟你去香港,而放他一個人在美國,我真的不放心。”秦蕊實在很憂心。

  “我不會天天把你綁在香港,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們就辛苦些,兩地跑也無所謂,全看你高興。”

  “能遇上你,是我這輩子最大的幸運。”她對於他的包容無限感動。

  他寵溺的揉揉她的秀發,說:“小傻瓜!”

  電話聲揚起,尹泛宇接起後,沒有打岔的靜靜聽對方說話,眼角卻含笑的直瞄著秦蕊。

  他掛掉電話,就神秘兮兮地說:“很快你就可以收到一份特別的禮物!”

  “什麼禮物?”秦蕊好奇極了。

  “等著看吧!”

  “你們驗收一下,看有沒有問題。”雅宿帶柳中霖和顏君行等人到一個山區的巢窟,那裏整齊的排放著—塊塊白色的磚塊。

  柳中霜滿意的直點頭,道:“很好!都沒問題。這些現金你也清點清點,銀貨兩訖,咱倆合作愉快。”柳中霖愉快極了!拿到比別人便宜的貨,然後再高價賣出,想想這利潤多驚人!簡直可以賺翻天,難怪顏君行及柳中霖樂得咧嘴大笑。

  就在他們沾沾自喜時,也搞不清楚出了什麼狀況,倉庫四周突然布滿荷槍持彈的人,已將這座倉庫團團圍住。洪幫所有跟去的小跟班見苗頭不對,二話不說就開槍射擊。

  柳中霖、顏君行見狀要趁隙逃跑。

  “等等!”雅宿直挺挺的擋在他們兩個跟前,手槍豪不留情的對準他們。

  “你——可惡——你出賣我們——你——”他們—震驚,連話都無法順利說出口。

  雅宿輕輕撕下粘在臉上的胡子,並拿掉精巧設計、幾乎以假亂真的頭發,露出甚為英俊的臉龐,道:“你們果真見錢眼開,哼!會淪落到這種下場,完全自做自受。”

  在他們的談話中,一場混戰也跟著結束,洪幫所有的人都已束手就擒。

  邵南星一聲令下,洪幫所有的人全部被帶回警局,他自己則再度無聲無息的消失在人群中。

  秦冠豪在秦蕊和尹泛宇的扶持下,來到警察局騰出的特別室裏。

  顏君行及朱翩翩端坐在裏頭,見他們的來到絲毫無愧疚之色,還冷冷的盯著他們。

  秦冠豪渾身發抖,鐵青著臉,輕顫的手直指著他們,氣得連—句話都說不出口。

  “您別激動!先坐下來再慢慢問他們。”尹泛宇在他耳邊低喃,輕聲安慰他。

  秦冠豪深吸口氣,強按捺住即將爆發的怒火,道:“你們還有什麼話說?”

  “事到如今,沒什麼好說的,是你自己造的孽,怨不得人。”顏君行笑得很狂妄、很自負、很得意,在他臉上找不出有任何羞慚之色。

  “這話可以由別人批評我,就你們沒有資格講。別忘了我十多年來待你們不薄,對你們姨甥更仁至義盡。”

  “仁至義盡?哈!我們在秦家侍奉老的、照顧小的,做牛做馬為了什麼?想的也是往後的日子能享榮華富貴,結果你居然想用區區三百萬美金就想打發我們,我怎甘心!”朱翩翩淒厲的回頂他。

  “你們真行!連我的遺囑都偷看。行!——你們行……”秦冠豪氣得說不出話來。

  “翩姨!你跟我爸結婚十多年,再怎麼說彼此也存有一點感情,你於心何忍?居然用這種慢性毒藥給他吃,你知不知道差點要了他的命。”秦蕊忍無可忍的插嘴質問。

  朱翩翩瞪了她一眼,大言不慚地說:“如果你爸死了,罪魁禍首就是你,是你害死你父親的,誰叫你莫各其妙跟了尹泛宇。”

  “老天!你還有沒有人性?”秦蕊感到非常訝異。

  尹泛宇聽不下去了,加以反駁道:“你們也太心狠手辣可,將所有的罪過全推給別人,自己還—副正義凜然的姿態,真是叫人惡心。”

  “你算老幾?輪不到你來插嘴。”朱翩翩潑辣的道。

  “他是我秦家女婿,當然有資格說話。”秦冠豪此時也昭告所有的人,他已同意這門婚事。

  顏君行冷笑地道:“小蕊!你該好好感謝我這個大媒人,要不是當初設計把你綁架到香港,卻又讓你跑出來,否則今天你也不可能認識他,更不可能跟他雙宿雙飛,你真的要好好感謝我!”

  此話一出,秦冠豪氣呼呼叫道:“我秦冠豪自認聰明蓋世,沒想到會裁在你手中,我真的是天下第一號大傻瓜,有眼無珠!有眼無珠!”他拚命搖頭歎息。

  “現在我們已經得到想要的答案,其他也不必多說,泛宇,你先送我爸回去。”秦蕊在尹泛宇身旁央求道。

  “那你快些,我在門口等你。”尹泛宇明白秦蕊的刻意回避一定有她的理由,所以也就不揭穿。

  尹泛宇帶著秦冠豪在外頭等待。

  秦冠豪實在沒有力氣再問下去,因為全是他自己所造成的後果,難堪的是他自己啊!他有股欲哭無淚的悲哀!

  “翩姨,我想問你一件事,希望你不要隱瞞我,我媽咪是不是也死在這種藥上?”秦蕊咽哽的問。

  朱翩翩腦上不禁有些瑟縮,停了好久才道:“事到如今,我也不必再隱瞞了。沒錯!你母親也是長期吃了這種藥才喪命的。問我為什麼?告訴你,因為我恨,真的好恨!為什麼同樣是人,卻有天壤之別的待遇。你母親一生幸運,要風得風,要雨得雨。而我呢?必須天天為三餐煩惱,甚至還下海當舞女。遇上君行他父親,我原以為從此可以不愁吃穿過活,但天不從人願,沒多久他父親也死了,上天再次將我們母子打入地獄當中;在美國這種資本主義國家,我們得在別人的恥笑中過日,這是永遠揮之不去的夢魘。我不甘心!我用盡各種方法進了秦氏,當上秦冠豪的秘書,花費了無數心力,才讓天性狐疑的秦冠豪漸漸相信我;而你媽咪那傻女人還把我當做知己,我見機不可失,才使出那些手段。不然的話,我永遠無法達到我要的目標。今天是我們運氣不好,功敗垂成,但是我絕對不會後悔,就算玉石俱焚,也是在所不惜。”

  朱翩翩的心態令人不寒而悸,在她這種教育下,也難怪顏君行會走相同的路。

  “現在你們一切都得不到,還陪上你們的一生,這樣的結局,大概就是自認聰明絕頂的你們,始料未及的吧!”秦蕊離去前丟下一句:“法律、良心,會給你們一輩子的懲罰。”

  秦蕊支開秦冠豪,就是不想讓他聽到這些,不想讓他再受一次打擊,因為這完全是他自己招致的災難,這也是他所承受不住的打擊。

  人生無常,際遇難料,今天有這樣的結果,無法怪罪任何人,因世事沒有公平的,不是嗎?

  秦蕊甚至無法去恨朱翩翩和顏君行,縱使他們做了這麼多傷天害理的事。

  布置高雅細致的大禮堂,兩邊擺滿鮮花裝飾,賀客雲集,男女雙力親友擠滿整個結婚會場。

  千裏迢迢來到香港的秦冠豪,從頭到尾,樂不可支,他的女兒能找到美好的歸宿,他當然興奮。

  白世雄夫婦也笑嗬嗬的,見人就開懷大笑。


作者: 力寶龍    時間: 2022-8-8 00:10:02

尾聲

  今天是個特別的日子,白苓、尹若塵和秦蕊、尹泛宇同時締結鴛盟。

  尹烈及李思潔應該是最開心的,因為所有不愉快的事都煙消雲散了。

  結婚進行曲悠揚的響起,兩對新人一踏入會場,嘉賓們不禁全發出讚歎聲——果真是上天所賜的完美壁人!

  在主婚人的見證下,各自套上代表永恒的結婚鑽戒,完成人生中最重要的大事——攜手共度未來的人生。

  “你們這對雙胞胎同時出生,同時結婚,接下來得在同時各生對雙胞胎給我們這些老人玩玩喔!”白世雄笑兮兮的要求著。

  兩對新人同時羞紅了臉,而新郎卻也大方的擁抱著新娘,並獻上深深的一吻以此昭告所有的長輩們——我們會盡力而為的。

  霎時,掌聲熱烈響起,歡笑連連……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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