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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章庭 -【酷傳阿修羅】《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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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慕冰至
時間:
2022-9-26 00:56:13
標題:
章庭 -【酷傳阿修羅】《全文完》
章庭 -
酷傳阿修羅
他是她的救命大恩人,
她早在心中立下非他不嫁的決定,
無奈他就像一塊冷硬的石頭,總是對她無動於衷,
無視於這些年她已從黃毛丫頭變成清秀佳人。
不!她不認輸,她一定要把上他!
於是她千方百計拿到了“藍色小藥丸”,
就等著他吃下、獸性大發,
然後,她就可以出馬“拯救”他了……
作者:
慕冰至
時間:
2022-9-26 00:56:26
序 章庭
《酷傳阿修羅》、《魅傳羅剎女》、《邪傳閻羅王》、《歪傳夜叉男》,這是我開工在寫《酷傳阿修羅》時,突然連想到的一連串書名。
如果《酷傳阿修羅》大家能接受的話,我便動手繼續寫,請大家給我一點意見吧!如果真的覺得還滿喜歡的話。
其實《酷傳阿修羅》……嗯!該怎麼說呢!根據小編的說法,和某友社的某大牌作者的設定的——七顆星星系列主題書粉像,所以很怕讀者會不接受或覺得……嗯,不過我個人不覺得像啊!因為那位大牌作者設定的(功能)和我打算純粹走心靈路線的風格不會一樣,真的。
講講2002年9月去英國玩的一些事情好了。
我去英國,印象最深刻的不是英格蘭,反而是蘇格蘭,格子呢衣飾、風笛演奏、羅琳小姐(《哈利波特》的作者)所待過的大象房子咖啡館、乾淨且古色古香的老街、略顯黝色並味道十足的古式城堡……大概,下一次會想專程去蘇格蘭玩,領受不同於英格蘭風情的一面吧!
蘇格蘭的物價也比英格蘭地區便宜,且還發行屬於自己地區的鈔票,英鎊紙面上的人物肖像是不一樣的,而且他們的威士忌蛋糕不錯吃喔,只不過帶來帶去很重就是了!在那裡我還為我一個死黨買了一件小小禮物——純威士忌口味的戴銳斯!哈哈!有趣吧?
如果這套書寫得順利的話,我個人倒是很想將背景設在不同的國度與地域,再說吧!我想寫的地方倒是很多,英國啦、印度啦、越南啦、日本啦……
另外我去參觀了2002年的旅遊展喔!拿了各式各樣的DM回來,也許下次旅行可以用得到。這一次參展的地區滿多的,居然有也門和土耳其耶!至於國內與日本是專打溫泉之旅,開戰超低價格,開心受惠的可就是消費者了,另外有許多國內的大飯店也來做宣傳,例如圓山大飯店等等!
去了這一趟才知道,原來荷包緊的時候,依然可以待在國內玩,似乎有許多不錯的好地點哩!
現在,我個人要做一個小小的意見調查,可是有送一份小小禮物的喔!
問題1:您喜歡《酷傳阿修羅》這本書嗎?
問題2:您會期待看序文一開始我所說的其他的書名的書嗎?
問題3:您會覺得《酷傳阿修羅》這樣的故事無法接受嗎?章庭寫這個故事是很失敗或還好?或是覺得還滿有創意呢?
問題4:每個人都知道現在經濟不景氣,會影響到您租書或買書的預算,所以您會只針對所謂有名氣的作者的作品買或租書?還是哪一本書看起來不錯,所以還是會試試?
問題5:您心目中的天後是誰呢? (請排名出第一、第二、第三順位)
問題6:您一路看章庭的書下來(或者並不是每一本都看過也沒關係),會覺得章庭這個人寫得退步了嗎?退步在哪裡呢?
問題7:您期待章庭寫什麼樣的故事?
問題8:您會想看章庭目前的書中哪本配角人物出續集嗎?
來信截件日期到三月十五日為止,以郵戳為憑,來信抽贈獎名額是二十名,如果您對章庭的哪本故事還喜歡且想收藏的話,也可以指定想要的書寶寶一本喔!
來信請寄:106 北市青田 7—154號信箱 章庭收
作者:
慕冰至
時間:
2022-9-26 00:57:25
第一章
紐約的街頭,各色人種行走在街上,男女老少、白黃紅黑,行色永遠都是這麼匆匆。
這裏有世界上最有錢的富商,華爾街似乎是遍地黃金。
這裏也有世界上最落魄的遊民,寒冬時只求得報紙取暖。
沒有人會對骯髒的街童多注意一眼。
一名佇立在廣場路燈旁拉小提琴的男人正演奏出悠揚悅耳的樂音;熱狗攤的黑人小販正等待客人上門。
殖民時代便規劃樹立的優雅建築,巧妙地和現代化商業大樓融成一體。
和成千上萬的人一樣,從地下鐵步出後,他臉上的墨鏡反射著難得一見的初秋陽光,可以看得出他深邃的輪廓,以及一身拒絕他人親近的冷然。
但是,即使如此,仍有不少人為他一身的特殊及俊美而回眸一顧。
他似乎沒有注意到這些眼光,抑或是根本對旁人視若無睹,他走著,走得很專心,一步又一步踩在散落零星枯葉的路面上,沙沙作響。
他步入華爾街,幾個轉彎後,走入一棟企業大樓,穩健的腳步緩慢踏入以大理石建砌的氣派大廳。
“您好,請問我能為您服務嗎?”穿著整齊制服的接待小姐站了起來,略帶口音的英語禮貌且恭敬,大大的九十度鞠躬是日本人的特色。
“和田裕二,”薄薄的唇吐出冰顆兒也似的命令。“你,帶我去找他。”
“您……”這位先生想找總裁?短髮的接待小姐正想請對方先報上身分及姓名,卻看見男人將墨鏡從鼻樑上微微抬高,隱隱露出一抹眼光。
那一抹眼光沒有任何色彩,卻極富魔性,瞬間能催眠人心!
“是。”機械化的單調音節從接待小姐口中逸出。“請您從此搭電梯到頂樓。”說完,她走至電梯前,按下了“上樓”的按鈕。
男人在即將跨入電梯時開口道:“你,不認識我,沒有見過我。”這不是問句,而是命令。
“是,我不認識您,我沒見過您。”接待小姐還朝緩緩合上的電梯門深深一鞠躬。
當她回到位置上時,忽然大夢初醒般地眨了眨眼。
“咦?方才是發生了什麼事……”
***
電梯門開了,一入目便是占地數百坪寬敞的辦公室。
設置在電梯口旁的秘書辦公桌前坐著一個男人,看見這名不速之客時吃驚地站起身來。
“坐下,”闖入的男人口吻淡淡的,但任何人只要被他那雙眼的視線瞄到,就會不由自主聽從他的命令。
男人正以極其優雅的手勢摘下墨鏡,張露出一雙囂狂的眼。
一金一綠,這兩種色彩應是最極端的色系,永遠都構不著彼此邊際的顏色,卻同時鑲嵌在男人的臉上,完美得似乎天生就該如此。
“沒有我的命令,你趴在桌上頭不准抬起來,明白嗎?”金綠雙眸散發出妖詭光彩,猶如世上最神秘的寶石。
“是。”呆滯的,男秘書立刻趴在桌上,大氣都沒有喘一下。
開啟唯一的門扉,正伏首閱案的和田裕二猛然抬起頭來,吃驚地看著闖入者。
“咦?你是誰?怎麼進得來——”
瞬間,他所有的聲音皆消失在男人囂狂的眼神下,這位擁有偌大企業、數千名員工的老闆一下子失去了素來咄咄逼人的氣勢,嘴巴大張著中邪也似地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和田裕二,站起來。”金綠色的眸光熠熠發亮,命令由男人口中吐出,就成了天經地義的事。
和田裕二肥胖的短小身材果真站了起來。
“走到窗邊去。”一根手指頭也不必動,金綠眼眸的男人雙手都插在長褲口袋中。
和田裕二真的聽話的走到窗邊。
“現在仔細聽好,你是一隻鳥,要逃出一片火海,除非用力把玻璃窗撞開,否則就飛不到外頭去,呼吸不到新鮮空氣。現在聽從我的指示,當我數到三並且彈手指,你就可以準備展翅高飛。”男人面無表情,重新戴回墨鏡,返身走到電梯旁,然後開始輕聲數道:“一、二、三!”手指彈了一下。
“啊——”
和田裕二突然發出驚叫聲,行動倉皇而害怕,他不停左右來回探頭探腦,然後張開雙臂朝大片落地玻璃窗奔去,那雙臂揮動的模樣,正如同鳥兒振翅般。
“啊——咚!咚!咚——”這是他用頭去撞玻璃的聲音!
“快呀!小鳥,還不快逃。”男人居然冷冷地勾起笑容。“沒看見火勢愈來愈大了嗎?”
“啊——”
“鏘”的一聲巨響!玻璃終於裂了、碎了,和田裕二果真整個人“飛”了出去。
很好!男人叫起了男秘書。“你什麼也沒看到,什麼也不知道,明白嗎?”
“明白……”
“和田裕二是突然精神崩潰,承受不住壓力才自己跳下去的,明白嗎?”
“明白……”
五分鐘後,以墨鏡遮起金綠眼眸,男人趁著和田裕二被人發現,在一片害怕的叫喊、不安的腳步和混亂的人群中,從從容容離開。
***
全美的電視臺以臨時插播頭條新聞的方式報導著震驚全國的消息——
“擁有五十億美金資產的和田企業負責人和田裕二,今天下午三點四十五分突然跳樓自殺,從高達四十樓頂樓的辦公室跳下……據瞭解,這也許和他日前到中國大陸投資不甚成功有關,也或許跟最近前往東歐發展……”
電視畫面一變,出現的是和田裕二的男秘書結結巴巴對著記者陳述——
“我……我就眼睜睜看著他突然大叫一聲,張開手臂用力上下揮動,然後用力地用自己的頭去撞玻璃……”
***
男人走得很慢,依舊是戴著墨鏡,微微低著頭走著。
他走路並不看路,反倒像是在盯著自己腳上的鞋子,測量著還要踏幾次步伐。
此時天色已經快黑了,橘金的紅光染上了浮雲和朗空,也反射到一扇扇建築物外表的玻璃窗上。
黃昏是個絕美的時刻,他喜歡,特地多站了一會兒,感受一下那份有些蕭索的愁感——
“哇啊!”
一具人體從左邊巷口“飛”出來,噴射機也似地以千鈞一髮姿態在他腳跟後不過三步之遠處“安全上壘”。
“媽的!”那人體一邊撫著被撞痛的肌肉,一邊站起來,“喂!你這個人類杵在這裏幹嘛?等著被車撞死、被人踩死、被狗放屁臭死不成?看見我‘飛’出來不會讓路啊?”
紐約形形色色多的是這種冷到連個屁都放不出來的傢伙!但是,也不知道為什麼,一看這個不吭氣的背影,男孩就火得牙齒癢了起來!
如果是別的人——普通人,恐怕早就氣得轉過身飽拳相向了,但他並沒有,好像什麼都沒聽見,逕自往前邁步就走。
“SHIT!”算了!世風早就日下,人心早就不古,自立自強才最是實際。男孩眼尖地看見巷口沖出幾個身強體健的橫肉大漢,驚喘一聲拔腿就往前跑,硬是擋到了“背影先生”的前頭,兩條纖瘦的手臂朝兩旁一張、再朝前頭一抱!
“喂!你就好心點幫我個忙吧?好不好?耶穌基督不都說了嗎?它有博愛的精神!對不對?”
它要去博它的愛,幹他這介凡人什麼底事?男人面無表情的低下頭看他。
滿頭卷卷亂髮、滿頰點點雀斑,滿身破破舊衣的小傢伙——看起來不像人類,倒像掛在大樹上的小猴兒般。
“放開。”“背影”說話了,一開口就是寒風大吹。
“不放!”在街頭從小混到大,男孩的第六感可是超靈的——現在正告訴自己——“打死我都不放!”
哼!有本事就動手呀!很是得意地抬頭,男孩滿臉挑釁的看著他。
是嗎?男人的唇線抿上薄薄殺意,抬起一手將墨鏡鏡片往上掀開,好讓對方直視他的金綠眼眸。
“現在,放開。”
男孩張大嘴巴,呆呆的。
“現在,放開,滾!”見他不為所動,他重複道。生平第一次,他竟得下兩次命令,“滾!”或是這小孩根本是智障?所以無法命令他?
“你的眼睛……”男孩終於有所反應了,一開口卻是忘我的讚美,“好酷喔!”
酷?難道這小孩根本不曾接受過他的“命令”?
怎麼可能?男人一時之間無法對這種情況思考得清楚,只能怔怔地看著眼前的小男孩。如果不是他仍板著一張冷臉孔,現在恐怕早就失態至極。
“喂!哪有人的眼睛可以這麼另類?還一邊金的、一邊綠的?喂!這是真的眼睛嗎?”說著、說著,男孩居然踮起腳尖往他的眼睛探去,可是,手都還沒有觸及他的臉,就被一股粗魯的力道扯住頭髮,整個人被用力地摔至地上!
“哈!終於抓到你這個小雜種了吧!”追捕男孩的大個兒滿臉得意,壓根兒不在乎來來去去的行人。不過,話說回來,文明社會最大的通病便是冷漠——行人頂多只看一眼就掉頭繼續往前走,不痛更不癢。
“走!”大個子從後衣領一把拎起男孩。
“不要、不要!”男孩痛得流下幾滴淚水,眼眶通紅地看向男人。
後者僅僅是將鏡片重新複蓋回原處,朝都不朝男孩的方向望一眼。這是個反射性、不想多事的動作,也是他急急想掩飾方才怔愣的失常反應。
“你……”救人!誰來救救他這個天下超級無敵可愛的小孩啊!
男孩並不知道,男人在自己被架進黑暗骯髒的巷弄時,微微偏首看了過來——從怔愣恢復正常後,略略露出思索狀,然後邁步跟上去……
***
“這下子我看你還怎麼逃!”
穿著三分流鶯、七分辣椒的妖豔女子,不可一世地睨著被丟在地上的骯髒小個子,得意萬分。
“我已經說過N遍了,喬喬,你只要乖乖將哈利老爹的下落報出來,我珍妮佛就絕不會為難你一分一毫,高興的話還會給你一筆錢,說聲謝謝。這樣的交易怎麼都劃算吧!你就別再嘴硬了。”珍妮佛扔出幾張百元美鈔,散在男孩的跟前。
“嘖!老女人。”喬喬被打得臉頰都鼓得老高,紅紅腫腫又帶血,卻是一點都不妨礙形狀圓潤嘴兒說話的速度。“嘴兒硬總比嘴兒軟來得好,也總比拿自己嘴兒伺候男人來得好!”最後一句話是在暗暗嘲諷珍妮佛“公共汽車”的身分。
呸!這個珍妮佛如果不是把這個幫派老大的命根子伺候得好好的,哪能氣焰這麼盛?男孩是年幼,可是一雙眼睛可老練著了。
哈利老爹可是整條華頓街上唯一待喬喬不錯的人,所以,雖然喬喬不知道這個小幫派的人為何這麼急著找哈利老爹,但就算真的知道哈利老爹在哪里,喬喬還是一個屁兒也不會放的。
“你這個小雜種!”珍妮佛先是狠狠甩了喬喬一巴掌,再一腳踹下,高跟鞋堅實的硬度令喬喬不禁哀嚎,雙臂緊緊環著肚子縮成一團。
“如果不是還得靠你找出那死老頭,我早一槍斃了你!”珍妮佛妖豔的五官發青,朝喬喬吐了一口口水後,便蹬著高跟鞋一扭一扭地走到坐在沙發上的中年男人身旁,愛嬌地整個人滑軟地偎上去。“強尼,快點幫我教訓這小子!”她以柔嫩的大腿蹭著強尼的胯下,媚眼如絲。
“當然,寶貝。”先香了一個,強尼才以厭煩的口吻面對喬喬,“小子,你究竟要嘴硬到什麼時候?我告訴你吧?老哈利從我這裏幹走了十公斤的白粉,我可是急著找他算這筆大帳,不想跟你拖太久時間。這樣吧!我給你一百元,你只要提醒我一句他人在哪里,如何?”
哼!小腦袋很有志氣地一撇,喬喬卻是暗自驚嚇在心中。哈利老爹偷了強尼十公斤的白粉?糟了、糟了!這下子他一定會哈白粉哈到死了說!
喬喬總算明白為何這兩天強尼和珍妮佛四處在打聽哈利老爹的消息——十公斤的白粉,市價美金五萬元以上哩!拜託,昨天就有個傢伙為了搶一品脫的那種玩意兒開槍轟掉了同伴的腦袋說……
“說!”
喬喬看著強尼親自站起並走過來,他緊閉起眼睛,認命地等待著下一回合的傷害——
“嗚!”強尼狠狠踩上喬喬瘦小的肩膀,看著他痛到直喘氣且發青發白的臉色,邪惡的快意直沖腦門。他再度提起腳,連續幾下的踹踢,讓已經沒有反抗力氣的喬喬只差一點就掛了。
“臭小子,敬酒不吃吃罰酒!”強尼好不容易挪開大腳丫。“現在我再給你一次機會!說!”
“我說——呸!”喬喬猛地昂首朝上吐口水,神准無比的正中強尼本來就很塌的鼻頭。
“你……”強尼不敢相信,真的不敢相信這小子還敢這麼跩地反抗他。”很好!你就是不見棺材不掉淚是嗎?”
再也不管找不找得回那些白粉,狂暴的性子已經昂了起來,強尼一下子就掏出了槍——
“停。”冷冷的命令,突兀切入這刹那的一觸即發。
什麼?“你是誰?是怎麼進來的?”強尼還當真光是只聽見這句命令,就覺得惡寒戰慄遍佈全身,讓他不由自主真的停下了動作。
“唔……”努力保持最後一絲清醒,喬喬詫異地發現那個闖入者竟然就是有著金綠雙眸的男人。他不是已經對自己見死不救了嗎?怎麼還……
“快滾。”緩慢的,男人摘下了墨鏡,金綠光芒相互輝映,交織出令人不敢逼視的懾人視線。
“啊……”無法解釋、更沒有道理的,剛才還殘忍快意無比的人們,全都往後退了一步,再一步,然後一個個爭先恐後奪門而逃!
“嘿……”這可就奇了!喬喬挑挑眉,痛得知道自己都快沒命了,卻還是有心思調侃。“你是怎麼辦到的?你認識強尼還是……”他沒能把話說完,整個人就被男人輕而易舉掄抱入懷中,撞上結實得發硬的胸膛,氣兒一個岔開還險些兒中斷。
“看著我,”男人巧妙地使勁,調整喬喬偎在懷中的姿勢,讓對方不得不抬頭看著他的金綠雙眸。“會不會怕?”就是為了再一次的確定,他才會“勉強”自己前來救人。
這個問題——
“實在有夠無……無聊……”喬喬附送一記往上翻的大白眼。“你長得又不像怪獸……我幹嘛要……怕……你……”好不容易說完,喬喬再也撐不下去,意識陷入一片黑暗中。
***
“阿修羅,這小孩是誰啊?”會看見金綠雙眼的男人突然來找他,白梵天已經很驚訝了,如果再看見他居然抱著個小孩來找他……唔!他不禁懷疑這天空怎麼還沒有往下垮呢?
被喚作“阿修羅”、擁有金綠雙眼的男人沒有說話,一個大步邁入白梵天的住處,然後理所當然的將懷中的喬喬微微使勁一丟,白梵天趕忙接手!
“痛……”禁不得這麼“拋棄”的力道,喬喬在無意識中發出疼痛的呢喃。
“這小孩……”以著精准的眼光及手下觸感……白梵天略一揚眉,驚訝地發現這具小身體裏的肋骨少說也斷了兩、三根,斷骨沒插入任何內臟裏起血泡,算是很幸運了。
“哎呀呀!這怎麼了得?”白梵天大聲喳呼著,抱著喬喬就往他個人醫療室奔去。“喂!阿修羅,過來幫忙吧!”
不置可否,男人跟了上去。
“我就知道,你這個阿修羅會這麼主動來找我,肯定是沒啥好事……嘖!我幹嘛收你的爛攤子?”一邊準備著治療該用的器具、藥品,白梵天那張嘴巴始終沒停過。“說真的,阿修羅,你這種死德行不改都不行,女人嘛!要的是甜言蜜語,而不是一塊大木頭杵在那裏給人看的,你再這樣下去,四十歲都娶不到老婆的,多可怕啊!我可以想像你老了以後一個人待在安養院中,用一雙長滿皺紋的手抖抖抖地拿著杯子喝著熱牛奶……”
“安靜。”這是第一次警告。
“喂!我話還沒說完……”
“安靜,夜叉。”這是第二次警告。
“我只是……”
“安靜!白梵天。”第三次警告直接道出姓名,代表終極。
白梵天原本要長篇大論的嘴大張著,好似卡住一般。
“討厭……”不甘心地,白梵天嘟起嘴。“喂!阿修羅,我說最後一句,最後一句就好了,可不可以?”
金綠雙眼的男人不理會他。
“究竟你還要多久時間才能將以前的恨忘掉?”
沒有任何動作,但是金綠雙眼的男人渾身就是緊緊繃了起來,白梵天立即感受對方嗜血的衝動。
“我是認真的,阿修羅。”白梵天也褪去了那張嬉皮笑臉,肅然讓他俊美的五官整個兒沉了下來。“我們還要繼續生活下去,不能一直記著的。”
“你這是在建議我去死嗎?”語出驚人的,金綠雙眸的男人面對著白梵天,將遮眸的墨鏡一把摘下,兇猛地注視著他。
“不……”白梵天沒有被嚇到,而是歎了一口很長、很長的氣。“葉暗羅,我是希望你好好活下去。”
“我的事不必你管。”似乎因為白梵丞這句話而稍微柔和了臉孔的線條,但金綠雙眼的男人——葉暗羅,仍是這麼一句,並重新將墨鏡戴回。
“不管就不管!”白梵天聳聳肩,回過頭準備“料理”躺在手術臺上的小傢伙。“幫忙一下,把他的衣服都給剝了,剪刀放在手術臺左邊。”用剪的最快,而且較不會動到不該動的傷口。
葉暗羅拿起剪刀,先從喬喬的牛仔褲開始動手,布料很厚,有些吃力……當葉暗羅的手隨著剪刀撫上喬喬雙腿交會的部位,……手下柔軟異常的部位……他的臉上浮現罕見之極的詫色!
“喂!阿修羅,叫你脫衣服,可不是用撕的耶!這個小孩可是還有一口氣——啊……呃……”白梵天本來不解他突然開始緊張急切的動作是幹嘛,然而,在喬喬裸露出上半身,也就是胸前那兩團小不溜丟的“東西”時——
“我的媽媽咪呀!這小子是女的!”
作者:
慕冰至
時間:
2022-9-26 00:57:42
第二章
“SHIT!”怎麼這麼痛?喬喬一清醒睜開眼睛,才一動,全身骨頭立刻發出抗議。
她的身體……急忙低下頭,這一檢查,喬喬才發現事情非同小可——她的衣服是死到哪里去了?怎麼一件也不剩?換來的是一圈圈、一層層纏上的紗布?她又不是木乃伊說!
“SHIT!”再罵一聲。連內褲也沒穿?這麼說來不就是“兩光”——被人脫光光又看光光了?
“咦!你醒了呀!”白梵天一手端著託盤,一手推門而入。“看來麻醉劑量我算得還真好。”
沒料到會有個陌生的大男人突然現身,喬喬手忙腳亂、吃力地用被單包裹住赤裸的身子。
“噢!”她的動作才做到一半就痛得停下來,手指頭都在打顫。
“喂!小妞,你可別再亂動,我可是費盡千辛萬苦才把你的傷口包紮好,你知不知道你斷了三根肋骨?”放下託盤,白梵天趕快過來阻止她如毛毛蟲般的蠕動。
“是你幫我治療的?”喬喬一怔。“奇怪,我還以為是那個有一對很酷的眼睛的傢伙!”
很酷的眼睛?“哦!沒錯呀!是阿修羅送你來的。”
“阿修羅是誰?”喬喬奇怪地反問,眼睛看向白梵天身後。門再一次被推開,露出葉暗羅修長的身影。“是你!”
“咦!你們不認識嗎?”白梵天的眉毛已經挑到半天高了。阿修羅居然會救一個素昧平生的人?“小孩,你叫什麼名字?”依她的長相及發色來看,是東方人沒錯吧?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們?”就算是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九確定眼前兩個男人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但喬喬嘴巴依然很硬,不給好臉色。
“說!”葉暗羅命令道。像是為了證實先前的測試無誤,他特地先摘下墨鏡,臉孔逼她極近。
“我……我幹嘛告訴你?”該死!那雙超酷的眼睛靠過來做什麼?耍炫啊?“你走開啦!很煩耶!”
耶?等等?白梵天最初以為會看見小女生被葉暗羅的眼睛瞪到哭的說,沒想到——
“拜託?別再這樣一直瞪著我看可不可以?”對啦、對啦!雖然你是長得很好看沒錯!
很不自在的,喬喬欠動一下臥姿,不知道自己雙頰泛上些許嫣紅,還是屬於小女兒嬌羞的那一種。
奇跡耶!白梵天驚歎地看著喬喬。可惜這小傢伙年紀似乎還嫩得很……“小妞,你多大了?”
“夠大了!”喬喬略略分神注意到白梵天。嗯!會說笑的傢伙確實是比較吃香點。
“是嗎?”白梵天擺出“我不相信你”的神態。“我可是幫你包紮傷口的人呢!根據我‘目測’的結果,小妞你大概才十歲……”
“去你的目測結果!你這個蒙古大夫!”被激了起來,喬喬像顆墨西哥跳豆般。“我哪里像十歲了?告訴你,我這種SIZE是小了一點沒錯,可是對十三歲來說也夠本了,我喬喬不需要你來‘關心’,懂了沒?”
“懂了,懂了。”哇!這小妞脾氣實在是有夠火爆的。白梵天可不想再領教,不然就得跑中國城去“收驚”了。
喬喬?葉暗羅在心中默默將這個名字咀嚼一回,眼光則不經意端詳眼前這張小臉。
正如他對喬喬的第一印象,她頂著一頭卷卷亂髮,似乎再多的梳子也無法整理;雀斑如芝麻般佈滿她整張臉蛋……這樣一張娃娃臉,搭配著手小小、腳短短的身材,還真的是挺“速配”的。
“喬喬……”葉暗羅慢慢地開口問道:“為什麼別人要抓你?”
“哼!還不都是因為——”嘴巴突然閉了起來。糟了個糕說!剛剛一火起來就已經把名字,年齡都自動報上了,那現在再火個第二遍,該不會把自己的體重和腰圍也自動報上吧?
“我想,我是稍微聽到了一點。”葉暗羅也不勉強她,逕自轉向白梵天,“他們好像提到一個人名,老哈利什麼的……”
“老哈利?最近偷走了‘大頭強尼’十斤白粉的老哈利?”白梵天一聽就知道葉暗羅在說誰,詫然的反問。
“咦!你知道他人在哪里嗎?”喬喬一聽也緊張起來了,看向俊美愛笑的男人。
“當然知道……原來如此,那你就是那個常常跟在老哈利身邊的小個子囉?”白梵天恍然大悟地頷首。
“你到底知不知道哈利老爹在哪里?”不管身上帶傷地三七二十一,喬喬倏然就從床上一躍而起,想一把揪住白梵天的衣領拷問!但更快的,一陣抽筋斷骨似的痛楚貫穿全身,她頻頻抽氣並不自覺鬆手,直勾勾地就要摔回床上——
更快的,一條健臂及時伸出從旁扶住了小身體!葉暗羅面無表情的低下頭,注視她疼痛難當的神態一眼,才把她往床面上放平,他的動作帶著不自覺的輕柔。
咦!是這樣嗎?白梵天可沒放過這麼一個小動作。
“我也不知道老哈利在哪,至少現在不知道。不過,聽說五天前有人在菲德舍公園看過他,正蹲在樹叢裏哈白粉呢!”
“他被人發現了?是被條子發現的嗎?”在這種四面楚歌的抓人情況下,喬喬寧願哈利老爹是被扭上了警察局,至少不是被道上的人折磨死。
“我不清楚耶!喬喬。”白梵天努力的想了想,最後索性將問題推回去。“說不定你還比我更清楚老哈利會躲在哪里的,不是嗎?”
對喔!精神一振,疼痛才稍微平復的喬喬奮力爬下床,忘了自己還裹著被單、赤著腳,就要跑出去。
“你在做什麼?”比白梵天吃驚的叫喊更快的,是春雷一記平地起。葉暗羅從後頭追了上去,手一抄、人一帶,喬喬整個兒就“落入魔掌”,動彈不得。
“喂!放開我,我要去找哈利老爹啦!喂!”拼命踢動兩條腿,喬喬心急如焚,努力反抗掙扎著。
“你沒穿衣服、沒穿鞋子,而且還有三根斷掉的骨頭,還敢這樣莽莽撞撞?”奇怪,他為什麼會為了她不知愛惜身體而生氣?葉暗羅微微糾結起眉心。
“你管我?”儘管是有些氣喘咻咻了,但喬喬一雙眼兒仍是不服輸地圓瞪著。
“我救了你一命,”葉暗羅也不氣,只是慢條斯理告訴她這項明顯的事實。“我想,我有足夠的權利管著你這條小命。”
喬喬又瞪他,但沒幾秒就宣告放棄。在街頭上學會的察言觀色告訴她——千萬別再在這一點和他爭下去。
“來、來、來,我來開車!”抓著一串叮噹作響的鑰匙串,白梵天的笑容是看好戲的興致。“先生、小姐,請問你們要到哪里去呀?”
***
終於,三人在廢棄公寓的樓梯間找到了老哈利。
“哈利老爹……”喬喬被放下站在地面上,遲遲不肯靠近那個蜷縮成一團、雙眼翻白的肥胖老男人一步,似乎這樣就能說服自己他還沒有死。
“死了。”看得太多,葉暗羅只瞥了一眼就下了定論。
白梵天則是在老哈利身旁蹲下,搔搔滿頭燦爛的金髮,看向那一包包被撕破、撒出的成堆白粉。“至少他死得應該不是很難過吧!”也許,在這麼多白粉效應下,老傢伙也許認為自己“哈”上了天堂。
“哈利老爹……”喬喬“哇”地一聲叫了出來,伏在老黑人身上開始痛哭失聲,淚水濕漉漉地洗滌整張小臉,她還舉起小拳頭拼命捶打肥胖的身軀。“你怎麼可以這樣就死了呢?你都還沒有帶我去第五大道SHOPPING、去唐人街吃那個叫炒飯的東西、更還沒帶我去蘇荷區玩……死老爹、臭老爹!你給我起來,別裝了,給、我、起、來!”
退到一旁的白梵天有些不忍,想出聲“解救”那具“飽受折磨”的屍體,葉暗羅大手一擋,示意他接兵不動。
終於,等喬喬打夠了、叫啞了、哭停了、人倦了,葉暗羅又如同來時一把掄抱起她,讓她昏昏沉沉地在自己懷中尋找安睡的位置。
步出廢棄的公寓,相對於裏頭的陰暗黴臭,外頭顯得格外明亮。
“現在怎麼辦?”白梵天發動汽車引擎,一邊從後視鏡看著葉暗羅抱喬喬鑽入後車座,一邊又忍不住想笑。“哇塞!你看起來很像奶爸呢!”
是喔!真是謝謝你。葉暗羅懶得回嘴,倒是喬喬發出一聲不舒服的悶哼,讓他下意識地替她拉整衣服。
“阿修羅,你現在打算拿她怎麼辦?”以為對方沒聽清楚他的問題,白梵天不死心地再次追問,車子正好遇上紅燈停下。
“不怎麼辦。”
***
一句“不怎麼辦”,一下子就過了兩個月。
孩子擁有年輕的生命力,跌打損傷早就好了,喬喬不等繃帶整個兒拆掉就四處蹦蹦跳跳。
“我要跟你住!”她一手指著葉暗羅,大聲宣佈她的決定。“誰教你救了我,我就只好報答你,為了報答你,我只好跟你住,看我可以怎麼報答你囉1
誰教你救了我,我就只好報答你?葉暗羅對這種說法不置一詞,只是等喬喬套上她那雙破運動鞋,對熱情揮手道別的白梵天簡單地頷首。
“我欠你一回。”說完,葉暗羅掉頭便走。
“喂?你走這麼快幹嘛?”喬喬就要衝著追上去了,卻又及時回過頭來。“老兄,後會有期喂!”她這才奮力追上去。
“後會有期……”白梵天若有所思的笑了,他有一種準確的預感,明白日後還會見到這個小妞——常常的。
“喂!前面的,你走慢一點好不好?”喬喬大喊。
一陣狂風迎面吹來,拂得她的頭髮似乎整個兒都往上飄飛,也讓只穿了一件舊運動外套的她毫不客氣地“哈啾”了老大一聲。
葉暗羅若有所思地停下腳步。
“噢!你幹嘛?”走得好好的幹嘛突然停下來?害她撞痛扁扁鼻。
“你打了一個噴嚏。”他以就事論事的口吻陳述。
“那又怎樣?”皺起被撞了一下的扁扁鼻,喬喬不解地問道。
不怎麼樣。葉暗羅看看她的身材,在腦海中仔細搜索一下記憶,然後就地招來一輛計程車,“城中區,第五大道。”
“咦?!”上了車後,沒多久計程車便在喬喬的瞠目結舌中駛入了城中區。對她而言,這簡直就是另外一個世界。
第五大道,紐約頗具歷史氣息的商店街,也是世界第一流商品的總彙集地,有著高級的百貨公司老店,打從外觀就是一派歐美風格的古典氣氛;這裏有世界最高級的各色品牌,從香水、服裝、珠寶……一應俱全,單單是被引領下車,喬喬就被百貨林立的街景給震得什麼話都講不出來。
付了車錢,葉暗羅發現她根本沒有動,居然也很有耐性地停下來等著,等她看個夠。
“哇塞!你帶我來這裏幹嘛?”好不容易回神,喬喬仰頭看看高大的他,然後突然一把勾住他的手臂,甚至把頭輕輕靠上去。
“我不叫‘喂’。”葉暗羅皺了皺眉,想抽手,她卻霸道又頑固地硬是巴著,很用力、很用力的,在那幾不可察的一秒,某人先讓步了。“好歹你也得叫我一聲叔叔。”這不為過吧?
“你幾歲?”想了想,喬喬提出了問題。
“二十八。”問這幹嘛?
“那叫你叔叔就太老了吧!”喬喬一副理所當然地點頭。“決定了,我就叫你阿修羅好了。”
聽見自己的綽號被她喊出來,滋味很複雜,或許是因為他從未接觸過這麼年幼的孩子吧?
“隨你。”葉暗羅舉步就往前頭的百貨公司走去,理所當然地將喬喬一塊兒拖著。
“不過,你這個名字是什麼意思?發音有些古怪,阿修羅……”她一邊被他拖著走,一仍念念有詞的。“聽起來很像什麼服飾的廠牌說……”
服飾的廠牌?“阿修羅是亞洲民間故事中的一種鬼怪。”兩人已經踏入一家佈置得美輪美奐的服飾店。
“鬼怪?”他們現在正朝著青少年流行服飾區走去。“是什麼樣的鬼怪啊?”
她是聽哈利老爹提過,東方人很多都是不信上帝那一套的,更不相信人死後靈魂不是上天堂、就是下地獄,而是有些會不得安息地變成一抹沒有腳、然後飄來蕩去的幽靈。
葉暗羅似乎不願回答這個問題。
“喂!阿修羅,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阿修羅’究竟是什麼樣的鬼怪啊?”
後來的後來,喬喬才知道“阿修羅”是鬼道中的王者,光憑一雙眼,便能殺人於無形。
***
東哈林,號稱曼哈頓裏最危險的地帶。
肥胖的黑皮膚婦人提著菜籃,幾個金髮、棕發的年輕人背靠著黴舊的牆面哈煙,亞洲裔的移民成群結伴行走著,兩名卷頭髮的男人正大聲地以西班牙語吵架,一個褐紅色皮膚的女人無聊地觀戰……
喬喬看得入神,不小心踢到一隻啤酒空罐,“眶啷”好大一聲,她急忙把腳收回來。
這就是東哈林區。
本來呢?東哈林一帶也是有為白人而開發的社區,還打算蓋漂亮的劇院、博物館,到頭來卻全都成了黑人的天下。
黑人們演奏出爵士樂,在晚上的俱樂部中打扮得漂漂亮亮社交、跳舞,白天像遊魂似的在街頭晃蕩,貧民窟內更是小幫小派林立,許多孩子都忙著和槍枝、毒品打交道,至今還是讓政府頭殼很痛的地域。
“喂!阿修羅,”饒是喬喬膽子恁地大,但踏入陌生區域仍使她本能地不安又緊張。“你……你住在這裏喔?”
“你有任何意見嗎?”
“沒有啦!”她快快地回答。光聽他那如冰塊般平滑的回答,喬喬是惡人無膽,哪還敢多說什麼呢!
“葉先生,你回來啦!”當他們逐漸走近一間雜貨鋪時,守店的白髮黑人老奶奶先是一怔,然後趕快拿出一大包東西。“這是你要的東西,早就來了呢?只是這兩個月你都沒過來取,我差點就想扔了呢!”叨叨不休的老奶奶注意到穿著一身嶄新衣物的喬喬。“她是你的女兒嗎?”不會吧?
“喂!我長這麼大,哪里像是他的女兒呀!”喬喬抗議了。“而且人家才沒像他這麼陰森森、臉臭臭的,笑都不笑一個哩!”
“是嗎?”黑人老奶奶也笑了,伸出肥肥的大手就往喬喬頭上撫去,把原本就卷卷的亂髮“蹂”得更是蓬蓬亂亂。“好女孩,我是哈娣奶奶。你呢?”
“喬喬。”或許是這名黑人奶奶的動作太溫暖了些,喬喬不假思索的報上了名,更決定要喜歡她。
“喬喬……”哈娣奶奶點點頭,“我今早燉了一鍋牛尾湯,你要不要來一碗?”
“好、好啊!”糟糕!哈娣奶奶不說還好,一說她就真的有點餓了說……
“改天吧!”葉暗羅淡淡的一句話就阻截了她的渴望,無視她由雀躍三丈千變萬化成失望到穀底的神情。“我們急著要回家。”家,如今不只是他在住而已,一句順口就把喬喬給包括進去。
“哦!喬喬跟你住啊?”哈娣奶奶詫異地直眨眼。這可真是天大的消息,傳出去肯定會沸沸騰騰呢!
住在這裏的人都知道葉暗羅可是一個獨行俠呢!如今在卻自己的生活範圍中自動增添了一名小小女生,這意味著什麼?
“沒辦法呀!”喬喬對哈娣奶奶驚疑兼備的神色大大方方地聳肩膀。“誰教他是我的‘債主’呢!在我把債還清之前就只好服侍他,不然呀……”
“走了。”葉暗羅懶得聽她說些五四三,腳跟一個漂亮的後旋便朝向雜貨鋪門口走去。
“喂!等人啦!”喬喬只來得及對哈娣奶奶揮手說拜拜,就三步並兩步跑著追趕。
深秋的傍晚,夕陽西下,天空開始暗沉;紐約的秋天,又涼又冷又迷人,風情不同凡響。
“阿修羅,哈娣奶奶拿什麼東西給你?”天啊!怎麼還要走路?是還要走多久說?沒事就找事,喬喬好奇的盯著葉暗羅手中包裹著牛皮紙的包裹。
葉暗羅腳步略略放慢了些,隨手將包裹交給她。
“YA!我可以拆喔?你有刀片嗎?”
有,他有。
瑞士小刀在喬喬迅速又小心的移動下劃破第一層牛皮紙,一陣窸窸窣窣的紙張摩擦聲響後,她終於得以拿出裏頭的物品——
“阿修羅,這是什麼書?”突然間,她的聲音變得很小。
“聖經。”葉暗羅看了一眼深酒紅色的封面,隨口答道。
“阿修羅,聖經裏頭有什麼造了很大的船、一百個人吃七條魚的故事,對不對?”
“對。”才回答完,葉修羅便猛然察覺哪兒不對了。“你看不懂嗎?”他注視著她飛翻書頁的動作,快快地,眼中流露出一股渴盼。
喬喬“砰”地一聲用力合上書本,其含義不言自明。接著,像是發洩被踩到痛腳的憤怒,喬喬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將手中的東西用力摔扔在地,還不甘心似地用腳去踩。
對!她看不懂,她不認識那些“活跳跳”的英文字母,那又怎麼樣?不高興喔?來打她呀?
激動平復後,她才發現自己幹了什麼“好事”,壯著膽,她硬挺的直著小身子,看著葉暗羅摘下墨鏡。
“你這是在逼我對你動手?”金綠雙眼若有所思看著她——如果喬喬不是嚇得閉上眼睛在“等死”,一定可以發現他非但沒有生氣,還是罕見的露出微微笑意。
“動手……動手就動手嘛!別在那裏拖拖拉拉……快點啦!”她吼著,就是沒膽睜開眼睛。
“好,”難得的玩興,讓葉暗羅冷峻的臉孔添上一絲笑意。“我要動手囉1
“嗯!”痛下決心喬喬深呼吸……再一次深呼吸……
“我真的要動手囉1
“嗯!”是誰說“惡人無膽”的?真是對!她就是沒膽啦!
“動手了!”
“哇!”喬喬飽受驚嚇,閉著眼睛往後倒退跳,幸好葉暗羅及時拉住她。
“OVER!”
咦?“你唬我?”喬喬立即睜開眼睛吼叫。
“我沒有。”
“有!”
“我沒有。”
“有!”
“我沒有……”
“有——”
作者:
慕冰至
時間:
2022-9-26 00:58:11
第三章
喬喬住進了葉暗羅的房子,這是一個車庫改造成的居處,水電傢俱不缺——僅僅如此。
葉暗羅看著喬喬對簡單現成的傢俱東摸摸、西瞧瞧的,突然覺得他也許該買個地毯、桌巾什麼的。
“阿修羅,我的衣服可以放哪里?”
“衣櫥,你左手邊的門裏。”
“哦!”喬喬拎著兩、三袋的新衣,打開衣櫥——
哇塞!真是壯觀,葉暗羅的衣服清一色居然都是黑長褲和白襯衫,真是有夠簡單明瞭的——酷。
拿起幾個空衣架,喬喬把葉暗羅出錢、卻是由她挑選的衣服收攏在懷中,她摸摸嶄新的牛仔褲及毛衣,她突然發現這可是記憶以來,第一次完全擁有屬於自己的新衣服。
這對她而言,意義是多麼深遠啊!小胳膊驀地將所有的衣服收攏在懷中,她用力以小臉蹭啊蹭的,小鼻頭一個不小心給它抽搐了一下……
感動了?那可不行喔!
當喬喬從房間走出來時,還沒看見葉暗羅,就先聞到一股很香的味道,引領她來到廚房。
一手夾著香煙、一手拿著平底鍋鍋鏟,“咻”地一聲,一塊蛋捲漂亮地淩空翻面,看得喬喬忍不住當場鼓掌叫好。
“吃飯。”葉暗羅將晚飯端上桌——麵包、火腿蛋捲。看著喬喬瘦小的個頭,想了想,他又從冰箱裏找出個蘋果——只好一人一半囉!
“嗯、嗯!嗯嗯……嗯嗯!”喬喬一下子就將自己那一份簡單營養的餐點一掃而空,雙眼還巴巴地看著幾乎原封不動的——葉暗羅不在意地把自己才吃了兩口的餐點往前推,讓給了她。
“謝啦!”喬喬吃得狼吞虎嚥,小腦袋都快埋入盤子裏。
葉暗羅似乎已經沒了吃東西的興致,又點起一根煙,也沒抽,就只是看著它燃出長嫋白煙。
“我吃飽了!”喬喬就連蘋果也解決了。
“嗯!”葉暗羅漫聲應道,順手將煙灰撣揮。
“阿修羅,抽煙很好玩嗎?”喬喬已經站到他面前,伸手搶過了煙,放進自己的嘴裏——“咳!”她立即被嗆到,急忙把煙給一甩,雙手捂住嘴兒。“咳咳咳咳!咳!咳……”
“活該。”葉暗羅隨手把水杯遞過去,喬喬忙不迭地仰頭咕嚕、咕嚕喝光,才得以籲出一大口氣。
“阿修羅,這玩意兒難抽得很,你幹嘛要抽啊?搞得我好難受……”她從小就聞煙氣酒味慣了,可沒想過真正的煙會抽得那麼難受,那以此推論,那種香香的酒味喝起來也很難過囉?
葉暗羅聳了聳肩。
“你最好別再抽算了!”喬喬有聽過的,抽煙會得一種叫做癌症的病,和AIDS是一樣可怕的。
“再說。”但是,莫名的,他決定將口袋裏的那包煙給扔了——沒有什麼理由的。
***
“A。”
“A。”
“B。”
“B……”
“C。”
“C……”
二十六個字母RUN完,葉暗羅淡聲吩咐,“背一遍給我聽。”
巧克力色的眼珠不耐煩地轉了轉,“阿修羅,人家好累了,休息一下好不好?”雖然以前她很羨慕那些會念書的人,但是習字實在是有點給她小難啦!她可不可以不羨慕了?
“不可以。”葉暗羅直截了當地打回票,雙臂交叉在胸前等著。
討厭!“A——”她不甘不願開始背誦,聲音愈拉愈長,“B——C——”她一直“C嘻西希”個不完呢!
“重來。”葉暗羅打斷她在C的狀態。
“重來就重來!”喬喬呼嚕嚕地抱怨著。“A——A欸ㄟ嘿——”
“重來。”
“A欸ㄟ嘿——”
“重來。”
“A——本小姐不玩了!拷!”喬喬火了,雙掌朝桌面用力一拍。“我不會啦!不然你是要怎樣?”她一副“本小姐就是沒道理”的臉孔。
“是不會?還是不肯、不想學?”葉暗羅“啪”地一聲合上那本幼稚園程度的基礎教材。“不過是二十六個字母。”
“超多的好不好?”喬喬叫了。“一、二、三、四、五——哪!我兩手手指和兩腳腳趾全部加起來也才二十只,都不夠數耶!”
“這樣就叫多?你知不知道日語就有五十音,中國字成千上萬,西班牙語——”
“那幹我什麼事!”儘管看得出葉暗羅已有動了怒的陰沈跡象,但喬喬仍是大剌剌的咆哮,“我又不住在日本、中國、西班牙,我還葡萄牙跟大門牙咧!這太麻煩了!我十三年來大字不識一個還不是照樣活得蹦蹦跳跳的,就這麼決定了!”說完手勢還呈刀切狀在半空中一比畫,小妮子可是得意得很。
“就這麼決定?”葉暗羅輕聲重複了一遍,然後霍然起身,一個動作就乾淨俐落的扯住喬喬,用力拖著她就走。
“喂!阿修羅,你幹嘛啦?喂——”腳尖無法著地,喬喬反手對拎著她的大手又捏又拍,卻完全動搖不到他那仿佛下定重大決定的行動。
打開大門,葉暗羅一把就把她給扔出去。
“哎喲喂呀!”她又不是垃圾!捂著跌痛的小屁屁,憤怒地跳起來。“阿修羅,你發什麼神經?喂!等一下!你——”
“砰!”大門很酷地關上。
啊?喬喬的嘴巴大張著,仿佛合不回去了。請問現在是什麼情形啊這?
“阿修羅,開門!”小手掌本來還很有把握地有一下、沒一下拍著門,隨著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氣溫愈來愈低時,敲門聲也就開始緊張地一下接著一下。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可惜,不論她怎樣努力,鋁合金制門板還是動也不動。
“阿修羅,我好冷耶!”這是實話。開玩笑!紐約冬天晚上的氣溫可不是鬧著玩的。“把門兒開開啦!好不好?”
這一次門很快地開了一道縫——一件厚重的外套給扔了出來!在喬喬忙著接住外套的同時,門又“砰”地關上了。
“阿修羅!”
喬喬趕緊穿上外套,把拉鏈拉到最頂端。
不行!還是不夠暖……
她開始拼命搓動兩手,感覺掌心的確泛出一些紅熱,卻又很快褪成寒冷的青白色。
她開始原地踏步,讓腿兒蹭著腿兒來摩擦生熱,感覺身上確實有了些暖度,但一陣風吹過來,她的努力就又功虧一簣。
“阿修羅!不然你是在生什麼氣嗎?那我給你說句‘對不起’就是了嘛!大男人一個別這麼小氣,好不好?天氣真的是超冷的……阿修羅……”
從惡聲惡氣到好聲好氣,再到低聲下氣,最後是奶聲嗲氣,喬喬真正的、不得不臣服於寒冷的溫度下。
門第二度開了道縫,喬喬以為哀兵政策奏效,喜出望外就想沖入溫暖的屋內——
哪知門鏈還是栓卡著,僅留了道門縫的空間,露出葉暗羅的臉。
“肯念書了嗎?”
“啊?”喬喬呆掉了,沒想到會聽到這句問話。“喂?別告訴我你突然這樣虐待我,就是要叫我念書的吧?”
“肯念書了嗎?”假裝沒有聽到她忿忿不平的反詰,葉暗羅又問了一次。
“我……你別想強迫我去念那些長得很畸形的……”
“砰!”這回連話也不讓她說完,葉暗羅的摔門聲在夜色中顯得格外響亮,好像是用一把大槌子用力重擊她。
阿修羅怎麼可以這樣待她?喬喬氣得用力跺腳。虧他們都還是一家人!
喬喬並未注意到自己使用的是“所有格”,而且用得理所當然。
好啦!看來一時半刻他是不會OPENTHEDOOR了,那她該怎麼辦?
喬喬開始流利地罵出一連串髒話,一氣啊成的程度,足以令人聞聲而逃。
她一屁股坐在門口,雙腿一盤、雙臂交叉在胸前,就算是一分鐘、兩分鐘、三分鐘死都不肯動。時間就這麼長了腳的跑了,她還是死心眼地動都不肯動一下。
沒法度,她不能回家又還能去哪里?
喬喬也沒有注意到自己已然確定踏實的觀念——把她跟葉暗羅一起居住的地方認定是“家”了。
對一個從小就居無定所、露宿街頭的街童來說,這不啻是個思想上的重大轉變。
不過,管他什麼碗糕變的,重要的是現在她已經快要凍成冰棒了,葉暗羅卻怎麼都不出來理她一下。
“SHIT!SHIT!SHIT!S——”
“喀啦!”是扯動門鏈的聲音,葉暗羅冷峻的臉再度出現門縫間。“‘SHIT’怎麼拼?”
“咦?”喬喬原本是高興地一躍而起,瘦小身形眼看就要往屋裏頭沖,但他這麼一句沒頭沒腦的話又讓她硬生生頓下腳步。這是哪門子問題啊?
“S、H、I、T——”葉暗羅逕自拼出字母。“跟我念一遍。”
“S……”S什麼?這個耳朵進,那邊耳朵出,喬喬根本是有聽沒有到。“SHIT不就是念SHIT!管他‘S’什麼的!”她絞盡腦汁,還是始終“S”不出個結果,脾氣又昂了起來。
“是嗎?”葉暗羅面無表情的頷首。“原來你只會罵‘SHIT’!連‘SHIT’怎麼拼也不知道?”
“喂!你這是什麼口氣?”喬喬聽得很不爽。這擺明是瞧不起她說。“那又怎樣?那又怎樣……”奇怪,為什麼罵著、罵著,她心裏會有那麼一滴“鬱卒”起來?
葉暗羅冷眼看著她生氣得愈說愈激動,愈激動就愈難過,愈難過就愈……
“SHIT!對吧?”葉暗羅輕聲的、諷刺的反詰,總算取下門鏈,把門打開。
“唔……嗚……”也許是因為氣憤,也許是因為羞惱,也許是因為……不管是因為什麼,反正喬喬就是想哭、也哭了。
“ABCDEFGHIJIKLMNOPQRSTUVWXYZ!”葉暗羅的聲音抑揚頓挫、一鼓作氣。“跟我念一遍。”
啊?才剛掉出的眼淚急忙又努力地收了回去。“ABCDEFG……”
***
“哈娣奶奶,我要買一包奶精粉,順便拿阿修羅的包裹。”喬喬推開陳舊的玻璃門,一串掛在門把上的風鈴便跟著響起“叮叮噹當”的清脆好聽聲響。
“奶精粉嗎?在那裏。”放下正在鉤織的毛線圍巾,哈娣奶奶微笑地指點方向,看著嬌小的身影一蹦一跳經過面前。
半年來,這孩子外表就改善了很多,不再是瘦伶伶地餓了好幾餐的模樣,身子上長了些肉,小臉也不再偏缺乏營養的蒼白,卷卷的亂髮規規矩矩束在腦後……哈娣奶奶含笑看著喬喬拿著要買的東西,準備過來付帳。
“喬喬真乖,會幫家裏買東西。”哈娣奶奶摸摸喬喬的頭,站起近來因為輕微中風而行動較為不便的身軀。“你等一下,我去拿包裹啊!”她這種代訂代購的交易已經持續了好幾年,從未間斷過。葉暗羅是個付錢慷慨的顧客,往往結帳時都會多了好些錢給她這個老太婆哩!
“謝啦!”包裹一接過手,喬喬就迫不及待拆封,一本燙金紅色天鵝絨封皮的精裝書出現在她眼前。
“莎士比亞故事集。”喬喬滿足地念了一遍書名,覺得看得懂並念出那燙金的文字是一項多麼了不起的成就。她真的很感謝阿修羅和那ABC字母。“哈娣奶奶,你看,這本書可是阿修羅給我的禮物喔!”
“是嗎?”
“對呀!你看……”
開門聲中斷了喬喬熱切的說話聲,因為門根本就是被人一腳踹開的,還“砰”的一聲撞到牆面又彈了回來。
“湯姆,你回來了!”哈娣奶奶的眼睛倏然一亮,回頭對喬喬介紹,“他是我唯一的孫子哩!你一定還沒見過他……”
“喂!老太婆——”橫衝直撞進來的湯姆眼神有點渙散,語調有些神經質,一出手就緊緊抓著哈娣奶奶的手臂不放。“快!你那裏還有沒有錢?”
“你……”哈娣奶奶臉色一變。“你該不會是又去‘打針’了吧?你不是答應過我絕不會再……”
“少囉唆1湯姆甩開老婦人的手,惡狠狠的說:“哼!你不肯給,我就自己找1他用力拉出收銀機的抽屜,一把把抓起小額面鈔及銅板,塞進牛仔褲的口袋。
“湯姆,你不能就這樣拿錢走,這樣我會付不出房租的!”哈娣奶奶想阻止孫子的胡作非為,反而被一把推開。
“我沒心情跟你玩!”債主都快追上門來了,他得避避風頭才行!湯姆再次用力推倒想圍堵他的哈娣奶奶。
“嘿!不可以打人!”尤其還是對老人家動粗,有夠不要臉的!喬喬叫著,一邊跑過來想幫哈娣奶奶的忙。
“哼!只要她把錢全拿出來,老子才懶得K人!”湯姆不爽地瞪著半大不小的喬喬。“閃邊去!你管個屁呀你!”
喬喬不覺將沖勢一頓。咦?對呀!她管個屁呀她?“你管我!”她才不管三七二十一,小拳頭掄起就打。
“欠揍的小孩!”湯姆沒料到她會玩真的,冷不防挨了好幾個拳頭,火大地一掌就把她摑了出去。
“喬喬!”哈娣奶奶當場哭得老淚縱橫。
湯姆把人推到一旁後,就開始在櫃檯處翻箱倒櫃,想多找出幾張鈔票。
“住手。”因喬喬久去未歸,葉暗羅不放心地出來找人,沒想到會看見這麼亂七八糟的一幕。
“他媽的!誰在叫老子住手?老子打你……”湯姆暴戾地轉過身,掄起的拳頭卻忽然停在半空中——在金綠雙眼詭譎的視線中。
“咦?”忍住暈眩的頭痛,喬喬眨著眼看著這奇怪的一幕——湯姆像個木頭人一樣呆呆地杵在原地,真的“住手”了呢!
“你做了些什麼?”金綠雙眼挪來淡瞥——喬喬就是知道,這是專門在警告她乖乖別亂動的,這才乖乖閉了嘴。
“我想‘打針’,但是身上的錢不夠,只好回來找老太婆要。”平板、無起仄聲調,湯姆據實以告。“打針”就是注射毒品之意。
“差勁!要錢自己不會想辦法去弄,殺人放火都可以,居然孬到回來搶自己的老奶奶,沒志氣!”喬喬一聽,更加不爽地咕噥。“要搶也搶大一點的,外頭銀行那麼多家說……”
這是什麼論調?敢情開銀行的就活該倒楣?葉暗羅為喬喬的話輕輕莞爾,但是,一看見喬喬臉頰上被摑的紅痕,怒氣便油然而生。
“你,走到馬路上去撞汽車。”殺機紅了金綠雙眼。眼前這個傢伙居然敢傷了喬喬?死!
“喂!阿修羅,你在開什麼玩笑?喂、喂、喂!那個湯姆,你要去哪——”猛然領悟湯姆也許、可能、就是真的“走到馬路上去撞汽車”,喬喬立刻忍著全身被摔,被摑、被打的疼痛,趕忙撲過去抱住湯姆不放,他卻用手肘用力往後一頂,在她痛得一鬆手後,他就又踏著機械式腳步朝門口而去。
就這樣,葉暗羅冷眼看著喬喬被甩開、又黏上去,再度被甩開、再度黏上去、三度被甩開……
“停。”
湯姆立刻靜止,毫無預警的,也害這一度撲上來的喬喬就這麼直直朝他的後背撞去,哀嚎一聲。嗚!她的鼻子扁掉了啦!
“你……你幹嘛無緣無故叫停?”她嚷嚷著,才逐漸察覺不對勁。“對了,哈娣奶奶,你怎麼都不說話?”轉過頭一看,她錯愕地發現老奶奶保持著原來姿態跌坐在地上,雙眸神采是和湯姆如出一轍的呆滯。“喂!哈娣奶奶,你怎麼了?”
不信邪的喬喬來到老婦人面前,伸手在她眼睛前頭左搖搖、右晃晃、上上下下擺擺又蕩蕩!
“阿……阿修羅,哈娣奶奶她、她、……她該不會是……”右手食指一彎,她比個“陣亡”的手勢,小臉都嚇綠了。
“她沒有。”
“真的嗎?”喬喬似乎不怎麼相信的樣子,摸摸老婦人的額頭,熱的;拍拍老婦人的臉頰,溫的;把食指橫抵在老婦人鼻孔下端,有呼吸的。“那……那她怎麼突然不會動了?”
這一個是這樣,那一個也……喬喬跑回湯姆身旁,又如法炮製的檢查一番。“阿修羅!”
她是不知道究竟發生什麼事了,但她直覺他脫不了關係。
奇異的,葉暗羅將頭別開,不想不肯也不敢回答喬喬的問題。
“阿修羅,你說嘛!你是不是在他們身上安裝了什麼機關,然後你拿什麼遙控器偷按?”一個口令就一個動作呢!不然要叫她怎麼想?
“你為什麼會這麼想?”他真是不敢相信,她幾乎猜中了事實……
“不然要怎麼想?”喬喬沒好氣的應道。她長得並不阿達吧?“真是的,這比我昨天在電視上看到的那個什麼馬汀大師催眠還厲害耶?”
就像有個“賓果”的鈴聲回蕩在喬喬的腦海中一樣。
“喂!阿修羅……”真會是這樣嗎?“你那個、那個……就是這樣嗎?”有點被嚇到似的,喬喬揮舞著亂七八糟的手,不知道要用什麼樣的字句形容自己的新發現。
“怎樣?”看見她意外連連的臉色,相較之下,葉暗羅更顯冷淡,而且開始疏遠。
“就是催眠啦!對!催眠啦!你是不是會催眠術?”總算想到該怎麼說,喬喬還興奮的為自己鼓掌。
“對。”
“哇拷!”還真的咧!她隨便猜猜就這樣中?等會兒一定要去買張彩券來玩玩。“你真的會催眠術啊?就像這樣,你說‘站住’他就站住,你說‘坐下’他就坐下的那種催眠術?”
“對。”錯愕、驚訝,是一般人正常的反應,但接下來就……“你不怕我哪天也會這‘遙控’你嗎?”
“會嗎?”鼓掌聲頓止,喬喬一怔地歪著小腦袋思考了一下下,旋即不在乎似的揮揮手。“不會啦!你不會害我的。”
“你確定?”這種毫不保留的信任,似乎在他的心中製造出奇怪的反應,暖暖地佈滿他全身。
“對呀!”她回答得理所當然,還用力點頭。“不然你大可以早就像剛剛一樣,直接叫我去給汽車撞不就好了?”
他不是沒試過,而是對她根本沒用。葉暗羅在心中回答。
“你說完了沒?”他轉身再次準備下令。
“等一下!”她再次阻止,這回她乾脆摟抱住他。“不要!阿修羅,不要!”他還是想殺了湯姆,她很確定這一點。
“不要什麼?殺了他?”葉暗羅反詰。“他剛剛想殺你也說不一定,我憑什麼放過他?”
“這個……”對呀!憑什麼?糟糕!殺了就算了……不!不是啦!“就看在哈娣奶奶的面子上,OK?這個人渣若真的死了就了了,但哈娣奶奶會傷心的啦!”
不說話,葉暗羅的臉色還是沉沉臭臭——因為這件突發事件,他才赫然發現這個男孩樣的小女生對他而言已經很重要了。
重要?俊眉微微蹙起,他不確定自己是在讓步。
十分鐘後,在一片狼藉的店中,有個年輕人上演著一出痛改前非戲碼,跪在自己的奶奶面前懺悔,並且發誓定要重新做人,甚至馬上前往戒毒所報到。
作者:
慕冰至
時間:
2022-9-26 00:58:23
第四章
“阿修羅,你的催眠術是從哪學來的?”她也要去“拜師學藝”!
幾日下來,喬喬巴著葉暗羅不放,淨是追問著同一個問題,不管是直的橫的來、左邊右邊來都好,反正就是要問出個結果就對了。
“那沒什麼。”
“忘了它。”
“你很煩。”
直到最後,他索性當起了老僧,來一招“不聞不問”,努力幻想自己耳根清靜無聲。
“你……”喬喬不服氣,閉上開開合合了好久的嘴,也開始跟他賭氣起來了。
所以,現在情勢演變成這種局面——他說話時,她都用搖頭、點頭、聳肩、擺手來代答,而且眼睛再也不肯看向他,不論是他在教她念書和寫字、吃飯、做家事時……
一天過去……三天過去……一個禮拜過去了。
夠了!
“喬喬,”葉暗羅聲色陰沈。“你要鬧到什麼時候?”可笑的!他居然開始在意起來了!但他是在在意什麼?
誰在跟他鬧?喬喬忍住朝他翻白眼的衝動。笨阿修羅!你還看不出人家是在跟你“無言的抗議”嗎?
飯也不吃了,喬喬直接往後挪椅子起身,學著他很酷地把頭一甩,走回自己的房間。
她才在書桌前坐下,就聽見“砰”地老大一記摔門聲。
“出去了嗎?”喬喬趕到門口把門打開,朝外面探頭探腦張望了好一陣子,失望地扁起嘴。
這麼晚了……她看看鍾面上指標的刻度……還在這種時候出去,不是很危險嗎?她有些小憂小慮掛著心。
是她害的吧?如果她不追問那個問題是不是就可以了?只是……“人家好奇嘛!不行喔?”她替自己辯解,可惜四下無人,她的話在空蕩蕩的房間迴響。
突然間,她的下腹部起了一陣從所未有的痙攣,感覺很奇怪。喬喬屏息著。這感覺就好像……
“哇!”尖叫一聲,她拔腿往廁所沖去。
兩、三分鐘過後,“哇——”又是一聲更慘烈的哀鳴傳出。
***
一樣是漫步獨行在夜晚的街頭上,葉暗羅的長腿邁著蓄滿力量而警戒的步伐。
吹了近半個小時的冷風,他陡然升起的無名怒氣已經緩和了許多,甚至開始有了微微發噱的心情,笑自己無端的怒氣。
真是的,跟個小女孩這麼認真地鬧做什麼?這樣做,難道他就高興了?
不,他該死地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嗨!帥哥,在找伴嗎?”倚在路燈下的阻街女郎妖嬈地湊了上來,想要釣釣這個戴墨鏡的男人,卻不意被他嘴角牽動出的一抹陰沈給嚇得打哆嗦,轉身趕緊離開。
葉暗羅並不覺得意外或難受,對他而言,這才是面對他的人正常的反應,只有喬喬那小孩才“畸形”,非但無法被他催眠,還脾氣大得一點也不怕他,更愛纏著他說東說西,高興了就笑,不高興就罵,開心時手舞足蹈,生氣時就激動得又吼又跳,簡直像是一隻精力充沛的小猴子。
一時間,葉暗羅陡然覺得溫暖了許多,原本漫無目標壓馬路的步伐一整,掉過頭往家的方向走去。
回家吧!是的,不曉得什麼時候起,他已經開始把那個擺了傢俱、用來睡覺的地方升級為“家”了。
或許這兩者最最最大的不同點,就是在於是否有個人在等著他回去吧!
快回去,快回去吧!他從來沒有這麼歸心似箭過。
修長的腿現在是跨出又大又快的步伐,動作沒有一絲拖泥帶水。
終於抵達住處門口,他先是伸手按電鈴,這是最近的新習慣。自從喬喬搬來後,當小鳥鳴叫的電鈴聲“啾啾啾啾”響著時,站在外頭的他總是能先聽見屋裏頭由遠至近的腳步聲,“咚咚咚咚”的,好像好緊張又很興奮,然後大門一開,就是一句精力充沛的——
“你……回來了……”
咦!這未免差太多了吧!這聲音怎麼聽起來像是一塊即將燃燒殆盡的木頭,然後丟入水中“滋”的一聲,有氣,卻沒有力。
“你怎麼了?”他緊盯她過分蒼白的臉色。大大不對勁了她!他立即發現這一點。
“沒有……”儘管不知名的疼痛在折磨著喬喬,她還是沒忘記自己正在和他嘔氣的情況,很有骨氣的一轉身,想擺出“本小姐不想甩人”的高姿態,就在這麼一扭、一轉身的動作間,發出一記忍痛的抽氣聲,清晰可聞。
“喬喬,你哪里不舒服?”葉暗羅素來不動如山的臉色一凜,一抹緊張掠過金綠雙眼的眼底。
他立刻從後頭就這麼毫無預警地掄抱起她,害她嚇得又叫又扭,兩條短腿拼命在半空中踢動著。
“去你的!死阿修羅,臭阿修羅、阿修羅!放我下來,快放我下來啦!”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喬喬一方面是被他毫無預警的“偷襲”給嚇得心臟隨便的跳,失去了該有的正常律跳。
咚!咚咚咚!咚!咚咚!
另一方面,喬喬暈眩地驀地領悟到自己正被納在一個溫暖又強壯的寬敞懷中,男性的體熱隔著層層衣物,卻似乎還是可以燙傷她偎靠上去的肌膚;原本蒼白的臉色也在瞬間變得燙紅似火。
“該死!你真的很不舒服!”
好不容易將她抱至車旁,準備暫且放她下來並完成開車門的動作,哪知道一回頭才打照面,葉暗羅就看見她忽白忽紅的臉色。
大掌覆上她的前額,他不放心地測溫,接著一語不發關上車門、鑽入駕駛座,車子發出引擎發動的聲窨,接著呼嘯駛入夜色裏。
“唔……”好、好、好像有一點他媽的給她感動耶!喬喬有些愣愣地、愣愣地、愣愣地看著他專注開車的側臉。
“SHIT!”紅燈!葉暗羅竟然揮拳狠捶方向盤中央的喇叭,喇叭聲音大得似乎可以把全東哈林區的人給吵起來下床尿尿!
啊!他……罵……髒話……了……
在一陣痙攣的疼痛中,喬喬昏過去了。
***
“如何?”看見白梵天由醫療室中步出,葉暗羅立即迎了上去。
“嗯……”一本正經的,白梵天一邊把手術用的消毒手套脫下,一邊思考著該如何開口。“阿修羅,這是很難……很難、很難啟齒的……”
什麼?“很嚴重?”葉暗羅沒有發現自己是屏住呼吸的。
“呃!非常……非常……”
“無藥可醫嗎?”金綠雙眼猛然一合,再睜開。
“這個……目前為止……’
不!她還這麼小!“醫好她?”強烈的情緒在葉暗羅的心中咆哮。她還這麼小!“她究竟是得了什麼病?”
“這是一種大約全世界一半的人口都必得的病。”白梵天一邊的嘴皮子開始可疑地抽動。“這種病叫做……月經。”
“月經?”這個……葉暗羅沒有意識到自己正張大嘴巴,是前所未有的白癡樣。“月經?!”
“對,”白梵天的嘴皮子抽動得更是激烈了。“你知道,女人平均每隔二十八天的……”
“我知道月經是什麼玩意兒!”這傢伙欠揍!葉暗羅的拳頭癢得很。“但是……但是她痛得都昏過去了!”這就是為什麼平常到白梵天這得花半個小時的車程,今天他在十分鐘內就殺過來的緣故。
“那很正常啊!”白梵天說得一派輕鬆。
“很正常?”葉暗羅想把他給砍了。是,廢話!月經當然是很正常的事,但不應該會像是“牙痛不是病,痛起來要人命”這樣吧?
“呿!等一下,聽我解釋一下,OK?”好恐怖的殺意!白梵天瑟縮了一下肩膀。“月經來潮時,因為體質人人不同,有的就是會痛啊!而且我也問過了,小妞她晚熟,現在才來初潮,所以對這碼子事也沒啥心理準備,不但是痛,而且也是被嚇到了吧!”
在白梵天看來,另外還有個人也是被嚇到了,甚至是嚇得更嚴重。
會是這樣嗎?葉暗羅終於開始有心思花在女人身上了,儘管那只能說是個女孩、小女生,不過也算是有進步了。
“我剛剛先給了她止痛藥,叫她先睡一覺再說。”
白梵天勾起拇指比向客廳,於是,兩個男人便轉移了陣地。
“阿修羅,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
兩人各自手持一杯法式佳釀,在客廳的落地玻璃窗邊坐入懶骨頭裏,居高臨下眺望紐約的夜世界。
十層樓的高度,讓馳駛的車輛看來如會移動的火柴盒,盞盞路燈點點如星,可以想像人群在底下穿梭如蟻的盛況。
不管人們讚美紐約這個都會是世界的明星,抑或是譴責它是犯罪的溫床,但可以肯定的是,它這份蓬勃活潑的生機,正代表著美國給人的第一印象,有著無可取代的意義。
“什麼怎麼辦?”葉暗羅才剛鬆弛的心情,無端端又隨著白梵天這句話而繃緊。他有著預感,自己絕對不會喜歡白梵天接下來要說的話。
“那個小妞,喬喬啊!”白梵天不容許對方打迷糊仗逃避。“你沒想過要把她送到學校去念書或替她的將來做些打算嗎?她總不能就這樣一直跟你住在一起吧?難不成你要這樣養她一輩子?”
“為什麼不可以?”沈默半晌後,葉暗羅居然這樣回答,白梵天口中的醇液險險噴了出來。
“這……這個玩笑……笑可、可不好笑!”酒嗆到喉嚨了!白梵天猛地咳嗽。
“你看我像在開玩笑嗎?”
就是不像才糟糕啊!白梵天看著對方再認真不過的臉色。
“我又不是養不起她。”
“這個……”也是啦!阿修羅這款超級無人能擋的霹靂大殺手,數年來已經在瑞士銀行中有著一筆龐大存款,躺在床上當廢人都可以過上三輩子。
但是……
“那不是重點好不好?”白梵天決定給他來一記當頭棒喝。“你光是窩在家裏教那小妞識字,是不夠的。如果你是真的為她好,就不應該把她帶進東哈林區,這樣會比放她在街頭上混有好上多少?她有權利選擇自己要的生活,她需要去見識、見識這個世界啊!老兄。你這個殺手想要在東哈林區裏隱姓埋名就算了,但是她呢?不要讓她無知到連‘月經’是什麼都不曉得?”
“我……”
“你管我呐!蒙古大夫!”比葉暗羅更快回嘴的,是不知何時站在兩人後頭的喬喬。
“你不是睡了嗎?”白梵天被這突然爆出的“正義之聲”嚇得差點摔下椅子;葉暗羅則是迅速站起身來,沒有什麼表情的看著氣呼呼的小不點。
她什麼時候站在這裏的?她聽見了多少?她聽見了他是殺手的事了嗎?她聽見了多少?
“喂!蒙古大夫,誰說我喬喬無知到‘月經’是什麼都不曉得?”天知道,她就是這麼無知——打落牙齒和血吞,死、不、承、認?“我只是一時反應不過來而已!你別想跟阿修羅打我的小報告。”
“哦!是嗎?剛剛是誰連衛生護墊都不會用的?女生耶!還得求教於我?”白梵天也不甘示弱,反唇相稽。哼!誰敢說他是從蒙古來的大夫?
“我!”喬喬的承認以下還附有但書,“奇怪,我不會用就算了,你一個大男人居然對那‘薄薄的一片’這麼瞭解,不是更變態嗎?”哼!說不定白梵天還收集女用內褲咧!
“你——”真是好心被雷親。“算了!虧我還在擔心你,幫你說話,真是……”不得了!回頭他得檢查看看頭髮白了幾根。
“要你管!”或許這就是“月經症候群”症狀,喬喬擺出街頭小霸王的三七步,一副唯我獨尊的模樣。“我喬喬不需要你雞婆來決定我要幹嘛!懂嗎?”這是一句宣告——她是峙著那對金綠雙眼開口的。
“喂!小妞,我們可是為你好……”
“是你們覺得好?還是我?”
被兩句話堵回來,白梵天再一次啞口無言,卻仍努力找著反駁之處。“喂!小妞,你可得想個清楚欸!你剛是有沒有聽見?阿修羅他可是個殺手耶?那種不見天日的——”
“哇哈哈!不見天日的應該叫做吸血鬼好嗎?不是殺手。”嗤之以鼻、嗤之以鼻,喬喬是完全地嗤之以鼻。“我問你,蒙古大夫,你知道阿修羅是個殺手?那你還當不當他是朋友?”
“當然!”對白梵天而言,和葉暗羅之間豈只是“普通朋友”一言可以說得清楚的交情。
“那不就對了咩!”或許從小便是在街頭混大的關係,喬喬的想法或價值觀什麼的,怎麼可能是以“正常”來形容呢?一般女孩或許一知道葉暗羅真正的身分後,立刻嚇得花容失色、逃之夭夭,但對喬喬這種原本就生活得“不正常”的人來說,與其說擔心葉暗羅的身分職業,不如說更擔心……
“你……該不會是用你那種‘催眠術’殺人的吧?”
“就是。”葉暗羅不明白自己的掌心為什麼會微微冒汗,他屏住呼吸,等待著喬喬的答案。
白梵天則是比剛剛更驚訝地看著葉暗羅。天哪!他連這都讓這個小女生知道了?
“嗯……”喬喬想來也是的,任何人如果像阿修羅,擁有那種叫你站著就不敢坐著、吃東西就不敢喝飲料的“催眠術”,哪不會“善加利用”呢?可是……再怎麼……殺人這碼子事嘛……她的臉色還是忍不住變了一下下。
“喂!小妞,你要搞清楚喔!阿修羅可是很有品味的好嗎?隨便一個普通善良的傢伙他才不會劫手,目標一定都嘛是做‘大’的,什麼貪污的參議員啦!西西里島的教父啦!吃人不吐骨渣的企業家……反正一定是早該死死去的爛人就是了。”白梵天從旁邊跳出來講話了。
“哦……那……阿修羅,當殺手好不好賺?”很是努力地維持女王的姿態,喬喬仰起一顆小腦袋。“可別忘了,你說你可以當我的長期飯票的。”最起碼,好歹也得養得起她吧?
“好。”非常簡潔有力的肯定句。
“好,”喬喬露出笑容,放下心中大石頭的那一種。“你真是個好人哪!我們現在就算是一家人了,RIGHT?”
家人嗎?那個對他而言是如此遙遠的名詞……“嗯!”葉暗羅的呼吸突然放鬆了。他從來不曾想過喬喬會如此輕易接受他的職業。
“那我們還在等什麼?走囉!回家吧1小手一把巴上他的手臂,喬喬那種佔領“所有物”的態度認真得很。“我累了,要回家睡覺覺。”
“好。”二話不說,葉暗羅踅了腳跟就走人。
“回家睡覺覺?”從頭到尾將發展經過看得一愣一愣的,白梵天突然覺得自己的擔擾多餘又白癡。“回家睡覺覺?這究竟在搞什麼鬼呀這……”
***
這個夜晚好長,似乎上個鐘頭跟下個鐘頭銜接得不是很好,有許多時間的空檔,可以讓人好好浸入思緒或回憶。
“嗯……嗯嗯……”喬喬睡得不是很好,口頭上是逞了強,身體卻坦白地表達出不適的狀況,小身軀輾輾轉轉在床鋪上,連帶蓋著的被子也在自個兒的東拉西扯下給踢下了床。
像是算計好了時間,睡房的門被一個高而沉寂的人影推開,無聲無息走到床邊並彎腰拾起被子——
“不要啦!”隨著這句夢魘的呐喊,喬喬的小身軀隨勢差點掉下床鋪,一雙胳膊快動作的及時接住她。
“咦……是阿修……羅嗎?”口齒相當含糊不清的,喬喬在納入寬敞的懷抱時,小手兒以著稚氣的動作拼命揉眼睛,只換得一咪咪的清醒。“你在幹嘛……”
葉暗羅沒有回話,只是迅速垂睫遮去那雙同時閃耀詭譎莫名的金光和綠光,不想讓初醒還眠的她看著、嚇著。
“對了,我忘記……對不起喔……”不知道是想起什麼了,喬喬一開口居然就是連連的道歉,不過困倦得頗沒誠意就是了。
“對不起?”他挑起眉看著她。
“嗯……我……下次不會再跟你嘔氣……其實我……呵……害怕說……”隨著歉意,她很是虛軟地努力揚起一隻小手,或者是想來個握手言歡,卻只是在空氣中幾下胡亂的揮舞……
一隻大掌堅定且輕柔地接手、握住。
“不要怕……我不會傷害你,永遠!”
這句他發自肺腑的宣誓,卻換來她一記近乎嗤之以鼻。“神經病……”她也從沒想過他會傷害她。
沒有任何的答辯,這個真的開始覺得自己是有點“神經病”的男人,只是將小人兒擁得更緊了些。
許是愛困吧!喬喬那份在清醒時毛毛恰恰的脾氣,現在可是乖乖順順的呢!“呵……”她又發出一記綿綿長長的呵欠。“阿修羅……告訴你,你不可以告訴別人喔……”
“嗯。”簡單,反正他也沒有可以告訴的“別人”。
“我跟……你說喔!其實呀!如果不是蒙古大夫跟我說,說那個痛得要死的就是什麼經……”她再打一記呵欠。“老實說……我還以為自己是流血……流……快死掉說……”
“我不會讓你死。”儘管對方是個半大不小的孩子,還睡不清醒,但葉暗羅的誓言卻是認真依舊。
“嗯……呼……”啊~~不行了,周公,周公你在哪里啊?
靜謐、封閉、黑沉的空間裏,此時此刻多麼像個小小的世界,就這般緊實密和的擁住這一大一小。
“喂……”等等!她好像還有什麼忘記說。“阿修羅,我……很喜歡你喲……”總算,大功告成!我找到你了,別想跑,周公!
喬喬睡著了,真正的睡著了。
小心將她放倒在床上,看著喬喬,葉暗羅沒有察覺自己的唇角勾起了淡淡的笑意,回味她最後一句“大功告成”的囈語。
我很喜歡你喲……
大手以無比謹慎的輕柔拂了拂喬喬有如“起毛”的卷卷亂髮。
或許這一大一小都沒意識到,“月經事件”這一場不大也不小的風波,無形間促進了在彼此心中所承認的重要性,以及情感……
作者:
慕冰至
時間:
2022-9-26 00:58:41
第五章
JINGLEBELLS,
JINGLEBELLS,
JINGLEALLTHEWAY,
OWHATFUNITISTORIDE,
INAONE—HORSEOPENSLEIGH
隨著這首全球皆曉的“聖誕快樂”,西方世界中一年一度的大日子翩翩來到。
十二月二十五日,歡樂的耶誕節!家家戶戶掛起各種造形的小燈泡串飾,一到晚上就閃爍出色彩繽紛光芒,一隻只大襪子吊滿整棵聖誕樹,期望禮物的降臨,金色的小天使靜靜地在樹端閃耀安詳光輝。
“喂!阿修羅,明天就聖誕夜了呢!你連棵聖誕樹都捨不得買啊?”
葉暗羅沒有回答。
“買來擺著好看也行嘛!”
還是沒有聲音。
“阿修羅,你很無聊耶!不然買頂聖誕帽,就長長紅紅的那種也行,如何?”
葉暗羅心想:那種看起來蠢呆笨癡的東西?
“要不然那種糖果拐杖?裝滿巧克力糖球的那一種,你知道的。”
對,他知道,SOWHAT!
“嗯……”喬喬一邊思索著說服之詞。“不管啦!阿修羅,弄點什麼東西來,不然這樣耶誕節還有什麼搞頭?”
在喬喬的心靈深處,其實有個好小、好小的願望……“唔……人家超想過耶誕節說……”不甘願地,她咬牙低聲詛咒。
“為什麼?”終於肯自報紙抬起腦袋,葉暗羅看了她一眼。
這回換人擺姿態了。
“為什麼?”他又問了一遍。
哼!本小姐不屑回答了,怎樣?
“為什麼?”他問第三遍。
“因為我沒玩過啦!”終於激出答案了,喬喬猛地把馬克杯往桌面用力一放!“好吧!我承認,很丟臉啦!我不知道‘過耶誕節’這遊戲好不好玩,所以想試一次看看總可以吧?”死阿修羅!這種白爛的事幹嘛非逼她講出來聽嘛!
“哦!”葉暗羅點個頭,又低頭看報紙。
哦、哦、哦!哦個頭啊你!她不悅的在心中咒駡。
當天晚上,喬喬可是在床上不爽地翻來又複去,很久才閉上眼睛。
第二天,當她張開眼睛迎接早晨時,愕然發現世界已經大不同,原本只有單調傢俱的房間,此刻堆滿了聖誕紅綠雙色,一棵小小的聖誕樹,上頭點綴著彩色閃亮小燈泡,立即將她的雙眼照得閃閃發亮。
聖誕樹四周的地上是禮物,聖誕帽、糖果拐杖、金色小天使、禮物大襪子……都有了!
“YA!”她立即把聖誕帽往腦袋上一戴,一手抓著大襪子,一手握著糖果拐杖,大聲唱起歌來。
“叮叮噹,叮叮噹,鈴聲多響亮……”
原本已經輕轉動門把,將門開了一道縫,葉暗羅隨著她開始大聲的歌唱而暫停進入房間的動作,雙唇不自覺微微往上勾起弧度。
算了,先別去吵她吧!
聖誕快樂,小孩。
“叮叮噹,叮叮噹……”
說真的,她的歌聲還真不是普通超級的難聽。
***
五年後十二月三十一日
一如往常,希爾頓飯店摩登高級地聳立在時代廣場上。夜空黑鴉鴉的,但各種亮度不一的建物卻同時綻放出無數盞明亮燈泡,天上有星光,下頭也有燈光,一塊兒共襄盛舉,格外的明亮。
時代廣場上的人潮從早上開始便慢慢聚集、等待,外頭無比的喧嘩,和希爾頓飯店內部隔音出的靜謐形成絕佳對比。
“你現在很想睡了。”
口吻平穩如常,金綠雙眼散發出一種催眠熠光,燦燦如焰,任何人只要望上一眼,都會不由自主被深深迷住,陷入深沉的無神狀態。
中年男人克裏斯——號稱北美最殘忍的大毒梟也不例外,只見他雙眼直勾勾盯著站在前方的指揮者,乖巧地等待著他下一步指令。
“你現在——”
一陣毫無預警的遽痛直襲葉暗羅的腦部!
“唔……”他的腳步不由自主的踉蹌了一下,卻又立即挺直背脊,加強控制住克裏斯險些回神清醒的意識。
“把……這瓶藥吃了。”暗自穩定呼吸的速度,他從口袋中取出事先備好的小瓶子,放入對方攤開的手掌中。
“藥吃了,你就去睡一場好覺。”該死!他的聲調是否有著一絲一毫的顫抖?葉暗羅憑著過人的意志力,克制住有些虛乏的體力,看著對方如言把藥全吞吃入腹,返身朝大床走去、躺下,合眼並毫不知情地等待死神的降臨。
該死!葉暗羅戴上墨鏡,但就這麼一個簡單的動作,手是輕輕顫抖的。
他快步走出飯店套房,微微渙散的、心思無法集中,連帶步伐也略略不穩如喝醉的酒客。
葉暗羅自己並不知情,他那蹣跚的身形曾經引起一、兩個飯店服務生的片刻注意。
中途,他還不得不暫停下來,將身體倚靠著牆略作休息。
“嗯……”好不容易的,他終於步出富麗典雅的國際性連鎖飯店,強迫自己站直背脊,拿出手機按號碼。
“阿修羅。”
“阿修羅?”對方顯然萬萬沒有想到。“這麼快?你‘工作’結束了?”沒唬人吧?
“結束了。”
“太好了!這下子那老頭的黨羽……好、好!錢我會馬上彙入你的瑞士帳戶內。”
“很好。”葉暗羅關機了。
那個克裏斯一定沒有想到,竟會被自己視為手足的年輕部下給請人做掉吧?
才將手機放入風衣口袋,就有一張DM傳單遞到他眼前。“新年快樂!先生,梅西百貨到一月中旬都有精采的折扣喔!”
沒理睬派傳單的工讀生,葉暗羅逕自朝一處專賣咖啡及甜點的著名小店走去。他想喝一杯熱熱的咖啡,而且那裏還有個暖暖的小人兒在等他——
“阿修羅!你總算來了!”還沒走近,“一顆炮彈”就沖了過來,葉暗羅反射性伸手接住,任喬喬踮起腳尖、雙臂朝他的脖際一圈,用冷空氣凍得涼涼的小臉沖著他就是嫣然一笑。
那一笑,讓他的心神微微一悸。
五年,當初那個脾氣暴躁的小女生長大了。
幾綹巧克力色的捲髮襯托著青春活潑的小臉兒,奶油般的肌膚透著蘋果紅,微翹的鼻樑上有幾顆芝麻大小的雀斑。
“你怎麼這麼晚才來?”喬喬像是一點都不知道他心中的百味雜陳,如小時候一般,在他的懷中撒潑似地扭動嬌軀。
“嗯。”他漫聲回應,其實也不知道自己答了些什麼,腹下男性敏感地帶承受她小葫蘆般嬌軀的挨挨蹭蹭——反射性地,大手有了自我意識,往後覆上兩團渾圓的小屁股。
一股酥麻電流同時流竄過兩人全身。
“耶?”
喬喬尚未回神會意,葉暗羅就已略嫌粗魯地推開了她,惹出她一連串的哇哩哇啦叫聲。
“嘿!阿修羅,你在發什麼神經病?”穿著高跟馬靴的腳往後蹌了幾步。“你害我差點扭到腳說,會痛耶!”
墨鏡底下的雙眼閃過一抹愧疚,堅毅的唇抿了一下,他向前俯身,朝賭氣坐在地上的小女人伸出手。
“不要!”喬喬雙臂交抱在胸前,噘起小紅唇,“用抱的!你害我等了快一個小時,結果又這麼粗魯。”她自覺用的理由很好。
什麼爛理由?葉暗羅揚起一邊劍眉,也不答辯,只是以一種認命的態度傾身向她,強壯修長的胳膊不費吹灰之力就抱起她。
“YA!”她以右手比出勝利狀。“我就知道你真是個好人……走囉、走囉!人家要喝卡布基諾,人家要吃草莓甜甜圈,人家要去倒數計時……”
***
隨著新的一年倒數的時間愈來愈接近,時代廣場上的人潮鼓動就愈來愈沸騰,密密麻麻、各色人種都是屏息以待。
“最後十秒倒數計時開始!十!”
“十!”
終於,一年要過去了。
“九!”
“九!”
葉暗羅低頭凝視跟著嚷得大聲、激動地上上下下蹦跳的小人兒。
“八!”
“八!”
她是什麼時候長這麼大的?一股溫柔的憐惜牽動他的心緒,而他是五年來一路將她看到大的人啊!
“七!”
“七!”
他不再注意現在狂熱的氣氛,而是放任心神奔縱著,細數五年來他們生活上的點點滴滴……
他愛靜,表情看起來很冷,事實上性子也很淡;她則不然,要她乖乖坐在椅子上五分鐘是不可能的事,蹦呀蹦得比墨西哥跳豆還高。
他可以一整天不說話,然後讓她想盡辦法逗著他開口,不成功的時候她就氣得半死,那個時候笑聲就會在他心裏偷偷冒出來。
她始終沒有往學校報到,但也像是要證明“自學方案”是可行的,貪婪地讀了一本又一本的書,上網搜找資料,她甚至還替自己訂出功課進度表。
他呢?看似改變不多,但往年那種有工作就來者不拒的接受態度變了;他在瑞士的戶頭中本來就有一筆天文數字的存款,不需要太認真“工作”的,是心裏頭那股難以言喻的空虛才會令他手癢而“開工”。
不過自從喬喬出現後,他覺得“教養”她是一件更有意思的事,也就逐漸不再感到空虛,無聊,生活也不再孤單。換句話說,他“開工”的次數愈來愈少了。
“你變軟了,阿修羅。”白梵天就曾這麼斷下評語。
是啊!葉暗羅自己也承認,他是改變太多、太多了。
“二!一!”
“砰”的一聲!懸在時代廣場建物上的十多顆大蘋果一開,撒出七彩的飛屑。
“HAPPYNEWYEAR!HAPPYNEWYEAR!”
激動的歡呼聲緊跟著倒數計時結束的那一刻響徹雲霄,彩帶在半空中縱橫交錯地飛舞,人們紛紛伸直伸高了手臂去搶。
“YA!HAPPY喔!阿修羅!”從他懷中掙脫、跳下來,喬喬的身高其實在這五年中並沒啥長進,如今也只及他的肩頭,所以她穿上高跟馬靴後還是得踮起腳尖兒,才能把一雙小手當水蛇兒地纏上他的頸項,隨著這種姿勢,她胸前的豐滿柔軟就無可避免地接觸他的胸膛。
儘管層層件件的衣物又厚又重,葉暗羅還是有種太過親昵的敏感。
“HAPPYNEWYEAR!”他對她說道。
唔!是他想太多了……喬喬還是個小女生呢!
“阿修羅,新年禮物。”是喔!小女生。喬喬不懷好意地對他眨眨眼。
“可憐”的阿修羅一定沒想過,E世紀的“小女生”會有多“恐怖”吧!”
“你想要什麼?”果然是個不知情的“將受害者”。幾天前喬喬就以任性的口吻強調她所指定的新年禮物內容,讓他只好將備妥的鑽石手鏈束之高閣,也好奇她究竟想要什麼特別的東西。
“嗯!”她露出一抹香甜非凡的微笑。“來!把頭低下來,我告訴你……”
就是這個!
兩瓣紅櫻桃小唇,在他當真俯身探頭下來時,迅速朝他的嘴巴“蓋章”——整個兒密密實實罩住!
他震驚地微瞠眼珠,為了這一記嘗起來該死地生澀、又該死地銷魂的吻。
舌兒弄著舌兒纏綿,唇兒蹭著唇兒輕憐,這種亙古不變的接觸啊!是怎般親昵且情欲?柔軟的肢體婀娜且多情,纏上隱忍且剛強的體魄。
年輕的一方,好奇又躍躍欲試下一步的節拍;老練的一方,更是沉溺在甜蜜香醇的“口感”……
世界上任何事情都是一樣的,一片響板是敲不亮音色的,纏綿的待續亦是雙方無間的合作,初時輕巧、繼是溫柔、再來狂野,最最後是無比的狂烈……
“呼呼——”要不是真的透不過氣了,喬喬根本不捨得主動結束這個吻。一定將它持續不知到哪年哪月哪日哪時哪分哪秒。
“你……”
重重一甩頭,葉暗羅勉強找回一絲清醒,可眼露“凶光”的喬喬早就不怕死地再次抱住他,雙手勾在他的肩膀上,整個人掛在他身上。
“喂!阿修羅,我也有我的‘新年禮物’要給你喔!”
嗄?葉暗羅尚未從罕見的“癡呆”狀態中回神,又“恰恰好”正面遭到下一波“攻擊”。
新年快樂——全世界!
***
希爾頓飯店某高級套房內人進人出的,自從準時八點送早餐的服務生發現住客“掛”在床上時,可是叫得比被殺的豬還難聽。
“這傢伙不就是……”較晚一步抵達的華傑一看清楚死者長相,整個人都呆住了。
“是啊!很令人意外吧?”其他人也頷首,能夠理解那種太過的震驚。“就是克裏斯沒錯,那個大毒梟。最諷刺的是,他是自行吸食過量的毒品休克而死的,有趣吧?”
真是報應啊!這種人渣死得好,他們員警絕對會到葬禮上去鼓掌。
“自殺嗎?”華傑沉吟著,灰發下的腦筋迅速思考兩種可能性。
如果克裏斯是自殺?OK,那好,一切事情到這就Gameover了;但如果是他殺呢?有誰會這樣做,並從中得到好處?
“克裏斯的接班人是誰?”
***
“喂!白老頭,你教的‘主動’方法一點用也沒有!”喬喬大剌剌坐在人家客廳沙發上蹺著二郎腿,還抖呀抖的,一手抓著一罐啤酒,一副土匪樣。
“別叫我老頭?小妞。”白梵天咬牙切齒的糾正她,手指用力一掐將煙身給掐彎了。“我至少比阿修羅還少個四歲呢!”
“好吧!白老伯。”湯換藥還在,她照喊不誤。“你不是告訴我說什麼女追男隔層紗,隨便拿剪刀‘哢嚓’就破了,不然拿打火機燒也行嗎?結果咧?想想看,我這麼一個純潔、美麗、天真、可愛又善良的女孩,把芳香的初吻獻給了那個死阿修羅,他給我感動一下也就算了,還給我馬上落荒而逃?幹嘛唷?我是有了魚尾紋不成?!”她愈想愈生氣,腿兒粗魯地朝桌面上一橫!
“拜託你小心一點好不好?這是法王路易十六用過的古董耶!”白梵天哀嚎一聲,立即沖上前把她大小姐的腿給粗魯地拉下來,一鼓作氣地將那麼大一張桃樹心木桌給拉到一旁好幾尺遠,邊挪他還邊說:“對不起喔!甜心,你一定受到很大的委屈了,乖……”
“惡~~”喬喬白眼一翻,給他吐槽。沒辦法,她相信誰看見一個大男人“愛憐”地對一張桌子又親又吻、又摸又撫時,反應都將“好”不到哪去。
“好了啦!你還要‘疼’那張桌子多久呀?”她真想拿啤酒潑他。“喂!你快再幫我想別的招數吧!我告訴你,我非‘把’到阿修羅不可!DOYOUUNDERSTAND?”這可是她十三歲以來就立下的重誓耶!
“他有什麼好的?”白梵天真是招架不住這個小魔頭,卻也忍不住反問:“他冷他酷,還是個殺手,更比你要老了一大截,別告訴我你是‘以身相許’在報恩喔!”
“呿!我會用自己的身體報恩?我會有臉做出這種沒品的事?”很侮辱人喔?喬喬從沙發上跳起來。“告訴你,老頭,如果當初救我的人是你,我早就在當初說聲謝謝後落跑了,誰管你呀1
“嘖!這麼說來,阿修羅那傢伙還真是‘榮幸’。”還好不是他喔!白梵天拍拍胸口,看著喬喬一下子又DOWN下去的失意小臉。
“不過……喂?難道我真的看起來很醜?醜到快爆了,所以阿修羅才會被我強吻後嚇到了……到現在都還不肯回來?”
沒有錯,跨年倒數計時那一夜之後,葉暗羅第二天來像蒸發在空氣中,連個影兒也沒有。
“或許吧!”白梵天不負責地把肩一聳,很皮的調調。
“喂!你答應要幫我的,怎麼還不快想個好辦法?”啤酒喝光了,無法安撫喬喬了,所以脾氣就昂起來了,她隨手將啤酒罐朝旁邊的桌面一放,雙手叉腰站得直挺挺,氣勢直媲美英國女皇伊莉莎白。
“我的大小姐呀!從頭到尾我什麼時候說過要幫你的?”白梵天真的被她給打敗了,但是,一看見她面露凶光,掄起小拳頭朝那張路易十六的古董桌子殺將過去時,他急忙又放聲大喊,“好啦、好啦!我幫,我幫你就是了啦!”最後幾個字是拉高的倉皇失調,他緊張萬分地拉住小妞,大聲應允。
“嗯哼——”喬喬馬上相當配合地停住沖向前的腳步,笑眯眯地踅回來。“有什麼辦法?快說!”
“我答應你,一有他的消息就通知你,OK!”這樣總行了吧?
一點也不OK!咦,等等?喬喬突然靈機一動。“喂!你這裏有沒有藥?那種……你知道的,就是那種藥……”
“那種藥?”白梵天不瞭解地跟著重複。
“就是那種吃下去後男人會很想要、很需要、很HIGH的藥咩!”
不知道為什麼,喬喬此時的甜美笑容看起來好惡魔,她再比了幾個POSE,白梵天終於明白她在“HIGH”些什麼了。
“你是說你要讓阿修羅……呃……‘那個、那個’,‘這個、這個’,再……”
“哎呀?什麼那個、這個的,不就是那款藍藍的、小小的藥丸咩?”喬喬撇了撇唇,壯起色膽,講起話來也不龜毛了。“你總有那種東西吧?”
“當然有!”喂!侮辱他喔!他可是個“優秀”的醫師呢!就算沒有,現在也可以馬上生出來!
白梵天不服氣地沖入藥品室中一陣翻翻找找,再抓個小藥罐出來。
“瞧!在這裏。”旋開罐蓋,他倒出幾粒在掌心中——嘩!果然是藍色的!
“謝啦!”喬喬一把就掃入自己的小手中,握得死緊,再也不肯鬆開,然後拔腿就跑。
“喂!那是要錢的耶!小妞,那可是貴得很呢!喂……”
作者:
慕冰至
時間:
2022-9-26 00:58:57
第六章
儘管已是新的一年,歡樂的氣氛依然濃重,但各行各業已經開始要恢復正常上下班了。
匆匆而行的人們臉上有的仍是掛著微笑,也許還在回味幾天前熱烈狂歡的光景。
晚上隨意找家汽車旅館,白天葉暗羅就在街頭晃蕩,叼著五年不曾抽過的煙,打火機卻遲遲沒點下。
當初他為什麼會戒煙?
阿修羅,這玩意兒難抽得很,你幹嘛要抽啊?拷!搞得我好難受……
是了,不就是自從喬喬說了那番話,讓他再也沒有碰過煙,直到現在。
這麼一想,他倒是立即啟動了打火機,煙頭燃出嫋嫋輕煙,辛辣的氣味淡淡刺激他的感官。
葉暗羅盯著手指間挾的煙,卻遲遲沒有銜於唇間,只因為當初喬喬那張被煙給嗆咳得難受的小臉清晰浮現在腦海中。
喬喬的哭、喬喬的笑、喬喬發脾氣的模樣、喬喬逐漸成長的身姿……那就如精緻的剪影,一一交錯浮掠在他這五年來的時光、五年來的思緒裏。
原來,不知不覺間,他已經是一名在旁看護的園丁,而當年小而瘦伶伶的花兒已經茁壯且娉婷,含苞待放出最美麗的卉瓣啊!
那是否意味著他該功成身退了?
“不是嗎?”自我嘲弄低笑了一聲,他仰首望天。
天空是那麼的乾淨,藍的;雲朵是那麼的柔軟,白的,可是他這個阿修羅卻是那麼的骯髒,暗的!
殺手的生涯……這麼多年下來,他的雙眼已經習慣藏在黑暗中,他的雙手已經習慣沾染血腥,他的“能力”——活生生註定——一定是撒旦的惡作劇……這樣的他……還能向上帝奢求些什麼呢?
所以,當喬喬向他要了她的“新年禮物”,感官的同步刺激令他緊張、著慌、不知所措了……那時他只能盯著她被吻得略腫的小紅唇,盯著她因氣喘吁吁而上下起伏的雙峰,盯著她不經意攏拂秀髮的小動作——
“SHIT!”無法克制地罵了自己一句髒話,這一定是耳濡目染的。葉暗羅這樣想著。
天啊!光是回想他就有了亢奮的男性生理反應,再也無法否認下腹的灼燙騷動是在渴望著什麼。
但是對方可是喬喬啊!是那個跟他住了五年、在他眼前一步步成長的小女生啊!
他能告訴她自己對她有了性趣,想當場將她壓倒在地做愛做的事嗎?
一股刺痛突然從他的腦部中央開始蔓延——
又來了!葉暗羅全身僵直著,屏息以待。
疼痛似乎都是以腦部中央為起點,直竄每一條神經末梢,用力的絞動、拉扯著,就像是打童軍繩結,淩遲約四、五分鐘後才慢慢趨於緩和。
籲……
直挺挺地靠著陳舊斑駁的牆面,葉暗羅的神識逐漸回復,他顫巍巍地移動左手,舉高手掌至雙眼前定睛一瞧,竟是一片涔涔冷汗。
數日來,這是第二回的發作,這種莫名並且侵襲全身的疼痛,如果連同跨年倒數那一回算起,就是三回了,而且每一回的發作時間有著增加的趨勢,從短短的十秒鐘不到,一下子暴增至四、五分鐘長度;從些微的疼感,痛增到幾近體力虛脫……
就算他再不願意,內心卻也暗暗思忖著自己是犯了什麼毛病。
他就這樣靠著牆,面無表情的吹著風,直到風勁愈來愈涼冷,才重新邁開腳步。
朝第五大道哈林方向走了幾步,再停,又向後一轉,再度走往第五大道,不,不對,他第三度停步,向後——轉……停……又向後轉……
不知道是第幾度停下來,葉暗羅心中有著強烈的猶豫,終究被深沉的渴望打敗,向後一轉,大踏步朝東哈林區走去。
***
“死阿修羅、臭阿修羅!你這個王八蛋——真的不回來?!”
已經喝幹的啤酒罐被小手兒用力擲往地面,腳尖再一勾,將之狠狠地踢向牆面,“哐啷”清脆的聲響在偌大空間中響出大大的回音。
“嗚……”喬喬用力咬住下唇,壓抑下一記嗚咽。
想哭,她真的好想哭……不行,是一定要哭……微醺的人兒軟弱無力地背靠牆面,雙膝併攏、以雙臂輕攏,沮喪地將螓首低垂。
你就真的、真的一點點都沒喜歡過我嗎?阿修羅,還是我太異想天開?一直乖乖地,乖乖地當你的小女生不就行了……你是在懲罰我的心太貪,所以完全地失去了你……
“人家……不喜歡這樣……”喬喬模糊的呢喃,重複的、哀傷的、苦澀的。“阿修羅……阿修羅……阿修……羅……”
一身風塵僕僕,葉暗羅踏入門檻所見到的便是這一幕,這麼寂寞、卻又令他為之一撼的一幕。原來覺得孤獨的不只是他嗎?
放輕腳步靠近瑟縮起來的小人兒,高大的身形屈膝跪下,一臂擐向她的膝下,一臂抱住她的背脊。
“咦?”立即被驚醒般,喬喬努力將眼皮掀起一道縫,又重重地合上。“嗯……我一定是在作夢……”她順便將螓首靠在那堵結實的胸膛上。
“美夢?”轟隆隆的,好怪……夢中的胸膛在發笑震動耶?多麼真實的夢,還搭配了音效問話呢!
“才不是……差勁的夢……”有問當然就要回答,喬喬秉持“誠實”原則。“拷……這個夢很差勁,阿修羅也很差勁……喂!你知道嗎?”
“知道什麼?”有關於他差不差勁嗎?一邊欣賞她要睡不睡的醺態以及聆聽嘰哩呱啦的囈語,一邊朝她的臥室走去。
“知道……呼……那個膽小鬼……呼……”她打鼾了,這下子是真的睡沉了。
這小孩……葉暗羅一貫酷調的表情依然,內心卻在啞然失笑。
原來,在她的心目中,他還是個“差勁”的傢伙?嗯!有意思。
將她橫放在床上,仔細地替她蓋好被子,他仍捨不得就此離去,借由桌面上臺燈燈光默默地注視著她。
“我該拿你怎麼辦?小女生。”修長的指尖在臉頰的柔嫩肌膚上戀戀不捨,流連好一陣子後才肯挪開,往下遊移至她纖細的脖頸線條和鎖骨。
大掌徐徐磨蹭著她的鎖骨,忍不住又往下探向柔軟的豐起,在最後一秒停在峰緣的上方。
指尖的肌膚在搔動發癢,鼓噪著往下、再往下,他直想要輕輕觸及那對誘惑性的女性渾圓……
一下下……一下下就好了,可以嗎?
禁忌與否的界線就只是如此單薄的一道,誘惑著他、等待著他。
不……不行,他不行……葉暗羅很是“痛苦”地微偏著臉,眼光再也不敢直視喬喬,因此錯過了她偷偷眯開一邊眼睛的細縫,小紅唇還不高興嘟起的俏模樣。
“快呀!”一隻小手驀地淩空握住遲疑不決、三心兩意的大掌,直往高起的胸脯“抓”下去!“動作還不快一點!可惡的阿修羅!”
這種光景是有那麼一點點好笑,若有第三個在場的人看見,絕對會笑到抱著肚子在地上打滾。
只見一個大男人的手被躺在床上的小女人緊握住,還“強迫”地放在小女人的胸上……這樣是大男人在“非禮”小女人嗎?不、不、不!應該是小女人在“強迫中獎”啦!
“喂!然後呢?”喬喬耳根子紅成一片,動作卻益發迫切起來。“你要這樣,這樣、再這樣……喂!”
她還沒“做”完呢!他怎麼就把“魔爪”給縮回去?那這樣叫她的清白誰來“負責”?不行啦!
“拷!”猛地一個起身,一不做、二不休,喬喬卯起來了,她的力氣不及葉暗羅大,但一來他有點呆掉了反應不過來,二來是萬萬沒想到她會採取這樣的行動——一下子抱住他的身軀,鼓足力氣往旁一翻,腿兒一劈一橫,就變成了她坐在他腰際俯視他的情況。
“喬喬!”回神的葉暗羅揚起手臂想將她從身上抱下來,以免她做出“更上一層樓”的……“憾事”?
“阿修羅,不准亂動!”想反抗?女暴君這下子真的是火了,伸長手臂往旁邊的櫃面上亂摸一通,抓到一隻插了假花的瓶子便趕快舉得半天高。“不准動!乖乖的,不然我會打你喔!”
咦?葉暗羅怔了一下。打他?但他的驚訝可還沒完呢!
只見喬喬一手高高舉起花瓶,一手粗魯地扯著他的領帶,動作生澀得差點將他給當場勒斃!
好不容易將領帶成功地扯下來,喬喬暫且把花瓶放下,再迅速把葉暗羅的雙腕拉高、並在一起,綁在床頭的欄桿上。
“呃……喬喬……”
“閉嘴!今天晚上我不想聽你說話。”喬喬手頭一邊忙著,一邊回嘴,“不然我把你的嘴也給堵起來。”
“不是,我是要……”
“我告訴過你了,閉嘴!”喬喬還真的說了就做,四下看了看後她抓起面紙盒,抽起幾張就快、狠、准的往葉暗羅嘴裏塞去。
“嗯!安靜多了。”很好!她拍拍手。
也許是太過志得意滿,喬喬壓根兒沒注意到被強迫安靜下來的葉暗羅,正以一種若有所思的深沉眼神看著她。
“好了,我們開始吧!”喬喬這麼說著,一邊開始動手脫自己的衣服,由沉重的牛仔褲開始,然後是厚厚的針織上衣。
金綠雙眼緊盯著眼前僅著胸衣的豐滿圓潤以及赤裸裸的大腿,恨不得多生一雙眼睛出來看個夠本……
等等!喬喬剛剛說什麼開始來著的?被眼前媚人的“風光”迷得暈頭轉向,好不容易葉暗羅才想到這個重要的問題同時,喬喬已經鬆開胸衣,一對白嫩嫩嬌乳在眼前彈晃著兩朵紅蕾——
他倏然倒抽一口冷氣,心忖也許眼睛應該再長個兩雙才對。
“阿修羅,”喬喬喊著他,“看我。”
天啊!若不是喬喬臉紅紅地頭都快垂到肚臍處,肯定會看見葉暗羅已經“看”到不能再看了。
“我……我要你看我這裏、這裏……還有這裏。”小手不敢太明著指,意思帶到就是了。“你……覺得如何?”
天啊!葉暗羅真是哭笑不得,不禁往上翻個白眼。全世界有哪個女人是比著自己的頸、胸、腹、臀、還有大腿間最女性化的神秘地帶,然後問一個男人“覺得如何”的?
覺得他如何?如果她肯轉過身,抬起頭往他腰下看,就知道他的“反應”如何了。
“嘖!怎麼不說話?算了,應該是不錯吧!白梵天上次好像也沒說我長得醜……應該……”小紅唇嘟起,她的自言自語惹得葉暗羅瞬間危險地眯起眼。
什麼?這小妮子該不會也“這樣”拷問白梵天,問他“覺得如何”吧?
想像喬喬赤裸著年輕柔軟的身軀跨坐在另一個男人身上,葉暗羅胸口中的怒焰隱隱,確定自己絕對會找機會將那個夜叉給斃了!
“不管了!ANYWAY……”拍拍燙燙的紅臉蛋,喬喬還是不敢看向葉暗羅,倒是開始動手解開他襯衫的鈕扣,一顆接著一顆,一邊還喋喋不休,“你不滿意也沒辦法了,你就稍微忍耐一下好了……我看A片中的男人都挺‘快’的,不到十分鐘就OVER了,不過演戲嘛……天啊!這個扣子怎麼這麼難解……好了,剛剛說到哪?對,演戲……我是說,演戲終究嘛是假的,所以說不定我們五分鐘就可以OK了……還是三分鐘……”
小手一路往下解開襯衫的扣子,喬喬緊張地舔了一下唇瓣,大膽地伸手就他的皮帶,可指尖抖呀抖得好厲害,她不得不暫停,告訴自己先休息一下,再來“開麥啦”……可惜沒用,試了一次、兩次、三次……
“SHIT!”她索性將眼睛閉起,來個“眼不見為淨”,一雙小手就憑直覺摸索。“我就不信會對付不了!”
她那種神態就像是要赴沙場殺敵——“唰”地一下!皇天不負苦心人,拉鏈終於被拉開,小手不意碰到一個硬硬的——
“哇!”喬喬猛然張開眼睛,瞪著眼前直直豎起的“東西”張口結舌。“這個……這個怎麼……SIZE怎麼這麼大?和我看過的……”不能比,完全不能比!
如果她在A片中看過的是S或M,那這個……這個就是XXL了啦!頓時,她開始猶豫,不知道該不該繼續下去。
“管他的!都到這種地步了說……”咬著牙,她終於抬頭瞪向葉暗羅,清楚明白地告白,“阿修羅,都是你害我的……你知道嗎?我可是從十三歲開始就喜歡你,喜歡到想跟你一直在一起,喜歡到想叫你當我的男人,結果呢?我白白將初吻送給你,你居然還不肯給我一點面子,吻完了就落跑!哼!我喬喬是少了眼睛還是沒了鼻子?被我KISS一下是會死喔?還有,剛剛……對啦!你不用這樣看我,那麼一點酒哪醉得倒我?哇、哈,哈!後悔了吧?反正現在你已經落入我的魔掌中,就只能看本小姐我高興怎麼樣就怎麼樣了!首先……”
小手隨著一句句囂張的言語平貼上底下男性的胸膛。女性的掌心下是肌肉,以及穩定的心跳……
不公平!喬喬不滿了起來。這這種……已經可以說是很煽情的時刻,他怎麼可以還這麼鎮靜?
小小紅唇大張,她低頭往他的男性乳首含住。
咚!就好像在敲森巴舞曲般,“咚咚咚咚咚”的,心跳亂了節奏。
嗯!這才對。喬喬現在可有一點“成就感”了,玩性一發不可收拾,用含的還不夠過癮,小小的貝齒順勢輕咬了起來。
“唔……”天!若不是嘴巴被面紙塞住了,葉暗羅肯定已經咆哮出聲,他全身的肌肉都結實地鼓脹,額際青筋微僨,胯下更是忠實的反應出在喬喬生澀挑逗下的反應——他快爆掉了!
“嗯……”覺得總算是舔夠了,喬喬才抬起頭。“好了,就快好了,你再忍耐一下……”一邊說著,她一邊在他身上往後挪,直到臀兒挪到他腹下,這才雙膝屈起,手兒撐在他的小腹旁,預備——
她想做什麼?!葉暗羅“驚恐”的睜大金綠雙眼,但喬喬已經一鼓作氣地用力坐下!
“哇噢!怎麼會這麼痛?!”喬喬叫得比被殺的豬還要難聽!
哇噢!如果不是嘴巴被堵住了,葉暗羅也想這樣咆哮。
她好小,好緊,灼熱巨大一下子頂入她體內的感覺令他亢奮異常,他的雙腿因為這突然而來的“空襲”而繃得肌肉糾結,性欲的快感一下子沖刷過他所有的神經末梢。
“嗚嗚……”為了忍住痛得快掉下來的眼淚,喬喬就這麼保持坐姿,僵直著不敢動彈,感覺自己的狹小柔嫩被硬生生地撕開,強迫包容著他,腰肢總算微微擺動了下,脹得太滿的裂痛感迅速淩遲著她,沒兩下又是一陣近乎喘息的嚶嚀。
那種……他在她的體內……這種感覺太奇怪了啦!
“SHIT!阿修羅,好痛!一定是你害的!”
因為疼痛,喬喬不由自主繃緊身體,她一繃緊,連帶亢奮益發激狂,葉暗羅結實的腰桿索性順勢往上一挺,將自己推入柔軟的更深處!
“哦啊!”沒料到他會來這一招,喬喬不自覺將大腿夾得更緊,讓他推入得深得不能再深。“你……故意——啊!”
他以腳板蹬抵著床板,腰桿懸空,男性的臀部用力一頂;喬喬承受不住地軟下上半身,豐滿的圓潤在他胸膛下方擠成一團。
“不玩了!我要離開……喂!阿修羅!”覺得自己快支撐不下去,喬喬準備落跑,可是跨坐的腿兒才一挪,將她從外邊包攏在中間的剛健大腿就倏然一攏,反而將她牢牢釘住了!
“阿修羅?!”喬喬瞪著葉暗羅慢條斯理的動作,他竟然將雙手輕巧地從領帶的困縛內掙脫出來,趁著她怔忡之際握住她的腰,一下子就翻身過來,輕而易舉的反占了上風。
三條黑線斜掛喬喬的額際。死了、死了!這下子她死定了。
“怎麼不說話了?小孩。”葉暗羅微勾嘴角,手腕一抖,就將她的雙臂拉高過頭,三兩下就用原來那條領帶將她給綁回他原先的位置——床頭的欄桿,再如法炮製地懸空跪在她的小腹上方,居高臨下的看著她。
一模一樣的情景,只不過主角顛倒了。
“阿……阿修……”
“閉嘴。”
“你不會是要……”
“閉嘴,喬喬。”
“不行!你不能……嗚……”男性的大掌朝小紅唇捂去,葉暗羅好整以暇,眼底是她前所未見的惡作劇神采。
“你剛剛都說夠了吧?現在該換我了。”名副其實的,他將自己的臉孔湊向她,在她還跟他大眼瞪小眼時,驀地俯首深深攫住她的小紅唇,可口地吮、吸、嘗、吻,甜美萬分的滋味讓她整個人輕輕飄飄的。
當她張大嘴想邀請他的舌尖再度共舞時,他卻倏然結束了親吻,隨手抽了幾張面紙往她的嘴巴塞去。
“什麼——唔——唔唔——”這下子換喬喬當啞巴了。
“嗯!安靜多了。”他模仿先前她不可一世的語氣。風水果然是隨時都在流轉,所以說,做人千萬不能太驕傲。“現在,小孩,換你聽我說——從你十三歲進入我的生命中開始,我就再也沒有正眼瞧過其他的女人。”
等等等等!他剛剛說了什麼?
瞬間停下了掙扎扭動,眼珠瞠得又大又圓——她有沒有聽錯?
“你沒聽錯,小孩。”他一邊說著話,一邊解開雙腕袖扣,一下子便把襯衫脫去。“你的脾氣太暴躁,可是我喜歡瞧你氣呼呼的模樣;你有一點兒做事不顧前後,可是我喜歡替你收尾;你的頭髮太亂了,可是我很欣賞它前鬈後翹的模樣;你還有一些些小小的、壞壞的習慣,可是我都習慣了。我想,我對你,也是喜歡到想跟你一直在一起,完全佔有你為我的女人……瞧,現在這都是你害的,你害我再也看不上其他女人,只好委屈自己這頭老牛來吃你這株嫩草……而且,我必須警告你,從現在開始,你完蛋了,下半輩子全得跟我綁在一起,明白嗎?”
明白!明白!我明白!太多的激動以及快樂,讓喬喬全身肌膚泛出動情的紅暈,瞬間她有如亟欲綻放的嫩苞,終於在情愛的洗滌下綻出瑰麗的瓣蕾。
“看來你是明白了。”葉暗羅伸掌輕撫她的臉頰,紅通通的,青澀、成熟、青春的臉龐,令他倍為感傷且溫柔。“明白最好,小孩……”他的語氣立即一轉,變得邪氣十足。“很好,現在,我要來清算方才的帳了。”
啊?什麼帳?頓時警覺的喬喬,努力的以“清白無辜”的眼神,水汪汪地對他拋媚眼。
“沒用的,小孩。”已經翻下床將長褲褪去且再度欺上來的葉暗羅,肌肉全然僨起,漆黑的發絲將那雙金綠雙眸襯得更形銳利、危險,他的嘴邊勾出不懷好意的佞笑。“你剛在我身上所做的,我將一一奉還給你。”
啊?喬喬只能瞪大美目,說不出一句話來……
作者:
慕冰至
時間:
2022-9-26 00:59:11
第七章
紐約市警察局
華傑看著驗屍、解剖報告——死者克裏斯因為服用大量毒品,沒有任何強迫的跡象。
所有可能的相關嫌疑者——他的兩名預定接班人,都有著完美的不在場證明;黑幫內也沒有相關的風聲或傳言。
華傑不得不承認,邪,還是得信個一次。
不死心地再度拿起記錄希爾頓飯店現場的報告,儘管每一行文字,華傑熟得都可以默誦了。法醫推斷的死亡時間,當時現場的狀況,詢問飯店人員的記錄……等等!這是什麼?
一種刹那間的第六感攫住華傑,他抽出一張顯然是後來才加上去的附錄,迅速地看了一遍,然後叫著辦公室內其他警探,“迪克、詹姆斯,你們過來一下,這份附錄你們看過嗎?”他揮了揮手中的東西。
被點到名的兩位警探立即靠了過來。
“啊!我知道,這是我後來加上去的。”說話的是新人迪克。“是這樣的,前幾天有個自稱希爾頓飯店搬行李的小弟,在我前去結束封鎖現場時順口提及的。他說案發當時飯店內曾出現過一個戴著雷朋墨鏡、狀似酒醉、年約三十多歲的男人……怎麼了?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嗎?”
“當然有!”華傑先是將一記咆哮送給這可憐的菜鳥。“你是怎麼辦案的?難道不知道那條不是原則的原則嗎?愈是不相關的蛛絲馬跡,就愈值得注意!”說完,他抓起話筒聯絡存放證據的地方,吩咐裏頭的人員將希爾頓飯店當日的錄影帶調出來。
***
一般的商店在週末休息,但設在各處街道兩旁的跳蚤市場卻仍是貨色琳琅滿目,各式各樣的東西都有。
跳蚤市場中並不一定就是便宜的差貨色,從昂貴的骨董到舊麂皮靴;銀制燭臺或兒童腳踏車,依照區別,街道、販賣商品的性質分門別類,應有盡有。
“COOL!”喬喬一個旋身,將一件滾著豹邊花紋的黑色風衣披上肩,柔軟的混合皮質質料令她舒服地眯起眼睛。
一旁的葉暗羅則安靜地掏錢付帳。
看著他理所當然的熟悉舉止,喬喬突然想到——
“阿修羅,我讓你養了五年,是不是浪費了很多錢啊?”對喔!這種問題……畸形,她的良心怎麼會突然想到這一點呢?
“還好。”反正他的存款年年利滾利,以倍數暴增,對他而言,負擔她一切的費用不過是開銷中的九牛一毛。“儘管用,沒關係。”
“真的?你不是在客氣吧?”喬喬也不懂自已是哪根筋不對,不問還好,一問就一直想著這種問題,而且問題還愈想愈畸形。“阿修羅,當初你為什麼會讓我留下來跟你住啊?”
“因為我人很好。”
“屁啦!你人很好。”彗星怎麼還沒撞地球啊!喬喬嗤之以鼻,眼兒骨碌碌地轉著,雙手朝他一邊的手臂一勾。“哦!我知道了,一定是我當時雖然年紀小小,可是你慧眼識英雌,知道將來的我會變成一個無敵霹靂大美女,為了先下手為強,你只好把我緊綁在自己的褲頭……你笑個屁啊笑?不要笑了!”
她對他隱約的吃吃笑聲很不滿,因此猛拍他的胳膊洩恨,很用力的。
“有什麼好笑的!”而且笑起來好看成這樣做什麼?害她的心臟一直亂亂跳。
喬喬同時也注意到路人有些也多看了他們一眼,更不高興葉暗羅這一笑,居然是出奇的英俊瀟灑,讓好些女人的眼睛行注目禮。
“你啊!”實在是控制不了這股罕見笑意,葉暗羅再看看她一臉便便樣,大掌親昵且用力地揉揉她的頭頂,將她的鬈鬈亂髮淩虐得不成原形。
刹那間,他終於明白什麼原因促使自己將她留住。
是寂寞!是了,他很早就是寂寞的,生活找不到目標與意義,也提不出最終的勇氣殺掉自己,要死不活的生存在這個世界上。
五年前,他常常這樣問自己,上帝創造出這個他是要做什麼的?但是現在……低頭凝視喬喬神采飛揚的臉龐,葉暗羅心想,他是找到答案了。
男人的另一半,是女人,是以他自己身上的一根肋骨創造出來的;也有人說,一對伴侶的相互吸引,是因為天差地別的差異性。
葉暗羅看著喬喬按捺不住地往前直沖,自己則是踏著慢條斯理的步伐,好像是真的有那麼一點道理呢!
今天陽光燦燦,將光禿禿的樹枝上所綻的初芽映得綠到透明,像極了一枚枚薄薄的翡翠。
逛跳蚤市場的人群如海水般洶湧而來,一陣陣剛出爐的烤餅香味讓人精神為之一振,不少人在逛累後就在路旁的外賣咖啡座坐下。
“阿修羅,我要吃東西。”
他們兩人就像成千上萬對的普通情侶,享受著陽光下的拿鐵與卡布基諾;喬喬切下一塊草莓烤餅並且叉起,笑嘻嘻地遞到葉暗羅嘴邊。
“來,啊——”
這個……就有點難看了!葉暗羅被入口的咖啡嗆了一下。他又不是小孩子。
“阿修羅——”喬喬將尾音威脅加長。
不要!葉暗羅眼觀鼻、鼻觀心。男子漢大丈夫,說不就是“不”!不想在這種光天化日下做出“醜”事。
“哎呀!讓人家喂一下是會死喔?”喬喬把叉起的烤餅湊得更近了。“讓我玩一下嘛!”
葉暗羅酷酷地把臉別開。NO!
“阿修——”原本想飆起脾氣的,喬喬忽然念頭一改,小紅唇扁了下去。“我知道了……一定是你把到我之後,就覺得沒搞頭了,所以多看我一眼都覺得多餘,我不如——”話聲未了,她很滿意地看著葉暗羅火速掉轉過頭,大嘴一張就把叉子上的烤餅解決,也不管燙不燙口,硬生生吞下去時臉孔是泛紅的。
“嘿嘿!”喬喬笑得好不得意。
好慘……看著小女生有點惡劣的笑臉,葉暗羅頓時有種被吃定一輩子的“差勁”預感。
***
“停!就是這裏,停!”揉揉看過錄影畫面第N卷的酸疼眼圈,華傑急忙要電腦操作員將畫面停格。
高度科技的發明往往更利於案件的偵破,但得在警方的細心以及鬥智的配合之下。
希爾頓飯店搬行李小弟的說詞是一大突破,華傑振奮起精神,一口氣重新審看了十二卷當天的錄影帶。
終於,皇天不負苦心人,讓他捕捉到這麼一個可疑的人物——戴著雷朋墨鏡的黑髮男人,確實是腳步有點踉蹌,然後整個人背脊靠向大理石牆面,狀似相當疲倦,然後伸手捏捏人中——
就在這個時候,雷朋墨鏡被摘了下來——
“可不可以將這畫面放大?”感謝錄放影機的發明!華傑真想高歌一曲哈利路亞。
“這樣可以嗎?”兩百倍放大、對焦,一張捕捉刹那清晰的男人臉孔完美地呈現在電腦螢幕上。
男人的臉孔上鑲嵌一雙金如朝陽、綠似翡翠,令人一見便過目不忘的雙色眼眸!
***
痛!
葉暗羅倏然被驚醒,那種像是鑽入每一個毛細孔的疼痛又來了!喉嚨發出一種被撕裂開來般的呻吟,每一寸肌膚都滲出了冷汗及熱汗……
仿佛過了一個世紀那麼長久,疼痛終於停止了攻擊,但是強烈的餘韻仍讓他發出低沉的喘息……
“阿修羅……阿修羅……阿修羅!”
夾雜著激動、憤怒、不安、苦惱的咆哮,好像是由遙遠的彼端傳來,一會兒又像是近在耳旁,一聲又一聲不停吵擾他疲倦的耳根。
葉暗羅輕哼一聲,勉強睜開有些渙散的雙眸,有一瞬間的黑暗,但在他尚未來得及思索旋即又光明大放,是喬喬焦慮恐慌的小臉。
“喬……”
“喂!剛剛你的聲音怎麼聽起來要死不活……”喬喬拍拍胸口。
其實她剛剛才是被嚇得要死不活,明明兩個人在溫暖的被窩裏抱在一起取暖得好好的,哪知半個小時前一記響亮呻吟幾乎震破她的耳膜,感覺懷抱她的雙臂一放,當她還在吵醒的迷糊中,赫然發覺枕邊人的不對勁。
只見強壯的昂藏之軀,正因為不明原因而遽烈顫動,如遭雷劈電殛……
她害怕地看著他的肌肉血脈不停僨張,似乎都沒有極限,黑發汗濕地服貼在他高聳額骨及太陽穴旁,再順勢淌濕了他躺臥的床單;青、白、紅、紫,不正常的氣色在他臉上不斷交替,斷斷續續的呼息更是嚇壞了她。
“喂!阿修羅,喂、喂……”
喬喬採取最直接、笨拙的方式,拚命拍打他的臉頰、胸口、全身上下,拚命的拍打,想要將他從夢般的狀態中喚醒,也順便結束她的夢魘。
“你嚇死我了!”情緒許是激動起伏得太過強烈,喬喬“哇”地一聲哭了出來,將雙腕環上他的頸際,斷斷續續、抽抽噎噎、哽哽咽咽,淚眼出水量仿佛可以媲美尼加拉大瀑布。
“好了、好了,我沒事……好了……”氣都還沒有順過來,葉暗羅卻已開始執行起“保父”的工作,他不厭其煩地一一吻去落在她柔嫩面頰上的淚花,還以舌尖逗弄著上頭的雀斑。
“你……你是哪里有毛病呵?阿修羅,身體有哪里不舒服嗎?有沒有給那個蒙古大夫看過?”努力吞咽著哽咽,喬喬皺著小鼻頭問道。“蒙古大夫”當然就是指白梵天。
“沒有。”禁不住她的再三纏問,葉暗羅只能順著她的語氣編出善意的謊言,哄哄這個小女生。“我沒有哪里不舒服,沒病的。”
“你、亂、講!”喬喬吹鬍子噴氣地鼓脹雙頰,圓球似地像河豚。“我說你有病就是有病,不准說沒有,知道嗎?”
“好,好,知道了。”看她炯炯有神的逼視視線,葉暗羅只好投降。“我只是……有些不方便說的小毛病,”他故意說得有些不清不楚,就算話中沒有任何曖昧也得硬要染上三分顏色。“有關‘男人的小毛病’……懂了吧?”別再追問下去了,拜託!
“我懂了!”喬喬若有所思的頷首,翻身下床,一溜煙離開臥室。
葉暗羅不知道她要做什麼,不過倒是乘機打了手機。
“夜叉,是我。”他非比尋常的凝肅口吻讓手機彼端的白梵天一下子清醒過來。“我……可能已經開始發病了。”
“你確定?”相較于葉暗羅一派的冷靜,白梵天罕見的急躁吼聲讓自己倒像只跳上跳下的狒狒。“你,你……阿修羅,你要知道,這種事不好拿來開玩笑喔!”
“你看過我開玩笑嗎?”
就是沒有才糟糕呀!“怎麼辦?該死的!該怎麼辦……”白梵天毫無意義地重複一大串沒啥意義的字眼。
倒是葉暗羅冷靜地接話了,“明天我過去,你替我做一次全身健康檢查。”然後也沒管白梵天如何反應,他便逕自收線。
“喂!我終於找到了。”全身上下只用一條薄毯襄身,喬喬興匆匆地跑了回來,一手端著杯白開水,一手的掌心不知握了什麼東西。“來、來、來,快把這個吃下去。”攤開掌心的同時,她一邊把水杯塞入葉暗羅掌心。
“這是什麼?”葉暗羅有點呆呆的,瞪著那些小小的、藍藍的、好像在嘲笑他的藥丸,難道——
“嘿!這些可是好東西呢!”賊兮兮笑著,喬喬擠眉弄眼、用力搓著手掌的模樣,和那種愛偷窺小女生的色老頭還真沒個兩樣。“快吃下去,快點!”
心中有個底數,葉暗羅濃眉一挑,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將那把藥丸全數往口裏丟去。
拷!這會不會太“猛”了一點?喬喬本來是抱著半鬧半玩的心態,才去找出上回從白梵天那裏A來的“藍色小藥丸”。她當然不相信葉暗羅會有任何的“男人小毛病”,而是想借此逼出他的健康情況罷了,哪知——
“呃……”看著他突然微笑起來,眼神驀地露骨且濃厚地盯著她,喬喬吞了口水,突然覺得自己身上的薄毯像是透明化了,他看見的是赤裸裸的她。
“看、看來那個藥是、是騙人的……我、我可不負責喔!你、你要找的應該是那個……”“蒙古大夫”四個字還沒來得及說出,葉暗羅胯下陡然而遽烈的“反應”讓她倏地啞口無言。
真的、假的?喬喬瞪大眼睛。不會吧?那威而剛……還果真有效呢!
她那亂七八槽的思緒隨著葉暗羅愈來愈明顯的亢奮及他整個人愈來愈前來的逼近,打出一千打的結,再也解不開來。
“等——”來不及了!只見他大手一扯,她身上的薄毯已經應聲而二分,圓臀也被大手掌起,方便他一挺而入!
“SHIT!”如果不是及時抓住他肩頭,她豈不是折身往腦袋後頭閃腰了?
柔軟的女性花瓣正努力適應突如其來的巨大貫穿,她呻吟一聲,雙腿自然而然勾上他的腰際,小紅唇抿得緊密,鬈鬈的亂髮閃耀出烏亮黑澤,雙峰因不適而隨著喘息起伏,仰首對峙上他的金綠雙眸。
一等到感覺她汩出溫潤的蜜液,葉暗羅猛然將嘴覆上她的,在纏住她舌尖的刹那,她突然發現有好幾顆小玩意兒隨著他的舌尖推送落入她的咽喉,頓時驚疑不已地瞪著他。
“你幹嘛這麼驚訝?小女生。”葉暗羅似乎被她的矬樣逗得很樂,惡意在她體內動了兩下,換來她忍不住的哆嗦。“你喂我吃那種藍顏色的小藥丸,不就是要治我的‘小毛病’嗎?”
“我、我……”
其實葉暗羅大略猜到喬喬的藥是從哪里來的。是白梵天吧!不過那個大夫還真的是從蒙古來的,喬喬再也想不到、他阿修羅卻是一含入口便知道,那些藍顏色的小藥丸根本都是維他命罷了!白梵天存心“唬爛”喬喬,而她也真的這樣白癡、白癡地被“唬爛”囉!
喬喬心想:天哪!這哪叫“小毛病”?他分明就是毛病“大”得很……不!應該說根本就是一點毛病都沒有啊!
“現在,就換我來治療你的‘小毛病’。”而且他會非常賣力的。
“不……啊……”一邊承受他的戲謔,喬喬全身嬌軟軟得像沒了骨頭,昏頭昏腦的,沒有知覺他是怎樣親昵地懷抱著她倒在床上,任他狂肆地掀起風暴。
“小女生……”黝黑的男性大掌激烈近乎粗野地揉著、玩著,一下下衝刺直接且用力,結實的胸膛涔出熱浪般的汗,全數滴落在底下的嬌人兒身上。
柔軟均勻的腿兒再也沒有力氣勾上強健的雄腰,一雙小手兒也虛軟地從他寬碩的肩膀垂下,喬喬被他壓在身下,像個布娃娃隨他擺佈。
“啊……阿……阿修羅……”她忍不住疑惑著。那些藍顏色的小藥丸效果未免太好了一點吧!“阿修……”
很可惜的是,她始終沒有那種稍稍順過氣來且能發出完整聲音發問的機會。
而且,葉暗羅也沒有在聽,他專注在這場水乳交融裏,一遍又一遍,希望是沒有結束的盡頭,希望能日復一日,希望以一輩子擁著她。
希望……一輩子……
“啊——”
這是喬喬達到高潮的尖叫……不,還沒有……不,還不夠……不,還不夠……
金綠雙眼染上赤色欲念,葉暗羅從她體內撤出,將那具還沉浸在高潮餘韻中的小身子翻了過來!
“什麼……呃嗯!”他怎麼可以這樣偷襲她?一下子被他從背後又沉又強悍地佔據,嬌小的胴體猛然一弓,豐軟的雙峰落入他伸向前等待的魔掌,輕撚著俏嫩的尖端,逗弄出她性感的哽咽。
“小女生,你最好要有心理準備。”葉暗羅刻意舔起她的小耳垂。“那種藍顏色的小藥丸,聽說後勁效果超強喔!”
啊?救人喔!
作者:
慕冰至
時間:
2022-9-26 00:59:26
第八章
人行道上的樹綠了,公園裏的花開了,紐約的風貌染上溫柔的春意。
“沒錯,你是開始發病了。”在經過足足五個小時的一連串檢查,白梵天緊抿唇線,不復平常的嬉皮笑臉,反而更有一股冷然的俊美與邪魅,猶如他的綽號“夜叉”。
“接下來我會變得如何?”全裸地從檢查臺上下來,葉暗羅的男性肌肉結實完美,一如米開朗基羅的大衛像。
“你遽痛的次數將會愈來愈頻繁,時間也會愈來愈長,後果會愈來愈嚴重。”白梵天抓亂了滿頭金髮,走過來,停步,走過去,再停步。“由於你的‘力量’是靠著雙眼來發揮,最糟糕的是,你喪失的不只是‘力量’,嚴重一點還有可能失明,最完蛋的是……”他朝頸子比個手勢。“你就這樣玩完了。”
“是嗎?”葉暗羅一邊穿戴著衣物,似乎對任何東西都視而不見了,空洞的喃喃著。
死嗎?想來諷刺,那是五年前他最求之不得的事,五年後竟變成他避之唯恐不及的事?
“拜託,別再使用你的‘力量’了,阿修羅。”白梵天非常鄭重地警告他。“真的,一次都不要,好嗎?”
“我自有分寸。”不必白梵天提醒,他會的。也許以前的葉暗羅對這樣的忠告根本不會聽入耳,不會在乎,但現在他有了喬喬,自己這條命陡然顯得珍貴且重要起來。
白梵天坐到電腦前,迅速打開電源並打開庫存檔案,KEY入葉暗羅最新的身體檢查報告。
葉暗羅也走到電腦旁觀看著。“還有人也‘發病’了嗎?”這一點發現讓他有意外。
“欸!”白梵天頭也沒回的應道。“不過,那傢伙也停止使用‘能力’了,也想和自己的另一半多快活個幾年呢!”說著、說著,他就有幾分感歎了。
瞧瞧他們這群“異類”……呃,同伴,其他人幾乎是每個都找到自己的阿娜答,雙雙對對去了,怎麼就獨獨英俊又瀟灑的他還孤家寡人一個呢?
難道人長得太帥也是一種美麗的錯誤嗎?
***
東哈林區,午後晴朗。
幾個衣著隨便的人聚精會神的湊成一處,在老舊卻乾淨的牆面上塗鴉,隨便幾筆就成藝術,燦爛鮮明。
街頭上的幾座籃球場是連成一氣,沒有間隔的,少年、小孩、青年等各種年紀的健將,正熱烈地進行著球賽。
“快!把球傳過來,把球傳過來啦!”喬喬混雜在一群黑人及西班牙少年之間,運球、傳球、閃人、蓋火鍋,玩得不亦樂乎。
“啊!”
球漏接,飛出球場白線外邊了,滾到街道的路面,再從磚牆上反彈回來,跳了幾下,滾到一雙男人的皮鞋旁。
“嘿!阿修羅,把球丟回來呀!”一頭鬈發亂得在空中飛散,灑出滴滴晶亮的水珠,喬喬只穿著一件無袖T恤,一舉一動皆是活力。“你也一起下來玩咩!阿修羅,你偶爾也要運動一下才行啦!”
依舊是一副墨鏡與板起的臉孔,葉暗羅輕輕搖頭,看著喬喬重新殺回籃球場內的戰局。
他早知道喬喬有時候會跑來洛克公園這裏玩幾場籃球,但是幾年來他卻不曾觀戰過,每每總是陰錯陽差地錯身而過,直到現在。
“嘿咻!”喬喬看著別人自豪地秀著換手運球及胯下運球,馬上也不甘示弱地玩了起來,她雖然是名女紅妝,但是在這些塊頭高大粗魯的少年中,卻是一點也不遜色,反而占了嬌小玲瓏、動作迅速的便利性,可以在好幾個人的夾殺攻擊中從隙逃竄。
“他媽的!”一名西班牙少年眼看一直攻不下喬喬,不禁口出惡言,沒了運動家的風度,猛然伸腿想絆倒喬喬。
“噢!”喬喬吃痛地倒地,西班牙少年頗為得意地想補踹一腳,頸後衣領卻被一隻手掌一扯一拉,整個人就向後頭飛了出去。
“你沒事吧?”葉暗羅動作快如旋風、一氣呵成,雙臂在說話的同時已經將喬喬輕柔地抱起,檢視她身上是否有任何的傷害。
“FUCKYOU!”
不爽了!西班牙少年手中亮出瑞士小刀,從後頭撲來,但是葉暗羅就像是背後也長了眼睛,在千鈞一髮之際帶著喬喬往旁一閃,倏然站立的同時長腿伸出勾絆少年,腳尖先朝跌得狗吃屎的少年腦袋一踢,再狠狠踏碎他一邊的肩膀!
“哇啊——”
全場的人都戰慄地安靜著,聽著那記痛得很慘的叫聲,怎麼樣也沒想到,這個長年居住在東哈林區的沈默男人,一出手就是高檔的麻利殘忍。
“阿……阿修羅……”
一隻小手軟而虛弱,卻及時制止葉暗羅狂暴的下一個動作,否則這個少年碎的恐怕就不只一邊的肩膀了。
“阿修羅……肚子……”
血,一大片地滲濕了喬喬的運動褲底,一滴滴地鮮紅流下來。
二話不說,葉暗羅開始拔足狂奔!
這段籃球場上所發生的小插曲,立即在口耳交接中沸騰起來。
***
“來、來、來!阿修羅,”將醫療室的門關上,白梵天隨手將無菌手套脫掉,確實地朝垃圾桶投籃,再朝葉暗羅用力招手。“我問你,你怎麼照顧小妞的?”
“什麼病?什麼傷?”一顆男人的心,不免開始緊張著慌,葉暗羅確定自己非常不喜歡這種什麼情況都不曉得的無知狀態。
“她沒病,也沒傷。”
騙人!葉暗羅這下子可是拿白眼瞟人了。喬喬說得對,這傢伙果真是個蒙古大夫!
“這個……嗯!可以說是一種女人才會有的生理現象。”白梵天一字一字的斟酌,思索著該如何開口,才最不傷人。“我問你,阿修羅,這個……喬喬她……嗯……嗯嗯……”很難啟齒呢!“她有沒有交男朋友啦?”
這是什麼跟什麼的問題?和喬喬現在的流血狀況又有什麼關係啊?葉暗羅這下子不只是用白眼瞟人,濃眉還挑到半天高。“沒有。”
喬喬是沒有男朋友,但是有他。葉暗羅心忖。
“那……嗯……”白梵天心想:依照目前狀況來看,有男朋友還比較好,沒有就想哭了。“那她……嗯……最近沒有遇過什麼不好的事情?”拜託、拜託!喬喬可千萬不要是被人給“強”去的。
“沒有。”對葉暗羅來說,白梵天的問題可是愈來愈撲朔迷離了。“夜叉,你究竟想說什麼?說清楚!”
好吧!兄弟,這可是你要我講出來的喔!“懷孕,她懷孕了!”豁出去了,白梵天把眼睛一閉,用吼的。
沒有聲音?阿修羅這是在震驚中嗎?
“阿修羅?”眼睛還是不敢睜開,白梵天怕看見那雙魔鬼眼睛在冒火。“你還在生氣嗎?”他很自以為是的推斷。“那個……我想她一定是有交個小男朋友啦!她今年也十八歲了,交個小男朋友,做了愛做的事……呃!很正常的,亞當和夏娃都會做……別生氣,頂多你在見到喬喬的小男朋友時,K他個幾拳,踹他個幾腳,踢他個幾下屁股……”
糟糕!阿修羅怎麼還是不出聲呢?實在受不了這種亂嚇人一把的氣氛,白梵天只好偷偷張開雙眼,赫然看見一張白癡版的笑臉。
咦?咦、咦、咦?“阿修羅?”這下子白梵天兩顆眼珠子都看得要掉下來了。“你沒事吧?”
“哈……”葉暗羅先是低低微微的笑,驀地又是仰首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完了!一定有事。白梵天開始認真地胡思亂想。呃!有一種情況叫“樂極生悲”,那氣極時呢?氣極時會生什麼東西出來?算了,他還是不要想太多的好。
“懷孕?太好了!太好了?”葉暗羅笑得眼淚都跑出來了。
白梵天瞪著他的極盡失態樣。
“那她怎麼會流血……”突然不笑了,葉暗羅一把緊抓著白梵天的肩膀。他想起先前在籃球場上的風波。“是不是動到胎氣了?”
“對。”斂起詫然,白梵天恍然之色漸漸浮現。“阿修羅,那個小孩該不會就是你的吧?”
笑聲終於慢慢靜止,葉暗羅的唇角依舊是上揚的弧度,這是默認了。
“天!”老老的牛還真的啃掉嫩嫩的草了!
不是沒看見白梵天滿臉的疑惑,葉暗羅先簡單說明在籃球場上發生的意外,白梵天更能判斷她的情況。
“好,我想她應該沒什麼大問題,雖然她現在懷孕才快兩個月,還沒有很明顯改變,不過你要知道准媽媽通常食量都很大,搞不好還愛吃一些奇奇怪怪、有的沒的東西,此外……”白梵天像個老媽子,開始叨叨念念起一大堆有的沒的,都是懷孕相關事項。
又過了足足一個鐘頭,終於挖出葉暗羅以及喬喬的“戀愛過程”,葉暗羅才得以順利步入喬喬目前暫睡的房間。
喬喬,他的小女生,他的小女人,他的孩子未來的小母親。
輕輕坐在床邊,他輕輕執起她一隻手,他想要就這樣跟她共度以後每一個日子——
這會不會是太遲的奢望?在他已經如此滿身頹廢及血腥的這個時候?
“嗯……阿修羅?”其實喬喬睡得不是很好,也許是知道自己有孕,她下意識不停感覺到肚子裏有這麼一個孩子的存在,所以根本是合眼不到兩分鐘,眼皮便會像撐了彈簧般睜開,正如此刻,黑眸就又圓又亮的看著葉暗羅,心中滿是亢奮。
葉暗羅,她的監護人,她的父兄,她的孩子未來的父親!
“你不打算對我說些什麼嗎,阿修羅?”嘿嘿!蒙古大夫應該跟他都講過了吧?她可是“有”了喔!
“你懷孕了。”葉暗羅摘下墨鏡,金綠雙眼無比專注、灼熾的凝視著她,沒頭沒腦地發問:“會留下來吧?”
“喂!你在說什麼屁話?”喬喬一怔,繼而雌威大發,“可惡!你沒像什麼電視上演的,一邊抱我親我,說什麼‘我愛你’也就算了,居然還問我這種狗屁倒灶的爛問題?我告訴你,阿修羅,你他媽的不要孩子就拉倒,我、要!”語畢,她忿忿地想翻身下床,卻被葉暗羅搶先一步抱住,男性的唇瓣覆上她的。
葉暗羅用他唯一知道令女人安靜的方式,深濃、迫切、饑渴地“對付”著她。
啊!不公平,他耍賤招說!這樣教她怎麼氣得下去?喬喬好想把抗議給用力吼出來,但她的唇被堵得太緊,這個吻嘗起來太熱,舌尖舞動得太激烈了。
喬喬拚命在心中找藉口來原諒自己——所以說,千萬別怪她沒志氣,居然在享受,她也是不得已的。
好半晌,葉暗羅才放開她,垂眸低望只及他肩膀高度,身材嬌小只及他身高一半的小女人。她是什麼時候起變得對他如此重要的呢?
情不自禁的,他又吻起她頰上的點點雀斑。
“嗯~~會癢哩!”喬喬肌膚柔嫩,禁不起他這種惡作劇,沒幾下就嬌聲嬌氣地討饒了。
看著他冷峻的五官,小手十指滑入他如墨的黑髮中,感覺他結實且剛硬的高大身軀微微壓迫在她身軀上方,修長的大腿分開了她的雙腳。
“嘿!”她咬咬唇,露出一抹淘氣的笑容,將小手搭上他的鎖骨,指尖又輕又巧地撫弄起來。
“喬喬!”不行,白梵天剛剛才警告過他的,她的身子狀況還不是很安定,他不能……在為了她的愛撫微微戰慄時,葉暗羅發現她那種惡作劇的表情,頓悟她是故意的。
金綠雙眼光彩一閃!很好,小女生,以為他沒辦法“碰”她,就當真“治”不了她了是嗎?
“咦?”就看著葉暗羅莫測高深地一笑,喬喬的頭皮還在發麻之際,他的大掌無聲無息溜到她的腹下,隔著衣物布料,粗硬的手指模仿起做愛的頻率……
“不哇!不要啦——”這招太狠了!喬喬驚叫不到一半,旋即被一湧而上的情欲給取代,變成最銷魂蝕骨的媚聲。
“你這個小女生……”是笑睇,卻也是愛與欲的凝視,在那雙金綠雙色的眼中,從此再也容納不下比她更美的女人。
“你……”終於,整場對她惡作劇的“懲罰”,在她的戰慄哆嗦下結束。
嗚……她已經不行了啦……喬喬虛軟地靠在他的臂彎裏。
就這樣,葉暗羅抱起立即陷入昏睡失神狀態的喬喬,步出房間。
“你們要回去了?”白梵天揚眉看著這一對,心中一陣好生羨慕嫉妒,旋即堅定的壓下。“你這樣怎麼開車?我送你們一程。”
“鑰匙在我襯衫口袋裏。”葉暗羅頷首。也好,他能夠多享受一下抱著喬喬的甜美滋味,又有個免費的司機,何樂而不為?
***
“我從來沒想過會看到我們這群人中,有人要有下一代呢!”打著方向盤,白梵天的口吻是恭賀揶揄有加。
“我在擔心一件事。”葉暗羅心想:剛剛是被太過的喜悅沖昏了頭,現在才想起來,會不會太遲?“我們這種人有了下一代,‘能力’會不會也跟著遺傳到孩子身上?”
“呿1白梵天倒是想得比准爸爸還開。“就算孩子有這種‘能力’又如何?一定也是要會像我們一樣,活得好好的啦!更何況,阿修羅,與其視這種‘能力’為詛咒,不如說是當初研究所中那群老傢伙免費送給我們的禮物,這樣不是更好嗎?瞧,就像你,沒事拿眼睛瞪瞪人,就可以要對方為你做牛做馬,這世界上還有比這更便利的事嗎?對吧?
嗯!這種想法倒是值得思索。葉暗羅從未如此想過,白梵天對此還有這種新鮮的“解釋”。
“你說得很有道理。”葉暗羅這下子倒對這個同伴刮目相看了。
“哼!人家本來就是很會說道理……呃!阿修羅,那幾個在你家門口旁邊的傢伙是誰?看起來都是一副條子樣,你認識他們嗎?”
什麼?原本在後座懶洋洋地半躺半坐,葉暗羅立即打直背脊,不忘將喬喬輕巧從膝頭上挪開,墨鏡下的雙眼迅速眯起。
條子。白梵天說得對,除了兩個一看就知道是菜鳥的傢伙,還有一個看起來就相當幹練的灰發男人——
不,這幾個人,他誰都不認識。
灰發男人似乎也感受到在打量他的眼光,警覺地轉身,身上的風衣裏、腰際側邊明顯的微微鼓起。
“夜叉,待會兒我下車後,你必須不動聲色把車開走。喬喬拜託你照顧了。”
“瞭解。”白梵天也明白該怎麼做的。兩個男人互有默契,在車子後視鏡中對彼此點了個頭。
車子停了,葉暗羅下車,車子又開走。
華傑警覺地看著一個踏著夜色與路燈燈光而前行的高大身影,雖然對方只是不疾不徐的邁步,但是身為員警的那種被磨出來的第六感,卻在全身澎湃著,緊繃的神經更是拉起最激烈的警報。
能夠找到東哈林區這裏來,是因為他找出了那名在希爾頓飯店的死者克裏斯的接班人把柄,並逮捕了他,經過重重關卡,清查他瑞士帳戶的動向,好不容易找到一筆在新年期間支付出去的款項,再經過重重關卡,找到了被彙人的指定帳戶——葉暗羅的帳戶。
為什麼克裏斯的接班人要付錢給一個在他的生活中似乎完全沒有交集的人呢?會是某個洗錢用的空戶頭嗎?也不是,是真的有這個人存在,而且也只有這麼一次天文數字的匯款後,就再也沒有動靜。
那麼,是不是可以這麼想像:這個人,或許是為那名接班人除去克裏斯的殺手,這筆錢自然就是“傭金”囉!
調查愈來愈深入,然後,“葉暗羅”這個名字就引出他更高度的興趣。
這個名字、這個人,一個仿佛從黑暗之中突然冒出來的身分,不是從哪個國家來的偷渡客,但所有有效證件上的紀錄卻是一片的空白。能夠辦到這一點的,是什麼樣的人呢?如果不是身分證上必須要登記一個位址,恐怕他根本不會知道的直往大海裏的哪個角落撈針呢!
然後,他找到了東哈林區裏最資深的線民——
“耶?這個人不就是那個姓葉的,叫什麼羅的……”
“誰?”華傑像是溺水者抓住了一線生機,盯著五十幾歲的街頭線民。“他叫做葉暗羅,你認識嗎?”他從皮夾中掏出一疊鈔票,故意線上民眼前晃動。
“對、對,對!葉暗羅……哎呀!我不是很確定啦!”線民兩眼直直亮亮地盯著鈔票,當一張鈔票被塞入自己的掌心中時,就“不知不覺”說得更多了。
“我也只是知道一點點啦!我是住在區東啦!不過區西那裏住著一個有點名氣的怪人,沒人知道他是做什麼的,也沒人看過他有做生意或上班什麼的,也不是混幫派或販毒什麼的,卻有錢可以養了個年紀輕輕的女人同居,那個女人叫什麼喬來著的……”
線民一骨碌講完這些話,趁著華傑微怔之際,出其不意地想從他手中搶走其餘鈔票,卻被華傑及時回神閃開。
“再多告訴我一些,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他有著什麼名氣?”
“那個姓葉的,大概在七、八年前冒出來的吧?沒人知道他原來是在哪里混的。因為他總是獨往獨行,所以感覺上很囂張,一住進東哈林區就被當時最大牌的‘尼克幫’盯上,有一回就故意用圍攻的方式騎機車堵在他家門口,沒日沒夜地在房子周圍飆來飆去,然後呢……我聽說……聽說的啦!那個姓葉的就一個人站在‘尼克幫’所有的人面前,用他那雙可怕的一金一綠魔鬼眼睛瞪著他們,說他們吵了他的安靜,要全部的人當場自殺謝罪……結果你猜怎麼樣?”線民講得興勁,還要條子陪他玩賓果。
華傑才沒有心情猜,只是抽出五張鈔票遞出去。
“嘿!謝啦!”線民貪婪地笑了笑,然後語氣轉為不可思議以及認真。“然後啊!我敢說你一定沒有聽說這種機車的鳥事,‘尼克幫’在頭頭的帶領下,立即集伍飛車去撞加油站玩自焚呢!”
想起那名線民所說的話,華傑忽然有些後悔如此冒失前來確認這名嫌疑犯。如果打草驚蛇做得過甚了怎麼辦?不過現在才想到已經太遲了。華傑告訴自己,沒關係,總會有辦法應付的。
“你好,請問你就是葉暗羅葉先生吧?”華傑問道。“我是紐約警局的華傑警探。”
“我不認識你,警探。”右邊的眼皮微微跳動著,這意味著什麼呢?葉暗羅警覺而冷然地盯著對方。
“是這樣的,我們有一件案子,想請你幫忙。”將警徽拿出來SHOW了一下,華傑決定要開門見山,他判斷對方絕不會跟他裝腔作勢、拖泥帶水。
在華傑的示意下,在他們一來一往的對話間,迪克及詹姆斯立即一左一右包抄在葉暗羅身旁……
***
頓失男人體熱的陪伴,相當不情願的,喬喬幽幽轉醒,她全身上下還有一股獲得滿足的餘韻。
“耶?”但,當眼睛一張開時,她馬上知道不對勁了。“蒙古大夫,阿修羅呢?”入睡之前,他明明就是陪在她身邊的啊!
“出事了。”白梵天一改平素的裝瘋賣傻,格外的嚴肅模樣讓他看起來又冷又酷。
“什麼?”喬喬驚呼一聲。
“喬喬,你在這裏等著。”白梵天就近在葉暗羅公寓外離一條街遠的地方停下車,也來不及解釋,便迅速鑽出車外跑人。
怎麼回事?看白梵天那模樣,該不會是阿修羅……喬喬哪肯乖乖等著,白梵天前腳才邁步,她後腳就跟著追上去……
***
“大致上來說就是這樣。”華傑簡略說著在新年時,希爾頓飯店所發生的北美大毒梟死亡案件,一邊細細審視葉暗羅的神色。
對方仍然是平平冷冷的,一絲最細微的肌肉牽動都沒有,好像將他所說的案件,當成是一樁蚊子跳蚤般大小,且和自己完全不相干的新聞。
“你認識克裏斯吧?”華傑試探性地問道。
但是,葉暗羅又怎麼可能會回答,他正不吭聲地準備將“力量”聚集……一股刺痛頓時流竄到他的四肢百骸!該死!他微微蹌了一下腳步。
華傑還沒有什麼動作,但是年輕菜鳥的迪克就先沉不住氣地叫了起來,“喂!快回答我們的問題呀!”似是決定要下點馬威,猝不及防的,迪克一掌將葉暗羅的墨鏡打掉,一雙金綠雙色的眼赫然呈現,直勾勾地瞪著他。
啊!“惡……惡魔……”迪克不由得吞咽著口水;詹姆斯也臉色微變,只有華傑最為鎮定。
相傳惡魔路西華就是有這麼一雙詭譎的眼睛——一金一綠,妖惑人心!
葉暗羅微微勾唇,面對三個大男人的持槍陣勢,他沒有一絲畏怯。
殺機,的確借由眼神露骨出來,他緩慢地掃視……除了華傑鎮定如常,兩名菜鳥居然不約而同往後退了一大步,立即羞愧地又迅速向前。他們可是堂堂的紐約警探呢!丟臉。
“我不知道你們在說什麼。”冷著聲回道,葉暗羅再一次開始將“力量”聚集凝結,一股輕微的刺痛立即產生,在腦海內部迅速擴張勢力範圍。他的身形立即不穩地往後退步,旋即緊握拳頭站得筆挺。“我……不認識什麼克裏斯……”
不要再使用你的“力量”了,阿修羅。白梵天的警告,歷歷在耳。真的,一次都不要,好嗎?
好嗎……當他又是怎麼回答的?
我自有分寸。
自有分寸……哈哈!葉暗羅笑著自己。這句回答真的是說得太狂妄、太早了……
蓄意對愈來愈遽烈的疼痛不予理會,葉暗羅不停的集中“力量”,用盡全身力氣。汗水滑入了他的發梢,滲濕了脖背的肌膚,一路往下蔓延到肩膀、背脊。
因為用力的關係,所以他的一雙眼睛瞪若銅鈴,額際則是爆起明顯的青筋,臉頰的肌肉僨起,嘴角不受控制的抽搐,像是在忍受無邊的痛苦,所以顯得這麼猙獰駭人。
“咕嚕”吞口水的聲音,這下子就連華傑也開始莫名地恐懼起來。
突然,仿佛一隻氣球被人放了氣,葉暗羅整個人就像是神經被人鬆弛發條,安靜了十幾二十秒再陡然站直身子,猛然抬起臉。
“看著我。”
金綠雙色相互交織出詭譎光芒,三人才覺得刺眼時,腦袋中的意識就突然被不知名的力量抽空,舉槍的手臂也自動垂下,呆滯在當場。
是的。
三人在心中重複了葉暗羅的命令。
看著我。
三人齊齊看著他。
“你們——”才說了兩個字,葉暗羅就無法再繼續。頭痛又來了!像是蝗蟲大批過境,又快又猛又猝不及防,他再一次將之狠狠地壓抑下來。“把現在的事情全部都忘了,離開這裏,別——”
語音第二度倏然中斷!
這一次,葉暗羅再也無法抵抗這股強悍的痛楚,好不容易凝聚起來的“力量”大半頓失,三人的表情也馬上恢復些許清醒。
“怎麼回事……”華傑也許是年紀大了些,所以還在微微甩動腦袋以恢復清醒,較年輕的兩人已經警覺地再度舉槍,瞄準葉暗羅——
“阿修羅!”目睹這千鈞一髮的一幕,喬喬忍不住放聲尖叫!
“不——”情勢本來就很緊張了,再加上喬喬突兀的吼叫一駭,迪克的手指反射性地扣下扳機,子彈朝葉暗羅的胸部射去!
“不——”這一回,連跑在較前面的白梵天也吼了起來。
那一幕,爆天裂地的,也應該是相當迅速的一刻,卻又顯得如此漫長——葉暗羅捂著狂噴鮮血的胸口,朝喬喬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後倒下。
“你在做什麼?”華傑也是又驚又恐,第一個反應就是罵人,罵那兩隻菜鳥。“笨蛋!你把人都打死了,我們還能問什麼?”他趕緊蹲下來,測量著葉暗羅的體溫、心跳、呼吸。“該死的!”
葉暗羅的呼吸快停了,心跳也幾不可測,也許很快的就連體溫也會消失了。
“該死!”又是一聲咒駡,華傑正準備站起來,另一道森涼的語氣已然從他背後響起——
“該死的應該是你們,親愛的警官大人們。”
往前跨了一步,白梵天露出邪氣血腥的笑容。
“夜叉”已經很久沒有大開殺戒了。
作者:
慕冰至
時間:
2022-9-26 00:59:42
第九章
美國素來極力提倡自由及人權,其實背地也暗自幹些自倒灶的爛帳。
數十年前起,國防部暗中撥出款項,資助一項“X計畫”從事各式各樣人們意想不到或根本不可能存在的生物實驗。
複製羊桃莉不過是九牛一毛事件,因為除了複製人類,甚至還著手進行人體改造實驗。
他們秘密從全國各地孤兒院中找來適齡孩童,六至八歲是優先選擇,身體尚未發育成形足以做任何的改造,大腦卻也有一定的成熟程度,可以接受藥物或外力的刺激不至於死亡。
數以百計的孩子被編號分組,像牛群羊只被打烙印記,由不同的組別人員進行各自的實驗。
葉暗羅這群少年、少女被進行的是有關於心理的實驗,他們一日三餐後得服下不同的藥劑,有的跟體質起了衝突、痛苦難當,有的則是嘔吐腹瀉,有的甚至當場倒地痙攣,再也沒有清醒過來。
死的死、傷的傷,葉暗羅這群少年少女就這樣被實驗人員當白老鼠般玩弄,以電流及藥物“開發”出與心理有關的“能力”;葉暗羅原本一雙正常的黑色眼珠,就是因為這樣而改變的。
他被“開發”出的“力量”與心理催眠有關,透過金綠雙眼,“力量”可像無形的電磁波般發出,影響對方神識,可以讓人聽命於他……
“只不過呢!這種‘能力’有個缺點,你知道電池吧!就是用完就去的那一種,當電力都用光時就什麼都沒有了。我們的‘能力’就是像這樣,銀行戶頭中只有固定的一筆存款,不生利息的,一次次提出來用,錢花光了,就什麼都沒有了。”習慣性地抓抓金髮,白梵天亂七八糟地解釋著。“這樣說你聽得懂嗎?”
“懂。”喬喬應聲道。她的耳朵接收著白梵天滔滔不絕的“廣播”,雙眼卻不曾離開躺在床上的男人片刻。“但是,蒙古大夫,你還是沒說阿修羅究竟什麼時候會醒來?”
除了這一點,其他的喬喬什麼都不關心,就算葉暗羅有外星人血統,還是西藏轉世來的喇嘛都沒有關係。
“這個……”說起這一點,白梵天還真希望自己是蒙古來的大夫算了。跟她說了那麼久,就是希望她能有心理準備,那就是——“也許他就這樣一直睡了……”
“你說什麼?!”喬喬猛然旋身,一雙哭成紅核桃的黑眼瞪人了。“一直?”
“我剛剛就在說,他的‘力量’都快用完了,所以就‘發病’了,也就是這種‘力量’的副作用開始一一產生了。前些日子,他就告訴我有疼痛難忍的徵兆,很明顯的,以前我在實驗所中看過太多了。”
“不!”死?阿修羅會……喬喬再度看著躺在床上、一動也不動的男人。“不!”
“喬喬,我已經竭力搶救他了,阿修羅一定會沒事的。喬喬,你要打起精神來,知道嗎?”白梵天安慰地抱住她,緊緊地,右手不停輕撫她的背部。“有我這個蒙古大夫在,阿修羅這傢伙絕對死不了的,OK!”一邊努力說服著她,其實他更像是在說服自己。
誰說男人就不能哭?害他淚水都不敢偷偷掉下來呢!可惡!
阿修羅,你千萬不能有事啊!
而且,白梵天得擔心的不止如此,還有喬喬。天啊!小妞還帶著一顆西瓜跑呢!她也千萬不能有事啊!
***
如同白梵天所言,葉暗羅的氣色好了起來,原本瘦削的肌肉也在東方食補與藥補下強健了起來,但他始終睡著,睡得沉、睡得濃、睡得一覺從未醒來過。
“放心啦!睡飽了他就會醒的!”
第一個月,白梵天還這麼滿滿誇口。
“喬喬……嗯……也許還是要稍微等等吧!”
第二個月,白梵天的表情已經有點苦瓜了。
然後是第三個月、第四個月、第五個月——
“喬喬,這個……等待收穫的果實,是最甜美的……”
當第六個月來臨時,白梵天的五官全部垮下來了。
“好啦!我……我承認,我真的是從蒙古來的大夫啦!對不起……”
“為什麼?”喬喬一手撫著已經隆得很高的肚子,一手摸著葉暗羅長過肩膀下方的頭髮,用奇怪的神情看著他。“你在對不起什麼?”
“咦?你不生我的的氣嗎?”白梵天一直以為喬喬會失望又沮喪,然後將氣全都出到他身上,這種惡劣的迴圈才是人之常情吧?她怎麼……
“我為什麼要氣你?”喬喬一見白梵天用手指對沉睡的男人比了比,便明白他要說什麼。“拜託!蒙古大夫,這又不是你的錯,是阿修羅自己貪睡賴床,所以才爬不起來啊!等他睜開眼睛,我非和他算帳不可。”
喬喬一邊說著,一邊動作迅速地替葉暗羅的手腳做按摩,這是目前生活中她做得最認真的一項工作。
“喂!阿修羅,你也未免太遜了吧?才被射了小小的一槍就倒了?你算哪門子的殺手?哪!我現在要狠狠地掐你、捏你、打你、踹你,還要拿皮帶抽你喔!怕了吧?嘿嘿!怕就快起來抗議!怎麼?還不肯出聲嗎?那可就別怪我囉!我馬上去買蠟燭、皮鞭、鐵鏈……”
她的嘴巴潑潑辣辣地喋喋不休,但手下按摩的力道卻是溫柔與強勁並重。該死!為什麼她會想哭呢?
“喂!你身體好像有點虛喔?沒問題,等你睡醒後,我們就去吃情人節的巧克力火鍋、感恩節的火雞大餐、耶誕節的……新年的……”
當她按摩到他寬闊的肩頭時,莫名的,她感覺小手下觸摸的肌肉似乎抽動了一下……
“阿修羅?”希望之焰死灰復燃!喬喬急忙回頭示意白梵天上前查看,等待奇跡出現。
“噫……”細細地、小小聲地,卻是千真萬確由葉暗羅唇間逸出。
喬喬瞪大了眼、豎起了耳。她確實聽見了幾不可聞的氣音!
“唔……”然後,葉暗羅的雙眼慢慢張開。
“啊——”喬喬驚喘著;白梵天則是不停搖著腦袋。
兩雙眼睛都一瞬也不瞬,緊緊地盯著葉暗羅的雙眸!
以往那一金一綠的燦爛色澤,如今只剩一片灰白。
永遠的,葉暗羅的“力量”結束了。
***
“滾出去!”
低啞嘶吼的男音,然後是一連串東西左砸右丟的乓乓乒乒聲,白梵天才狼狽地被踹出房間,門就“砰”地一聲被人用力關上,然後是人體跌落地面的碰擊聲。
“阿修羅!”原本一直守在客廳乾著急的喬喬再也忍不住的跑來,看看被擺平的白梵天,然後用力拍打門板。“很好!我受夠了,阿修羅,你最好給我馬上開門,否則……否則我會打你、踹你、捶你、砍你——”
哇噻!有夠血腥的。白梵天不敢領教地搖搖頭。看來這一大一小住在一起,對彼此還是有所“影響”的嘛!這是不是就是中國那句什麼靠近什麼顏色就變紅紅的……又怎麼就黑黑的……
嘖嘖!多“淒慘”啊!他已經開始很認真地想像“阿修羅”加“喬喬”等於“怎樣的小孩”……嗯!也許有些東西還是不宜幻想比較好吧!
揉揉快要摔成四半的屁股,白梵天歎息地站起來。
兩個禮拜前,一清醒過來的葉暗羅知道自己雙眼失明,先是整個人如遭雷殛般呆掉,然後開始大吼大叫、摔東西,活像只被惹毛的大狒狒,張開長滿利牙的血盆大口見人就咬。
好吧!至少值得慶倖的是,他的頭痛似乎是不翼而飛了。會是因為眼睛瞎了、能力沒了的關係嗎?所以連“副作用”也一筆勾消了嗎?
不過……房內再度傳出一記傢俱的摔響!
“這樣下去哪行啊?”就算是看在老朋友的份上,白梵天也想翻臉了。
喂!有哪門子交情要他必須忍受一個瘋子霸佔他主臥室,還不停的砸東西打人,把家里弄得像殺戮戰場的?
“不管了,我得好好打他一針不可!”白梵天下定決心要徹底執行“蒙古大夫”的職責。他早就應該給阿修羅打上一劑麻醉,再強行將他綁在床上強迫休養的。
“滾開!你別想拿針筒靠近他!”驚天動地的擂門聲一停,喬喬馬上掩身在房門前,雙臂一張,嬌小的身子挺得筆直。“他才剛剛清醒,身體還很虛弱,禁不起你去折磨他。”
身體還很虛弱?白梵天下意識摸摸他可憐的屁屁。那要不然他這是哪個鬼踢的?折磨?請問現在是誰在折磨誰來著?阿修羅鵲占鳩巢不說,還幾乎毀了他臥室裏大半的傢俱,臺燈、椅子什麼的就不用說了,如果桌子、床鋪也扛得起來,怕也是粉碎得一塌糊塗,真是圈圈叉叉點星星……
“對不起……”看白梵天愈想愈不滿的神情,喬喬的小臉也跟著隨之一垮,情急地跪了下來。
“喂!”白梵天嚇到了,忙不迭要扶她。“拜託!你在幹嘛?神經!快起來,別跪呀!喂!”他想拉她起來,但她卻硬拗著,不但不肯起來,反而還進一步磕起頭來。
“不!我知道我們真的給你帶來太多麻煩了……但是,阿修羅現在只是……只是人有點不舒服,請別生他的氣,別跟他計較好嗎?他不是故意的……”說著、說著,喬喬也快哭出來了,雙膝有些麻痺使整個身體都要癱軟在地上,太多太沉的心理負荷讓她幾要暈厥。
白梵天再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把掄起她。“天哪!喬喬,你別發神經了好不好?別忘記你肚子裏還有一個要顧呢!來、來、來!我帶你去休息……”
“不!放我下來。”哪知白梵天不這麼說還好,一說反倒讓喬喬又強打起精神,強行從他懷中抽身。“我要待在這裏,我要留下來陪阿修羅。”
“這樣啊……”白梵天看看她,又看看緊緊關起的房門。“好吧!我要出去喝杯酒,你們等一下真的得好好談談,跟他好歹談出個結果吧!”
“好。”喬喬也明白事情不能再拖了。“我一定會跟他談個結果出來。”
***
當你的世界突然變得冷冰冰,黑暗暗,並且伸手不見五指時,你會不會發瘋?
他就會!
自從白梵天告訴他一輩子永遠都不可能複明時,葉暗羅希望自己真的是瘋了、傻了、癡了,甚至是死了算了!
“為什麼……為什麼我沒死……”
頹廢地,高頎卻瘦削的身軀抵靠著門板,萎靡地盤腿席地而坐,雙眼沒有任何色彩也沒有任何焦點,就直勾勾地瞪著永遠只能看見一片漆黑的前方。
那種感覺,就像頭上被罩了遮掩的面罩,卻怎麼樣都剝拿不掉,令他更加沮喪且憤怒。
所以,葉暗羅一刻也靜不下來了,他只想發狂、發飆、發瘋!
仗著尚有幾分體力,他就像受傷的野生動物圈畫出一定的距離範圍,不准任何人靠近,只想一個人躲起來自暴自棄。
他顫巍巍的舉起手掌,上頭一片疼痛濕熱……哼!是流血了嗎?無所謂,反正他什麼都看不見,流點血算得了什麼!
這個阿修羅在發瘋,另一個卻冷靜得像事不關己,冷漠地看著他的破壞行為——不對!他已經什麼都看不到了,不是嗎?
手腳並用,葉暗羅慢慢地站起來,腳下先踢到某件傢俱什麼的。他雖然看不見,卻很清楚地面上一定是狼藉一片,不過有誰會在乎呢?眼不見為淨,不是嗎?
他才蹣跚地開始舉步,身後的門扉就“咿呀”一聲打開——
“你受傷了!”才一開門,喬喬什麼也沒有注意到,就只注意到他一身斑斑的血跡,她趕緊沖到他身邊,氣球般的大肚子一點都沒有影響到她的動作靈活度,但她的指尖才觸及他的手臂,就幾乎被對方粗魯地揮開——
“阿修羅,你力氣就不能輕一點嗎?別想再有任何動作,否則就是在傷害你的小傢伙,了不了?”喬喬哪是一個能如此輕易被打發的傢伙,她一邊警告著他,一邊馬上纏了上去,如同當年還是個小孩子時,那種認定了他的光景。
“你……”葉暗羅憔悴瘦削的臉上泛出一種近似痙攣的表情,是因為憤怒?還是苦澀?抑或是她緊緊抱著他時所帶來的甜美滋味?
“嗯!舒服多了。”就如往常,喬喬習慣性地抱住葉暗羅的手臂,將臉頰依偎上去,用力揉蹭好幾下。雖然撲鼻的不是以往淡淡的男性麝香,而是強烈的汗臭,但她依然萬分心悸,不為什麼,只因為這就是葉暗羅身上的氣息,而她現在摟著的是個活生生的人,不是冷冰冰的屍體,為此她就想高唱一曲哈利路亞。
“你抱夠了嗎?”葉暗羅的口吻,是前所未有的冰冷,用以掩飾前所未有的哀傷。
懷孕的小女生豐腴模樣,會是什麼樣子?無法目睹的他,也無法想像。
轉動一雙灰白的眼珠並且垂下眼睫,葉暗羅突然覺得很冷,有一種人算不如天算的感慨,或許這就是老天爺在懲罰他的雙手沾滿血腥,以往不停結束其他人生命的自己,現在也無法看見一條由他創造出的小生命誕生。
很諷刺,倒也是很公平的懲罰。
“阿修羅,你身上有點小傷口喔!讓我幫你擦藥好不好?”
葉暗羅聽見喬喬這麼說,幾句話的聲音中有著某種衡量的小心,好像怕哪一個字說錯了,就會惹他傷心難過或大發雷霆。怎麼?他真的有這麼蠻不講理嗎?
“滾開!”被各種自我猜測的可能性激怒了,葉暗羅威嚇地舉起另一手掄成拳狀……欸!他好像就是這麼蠻不講理耶!
“你老幾啊?你叫我滾我就得滾嗎?”強行忍下被他創傷的心痛,喬喬維持一貫不羈的口吻說話。“笨阿修羅!我警告你,別想輕易甩開我,天底下沒這麼好康的事。就算人長得再帥也沒有用,我會把你盯得緊緊的,你絕對不會有‘往外發展’的機會,懂嗎?”
***
摸索著牆壁的邊緣,葉暗羅知道自己已經靠近了窗戶,他可以聞到某種淡淡的氣息。啊……原來連風也是有味道的,涼涼的,帶著一股潮濕……快要下雨了嗎?
“我們回家吧!”喬喬在白梵天連聲抗議、葉暗羅沈默以對下,作出這番決定——她說,儘快恢復原來的生活環境,也許會對葉暗羅比較有利——如今她卻開始懷疑自己的做法是否明智。
高大的身形杵在視窗,沒有表情的臉龐面對著視窗,葉暗羅已經不像一個禮拜前憔悴瘋狂,卻冰冷沈默得像石砌的雕像。
偷偷地,喬喬站在房間門口,一臉憂慮地看著他的背影。
好幾天了,他什麼也不做,就這樣沈默以對地“看”著外面,不肯換衣服、不肯刮鬍子,更不肯做任何的事,以一貫沈默又冷漠的表情面對一切,好像這個世界再也沒有任何在乎的人事物……
為什麼,阿修羅會不懂嗎?他少了一雙眼睛還是多長了兩雙,她喬喬也不會因此多討厭或喜歡他一分啊!
“阿修羅,吃飯了。”摸一摸乾澀得有些發痛的眼眶,喬喬刻意發出愉快的語氣,眼眶又熱又紅,但是已經沒有淚水可以流,所有的心酸她只允許自己躲在被窩中發洩,不讓葉暗羅知道。
但是他知道的,每個晚上,他躺在床上,可以感受到另一邊的人兒的一動一靜。
她總是那麼安靜地哭泣著,讓他的心緊緊絞痛。
為什麼喬喬不懂?他失去了一雙眼睛,已經沒有了保護她、寵愛她的能力,他不希望她繼續留在他身邊受罪,他不忍心啊!
“吃飯……來嘛!捧個場,今天的菜都是我自己做的喔!”喬喬強顏歡笑著,並伸手想拉他。
但葉暗羅文風不動,是刻意的。他想讓她知難而退,最好就此退出他的生活,去找尋新的人生。
“你可以走了,我不需要你,你可以走了。”
又來了!這個禮拜以來,喬喬不知聽過幾遍這種沒有情感的逐客令,就算一次又一次地告訴自己千萬別介意,心仍是無可避免發著痛,那就像是在重疊累累的傷痕上又被狠狠捅了一刀。
“我已經告訴過你了,阿修羅,天底下沒這麼好康的事。”阿修羅,你能明白一顆心遭受活生生的割剮後,會痛到什麼境地嗎?“你想,我會白癡到自動放棄一個英俊,多金又單身的男人嗎?我喬喬這些年來可不是混假的。”
“貪得無饜的小婊子。”冷不防的,葉暗羅的雙唇間吐出最傷人的字眼。“你這幾年來,從我身上所撈的還不夠多嗎?三百萬夠不夠?還是五百萬?一千萬?”請原諒他這麼說!他必須這樣說啊!
“你……”那語氣是多麼地輕賤,狠狽地殺傷了喬喬,她面容蒼白地傾聽著,絞痛如火焚,從心臟一路蔓延至全身神經,特別是在腹部兇悍地衝撞……
她撫著圓脹的腹部,慢慢蹲低……
“唔……”
“你怎麼了?”葉暗羅一聽見她有些走調的呻吟,冷峻的面容立即流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
聞聲辨位,他的雙臂緊張地朝前方伸直並胡亂摸索,步伐小心地跨前一步又一步,憑藉耳朵聆聽呻吟發出的方向而去,很快的,他的大腳趾前端碰到某種柔軟的物體——
“啊呀!”
絞痛沒有任何減輕的跡象,反而變本加厲,側臥在地上的喬喬把雙腳蜷縮到了腹下,她痛得渾身都在發抖。
“阿修羅……阿修……”
“小女生?”他馬上落膝跪地,往前摸索到一隻滲著涼汗的小手,緊緊握住。
“我……”趁著絞痛一陣輕緩、一陣重擊的交接空檔,喬喬的猜測從牙關間逸出,“我可能要生了……”
“你說什麼?”這句話比一百顆炸彈同時引爆還駭人,至少此時此刻葉暗羅是這麼認為。
“我要……”好痛!“生了……”
“不!”他還是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運氣不會“好”成這樣吧?他的雙掌迅速在她的身上遊移檢查著,直到撫及圓脹的腹部,它在動,劇烈的胎動!
天!她真的要生了!
葉暗羅第一個反應就是要將她抱起來,立刻送她就醫,但長腿才邁開一步,就不得不停下來。
他忘了自己看不見——
“阿修羅!”喬喬驀地發出一記尖銳嘶叫,並開始弓身扭動,一抹溫熱濕意沿著她的臀腿流下。
“小女生,你沒事吧?回答我,你沒事吧?”才剛剛站起來的身軀立即蹲了下來。
他好害怕,不知道該怎麼做才好。
也許他不應該隨便挪動她,不知道會不會製造出更大的問題出來……剛剛那種溫熱的濕意該不會是——
“血?你哪里受傷了嗎?”一種直覺侵襲內心,葉暗羅從來沒有這麼害怕無助過。“該死!告訴我你哪里痛?哪里不舒服!跟我說話,小女生,快跟我說話I”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一陣強過一陣的絞痛,幾乎逼瘋了喬喬。“滾開!阿修羅!走開啊!你走!SHIT……你不是不要我了嗎?還管我痛個鳥屁!我就算是現在痛死了、血流光了,都不關你的事!不關你的——噢!好痛啊!”她發出第二記嘶叫,是那種扯開喉嚨並使盡吃奶之力的嘶叫!
“怎麼不關我的事!”不假思索的,他咆哮回去,吼得比誰都大聲,都還要理直氣壯。“你懷的是我的孩子!”
“天殺的!誰說這是你的孩子?”
痛瘋了也氣瘋了,再加上自從葉暗羅失明後,一直帶給她所飽受的委屈,喬喬的雙手用力朝他的臉龐一抓,因為陣痛而絲毫不客氣的一抓!
“這不是你的孩子!這是我的!我的!我的!反正你都不要我了,還有什麼好——噢!”痛啊!她痛得圈圈叉叉點星星!
“不!我不是真的不要你,而是……”深吸一口氣,葉暗羅忍痛任她撒潑地抓著臉,因為現在不是說話的好時機。“小女生,求求你現在別跟我鬧,至少讓我想辦法帶你出去求救——”
求救?對了!葉暗羅速放下喬喬,再次站起來,深吸一口氣並默默舉步。
既然眼睛看不見眼前的一切,那麼就讓記憶取代視覺吧!
這間臥室,床擺在窗戶的左手邊,床旁有衣櫃,衣櫃再過去是浴室的門……一步接一步走著,他不停在心裏背誦著這些傢俱的地理位置。
也許再走個五步路就可以到門口——好痛!葉暗羅咬牙切齒,撫摸著被半啟的門扉撞個正著的鼻子,他的手摸索到門把,打開。
接下來,他將面對的是約占十坪大小的客廳、走廊、玄關,電話就放在客廳角落的茶幾上,那會是他接下來要面對的重大挑戰……
***
“哇——哇——哇——哇——”
很標準的嬰兒哭聲,聽得為他接生的“蒙古大夫”眉開眼笑。
“嘖!這小鬼真是超可愛的,眉毛這麼稀疏,眼睛這麼鬥雞,鼻子這麼矮塌,嘴巴這麼扁平……”這算是讚美吧?“還有……哎喲!誰打我?”
白梵天不甘心平白挨揍,跳起來嚷嚷,赫然發現是個滿臉威脅的小女人,再也不敢咕咕噥噥些什麼,馬上把小繈褓交還給小媽媽。
“死蒙古大夫!你又在欺負我的小鬼?”喬喬先是小心翼翼接過寶貝兒子,然後才大剌剌地一腳把白梵天踹到天邊去,一絲“憐香惜玉”之情都沒有。
“我哪有……”而且哪敢啊!好冤喔!白梵天揉著第N次被踹的屁股,露出怨婦表情。“拜託,你那個小鬼沒來暗算我就不錯了,我哪欺負得了他?他可是阿修羅的兒子呢!”
虎父無犬子,白梵天有點“委屈”的看著方才嬰孩流淌在他肩膀胸膛衣襟上的口水漬。
“對呀!阿修羅的兒子……”喬喬臉色一黯,緊緊擁著兒子的小身體,沈默了下來。
“喬喬……”白梵天好恨自己的長舌頭,真是哪壺水不開偏提哪壺,勾起了她的難過。
白梵天還記得那一日接獲葉暗羅的電話通知趕去後所發生的事情,總算在喬喬歷經三個小時的陣痛後,生下一個健康漂亮的嬰兒……
作者:
慕冰至
時間:
2022-9-26 00:59:56
第十章
“如何?”聽見白梵天從臥室裏出來的聲響,原本在走廊上不停來回踱步的葉暗羅立即停下來,側耳傾聽並焦急地等待對方的回答。
“YA!”白梵天比出個勝利手勢,旋即想到葉暗羅的盲視而急忙補充說明,“母子均安,你有個很可愛的兒子了!我剛剛先教喬喬替他餵奶清理並給他洗個澡什麼的,所以才拖了這麼久出來,因為只有我一個人,你也不可能幫我——”哇哩咧!白梵天陡然噤聲。他在耍白癡啊他?居然說出什麼“你也不可能幫我”的爛話?
“的確。”葉暗羅已經把他的話盡收耳內,卻是冷冷靜靜的,表情變都不曾變過。“我現在真的是什麼忙都幫不上,很抱歉。謝謝你,我欠了你一個大人情,夜叉。”
“別這麼說!”白梵天被謝得渾身不自在極了。“阿修羅,你手上的黑青是怎麼回事?”
一被CALL來這裏後,白梵天就手忙腳亂到現在,也才得空好好打量這位新上任的老爸。
葉暗羅的衣衫淩亂不整,袖子往上卷起的裸露出手臂,有幾道被刮到的傷痕與明顯被碰撞出來的黑青。
“你是怎麼受傷的?”俊眉一挑,白梵天將他按坐在沙發上,找來醫藥箱。還好只是很輕淺的皮肉傷,上個藥就沒什麼大礙。
“打電話。”葉暗羅簡單地解釋。
打電話?白梵天下意識地看看四周,他還以為是在打第三次世界大戰哩!
一張單人沙發座被斜推在一邊,桌子也歪了,一張椅子是倒的,臺燈倒在地上,還有一隻水晶花瓶——八成就是刮傷他的元兇——也是支離破碎散落一地。
看完“重案現場”,再回頭瞧瞧葉暗羅,白梵天明白地頷首。“而且,你也已經打了電話把我叫來了。”這是一句頗富深意的讚美,也是一句激賞欽佩。
葉暗羅聽懂了。“我的眼睛還有複明的可能性嗎?”雙手十指交疊,葉暗羅的口吻就像是在閒聊今天的氣候。
“不太可能了。”他問得直接,白梵天也就答得飛快。“可能性太微小了,你能接受‘一輩子’這項事實嗎?”
在說這幾句話的同時,白梵天仍不忘先站開幾步……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我明白了。”葉暗羅緩緩頷首,“夜叉,我有事要拜託你……”
***
“喂!蒙古大夫,阿修羅離開的時候,究竟有沒有對你說什麼?”喬喬鍥而不捨追問道,讓白梵天回神地眨眨眼,露出有點抱歉的笑容。
“沒有耶!他什麼都沒跟我說。好了,你先別想這麼多,跟小鬼好好住在我這裏,讓我盡盡乾爹的一片愛心吧!”
喬喬嗤了一聲,“少來?我什麼時候准你當我家小鬼的乾爹?少往自己臉上貼金了。”
“哇——”也許是兩個大人你來我往的說話聲音太大了,昏昏欲睡的小嬰孩發出抗議。
“嘖!小鬼,乖一點,不然我會把你敲昏喔!”喬喬一點也沒有因為對方是個沒見過幾天“世面”的小鬼而留情,口中凶巴巴的嘀咕著,手兒卻是輕軟軟的拍哄著,末了還在終於又入睡的小臉蛋上印下濕漉漉的吻;一抹半澀半甜的笑意浮現在喬喬成熟不少的小臉上。
很明顯的,白梵天在替葉暗羅撒謊!
蒙古大夫對阿修羅的不告而別一點兒都不緊張意外,她又該怎麼想呢?
“咯咯!”小嬰兒突然嬉笑出聲,吸引母親年輕卻慈愛的目光。
是啊!她該怎麼想呢?
不過,接下來足足六個月時間,喬喬倒是沒有那種“該怎麼想”的空暇。
小鬼不停長大,速度快得好像她連眨個眼的時間都沒有,似乎昨天還躺在搖籃裏揮舞著小手,今天立刻就精力十足地坐著四輪車沖來撞去,好奇又好玩地什麼都會想摸上一把。
“啊!多麼活潑好動的孩子啊!”
風鈴聲叮叮噹當,小雜貨鋪中傳出交談及笑聲。
黑人老奶奶哈娣用滿布皺紋的手撫摸小男孩的臉蛋。現在的她已經太老了,不再打理小雜貨鋪,由改過向善的勤奮孫子接手,她則是在店門口擺了張搖椅,開心地和一些前來的顧客或老鄰居聊天。
“對呀!他呀!好動得都快累死我了。”特地將兒子帶出來“見世面”的喬喬,把小子扔給老奶奶抱,樂得一屁股坐在地上,也不在乎牛仔褲會被灰塵弄髒。
太陽懶懶暖暖照拂著整個東哈林區,喬喬眯起眼睛享受這一刻。
她看看行人,看看牆邊角落的一隻白貓,看看汽車行駛時夾帶起的一陣飛塵……
“阿修羅……”
輕柔的、恍惚的,喬喬微微笑著,仿佛看見以前的自己和葉暗羅一塊並肩走在街道上……
他總是慢條斯理走著,她卻不時蹦蹦跳跳;她總是嘰嘰咕咕又笑笑駡罵,他則是安安靜靜又冷冷淡淡……
“乖孩子,你長得像誰呢?唔……這雙眉毛……”
哈娣奶奶的逗趣聲離喬喬的聽覺愈來愈遠,她一個人安安靜靜地沉浸在只屬於葉暗羅與她的回憶中。
A、B、C、D……
那些長得很畸形的字母,是他一個字一個字帶著教著她念的。
JINGLEBELLS!JINGLEBELLS……
她第一份的聖誕禮物,是葉暗羅送的。
十、九、八、七……
還有每一年的跨年倒數計時,也是他陪她一起參加活動的。
太多、太多的第一次,不是都有他在她身邊嗎?
但為什麼他們的孩子出生時,他卻缺席了……
“阿修羅……”
喬喬不知道自己哭了,直到臉頰上的濕意滑下,沾染了她捂著臉孔的手掌。
“阿修羅!”她驀地爆出一記哭喊,不只是嚇到了哈娣奶奶,也驚得小孩子“哇”的一聲隨聲附和。
“這……這個……”哈娣奶奶困惑且緊張地看著這對哭得愈來愈來勁的母子拍檔,她想抱著小孩從搖椅上起來到喬喬身邊,卻因為看見不遠處走來的兩名男人而怔忡住。
噓!白梵天眯起眼笑著,食指輕輕點唇,朝身旁男人使個眼色;哈娣奶奶有些恍然,卻又有些迷糊地保持安靜旁觀。
“小女生。”
沒有預警,一隻大掌溫柔地放至喬喬的肩頭。“我回來了。”
哭聲倏然中止!然後,很慢、很慢、非常慢地,喬喬轉過了頭……
在看清楚身後的男人時,她居然一個栽頭倒地,昏了……
***
“阿修羅!”
喬喬從昏睡中掙扎、清醒,才一張眼,還以為自己在作夢——
一張冷峻的男性臉孔正端端地映入她的眼簾,深邃、有力,並且熟悉得令她想嚎啕大哭。
“阿修羅!”想都沒有想,她立即雙腕一勾,然後用力地吻住朝思暮想的男人,非常兇狠,非常不客氣的。
在無數個夜晚,她就是這樣吻住他的。
葉暗羅也是在觸及她的小紅唇時爆發出熱情,舌尖與舌尖交纏得非常激烈,幾乎到達喘不過氣的地步。
“你……你、你……”喬喬的小手激動得有些微顫,原本想撫上他的臉龐,但下一瞬間卻改撫為拍,一巴掌清脆地就賞了過去!
“啪!”
好個葉暗羅,不吭氣更不動聲,就這麼承受了這意料中的懲罰。坦白說,如果喬喬一點“動靜”都沒有,他才要懷疑她是不是“破病”了呢!
“啪啪啪啪啪——”
好一陣子,這種“激動”的聲響才結束。
“夠了嗎?”“被害者”在一番攻擊下,還很有禮貌的詢問。
“施暴者”也很嚴肅地歪著腦袋想想。“不夠!”啪!“還不夠!”啪、啪!“還是不夠!”啪、啪、啪、啪!
“不夠……”喬喬甩甩摑得不怎麼用力的小手,除了第一巴掌玩真的,接下來只是應景的。
“啪!啪、啪!啪、啪、啪、啪……”
明眼人都嘛看得出來,喬喬這幾巴掌連蚊子都打不死;而且就連不是明眼的人也“看”得出來。
“嗚……”小小的紅唇被自己咬得又腫又脹,一聲硬咽,喬喬投入葉暗羅的懷抱。
感謝老天!葉暗羅立即緊緊收攏雙臂,他的肌膚上全都蒙上了一層冷汗,他不敢想像,如果喬喬沒有選擇如此投入他的懷抱,他是否會在下一秒心痛而死。
“嗚……阿修羅,你害我好難過喔!這些日子你跑哪里去了?連蒙古大夫都說不知道!嗚……”
“來……”原來想張口解釋,但葉暗羅決定以行動表示,他用手抹去她的淚水,一手摸到椅子邊的鋁合金拐杖,站了起來並且牽住她的手。
喬喬驚異地看著他熟練地杖擊地面,發出“咚咚咚咚”的規律聲響,配合他步伐的慣性,精准並且輕鬆步出房門。
他真的看不見嗎?喬喬張著嘴巴看著葉暗羅拉了張椅子,示意她坐下,然後取杯子倒水並遞向她。
“喝些水,你會感覺舒服些。”
“你怎麼……”被動地接過杯子,喬喬瞪著他,尤其是那對沒有神采的灰白眼瞳,她忍不住揮揮手兒。“你不是已經……已經……”
“瞎了。”唇角微微一勾,葉暗羅輕快地點個頭。“這是已經肯定的事。”
“哦……”她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麼比較好……對了!“過去半年你在哪里?”
“過去半年我在盲人訓練中心,學習生活訓練。”
“什麼?”這真是個令人意外的答案,不過喬喬看著他的鋁合金拐杖,再想到剛剛他流暢的舉止,她相信了。
“拿拐杖走路,掃地擦桌子,燒開水,打電話……很奇怪,以前當我還看得見的時候,有很多事情看起來、做起來都是那麼理所當然,但自從看不見後……”他搖了搖頭。“我只能說,我的世界再也不一樣了。”
“才沒有!”喬喬同感身受,卻又迫不及待想說服他。“我的意思是,你還是阿修羅呀!在我的心目中,阿修羅就是阿修羅,你懂我的意思嗎?”語音逸去,她的唇瓣被他一根手指點住。
“我們都回不到過去了,喬喬。”淡淡地,葉暗羅笑了,他笑得有些感傷,卻更釋然。“從今以後,再也沒有阿修羅這個殺手,只有一個盲人,回來乞求他的愛人,請原諒他半年前不告而別的過錯,讓他們可以重新開始,好嗎?”
一口氣說完這些話,葉暗羅開始屏息靜待。不如表面上的鎮定如常,他整顆心可是緊緊揪著的。
誰說男人不脆弱來著?此刻,只要喬喬一句話,就可以決定他的生死。
“不!”喬喬鏗鏘有力的拒絕,在葉暗羅浮出一絲黯然時,她才慢條斯理說完全部的話,“我可沒這麼簡單就放過你,而且,你還記得嗎?”儘管他是看不見的,但她依然笑出一臉“甜美”地偎入他懷裏,還很“溫柔”地承諾,“當年我可是‘欠’了你的‘債’呢!會一輩子好好‘服侍’你的喔!”
哼!很好,現在倒是來看看誰“欠”了誰!
死阿修羅!你足足騙走我半年有餘的暗自神傷與垂淚飲泣呢?無妨,我們還有一輩子的時間,不是嗎?喬喬的嘴角露出笑意。
“呃……”葉暗羅莫名地打個寒顫。
這個……為什麼他會有一種“淒慘”的預感呢?
作者:
慕冰至
時間:
2022-9-26 01:00:12
番外篇
“好痛哇——”
就算是隔了一道厚厚的產房門扉,喬喬的叫聲依舊相當清晰慘痛地傳出來,讓等在外頭的其他“X計畫”中的同伴與其伴侶們,全都聽得“毛骨悚然”。
“嗚哇——”
再一聲,讓所有的人都開始面面相覷。
“裏頭不會有問題吧?”
“我怎麼知道?我又不是女人。”
“奇怪,平常這個夜叉雖然爛得可以,可是該他的時候還是滿能發揮功效的嘛!怎麼現在還沒安撫妥病人呢?”
“裏頭那個叫做產婦,不是病人。”
“那又怎麼樣?反正一樣都是躺在床上的那種說。”
“噓!你們小聲一點,要鬥嘴就閃到旁邊去,沒看見阿修羅的小鬼快睡著了嗎?”
果然,只見被一對爸媽“遺棄”在外頭同伴胳膊裏的小小男孩,正張著嘴巴吮著大拇指,一副乖寶寶的睡相,可愛的模樣特讓一票成年人垂涎……呃!應該說是對葉暗羅妒羨不已。
“不公平!”
“對,這真的不公平!”
“阿修羅那種棺材臉,怎麼生得出這種天使一樣的小孩呢?”
“對!他應該生個鬼王才對!呃……閻羅,對不起……”
只見某人熊熊怒火正在燃燒中。
“別……別生氣嘛!哇!!!”
***
正當外頭吵鬧不休時,產房裏頭也沒清閒到哪里。
“用力~~對,好,再用力~~用~~力~~”
說真的,古今中外的生產都是一樣,百分之九十九都是得靠母體的“用力”,剩下的百分之一才是醫生在旁邊的功勞,說穿了,醫生只不過是一種生產用的“工具”罷了。
哦!說錯了,“工具”還有一種。
“喬喬……”葉暗羅從沒有這麼心慌意亂過,就算是確定自己失明時,他憤、他怒,可也不是這種什麼都沒辦法幫上忙的空白。
他能做些什麼呢?除了說“加油”,然後就是提供自己的一雙手,讓小妻子用力地抓著、握著,當作發洩痛楚的“工具”,就算喬喬已經在他的手背上抓出了深深紅紅的爪痕,他也一點都不覺得疼痛,因為喬喬一定比他更痛。
睜著一雙什麼都看不見的眼,葉暗羅卻準確無差地“瞪”向白梵天咆哮著:“她在痛啊!這是你的責任耶!你就不能想點辦法嗎?”
白梵天被罵得很豬頭也很無辜,“怎麼會是我的責任……好啦、好啦!是我的責任,是我的責任啦!”嗚……他好可憐,哪有人眼睛全瞎了還可以“瞪”得這麼“凶”的?嗚……這招他非得向葉暗羅討教起來不可。
“嗚……我不要生了……我不要生了……”喬喬突然“哭到了最高點”,“生下來……生下來了……你也看不見,沒辦法看……生下來了也沒有用啊!”
嗄?就算是認識了喬喬這麼些年,白梵天還是很難不被這個“小女生”給嚇到。“這是什麼意思?敢情好,你懷孕是要生小孩給阿修羅看的?”這是哪門子歪理?
“會的……我會看得見的……我不是在吃藥了嗎?”葉暗羅心疼地吻著喬喬因疼痛而握得緊緊的小拳頭。“乖,你好好生,我會看得見的。”
原來,在白梵天的“死馬就當活馬醫”建議之下,葉暗羅已經服用著某種他所研發出來的抗體,意在改變仍殘存在體內的實驗藥劑成分,看看是否能中和或消滅那些等於是毒素的藥劑,而在健康毫無受損的情況下,還給這些“X計畫”同伴一個正常體質。
由於阿修羅算是“發病”發得最嚴重的,而他本人也願意當實驗品一號,所以服用藥物的情況已經有一年以上的時間,只是,那些抗體似乎沒在他體內產生什麼改善的跡象……
“嗚……人家不要生了啦!我就是想說,你錯過了老大的誕生,所以才願意再懷這一個……嗚……你還是看不見的話,就沒有意義了啦!嗚哇——”陣痛又來了,喬喬再一次發出痛徹心扉的慘叫。
“有!有!我有在看哪!”趕快將整個人都伏到她身邊,比較靠近她小腿的地方,葉暗羅以著從未有過的低聲下氣——哄人!“我張著眼睛在看了,”雖然是個睜眼瞎子,“在看了——”
“嗚哇——”
喬喬不停地叫著,白梵天則走到床尾、站至喬喬雙腿間並且將手探入——
這一幕,從原本的模糊不清,變得異常清晰……
咦?咦咦咦咦?
葉暗羅原本還沒意識到自己“看”見了些什麼,當他突然“明白”過來的時候,他呆掉了,真的是呆掉了!
“好,深呼吸,小妞,再深呼吸,來……”白梵天一點都沒有注意到葉暗羅的“變化”,喬喬當然更不可能,她光是努力生小孩都來不及了。
葉暗羅眼睜睜地看著喬喬雙腿之間,先是汩出一大攤的血和水,然後……哦、哦、哦!那圓圓的東西是什麼?喬喬的雙腿之間是那麼的緊窄,怎麼可能“拉”得出那個好像一顆球的東西——天!出來了、出來了!哦!還有?那圓圓的東西後接下來的橢圓形是什麼……不,不是橢圓形,兩旁還長出了長條形的東西!哦哦哦哦哦哦哦……
“哇——”
終於,一名女嬰漂亮順利地被生了下來,白梵天頗有成就感地咧嘴而笑,但是才剛要把臍帶給剪去時,旁邊同時傳來一記“咚”的重物倒地聲——
葉暗羅怎麼也沒想到,當他終於恢復視力第一件所看見的事,會是這麼的……這麼的……該怎麼說呢?呵呵!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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