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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琪 -【浪子的千金(101神話之一)】《全文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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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11-18 08:08:08
標題:
安琪 -【浪子的千金(101神話之一)】《全文完》 .
安琪 -
浪子的千金
(101神話之一)
一向不注重裝扮的路渝寧,被傳為社交圈的「醜千金」。
就在十八歲成人宴那天,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氣,
向暗戀對象告白時,卻意外聽見他不但嫌她醜還百般取笑她!
傷心的她於是下定決心改頭換面,要讓他為此付出代價!
沒想到,當她變成美女回來時,他卻說不認識她?!
而最糟糕的是,多年後再見面,她的心竟依舊無力設防……
商子央是縱橫情場的愛情高手,從沒有女人能拒絕的了他,
豈料這小秘書不但無視他的魅力,還讓他在人前下不了台?!
為了挽回他淪喪的尊嚴,他決定不擇手段擄獲她的身心,
打算讓這可恨的小尤物愛上自己後,再狠狠的甩掉她!
可她若即若離捉摸不清的態度,卻讓這愛情遊戲漸漸失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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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11-18 08:09:13
楔子
台北一○一大樓,宛如通天的高塔般,矗立在寸土寸金的信義計劃區。
站在一○一大樓的下方往上仰望,會令人有種難以言喻的壓迫感,而登上一○一大樓的高層往下俯視,任何人都會感到自己的渺小。
路渝寧拉緊身上的灰黑色大披肩,跟隨大批打扮時髦的年輕人,興奮地等待電梯到來。今晚在一○一大樓的八十五樓,有場名聞商界的跨年成人宴。
成人宴——顧名思義,就是專為年滿十八歲的女孩所舉辦的宴會,只不過這場宴會的特別之處,是它只邀請商場名人的子女參加,沒有燙金邀請函的閒雜人等,可是連窗戶都別想爬進去。
路家從路渝寧的祖父開始,就是知名的房地產大王,祖父過世後,父親承襲衣缽,將路家生意經營得更加有聲有色,因此她才有幸被列為此次邀請的來賓之一。
電梯來了,路渝寧跟隨人群走進電梯,電梯門很快地關上,不過電梯裡的氣氛卻開始變得奇怪。
首先,不知從哪個角落傳來一兩聲竊笑,接著,吃吃的笑聲像傳染病似的,接二連三地響起,路渝寧不知道大家到底在笑什麼,只發現他們的視線,全都不約而同地落在她身上。
他們在嘲笑她嗎?
路渝寧纖瘦的身軀立即繃緊,她低頭望著自己身上鐵灰色的長洋裝,連頭都不敢抬。
這件衣服是奶奶挑選的,奶奶認為,好人家的女孩不可以打扮得花枝招展。
自從母親在五年前過世之後,奶奶一直強勢的以自己的喜好來「教育」她,她從來不敢反抗。
噹!電梯終於到達八十五樓,路渝寧奮力擠出電梯,飛快從訕笑聲中逃脫。
接下來的宴會,她又不知受到多少人的嘲笑,不過她不畏他人異樣的目光,在人群中四處穿梭,尋找一個她渴望一見的身影。
好不容易,終於看見她渴望見到的人,她立即露出笑容,擠過重重人牆,來到那個卓爾出眾的男性身旁。
「商……商子央,你好!」見到心上人,路渝寧緊張得手心直冒汗。
商子央可是在場所有千金名媛的仰幕對象,年輕俊美的他不但有著俊逸迷人的外表,更有傲人非凡的成就,他不但自美國哈佛名校歸國,在事業上初嶄露頭角,便獲得無數的驚嘆與讚賞,路渝寧自然也是敗倒在他的西裝褲之下、為他風靡的女性之一。
十八歲的她,已下定決心要嫁給商子央,與他共組幸福家庭,生一堆可愛的孩子。
「妳是……」商子央蹙起俊眉,詫異地瞪著眼前的女人——看她稚嫩的面孔,應該是女孩吧!
但是——老天!她從哪弄來這件灰不溜丟的洋裝?寬大的洋裝活像道袍似的,掛在她纖瘦的身軀上,讓她看起來像個修道院的修女,至於鑲在小小臉蛋上的五官則幾乎被一副過大的近視眼鏡給遮住了,讓人根本瞧不清她的相貌。
不過他想那應該不重要,以她土氣的穿著打扮,就算她是天仙美女,也沒人有興趣多看她一眼。
「我叫路渝寧,我……我一直很喜……喜歡你……」她結結巴巴的,連一句完整的告白都說不出來。
「妳喜歡誰呀?子央,你在這裡做什麼?」一位身穿緊身寶藍低胸洋裝的女孩,走到商子央身旁,佔有性地圈住他的手臂。
「哎呀!讓我瞧瞧,這可不是醜八怪小姐嗎?」女孩誇張地叫嚷道。「妳身上這件衣服在哪買的?簡直跟我祖母穿得差不多!」
「哈哈哈……」
四周立即傳來如雷的爆笑聲,江智媛則笑得前彎後仰,差點流下眼淚,就連商子央也勾起性感的薄唇,饒富興味地望著路渝寧。
路渝寧尷尬羞憤的恨不得立刻消失,匆忙道:「對不起,我突然想上洗手間,先失陪了!」
她飛快轉身衝向洗手間,直到跑遠了,還聽得到後頭喧嘩的大笑聲。
她在洗手間裡,望著自己在鏡中那張,因羞愧憤怒而漲紅的臉龐。
她真的很醜嗎?她這麼問自己,仔細端詳一遍又一遍。最後,她頹喪地放棄了,說真的,她實在看不出自己醜不醜!
不過就算她醜,一個人的外表真的那麼重要嗎?她雖然不好看,但她從未傷害過別人,無論別人怎麼嘲笑她、傷害她,她連一句刺耳的話都不忍對別人說,怕傷到別人的心。
可想想江智媛,她確實很美,但她美得毫無品格,居然當眾譏笑別的女孩,讓她承受眾人鄙夷的目光和嘲笑。
這樣的人,根本配不上商子央!
想到他,她憤慨的眼眸柔軟起來。商子央是個出色、獨特的男人,江智媛那種美麗卻壞心的女人配不上他!若是將來有一天,他意外受傷,失去英俊的外表,江智媛一定會毫不遲疑地離開他。
但——她絕對不會!
她若真心愛一個人,就不會因為他外表的轉變而離開他,論起這點,她是勝過江智媛千百倍的!
她很快又重建起信心,決定鼓起勇氣,再次去向商子央告白。
她不能將他交給江智媛這種女人!
然而,當她再次走入成人宴的會場,卻發現他消失了。
她四處尋找,到處都找不到他,最後——她在樓梯間找到正和江智媛吻得難分難捨的商子央。
嫉妒的箭,頓時刺穿她的心,但她不敢現身打擾他與江智媛的熱吻,只能咬唇躲在暗處,等待與商子央說話的機會。
「子央,你可真有魅力,連路渝寧那個醜得不能見人的醜八怪都看上了你,我不把你抓牢一點怎麼行?」江智媛解開商子央的襯衫,熱情如火地吻著他赤裸的胸膛,喃喃抱怨。
「妳怕我看上她?拜託!我腦筋沒壞,視力也正常,就算再過一百年,我也不可能看上她,妳擔心什麼?」
商子央拉高她的頭,狠狠吻住正挑逗他扁平乳頭的性感嘴唇,同時將手探入江智媛低胸的禮服中,搓揉她豐滿的胸部。
「嗯……」江智媛呻吟得像隻叫春的母貓。「子央……嗯……人家要你……」
「那我們還等什麼?」商子央魔魅地一笑,拉高她的禮服,剝下她的內褲,正想解開自己的褲頭時,忽然聽到角落傳來一聲清晰的抽氣聲。
「是誰?」他迅速扭過頭,捕捉到一個慌忙逃竄的身影。
「慢著!」他鬆開江智媛,衝過去逮到羞窘得想逃開的路渝寧。
「好痛!」纖瘦的手腕被商子央毫不留情地攫住,疼得路渝寧淚眼汪汪。
「妳是——」商子央認出她是剛才那像灰老鼠一樣的女孩。
「是妳!妳一直纏著我,到底想做什麼?」商子央口氣很差,路渝寧的出現,打斷他高漲的情慾,對於破壞他好事的女人,他說話自然沒好口氣。
「我……我有話想跟你說……」
「有話快說!」商子央不耐地擺擺手。他知道若是不給她說話的機會,她大概會整晚站在那裡,看他和江智媛的親熱好戲。
「可是……」路渝寧遲疑地看看江智媛。有外人在場……
「妳要說就快說,我沒有太多時間可以等妳一整晚!」商子央低吼。
「是——」路渝寧被他一吼,驚慌之餘,立即把心中的話全說了出來。「我喜歡你!從我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被你深深吸引了,我希望你也能深入瞭解我,跟我做個朋友。」
江智媛聽了立即跳起來,指著路渝寧哇哇大叫:「什麼?!妳真是不要臉,這種話妳也敢說?妳簡直不知——」
「智媛,讓我跟她說。」商子央阻止後,逕自走到路渝寧面前。
「妳說妳喜歡我?」
「嗯……」他的臉色不怎麼好,臉上一絲笑容都沒有,路渝寧不由得害怕地捏緊手心。
「妳憑哪一點喜歡我呢?」
「啊?」不敢相信他會說出這種話,因此這句話的涵意,並沒有傳達到路渝寧腦中。
「大家都知道,我商子央喜歡美女,非美女不看、非美女不要,妳自認為是美女?否則怎麼敢走到我面前,毫不羞恥地說喜歡我?」
若是平常,商子央可能還會為她的勇氣暗自喝采,可是此刻他被慾火折磨得耐性全無,對於這個打斷他好事的女孩,他只有滿心的憤怒。
「我……我不認為我是美女,但我真的很喜歡你!我是真心的……我和其他女人不一樣,無論發生什麼樣的事,我都不會離棄你。」
「我求妳離棄我,行嗎?妳喜歡一個人,就整日糾纏不休,強迫別人也得喜歡妳嗎?像妳這樣——簡直讓我想吐!」
讓他想吐?
路渝寧震驚得張大嘴,呆愣地望著前方,眼睛完全看不見任何東西。
江智媛帶著一抹輕蔑的笑容走過來,在她耳邊留下一句:「回家去照照鏡子吧!」
然後挽著商子央的手,甜甜蜜蜜地離開了。
他們走後,路渝寧才發現自己一直處於過度緊繃的狀態,也直到此時才發現,自己滿臉是淚。
她令他想吐?原來這就是他對她的觀感!
讓他想吐?哈哈哈……
因為受到的刺激太大,她反而大笑起來,她邊笑邊流淚,神情悲狂。
她頓時恨起世間所有的人,就算她真的長得很醜,她也是人,也會感到悲傷痛苦呀!
他們怎能因為她的外貌不好,就那般惡毒嘲笑她、譏諷她,他們以為她是木偶,沒有任何情緒與感覺嗎?
不!他們只是不在乎。
就連她所愛的商子央也不在乎她!他在乎的只有像江智媛那樣美女……
想到這裡,一股累積已久、難以宣洩的怨恨,霎時全像衝破堤防的洪水般,在她心中氾濫。
她要報復!她要傷害她的人,都承受和她相同的痛苦。
「商子央——」她緩緩跌坐在空蕩蕩的樓梯間,雙眼充滿怨恨,咬牙切齒地大喊:「我恨你!我恨你——我要你永遠記住今天所發生的一切!」
她十八歲的稚嫩心靈,已經被痛楚與怨恨填滿了。
她發誓,要讓商子央懊悔莫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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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11-18 08:09:39
第一章
六年後
一位高瘦亮麗、身穿黑色合身套裝的女子,神態優雅地踩著低跟黑色皮鞋,喀達喀達地走向走廊末端的辦公室。
她在掛有「總經理」鍍金名牌的門前,深吸一口氣,然後推門而入,朝著坐在辦公桌前的男子自我介紹。
「您好,我叫路渝寧,是您的新任秘書,從今天開始為您工作,請多指教。」
正蹙眉瞪著凌亂書桌發呆的俊美男子,聽了她的自我介紹,立即像鬆了口氣似的站起身。
「他們找到人了?太好了!前任秘書發生車禍突然離職,這些資料很久沒人整理,我都快被它們搞瘋了,妳快過來替我將它們整理好。」
商子央指著桌上堆積如山的資料夾、文件檔案,要她快讓它們消失。
「好的,請稍候。」
路渝寧快步走上前,開始按照文件夾上的編號,將它們一一歸位。
前任秘書建檔的工作做得相當不錯,路渝寧沒花多少時間,就讓被文件掩埋的辦公桌重見天日。
「除了您正在審閱的這份資料之外,其他的我全部整理完了。」她向商子央回報。
「不錯,效率挺快的。」商子央讚許地點頭。
「謝謝!」路渝寧淺淺一笑,只是笑意並沒有傳達到她眼中。
商子央瞧著她片刻,突然問:「我是不是在哪見過妳?我怎麼覺得妳好像有點眼熟?」
她是個相當漂亮的女孩,一張細緻白嫩、形狀完美的鵝蛋臉,明亮清澈的大眼和紅潤小巧的唇瓣,則宛如寶石般鑲嵌在潔白如玉的臉上,窈窕的身軀充滿骨感,更加襯托出她優雅美麗的氣質。
雖然在他的記憶中,並沒有這樣的美麗面孔出現過,不過因為對她的感覺實在太熟悉,他還是忍不住問了。
「那您認為,我們見過面嗎?」路渝寧臉上依然是那抹禮貌的淺笑。
「我們?」商子央幾乎是毫不考慮的搖頭。「當然沒有!我不記得曾見過像妳這麼漂亮優雅的女人。」
「謝謝您的誇獎!」這句話是從路渝寧的鼻子裡哼出來的。
「希望今後我們合作愉快。」
商子央朝她伸出友誼之手,路渝寧遲疑了一會兒,才緩緩伸出手回握他一下。
「我也是。」
「附帶一提,我很喜歡妳的衣著,相當有品味。」
「謝謝!」
路渝寧帶著淺笑,簡單地致謝,等到商子央轉身走向辦公桌時,她臉上的恨意再也掩藏不住。
他忘了!他竟然忘了!
六年前的過往,她沒有一天或忘,多少夜裡,她輾轉反側、難以入眠,只因他與江智媛當年所做過的事。
她永遠也不會忘記成人宴那天的羞辱……
「對了,妳會泡咖啡嗎?」商子央的聲音忽然傳了過來。
路渝寧立即回答:「就看您想喝哪一種了。」
「美式咖啡?」
「沒問題!」
十分鐘後,路渝寧端來一杯香醇濃郁,又略帶焦苦味的道地美式咖啡,再度讓商子央驚奇不已。
「他們是在哪挖到妳這個寶的呢?」他一邊享受咖啡,一邊喃喃自語。
「一○一大樓的成人宴。」路渝寧低聲回答。
「嗯?妳說什麼?」商子央放下咖啡詢問。
他好像聽到一○一大樓,還有成人宴什麼的。
「沒什麼!我只是自言自語。對了,人事部要我過去填寫一些資料,我可以先離開一會兒嗎?」
「當然!」喝了這杯咖啡,他起碼可以滿足半個鐘頭。
「那我就先走一步了。」
路渝寧轉身離開辦公室,輕輕帶上門之後,卻沒有立刻前往人事部。
她望著緊閉的門扉,唇邊綻放一抹冷冷的笑意,然後輕聲低語:
「遊戲開始了,商子央。」
※※※※
第一天下班回家,路渝寧回到獨居的公寓,先撥了電話給已定居美國的父親,告訴他自己已找到工作,一切順利。
六年前,成人宴後不久,父親即將她送往美國求學,而鰥居的父親也在那裡覓得第二春,並且不顧祖母的反對,與繼母在洛城定居。
祖母憤怒至極,卻也無法改變父親的決定,只能滿心怨恨地搬回南部老家。
而她在大學畢業後,又順利攻讀了研究所,並在今年拿到碩士學位,返回台灣就業。
父親與繼母都希望她留在洛城與他們一同生活,但她有自己的計劃要實現,因此還是婉拒他們的好意,獨自回到台灣。
六年前,她離開強勢的祖母前往美國,終於能夠選擇自己喜歡的衣服,碰巧父親續絃的妻子是服裝設計師,因此給了她不少建議與指導。在她的熏陶下,路渝寧終於逐漸擺脫「不會穿衣服的土包子」的外號,搖身一變成為男人注目、女人嫉妒的美女。
這些年來,不論受到多少讚嘆的目光,或多少男人想追求她,她心底深處潛藏的陰影,始終沒辦法消除。
她的心中充滿了不安全感,再英俊的男人接近她,企圖向她示好,她也全把他們當成仇敵看待。歸咎起來,都是六年前商子央帶給她的傷害所肇的因!
因為他那番話,把她最後的一點自信全都抹滅了,她無法原諒這樣的男人,她要他也嚐嚐和她相同的心痛!
打開衣櫥,裡頭所掛的整排衣服中,有一套很明顯與其他衣服完全不同類型,土氣得令人不敢置信的灰色洋裝。那件洋裝,正是當年祖母命她穿去參加成人宴的那套衣服。
這些年來,她始終保留著這套衣服,只為了提醒自己當年的恥辱。
為了復仇,她不顧父親的反對,執意回國,並且利用管道進入商子央的公司擔任他的秘書,就是為了讓他也嚐嚐愛的苦果……
想到報復,她的心中產生一絲猶豫,不過她隨即冷聲告訴自己:商子央傷透無數女人的心,她只是替天行道……
那是嫉妒吧?因為妳還愛著他!心底有個聲音這麼告訴她。
不!我恨透了他,怎麼可能還愛著他呢?她惶恐地搖頭。
或許她曾愛過他,但六年前他已謀殺了她的愛,如今她對他只有恨、沒有愛!
她砰地將衣櫥的門關上,雙眼泛出薄薄的淚光。
想到商子央,每每令她心痛欲裂。
她無法忘卻六年前的羞辱,她要向他討回一點公道!
※※※※
「早!」
早晨九點三十分,商子央神清氣爽地走進辦公室,朝正坐在電腦前打字的路渝寧打招呼。
「早。」路渝寧停止在鍵盤上飛舞的手指,面無表情地起身問:「需要我為您煮一壺咖啡嗎?」
商子央略歪著頭打量她,他總覺得她今天有些不同,看起來更美麗了,但是也更——冷漠!
不過他沒有想太多,或許她只是女性的生理期來,身體有些不適罷了,他點點頭道:「麻煩妳了。另外,等會兒進來時,請妳順道將今天的行程告訴我。」
「好的。」
商子央吩咐完後,便走進辦公室去了。路渝寧則立刻前往茶水間煮咖啡,然後送進總經理辦公室。
她任職半個月以來,這一直是他們之間的相處模式,兩人除了公事之外,很少交談。每回商子央問她問題,她總是板著臉,用最簡單的字句來回答,久而久之,他就比較少來詢問有關她的私人事情了。
其實與他一起工作相當愉快,如果不是心中隱藏著難以化解的怨恨,路渝寧會慶幸自己擁有這般開明、和善的上司。偏偏他是……唉!
商子央一邊啜飲熱騰騰的香醇咖啡,同時滿足地嘆息。
她八成在他的咖啡中放了罌粟,否則他怎麼會如此為她的咖啡著迷呢?
「真是好咖啡!感謝妳,渝寧!如果沒有妳,我該如何是好呢?」
如果沒有我,你會過得更好!
路渝寧並沒有被他的讚美沖昏了頭,她只禮貌地回答:「您過獎了。」
在他面前,她必須謹慎藏好臉上的怨恨,免得讓他瞧出端倪,如果她想嚐到復仇的甜美果實,就必須忍耐。
她必須用怨恨來冰封自己的心,免得多年前的愛意,掙破心防,讓她在陣前倒戈,難以克制地投向他懷中。
※※※※
下午,三點鐘不到,有位性感妖嬈的美艷女子前來拜訪,她被請進商子央的辦公室,辦公室的門隨即被關上。
如果是前幾任有經驗的秘書,就會清楚接下來商子央將有大約半個鐘頭左右的「私人休息時間」,任何人都不得打擾。
商子央在工作的表現上相當傑出,相對的,他的感情生活也很精采,他從不諱言自己是個花花公子,喜歡漂亮的女人,更喜歡享受性愛的歡愉。他可以同時與三個女人交往,而且在各方面皆能滿足女友們。
像現在他就有兩個眾所皆知的女友,一個就是剛剛走進辦公室的艾蓮達,另一個則是名門閨秀江智媛。
江智媛是他交往好幾年的女友,雖然已經前往美國多年,但與他的聯繫一直不曾間斷。大家都猜測,最後登上商夫人寶座的女人將會是她。
因為江智媛不但是名門之後,而且幹練貌美,最重要的是,她抓得住商子央的心。能夠讓從不與同一個女人交往太久的商子央,對她戀戀難捨多年,她還不厲害嗎?
哪像艾蓮達,美則美矣,卻沒氣質又沒大腦,任何人都看得出,她只是商子央打發時間的玩物。
然而,正陶醉在商子央高明挑逗技巧的艾蓮達,哪曉得這些?她和先前所有的女人一樣,做著自己是未來商夫人的美夢,因此正不遺餘力地使出渾身解數,向商子央展現自己豐美的肉體,以滿足他的感官肉慾。
「噢……」
艾蓮達浪蕩嬌吟地擺動下身,迎向商子央抽動的手指,一面剝開他的西裝褲,隔著內褲搓揉他高高隆起的興奮象徵,辦公室裡霎時充滿慾念高漲的呻吟。
就在這時——
「對不起,我送咖啡來了!」
路渝寧端著放有兩杯熱咖啡的托盤,來到總經理辦公室門前,砰咚地輕敲兩聲後,不待裡頭回答,逕自大剌剌地推開未上鎖的辦公室大門,神情自若地走進來。
「啊——」艾蓮達發現有人闖進來,尖叫著飛快拉下被撩高的短裙,想拉內褲時,這才發現丁字褲已被商子央脫下扔在一旁。
她只好忍著臀下的涼意,跳下商子央的大腿去撿內褲。
商子央旋過皮椅背對路渝寧,一面整理凌亂的衣物,一面怒聲斥責:
「誰讓妳闖進來的?沒人告訴妳,這時候誰也不准進來打擾我嗎?」
「對不起,我不知道你們正在——忙!不過確實沒人教過我呀,我進公司時,前任秘書已經離職了,而剛才您也沒有特別交代,我以為是普通的客人,所以還特地泡了咖啡端過來。」路渝寧眨著大眼睛,一臉無辜地聳肩。
其實以他的花名,她早猜到他們正在裡頭打得火熱,因此她才故意假借送咖啡之名,行破壞之實。
「就算如此,難道妳不會敲門嗎?」商子央轉身面對她,臉上有著尚未滿足的情慾,以及被人打斷好事的怒氣。
「我敲了,但是裡頭沒有響應,您希望我能怎麼做呢?」路渝寧理直氣壯地反問。
「妳——算了!」商子央只能自認倒霉。
只是被她這麼一搞,原先享受魚水之歡的興致全沒了,他轉頭朝還拿著內褲發呆的艾蓮達說:「今天就到此為止,改天再約妳見面。」
「什麼?不玩啦?」艾蓮達情慾已被挑起,聽他要她走,不依的直嚷嚷。
「乖!妳先回去,過兩天我會打電話約妳。」商子央勉強耐著性子哄道。
「那……人家想去晶華逛精品店,可不可以?」艾蓮達在他懷裡磨磨蹭蹭,撒嬌地問。
腿長在她身上,要去逛就去逛,何必問他?
「我明白了!妳去商店掛我的帳,想要什麼東西就買,知道嗎?」商子央不耐煩地皺眉打發她。
這個女人愈來愈貪得無厭了!
通常一個女人令他感到反感時,就是分手的時刻即將到來。
艾蓮達歡天喜地的走後,商子央面不改色地朝挑眉望著他的路渝寧吩咐:「替我請營業部的許經理過來。」
接著就坐到辦公桌後,開始翻閱起他未看完的文件。
路渝寧不得不佩服他危機處理的能力,該說他鎮定自若呢?還是要說他臉皮太厚?被人瞧見他和女人之間的火辣激情,他居然絲毫不感到羞赧!
路渝寧除了搖頭以對,實在無話可說。
不過這種好日子不會維持太久,她會將他身旁的女人一一驅離,直到——
他身旁沒有任何漫天飛舞的花蝴蝶為止!
這是她對風流的他,所做的一點小小懲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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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11-18 08:09:53
第二章
然而事實證明,圍繞在商子央身旁的花蝴蝶還真不少,隔不了多久,又出現一張嬌艷如花的新面孔。
「妳是子央的秘書吧?我找子央。」女子拿下墨鏡,嬌滴滴地說道。
路渝寧認出她是某電視台,有些小名氣的女演員——徐碧娜,聽說最近商子央和她走得很近。
路渝寧眼中不禁透露出一絲厭惡的光芒,不過她很快地藏起它。
「抱歉!總經理目前正在開會,您有什麼事請告訴我,我替您轉達。」她冷淡但有禮貌地說道。
「什麼?哎喲!難得人家特地來看他……」徐碧娜鳳眼一轉,開始向路渝寧撒起嬌來。「我看妳人很和善,妳替我通報一聲,告訴他我來了好不好?」
向她撒嬌?有沒有搞錯!
路渝寧淡淡一笑,眼眸依然清冷。「這是非常重要的會議,任何人都不許打擾,剛才智英實業的高層主管來拜訪,我一樣請他先回去,所以非常抱歉。」
「什麼?這會議當真這麼重要?」徐碧娜嘟囔兩聲,不情願地放棄了。「那麼,妳要記得替我轉告他我來過的事。知道嗎?」
知曉路渝寧沒有利用的價值,她立刻面孔一轉,擺出高高在上的姿態。
「我明白,我會替您轉達。」路渝寧依然不慍不火。
「那我先走了!」徐碧娜重新戴上墨鏡,踩著三寸高跟鞋,喀喀喀地走了。
路渝寧暗自冷笑一聲。
其實今天的會議不過是例行的部門會議,所謂智英實業的高層主管,也只不過是送文件的小職員。
徐碧娜想遞補艾蓮達空出的位置,那還早得很!
不過當商子央從會議室出來時,路渝寧還是向他報告徐碧娜來過的消息。
「徐碧娜?她說了什麼?」商子央淡淡地挑眉問,沒什麼特別高興的反應。
徐碧娜雖是新歡,但商子央從不缺女人,自然也不會對哪個女人特別重視。
「她希望您與她聯絡。」路渝寧誠實轉達。
「唔。我還有文件要看,妳替我聯絡她吧!告訴她我約她吃飯,晚上七點,至於地點隨便,由妳替我選吧!不過記得要先預約。」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他起碼和一百個女人用過餐,如果真要費心選地點的話,他的腦袋大概早就爆掉了,因此餐廳的地點一向是由秘書替他決定,預約好之後再告知他。
「好的。」
路渝寧恭敬地點頭表示明白,然而等到商子央走後,她卻露出詭譎的笑容。
她先上網查詢了某處的地址之後,才打電話給徐碧娜。
「喂?徐小姐,我是商總經理的秘書,他約您今晚七點用餐,地點在……」
「等等!我拿筆抄下來。」徐碧娜深怕會錯過時間,還特地拿紙筆抄下時間地點。
「欸,妳確定……是這個地址嗎?」徐碧娜遲疑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
好像有點奇怪!
「是的,沒有錯!如果您不清楚地點的話,可以搭計程車過去比較快,請您務必準時赴約。」
「好,我會準時赴約的。」
掛上電話後,路渝寧簡直快笑翻了。她真想親臨現場看看徐碧娜的表情!
不過正事可不能忘,她立即又打了另一通電話到餐廳訂位,才放下電話不久,桌上的內線電話就響起。
商子央的聲音從擴音器裡傳來:「和徐碧娜的約會,妳替我訂好餐廳了嗎?」
幸好!她吐吐舌頭,趕緊回答道:「是的!我替您訂了莎蘿法式餐廳,地址是……」
抄下了地址,商子央說了聲:「我知道了。」然後便掛上電話。
路渝寧神情複雜地握著話筒,許久之後,才像依依不捨似的將話筒放下。
每回聽到他的聲音,她總是抑制不住地發燙、輕顫,這是恨他的反應嗎?
她不敢再多想。
※※※※
第二天早上,路渝寧照常在八點鐘起床,梳洗過後,拎著在巷口買的三明治,就搭捷運上班去了。
到公司後不久,她正咬著三明治翻閱早報時,商子央怒氣沖沖地來了。
真是奇跡!從她成為他的秘書以來,不曾見他在九點之前出現,難怪他的外表看起來有點狼狽,幾束不聽話的頭髮從頭頂翹起,西裝外套則隨意套在身上,連鈕扣部沒有扣。
「總經理,早。」她似乎猜到令他狼狽的原因,笑容也特別燦爛。
「渝寧,昨天我要妳幫我在餐廳訂位,然後通知徐小姐,妳是怎麼告訴她的?她昨晚按照妳給她的地址赴約,結果發現妳說的地點居然是殯儀館!她以為我故意耍她,一氣之下當場扭頭就走,而我也像傻瓜似的在餐廳裡等了將近一個小時,最後撥電話給她,兩人大吵一架,才知道這件事。」而經過這次不愉快,他與徐碧娜剛萌芽的戀情大概也泡湯了。
「殯儀館?!」路渝寧聽了拚命忍住笑,又要裝出驚訝表情,憋得好辛苦。「可是我給她的地址,確實是莎蘿法式餐廳沒錯呀!您不也按照我給您的地址找到餐廳了嗎?會不會是徐小姐抄錯地址了?」
「可是她非常堅持自己沒有抄錯!」商子央皺眉盯著她。
「既然徐小姐堅持她沒錯,那麼就是我的錯了!」路渝寧一副委屈的樣子,含淚承認自己的罪行。「一定是我搞錯了。總經理,對不起!」
她無辜、可憐的模樣,很快又獲得商子央的原諒。
幸好她是美女,美女犯的錯,總是容易被原諒。
「算了!這件事不見得是妳的錯,就算真的是妳的錯,也不能太苛責妳。妳剛從國外回來下久,搞錯地址也是難免的事,以後小心一點就行了。」
「那總經理是不怪我了?謝謝總經理!」路渝寧破涕為笑,那嬌美的笑容,讓商子央怔忡失神片刻。
不過,最近他愈來愈覺得奇怪,自從路渝寧擔任他的秘書之後,他的戀情就一個接一個泡湯了,幾個月下來,已經不知換了幾任,就算交了新的女友,也總是因為路渝寧的緣故,陰錯陽差地分手了。
他實在忍不住想懷疑,她是否因為喜歡他,所以才假借職務之便,設下巧妙的計謀讓那些女友與他分手?
可是光從她對他的態度,實在看不出任何迷戀之色,有時候他甚至會懷疑,她是否很厭惡他?因為有時候,他會不經意從她眼中看見怨恨。
總之,她對待他的態度十分正常,並沒有任何異樣的迷戀出現。
或許真的是他想太多了!
「總經理,徐小姐很生氣嗎?不如由我親自打通電話,向徐小姐道歉吧!」
「沒關係!我說了,這不見得是妳的錯,而且徐碧娜即將前往香港發展,以後我們碰面的機會也不多,不必刻意去解釋什麼了。」
「真的很對不起!」
「算了!這件事別再提了,替我煮壺咖啡來吧!」他清早混沌不清的頭腦,迫切需要咖啡的幫助。
「是!」
知道自己又逃過一次責備,路渝寧在轉身走進茶水間時,忍不住笑了出來。
趕跑了他身旁所有的女人,這下看他如何風流下去!
※※※※
下午,路渝寧拿著成疊的檔案,按照號碼一一歸檔。
秘書室和總經理辦公室之間的門扉並未關閉,商子央坐在辦公桌前審閱文件,原來專注的目光,不由自主被她忙碌的窈窕身影吸引了去。
她穿著白色的七分袖襯衫,粉藍色窄裙,領口紮著淺藍花樣的絲巾,整個人看起來既清爽、又亮麗,最近已經有不少的客戶私下向他提起過,他的新任秘書很漂亮。
不可否認,她確實很漂亮!雖然有時會讓人覺得冷淡,但那並無法阻止男人想親近她的念頭。相反的,她愈冷淡,男人愈渴望靠近她,一親芳澤。
他不是沒請過漂亮的秘書,但他一向能謹守分寸,不亂搞辦公室戀情,然而最近不知怎麼回事,他發現自己將目光停留在她身上的次數,似乎愈來愈多了!常常文件看到一半,目光就跟著她的身影四處游移,活像個思春的少年。
從學生時代至今,他不曾有過這種荒謬的舉止──看一個女人看呆了。
或許是最近他一直沒機會和女人往來的緣故,他都快變成清修的和尚了!
他咕噥抱怨著,視線正好瞥到路渝寧彎下身,將檔案放進最下層的抽屜,粉藍布科將她圓翹的臀部繃得緊緊的,美好的曲線畢露。他霎時口乾舌燥,男人的獸慾也逐漸膨脹,他飛快推開椅子起身,轉身背對她。
該死!再這麼下去,他遲早會變成慾求不滿的大色狼,將她按倒在辦公桌上,就地將她吃了。
「嗨!請問子央在嗎?」
兪驥衡和江瀚洋走進秘書辦公室,微笑地詢問路渝寧。
路渝寧直起身子回答道:「總經理目前人在辦公室裡,我先替你們通報——」
「不用了,他們是我的朋友。」商子央已自動走出來。
這兩個人與他是多年好友,兪驥衡是個律師,江瀚洋則是個遊走四方的知名攝影師,也是一起追花逐月的好夥伴,三人的情史一樣精采豐富,大家都直呼他們是迷死人不償命的「女性殺手」。
「哈囉,子央!」江瀚洋看見他,瀟灑地舉手打招呼,兪驥衡則是頻頻轉頭去看路渝寧。
不知為何,兪驥衡的舉止令商子央感到相當不悅。
他們對於女人向來百無禁忌,年少輕狂時,還曾經瘋狂地大開PARTY,與性感美女大玩「同樂會」,如果有人看上對方的女人,只要對方同意,他們也會毫不猶豫地慷慨轉讓,他真不明白,為何兪驥衡只是多看了路渝寧幾眼,他就想一舉打扁他?
「走吧!先進辦公室再聊。」
他忍住怒氣,攬過好友的肩,將他們帶進自己的辦公室。
路渝寧很快送來三杯咖啡,兪驥衡的眼珠從她一進辦公室,就牢牢黏住她,連她離開了都還捨不得轉回視線。
「喝你的咖啡吧!」商子央用力地將咖啡杯塞進兪驥衡的手裡,掩飾到口的詛咒。
兪驥衡被咖啡杯外緣的熱度燙了一下,這才回過神來。
「欸!子央,你這回請的秘書真漂亮,介紹給我認識如何?」
兪驥衡的要求,換來商子央的大白眼。
「你還嫌被窩裡的女人不夠多嗎?像你這種風流浪子,再好的女人介紹給你也是浪費,與其糟蹋人家的感情,不如別去招惹人家!」
商子央義正辭嚴的這番話,惹來好友們的詫異。
「子央,你病了嗎?否則怎麼可能說出這種話?」兪驥衡驚呼,伸手去摸他的額頭。
「是啊!你說別去招惹女人?老天,你一定病得不輕!」江瀚洋也連聲怪叫。這根本與他們最初立訂的花心宗旨不符呀!
「我沒病!」他板起臉,揮開兪驥衡的手。「我只是覺得渝寧是個好女孩,不希望你們辣手摧花。」
「我們辣手摧花?」兪驥衡和江瀚洋不約而同大笑。「老兄!套句流行語,你採過的花,比我們兩人看過的女人還要多,這樣的你說起這種道貌岸然的話,實在太荒謬了。」
「我採那些花,是因為她們也心甘情願讓我採,但渝寧不同,她是個規規矩矩的好女孩,不是你們可以隨便玩弄的對象。」
兪驥衡簡直像和他槓上了似的,立刻又道:「那我們不要那麼隨便就行了嘛!如果我們拿出真心和她交往的話,是不是就可以追求她了?」
「你們哪懂得什麼叫真心?總之,不管怎麼說,就是不許你們去招惹渝寧!」商子央和他們有理說不清,索性不說了。
兪驥衡和江瀚洋對看一眼,開始嗅出一點端倪。
「既然你這麼欣賞你的小秘書,那──你自己去追如何?」江瀚洋試探地問。
「我?」商子央冷哼。「兔子不吃窩邊草,我不會動自己的秘書。」
「別這麼說嘛!肥水不落外人田,像她條件這麼好的女人,錯過了多可惜?」兪驥衡立即明白江瀚洋的意圖,也加入激將的行列。
「我說不會就是不會,你們不必再說了!」商子央提高音量,僵硬地別開頭。
他的反應愈是激烈,愈令人感到可疑。
江瀚洋嘴角浮現一抹瞭然的笑意,涼涼地拋來一句質疑。「我看你不是不願意追,而是怕追不到吧?小秘書看起來就和你身邊那些鶯鶯燕燕完全不同,你八成對自己沒信心,才會不敢向她下手。」
他假裝自言自語嘀咕,音量卻又「恰好」能讓商子央聽見。「也好,要是拉下臉追求,反倒被拒絕,那真是尷尬呢!為了避免丟臉,還是別這麼做的好……」
「你說什麼?!」真是門縫裡看人,把人瞧扁了,他有那麼不濟嗎?「你怎麼知道她會拒絕我?我不拒絕她就不錯了!只要我開口,天下沒有我追不到的女人!」商子央最大的優點,就是對自己有絕對的自信。
「喔,是嗎?」兪驥衡和江瀚洋的反應是令人氣結的訕笑。「既然如此,那你就去追呀!只要你追得到,我們就算服了你。」
「說不定是閉門羹免費吃到飽呢!呵呵……」
「你們竟然這麼說!你們到底是不是我的朋友?」商子央怒聲大吼,他真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被好友看得這麼扁。
「就因為是你的朋友,所以才好心勸你別去自討沒趣。」兪驥衡和江瀚洋雙雙露出善良的表情,一臉誠懇地勸道。
號稱商場強人的商子央,當然不能讓好友把他瞧得這麼扁,他要讓他們知道,他的魅力絕對無人能擋。
「哼!我這就去約她吃飯,我就不信她會拒絕我,你們等著瞧吧!」
他站起身理理衣衫,像即將出征的戰士般,昂首闊步走出辦公室,還故意將門半掩,好讓好友看看他無往不利的魅力。
他不知道,在他背後,好友臉上掛著的,是計謀得逞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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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壓根不知道自己被好友設計的商子央,噙著女性無法抵擋的帥氣微笑,神態從容地走到路渝寧的辦公桌旁。
路渝寧專注於工作中,完全沒發現商子央的到來,直到他英俊的臉龐湊到她面前,她才嚇了一跳,猛然從報表中抬起頭。
他突然靠得這麼近,再加上臉上迥異於平常的性感笑容,讓她滿心疑惑之餘,心中的警鈴也倏然響起。
「總經理?請問有什麼事嗎?」她禮貌地詢問,同時暗自挪動臀下的電腦椅,拉開一小段距離。
「沒什麼!我只是突然發現,妳替我工作也有幾個月了,我們好像一直都忙著自己的工作,沒有什麼機會好好的……彼此瞭解一下。」
他臉上的笑容性感地擴大,露出潔白整齊的牙齒,而且他還故意頑皮地朝她眨眨眼,看起來既英俊又迷人。
換做其他女人,大概早就尖叫著昏倒了,然而路渝寧不是其他女人,她是個受過深切痛苦、深知他殘忍程度的受害者。
她的表情轉冷,漠然地道:「我的職責是替你工作,而你的義務則是支付我薪水,除了公事之外,我們不需要彼此瞭解!」
她的反應完全出乎商子央的意料,這令他有些錯愕,再加上後方門內隱隱傳來的竊笑聲,更令他面子掛不住。
不過憑著他在商場上百折不撓的精神,豈會輕易放棄?他很快又擠出笑容,更加貼近她,撩起她落在頰邊的一束髮絲,呢喃低語:
「妳知道嗎?我一直覺得妳很漂亮,尤其是妳的眼睛!就像──」
「天上的星子,地上的鑽石?」路渝寧冷笑著替他接話。「總經理,我必須告訴你,你這種搭訕招式早已落伍,或許你應該買一本新版的追女手冊,效果可能會比較好。」
「妳──」
才剛出口的話,就被一盆冷水兜頭潑下,那滋味還真是夠難堪了,商子央氣不過,捧起她的下巴,想用自己最有自信的熱吻征服她。
不料——
路渝寧既不掙扎也不反抗,只是冷漠地望著他,平靜地說:「總經理,如果你不希望身敗名裂的話,最好立刻放開我,否則當心我告你性騷擾。」
「性——性騷擾?!」商子央震驚得宛如化石般,完全無法動彈,而後方辦公室的門內,則傳來再也無法掩飾的爆笑聲。
兪驥衡和江瀚洋在裡頭笑翻了。
商子央面色忽青忽白,他簡直不敢相信,有朝一日,這種字眼竟然會被用在他身上。
從他與異性交往以來,向來都是女人對他糾纏不休,只有他威脅要控告女人性騷擾的份。
沒想到今日竟被一個女人威脅要控告他性騷擾,這簡直是晴天霹靂,要他如何接受?
追不到女人事小,丟了面子事大,他若是不讓她把這句話收回去,以後如何在女人堆中立足?
他忿忿地咬牙,瞪著昂起下巴回瞪他的路渝寧,心中暗自起誓:
路渝寧——
我跟妳梁子結大了!
這輩子追不到妳,我商子央誓不為人!
※※※※
原本只是逞一時口舌之快,譏諷了商子央一頓,路渝寧怎麼也沒想到,竟會為自己惹來這麼大的麻煩。
嗯……麻煩?
會有任何一個女人厭惡這種「麻煩」嗎?她好笑地搖頭。
才正想著,便有一束紫色的鳶尾花出現在她面前,不用問,送花的人自然是商子央。
最近這些日子,他天天送一束花,同時約她出外用餐,雖然她從沒答應過,但看得出他正積極追求她。
「喜歡嗎?晚上一起用餐吧?」
商子央唇畔掛著淺淺微笑,眸似深情地望著她,再加上手中漂亮的花束,實在令人難以抗拒。
不過她當然沒那麼容易被收買,她很清楚,他這麼熱烈的追求行動,只是因為不甘心,想睹一口氣,並不是真的愛她,她不會傻得把自己的真心奉上。
想到這裡,她的眼眸頓時一黯。
路渝寧沒有伸手接過那東花,只是冷冷道:「對不起!總經理,我不能無故接受你的花,請你收回去。」
「這只是一束花,不代表什麼涵義,妳何必那麼固執呢?」她的倔強,著實令商子央感到氣餒。
「這不是固執,而是原則問題!再說,若是這束花不代表任何涵義,那麼你何不轉送給別人——譬如說打掃的歐巴桑,她一直跟我誇你長得很帥呢,如果總經理最近慾求不滿,床伴嚴重短缺的話,或許可以考慮追求她,我想她一定會答應的。」
「妳……」商子央面色漲紅,差點沒被路渝寧又毒又利的舌頭氣死。
「反正花我已經買了,妳喜歡就留下,不喜歡就扔進垃圾桶──像妳之前扔掉那幾十束一樣!」
商子央說完,隨即扭頭離開辦公室。
路渝寧也不客氣,拿起花,順手就想扔進垃圾桶。
然而,當她的視線接觸到紫色的花束,扔進垃圾桶的手勢就遲緩下來。
鳶尾花……
是她最喜歡的花!
這花不曉得是他碰巧挑到,還是他從哪裡打聽到她喜歡鳶尾花,所以特地買來送她的?
她不知道答案,只知道這束花真的很美,她捨不得拋棄它。
也罷!反正他已經怒氣沖天地離開辦公室,現在已接近下班時刻,想必今天他是不會再回辦公室來了,就讓她偷偷保留這束花吧!
她問自己:對於他,她是否也像對這束鳶尾花一樣,有著難以割捨的喜愛,所以即使相隔半個地球,最後她還是飛回他身邊了。
雖然她口口聲聲是為了報復,想要給他一個教訓,但她能否認,自己每回見到他時,心中那一股強烈的悸動嗎?
她騙得了自己的理智,但騙不了自己的心。
※※※※
真是氣煞人也!
商子央坐在家中的小吧檯前,悶頭喝著杯中的醇酒。
他的好友兪驥衡和江瀚洋則坐在一旁,滿臉興味地望著他。
自從商子央向路渝寧宣戰以來,這兩個好事者天天上商子央家裡,關心最新的劇情發展。
真是太有趣了!原本他們只是好玩,所以用計激一激商子央,沒想到這傢伙當真中了他們的計謀,而最妙的是,美女秘書居然拒絕了他!
當今商場上最有魅力的男人,竟然連約自己的秘書吃頓飯都約不到,傳出去不笑掉人家大牙才怪!也難怪他會這麼郁卒了。
「子央,你該不會打算就此放棄吧?」兪驥衡好戲還沒看夠,哪捨得讓演員就這樣下台?
「不是我想要放棄,而是我看她對男人根本沒興趣!」商子央將杯子用力放在桌上。
能對他完全不理不睬的女人,若不是同性戀就是變性人,只要是真真實寶的女人,不論年紀老幼,都不可能對他的笑容沒反應。
「嘖嘖!如果真的放棄,那真的大可惜了,她美得像朵空谷幽蘭呢。」
「什麼空谷幽蘭?她根本是株仙人掌,渾身是刺,誰接近她誰倒楣!」商子央忿忿然回答。
「是嗎?」兪驥衡和江瀚洋差點噴笑出來。
他們實在很想問:既然誰接近她誰倒楣,那你還成天黏著她做什麼?
不過他們很聰明的沒問出口,免得商子央惱羞成怒,熱鬧看不成,反而被海K一頓,那才真是倒楣呢!
「好吧!我看你乾脆就放棄好了。」江瀚洋舒服地仰靠在沙發上,兩手枕在腦後,閒適地望著他。
「既然已經知道追不成,那乾脆早點放棄算了,免得勞力傷神,還自討無趣。子央,你說對吧?」
他深知商子央的個性,知道好強、不服輸的他,對他用鼓勵、安慰的招數沒多大效果,用激將法反而功效比較好。他得先假意勸他放棄,子央的好勝心才會被徹底激發。
果不其然——
「誰說我要放棄?!」
商子央最受不了被人看扁,他只是尚未使出真正的本事,才會遭到路渝寧冷眼對待,絕對不是他魅力不足。
要是他使出渾身解數,別說一個路渝寧,就算十個路渝寧,也照樣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那你想怎麼做?」兪驥衡好奇地問。
「我想——哼哼,先賣個關子,到時候你們自然就知道了。」
他就不信路渝寧的心是鐵打石造的,只要她的心是肉做的,他就有機會突破她嚴密的防衛,攻佔她的心房。
商子央篤定自信的表情,令兪驥衡與江瀚洋感到萬分好奇,難道……他已經想到什麼制敵的好方法了嗎?
他們對看一眼,相信好戲是愈來愈精采了!
※※※※
「渝寧,麻煩妳將瀛海的檔案送進來給我。」
這天下午,商子央的辦公室忽然傳來他的聲音。
「好的,請稍候。」
路渝寧以極快的效率找到檔案,然後送進商子央的辦公室。
商子央坐在辦公桌前,正低頭看著一份文件,神情專注,目不斜視。
路渝寧不疑有他,快步走了過去。
「總經理,這是瀛海的檔——啊!」
她冷不防尖叫一聲,因為她穿著高跟鞋的腳絆到某樣「物品」,整個身體猛然向前傾。
「小心!」
商子央反應迅速地接住她,她才沒當場摔到地上。
「要不要緊?」商子央關心地摟住她的腰,將她按坐在自己的大腿上。
她的身子好柔軟,不時傅來女性的馨香,他不由得暗自深吸一口氣,陶醉在那醉人的香氣中。
故意絆倒她,當然是他的計謀之一,從來沒有女人能夠抗拒他的懷抱,而且他也認為她的拒絕不過是假矜持,因此只要他突破肢體碰觸的防線,她就會像其他女人一樣,迅速融化在他懷中。
而路渝寧因為太過驚慌,並沒有立即發現自己被商子央摟著,而且她的臀部還坐在他健壯的大腿上。
她餘悸猶存地低頭尋找害她跌倒的元兇,這一看才發現,害她跌倒的是一條修長的腿——商子央的腿。
她倏然抬起頭,忿忿地瞪著他。
「怎麼了?」商子央佯裝不知情地低頭一瞧,故意裝出驚訝的表情:「是我的腿絆到妳了?哎呀!真抱歉,不過我不是故意的,妳知道的,男人不比女人,坐著時不能夾緊雙腿,那很不舒服的,我想這是因為男女生理結構上的差異——」
「我知道男女生理結構上有什麼差異!」路渝寧又羞又氣地打斷他的話。「我也沒有說你是故意的,你不必解釋那麼多!」
商子央趕緊舉起手哄道:「好好好,既然妳知道我的清白,那我也不需要多解釋,免得愈描愈黑。」
路渝寧忍不住白他一眼,為什麼他愈強調自己的清白,她愈覺得他可疑?
她緊翹的臀部不經意摩擦過商子央的鼠蹊部,他忍不住粗喘了聲,久未發洩的慾望立即甦醒。
商子央暗自挪動了下位置,將她更摟入懷中,她這才發現,自己大半的身體根本完全貼在他身上,而且她目前正坐在他的大腿上,臀下似乎還有可疑的隆起……
她尖叫一聲,像是被燙著般迅速彈起,偏偏他的手還攬在她的腰上,不讓她離去,她愈是扭動掙扎,兩人抱得愈緊,像難分難捨的麻花辮。
「你抱著我做什麼?放開我!」
「剛才妳差點跌倒,我是怕妳摔在地上,不得已的情況下,才緊急抱住妳,如果妳覺得被冒犯了的話,我很抱歉,但那也是情非得已。」商子央理直氣壯的回答氣煞人也。
「我不要你碰我,快放開我!」她又羞又怒,使勁想推開他。
「我也想放開妳,可是妳—直亂扭,我不敢放開妳,怕妳跌跤呀。」商子央無辜地回答。
「你——」路渝寧才不相信他有這麼好心,但因為沒有證據證明他是故意的,因此也無法指責他。
「就算是如此,你也不該——」她張開嘴,欲言又止。
「不該什麼?」商子央笑著問。
「不該……」她的視線悄悄往他的鼠蹊部瞄去,只見剛才甦醒的慾望,還腫脹未消,她羞得立即別開視線。
商子央順著她的視線往下看,霎時明白了。
「喔!妳是說這個?」他站起身,舒緩下身的不適。「小姐,我是正常的男人,不是死人,妳坐在我腿上扭來扭去,我怎麼可能沒反應?不過妳放心,這只是正常的生理反應,不具有任何猥褻的挑逗之意,妳不必想太多。」
「我想太多?!」路渝寧氣得想尖叫。「我的確無法理解你們這些好色男人的生理反應,不過如果可以的話,請你以後離我三步遠,我不想連上班時都有失身的危險!」
「妳——妳說什麼?!」
好色男人?
第一次被人這麼形容的商子央,臉都綠了。
好哇!路渝寧,我們之間的糾葛,肯定是沒完沒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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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11-18 08:10:27
第四章
午休時間,商子央從辦公室走出來,正準備到外頭用餐,一走出辦公室,便看見路渝寧趴在自己的辦公桌前,疲累地睡著了。
最近景氣有復甦的跡象,訂單也增加許多,公司裡各單位的工作量都增加了,跟著他做事的秘書自然也是。
她已經連續幾天晚上陪他留下來加班,處理堆積如山的文件直到深夜,難怪她累得午休時間一到,連飯也沒吃就趴著睡著了,想必體力的負荷已到達極點了吧?
雖然很氣她老給他釘子碰,但看到她如此辛苦,他的眼中霎時充滿心疼。
她是如此纖瘦,真難為她了!
發現她似乎有些顫抖,他抬頭看看她頭頂上方,發現她的辦公桌正好在空調通風口下方,而現在空調的通風口正不斷送出低於二十四度的冷氣,他沒多想,立即脫掉身上的西裝外套,輕輕覆蓋在她身上。
見她露出一抹溫暖的淺笑,他這才滿意地離開辦公室。
不過他當然沒忘記,回來時,由餐廳順道替她帶份現烘的熏雞三明治和牛奶回來。
午休時間結束,路渝寧醒來,先是發現自己身上披著一件男人的外套。
這是——
她立即認出,那是商子央的外套。今早她親眼看見他穿在身上的。
為什麼在這裡?
她正疑惑著,忽然發現桌上放著一份三明冶和一瓶牛奶,食物下還壓著張紙條:
累歸累,午餐還是要吃,等會兒先吃了三明治再工作。
另外,這陣子辛苦妳了!妳是個很好的秘書。
商子央
她拿起已經冷掉的三明治,心卻暖暖的。
這時,兩名總務課的員工走進來,笑了笑對她說:「路秘書,總經理吩咐,要我們替妳把辦公桌換個位置,妳想搬到哪裡?」
「總經理?」路渝寧疑惑地道,她並沒有要求搬移辦公桌的位置,他為何突然下這種命令?
「請你們稍等一下,我先進去問問總經理。」
她取下披在肩上的外套,快步走進商子央的辦公室,他正在說一通越洋電話,流利的英文甚至比在美國住了六年的路渝寧還要好。
看見她進來,他很快結束談話,然後笑著問:「有事嗎?」
「我想請問你——為什麼要總務課的人過來搬移我的辦公桌?」
「妳不是覺得冷嗎?」他理所當然的回答。「妳的辦公桌正好在風口下,我看妳趴在桌上午睡時,冷得不住發抖,所以要他們過來替妳將桌子換個位置,以後就不會覺得那麼冷了。」
路渝寧聽了,心中霎時充滿感動。
他花再昂貴的錢買花、送禮物,或整日在她耳邊說苦甜言蜜語,都比不上他小小的一個舉動,因為這是他出自內心來關心她,而不是為了征服她所故意討好的舉動。
「怎麼?妳不想換嗎?」見她兀自沉思,許久不說話,商子央有些驚訝地問。
「不,我想換。我是想到這件外套……」她將外套折起放到他桌上,發自內心誠摯地道出感謝:「謝謝你!」
「只是一件小事而已,不足掛齒。」他拿起外套,順手穿回身上。
路渝寧想到那件外套,不久前才從她身上脫下,上頭一定還有她的體溫,他這時候穿上,她的體溫就會透過薄薄的襯衫,傳到他身上。
她的粉頰陡然羞紅了。
「不,這是應該的!還有三明治和牛奶──多少錢?等會兒我把錢給你,算是總經理替我買的吧!」
「別開玩笑了!我商子央可不是個小氣的吝嗇鬼,妳辛苦替我工作,我替妳買個三明治還收妳的錢嗎?其實我早該請妳好好吃一頓,是妳總不肯答應……反正,那份三明治和牛奶妳就當做公司給工作認真的人的獎勵,安心收下吧!」
既然他都這麼說了,路渝寧只能點點頭,收下他的好意。「嗯!那……我就謝謝總經理的好意了。」
走出商子央的辦公室,也請總務課的人替她搬移了位置之後,她坐下來,慢慢地享用商子央買的三明治和牛奶。
「好好吃。」她一邊嚐著,眼眶也逐漸濕熱了。
如果在六年前,他對她也是這麼細心呵護的話,該有多好?
六年前錯過了,現在從頭開始也不算遲呀!心底有個聲音這麼告訴她。
不!她立即搖頭,拒絕接受這個建議。
六年前的羞辱,她怎能忘記,他那句話實住傷她太深,她連在睡夢中都會哭著醒來,只因又夢見他。
她怎能原諒他?
她慌亂地想用多年前的怨恨,來填補被商子央敲碎的安全防護。她不能再相信他,一旦信任了他,他一定又會狠狠地傷害她——就像六年前一樣!
妳讓我想吐……
這句話像魔咒般,不斷在她耳邊重覆,她痛苦地掩著耳朵,衝進洗手間,掬水猛潑自己的臉龐。
冰涼的水灑在皮膚上,才讓她逐漸恢復平靜。
當她抬起頭時,恨意再度盈滿她的雙眸。
是的,即使他對她再如何呵護關懷,她也不該忘記對他的恨。
萬萬不該!
※※※※
一場嚴肅的會議正在進行——與其說是會議,倒不如說是批鬥大會,這是公司每半年舉行一次的內部檢討會。
現場的氣氛很僵滯,因為有人很不高興,而那個情緒不佳,連帶害得大家也心驚膽跳的人,就是商子央。
他兩手在桌上交疊,面色冷肅地盯著正在報告的部門主管,完全沒有平日輕鬆和善的模樣。這時候的他是絕對嚴肅、認真,也是最不好惹的時候。
「你是說,你們營業部上半年度,業績下滑七點五個百分點,是因為經濟不景氣的影響?」他語調平靜,但聽得出暗藏的冷意,聽得被問的主管渾身緊繃,雙腿也不由得發軟。
「呃……其實應該說……業績下滑,我們也必須負很大的責任……」
這名主管已經看開了,反正伸頭縮頭部是一刀,與其全部賴給景氣,不如乖乖認罪,引頸就戮還痛快些,怎麼樣都比被那雙冰凍眼瞪視來得好。
不過奇異的是,這名主管認罪之後,商子央的臉色反倒緩和了。
「知道自己有錯,至少還有救。以後繼續加油努力,我期待下半年度看到你們有更好的表現。只要大家表現夠好,我也絕不吝嗇,只要大家下半年度的業績有所突破,多增加一個百分點,我就每人多加百分之二的薪水。」
「是!」
「好了,下一個部門接著報告。」
那名王管頓時大鬆一口氣,不敢相信自己竟然逃過一劫,而且下回表現好還有獎金領。不過他也在心中暗自立誓,下半年度絕對要好好表現,讓總經理對他刮目相看,並且賺取高額獎金。
他的反應,全落在負責會議紀錄的路渝寧眼中。她不禁暗自讚嘆,商子央真不愧是個成功的商人!
他確實深知部下的心理,知道責備的同時,不能忘了鼓勵;給屬下壓力的同時,也必須給予獎勵,雙方面同時並行,難怪公司裡人人都願意為他賣命。
他雖然是個風流成性的花花公子,但是不可否認的,他的確也是個高竿的領導者。
這是她曾經深愛過的男人!她拾起頭望著他,眼中滿是驕傲。
幸好她所挑的男人,只有感情上的處理能力差,在公事上,他可是明快俐落,絲毫不差!
只是她的欣慰並沒有維持太久,因為她很快就想到,自己應該恨他,而不是為他的處事方式感到驕傲。
她正恍惚失神時,商子央忽然點名喊她:
「路秘書!」
「啊?」路渝寧愣了下,立即回答:「是!」
「妳進公司也有幾個月了吧?」
「是……是的!」看他表情嚴肅,臉上連絲笑容也沒有,路渝寧猜想下一個被抓來開刀的倒霉鬼,必定就是她了。
她心中暗自叫苦,並且正襟危坐等待聽訓。
「跟著我這種要求特別多的上司一起工作,妳——還習慣嗎?覺得辛苦,覺得累嗎?」他面色轉柔,不管在場有多少眼睛在看,逕自溫柔問道。
「呃……」這麼多雙眼睛盯著,路渝寧自然不可能說什麼不好聽的話,否則那可是大逆不道之罪呀!
或許商子央就是仗恃著這點優勢,才敢當著所有高級主管的面前,問她這個問題。
「總經理是個體恤下屬的上司,跟您一起工作我並不覺得辛苦,也不感覺到累。」她小心而謹慎地回答。
「很好!妳從進公司開始,表現就相當不錯,希望妳繼續保持下去,做我得力的左右手。」
「是的!謝謝總經理誇獎。」她努力壓抑心頭的喜悅感,盡量以鎮定自然的語調回答,不想讓他發現他這番話大大影響了她。
一開始,她確實對於他的誇獎有些欣喜,畢竟這是他對她能力的肯定。可是轉念一想,在座的每個人幾乎都挨刮了,只有她不但沒挨刮,反而還被誇獎了,這是為什麼呢?
答案很明顯,他這麼做是為了討她歡心,以為在眾人面前誇她幾句,她就會感激涕零,進而將自己奉獻給他。
他的企圖與用心讓她覺得很齷齪!
「好了!希望大家今後也多向路秘書學習,今天的會議到此為止,大家可以離開了。」
聽到商子央的宣佈,大夥兒紛紛像自虎口逃生的小動物,爭先恐後地朝門外衝去,很快的,會議室裡只剩下商子央與路渝寧兩人。
※※※※
「會議紀錄寫好了嗎?」商子央走到她身旁柔聲詢問。
「寫好了,請您過目!另外——」
路渝寧站起來,將會議紀錄表啪地交到他手上,然後仰頭怒目注視他。
「我不明白,總經理為什麼要特別在會議中,在大家面前褒獎我?你不要以為你這麼做,我就會因感激而接受你,我不是那麼容易被收買的女人!」
「我也不是會隨便誇獎別人的男人!」她這番話,令商子央憤怒異常。「妳以為我是因為自己想追求妳,就對著我所領導的下屬胡說八道嗎?」
「我……是這麼認為!」他從未對她發過這麼大的脾氣,路渝寧愣了愣,不由自主垂下視線,不敢直視他滿含怒氣的雙眼。
「我會特別在會議中褒獎妳,是因為妳的表現值得我那麼做!就算再怎麼喜歡一個女人,我也不會拿自己的事業開玩笑,我還沒昏庸到那種地步!」商子央怒聲解釋。
「誰又知道呢?」路渝寧明明很害怕他的怒氣,卻又倔強地不肯低頭示弱,還偏要用滿不在乎的語調回應他的話。
他定定地望著她,一臉心寒。
「妳當真那麼厭惡我,是嗎?在妳的心目中,我就是這種連人格都沒有的偽君子?我猜,妳一定希望我消失在妳面前,永遠別去招惹妳吧?很遺憾,妳恐怕是要失望了!」
他冷笑了聲,硬聲宣佈:「我並不打算放過妳,從今以後,我不但要妳在上班時間隨侍在我左右,下班之後也必須陪我一起去應酬!一個盡責的秘書,陪上司應酬本來就是分內的工作。
「先前我不曾這麼要求過,是體恤妳上班辛勞,不忍心要妳下班後還得陪著我四處喝酒應酬,但是我的體貼換來的,竟是如此不堪的結果,我何必再勉強自己去當個爛好人呢?所以從今晚開始,凡是我有不得不出席的應酬,妳都必須陪同出席,否則就視為無故曠職,明白了嗎?」
「我明白了。」路渝寧咬著唇瓣,面色蒼白,但還是倔強地不肯開口道歉。
見她面色蒼白如雪,商子央的心,又沒出息的軟了下來,不過他硬是武裝起自己,不再輕易示好。
「妳放心!我絕對不會碰妳一根寒毛,免得又被人威脅控告性騷擾,妳那高貴的貞操,絕對安全無虞。」
他嘲諷地說完,隨即僵硬地邁開步伐走出辦公室。
※※※※
商子央說到做到,從那天撂下話之後,只要有不得不露面的應酬,必定帶著路渝寧一起出席。
路渝寧人長得美,心思又細膩,與她相處過的大客戶都對她讚不絕口,連帶的也對她的老闆——商子央的好感增加不少,商子央發現近來訂單的數量暴增,還曾嘲諷地說:「早知妳這麼好用,就該早點祭出妳這張牌,怎樣都比我說得口乾舌燥、拉攏關係來得輕鬆。」
不過這當然只是玩笑話,商子央還沒有不濟到得靠女人做生意。
他雖然命令路渝寧必須陪他一同去應酬,但大部分的時間,他都讓路渝寧去用餐,自己則獨力與難纏的客戶周旋。
這天晚上,天空飄著毛毛細雨,又濕又悶的感覺令人心煩。
一早上班時,商子央的情緒就不怎麼好,而且還染上一點小感冒,偏偏晚上有位熟識的長輩過生日,他不得不出席為長輩祝壽。
沒有例外的,他帶了路渝寧一同前往參加壽宴,席間,他因情緒不佳,不斷地飲用烈酒,路渝寧擔心他感冒又喝那麼多酒,會弄壞身體,於是忍不住勸道:「你不是感冒嗎?既然這樣,還是不要喝太多酒比較好,當心會喝醉。」
路渝寧的叮嚀來得太遲,商子央已有五六分薄醉,他噙著邪氣的笑容,搖晃著酒杯,斜睨著路渝寧。
「我沒有聽錯吧?妳這是在關心我嗎?」
今晚的她好美!
她穿著一件純白真絲的及地小禮服,領口略低、胸前有幾道皺摺,柔軟而貼身的設計,襯托出她完美的曲線,高雅的氣質與窈窕誘人的身段,吸引了在場所有男士的目光。
該死,瞧瞧那些男人盯苦她的淫穢目光!
他真該拿條毯子,將她從頭到腳,密不透風地包起來才對!
「你——你是我的上司,我關心你的身體健康也是正常的。」路渝寧表情僵硬地回答。
「是嗎?原來妳是擔心我病死了,妳的飯碗也保不住,是不是?」商子央嘲諷地自問自答。「當然啦,我在妳心目中的意義,就只限於此,我還能指望妳怎麼看待我呢?我高貴神聖、凜不可侵的秘書?」
「總經理,你喝醉了。」路渝寧不知該怎麼回答,只能這麼說道。
「我沒醉!至少我能夠清清楚楚看見,那些男人盯著妳的目光。」
「什麼?」路渝寧皺眉。
她肯定商子央一定醉了,否則怎會說出這些奇奇怪怪、莫名其妙的話?
「妳沒看見嗎?他們貪婪的視線,快扒光妳的衣服了。」
路渝寧倏然漲紅臉。「你在胡說什——」
「子央達令!」
她話還沒說完,就有一個穿著金色低胸禮服的女人撲過來,緊緊抱住商子央健碩的身軀,雄偉的胸部一擠壓,乳溝更加明顯。
路渝寧很快的認出她,商子央不知幾任前的舊愛——艾蓮達。
「子央達令,你躲到哪裡去了!人家好想你喔!」
「妳——艾蓮達?」商子央沒想到會在這裡,遇見幾個月前分手的情人。
「子央,為什麼不再來看人家?你可知道人家朝思暮想,就盼著你來看我。」艾蓮達嗲聲嗲氣地巴在商子央的胸膛上。
商於央本想推開懷中令人厭煩的女子,可是看見佇立在一旁的路渝寧,想起這些日子的怨氣,忽然一股報復之心油然升起。
「是嗎?寶貝。」他故意摟緊艾蓮達的水蛇腰,挑釁似地望著路渝寧。
「子央達令,今天晚上你有伴了嗎?我們好久沒有聚一聚了,人家好想念你強壯的胸膛。」艾蓮達毫不知羞地纏著他。
商子央對她已經沒有任何感覺,更不想和她上床,但為了氣路渝寧,他還是故意朗聲答應:「當然沒有!我的床位只為妳空下,今晚,我唯一的女伴就是妳。」
「太棒了!子央達令,我愛你!」
接下來的時間,煙視媚行的艾蓮達,理所當然地佔據商子央身旁的位置,她談笑風生地跟著商子央到處與人打招呼,一副以商夫人身份自居的模樣。
路渝寧始終默不吭聲地陪在他們身旁,擔憂地看著商子央將烈酒一杯杯往肚裡倒。而那艾蓮達不但完全不阻止他,還陪他一起喝,直到商子央出現醉態,她才警覺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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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11-18 08:10:43
第五章
「子央達令,你怎麼了?」
「唔——艾蓮達,妳不要一直動來動去……我頭好暈。」商子央身子搖搖擺擺的,不斷搖晃暈眩的腦袋。
「我動來動去——」動來動去的人應該是你吧!艾蓮達啞口無言,
糟糕,他竟然喝醉了!
路渝寧乘機上前道:「艾蓮達小姐,總經理喝醉了,我馬上去叫計程車,送你們回總經理的住處。」
「妳要我送子央回去?」
艾蓮達看著連站都快站不穩的商子央,心想:他喝得這麼醉,晚上能不能滿足她還不知道,能肯定的是,要是送他回去,她一定得照顧這個胡言亂語的醉漢一整晚,嬌生慣養的她哪受得了這些罪?
說不定他還會吐得她一身都是──老天,她身上這件禮服,可是她最心愛的凡賽斯哪!
她滴溜溜地轉著畫著誇張眼線的雙眸,心底開始盤算……
當路渝寧向主人告辭,扶著搖搖晃晃的商子央走出大門,準備讓他們搭計程車時,艾蓮達開始找藉口準備開溜了。
路渝寧吃力地將酒醉的商子央扶上車後,艾蓮達裝模作樣地叫嚷了聲:「哎呀,糟糕!」
路渝寧轉頭望著她,詢問地揚起眉毛。
「這個……路秘書,我突然想起還有一件急事非去辦不可,不知道妳願不願意幫我送子央回去?」艾蓮達好甜美地笑著詢問。
「如果妳真的不方便的話,那——好吧!」路渝寧苦笑。
她不願意又能如何?總不能把商子央丟在路邊吧?
「啊,真的嗎?真是大感謝妳了!」艾蓮達欣喜萬分。「對了!妳知道子央家的地址吧?」
「總經理之前曾給過我緊急的聯絡地址電話,我有抄在隨身的記事簿裡。」路渝寧回答。
「那真是太好了!」艾蓮達想了想,突然又說:「欸,還有——我想拜託妳一件事,如果子央明天到辦公室問起,妳可不可告訴他是我送他回去的?」
「什麼?」路渝寧緊蹙秀眉。
艾蓮達可能也發覺自己的要求太過分,所以她立刻裝出楚楚可憐的表情,如泣如訴道:「是這樣的,我很愛子央,也希望能親自照顧他一整晚,可是偏偏我有急事,不能親自照顧他。我怕他酒醒後發現我沒照顧他會生氣,所以想請妳幫我保守這個秘密。」
路渝寧驀然明白了!艾蓮達不想照顧酒醉的商子央,可是卻想獨攬功勞。
算了!反正她也沒打算等商子央酒醒後向他邀功,艾蓮達要她保守秘密,就保守秘密吧!
「我明白了。」她向艾蓮達點點頭,表示應允。
「真是大感謝妳了!那我先走了,拜拜!」
聽見路渝寧親口答應,艾蓮達這才感到安心,隨即歡天喜地的離去。
路渝寧望著計程車內,兀自昏睡的商子央平靜的臉,不由得低嘆一口氣。
「看來——今晚我們必須一同度過了。」
※※※※
「唔……誰……」
商子央正因酒精的效用而沉睡,忽然有人大力搖晃他的身軀,令他倏然驚醒。
他不悅地皺起眉頭,抗拒地將身旁的干擾推開。「你們是誰?為什麼……這麼吵?」
路渝寧與計程車司機,正奮力將高大的商子央,從計程車內「搬運」進他的屋子,沒想到他突然醒來,還伸手將累得氣喘如牛的兩人推離。
「總經——不,子央,你乖乖的,我們馬上讓你上床睡覺了好不好?」
不得已,路渝寧只好耐下性子的哄道。她還一度喊出對他的稱謂,幸好及時更正。
她答應過艾蓮達,不揭露自己代替艾蓮達照顧他的秘密,她不想打破自己的承諾。
「妳是誰?」商子央瞇眼瞪著她,突然問。
「我?我是——艾蓮達。」路渝寧只得報上艾蓮達的名字。
「艾蓮達?」商子央瞇著醉眼惺忪的雙眸,喃喃重複這個名字,許久後這個名字所代表的涵義,才傳達到他混沌不清的腦子裡。
是了!他隱約記得,自己曾邀請艾蓮達共度寂寞長夜,那麼身旁這名他看不太清楚長相的女人,必定是艾蓮達了。
「子央達令,你聽話,先讓我們把你扶到床上睡覺好不好?」她學艾蓮達稱呼他的方式,柔聲央求道。
商子央像個孩子般,歪頭思考片刻,才不情不願地點頭。
「那妳要快點,因為我好睏。」
「好。」他肯配合,真是再好也不過,路渝寧趕緊利用機會,和計程車司機把停止掙扎的他扶進主臥室的大床上。
她將車資外加一些小費付給計程車司機,送走他之後,她回到屋內,先到廚房泡杯熱茶,然後才回到主臥室。
「子央,你先起來喝點熱茶好嗎?喝了熱茶,你會舒服一點。」
她坐在床沿,輕搖又隨即陷入沉睡的商子央。
「唔……」嘟囔了幾聲,商子央才迷迷糊糊地爬起來,路渝寧餵他喝了幾口熱茶,他卻突然發起脾氣來,揮手打翻熱茶。
「我……我不喝了!」
「啊!」沒喝完的熱茶全潑在路渝寧身上,雖然沒有燙傷,但她心愛的白色真絲禮服卻毀了。
她趕緊衝進浴室,拿了一條毛巾沾濕,拚命擦拭胸口附近的茶漬。
「糟了,擦不掉!」
她望著胸前那一大片淺黃色的痕跡,思索片刻,決定脫掉禮服,先用水清洗乾淨再說。
反正商子央醉昏了,這會兒大概又倒頭睡去,她也不必擔心他跑進來。
路渝寧脫下白色禮服,用手沾取一點商子央的沐浴乳,輕輕搓揉弄髒的地方,幸好茶漬還未深入絲質布科的纖維,她搓洗一會兒,終於將污漬洗去。
她高興地將禮服先晾在毛巾架上,準備找出吹風機將沾濕處吹乾,可是她找了浴室裡的幾個櫃子,都沒看到吹風機的蹤影。
逼不得已,她只好抓起商子央掛在一旁的浴巾圍在身上,然後走出浴室去找吹風機。
走出浴室時,她還曾往床鋪的方向瞄了一眼,見商子央呈大字型仰躺在床上,心想他一定睡得正熟,於是她放心地四處翻找吹風機,沒想到還沒找到吹風機,身後突然籠罩過來的巨大陰影,就將她嚇了一跳。
「妳在找什麼?」
商子央由身後抱住她,親吻她的耳垂。
「子央?!」他剛才不是還睡著嗎?
「艾蓮達,妳真是……愈來愈不盡責!為什麼我躺在那裡等妳好……好久,妳都不過來服侍我?」商子央一邊打著酒嗝,同時不悅地皺眉。
路渝寧禁不住搖頭。都醉暈了的人還曉得要人伺候,真不愧是商子央!
「妳怎麼……不說話?」商子央脾氣一來,臉就板了起來。「妳知……知不知道,妳這樣很……不敬業!」
不敬業?情人還有敬業與不敬業的分別嗎?
看來他真的醉糊塗了,路渝寧決定不跟他計較。
「是是,對不起!我馬上改進。」
「不……不必道歉,只要讓我……開心就好。」他邪邪一笑,冷不防伸出大掌拉開她披在身上的浴巾。「妳穿這個……是什麼?我討厭……」
「啊——」
浴巾被扯去,路渝寧身上只剩下絲薄的純白內衣褲,她趕緊用雙手遮住胸口,卻被商子央一個抱摟進懷裡。
「妳好香……我喜歡今晚的妳……」
商子央醉得對不准焦距的雙眼,隱約看見路渝寧的身影出現在面前,他猛力搖頭,眨眨眼,再仔細一看,她還是沒有消失。
奇怪,為什麼艾蓮達會突然變成路渝寧?他神智不清的腦子無法思考這麼複雜的問題,他只本能的知道,今晚他需要一具柔媚的女性軀體,來滿足他幾個月來的渴望。
是艾蓮達也好,是路渝寧——更好!
「寶貝……我要妳……」
他翻身將路渝寧壓倒在柔軟地毯上,路渝寧咬住舌尖,忍住差點脫口的尖叫。
「啊呃——子——子央達令,等一下下好不好?你先讓我起來……我、我沒有穿衣服,好……好冷喔!,」
路渝寧軟聲請求,希望爭取一點緩刑時間,好乘機逃開。
「不——要!」商子央直接了當地拒絕她的請求,並咧開嘴,露出瀟灑迷人的笑容。「我現在就要……抱妳,不要再等—下下。」
路渝寧忍不住呆望著他,露出癡迷的表情,
這種純真與帥氣兼具的笑容,正是多年前她所深深迷戀的呀!
想到過去那段最真誠、卻也是傷她最深的淒苦單戀,淚水不由得沿著臉頰汨汨流下。
「艾蓮達……」商子央翻身仰躺在鋪有柔軟地毯的地板上,嘴裡無意識地喃喃喊道。
「是了,你永遠只看得見這些為你暖床的美艷女子。」她哽咽地對著商子央輕聲傾訴:「你可知道,當年被人稱為醜八怪的我,要去喜歡那麼出色的你,需要多大的勇氣?」
「唔……」
「你當然不會明白!你向來就耀眼、出色,你當然不會明白被人稱為醜八怪的我心中的感受。不要怪我總對你那麼冷漠,現在的我,雖然已經有資格與你匹配,但我也知道,你是沒有心的男人,我好怕再次承受心被撕碎的悲痛,所以才不肯接受你的感情。」
她淒苦地一笑,伸手撫摸他深邃的輪廓。「我知道你總是氣我,怪我把你的感情視如蔽屣,但你只是從來不曾被女人拒絕,所以覺得不甘心罷了,並不是真的愛我。你知道嗎?其實早在六年前你就得到我的愛了,可是我永遠也不會告訴你,因為那是我心頭永遠的秘密。」
她修長的五指,眷戀地撫過他的唇。然後俯下臉龐,微啟雙唇,輕輕吻住他的唇。想到過去那段最真誠、卻也是傷她最深的淒苦單戀,淚水不由得沿著臉頰汩汩流下。
她哽咽啜泣著,對著商子央輕聲呢喃:「子央,你可還記得,當年那個只敢躲在暗處偷偷望著你的醜八怪?」
「醜八怪……不要醜八怪……」聽到「醜八怪」這個字眼的商子央對著她呵呵傻笑,喃喃重複這句話。
然而他無意識出口的話,卻令路渝寧又悲又怒。
他說不要醜八怪?!直到這時候,他心中依然厭惡當年不會打扮的她!
霎時間,新仇舊恨全湧上心頭,她無法不想起當年所受的羞辱、多年來努力變美所付出的心血、以及她親眼目睹他四處拈花的風流行徑。
想起這林林總總,心中的怨恨更是宛如氾濫的潮水般,再也阻擋不住,多年來日積月累的恨意,已無法再積壓,她必須藉由某種方式宣洩心中的恨意,否則她一定會瘋掉!
她突然展露笑容,好溫柔地詢問商子央:「子央,剛才你說討厭醜八怪嗎?」
「嗯……討厭……」商子央醉昏了,哪曉得自己究竟在說什麼?
「那——你想不想要醜八怪生的孩子?」
「不要!」商子央毫不猶豫地搖頭。「醜八怪生的孩子……也是醜八怪……我不想要……」
「是嗎?」恨意蒙蔽了路渝寧的理智,熊熊的怒火在她眼中燃燒。
她對著商子央露出最甜美的笑容,然後附在他耳邊,堅定地告訴他:
「那我就送你一個禮物——醜八怪生的孩子!」
※※※※
路渝寧伸出雙手拉下商子央的脖子,用力吻住他的唇,然後翻身將他壓倒,變成她在上、他在下的主導姿勢。
她傾身向前,趴在仰躺在地毯上發怔的商子央身上,低垂粉頸,再次吻住他的唇。
商子央呻吟一聲,本能地回應她的吻。
「嗯……」
唇上吮吻的柔軟觸感非常舒服,商子央開始喘息,急著要將她抱入懷中。
「等一會兒。」
路渝寧先略微退開。解開自己身上的衣物,然後再回到他身上。
兩人唇舌激烈地交纏,直到路渝寧無法呼吸、氣喘吁吁地退開為止。
她自他唇上移開自己的唇,然後沿著瞼頰、脖子,密密麻麻地印下細碎的吻,溫熱的櫻唇每到一處,她就脫去遮蓋在皮膚上的障礙物。
她一路吻著,滿意地聽著他逐漸加大的粗喘聲,深切感受他皮膚傳來的陣陣顫動。
其實她對這種事,根本沒什麼經驗,不過此時報復心強化了她的勇氣,讓她毫不羞赧地完成種種挑逗的舉動。
「艾蓮達……」商子央一直以為她是艾蓮達。
路渝寧霎時滿心嫉妒,舉止也變得更加狂野,想給他一點小小的「懲罰」。
她的唇來到他的小腹,繞著肚臍流連兜轉幾圈後,然後繼續往下。
她緩緩解開他的褲頭,釋放早已昂然挺立的欲望。
她柔媚地朝他一笑,柔若無骨的小手搓揉著他已然硬挺的欲望,感覺它在她掌中繼續膨脹,遲疑了會兒──她張開濕潤的紅唇,含住它。
「呃--」
商子央猛然抬起頭,狀似痛苦地呻吟。一副想阻止她,但又捨不得阻止她的模樣。
「你喜歡,對不對?」路渝寧略微退開,得意地笑了笑,再次低頭將他腫脹堅硬的火熱欲望納入口中。
她困難地移動自己的唇,讓它在口中滑動,並且伸出粉舌舔吮它……
而酒醉的商子央除了痛苦地閉著眼,粗喘呻吟之外,只能像個嬰兒般無助地躺在那裡。
「上來!我忍不住了,坐到我身上來。」他嗄聲要求。
「再等一會兒。」她還想再多「折磨」他一會兒。
她繼續挑逗他聳立的欲望,同時伸出小手,挑逗地在他的胸膛上游走撫摸。
「快……上來!求妳……」商子央朝她伸出手,語調轉為哀求。
「還不夠。」哪那麼容易就放過他?
她依然故我地「伺候」他,直到他所有的忍耐到達極限,再也無法承受更多刺激時,他怒吼一聲,伸出大掌將她捉到身上。
他按著她圓翹的臀,急切地移動下身,想尋找進入她體內的通道。
然而酒醉而意識不清的他,怎麼也尋不到入口,而她還一直閃躲,急得他發出暴躁的怒吼。
路渝寧被他按坐在他的小腹上,明顯感受到身下熱鐵般的巨大欲望正對著她。
她突然羞怯畏懼起來,不斷移動臀部想逃開。
但慾望早已被深切激起的商子央豈容她逃開?他強硬地捧著她的臀,不許她在此時棄他而去。
他張嘴含住她胸前的粉紅花蕾,急切找尋入口的火熱欲望,來回摩擦她柔嫩的私密處,令她忍不住發出細碎的呻吟,原本有意逃開的身軀也逐漸虛軟無力。
「讓我進去……」商子央臉上痛苦的表情,終於令路渝寧感到不忍,她主動調整位置,有些畏懼地握緊他的雙臂,紅唇一咬,用力壓下雪臀,讓他堅硬碩大的欲望衝破她的屏障,密密實實地滑入她體內。
「啊!」那撕裂的痛楚令她痛得瑟縮了下,身軀僵硬地定住不敢再動,深怕那種可怕的撕裂感會再來一次。
然而喝醉酒、又被欲望折磨得幾欲瘋狂的商子央,哪顧得了那麼多?他一感受到敏感的滾燙欲望,被溫熱甬道緊緊包圍的美好感受,就再也不顧一切,牢牢抓住她白嫩的臀,就猛力急切地盲目衝刺起來。
「啊——好疼!」
初識雲雨的路渝寧哪禁得起他這般魯莽對待?她嘴裡不斷喊著:「不要了……我不要了……」淚水早已淌滿粉腮。
她忍著下身一次次被撐開、撕裂的痛楚,不斷啜泣顫抖。
老天……真的好痛!難道這是上蒼對她展開報復行動的懲罰?
她真不明白,為何那些女人要前仆後繼的跳上他的床?難道她們不覺得疼嗎?
不知過了多久,商子央的衝刺較為緩和了,路渝寧也不再感到那麼疼痛。
她試著調整自己去接納他的巨大,當她逐漸適應之後,開始慢慢感受到一陣酥麻感,自兩人身體的交合處傳來。
為什麼會有這種奇妙的感覺?她疑惑地想。
商子央憑藉著本能,擺動臀部往上戳刺,一次次頂入她緊窒的體內,當他龐大的欲望不經意摩擦過某一點時,路渝寧難以克制地發出令自己臉紅的呻吟。
「噢!」
真的好奇妙!現在她不但不感到疼痛,而且還好舒服,她喘息閉上眼,享受一次緊接著一次的快感。
她咬著唇,不願發出羞恥的呻吟,可是這種感覺實在太美妙了,她終於還是忍不住呻吟起來。
當和緩的激情無法再滿足他們時,商子央翻過身,將她壓在身下再次加快節奏,猛烈進入溫潤潮濕的甬道內。
他們都明顯感受到,自己距離激情的頂點愈來愈近,路渝寧無法承受過大的喜悅,嗚咽哭嚷起來,而商子央毫不停頓地馳騁,愈來愈快……最後他猛力一擊,仰頭嘶嚷著射出熱流。
商子央頹然地傾倒在她身上,片刻之後毫無動靜,路渝寧驚慌地抬起他的頭一看,發現他只是睡著,這才鬆了一口氣。
他對她而言太重了,她耐不住快窒息的感覺,伸手將他推離身上,她感覺到體內有溫熱的液體緩緩流下,但她無力去管它。
她好疲倦,只想睡……
她抓過被扔在一旁的浴巾,勉強遮蓋身體,然後也跟著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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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11-18 08:11:00
第六章
第二天,商子央醒來時已將近中午,偌大的房子裡除了他,一個人都沒有。
他有明確的記憶,昨晚經歷過一場畢生難忘的魚水之歡,然而對象是誰,他卻無法肯定。
他記得在某些激情的片段中,看見路渝寧咬牙呻吟的嬌美模樣,可是他又隱約記得,昨晚他嘴裡喃喃喊的是「艾蓮達」,並不是路渝寧。
到底是誰呢?他抱著疼痛不堪的腦袋,怎麼也無法肯定。
不過轉念一想,路渝寧向來對他冷淡如冰,彷彿他是一隻她欲除之而後快的大害蟲,如此厭惡他的她,怎麼可能是那名與他共度春宵的神秘女子?
沒錯,絕不可能!昨晚滿足他的女人,一定是艾蓮達!
想到這裡,昨晚令他無比滿足的歡愉似乎褪色不少。
嘆了口氣,他從地毯上爬起來,準備進浴室梳洗沐浴,然後出門去上班。
他沒打電話通知就不進辦公室,渝寧不知道嚇壞了沒有?
正要起身時,忽然發現米白色的地毯上,有一滴已經乾涸的可疑血跡。
他疑惑地蹙眉端詳半晌,不記得自己何時受過傷。
仔細檢查,發現距離那暗紅色血跡大約半步遠之處,有一塊粉紅色的痕跡。
摸起來還濕濕的,看起來像被人用水洗過似的。毫無疑問的,這一定是與他共度春宵的女子洗的,只是她為什麼要這麼做?
商子央百思不解。
難道……與他共度春宵的女子是處女?!
如果真是如此,艾蓮達就絕不可能是陪他一整夜的女人,因為他很肯定,她的初夜早在八百年前就失去了。當初和他在一起時,她就已經不是處女,現在又怎麼可能會有落紅?
難道是他太魯莽,傷了艾蓮達?
還是──那個女人不是艾蓮達,而是渝寧?
但——她是那麼厭惡他的靠近,有可能是她嗎?
他深思許久,決定去辦公室看看再說。
到了公司,商子央一踏進辦公室,路渝寧語調平板的聲音立即傳來。
「總經理,上傑公司的丁老闆一早就急著找你,因為原本預定今天早上十點舉行的會議,您沒有出席。我想如果以後早上您不進辦公室,最好事先通知我,否則若是客戶問起,我很難向客戶交代!」
他停下腳步,凝視著路渝寧,她坐在自己的辦公桌前,正一臉漠然地望著他。
他不禁抿唇沉思起來。這樣的她和以往的她並沒有任何不同,昨夜與他纏綿的女人,有可能是她嗎?
「總經理,您為何一直盯著我看?」路渝寧不太自在地問。
她外表看起來雖然鎮定自若,但其實她的心臟正在胸膛內劇烈跳動。
他深邃漂亮的眼眸直盯著她,讓她不由自主想起昨夜的火熱纏綿。那令人臉紅的片段一再在她腦中重複,讓她羞恥得幾乎呻吟出來。
但她不能讓他瞧出破綻,她不會讓他知道,昨夜與他共享一夜激情的女人,就是她。
「我想問妳——關於昨晚的事。」
商子央的話,讓路渝寧緊張得差點失聲尖叫。
「昨晚您喝醉了,艾蓮達小姐說要送您回去,我替你們叫了計程車就離開了。您還想問什麼?」路渝寧又急又快地冷聲回答。
「妳好像很緊張?」商子央懷疑地瞅著她。
「我——我不是緊張,而是感到困擾!」路渝寧用她一貫的冰山面孔掩飾心底的慌張。
「你忽略自己身體不適,還任意飲用那麼多酒,結果醉得連路都走不穩,還得勞煩我和艾蓮達小姐為你善後,我由衷希望你以後不要再這樣了,我上班很辛苦,請你不要再增加我的工作負擔了。」
她這番話,打碎了商子央的最後一絲希冀。
原來昨夜與他共度春宵的女子,真的不是她!
雖然醉得一場糊塗,但那名女子狂野的熱情他還印象深刻,那些激情與滿足的表情,絕對不會是眼前這張冰冷的面孔。
「我明白了,很抱歉造成妳的困擾。」
商子央疲憊地捏捏眉心,逕自走進自己的辦公室。
路渝寧望著他失去元氣的蹣跚步伐,心中傳來陣陣異樣的疼痛。
她多想問他酒醒之後,感覺還好吧?頭疼不疼?還是依然有點宿醉?
但她咬緊下唇,暗罵自己多事。
她不是已經下定決心要恨他到底嗎?甚至已經展開報復行動,為何一見到他青白難受的臉色,就心疼得想上前照顧他?
只能說,她太沒用了!連這點心都狠不下,還談什麼報復呢?
想到這裡,她的臉色也跟著蒼白起來。
※※※※
走進辦公室之後,商子央立刻撥了通電話給艾蓮達,想對昨晚的事,做最後一次求證。
「喂!是哪個急著投胎的短命鬼?」電話接通之後,響了很久,才聽到艾蓮達帶著濃厚睡意及火氣的聲音傳來。
「艾蓮達?」商子央疑惑地低喊。
這聲音完全不像艾蓮達以往嬌嗲性感的嗓音。
電話那頭靜默片刻,接著他便聽到以往所熟悉的艾蓮達的聲音。
「啊!子央達令,你怎麼有空打電話給人家?哎喲,人家正在睡,又不知道是你打電話來,所以口氣差了點啦……你沒生人家的氣吧?」
商子央沒心思理會她剛才口氣如何,只急著問:「艾蓮達,我打電話來,是想問妳昨晚的事。」
「昨晚的事?」艾蓮達心中大呼不妙,該不會是他那個冰塊秘書,該死的把實情全告訴他,他才打電話來質問她昨晚為何把他丟下就走了吧?
「沒錯。我想問妳,昨晚——是妳照顧我的嗎?」
「我?照顧你?」艾蓮達愣了愣,這才迅速反應過來。
太好了!看來那個冰塊臉秘書果真沒把實情告訴他,而他以為昨晚照顧他的人是她呢。
「當然是啊!子央達令,你喝醉了,我怎麼可能拋下你不管呢?看你昨晚醉成那樣,人家好心疼喔!子央達令,你好點了嗎?」
她恬不知恥地將功勞全往自己身上攬,還裝出同情憐惜的聲音,商子央若知道實情,大概會感到作嘔吧!
「這麼說,昨晚和我在一起的女人,真的是妳?」商子央惆悵地喃喃自語。
真的是她,不是渝寧……
艾蓮達耳尖地聽到他的自言自語,立即連聲嚷嚷:「當然是我啊!達令,除了我,還有誰會不眠不休地照顧你呢?人家一直照顧你到快天亮才離開,累得到現在都還爬不起來哪。」她大言不慚地將徹夜跳舞狂歡的疲累,說成是因為照顧他,蒙騙不知情的商子央。
「我明白了。」商子央想到地毯上的血跡,突然又問:「對了!昨晚我……傷了妳嗎?」
「昨晚……」慘了!艾蓮達根本不知道昨晚究竟發生什麼事。
「昨晚我喝醉了,再加上那時我——呃,被激情沖昏頭,根本無法控制力道,如果因此傷了妳的話,我很抱歉。」
艾蓮達瞪大眼,驀然間完全明白了。
昨晚她要路渝寧替她送商子央回家,沒想到她竟與他發生了關係!
那該死的賤貨!不過要她替她送子央回家,她就乘機爬上他的床,她以為這麼做,就可以從她手中奪走子央嗎?
實在太可恨了!幸好子央醉糊塗了,根本不知道與他發生關係的人是誰,只要地堅持昨晚與子央過夜的女人是她,相信區區一個秘書的話,子央是不會相信的。
「子央,你不要這麼說嘛!和你在一起,是我心甘情願的,雖然你喝醉了,把人家咬得全身都是傷,但人家還是不怪你。」她想,昨夜醉得七暈八素的商子央一定很瘋狂,或許把路渝寧咬得一身是傷,所以她才這麼胡亂瞎掰。
咬得全身是傷?商子央詫異地想:原來地毯上的血跡,是因為他把她咬傷了?
深知自己性格的商子央雖然感到不太可能,不過既然艾蓮達都這麼說了,那麼應該錯不了。
「昨晚發生的事,我真的記不太清楚了,僅有的記憶也是斷斷續續的片段,難以銜接。不過我還是向妳道歉,妳可以到裴麗珠寶店選一樣妳喜歡的珠寶,算是我對妳的補償。」同時也是分手的禮物!
雖然昨晚她給了他一個畢生難忘的激情夜晚,但是他對她早已沒有任何感覺,將來也沒興趣再與她交往下去,昨晚的一叨,就當作一場不該發生的誤會,讓他們淡忘它吧!
他掛了電話,不經意發現路渝寧從敞開的門縫間偷覷著他。
他疑惑地挑挑眉,用眼神詢問她有任何問題嗎?
向來冷靜的路渝寧竟然霎時紅了臉,用力搖搖頭後,飛快扭頭離開辦公室。
他忍不住微微一笑,笑容中有著連自己也難以理解的淒涼。
她一樣那麼排斥他,可是他卻愈來愈在乎她了!
原本只是和朋友問的戲謔玩笑,所以他才開始對她展開攻勢,或許是得不到的始終最好的心態作祟,她愈是厭惡、迴避他,他愈渴望將她擁入懷中。
久而久之,他變得相當在乎她,她的舉手投足,總是牽引著他的視線。他不知道自己愛不愛她,但他很肯定,自己從來不曾有過這種感覺,就連十幾歲的初戀時都不曾有過。
自己的目光、全部的心思,都只繞著一個女人打轉——即使她像躲避瘟疫般,避他唯恐不及,他的眼中依然只有她。
罷了!天涯何處無芳草?得不到路渝寧,不代表世上所有的女人都絕跡了,再過一陣子,他一定能徹底忘了她,到那時——她的存在,將不再是干擾他平靜心靈的魔咒。
不會再是了。
※※※※
那天之後,日子沒有多大的改變,他們依舊如同往常般,冷淡疏離,唯一的交集就是公事。
一個多月後的某天,有件事改變了這一切。
「懷孕了……」路渝寧坐在公司洗手間的馬桶上,呆呆望著手中的驗孕劑。
她真的懷孕了?
她已經詢問過自己不下一百遍,心中卻依然沒有半點真實感。
只有一次便受孕了?她的目的,如此輕易就達成了?
她縮起掌心,緩緩貼在自己平坦的小腹上,難以置信裡頭已經藏著她與商子央共同孕育的小生命。
「一個孩子!」她以神聖的語氣輕聲重複。
沒想到因為一時的報復念頭,與商子央共享了一夜激情,竟然就懷孕了!
想到孩子就真實地存在自己體內,與她的血脈相連時,她突然好感動!
先前她原本打算,要利用這個孩子當作打擊商子央的工具,可是在確定懷孕的此刻,她瞬間改變決定。
想到孩子,就無法不想起孩子的父親。
想起商子央,想到他對她的細心呵護,還有他的笑、他的怒,他窘紅臉時可愛的模漾,以及他蹙眉時略帶憂鬱的神情……她的淚水就忍不住流了下來。
她一直想忘記過去那份感情,然而愈是想遺忘,卻愈是難以忘懷,她可以欺騙自己,她早已不愛他,她也可以假借怨恨的名義,來到他身邊進行報復的計劃,但這些都無法遮掩背後真正的事實──那就是她依然深愛著他!
即使她總是用冰冷的面孔與犀利的言詞來回應他,但那只是為了掩飾自己的愛意與脆弱罷了。
她忍不住掩嘴哭了出來,路渝寧不懂為何被傷透心的自己,直到現在還依然愛著他,但——她真的還愛他!
正因為愛他,所以她同樣愛著這個孩子,無法真的把孩子當成報復的工具。
她微笑著輕撫自己的腹部,覺得母愛真是奇妙,發現懷了孩子之後,過去禁錮她六年多的怨恨,竟然好像清晨的薄霧,在陽光出來後,就全部消失了。
現在再回想起當年的種種,她已不覺得恨,只有一種往事不堪回首的感嘆。
多麼奇怪呀!有了孩子之後,她突然覺得,世間所有的不堪,她都能夠忍受,只因腹中的孩子給了她力量,讓她有勇氣坦然面對一切的痛苦。
孩子才不過一個多月大,但卻已經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之一,她發誓要保護孩子,給他一個安穩、寧靜的成長環境——無論他有沒有父親!
她不斷想著,完全沒發覺自己在洗手間待得太久了,直到洗手間外頭的門,被人敲得砰咚作響,才把沉浸在半憂半喜中的她拉回現實。
「渝寧,妳在裡頭嗎?渝寧?!」
她聽出那是她腹中孩子的父親——商子央的聲音。
她悸動得想立即衝出去,告訴他他們即將有孩子的事,但她及時忍住了。
這不是在愛之下孕育的孩子,而是一夜風流所結下的果實,要她如何開口告訴他?就算告訴他,他會怎麼說?會怪她用心機懷下孩子,企圖爬上商夫人的寶座?還是譏諷她六年前的醜八怪也配替他生小孩?或者乾脆否認孩子是他的?
無論哪一種結果,都不是她所樂意見到的。
孩子是她現在最重要的寶物,她不能容許任何人、任何話去傷害他──即便是孩子的親生父親!
再說——誰知道他一旦得知她懷孕後,會不會強逼她去墮胎?
這個揣測光是想像,就令她膽戰心驚,即使可能性微乎其微,她也不願去嘗試告知他實情。腦中紛亂地閃過無數思緒,門外又聲聲催促得緊,她只得匆匆整理好凌亂的髮絲,然後開門走出洗手間。
一見到商子央,她剛才的自我掙扎好像在片刻間全部消失,她再度回復平常冷淡的表情,波瀾不興的眼眸直望著他。
「總經理,你找我有事?」她已經決定不說!為了孩子,也為了不讓自己再次受傷害,她決定保守這個秘密,並盡快離職。
「渝寧,妳果然在裡頭!怎麼了,身體不舒服嗎?有人告訴我妳走進洗手間,都半個鐘頭了還沒出來,我以為妳在裡頭昏倒還是怎麼了,急得想找人進去看。」
「謝謝總經理關心,我沒事,抱歉驚動了你,打擾到你寶貴的時間。」
她那彷彿對待陌生人的冷淡態度,讓商子央沒來由的怒火中燒。
「妳非得一直擺著這麼冷漠的表情嗎?我是真的關心妳,妳卻絲毫不領情!妳稍微將姿態降低一點,難道不行嗎?」商子央氣極了,累積多時的埋怨終於完全爆發了。
他突然傾洩的怒氣讓路渝寧有片刻驚訝,不過很快又回復冷靜淡漠的神情。
「我是你請來的秘書,不是供你取樂的玩物,我沒有義務對你諂媚阿諛。」她平靜回答。
「我並沒有要妳對我諂媚阿諛!」
「看得出總經理似乎對我很不滿意,沒關係,那我辭職好了,這樣總經理就能請到一個既會陪笑臉、又令你滿意的秘書!」辭職並非她一時衝動脫口而出的話,而是不得不作的決定。
懷了身孕,她勢必不能再繼續為他工作,所以她必須在腹部逐漸大起來之前趕快離開公司。
「妳要離職?!」商子央震驚不已。「為什麼?」
「不為什麼。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該走的路,而我認為自己未來該走的路不在這裡,所以我要離開。」
「不行!我不准!」他驚怒地大吼。
雖然他一直告誡自己,別去在乎她,然而一聽到她要離開他,什麼冷靜自持、鎮定如山的原則全被他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請問總經理,你憑著哪一條法律不准我離去呢?是中華民國憲法、還是公司法規呢?」路渝寧好笑地問。
「我——」商子央當然知道,自己沒有任何理由拒絕她離職,可是他只要一想到,或許從此再也見不到她,他的胸口就像被人剜開似的,疼痛不已。
慌亂的他,很快想到一個阻止她離去的藉口。
「沒錯!就是公司法規,公司規定,離職員工必須在一個月前提出,交接完成後方可離去,妳臨時提出離職的要求,所以我不准!我要妳繼續留任。」
路渝寧立即回答:「那沒問題!我現任正式向你請辭,請你盡快請人遞補我的位置,一個月的交接期我完全配合。這樣你總沒話說了吧?」
「妳——」她伶俐的回答,粉碎了商子央的留人計劃。「妳當真決心離開?」他沉痛地問。
「沒錯!就算是主管,應該也沒有權力干預員工的去留吧?所以請總經理高抬貴手,讓我離開吧!」
商子央聽了這番話,突兀地大笑起來,眼眸中盛滿痛苦。
「既然妳這麼想離開,我確實沒有理由阻攔妳,明天我就登報請新秘書,這回我會挑一個漂亮溫順、又討人喜歡的女孩,或許她會願意在下班之後,到我的住處替我紓解工作上的辛勞與壓力!」他故意把自己形容得像個下流的惡棍,反正她一直把他當成好色的登徒子,就讓她徹頭徹尾地討厭好了!
他忿然掉頭離去,路渝寧蕭索地凝望他的背影,心中歉然道:
對不起!子央,我不是不願留下,而是不能留下,或許將來有一天,你會瞭解我的苦衷,也或許你永遠不會明白,不過那不要緊,我會永遠愛你!
淚水模糊了她的眼,他們注定是兩條背道而馳,永遠也不會有交集的平行線!
作者:
現在登入
時間:
2022-11-18 08:11:15
第七章
商子央獨自坐在辦公室內,神情木然地抽著煙。
向來總是神采奕奕處理公務的他,最近變得意興闌珊,而以前連氣味都討厭的香煙,竟成為他排遣寂寞的好東西,他的轉變,令熟識他的人都感到相當驚訝。
「總經理,請喝咖啡——」新任秘書端著托盤,巧笑嫣然地走進來。
「誰叫妳泡咖啡?!」他隨即勃然大怒。
看到熟悉的托盤和咖啡杯,他就不由得想起,那個害他行為嚴重失常的女人!
新任秘書被他嚇壞了,淚水在眼底滾動。
「是……是渝寧姐教我的。她說您愛喝咖啡……」
「那就叫她親自端來呀!」商子央怒吼道。
「可是——」這下新任秘書真的哭了出來。「她已經離職了!」
商子央的憤怒倏然被抽離,取而代之的是茫然與心痛。
沒錯!她已經在上個月正式離開公司了。
都過了這麼久,他為何還不能將她忘懷呢?她究竟對他下了什魔咒?
「算了,妳下去吧。」他知道不能將對路渝寧的埋怨,轉移到新任秘書身上,他疲憊地對她揮揮手,要她先離開。
「是!」新任秘書得到特赦令,飛也似的逃出他的辦公室。
可是幾分鐘之後,她又怯生生地來敲門。
「總經理,有兩位自稱是您換帖兄弟的先生來訪,您要接見他們嗎?」
換帖兄弟?用膝蓋想也知道是哪兩個厚顏無恥的傢伙!
「請他們進來吧!」正好,他煩悶的心情需要找人聊聊,他們來了也好。
「是的。」
新任秘書立即將兩位「貴客」請了進來。
「哈囉!子央,近來好嗎?」兪驥衡和江瀚洋走進來,直接走向昂貴的小牛皮沙發,毫不客氣地坐下。
「你認為呢?」商子央嘲諷地反問。
他多日沒睡,面色青白,眼窩下還有重重的黑眼圈,他們認為他看起來如何?
「看起來還不錯嘛!」兪驥衡惡劣地悶笑。「你現在像極了大陸國寶,呵呵,身價愈來愈高了。」
「閉上你的嘴!」商子央心情差得想打人,他偏還在老虎嘴上拔毛。
「老兄,別氣別氣!我今天來,是為了告訴你一個有趣的消息。」
「有趣的消息?」商子央一臉意興闌珊,現在他對什麼消息都沒興趣。
「對!你的前任秘書——也就是美女秘書路渝寧,不是在一個月前跑了嗎?」他簡直是神情愉悅地詢問。
商子央一聽,黑眸霎時冒出熊熊火花。
他用力揪起他的領口,在他耳邊大聲咆哮:「什麼叫跑了?!她又不是我老婆,跑什麼跑?她是離職,不是跑了,你聽懂了沒有!」
「是是,我聽懂了,別那麼大聲嘛!」他耳朵都快聾了!
「哼!」商子央忿忿然甩開他。
唉,真是討打!江瀚洋在一旁觀賞這場精采的戰爭,嘴角噙著有趣的笑容。
要說兪驥衡笨,身為律師的他絕對不笨,而且精明、會算計得很,但為何有時候他會少根筋得令人噴飯呢?
「喂!子央,剛才算我說錯話。反正你的美女秘書是不是跑了不是重點,重點是她為什麼離開你這兒?」
「我怎麼知道?她有百分之百的自由,我沒有過問的權利!」商子央悶哼。
「這麼說,她在婦產科出現,和你沒關係了?」兪驥衡撫著下巴自問自答。
「什麼婦產科?!」商子央倏然轉頭,扯著他的手臂問。
「欸欸——很痛!子央,先放開我。」兪驥衡的手臂快被他扭斷了。
「快告訴我詳細經過!」
「好啦!是這樣的……」最近兪驥衡正和一位婦產科的女醫師約會,昨晚他到診所等那位女醫師下班時,不經意看到路渝寧去看診。因為他及時躲起來,所以她並沒有看到他。
等到路渝寧看完診離開後,他立即去詢問自己的醫師女友,本來她不肯透露病人的隱私,是在兪驥衡的一再拜託下,醫師女友才告訴他,路渝寧懷孕三個多月,她是去作產檢的。
※※※※
「三個多月?」商子央極端震撼。
因為她離職也不過才一個月,那就表示——她離職前已懷有兩個多月的身孕?
等等——兩個多月?
那不就和他喝醉那次的時間很接近嗎?
難道……她腹中的孩子是他的?!
不可能!他隨即反駁自己的揣測。
她已經否認那晚未曾前往他的住處,而艾蓮達也說當晚與他共度的女人是她,所以她肚子裡的孩子,絕不可能是他的!
不過他還是覺得怪怪的,好像有什麼事不對勁……
「她肚子裡的孩子,真的不是你的嗎?」江瀚洋也提出疑問。
「不是!」商子央緊抿著唇,忍著凌遲他心口的嫉妒,冷冷地回答:「我沒和她上過床,她腹中的孩子,絕不可能是我的。」
「那就怪了!我因為覺得可疑,所以派人調查了她的交友情形,結果發現,她並沒有男朋友!」兪驥衡狐疑道。
「沒有男朋友?」商子央比他更覺怪異。「那她肚子裡的孩子是哪來的?」
「這點我也不知道,我派去的人只查到這麼多。」兪驥衡回答。
她懷孕的時間,還有她沒有男朋友,種種證據,都顯示她的懷孕不單純,於是商子央決定調查清楚。
他反向思考,先追查三個多月前──也就是他喝醉那天晚上,艾蓮達的行蹤。
結果他在林森北路的一間舞廳查到艾蓮達的消費紀錄,聽說那天晚上她在那裡狂歡了一整夜。也就是說,那天晚上她不可能送他回家,更不可能與他上床!
如果與他上床的女人不是艾蓮達,那就是——
路渝寧?!
他終於領悟到這個事實,不過已經太遲,路渝寧已經離職一段時間,住所、電話全都換了,連行動電話也不通,非常顯然的,她是故意躲著找她的人——那個人就是他!
該死!路渝寧,妳怎能隱瞞我們共度一夜的事實,就連懷了身孕也不告訴我?妳到底在想什麼?
沒人能告訴他答案,因為路渝寧早已失去聯絡,而且不知是不是察覺到婦產科醫師與兪驥衡的關係,她也不再到那間診所產檢,他們徹底失去她所有的訊息。
※※※※
三個月後
路渝寧一手撫著有六個多月身孕的肚子,另一手則提著一些蔬果食品,從住家附近的超市走出來。
最近折磨她多時的孕吐終於結束了,她的胃口也變好了,開始有食慾多吃點東西。不過為了腹中的孩子,她可是很努力地攝取天然的營養素,一點都不敢馬虎。
她安步當車,以散步般的緩慢速度,悠閒走回自己租來的房子。
快到家的前一個巷口,一個莽撞的小男孩騎著越野腳踏車,完全沒減速就從巷子裡闖出來,筆直衝向她。她尖叫一聲,手中的蔬菜水果掉了一地。
「啊,快閃開啦!」小男孩也控制不住速度,驚慌地大叫。
「危險!快讓開!」也有人大喊。
路渝寧當然知道自己應該趕快閃開,偏偏雙腳就像被黏住似的,怎麼也無法移動,直到千鈞一髮之際,才有一雙大手抓住那輛失控的腳踏車。
路渝寧嚇壞了,趕緊捧著腹中也因受驚而不斷踢動的胎兒,喃喃安慰著。
「乖……寶寶乖……」
「馬路不是玩樂的地方,要玩到公園去玩!」見義勇為的男士朝男孩喝斥道。
小男孩縮縮脖子,正準備跨上腳踏車溜走,那名男士又命令:「用牽的!」
小男孩連氣都不敢哼,乖乖的牽著腳踏車,飛快走掉了。
這時路渝寧也逐漸從驚嚇中恢復平靜,她趕緊轉頭,向解救了她與孩子的恩人道謝:「謝謝您──咦,總經理?!」
她震驚地張大嘴,呆望著面色鐵青的商子央。
「妳到底以為自己在做什麼?!」他真想掐死她!
「我……我有看路,是那個小孩突然騎車衝出來,我……我也嚇了一跳……」路渝寧趕緊解釋。
「我不是說這件事!妳為什麼懷了身孕不說,還一個人躲到這裡來?」
「我沒有躲起來!」至少她沒隱姓埋名,也沒戴著面具出門,他怎能說她躲起來?
「沒有躲起來?哼!突然搬家、換電話,手機號碼也不通。哼!妳不是存心躲我是什麼?」他憤怒地連連噴氣。
「總經理,我覺得先前租的房子太吵,所以換到公園附近來,搬了家,電話號碼一定會變,這是正常的,至於你所說的手機號碼——我覺得費率太貴,所以停掉了。難道這樣犯法嗎?再說,我已經離職很久了,我要怎麼過我的生活,你好像也干涉不著吧?」
「如果是一般的員工,我的確管不著她要怎麼過她的生活,但是妳不同!我認為自己有充分的權利,干涉妳的自由。」
路渝寧先是一愣,接著便露出心虛的神色。「什麼理由?」
「哼!我已經什麼都知道了,妳確定妳還要繼續演這場戲嗎?」商子央懶得解釋太多,拉了她的手,就直接往他的車上走。
「你做什麼——我的東西——」她掉了一地的蔬果還沒撿呢!
「我會再叫人去買,那些東西都摔爛了,不要也罷!」
「為什麼我得吃你買給我的東西?」她甩開他的手,氣不過他以她的主宰者自居的高傲模樣。
商子央猛然停住腳步,轉過頭,眼中燃燒著怒氣。
「請妳搞清楚,我不是買給『妳』吃的!雖然無可避免的,妳也享受得到。」他嘲諷地回敬。
「不是買給我,但我也享受得到?你在打啞謎嗎?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路渝寧實在愈聽愈糊塗。
商子央終於忍不住,指著她圓凸的腹部吼道:「我是要買給他——我的兒子吃的!妳懂了嗎?」
路渝寧震驚地瞪著他,為了他發現實情而滿心驚慌,不過她很快找回自己的鎮定。「顯然你已經調查過孩子的性別了,不過你有什麼證據證明這是你的孩子?」
「要證據還不簡單?等孩子生下來,一驗DNA就知道了。」
「好哇,那就等孩子生下來之後再說。」她優雅地轉身,準備走回自己的租屋處。等孩子生下來,她早已不知逃到哪裡去了!
「恐怕沒那麼簡單!」商子央攔住她,冷笑著宣佈道:「我要妳跟我回去,直到生下孩子為止。」
「為什麼?你甚至不能證明我肚子裡的孩子是你的,所以你沒有權力強迫我跟你走!」
「路渝寧,不要逼我發怒!妳根本沒有男朋友,那麼肚子裡的孩子是哪來的?難道是天上掉下來的禮物嗎?」
「就算是,也和你沒有關係!」
「沒有關係嗎?需不需要我提醒妳,六個月前的那天晚上,我喝醉之後,發生了什麼事?」
「你說呀,發生了什麼事?」她堅持裝傻到底。
「妳送我回家之後,我因為吐了妳一身都是,妳不得已,只好把衣服都脫光,最後我們就——」他說著自己瞎掰的情節。
「你少胡說,那天晚上你根本沒嘔吐!」路渝寧話一吼完,看見商子央得意的表情,這才驚覺自己竟然大意透露出實情。
「我猜得果然沒錯!那天晚上留下來陪我的女人,確實是妳,不是艾蓮達。」
路渝寧面色蒼白,無法反駁。
是自己露的餡,這會兒想不認帳也來不及了,不過她絕不會輕易承認,腹中孩子的父親就是他。
「好吧!就算那天晚上我們確實共享了一場魚水之歡,那也不代表,你就是我孩子的父親。」她頑固地狡辯。
「妳是第一次。」
「咦?」
「地毯上有落紅,證明在那天晚上之前,妳還是貨真價實的處女。」
他大剌剌、毫不掩飾的言詞,聽得路渝寧面紅耳赤。
「就算是如此,還是不能證明我的孩子一定是你的。也許在那天之後,我又和其他男人發生一夜情……」
「妳沒有!」商子央光想像就想殺人,所以她最好沒有愚蠢的這麼做過。
「總而言之,在孩子生下來,驗過DNA之前,我是不會讓妳離開的,妳最好別再說些惹我生氣的話,那對妳並沒有好處!」
「如果我堅持要走,你又能拿我如何?買個鐵籠把我關起來?還是派人一天二十四小時看守我?」
「不!我不會那麼做,那太徒勞無功,而且效果不見得好。妳的家人應該還不知道妳懷孕的消息吧?」他以聊天般的口吻,突然問道。
「你想怎樣?」父親確實不知道她已經懷孕,他該不會想去向她父親告狀吧?
「我會先替妳拍張大肚子的近照,只要妳一旦逃走,我就用快遞把照片寄給妳的父親,替妳通知他即將當外公的好消息。」
「你——」她怎會忘了?無奸不成商,姓商又從商的商子央,當然是絕頂狡詐之徒。都怪她愛錯人了!
「別太生氣,別忘了妳還懷著身孕。現在距離妳生產,只剩下三個多月而已,如果妳懷的真的不是我的孩子,我自然無條件讓妳走。但若是我的孩子……」
「你想怎樣?」路渝寧緊張地問。「你別想逼我跟你結婚!」
她不想被一樁沒有愛的婚姻綁住,夜夜守著空床哭泣流淚。
「妳想太多了,我從來沒有跟妳結婚的打算!」商子央諷刺地冷笑道。「事實上,我根本不想結婚,所以就算妳逼我,我也不會娶妳。」
路渝寧面色霎時轉白,令人心痛的悲淒神情,出現在她臉上。
是啊,他當然不會娶她!早在六年前她就知道的,可是為什麼?她的眼睛這麼酸疼?好像有什麼東西在她的眼睛裡竄動,扎得她好痛……
她拚命咬住下唇,禁止自己流淚。
她不要讓他看見她的淚,她不要他知道,他傷得她有多重……
「那麼如果──我是說如果。我肚子裡的孩子是你的,你打算怎麼辦?讓他當一輩子的私生子?」路渝寧悲痛地質問。
她可以不在乎自己,但她不能不為孩子著想。
「關於這件事,我會好好想一想。」
這一點,確實令商子央感到相當煩惱。
他根本不想結婚,也不曾預料過生命中會出現一個孩子,如今極有可能是他骨肉的小生命即將降臨,而他這個九成九的准父親,卻還沒做好心理準備。
不過,逃避問題一向不是他的風格,他會在孩子誕生前,想出解決的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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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11-18 08:11:31
第八章
「這是我的住處,相信妳已經來過,從今以後妳就和我一起住在這裡。」
商子央將路渝寧帶回他的住處,他已為她添購許多衣物和日用品,也為她請了一個專門照顧她的大嬸,每日三餐為她準備餐點和燉補,替她及孩子補充營養。
他慷慨的為她準備一切,卻獨獨沒為她準備一間臥房,當她疑惑的詢問他時,還惹來他一陣訕笑。
「妳不會以為,我會傻得放棄可以好好享用妳的機會吧?」
他的雙眼直鎖住她,毫不掩飾眸中火熱炙人的慾望,這讓她雙腿發軟地逃回房裡,期盼他會看在她懷孕的份上,打消拿她當消夜的打算。
她脫去衣物進入浴室洗澡,透過不染薄霧的大鏡子,不經意看見自己變形臃腫的身軀,不由得沮喪地垂下頭。
她變得好難看!肚子又圓又鼓,胸部也為了懷孕而脹大,連原本紅潤嬌小的乳暈也跟著變大,看起來好醜喔!
她相信任何男人見了她現在這副模樣,都會倒盡胃口的,更何況是非美女不要的商子央?
不過這有個好處,就是她不必再擔心他對她會有什麼慾望。
她拿起浴巾擦乾身體,正準備穿上衣服,忽然浴室的裂紋玻璃門被人推開。
「啊!」她趕緊抓起剛放下的浴巾,遮掩她赤裸的身軀。
突然闖入的人是商子央,這是毫無疑問的,但她沒科到,他竟是一絲不掛的走進來。
「啊,妳已經洗完了?」他神態大方得像參加五星級宴會,絲毫不感到羞赧。
這人怎麼——
「我先出去了!」
她羞得根本不敢看他,抓起來不及穿上的衣物,轉身就想逃出浴室。
「等等,陪我洗完再出去。」
他開口要求,並拿起蓮蓬頭,扭開熱水,舒服地洗起澡來。
「可是我好冷。」她找藉口想快點離開浴室。
「那好辦。」商子央突然伸手攫住她,將她拉到正灑著熱水的蓮蓬頭下。
水柱很快地噴濕了她剛擦乾不久的身體,連同浴巾和抱在手上的衣物都沒能倖免。
「啊!我的衣服——都濕了啦!」
她尖叫著想搶救衣服,卻被商子央拿開扔到一旁。
「既然都濕了,那就算了,過來,我一直想看看妳。」
從重逢的那一刻起,他就一直夢想著看清她的模樣,是否和他在酣醉時所見的相同。
「不!」路渝寧尖叫,她怎麼都不願讓他看見她此刻醜陋的模樣。
「別害羞,我記得那晚的妳有多熱情。」
他張開雙臂,逐漸將她攬進他懷中,一面扯開遮擋他欣賞目光的浴巾和衣物,放肆地飽覽她宛如小羔羊般,赤裸而無助的嬌柔模樣。
「不……」
她恐懼地閉上眼,心想他就要看見她臃腫、醜陋的身體了。
他一定會很失望,說不定還會嚇得奪門而出!孰科他竟然說——
「妳好美!」
雖然她和他記憶中的模糊身影不太相同了,但此時的她也好美。
圓滾滾的腹部,是孕育他孩子的神聖殿堂,雪白柔軟的雙峰,豐潤得讓人想將臉埋入,深深嗅聞淡淡的乳香。而膨脹如莓果的乳頭,則像掛在樹梢的甜美果實,微顫地邀人來品嘗。
他難忍誘惑,低頭含住一顆甜美的果實。
「嗯……」路渝寧無法克制地顫抖、呻吟。「騙人……我變得好醜,當初的我不是這樣的……」
「但是現在的妳同樣美麗。」
接下來,他用許多方法告訴她,她有多美麗,而他又多麼想要她。
最後,當一切的忍耐到達極限時,他讓她俯趴在浴缸邊緣,然後從後方滑入她緊窄的蜜源。
「啊……」路渝寧仰起頭,嬌喘著承受體內一波高過一波的快感。
「渝寧!渝寧……」商子央不斷抽插,緊咬的牙縫間,忘情地喊著路渝寧的名字。
「小心點……孩子……」即使情慾當頭,她也沒忘了提醒他,她腹中還有個小生命。
「我知道……啊……我會當心……」商子央緊閉雙眸,加快衝刺的節奏,但力道始終保持溫柔,他和她一樣,不願傷害到他。
他們雙雙攀上激情的頂點,商子央嘶吼著傾注熱流。
路渝寧早因承受不住過烈的激情,跪倒在冰冷的磁磚上。
商子央憐惜地抱起她,親親她的唇,又替她沖了一次澡,才送她上床睡覺。
從這天起,他們的臥房裡不時會傳來令人臉紅的呻吟聲,他們像新婚夫婦般,貪婪的享受每一次激情。
對於商子央的求歡,路渝寧幾乎完全沒有抵抗力,雖然明知道過度的房事對孩子不太好,可是她還是難以抗拒他的魅力。只能在每次歡愛時提醒他,當心她肚裡的孩子。
而他們的孩子,或許也遺傳到父母的韌性,即使他們歡愛的次數頻繁,腹中的孩子依然健康平安地茁壯。
住路渝寧懷孕屆滿八個月的某一天,一位不速之客來到商子央的住處。
「智媛?」商子央打開門,看見江智媛時,感到有些詫異。
近幾年江智媛都留滯美國,很少回台灣,他們也很久沒有見面了,不知道她為何沒事先聯絡一聲,就突然從美國跑回來?
「子央,有人告訴我,你和一個癡肥的眫女人同居,我不相信她的話,所以特地回國來求證。」
雖然近幾年她幾乎是定居在美國,但是她對商子央依然有一份眷戀與佔有慾,也深信他遲早會娶她。
平常他和其他女人玩玩,她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多干涉,可是他居然和胖女人同居?這實在太過分了!
「智媛,渝寧不是眫女人,更不癡肥,她只是懷孕了。」商子央好笑地糾正同答。
「懷孕了?!孩子是誰的?」
「我想應該——不!我肯定是我的。」
「你的?!」
就算有人告訴江智媛,她腦子裡被裝了一顆定時炸彈,都不會比聽到這個消息更令她震驚。
她才去國幾年,向來誓言不會被女人綁住的商子央就和女人同居,而且還懷了孩子?
難道是她不在國內,他太寂寞了,才會被外頭的狐狸精迷了去?
她面色一轉,裝出溫順的表情央求道:「那真是恭喜你了!對了,我可以見見未來的商太太嗎?」
她倒要親眼瞧瞧,那隻騷狐狸精有什麼魅力,竟敢從她手中搶走她的子央!
商子央正欲回答,路渝寧剛好端著煮好的熱咖啡出來待客。
「來,請用點熱咖啡。」
當她抬起頭,看到來客是江智媛時,震驚得差點打翻手中的熱咖啡。
江智暖和六年前相比,幾乎沒什麼改變,所以她一眼就認出來了。
太好了!六年前令她受盡羞辱的兩個人都在場,這是什麼徵兆呢?
「唉呀!妳一定就是剛才子央和我提起——懷了孕的女朋友吧?」
江智媛嫉妒地上下打量她,發現她雖然已經大腹便便,但是絲毫不覺臃腫,穿著粉藍鑲白蕾絲花邊的孕婦裝,優雅得就像穿著禮服一般。
「嗯。」路渝寧對江智媛還有苦難以言喻的懼意,她放下咖啡後,就走到商子央身旁,下意識尋求他的保護。
「請問尊姓大名呢?」
江智媛不記得曾見過她,卻覺得她眼熱。
「她叫渝寧,路渝寧。」商子央替她回答。
「路渝寧?」江智媛喃喃重複。「這個名字聽起來怎麼那麼熟呀?」
路渝寧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等會兒可能會發生她不願發生的事,於是趕緊告訴商子央:「我有點累了,想先回房休息。」
商子央點點頭道:「既然累,那就早點回房去——」
「等等!」江智媛突然跳起來指著路渝寧大喊:「路渝寧?妳是路渝寧?難怪我覺得妳有點眼熟!」
她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瞧著路渝寧,歇斯底里的直呼:「怎麼可能?妳怎麼可能變得這麼美?妳去整型了?」
路渝寧知道江智媛已經認出她,很快的,商子央也會知道,她開始不安起來,恨不得立刻逃回房去。
「妳在胡說什麼?」商子央覺得莫名其妙,又為她突兀的舉止感到好笑。「她叫路渝寧有什麼好驚訝的?我不是早就告訴妳,她叫路渝寧嗎?」
「不是的!她是醜八怪——」
路渝寧聽見這個過去十分熟悉的綽號,面色迅速轉為蒼白,商子央見了,心疼之餘立即不悅地拉下臉,對江智媛警告道:「注意妳的用詞!妳已經嚴重污辱到我孩子母親的自尊。」
「不是啦!我不是罵她醜八怪,我發現她就是過去大家經常嘲笑的土包子,那時大家還替她取了個綽號叫醜八怪,她和我同年,六年前成人宴那天,她也去了,還向你告白過,你忘了嗎?」
「醜八怪?」遺忘多年的記憶慢慢被找回,商子央總算記得當年的片段回憶。
那時的她,和現在真是相差太遠,難怪他完全認不出她來。
慢著——當年她曾向他告白?
那就表示,她以前就認識他,而她居然來到他的公司,擔任他的秘書,這—切純粹是巧合嗎?
「子央,她故意改頭換面到你身邊來,一定有什麼企圖,你要當心,千萬不要被她利用了呀!」江智媛還在一旁搧風點火。
他是有很多問題,想請路渝寧好好解釋一番,不過在那之前,他得先請不必要的人離開。
他和渝寧之間的事,不需要第三者來置喙。
他轉過頭,朝江智媛道:「妳先回去吧!」
「可是——」江智媛還捨不得離去。
「請妳回去!」商子央加重語氣,又說了一次。
見商子央面色不豫,江智媛也不敢再厚著臉皮死賴不走,拎起行囊,飛快離開商子央的住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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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11-18 08:11:47
第九章
江智媛走後,商子央轉過頭面色凝肅、不發一語地緊盯著路渝寧,上下來回反覆看著,像在確認她究竟是不是當年大家口中的「醜八怪」。
路渝寧無法承受這種彷彿要將她看穿的注視,於是捧著渾圓的肚子,邁開沉重的步伐,走到一旁沙發前坐下,迴避他剖析的目光,同時讓她可以安穩地坐著,接受即將到來的盤問。
商子央怎麼看,都無法將眼前這個懷了身孕卻依然美麗的女人,和當年那個醜小鴨般毫不起眼的女孩聯想在一起,她們真是同一個人嗎?
「剛才智媛所說的,都是事實嗎?」他的聲音很冷,因為他發現,自己對於正和他住在一起的女人的過去,幾乎一無所知。
乍然聽到他所不熟悉的她的過去,他突然覺得,她好像不是路渝寧,而是另外一個人。
「你想知道什麼?關於我曾是醜八怪的過去?還是我到你身邊來的目的?」路渝寧苦笑著問。
「全部!我什麼都要知道,把妳所隱瞞的,全部告訴我!」商子央強硬地命令道。
「好,那我就全部告訴你。剛才江智媛說的沒錯,我確實就是當年大家口中的醜八怪,而我來到你的身邊,也確實是有企圖的。」
她閉上眼,豁出去似的說出實情。
或許江智媛的出現,並非全然是件壞事。
因為她一直煩惱著該怎麼告訴他,有關她的過去,雖然江智媛是為了破壞他們的關係而出現,但正好促使她把一切都說出來。
「企圖?妳的企圖是什麼?」商子央懷疑地問。
「報復。」她輕聲回答。
雖然現在她已經完全不這麼想了,但當時她確實一心一意想著報復。
「報復?!」商子央震驚不已。「我做了什麼事,讓妳必須報復我?」
「你忘了?」路渝寧苦澀地一笑,果然「施」比「受」更有福,他加諸在他人身上的羞辱,讓那人痛苦了六年,而他自己卻一轉頭就忘了。
「六年前成人宴的那天,我向你告白,你說我令你想吐!這些話,傷透了我的自尊和我的心。」
「所以妳要報復我?」商子央的黑眸開始轉冷。
「沒錯。我想讓你也丟盡顏面,受眾人恥笑——就像我一樣。」
「那麼妳來應徵我的秘書,也是早就計劃好的?還有我們共度的那一夜——」
「是的,那全都是我的計劃。應徵你的秘書,還有氣走艾蓮達和徐碧娜那些女人,也是我的計劃之一,我設計讓你們分手,想讓你嚐嚐失戀的滋味,雖然到最後都是你甩了她們。」
她垂著頭,不敢直視他的眼睛。「我本來還計劃,要懷下你的孩子,然後利用孩子來折磨你、讓你痛苦,可是懷孕之後,我發現自己根本做不到!我愛這個孩子——」還有你!
但最後那句話她沒有勇氣說出來,現在她說愛他,他還會相信嗎?
「妳到底還做了什麼我不知道的事?」商子央以看陌生人的眼神瞪著她,難以置信地搖頭。「我從來沒想到,妳竟是心機如此深沉的女人!我承認成人宴那晚,我說話確實過分了點,但那是無心的,我並非對妳有任何成見、存心攻訐妳,如果妳有任何不滿,大可當面告訴我,我會向妳道歉。妳何必心懷怨恨這麼多年,還費盡心思潛伏在我身邊,伺機報復?妳好重的心機——不,妳簡直可怕!」
他難以接受,這個讓他受盡煎熬、又享受到極大歡愉的女人,當初接近他的目的,竟然是為了報復?
「不!你聽我說──雖然當初接近你,確實是為了報復,但是經過這些日子的相處,我早已不恨你,也早已打消念頭——」
當初她滿心忿恨,所以才會做出這些以恨為名的報復,現在仔細想想,她何必苦苦記著這股怨恨?雖然他在不經意間傷了她的心,但他並非存心故意傷害她,她該充實改造自己的外表與內在,並以更明亮開朗的心情面對人生。到那時她再正大光明來到他面前,瀟灑地向他打聲招呼:「嗨!你還認得我嗎?」
或許那時,局面將完全不同。
「不要再說了!妳虛偽的解釋,我一個字都不想聽!」
他無法不猜測,她和他在一起時,所有的喜怒哀樂等情緒反應,是不是都是在作戲?說不定連在床上滿足的表情,也全是裝出來的……
思及此,一股被欺瞞的憤怒,瞬間湧上心頭。自尊心甚強的他,怎麼也無法接受被欺騙的事實。
「子央,你聽我說,事情並非你想的那麼不堪——」
「夠了,閉上妳的嘴!」商子央冰冷地喝斥,然後粗魯地揪起她的手臂,將她拉到面前。「從妳那張美麗小嘴裡說出來的謊言,我一個字都不相信!」
「好痛!子央——不要傷了我們的孩子。」她捧著渾圓的腹部,虛弱地哀求。
「我們的孩子?」商子央冷笑。「妳有什麼證據證明,這個孩子是我的?依妳工於心計、說謊成性的性格看來,這個孩子是我的這句話,有幾分真實性呢?」
路渝寧慌忙解釋道:「我唯一的男人只有你,我保證孩子絕對是你的!我愛你——」
「妳的愛不值一文!」
商子央嘶吼道,怒氣沖沖地轉身,開門離去。
※※※※
路渝寧宛如人偶般,動也不動地呆坐在沙發上。
他走了……他說她的愛不值一文,他鄙視她的愛。
早在她決定回國,對他進行報復的時候,就該想到會有這一天──他知道實情後,會恨她的!那時她以為自己不會在意,但直到現在她才知道,自己有多麼在乎他,可惜一切都來不及了。
他厭惡她,甚至可能恨她……他不會再在乎她了!
她不能再像從前那樣,看見他對她展露的寵溺笑容,也感受不到他溫柔的碰觸了,就算他勉強回到她身邊,過去兩個月那種親密、信任的和諧,也不會再出現。
今後他對她,永遠都會抱著懷疑、不信任的態度,還有什麼比一段無法信任的感情更悲哀的?
況且,他根本不愛她!
在他發現她最初的動機之前,他雖不愛她,但至少還願意給她他的寵愛,然而現在——她怕是連個笑容都得不到了。
許久之後,她緩緩拖著僵硬的身軀起身,走回臥房。
該是離去的時候了!
他既恨透了她,想必是不會願意再看見她的,除了走,她別無他途。
她拿出大旅行袋,開始收拾簡單的衣物和重要的物品,她低頭收拾著,淚水也一滴滴流淌下來。
只要一想到要離開子央,她的心就好疼、好疼,她並不想離開他呀!
然而,她能不走嗎?
從他剛才的反應,就可以看出他有多麼厭惡她、鄙視她,她想他根本不願再見到她。
為了不讓他再生氣,她只能離開,帶著他不承認的孩子,孤獨地過生活。
想到這裡,淚水又模糊了她的視線。
「啊!」忽然,孩子用力踢她一下。
不知是否受到她情緒波動的影響,今晚孩子動得特別厲害,彷彿想藉由踢踹她的肚皮,表達些什麼……
她輕輕地揉搓肚皮一會兒,溫柔地跟腹中的孩子說話,暫時安撫孩子頻繁的胎動之後,她繼續收拾物品。
當行囊整理好,她留戀地回顧這間曾經裝滿她美好回憶的房間,躑躅許久,捨不得離去。但最後,她還是不得不動身離開。
她移動蹣跚的步伐走向大門,想在商子央回來前悄悄離去,免得礙他的眼,但她才剛走到門邊,大門就砰地一聲被人用力推開,接著一身酒氣、雙眼赤紅如魔鬼般的商子央走了進來。
「妳想去哪裡?!」他看見她手中提著大旅行袋,隨即震驚又憤怒地詢問。
他剛才到附近的商店買了幾瓶啤酒,坐在大樓的樓梯間,一口氣將那幾瓶啤酒全喝光了。他一邊喝著,一邊回想剛才所聽到的事實,心中的怒火更加狂熾。
喝光啤酒後,微醺的他還不滿足,想到家裡還有朋友、客戶送的珍貴名酒,於是又折返回來,沒想到竟會看到路渝寧提著行囊,準備離開他。
「我要走了。」她眼眶含著薄淚,忍住悲痛說:「我們的緣分已盡,雖然我真心愛你,但你是那麼厭惡我。我想——你不會想再見到我,所以我想離開,免得讓你更生氣。」
「我厭不厭惡妳是一回事,讓不讓妳走又是另外一回事,總之——我不准妳離開!」想到他差點錯失阻止她離去的機會,他就忍不住捏一把冷汗。
「你不是恨我嗎?何必還要強留我呢?」這不是讓彼此都痛苦嗎?
「就算是如此,我也不許妳走!我還沒膩煩——妳該慶幸自己有副妖嬈熱情的軀體,留得住我的心,老實說,妳高明的床上技巧,連艾蓮達都自嘆弗如!」他故意矮化她,拿她和艾蓮達那種以色侍人的女子相提並論。
路渝寧臉色一白,咬咬唇,含著一抹淒苦的笑容問:「你這又是何苦呢?何必強留下我,讓彼此互相傷害?」
「這是我的事,妳管不著!」
微醺的商子央更加滿不講理,他迅速抓起她的手,將她拖向臥房。「妳給我回房去!沒有我的允許,不准妳離開那扇門一步!」
害怕她離去的商子央,沒有深思自己不願她離開的理由,只魯莽的想用自己所能想到唯一的方法──囚禁她,來避免她偷偷離去。
「不——子央,請你讓我走——」
路渝寧手中的旅行袋掉落地上,根本來不及彎腰去撿,就被他猛力拖進臥房。
「妳給我安分待在裡頭,不准再有離開的荒謬念頭!」
他用力將她摜在床上,大聲命令之後,砰地甩上門,並從外頭上鎖。
「不要——子央,你別把我鎖起來!我的肚子好像不舒服……子央……」
商子央根本聽不進她的話,此時他認為她所說的任何話,都是為了逃出來而蒙騙他的謊言。
他不會忘記,她是個多麼狡獪、善於說謊的女人!
不顧她在房間裡聲聲哀求,他逕自回到客廳,將壁櫃裡的各酒全部搜括出來,扭開其中一瓶,開始仰頭猛灌起來,
他必須藉由酒精的力量,讓他忘了她從頭到尾都是在報復他的事實。
※※※※
「子央?開門哪!子央──」
路渝寧發現自己被他囚禁在臥房裡,驚恐得不住握拳拚命敲打門扉。
「子央?你別把我關起來,快放我出去!」路渝寧敲打著、呼喊著,不知過了多久,她雙手都捶得又紅又痛了,門外依然沒有任何回應。
她耗盡體力,累得不住彎腰喘息,這時,腹部突然傳來一陣痛楚,剛開始她以為是肚子裡的小傢伙不安分,又在裡頭練拳擊,可是那種痛楚太過尖銳,令她幾乎無法承受。
而且她也恐懼地發現,雙腿間有溫熱的液體往下流,她驚慌地拉高裙子低頭一看——淌流在雪白大腿上的,竟然是血!
難道是她早產了?還是肚子裡的孩子怎麼了?她驚慌不已,這時唯一想到能救她的人,就是商子央。
「子央?!子央——」
她忍住腹部逐漸加劇的痛楚,繼續轉身大力擂門。
「子央,孩子快出事了!子央,求你快開門,救救孩子……」
不論她怎麼敲、怎麼喊,門外就是沒有回應。
最後,體力耗盡的她絕望地趴倒在地,無助地哭泣。體內的鮮血持續流出,她的身體愈來愈冷,意識也逐漸模糊不清。
她最後的意識是——恐懼。
她很怕自己和孩子將會永遠醒不來,就此離開世上。
在意識完全喪失前,她用盡體內僅有的力量,吶喊出最後一聲呼喊:
「子央——」
※※※※
「唔……」
在客廳喝酒的商子央,眼皮逐漸沉重,頭一歪,不一會兒就沉沉睡去。
可是才剛睡著沒多久,他就突然驚醒,好像有人喚醒他。
不知道什麼原因,一種打從心底升起的不安,令他渾身發冷,毛骨悚然。
他立即發現,原本敲得砰咚作響的門,已經寂靜下來了。
是她敲累、睡著了?還是她已經逃出去了?
一股說不出的不安籠罩他的心頭,他趕緊從地上爬起來,跌跌撞撞地走到臥房前,半瞇著眼,摸索地打開門鎖。
門開了,他探頭往裡頭一瞧——沒人?!
「渝寧!」他以為她走了,酒霎時醒了大半,正想焦急地四處尋找,不經意低頭一看腳邊,這下酒意全被嚇醒了。
「渝寧——」
她下半身浴血地趴倒在門前,一動也不動。
商子央飛快衝到地身邊扶起她,驚恐地發現,她的身體好冷,難道她已經……
他顫巍巍地將手探到她鼻下好一會兒,終於感受到那微弱的呼吸。
「渝寧!」他欣喜得熱淚盈眶,幸好她還活著!太好了!
彷彿感覺他的到來,路渝寧緩緩睜開眼,毫無生命力的雙眼,呆滯地望著他。
「子……央?」是她迴光返照,看見幻影了嗎?
「是!是我!妳別說話,我馬上去叫救護車!」他慌忙想起身,但她卻用僅存的微弱力量拉住他。
「先別去……好嗎?」她用盡體力,虛弱地朝他一笑。「我有些話,想告訴你……」
「好!妳說,我聽。」她虛弱得奄奄一息的模樣,令他心疼得眼眶發紅,鼻頭發酸。
「子央,我……愛你,真的愛你……和你在一起這段日子我好快樂……從來沒有這麼快樂過……」
這句話,讓商子央的淚再也克制不住地落了下來。
「我也是,我也是……我相信妳愛我,因為我也是如此愛妳啊!」先前無論她怎麼說,他都不肯相信,但現在她生命垂危了,他才願意相信。
他的覺悟,會不會來得太晚了?
「子央……」路渝寧聽了他的話,眼中綻放出喜悅的光芒,她眼中泛著淚光,定定地望著他,像要將他的模樣永遠記住。
接著,她露出滿足的笑容,緩緩閉上眼睛……
「渝寧?渝寧?!」商子央撕心裂肺地大吼:「渝寧——我去叫救護車,妳等我——妳要撐下去!我不能失去妳,妳一定要撐下去,知道嗎?」
商子央語無倫次地嘶吼完,立即拔腿衝向客廳的電話旁,顫抖的手抓起話筒,按下三個求救的電話按鍵。
當電話迅速接通時,他哽咽地對著話筒大喊:「我需要救護車!請你們救救我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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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11-18 08:14:47
第十章
路渝寧覺得自己好像做了一趟很長遠的旅行,一直在黑暗中不斷的漂浮,身旁掠過很多光影,但她總看不清那是什麼。
她猶閉著眼,嘴角浮現一抹淺笑。
雖然她現在仍在黑暗中,但她覺得很舒服、很有安全感,彷彿再也沒人能傷害她,那些悲傷、痛苦都已過去,現在的她是輕鬆自在的。
忽然,一個溫熱的觸感落在她的額頭上,接著是鼻上、唇上。
「妳這個小懶蟲,還要賴床到什麼時候?」一道熟悉而寵溺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醫生說妳明明已經康復了,卻一直賴床不肯清醒,妳知不知道這樣令我有多擔心?」
這個聲音是……誰?她皺起眉頭,努力想著。
她覺得這個聲音很像她所熟悉的那個人,但她最深刻的記憶,是他生氣吼叫的模樣,所以她不敢睜開眼睛,怕一睜開眼睛,現在這個溫柔的他,就會變回那個憤怒吼叫的男人。
「妳當真這麼狠心,不睜開眼看我一眼?難道孩子怎麼了,妳也不管了嗎?」他的呢喃充滿了悲傷。
孩子?
路渝寧這才想到,自己孕育八個多月的孩子,到哪裡去了?
她趕緊側著耳朵聆聽耳畔傳來的話語,想知道關於孩子的事。
「我們的寶貝兒子已經誕生兩個月了,早產的他已經離開保溫箱,像正常的嬰兒一樣開始接觸外面的世界。我替他請了一個褓母,二十四小時專職照顧他。不過我還沒替他取名字,因為懷他時妳受了最多苦,所以我要等妳醒來之後,親自替他命名,如果妳還不趕快醒來替兒子取名字,他就要當一輩子無名氏了。」
無名氏?那怎麼可以!路渝寧慌張得想阻止。
孩子沒有名字,那要怎麼稱呼,總不能一輩子叫寶寶、娃娃,或是阿豬、阿牛吧?
商子央興奮地發現,她的眼球轉動變得頻繁,而眉頭也微微皺起,好似對他的話語有反應。
原來他先前說的話,她不是沒聽到,只是不願回應。顯然她對關於孩子的事,反應比較激烈!
商子央忍住對孩子的吃味,繼續在她耳邊給予「刺激」。
「而且妳不醒來,孩子沒有媽媽,妳要他怎麼辦呢?難道要我另外娶一個來當他的媽媽嗎?」他假裝自問自答道:「其實這也不是不可以,我想艾蓮達和江智媛都很樂意做孩子的後母,只是她們會不會善待孩子,可就不得而知了。」
什麼?他要娶艾蓮達或江智媛為妻?
不行呀!他們絕對不會好好善待孩子的!
路渝寧急得想說話,卻發現自己開不了口。
「再說長夜漫漫寂寞難耐,誰來安慰我呢?唉!看來只好娶她們其中一個為妻了,否則誰來慰藉我的寂寞?」他故意把自己說得像個不可一日無女人的大色狼。
他要別的女人來慰藉他的寂寞?路渝寧聽了好嫉妒,又怕他當真娶後母來荼毒孩子,連連眨動雙眼,努力想撐開眼皮。
見她反應愈來愈大,他知道自己下對了藥。他耐心等待了—會兒,她卻依然沒有醒來,他再給予最後的一劑猛藥——
「不過我想,她們大概無法長久容忍孩子的存在。」
沒錯!路渝寧欣慰地鬆了一口氣,高興他總算顧及到孩子的幸福及感受,誰知道他接下來又說:
「好吧!為了不破壞我跟妻子的感情,一到孩子可以上學的年紀,我就立刻把他送進寄宿學校,裡頭有人會照顧他,我只要偶爾去看看他就行了。」
什麼?他要把孩子送進寄宿學校,還說只要偶爾去看看他就行了?
天哪!他怎能這麼殘忍?就算他們的兒子大得能夠上學,依然只是個孩子,他怎麼忍心把沒有媽媽在身旁的他,送到遙遠的寄宿學校,讓他孤零零地一個人?
這太殘忍了!他怎能這麼做?
「我不准……我不許你娶那兩個女人……為妻……」她努力許久,終於艱難地睜開乾澀的雙眼。
然而當她睜開眼,迎接她的不是負心薄倖的臉龐,而是滿含喜悅與期待、熱淚盈眶的深情雙眸。
「我終於等到妳清醒了!」
這句話,包含多少商子央歷經的辛酸與悲痛。
兩個月前,她緊急入院剖腹產下孩子,雖然脫離了險境,但就此昏迷不醒。從那天起,他沒有一天睡得安穩,每每總在夜裡懊悔、擔憂地醒來,然後望著漆黑的室內直到天明。
這種身心煎熬、生不如死的感受,若非親身走過的人,是無法深切體會的。
「子央……」路渝寧怔住了,他的模樣看起來好憔悴,好像很久沒能好好睡一覺似的,黑眼圈簡直可比大陸國寶——熊貓。
「妳好狠心!居然生下孩子之後,就這麼昏睡兩個月,不顧我有多麼擔憂,逕自沉睡夢中。我要妳補償我!好好的補償我!」他半威脅地柔聲警告。
「那……你想怎麼做?」路渝寧有些害怕,他該不會想再把她關起來吧?
「到時候妳就知道了!」商子央神秘地一笑,決心賣個關子。
就讓她多著急一會兒吧!
※※※※
「來,我們回家了!」
這天,是醫師宣布路渝寧完全康復,可以出院的日子。一早,商子央就迫不及待開著車,到醫院接她回家。
「孩子呢?」路渝寧望著他空空的兩手,失望地問。
在她清醒過來,但依然住院調養這段期間,商子央只抱過孩子來看她一次,之俊就不曾再將孩子抱來。
他總是壞心地說:「想看孩子?那還不簡單!只要妳快點好起來,回家就能看個夠了。」
現在她即將出院了,他還不肯將孩子抱來。
「孩子先到某個地方等我們了,等會兒妳就可以見到他,不必這麼著急。」他酸不溜丟的回答,對於她愛孩子勝過他感到吃味不已。
不過誰叫兒子也是他製造出來的?對於自己的「產物」,他還能有什麼怨言?只能說自作自受吧!
「你把他送到哪裡去了?」路渝寧緊張地問。
他在她昏迷時的警告依然言猶在耳,她很怕他把孩子送到什麼寄宿托兒所之類的鬼地方,丟給一群陌生人去照顧。
「妳想知道?跟我來就知道了。」
他接過她手中的行李,攬著她的纖腰往外走。
他一邊走著,大手也不安分地在她的腰上、臀上游移撫摸,然後用滿含情慾的緊繃語調,附在她耳邊啞聲道:「經過這陣子的調養,妳恢復了身材,而且更玲瓏有致了。」
前陣子她簡直是骨瘦如柴,幸好他命人三餐按時送補品來,逼她全部吃下,才把她逐漸養胖,恢復以往飽滿紅潤的模樣。
路渝寧聽了,霎時羞紅了臉,嬌嗔地白他一眼。
這個大色狼,真是色性不改!在她掛心孩子去向的這時,他居然只想到——
「本來嘛!我是個正常的男人,我們三個多月沒同房,妳要我不想?除非我是太監。」
「你還說——」她已經夠羞了,他還說得理直氣壯,而且很大聲,完全不怕引來側目。
「好好!我不說了,我回去用做的總行了吧?」他語調飢渴,火辣辣的目光簡直像要當場將她生吞活剝。
「你——你去找別的女人呀!你不是說要娶艾蓮達、江智媛什麼的嗎?你可以去找她們呀!」
她翻起舊帳,亂吃飛醋。
「我是可以去找她們,但是我不要她們,我——只要妳!」
路渝寧聽了,又羞紅了臉垂下粉頸。他說這句話的意思——可是她想的那樣?
他們來到停車場,商子央讓她先上車後,立即駕車駛上寬廣的馬路。
一路上,他左手輕鬆掌控方向盤,右手則越過排檔桿,緊緊握住她放在膝上的手,兩人沒再交談,只是默默享受寧靜祥和的時光,此刻心靈上的滿足,卻遠勝過任何歡樂的時刻。
汽車逐漸駛向郊外,路渝寧的心又開始不安起來。
這裡已經遠離都市塵囂,難道他把孩子送到郊區的育幼院去了?
才正想著,汽車已駛入一棟有著寬大庭院的宅邸,放眼所及,皆是花朵繽紛、綠木扶疏的庭園。通往主屋那條長長的車道兩旁,立著一個又一個綴滿粉紅玫瑰和蕾絲的拱門,看起來像極了通往聖壇的紅毯。
「這是哪裡?好漂亮!」
路渝寧忘我地讚美道,絲毫沒有察覺有何怪異之處。
直到汽車在宅邸門口停下,從屋內走出大批迎接的人——包括她的父親、繼母等許多她熟悉的親友時,她驚喜落淚之餘,才發現不對勁。
這棟房子是——
「歡迎來到我們的新居,商太太!」商子央低頭親吻她柔嫩的粉頰。
「子央,你……」路渝寧驚喜交加地望著他,一時說不出話來。
「我想娶妳為妻!渝寧,妳肯嫁給我嗎?」他有點憂慮地望著她,怕她還記恨他差點害她和寶寶喪命那件事。
然而路渝寧只是喜極而泣地問:「為什麼?你明明是不肯結婚的。」
「因為我愛妳!」
「不可能!」騙人!他明明就恨她,怎麼可能愛她?
「妳忘了在妳昏迷前,我就曾告訴過妳,我愛妳呀!」他好聲好氣地提醒道。
「那是你以為我快死了,所以才那麼說的。」她不敢輕易相信,怕相信之後發現這只是一場玩笑,她會承受不住的。
「不!如果不是我真心所愛的女人,我絕對不會隨便亂說,我說愛妳,就是真的愛妳,難道這陣子我對妳所做的一切,還無法讓妳感受到我的真心嗎?」
這是否就是報應?他好不容易真正愛上、準備與她共度一生的女人,居然懷疑他的真心?
「我只感受到你的手整天在我身上摸來碰去。」路渝寧低聲嘀咕。
「那全是為了替妳的婚紗量尺寸呀!」商子央窘紅著臉大喊。
「呵呵!渝寧,今天可是妳結婚的大日子,典禮差不多快開始了。來!我替妳設計了一套漂亮的婚紗,尺寸就是子央『手量』後告訴我的,也不知道準不準確,妳快來試穿看看。」
路渝寧的繼母笑呵呵地將她拉到身旁,準備帶到房裡更衣。
路渝寧的視線接觸到站在繼母身旁的父親,立即畏縮地垂下眼眸,怯生生地喊道: 「爸……」
路渝寧的父親路廣舟不發一語,只是抿唇嚴肅地望著她,路渝寧羞窘不安地站著,不知該怎麼辦。
這時,商子央快步走到她身旁,保護地將她摟進懷裡,然後睜大眼眸直視即將成為他岳父的男人。
「爸,關於渝寧未婚懷孕的事,請你不要怪她!您該知道,這種事通常都是男人的錯,如果您要怪,一切都請怪我吧,不要怪渝寧,她是被我強迫的。」
聽了商子央替她辯解的話,路渝寧大驚喊道:「不是這樣的!子央,明明是我——」是她趁他酒醉時引誘他,才會懷下孩子,並不是他強迫她的。
「我知道,是你們兩情相悅!你說對不對,廣舟?」路渝寧的繼母笑著緩頰。
路廣舟看看心愛的妻子,嘆了口氣,告訴自己:罷了!
如果今天立場對調,他可能也會不顧一切將愛妻吃了,先將她佔為己有再說。
再說依他看,這個姓商的小子確實是愛著他的女兒,他還有什麼好不放心的?
不過身為岳父的尊嚴可不能打折扣,他還是板起臉,搬出事先準備好的台詞教訓這對小兒女:「你們簡直是亂來!還沒結婚就先生了孩子,根本是本末倒置,順序錯亂!要是每個人都像你們這樣,世界就大亂特亂啦……」
他教訓得義正辭嚴、頭頭是道,可是他心愛的妻子卻在一旁扯他後腿。
「還說呢!剛才是誰一看到小外孫,笑得嘴張這──麼大。」她比了個誇張的大嘴姿勢。「還直說這小子長得好,將來是將相之材?現在又教訓人家不該先生孩子,這不是前後矛盾嗎?」
「欸!妳這是——」
路廣舟被妻子一拆台,頓覺面子掛不住。
見父親被繼母調侃得說不出話的窘樣,原本害怕父親怒氣的路渝寧,終於寬心笑了出來。
原來她從小敬仰畏懼的嚴謹父親,在心愛妻子的面前,也不過是個平凡的男人呀!就像——
她仰起頭,注視也正低頭凝視她的商子央。
從他深情款款的眼中,她看見了真誠與——愛。此時她終於相信,他是真的愛她。
正因為愛她,所以他願意拋棄他最崇尚的自由,走向家庭、妻兒與責任。
這時,褓母剛好將「盛裝打扮」後的寶寶抱出來,頓時引起現場一陣騷動。
「我的寶寶!」
路渝寧第一個上前,接過她還有些陌生的孩子。
他身上穿著小天使造型的白色袍服,腰間繫著腰帶,頭上還戴著柔軟的白色髮圈,上方連接一個金色的光環,唇紅齒白,軟嫩可愛的模樣,看起來活脫脫就是個天使。
「好可愛……子央,我們的兒子好可愛……」路渝寧感動得熱淚盈眶,幾乎說不出話來。
抱著孩子的感覺,是如此真實、如此滿足,再加上愛她及她愛的丈夫——
她忽然覺得,人能活著真好。
真的,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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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
2022-11-18 08:15:00
尾聲
「結婚典禮呢?已經開始了嗎?」
接獲消息匆忙從國外趕回來的江瀚洋、以及人在國內卻被蒙在鼓裡的兪驥衡雙雙趕到婚禮現場,只見滿地花瓣、彩帶,還有滿桌的殘羹剩飯,而偌大的院子裡,已經連個人影都沒看見了——喔,不!還有幾個。
那是掃地的歐巴桑、清潔工,還有從外燴的飯店前來收拾碗盤殘羹的幾名服務人員。
「人呢?」兪驥衡與江瀚洋四處張望,一對新人早已不見蹤影。
「新人早就走啦!」打掃的歐巴桑抬起頭,訕笑著告訴他們:「聽說新郎好像是帶著老婆孩子,陪岳父岳母環島旅行去了,大家早走光光啦,你們現在才趕來,來不及啦!」
「什麼?!」
這個不夠意思的商子央,究竟有沒有把他們當朋友!否則為何結婚這麼重大的事,居然沒通知他們出席?實在太過分了!
就在他們憤怒地咒罵不停時,兩人的手機同時傳來收到簡訊的嘟嘟聲,兩人狐疑地對看一眼,取出手機一看——果然是商子央傳來的簡訊!
親愛的朋友,你在找我嗎?
我己完成結婚的程序,正式成為已婚一族,不請你們來參加婚禮,是為了「答謝」你們刺激我去追渝寧,差點搞砸我們美好的戀情。
不要怪我無情,有了異性沒有人性,這是人之通病。
不服氣?那就自己去找一個呀!
「商子央——你這渾蛋!」
兪驥衡和江瀚洋怒然仰天長嘯。
然而,無論他們如何咆哮,商子央也聽不見。
現在他正坐在豪華轎車上,左手擁著妻子,懷中抱著兒子,正準備陪同岳父母前往溪頭度假。
人生啊,實在太美好了!關於兩位好友那憤怒鐵青的臉,他可是連去想的興致都沒有哪。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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