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標題: 卡兒 -【撒旦軍官】《全文完》 [列印本頁]

作者: 發表回覆    時間: 2022-11-29 00:06:53     標題: 卡兒 -【撒旦軍官】《全文完》

卡兒 - 撒旦軍官

格雷.漢彌敦伯爵被尊稱「皇家雄獅」
征戰沙場攻無不克,是捍衛英格蘭的軍官
他壓根不信如此勾人心魂的小女人
會是善德拉族的族長
可下一秒她拔劍相向的挑釁舉動
不由得令他刮目相看
雖然此刻他的身分是英女王的和平大使
但並不表示會放任她張牙舞爪地攻擊他!
這一吻原是打算懲罰她的傲慢
但一觸及那甜美的紅唇後卻反讓自己幾欲失控......


作者: 發表回覆    時間: 2022-11-29 00:07:36

楔子

  英格蘭皇宮裡超過一百人散佈在大廳,人們三五成群聚在一起低聲交談,當他們看到有「皇家雄獅」之稱的格雷.漢彌敦也出現在大廳之上時,交談聲突然變得更大。

  一扇門被推開,約莫十二名男女走進大廳,所有的交談聲頓時停止。

  史上最年輕的女王——伊莉莎白女王,身著令人目眩的深藍色長袍,飾有縐褶的高領,鑲有珠寶的寬袖子,前襟開得很低,窄腰綴滿閃閃發光的寶石,女王的紅色卷髮上也裝飾著鑽石和珠寶。

  她緩緩地在男侍的攙扶下優雅地坐在她的寶座上,渾身散發活力,一雙眼掃視著台下;當她的眼睛找到格雷時,一抹微笑在她嬌紅欲滴的朱唇邊綻開。

  「格雷爵爺。」

  伊莉莎白女王輕喚一聲,隱含著不可抗拒的威嚴。

  俊美的臉龐、堅毅的下顎,由於長年累月在沙場上征戰,格雷的身材修長而結實,寬闊的肩膀更凸顯他的豪邁不羈,與其他的爵爺相較之下,絲毫沒有低俗的脂粉味。

  「女王陛下。」他雙腿一併,強壯的手擱在胸前微彎腰敬禮,十足軍人本色。

  伊莉莎白女王笑看強壯的格雷,「最近我國和蘇格蘭的邊境時常傳來戰事。」

  格雷訝異地抬頭凝視著美艷無比的伊莉莎白女王,「那不是高地人的地盤嗎?我們不是已經和他們訂下愛丁堡條約,並言明互不侵犯?」

  「是呀!我們是和高地人訂下了互不侵犯的條約,但是這幾次發起戰事的卻是另一族。」伊莉莎白女王故作無奈狀,刻意露出求助的眼神。

  「另一族?」格雷頗為詫異。

  「是普德拉。」伊莉莎白女王隨手打開手中的紗扇,透過紗扇視察著格雷臉上的表情。

  「普德拉?女王陛下,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一族不是您表妹的親戚?」

  「唉!」伊莉莎白女王故意哀歎一聲,收起手中的紗扇,「就是因為彼此有著親戚關係,所以我想讓你去一趟,傳遞我國維持和平的訊息。」

  「您要我去當和平大使?」格雷倏地覺得自己被貶低了身價,女王簡直是大材小用,「女王陛下,這種工作是不是比較適合其他無所事事的政客呢?」

  一句鄙視其他大臣的話,格雷就這樣大剌剌、毫不思索地脫口而出。

  頓時,全場的人莫不睜大眼睛看著態度囂張、出言不遜的格雷。

  伊莉莎白女王太清楚格雷正直又狂妄的脾氣,瞥見台下其他人錯愕的神情,她忍不住在心裡竊笑,全英格蘭哪一個人不知道格雷的壞脾氣,但他卻是護衛英格蘭的英雄。

  「格雷。」伊莉莎白女王聲音輕柔,企圖軟化他的剛硬,「我想與普德拉家族聯姻。」

  格雷訝異地看著伊莉莎白女王,「女王陛下,您是說——」

  「是的,我想派你去見普德拉族的族長,我不反對她嫁給英格蘭的爵爺,當然,包括你在內。」伊莉莎白女王詭異地笑了笑。

  「普德拉的族長是個女的?」這一點頗令格雷驚訝,一個女人能有此魄力?

  「她叫蕾娜.普德拉。」伊莉莎白女王美艷的嬌顏露出一抹笑。

  「我?哼!我不可能娶一個異族女人。」格雷不屑地嗤哼一聲。

  伊莉莎白女王喝斥執拗的格雷:「行了,不必再爭辯,你還是去一趟吧!」

  面對伊莉莎白女王的決定,格雷滿腹抑鬱。堂堂一個軍官,竟然要去蠻荒小族當和平使者。

  在場所有的貴族都對伊莉莎白女王的決定竊喜,至少會有一陣子看不見與大家格格不入的格雷.漢彌敦。
作者: 發表回覆    時間: 2022-11-29 00:07:54

第一章

  靜謐的夏日午後,蕾娜.普德拉難得清閒地享受著大自然的平和,聆聽著自然天籟。

  草原上突然一片寂靜,樹上鳥兒的合唱戛然中止,隨即不見蹤影,昆蟲似乎也都停止了所有的活動。

  這一切太不尋常了。蕾娜嗅出一絲危險的氣息,十七歲的她警覺地從腰間抽出短劍。

  果然不出片刻的工夫,不遠的前方出現一隊人馬正往山上來,每一個人面前的盾牌在陽光下閃閃發亮,最前方的人手中高舉著一面耀眼的大旗幟,是英格蘭大名鼎鼎「皇家雄獅……」格雷.漢彌敦的徽章。

  蕾娜禁不住咒罵一聲:「可惡的英格蘭人!」單手緊握著匕首,準備迎戰。

  倏地,一個身穿黑衣的男人騎著一匹黑色駿馬疾奔至她面前,他銳利的目光緊鎖住她,他手中的長劍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無情地抵在她的胸口,男人的聲音低沉且具有威脅性:「我無意傷害你,不過你先得丟掉手中的匕首,否則我的劍就會刺穿你的心臟。」

  蕾娜瞪著男人,眼前這男人的眼珠和頭髮都是黑色,彷彿是撒旦的化身。

  她無法移動凍在原地的雙腳,牽制她的並非恐懼,因為她打從出生就生活在戰爭與死亡的陰影下,她只是還沒摸清楚這男人的目的。

  「哼!」蕾娜只好丟下手中的匕首,「這就是英格蘭人的作風。」她的聲音跟對方一樣的低沉,卻多了掩不住的憤怒。

  男人此時瞇起眼看著她。

  她仰起頭,迎視著陌生人的視線,「要殺要剮悉聽尊便,我不怕你也不怕死,更無懼於你帶來的毀滅。」

  騎在馬上的男人發現自己正俯視著一張他這輩子所見過最誘惑人的小臉蛋。她的鼻子小巧,她的唇瓣則因為憤怒而微噘著,波浪般濃密的黑髮披散至纖細的腰間。

  豐滿的胸部隨著呼吸而起伏,然而更吸引他的是她那雙閃著驕傲、挑釁光芒的眼眸。

  「請放心,我和我的部屬不是來這裡挑起戰事的,我們的女王——伊莉莎白女王,派我們來傳遞和平的訊息。」他決定忽視她的冷冽,「我只要你帶我們去見你們的首領。」

  「你要見我們的首領,有什麼目的?」蕾娜抬高下巴直視著他,她那紫色的眼眸裡燃燒著熊熊怒火。

  看見她眼中的大無畏,他同樣也給她一道足以令人毛骨悚然的一瞥,「關於這一點我自會和你們的首領商討,現在你只要帶路就行了。」他跳下馬,脅迫性的移動他的劍。

  此時,蕾娜撇過頭,以致讓對方忽略了她嘴邊浮起的一抹鄙笑,不過他絕對沒有錯過當她邁開步伐時,抬頭挺胸的模樣,以及臀部優雅地搖擺的姿態。

  「歐登。」

  在他的喝下,一個臉色紅潤、頭髮像稻草的男人從隊伍中走出來。

  「你去整隊。」

  須臾,他的部屬便在他的身後整齊地排好。

  當他們抵達城門時,城牆上傳來嘈雜聲,厚重的城門立即打開,讓蕾娜和這群英格蘭人進城。

  格雷見狀,嘴邊浮現一抹笑,「你們沒有抵抗倒是很明智的舉動,我們的人數遠超過你們。」

  蕾娜不屑地回眸瞪他一眼,反駁:「你錯了!這不是他們屈服的原因。」

  格雷當然不信她的說辭,只冷冷的嗤哼一聲。

  蕾娜看不慣他臉上那抹輕視的神情,「他們不抵抗,是因為怕我會受到傷害。」

  「是嗎?我懷疑他們怎會如此看重一個女人的性命。」格雷嗤之以鼻。

  蕾娜不再回他的話,領著他走進城堡內。

  她逕自走到桌前倒了一大杯白開水,咕嚕咕嚕地灌進嘴裡。

  格雷犀利的眼神瞄著靠近門邊的駝背老人,揚聲喝道:「去把你們的首領找來。」

  年邁的駝背老人憂慮的瞟向蕾娜,只見蕾娜輕鬆地聳一聳肩膀,露出一抹安然的微笑,老人隨即帶著狡猾的神情蹣跚地走到堡內一隅。

  蕾娜旋過身,悍然的眼神緊盯著格雷,語氣沉著:「如果你只是想見我們的首領,現在你已經見到了,我就是普德拉的首領。」隨即語帶威嚴地指控他:「而且你已經擅闖了我的城堡!」

  她就是蕾娜.普德拉!

  格雷花了整整一分鐘的時間才從震驚中恢復過來。

  眼前這黃毛丫頭會是普德拉族的首領?

  為了要來此地,他曾經大量收集有關蕾娜.普德拉的資料,知道她領導她族人的事跡。

  在他的腦海裡,他所勾勒的是一個和男人一樣有著壯碩肌肉的女人,騎在馬上揮著刀的模樣。

  他作夢都沒想到蕾娜.普德拉會是這樣優雅細緻的小東西,她看起來比較像待在閨房裡一邊繡花,一邊享用僕人送來的茶和酥餅的女人。

  「假使這是真的,你為何讓我們進入你的城堡?難道你不知道一旦讓我的人進入,你的處境可能會很危險?」格雷納悶地問著。

  蕾娜卻是一臉的氣定神閒,她向一邊的駝背老人打手勢。

  老人立即毫不思索地拔劍向前指著格雷,他花白的頭髮和黝黑的皮膚形成強烈的對比。

  「命令你的人丟下武器,否則我會命令我的人攻擊!」

  聞言,格雷忍不住仰頭大笑,「我該因為害怕這老人而發抖嗎?」

  「不對。」蕾娜柔聲鄙笑,「是你的人被我的人包圍,逼你表示出該有的尊敬。」

  此時格雷錯愕地轉身看著身後,出現一幕令他震驚的畫面——他的每一個士兵背後都站著一個手執長劍的蘇格蘭人,每個人的表情都兇猛、猙獰。

  所有的士兵紛紛錯愕地轉過身子,驚見自己正面對著敵人的劍鋒。

  格雷詫異地瞅著蕾娜,「看樣子我還真低估你了,普德拉族長。」語氣中帶著不屑。

  「格雷.漢彌敦爵爺。」蕾娜迅速的還以顏色。

  「你早知道我是誰?」格雷凝視著眼前狂傲的蕾娜。

  「皇家雄獅——格雷.漢彌敦聲名遠播,有誰不認識你?就算不認識你的人,相信也認得你的徽章吧!」蕾娜驕傲地抬高下巴,半瞇起紫眸,「勸你在我失去耐性之前,最好說明你的來意。」

  格雷輕笑地向前移了一步,企圖更接近她,她身後老人的劍尖立即抵在他的戰袍上,位置正是心臟處。

  「如果你再走前一步,我會立刻讓你血濺五步!」老人厲聲警告。

  格雷一陣惱怒,雙眸燃起憤恨的怒火瞪著老人,「老傢伙,要不是我肩負和平的任務,你早就躺在血泊裡,哪還容得下你在我的面前放肆!」

  格雷怒不可遏地緊握著拳頭,此時若是他的手裡有把劍,他便會一劍刺進這個傲慢無禮的老人的心臟!

  然而他也欣賞眼前這兩個大膽挑釁他的人,儘管他們只是一個駝背的老人和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孩,不過可真是勇氣十足。

  格雷只想盡快完成女王所托付的責任,他大手伸進戰袍裡拿出一個卷軸,將它遞給蕾娜,「這是伊莉莎白女王要我帶來的和平的訊息,女王陛下希望你能接受這和平的善意,並且能友善的接待我們幾天。」

  蕾娜不禁冷笑,嘲謔道:「倘若我們放下武器,會不會發現也有著一把刀抵在我們的背後,還是說當我們第二天醒來時,城堡被洗劫一空,馬匹和牲畜也都被盜走?」

  格雷哂然一笑,「你未免也太『瞧得起』我們了,如果我們只是對你的馬有興趣,我們大可將它們牽走;如果我們是要你的城堡,我也可以輕易地包圍城堡,在戰鬥中征服你,還有,容我提醒你一句,我的人數起碼比你的多上五倍,你現在所看到只不過是我軍隊的一小部分,其餘的人還在城外待命!」

  蕾娜的表情看來絲毫不被他的話影響,但是她的眼底卻不經意地流露出一抹恍然大悟的神色。進城之時她明明看見山坡上佈滿黑壓壓的人馬,可是跟格雷進城的卻只有零星的隨從。

  蕾娜低頭漫不經心地看著英格蘭女王寫的卷軸,立即仰起頭以譏諷的眼神瞅著格雷,「你的女王現在為什麼想要和平?」

  格雷的嘴邊漾出一抹笑,「因為我的女王和你的女王本來就是表姐妹,或許她們都已經厭倦戰爭了吧!」

  蕾娜揣測的眼神盯著格雷,不免在心裡暗自一笑,或許她們真的都已經厭倦了戰爭,才會渴望著和平,因為打從她有記憶以來,她就已經嘗到許多戰爭的滋味。

  「你打算在我這裡住多久?」

  「頂多一、二天。」格雷答道。

  蕾娜仰起頭挺直了背脊,直視著格雷,「好,不過你要保證你的人會收起劍,只要他們其中一人敢動我的人,就等於是向我族挑釁。」

  格雷緊抿著唇,按捺下怒氣。她的語氣是如此冷漠、狂傲,此時他真不知道該跟她鞠躬道謝,還是掐死她!

  格雷站在門邊盯著自己的部屬走進城堡內,確定他們每一個人都收起了武器,要不就是不著痕跡地藏在戰袍下。

  這座城堡雖然有兩隊人馬卻並不顯得擁擠,牆壁上的蠟燭投下溫暖的光暈,男人們沉甸甸的皮靴刮過凹凸不平的地板,坐在斑駁的長木桌前。

  英格蘭的士兵坐在大廳的一端,蘇格蘭人則坐在大廳的另一端,這兩邊的人同坐在一個屋簷下,大廳裡迴盪著豪邁的笑聲,不時地互別苗頭。

  當蕾娜和格雷走進大廳時,大廳倏地一片鴉雀無聲。

  格雷的眼睛不時偷偷瞄著身旁的蕾娜,她的長袍用深紫色的絨毛布料裁製而成,與她紫色的眼珠相互映襯;她的黑髮紮成辮子,並用銀色的緞帶裝飾。

  當她走到餐桌前的首位,蘇格蘭人立即起立致意,英格蘭士兵儘管對他們所表現的尊敬感到詫異,也只能跟著做。

  老人悄然地走到格雷的身邊,「爵爺,小姐請您過去。」他手指著蕾娜身邊的空位。

  格雷瞟向蕾娜,只見蕾娜靦腆地垂下眼,格雷禮貌地向她頷首,然後走向餐桌的首位,蕾娜不語昂首迎視著他。

  格雷坐在蕾娜的身邊,他的腿不經意地摩擦蕾娜的大腿,他們錯愕的目光緊緊地鎖在一起,只是格雷的目光充滿著興味盎然。

  此舉惹來蕾娜的憤怒!

  格雷瞧出蕾娜眼中冷冷的輕蔑,卻毫不在意地移開自己的目光。

  蕾娜悄悄深呼吸,讓自己沒來由狂跳的心臟鎮靜下來,她刻意保持神情自若的樣子,但是她的神經卻繃得像琴弦那樣的緊,因為她身旁的男人讓她感到不安。

  「爵爺,我的僕人可有好好的安頓你們?」她隨意找個話題。

  「嗯,多謝你的熱情招待。」格雷拿起眼前的酒一飲而盡,不知道為什麼,身旁這該死的女人令他很不舒服。


  此時,一位女僕端上一盤香噴噴的雞肉,格雷毫不客氣先拿些擱在自己的盤中。

  蕾娜一點胃口也沒有,她斜睨著身邊的格雷,看著他狼吞虎嚥的樣子,驀地升起一股莫名的滿足感。

  格雷看了她一眼,放下手中的刀叉,「你防禦的工作做得相當好,而更讓人難以想像的是,今天站在你身邊的老人,竟會是你軍隊的隊長。」

  蕾娜嬌柔一笑,「他叫丁憂,從年輕時就跟隨著家父南征北討,他的忠誠值得我尊敬。」

  「但是他現在的年紀似乎應該在家安享天年。」格雷語帶譏諷。

  蕾娜頓時氣得臉色泛白,心想,我一直以禮相待,這人卻出言不遜,污衊我的戰士!

  「數百年來,我的族人就與一直覬覦我族土地的英格蘭人比鄰,你們一向垂涎我們所擁有的豐沃土地和肥壯的牛群。」蕾娜努力控制自己憤怒的情緒。

  「你忘了提一樣——以及這裡的女人。」格雷的臉上露出一抹邪笑。

  蕾娜聽出他話中的狎侮,她的臉色頓時一陣鐵青。

  「看你的神情,似乎恨不得找我決鬥。」格雷冷諷。

  「你以為我是蒼白無力的英格蘭女人嗎?看到劍就會昏厥嗎?你錯了!我的生活便是戰爭,若你與我決鬥,我會毫不猶豫地拔出我的劍和你一決高下!」蕾娜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氣。

  縱然她的態度令他煩躁,但是他不得不佩服蕾娜的勇氣,為了不毀了女王的好意,他只能強忍下來,「相信我的人現在已經酒足飯飽了,多謝你的熱情款待,請恕我失陪!」他隨即站了起來。

  格雷發出一個簡單的命令,全部的英格蘭士兵也隨之起身離去。

  蕾娜看著格雷在舉手投足間流露出的傲慢,沒來由的令她的心狂跳。她自知,只要格雷一天不離開,她想要優閒自在的生活就是不可能的。

  夜晚涼爽的空氣中瀰漫著石楠花的幽香,雲朵飛快的掠過皓月。蕾娜拉攏斗篷,漫步在修剪整齊的樹叢間。

  格雷的出現困擾著她。

  格雷確實是一個傳奇人物,不論在他的國家裡還是曾經與他交手過的人,他的名字能令任何一個軍隊聞之喪膽,皇家雄獅的確是一個令人敬畏的男人!

  倏地,她聽見一陣窸窣的腳步聲,她不假思索地將手按在腰間的短劍上,機警地轉身,「誰?」

  黑暗中,格雷出聲:「抱歉,我無意驚擾你。」他銳利的眼神看見她腰間閃閃發光的短劍,「我從未看過一個英格蘭淑女會在自家的花園中帶著武器散步。」

  蕾娜不禁嘲謔地一笑,「那麼英格蘭的女人真是幸運,她們永遠都不必擔心敵人襲擊她。」

  「丁憂呢?」格雷隨口問。

  「他已經休息了,因為你們的出現已經累壞了他。不過你放心,花園和城堡內都有人巡邏,即使是一隻小鳥的叫聲都會令他們提高警覺。」她臉上露出驕傲的笑容。

  在他們經過一排石楠花圍繞著的玫瑰花圃,格雷看著園裡的玫瑰花。她長得就像玫瑰花那麼嬌美,但是她的言詞卻比玫瑰花刺還要犀利,她的外表就像玫瑰花那樣的優雅,靈魂卻像石楠花般的狂野。

  「你仔細讀了女王所寫的信嗎?」

  「讀了。」蕾娜彎下腰,嗅一嗅玫瑰花的芬芳,「你的女王宣稱你是和平使者。和平這東西已經離開我的族人很久了,況且你的女王並沒有提到希望如何化解雙方的仇恨。」

  格雷早料到蕾娜一定會問及此事,「其實伊莉莎白女王早就派了一名使者前去覲見你的女王,打算安排一樁合適的婚姻來終止兩國間的流血衝突。」

  「婚姻?和英格蘭人?」蕾娜不禁怔愣。

  「怎麼,這點令你困擾嗎?」

  蕾娜強迫自己迎視著格雷。在那對黑瞳深處的笑意是嘲笑嗎?她忿然轉身走向一座涼亭內,直到她無法壓抑心中的狂怒,一雙燃燒著怒火的眼眸睨視著他,「我為什麼會有困擾?我是不會答應將我忠誠的人民、豐饒的土地和世代相傳的城堡奉上,換取一個英格蘭丈夫的虐待!」她幾近歇斯底里地怒吼。

  「照你這麼說,那名不幸被迫強娶敵人為妻的英格蘭人又該怎麼說?那倒楣的傢伙每天晚上睡覺時,是不是得留意背後是否有把利劍對著他?」格雷不甘示弱,回敬她一記。

  她忍不住嗤哼一聲,「倘若他堅持要娶普德拉的女人,那他就得當心點。」

  驀地,他眼底的慍怒退去,他的聲音柔和了許多,「是什麼樣的怨恨讓你如此痛恨英格蘭人?」

  「因為是英格蘭人奪走了我母親的生命,同時也奪走了我父親眼中的神采,加深了我父親的痛苦,要不是為了我,相信我父親早就隨著母親而去。」她憤慨的言詞中有著濃濃的恨意。

  格雷愣住了,沒想到她的心底竟有著如此沉痛的傷心往事,「我很抱歉。」他伸手握住她的手臂,錯愕地感覺到一陣酥麻湧向他。

  在他的觸碰下,蕾娜突然僵硬地挺直身子,並抗拒那股使她慌張的感覺,「我要走了。」

  格雷不願意鬆手,反而加重了力道強迫她留下,「等等!」

  「放手!」她大聲吼道,「否則我會對你不客氣!」她突然從腰間抽出隨身的短劍,在他的面前憤怒地揮舞著。

  「哼!你的確不是蒼白無力的女人,但是我也從未見過哪一個女人會一直不停地揮舞著短劍!」格雷也被惹惱了。

  他冷不防地箝扣著她的手腕,奪走她手中的短劍,當她在驚慌中舉起手推他時,格雷本能地抓住她的另一隻手,粗暴地將她拉向他。

  面對近在咫尺的那張俊臉,她愣住了。

  「很少人能夠在與我兵刃相向後僥倖活下來!」他咬牙切齒地說著。

  蕾娜叛逆地揚高下巴,「這就是你的女王所謂的和平嗎?」

  她一語驚醒憤怒中的格雷,他臉上倏地綻出一朵邪魅的笑,「不,我的小姐,不是這樣,而是……這樣!」

  他低下頭覆住她的朱唇。

  他打算用這一吻來懲罰她的傲慢,讓她學會何為謙遜,但是他錯估了她的魅力。

  當他觸及她的唇時,他們之間燃起一把熾熱驚人的慾火。他懷中的嬌軀好柔軟,她的氣息像花朵般甜蜜,明知道這樣陷進去他將會自食惡果,但是他卻捨不得撤離。

  蕾娜訝異體內令人震懾的莫名感覺,可是當她的理智拚命抗拒之際,身體卻莫名其妙地背叛了她,連手指彷彿都有了自己的意識似地貼在他的胸前。

  雖說格雷只是輕柔地摟著她,將她看作是一朵脆弱的花朵般呵護著,然而她只覺得自己被銅牆鐵壁囚住了,但是她知道這會是最甜蜜的囚牢。

  他溫熱的唇瓣慢慢地移開,她感覺到她四肢虛弱、頭暈目眩。

  她茫然的眼看著格雷。眼前這男人到底對她做了什麼?她為什麼會如此失常?

  格雷的每一分本能都在警告他應該馬上離開這個女人,但是他的眼睛卻依戀地看著她的臉。

  倏地,他收緊圈住她的手臂,重重地吻住她的唇,企圖將她的氣息完全吞噬,讓他的鼻充滿她的氣息。他的胸膛熨貼著她的胸部,他的舌狂野地在她的嘴裡肆虐著,他聽到她發出模糊的申吟聲。

  蕾娜試探性地回吻著他,她完全放鬆身體,任他的力量支撐著她。漸漸地,她沉醉了……

  倏然她的腦子裡響起了警告聲,宛若好夢乍醒,她的理智順利的回來了,一雙素手卯足力氣抵在他胸前。

  格雷感覺到她的手勁,努力地控制著自己的慾望。

  他俯視她那雙紫眸,「這樣的一吻,會令一個男人甘願冒著生命的危險與你一夜纏綿。」

  他調侃著,俯身輕啄她的玉手,然後彎腰拾起落在地上的短劍交還給她。

  蕾娜毫不思索地將短劍從他的手中奪走,拎起裙子倉皇逃走。
作者: 發表回覆    時間: 2022-11-29 00:08:37

第二章

  蕾娜倉皇地逃回房間,她站在陽台的陰暗處,瞅著花園中一抹身影,她下意識地摸摸自己腫脹的嘴唇,一股異樣的感覺流竄過她全身,她下意識地甩甩頭。

  那可惡的男人竟敢那樣的侮辱她,從來沒有哪個男人敢這樣對她,而他還是個英格蘭人!

  但是回想起自己背叛理智的反應,想到自己曾經融化在他的臂彎裡,讓她不禁羞紅了臉。

  一陣敲門聲驚動了她,她撩起裙子移步至門邊,打開門,「丁憂?怎麼還沒睡?」

  丁憂雖然駝著背,行動卻仍然敏捷,他一個箭步跨進蕾娜的房間,「小姐,你怎能讓一個英格蘭人四處晃蕩?萬一他趁我們不注意之時打開城門讓那些在外頭等候的士兵進來,那該如何收拾?」

  「應該不會吧!再說,他是伊莉莎白女王的和平使者。」蕾娜安撫著丁憂。

  「你相信他的話?」這反而更加深了丁憂的疑慮。

  蕾娜聳聳肩,「我尚未決定該不該相信他。」

  丁憂頗為疑惑,「英格蘭女王到底要如何完成這奇跡般的和平?」

  「安排政治性的婚姻。」蕾娜將格雷告訴她的毫不隱瞞地告訴丁憂。

  「上帝!」丁憂的臉上露出訝異的表情,「這表示你會被強迫嫁給英格蘭人?」

  她是普德拉家族的女兒,誰也別想命令她,「不!我會不計一切代價阻止這件事。」

  她的眸子浮現夢幻且遙遠的神采,「我記得母親死後父親有多麼的悲傷,他們的愛才是真正的愛,我要的是和我父母一樣的愛。」

  她堅決的看著丁憂,「我發誓,除非我找到屬於自己的真愛,否則我不會把自己交給任何男人!」

  丁憂終於鬆一口氣,「好,真不愧是普德拉的女兒,我支持你,英格蘭女王去死吧!」

  蕾娜也跟著笑了,「對!去死吧!」

  丁憂笑眼看著蕾娜,「我相信你一定會找到屬於自己的真愛,一如你的父親和母親。」

  「嗯!那個格雷.漢彌敦還不知道依我們的習俗,女孩可以選擇自己的丈夫。」蕾娜忍不住開懷大笑。

  「對!」丁憂露出釋懷的笑容。

  終於天亮了。

  一夜的輾轉難眠,格雷醒來時脾氣特別暴躁,雖然他的床上鋪著柔軟的床墊,他仍然睡得很不安穩。

  他所需要的不是床,而是一個女人柔軟的身體,一個有著苗條身材和一張美麗臉孔的女人,還有著烏黑秀髮,就如……

  不!他驚愕地坐起身子。他不要蘇格蘭的女人,他心裡開始焦急了,他得盡快離開這裡和那個令他血液沸騰的女人!

  但是現在他不得不去面對那可能奪他心魂的女人,因為已經到了早餐的時間。

  他迅速穿戴整齊走進大廳,他的部屬都已經就座。他故意裝作優閒地穿梭其中巡視著。他聽著部屬們大發牢騷,他甘願和他們窩在一起,也不願面對那女人。

  蕾娜站在大廳的中央指揮著僕人準備早餐,但是她強烈地感覺到格雷那雙銳眼正緊盯著她,那股令人煩躁的不安又再次襲擊她。

  她轉過身強迫自己面對格雷,朝格雷點點頭。

  格雷知道自己無法躲過這一刻,只好警惕自己要保持愉悅,「早安,小姐。」

  即便知道這會要了他的命。

  「你昨晚睡得還好吧?」蕾娜祈禱自己的臉千萬不要漲紅。

  「非常好。」他的眼睛打量著她淡粉紅的長袍,和被發網攏在腦後的頭髮,剎那間他有股衝動,渴望扯掉她的發網,看著她一頭烏黑秀髮披瀉而下。

  「你願意加入我的桌位嗎?」蕾娜禮貌地問著,眼睛卻偷偷觀察他,看他的樣子活像是躺在刑架上一樣的慘不忍睹。

  「當然。」

  他走到她的身邊停了下來,彎腰替她拉開椅子,當他彎腰時,他嗅到一股淡淡的石楠花幽香,他不禁在心中咒罵:該死的女人!她為什麼不是有一口爛牙或是一身馬騷味的醜八怪!

  「我相信你今天就要動身回英格蘭了吧?」

  「不!」

  格雷看到她露出失望的表情,這可是自早晨醒來後最有趣的事,難不成她也急於擺脫他?

  「我和我的部屬將會在此多叨擾幾天。」

  蕾娜不禁錯愕,「為什麼?」

  「為了……替女王評估局勢。」天啊!多棒的藉口。

  聽到這青天霹靂的壞消息,蕾娜感覺到她的胃猛地揪緊,她還得和這男人多耗幾天!

  格雷若無其事地撕開面前的麵包,將蜂蜜淋在麵包上,然後大口大口的送進嘴裡,並投給她一記純然愉快的微笑,「對於一個遠離故鄉的士兵而言,沒有任何事比美味的食物更令人滿足,你也嘗一口,它可以使你一天心情愉快。」

  愉快?蕾娜如今只感覺到自己已經掉入了痛苦的深淵,她恨恨的咬下了一小口麵包,祈禱自己可以嚥下去。

  格雷捧著食物看向她,「你要來點羊肉還是鵝肉?」

  蕾娜神情落寞地搖搖頭,她今天胃口盡失。

  格雷在自己的盤子裡裝滿食物,等他吃到盤底朝天時,蕾娜卻還在啃她的蜂蜜麵包,其餘的食物連碰都沒碰過。

  格雷喝下一大杯的葡萄酒,望著蕾娜嘴邊的一滴蜂蜜,倏地伸出手指抹去那滴蜂蜜,然後用舌尖舔舔自己的手指。

  蕾娜驚愕地瞪著他。

  他卻拋給她一抹戲謔的笑,「你的嘴唇使得蜂蜜變得更甜美。」

  蕾娜惱羞成怒地推開椅子,站了起來,「你太無禮了,爵爺,這一次你太過分了!」她提起裙子頭也不回地離開大廳。

  格雷露出一抹懶洋洋的微笑,看來接下來幾天有得受了!

  在大廳另一隅的丁憂瞇著眼睛觀察著這一幕。

  丁憂跑來通報說麥佛森族的哈特要求見蕾娜。

  蕾娜心中一喜,縱使在平時她有多討厭哈特,但是他此時出現正巧幫了她一個大忙。

  「快點請他進來。」蕾娜不禁笑逐顏開。

  在大廳中的格雷雙手環胸,靜待這名叫哈特的人出現。

  蕾娜一見到哈特,立即撲進這英俊魁梧的年輕人的臂彎,「嗨!哈特,是什麼風把你吹來了?」

  「現在每個人都知道有英格蘭的士兵駐紮在你的城堡四周,不親自來看看你是否安全,我怎能安然入睡?」哈特握住蕾娜的手,含情脈脈地瞅著她。

  在一旁的格雷看著眼前這一幕,令他感覺不舒服。這名為哈特的男人望著蕾娜的眼神也未免太火熱了吧,就像情人一般。

  蕾娜也知道自己不該對哈特有如此親暱的舉動,但是為了要讓格雷早點離開,她也只好出此下策,「感激你的關心。來,容我為你介紹。」蕾娜手指著格雷,

  「他是英格蘭女王的使者——格雷.漢彌敦,他代女王來傳遞和平訊息。」

  蕾娜微笑地看著格雷,「這位是哈特.麥佛森。」

  兩個男人嚴肅地打量著對方。

  「小伙子,你是你部族的信差嗎?」格雷故意激他。

  哈特挺直著身子,他知道皇家雄獅——格雷.漢彌敦,不過縱使他的聲名遠播,也無權侮辱他,尤其是在蕾娜的面前。

  「我是麥佛森首領之子,我們有義務保護我們的鄰居普德拉族,抵抗外來的危險。」他義正辭嚴地說著。

  「上帝!多麼高貴的情操,但我對這些善良的人毫無威脅。」格雷不屑地看著哈特。

  他敢用一枚金幣打賭,這個乳臭未乾的小伙子唯一在乎的是蕾娜!

  哈特對著站在他身旁的蕾娜微笑,「要真是這樣,我就可以鬆口氣,我來的時候便抱著打仗的決心,你知道的,我寧願死也不願見到你受到傷害。」

  蕾娜仰起頭欣喜地望著他,「哈特,你實在太好了。」

  格雷把一切看在眼底,不屑地嗤之以鼻,「你還認為好?簡直是愚蠢到家了。」

  頓時所有在場的人的眼睛都看向格雷。

  格雷一點都不以為意,懶懶地說:「如果你真的想和我打仗,你就該帶一半的蘇格蘭人過來,倘若真打起來,一個微不足道的人是無法扭轉乾坤的。」

  哈特聞言,臉上的笑意頓時退去,他的手移向腰間的佩劍。

  蕾娜立刻握住他的手,「別理會他的話,哈特,只要我明白你的心意就夠了。」

  哈特執起她的手靠近他唇邊,深情款款地凝視著她,「如果你願意,可以到我的族裡暫住,直到英格蘭人離開。」

  蕾娜故意瞄了格雷一眼,她瞥見格雷眼中的憤怒,她在心裡忍不住偷笑,能激怒格雷,讓她感到開心極了。

  蕾娜注視著哈特,臉上露出一抹微笑,「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我不能丟下我的族人不管,不過,或許你今晚可以留下來與我共進晚餐。」

  哈特簡直是樂歪了,因為蕾娜從來沒有對他如此和顏悅色過,他作夢也沒料到會受到這樣的待遇;過去,蕾娜彷彿把他當成痲瘋病患似的保持安全距離,看來,這英格蘭人確實帶給蕾娜極大的威脅,哈特不禁暗自竊喜這一趟他真是來對了時間。

  然而一旁的格雷卻氣得牙癢癢的,這冰霜美女似乎偏愛這嘴上無毛的小伙子。他不禁在心裡冷哼一聲。

  經過了一頓充滿著濃濃煙硝味、劍拔弩張的晚餐,蕾娜感到有些累了,晚餐後她索性躲進自己的房間,不見任何人。

  「小姐,我可以進來嗎?」丁憂在她的房門外問道。

  「你當然可以進來。」蕾娜讓丁憂進來,「有什麼事嗎?」

  丁憂雖然年紀大了,但是還不至於老眼昏花,任何事都不能逃過他的眼睛,蕾娜的煩惱他可是一眼看透。

  「小姐,有個人騎馬舉著格雷的旗幟正朝這裡奔來。」丁憂先將外面的事情報告給蕾娜知道。

  「只有一個人嗎?」蕾娜頗為訝異。

  「是的,小姐。」

  「既然如此,就讓他進來吧!」

  她的命令傳下去後,丁憂立即轉身離去。

  一會兒,她到大廳時,丁憂正好拿著從那人手中接過的卷軸走進來。

  「他是替爵爺送消息來的。」

  蕾娜點點頭,隨即差人去找格雷;當格雷出現時,她投給他冷冷的一瞥,然後別開臉。

  格雷接過卷軸閱讀,須臾,他緊盯著丁憂,「他沒說些別的話嗎?」

  「沒有,爵爺。」丁憂說。

  格雷對著門外大吼一聲:「歐登!」

  歐登急急衝進大廳。「爵爺。」

  「立刻傳令下去,我們明天一早拔營。」他語氣凜冽地下令。

  在一旁的蕾娜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雖然她小心翼翼控制自己激動的情緒,以免不小心洩露出興奮之情,但是她還是忍不住地問:「爵爺,你們要離開了嗎?」

  格雷聽出她語氣中的急切,「對!看來女王似乎正需要我。」

  他對她臉上的喜悅之情感到失落,他不知道為什麼他會如此,對一個總是讓他不悅的女人,怎麼會產生這樣荒謬的情緒?

  蕾娜想再確定他的行動,「你要返回英格蘭?」

  他點點頭。

  蕾娜聞言欣喜若狂。

  「我立刻吩咐僕人為你們準備路上所需要的糧食。」

  「你太慷慨了,小姐,但似乎也不需要這麼急,我們明天才走。」格雷嘲諷的眼神直瞅著她。

  「話是沒錯,可是要準備的事情很多,再說最近天都亮得很早。」蕾娜愉悅的說著。

  聽她興奮的語氣彷彿巴不得他早點走,可他不也是恨不得早點擺脫她嗎?打從一開始他就討厭這趟任務,把精力花在這種小事上,真讓他覺得大材小用。



  他踱回自己的房間,收拾他簡單的行囊,他瞟向桌上一些觀察後的記錄。

  他走到陽台上,盯著腳下的山崖思考。

  蕾娜是一個相當聰明的女人,比他所認識的英格蘭女人還要狡猾數倍,她明白伊莉莎白女王在打什麼主意;然而據他的觀察,她是寧可死也不會嫁給英格蘭人,倘若她要破壞伊莉莎白女王的計劃,只要趁他回英格蘭之時說服任何一個蘇格蘭人娶她,眼前就有一個可供差遣的小丑,他根本不需要說服。

  一旦蕾娜嫁了人,生米煮成熟飯,連女王也無權改變這事實。

  面對聰明的蕾娜,格雷最後還是決定要完成女王所交付的任務,他要帶她回英格蘭!

  蕾娜醒來時,天空還是一片灰濛濛的,她心情暢快地跳下床,還刻意的為自己打扮一番。

  到了大廳門口,丁憂忍不住走近她,「你今天的心情看起來……特別好。」

  「是啊!英格蘭人今早就要離開。」蕾娜的臉上難掩喜悅之情。

  「不過話說回來,格雷爵爺的身上散發著一股其他男人所沒有的氣質。」丁憂小心的覷著蕾娜。

  「你瘋了,你別忘了他可是英格蘭人。」蕾娜撫平她的裙擺,「而且那個人是英格蘭女王的心腹,這表示他是我們的敵人。」

  「嘖嘖!你當我真的已經老眼昏花了,你可花了不少時間偷看你的『敵人』

  哦!」丁憂藉機戲謔她。

  頓時蕾娜的臉上飛上一片紅暈,「好了啦,我沒時間陪你鬼扯淡。」她急忙衝進大廳。

  走進大廳,她發現英格蘭士兵早就聚集在大廳裡,但是獨缺格雷,蕾娜在心中猜想格雷到哪兒去了,怎麼這會兒還沒見到他的人影?

  格雷終於出現了,他神采奕奕地走到餐桌旁,依舊坐在蕾娜的身旁,另一個令他厭惡的哈特則坐在蕾娜的另一旁。

  哈特顯然很高興能坐在蕾娜的身邊,他除了狼吞虎嚥,還喝了不少的麥酒,他的臉紅通通的,眼神也變得有些迷濛,但是他的精神全集中在蕾娜的身上,附和著她每一句話。

  酒足飯飽之後,蕾娜來到中庭,跟格雷一行人道別。

  「祝你一路順風,爵爺。」蕾娜神情愉快地說著,「請向你的女王傳達我的祝福。」

  格雷突地向前跨越一大步,「你可以親自到女王的面前傳達你的祝福。」

  蕾娜一時錯愕,但是很快的恢復過來,「對不起,我恐怕沒有那個機會。」

  「有的是機會。」他突然緊握住她的手臂。

  蕾娜詫異地瞪著那只冒犯她的大手,望進他漆黑的眼眸,「放開我!」

  「我給你幾分鐘的時間去換套適合旅行的衣服。」他置若罔聞地命令著蕾娜。

  「我不!」她瞠大眼睛,直視著他。

  格雷看到她的眼神迅速地由困惑轉為恐懼,「我堅持要你跟我回英格蘭,蕾娜小姐。」

  她錯愕地睜大眼睛,「不可能!」

  「我的女王已經和蘇格蘭女王達成協議,要讓你嫁給英格蘭人。」格雷將昨天女王送來的消息坦白地告訴她。

  蕾娜頓時感覺到一股冷意襲上她的背,「不可能的,任何人都不能強迫我離開我的家園、我的土地!」她歇斯底里地吼叫。

  「你錯了!小姐,我絕對有這樣的權力要你這麼做,也準備這樣做。」格雷的語氣中充滿威脅。

  在一旁的哈特氣急敗壞地拔出腰間的長劍,正準備揮劍——

  「小伙子,我勸你眼睛最好睜大一點,瞧瞧你的四周,只要你敢輕舉妄動,身上就會多出幾個窟窿,而蕾娜小姐就得親眼看著你一命嗚呼!」格雷冷酷無情地撂下狠話。

  哈特悻悻然地道:「至少我可以在你動手前先殺了你!」

  「是嗎?」格雷冷冷地傲然一笑。

  不信邪的哈特立即舉劍刺向格雷,就在同時,格雷也抽出他的劍,他動作快如閃電般令哈特絲毫沒有防禦的機會。他的劍刺穿了哈特的肩膀,頓時血流如注,哈特的劍鏗鏘一聲落在地上。

  格雷森冷的眼神瞪著不自量力的哈特,「我只是給你一個小小的警告,如果我真的要你死,你現在早已經是屍體了,還不快點滾!」

  哈特見自己根本無力挽回局勢,低頭匆匆離去。

  蕾娜見自己幾乎全無退路,她怒瞪著格雷,「我還是不會答應你的!」

  「除非你準備拿全族人的命來賭!」格雷迎視那雙充滿憤怒的紫眸。

  蕾娜不受威脅,高傲地抬起頭,「我的人絕不會……」倏地,她一雙紫眸睜得圓大,她看到格雷的手下押著丁憂站在城牆上,丁憂愧窘得不知所措。

  「小姐,他們的人……包圍整個城了。」

  蕾娜頓時只覺得眼前一片昏暗,整個人傻住了。

  丁憂身旁的士兵收到格雷眼神的暗示,將刀架在丁憂頸間,在陽光的照耀下,抵住丁憂的刀閃閃發光。

  蕾娜不得不屈服,「好!我跟你回英格蘭,不過你要答應我會放了我的人民。」

  「好!我答應你,你現在可以去換件輕便的衣服了吧?」格雷不帶一絲感情地命令她。

  蕾娜神情沮喪地回到房間,為了人民、為了家園,她這一生就要這樣毀在英格蘭豬的手裡嗎?

  不!蕾娜的眼睛閃過一抹怒意。

  她換了件適合騎馬的衣裳,不忘在大腿上綁了一把匕首。

  蕾娜神情凜然地走到格雷的面前,一副高傲模樣。

  格雷上下打量著她,「好了,走吧!」

  蕾娜跨上馬背,回頭看著丁憂,淚水盈眶,紫色的眼眸中有著一絲痛苦,丁憂更是心痛如絞地遙望著蕾娜。

  英格蘭的士兵在格雷的一聲令下,整齊劃一地走出城堡。

  蕾娜不時回頭看著自己的城堡和心愛的人民,她心裡暗自起誓:她一定會再回來!

  走了一大段的路,他們來到屬於高地人的領地,為了不破壞彼此之間所協定的和平,格雷下令要靜聲通過,不可以驚擾此地的人民。

  一路上蕾娜一直保持著沉默,每當格雷來到她的身邊,她總是回以憤恨怨懟的目光,格雷只好自討無趣地離開。

  前面的一片樹林令蕾娜的眼神發亮,嘴邊綻出一抹笑意。

  格雷看著眼前的樹林,又抬頭望著天空。眼看天就要黑了,如果此時進入不熟悉的樹林裡,只怕會迷失在其中,為了安全考量,他決定下令全體士兵在樹林外紮營,等明天天一亮再出發。

  蕾娜跳下馬走到離他們甚遠的大石上,獨自坐著休息。

  格雷遙望著孤零零的蕾娜,心中升起一股憐惜,他拿著食物悄然移至她身旁,

  「吃一點吧!」

  蕾娜斷然拒絕他的好意:「不必假惺惺,我不吃你的東西!」她憤恨地將頭別開。

  「其實這一切都是兩位女王的決定。」格雷很想安撫她,他總不能帶著一個桀驁不馴的女人去見女王吧!

  蕾娜憤怒地瞪著他,「這就是你們所謂的和平?狡詐的英格蘭人!」她忿忿不平地說著。

  「你知道嗎?有多少名門閨秀都渴望能嫁給女王跟前的爵爺們……」

  「哼!不希罕。」蕾娜嗤之以鼻。

  格雷見她冥頑不靈,知道多說無益,「隨便你!反正為了你自己的族人,勸你最好在見女王之前先收起你銳利的爪子!」

  格雷兀自轉身回到他的士兵身旁,留下蕾娜獨自一人坐在大石上。

  她機警地觀察著此地的地形。

  蘇格蘭高原的天空一片漆黑,溫度也急速的下降,蕾娜瑟縮在角落裡,緊抓著斗篷以保持溫暖。

  格雷倒了一杯麥酒,又一次來到她的面前。「喝一杯麥酒,暖暖身子。」

  蕾娜倔強地拉緊斗篷,不理會他。

  格雷這回忍不住了,他怒道:「勸你不要不知好歹,我可不想到時帶一具屍體回英格蘭。」

  「哼!最好是如此,也最好我會餓死、凍死!」蕾娜勇敢地對上他那森冷的眼神。

  「你……」格雷怒不可遏地瞪著眼前這態度強硬的女人,「從來沒有一個女人像你這樣倔強!」

  「這就是蘇格蘭女人和英格蘭女人不同的地方。」蕾娜不假思索地反唇相稽。

  格雷知道如果繼續和她在嘴皮上耍狠,最後氣得半死的恐怕是自己,為了不讓她挑動自己的怒氣,他決定不再理她。

作者: 發表回覆    時間: 2022-11-29 00:08:54

第三章

  將要入夜了,格雷不禁擔心蕾娜,抬頭望著她睡下的地方。看到她身上的斗篷鼓起,他就安心多了。

  一個夜晚他不知道抬頭望了多少回,但是每望一回他便心痛一回。她原本在她的城堡中呼風喚雨,極受族人的愛戴,雖然生活不比英格蘭富庶,但是她的身邊並不缺僕人照顧,如今她一個人孤零零地躺在草原上,特別顯得寂寞孤獨。

  入夜後的氣溫愈來愈低,他擔心她會凍僵,於是拎著自己的毛毯走向她睡的地方,將毛毯輕輕地披蓋在她的身上,忽然——

  他摸到一塊堅硬的東西,他不可置信地睜大了眼睛,連忙掀開她的斗篷。

  她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就已經不見了,斗篷底下不過是幾塊石頭。

  「來人啊!」格雷憤怒地大吼。

  已沉沉入睡的士兵們被他如雷的獅吼驚醒。

  「歐登,備馬。」格雷氣急敗壞地命令。

  格雷跨上馬背看著歐登,「天亮之後,你帶領部隊繼續上路,我會追上你們。」

  說完,他策馬奔進樹林裡。

  他心急如焚,她沒有穿著那件保暖的斗篷,而且一整天都沒有進食,相信此時此刻她一定是又餓又凍。

  思及此,他又不免在心中咒罵:真是不知死活的女人!

  他暗地裡為她祈禱,至少在他逮到她之前她必須活著,他要親自享受扭斷她那可愛脖子的樂趣!

  經過一夜的搜索,格雷感到疲憊不堪,他放任他的馬跟著她留下的足跡。回頭看著茂盛的樹林和他已經走過的一大段路,他真不敢相信一個女孩竟然能走這麼長的路!

  格雷不得不佩服蕾娜,她外表看起來雖然柔弱,卻有著戰士的本能,一夜都沒合眼的他,逐漸走出濃密的樹林。

  突然出現的陽光是那麼的刺眼,他用手遮擋著,等適應之後,格雷打量著眼前無邊無際、開滿紫色石楠花的原野。這片花海的顏色正像是蕾娜的眸色。

  忽然,他瞥見遠方有動靜,是風吹動花海,抑或是人?

  蕾娜沒想到自己能偷溜成功,一想起天亮後格雷發現她不見時的表情,她唇邊不禁勾起一抹笑。

  如今唯一之計就是求助於高地人,只要她能平安抵達高地,相信就是皇家雄獅也不敢動她一根寒毛。

  然而,即使她現在正在逃亡,但是也不能剝奪她對美的欣賞。看著這片石楠花海,美麗得攝人心魄,教人屏息。

  身為軍人,格雷總是相信自己的直覺,這一次也不例外。雖然他看不到蕾娜的人,但是可以感覺到她的存在,她一定在附近!

  他坐在馬背上屏氣凝神地望著眼前的草叢,以他的估計,這草叢的高度絕對可以藏匿像蕾娜那樣身材苗條的女人。

  倏地,他發現前方不遠的地方有動靜。

  在草叢中的蕾娜警覺到一股危險的氣息正接近她,她發現了格雷高大的身影,她不禁屏住氣,「他怎麼這麼快就追來了?」這是她萬萬沒想到的事。

  她小心地壓低身體向前爬,一會兒偷偷地抬起頭,焦急地看著身後。她的心跳失序,一會兒漏跳一拍,一會兒又像擂鼓般激烈地撞擊她的胸。

  上帝!格雷騎著一匹馬正朝著她逼近,他臉上的表情比她記憶中的還要猙獰,嚇得她連忙低下頭。

  格雷感到自己正一步步接近她,忽然他看到草叢中露出黑色的頭顱,格雷嚴肅的臉上露出一抹森冷的微笑,他優雅地跨下馬,輕巧地移往她的方向,擋在她的面前。

  「再跑也是徒勞無功!」

  蕾娜驚惶地倒抽一口氣,「你……」她站了起來。

  「走吧!我的部屬……」

  只見蕾娜提起裙擺拔腿狂奔,她矯健的動作令格雷大吃一驚。

  狂奔使得蕾娜的胸口疼痛,雖然絕望讓她有勇氣,但是她始終不是格雷的對手。他很快便追上了她,他的手緊扣住她的手臂。

  她發出憤怒的咆哮,從身上抽出預藏的匕首指著他,「放開我!」

  格雷訝異地鬆開手,隨即嘴邊勾出一抹微笑,「我會怕一個女孩手中的小刀嗎?」

  「它是一把小刀沒錯,但是這一把小刀足以解決男人的性命。」她抱著必死的決心衝向他。

  格雷一時閃躲不及,她的匕首劃破他心臟處的戰袍,鮮血從傷口中流了出來。

  格雷詛咒了一聲,不顧她的疼痛抓住她的手反轉,直到匕首從她的手中滑落。當他彎身撿起匕首時,蕾娜乘機掙脫他的掌握,開始逃跑。

  格雷微怔,「該死的女人!」

  忍著身上的疼痛,他再次追捕她,最後奮力一躍撲向她,兩人糾纏在一起滾在地上。

  蕾娜躺在他的身子底下,仍然不放棄掙扎,格雷跨坐在她身上,腿牢牢地夾住她的嬌軀,他將她的手反扣在她的頭上,他傷口滴出的鮮血沾濕了她的前襟。

  「讓我起來。」蕾娜奮力掙扎,可是她的力氣遠不如格雷。

  「我可不是傻瓜,小野貓,如果你不收起爪子,我就這樣坐著,我可不想再受到你的攻擊。」

  「格雷.漢彌敦,我警告你,如果你堅持要帶我回英格蘭,我發誓,只要讓我逮到機會,我還是會攻擊你!」她恨恨地威脅。

  格雷仔細的望著她,她發怒時的眸色更像在他們四周的石楠花,他用一隻手扣住她兩隻手腕,另一隻手輕撫著她的粉頰,「無論你如何的威脅我,我還是要帶你回英格蘭。」

  「你……」她氣極了,胸口隨著急促的呼吸而猛烈起伏。

  倏地,格雷的腦子裡閃進一個念頭——他要她!

  在他心中幽暗的角落裡,這念頭似乎早已成形,雖然她處心積慮要他的命。

  他的眼睛瞇成一條細線地看著她。她是如此可愛,比他所見過的任何女人都要美麗,在她冷漠的外表下,她是一個有情有愛的女人。

  他情不自禁俯下臉,清楚地感覺到她溫熱的氣息,讓他的喉嚨變得乾澀。

  他的舌尖在她的唇瓣游移。

  「不!」蕾娜倒抽一口氣,轉過臉。

  「我就是要!」他的大手握住她的下巴,強迫她面對他。

  他發現她的眼裡沒有一絲恐懼,只有濃濃的敵意和某種他解讀不出來的情緒;他低下頭覆上她的朱唇,直到他的呼吸混合了她的氣息,慾火在他們之間燃起……

  她真的好甜,唇瓣像玫瑰花瓣那般柔軟。他仔細地品嚐……

  蕾娜在不知不覺中開始迎合他,為他開啟唇瓣,他放開她的手,輕撫著她柔嫩的粉頰。

  不知名的情愫牢牢地攫住她,她驚覺每當格雷不經意的觸碰她時,她所有的理智就會不翼而飛;她曾經斬釘截鐵地告訴自己她不會要他,但是,縱使她反覆不斷地提醒自己,她的唇卻依舊貼著他,要求更多……

  格雷的嘴唇離開蕾娜,俯視身下的她,他的身體因為需要而悸動,他從未遇過有哪個女人只用一個吻就能使他全身的血液沸騰。

  傷口的疼痛拉回了他的思緒。格雷看向自己的傷口,在他把蕾娜交給女王之後,他恐怕要帶著這傷口過一輩子。

  驀地,他站了起來。

  「走吧!」格雷的語氣變得十分溫柔,並伸手拉起她。

  蕾娜看了他一眼,知道已經逃不出他的手掌心,她甩開他的手,逕自爬起來。看到他依然滴著血的傷口,她突然有一絲愧意。

  眼看子夜過後,就要接近英格蘭的土地,這就說明他們快到家了。

  自那之後的每一個夜裡,格雷都緊挨在她的身邊,守著她、看著她,一是擔心她再次逃跑,二是想多親近她。

  格雷擔心她受凍,每晚都緊擁住她那嬌小的身軀,縱使每每都讓他感到慾火難耐,他卻樂此不疲。

  倏地,他感覺到臂彎裡的蕾娜正在低泣,他突然感到心疼,真想緊緊地擁住她,給她最大的安慰,不過他知道蕾娜寧可私下哭泣。

  他也懊惱自己竟如此關心她,或許一接觸到英格蘭人的生活方式,她會連高興都來不及。

  「我相信你的悲傷很快就會淡化,現在想哭就盡情地哭吧!」

  蕾娜嚇了一跳。「我沒有哭,在普德拉只有小孩才會哭。」

  「真的嗎?」格雷的臉上漾著微笑,「很顯然的,坐在我懷裡的可不是小孩。」

  他的手輕撫著她。

  蕾娜的身體立刻變得僵硬,「我或許是你的囚犯,但是我沒必要忍受你的侮辱!」

  他臉上的笑意退去,「你最好學會控制你的舌頭,我可不是以好脾氣聞名。」

  他語氣變得嚴厲。

  「為了這點,我就該怕你嗎?你忘了我是普德拉族的族長!」她無畏的眼神迎上他。



  看著她,格雷又發現一件事,就是當她在發怒時,她眼珠的顏色變得更加迷人。「我什麼都沒忘,倒是你別忘了,當你在我的國家時,你只是一個沒有頭銜、也沒有權力的女人,你最好不要觸怒我。」

  她不以為意地嗤哼一聲,「你還能對我怎樣?你已經剝奪了我寶貴的自由,強迫我離開最摯愛的蘇格蘭,我發誓,我若能逃出英格蘭便罷,要不,我會一輩子跟你沒完沒了。」

  他卻邪佞地附在她的耳邊說道:「如果你再繼續逼我,有一天你會自食惡果。」

  她全身禁不住顫抖,這是因為害怕抑或是因為他的靠近?

  夜愈來愈深了,蕾娜終於撐不住漸漸陷入睡眠中,不知不覺,她靠著格雷的胸膛,沉沉入睡。

  這一刻,她臉上所有仇恨、緊張的表情都一掃而盡。涼風吻著她白瓷般的肌膚、彎彎細細的眉毛、微翹的鼻子,及線條優美的唇瓣;偶爾微風撩起她的髮絲輕搔著格雷的臉頰,他清楚地意識到他費盡心機弄回的可人兒,很快的就會被宮裡某個貴族搶去。

  在艷陽下趕路真的是一件苦差事,格雷意識到蕾娜疲憊不堪,回頭揮著手對屬下下令:「我們停下來休息一下。」

  蕾娜在格雷的扶持下從馬上躍下,她伸展著幾乎僵硬的四肢。

  格雷看了看她,靠近她的身邊道:「也許……你需要一點隱私。」

  蕾娜會心一笑,點了點頭。

  格雷立即走向他的部下說了幾句話,隨即回頭看著她,「你可以到那片樹林裡,我吩咐他們不可以打擾你。」他手指著前面的樹林。

  蕾娜投給他感激的一瞥,然後提起裙擺走向他所指的樹林,途中她不安地回頭,確定自己是否真的沒被監視。

  她看見格雷摘下帽子,用手帕擦拭額間的汗水,其他的士兵則靠在一株老樹旁坐著。

  她仰望著天空,難道她真的就要這樣被押進英格蘭嗎?她不甘心!

  看著前面的樹林,她一顆亟欲回蘇格蘭的心開始騷動,她提起裙子快速地往樹林裡跑,她知道哪個方向是往蘇格蘭的。

  數分鐘後,她聽到咆哮的聲音,是格雷憤怒的狂吼,驚得她加快腳步。

  她不要命似地往前跑,將速度加快到極限,她感覺到自己喘不過氣來,心就要蹦出來,但她還是繼續狂奔,不願放棄她最後的希望。

  她爬上一棵高聳的樹木,暗忖:或許追趕她的格雷不會抬頭而錯過了她。

  樹枝勾住她的裙擺,拖延了她往上爬的速度,粗糙的樹幹摩擦她柔細的肌膚,不過她仍然努力往上爬……

  倏地,她感覺到有什麼東西正在扯她的腳踝,她訝異地往下看去,倒抽了口氣。

  「原來你喜歡爬樹,到時我會提醒你的丈夫替你在鄉下買一棟種有許多樹的宅邸,來討你歡心。」

  儘管格雷的語氣平和,她仍然可以讀出他臉上的慍怒。

  「你是自己下來呢,還是要我將你拉下來?」他以森冷的語氣問道。

  蕾娜沮喪得幾乎快哭了,她努力眨回淚水,「見鬼的尊嚴!」

  她從樹上滑了下來,格雷的手掌依舊握住她的腳踝,直到她掉進他的懷中才放開她,「從現在開始,我不再給你任何的隱私權和機會。」

  蕾娜驚愕地看著他,「這不是真的吧?」

  他漆黑的眼眸炯炯發亮,「我會寸步不離地緊跟著你……直到進了皇宮。」

  「你……」蕾娜氣憤地咬牙切齒,「自大的野蠻人!」

  格雷卻一點都不以為意,他露出燦爛的笑容,「我從未宣稱自己是文明人。」

  「爵爺,我們就快到了,已經看到皇宮上女王的旗幟。」探子回報。

  格雷點頭微笑,催促被累慘的坐騎沿著蜿蜒的泰晤士河前進。

  他瞄著一路上緊抿著嘴巴不說話的蕾娜,一股心疼油然而生,一旦走進皇宮,她將會是伊莉莎白女王的俎上之肉。

  一踏上女王的土地,看著自己的家園就在眼前,士兵們的倦怠立刻消散。

  他們進入一條寬敞得足以讓十人並騎的道路,雄赳赳、氣昂昂地穿過皇宮大門,抵達中庭的入口,立即有幾名僕役奔上前來牽走他們的馬匹。

  皇宮內隨即一陣騷動,一群衣飾優雅的貴族們聞訊紛紛出來迎接格雷。

  格雷則不太優雅地拖著蕾娜走到他們的面前。

  「什麼事情誤了你的歸期呀,老朋友。」

  「沒什麼事,只是我們的嬌客領著我們玩了一場你跑我追的遊戲。」

  「原來如此,不過看這情形,你還是克服了障礙!」

  語畢,頓時引起哄堂大笑。

  格雷嫌惡的瞪了他們一眼,隨即附在蕾娜的耳邊道:「終於到了決定命運的時刻了,冰山小姐。」

  蕾娜高傲的仰起頭瞪著他,「你該不會讓我就這樣子去見你的女王吧?」

  「你看起來還是如此迷人,搞不好宮裡的貴族們正搶著娶我帶回來的髒小鬼哪!」

  蕾娜只覺得自己受了委屈,畢竟她是蘇格蘭普德拉族的族長,怎能如此狼狽不堪地去見敵人的女王?「拜託,爵爺,我不能就這樣子去見你的女王。」

  格雷握住她的手臂,直到她感覺手臂又疼又麻,「這不是皇家舞會,而你不是來此供人欣賞,在女王還沒裁判前,你還是我的囚犯。」

  蕾娜不甘受辱,企圖從他的手中抽回手,但是他的五指緊抓著她不放。

  格雷向門房的守衛大聲喊著:「去通知女王,我回來了!」

  蕾娜對格雷大不敬的語氣和跋扈狂傲的神情感到訝異。

  守衛點點頭,匆忙進去通報。

  須臾,他又跑回來,「爵爺,女王現在就要見您。」

  格雷拖著不情不願的蕾娜走進皇宮,蕾娜想到自己就快要見到敵國的女王,不禁一陣戰慄;如果傳言屬實,那伊莉莎白女王會是一個嬌媚迷人的女人,但也是非常狡猾的君主。

  推開大廳的大門,一如往昔,大廳上站滿了人,三五成群。

  高貴、嬌媚的伊莉莎白女王高高地坐在她的寶座上,美眸中淨是焦急,似正迫切等待格雷的出現。

  當她見到格雷強拉著蕾娜走向前,一抹嫵媚的微笑爬上她唇邊,「我勇敢的戰士,你終於肯回到你的女王身邊,快!走上前來告訴我,是哪個女人的床使你捨得離開你的女王這麼久?」

  她的大膽言語使蕾娜震驚莫名,當宮裡的男男女女因為伊莉莎白女王的玩笑而哄堂大笑時,她更是錯愕!

  她以為格雷會因為這笑話而生氣,但她卻看見他臉上不以為意的笑容。

  「原諒我,陛下,是您派我出去辦事。」

  「哦,我記起來了,不過你不是一直不喜歡這份差事,記得你說這有損軍人的尊嚴,還說這件事比較適合那些阿諛諂媚的政客,然而這樣簡單的事卻花了你不少的時間,難道你一點都不想念你的女王嗎?」伊莉莎白女王嘲諷的目光掃視著殿前其他的貴族。

  格雷走到伊莉莎白女王的跟前,以溫和的語氣說道:「我每天都想著陛下,我不僅想念您的美麗,更想念您犀利又風趣的話,在這世上是很少人能說得過我的。」

  伊莉莎白女王仰頭大笑,「我也很懷念我們之間的舌戰,這陣子皇宮裡少了你,我一直覺得無趣;現在你回來了,我的活力也跟著回來了,格雷爵爺,告訴我這趟的蘇格蘭之旅如何?」

作者: 發表回覆    時間: 2022-11-29 00:09:12

第四章

  「說句坦白話,蘇格蘭人不相信女王的旨意,我一再保證卻得不到他們的信任。」格雷將那幾天的感受一五一十坦白敘述。

  「你可是帶著我的保證!」伊莉莎白女王有些慍怒地說著。

  格雷卻笑逐顏開,「陛下,我現在認為您的決定是明智之舉,兩國聯姻可以保障我們在蘇格蘭邊境的士兵不會減少得太快。」

  「當初在訂愛丁堡條約時,那些高地的族長都已經發誓要效忠我。」伊莉莎白女王微微一怔。

  「陛下,高地人確實遵守了約定,但是兩國邊境依然不時爆發小規模的戰爭。」

  伊莉莎白女王突地露出一抹詭譎的笑,「所以你現在贊成聯姻的計劃?」她伸出手將格雷拉近,大廳內許多人都饒富興味地注視著這一幕。格雷是一個英俊的惡魔,而女王又尚未嫁人。

  「快告訴我有關普德拉族族長的事。」

  格雷莞爾一笑,「陛下,不如我讓您親自瞧瞧她。」他旋過身,屏退他的部下,蕾娜.普德拉便出現在伊莉莎白女王的面前。

  在場所有人都不禁倒抽一口氣,他們驚訝的眼神促使蕾娜抬高下巴。

  伊莉莎白女王也愣了愣,隨即恢復鎮靜,「這灰頭土臉的小人兒真的就是普德拉族的首領?」

  蕾娜覺得自己像是待價而沽的貨物一樣,她倔強高傲地直視著伊莉莎白女王。

  伊莉莎白女王伸出戴滿珠寶的手,指著蕾娜,「瞧瞧她,她的頭髮亂得簡直像草堆,她身上的衣裳又髒又亂……」她看到蕾娜袍子上紅色的印子,「格雷,她袍子上沾的可是血?」

  格雷突地漲紅了臉,「是的,陛下。」

  「她的血?」

  「不!是我的血。」格雷尷尬地承認。

  「你曾經用劍……馴服她?」伊莉莎白女王小心地問道。

  「是她用匕首攻擊我。」格雷坦誠道。

  頓時,大廳上一陣驚呼。

  伊莉莎白女王端詳著站在她眼前的蕾娜,訝異地挑一挑眉,「她看起來一點都不像是族長,倒像是個孤兒。」她看向格雷,「她真的是蕾娜.普德拉嗎?」

  「我沒開玩笑,她確實是蕾娜.普德拉。」格雷拉下一張臉。

  「那你為何把她弄得像個囚犯似的?」伊莉莎白女王百思不解。

  「陛下,因為她企圖忤逆您的願望,蕾娜小姐發誓要嫁給自己選擇的男人。」

  「是嗎?」伊莉莎白女王的表情倏地改變,由冷漠變得興味盎然。

  「是的,經過幾次的波折,我還是將她帶來陛下的面前,讓您決定她將來的命運,以符合陛下的利益。」

  「蕾娜.普德拉從你的身邊逃走,而且曾經在格鬥中刺傷了格雷.漢彌敦?」

  伊莉莎白女王有趣地研究站在她前面的女孩,突然她的眸中露出一抹雀躍之情,

  「哎呀!這可是我今年聽到最棒的笑話,一個能駕馭千軍萬馬的男人,卻無法控制一個小女人。」

  突然格雷的目光丕變,變得像鋼鐵般冷硬。

  「這多麼有趣。」伊莉莎白女王的視線在他們倆之間梭巡,發現他們彼此拒絕看對方。很曖昧,絕對有問題,「所以……你就硬把她帶來這裡?」

  格雷僵硬地點點頭。

  「雖然這是明智之舉,但是,格雷爵爺,相信我的表妹蘇格蘭女王可能不會贊同。」伊莉莎白女王緩緩地綻出一抹微笑,隨即又瞅著一直不為自己辯駁的蕾娜,

  「你要自己選丈夫?」

  「普德拉族的女人都是如此!」蕾娜尖銳地回答。

  剎那間皇宮大廳一片鴉雀無聲,每一雙眼睛都盯著伊莉莎白女王。儘管伊莉莎白女王的身材嬌小,但是顯露出的怒氣逼人,她無法忍受任何人對她的不敬。

  「在我的國家,女人不是用來買賣,也不是用來裝飾門面的,我們的價值在於自己本身,既然配偶能深深地影響我們,所以我們有權選擇。」蕾娜高昂的聲音在寂靜的大廳裡迴響,顯得特別尖銳。

  但見伊莉莎白女王目光炯炯,嘴邊綻出一抹欣賞的微笑,「照你這麼說,我是不是該讓所有的貴族在你的面前排成一列,直到你挑中其中某個能引起你興趣的男人?」

  格雷發出低沉的笑聲,接著大廳裡其他的人也都跟著笑了起來。

  「不!陛下,英格蘭人無法贏得我的心。」蕾娜悍然地回答。

  「你言下之意是有某個蘇格蘭人已經贏得你的心?」伊莉莎白女王問道。

  格雷心一揪,他屏住呼吸等待……她的回答。

  「沒這樣的人,不過我不願意像一隻牛般被賣掉!」蕾娜狂妄的回應她。

  伊莉莎白女王臉上的笑容猝然消失,「蕾娜,我給你一個忠告,你最好當心自己的伶牙俐齒,在這裡只有一個人能決定你將來的命運!」

  儘管她欣賞蕾娜的勇敢,但是她無法忍受有人公然忤逆她。

  「格雷爵爺,你既然願意接下這份不愉快的差事,那你可願意娶這位心不甘情不願的小姐?」

  「陛下,您最清楚我對婚姻這種悲慘又荒謬的制度的看法。」格雷回道。

  大廳裡的人又是一陣哄堂大笑。

  「呵,我記得你說過婚姻是最低級的奴隸制度。」伊莉莎白女王藉機嘲謔格雷。

  伊莉莎白女王步下台階來到他們倆面前,她壓低著嗓音說著:「格雷爵爺,我很詫異也很失望,你敢冒著破壞兩國脆弱的和平的危險,硬將這衣衫襤褸的女孩帶來這裡,我宣佈從今天起,她是你的責任,直到我找到某位肯娶她的貴族為止。」

  格雷頓時臉色丕變,「陛下,我是遵照您的旨意去做的。」

  伊莉莎白女王輕笑地搖搖手,輕歎一聲,「如果你不答應,我將會要求你娶這只醜小鴨。」

  格雷不甘地吞下這口怨氣,不再與女王爭辯。

  伊莉莎白女王瞧著蕾娜,又看看格雷,「據說只有強壯的人才能征服蘇格蘭人,在英格蘭沒有人比你更強壯,也沒有人比你更忠誠,不過,我還是不忍要求你犧牲,娶這個髒兮兮的小女人。」

  「不錯!我寧願面對一大票的敵人。不過,想嫁掉她確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別說她有多難馴服,她既邪惡、潑辣又狡猾。」他摸著身上的傷口,「更遑論她用刀的技術。」

  「格雷爵爺,我知道你對英格蘭的忠誠,我不會命令你娶她,不過她確實是你帶來的,我無法叫別人扛起這個責任,再說她的出身高貴,我也不能把她關進牢籠裡,倫敦塔裡的生活太苦了。」伊莉莎白女王看著格雷。

  伊莉莎白女王的話在蕾娜的腦子裡嗡嗡作響。她不敢相信她的命運就這樣被無情的決定了,完全不顧及她的感受!

  格雷看蕾娜,他很想忽視她眼中的憤怒,但他自己又好到哪裡去?他還不夠倒楣嗎?他是個軍人不是保母,他已經照女王的命令辦事,但是如今卻……

  「女王陛下,我已經遵照您的意思把她帶來這裡,我不想負責監護她。」

  伊莉莎白女王從他憤怒的眼中讀出他的挫敗,「不如這麼說,這小姐是你的囚犯,你便是她的看管人,從今天起,無論你到哪裡,她就得跟到哪裡,你得扛起這個責任!」她語氣強硬地下達命令。

  「萬一我去打仗呢?」格雷極力找出拒絕的方法。

  「你目前的戰場暫時就訂在英格蘭。」伊莉莎白女王態度強硬,不容許他改變。

  格雷的肺就快因伊莉莎白女王的決定而氣炸,「陛下,我懇求您早些決定她的命運。」

  伊莉莎白女王聽了不禁莞爾一笑,「放心,我一定會速戰速決的。」

  蕾娜又驚恐又憤怒,「您是說我對自己的命運毫無說話的餘地?我不能回家,而且得繼續做這男人的囚犯?」

  伊莉莎白女王回道:「一點都沒錯。」

  「看來你似乎注定要留在我身邊。」格雷一臉的不悅。

  「格雷爵爺,就先將她安置在你的府邸中,直到我安排好適合娶她的人選。」

  伊莉莎白女王神情愉悅地說著,似乎很滿意自己的安排。

  瞬間,蕾娜感覺到全身的血液正快速地從腦中流失,她什麼都聽不見了,臉色變得異常蒼白的癱倒在地上,墜入一片黑暗。

  「老天爺,在回英格蘭的路上,你都沒有給這個可憐的孩子吃任何東西嗎?」

  一個陌生的女人聲音傳來,蕾娜感覺到一塊冰涼、潮濕的布輕放在她的額頭,她掙扎著想睜開眼睛。

  格雷低沉的聲音距離她十分的近,「我曾試著要餵她,但是這該死的女人拒絕任何的食物。」

  「那你有讓她休息的時間嗎?爵爺。」

  「休息?我正在出任務,我只期待能盡快趕回來交差。」

  這時,伊莉莎白女王具威嚴的嗓音傳來:「你甚至沒有給她一點隱私嗎?」

  「我曾經愚蠢的給過她一次機會,她卻企圖逃回蘇格蘭,我和我的人浪費寶貴的時間在追逐她;我說過,這女人需要一雙強而有力的手才能制伏她。」

  「當心呀!格雷爵爺,你強而有力的手會把她捏成碎片。」

  「我才沒……那麼脆弱。」蕾娜腦子雖然昏沉,但仍努力反駁著。

  她睜開了眼睛,想看清楚站在她眼前的女人。

  「啊,你可終於醒了,剛才你暈倒了,親愛的。」

  蕾娜努力地想坐起來,「不可能的,我從來沒暈倒過。」她按著兩邊的太陽穴,想不到自己竟會這樣的脆弱。

  那好心的女人溫柔地按住蕾娜的肩膀,強迫她躺下來,「也許以前是這樣,但是我知道人一旦面臨巨大的改變,往往都會有強烈的反應,就算是強壯的女人也得向自己的身體投降。」



  「你是誰?」蕾娜第一次感受到英格蘭人的溫柔呵護。

  「我是阿必維公爵夫人,我叫瑪德蓮,我知道你是蕾娜.普德拉,還是一個蘇格蘭邊境部落的族長。」

  「是的,謝謝你的仁慈,我在哪裡?」蕾娜給她一抹感激的微笑,打量著豪華的床鋪。

  「你在我的寢室。」伊莉莎白女王傾身靠近她道。

  在女王的床上!

  「陛下,我不是有意製造麻煩的,請原諒我的軟弱。」蕾娜說道。

  她再度掙扎著想坐起來,但是這一次按下她的竟是格雷。

  「休息一會兒。」他的聲音比往常都柔和。

  「對!」伊莉莎白女王掩不住笑,「因為你的小事故讓我逮到機會提早結束會議,免去了一天的工作吶!我可是鮮少有這樣的好運。」她的眼瞟向格雷,「現在我終於可以單獨和你相處了,我們還有許多事要商量。」

  格雷望著床上的蕾娜,注意到她臉頰恢復血色,「瑪德蓮,你會在這裡陪著蕾娜吧?」

  「當然,你去忙吧!我也可以趁此機會熟悉彼此。」瑪得蓮露出一抹令人安心的微笑。

  蕾娜看著格雷和伊莉莎白女王走進偏廳,忠心耿耿的格雷低著頭與她親密的交談,雖然他們將聲音壓得很低,但是蕾娜能感覺到他們語氣中的緊張,無論他們在討論什麼,她相信那會是件十分重要的事。

  在蕾娜身旁的瑪德蓮執起她的小手,「你願意告訴我關於你的事嗎?」

  蕾娜輕輕的搖頭,她不願意讓一個陌生人知道她太多的事。

  「那麼不如我告訴你關於我的事。」瑪德蓮用她迷人的法國腔說道,「我嫁給阿必維公爵,他是女王最依賴的人之一。」提起阿必維公爵,瑪德蓮臉上禁不住露出幸福的笑。

  「你不是英格蘭人?」蕾娜聽出她的法國腔。

  「我不是,我知道自己永遠無法假裝英格蘭人,我的鄉音太重了,在結婚之前我一直住在法國。」瑪德蓮毫不隱瞞地說著。

  「你不想念自己的故鄉嗎?」蕾娜納悶地問她。

  「當然想念,我常常回法國探訪,而我的家人也常來英格蘭探望我,免去了我的鄉愁。」瑪德蓮安慰地道。

  蕾娜倏地沉默下來,轉過頭注視著伊莉莎白女王和格雷。

  瑪德蓮注意到她的視線,「你怎麼會被這迷人的男人逮住呢?」

  蕾娜卻不禁苦笑,「這也沒啥奇怪,他的力氣比我還大。」

  「沒啥奇怪?」瑪德蓮將她額頭上的濕布取下,交給她身旁的女僕,「格雷.漢彌敦向來對女人避之唯恐不及。據我所知,到目前為止,他已經逃過了宮中多少貴婦所設下的陷阱。」她偷瞄著蕾娜,臉上還帶著一絲意味深長的微笑,「親愛的,想套住格雷爵爺的人多如繁星,但是我看得出來,當他將你帶到女王面前時,他眼中有著一抹不安,我敢說他一直渴望著你。」

  「他渴望我?才不!依我看他是想懲罰我。」蕾娜突地激動地道。

  「懲罰?他為什麼要懲罰你?」瑪德蓮覺得有趣。

  「因為我想破壞女王的計劃,耽誤了他回英格蘭的時間,他帶我來這裡是巴不得我嫁給英格蘭人,好讓我的土地、城堡、所有的財產都歸女王所有。」蕾娜氣憤地道。

  「你一直以為他是為了這個目的嗎?相信我,你一定看錯了,如果我猜得沒錯,我想他會把你留給他自己。」瑪德蓮掩嘴輕笑。

  「不!要我嫁給英格蘭人就已經夠恐怖了,嫁給他更是恐怖,因為他是一個殘酷無情的人。」蕾娜想到此事,她全身又禁不住發抖。

  瑪德蓮撫著她的手,望進她那雙驚惶的眸子,「你千萬別被他的綽號嚇到了,皇家雄獅不過是一個軍人,他只不過是在戰場上因為英勇而得名,但並不表示他是一個殘酷無情的男人。」

  蕾娜思及這幾天猶如夢魘的日子,她還是忍不住顫抖,「你不瞭解。」

  瑪德蓮不想繼續與她爭辯,她將蕾娜按回床上,並為她拉高毯子,「雖然我在英格蘭只住了幾年,但是我自認不會看錯人,格雷爵爺有時雖然頑皮些,但他是值得信賴的人。」

  看瑪德蓮不斷為格雷辯護,蕾娜心裡倏地有股想哭的衝動。當真就沒有人站在她這一邊嗎?她真的注定要成為她所憎恨的男人的俘虜,永遠失去她的土地、她的頭銜,甚至她的姓氏嗎?

  「休息吧,親愛的。」瑪德蓮拂開她眼前的髮絲,「你好好的睡一下,我會一直陪在你的身邊。」

  「謝謝你。」蕾娜眨動著睫毛,努力地將眼眶中的淚水眨回去,心裡不斷地提醒自己:有一天,總有一天,她會盡其所能再回到屬於自己的地方。

  伊莉莎白女王領著格雷來到偏廳,吩咐不准任何人進來打擾。

  她驚惶的瞅著格雷。

  「你知道嗎?自從派你去蘇格蘭後,我就開始後悔了。」

  格雷面帶著俏皮的微笑看著伊莉莎白女王,「真的?看來您是真的急於嫁人,竟然會想男人了。」他忍不住哈哈大笑。

  「唉!我說的是實話,你知道嗎?自從你離開後發生了好多事。」在與他單獨相處的時候,伊莉莎白女王才能稍微放鬆嚴肅的表情。

  格雷斂起笑容,掩不住臉上的震驚,「快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有一次,我的馬伕騎我的馬,馬鞍突然滑落使他重傷;而馬車居然在途中脫落一個車輪,我的僕人堅持說在出門前都仔細檢查過。」伊莉莎白女王愈說愈激動,「但是溫漢爵爺說那是僕人在撒謊,好掩飾他們的懶惰。」

  格雷聽了不由得火冒三丈,「溫漢簡直是個白癡!」

  「我愈想心裡愈是害怕。」伊莉莎白女王覺得自己快崩潰了,她的手撫著胸口,「這些事情讓我有種接近死亡感覺。」

  陽光由窗外灑入,此時,格雷所看到的不是一個女王,而是一個彷徨無助的女人,他看見她眼底的恐懼。

  格雷走到她身邊將她攬進懷中,「別怕,現在我已經在你的身邊。」

  格雷緊擁著她,在她的額頭印下一吻。在這裡沒有人敢對女王如此的放肆,不過這是友情的擁抱。在兒提時代,他們經歷了各種艱苦的考驗,好不容易才建立彼此間的友誼。

  「別擔心,陛下,全英格蘭人都知道你是無懼任何困難的人。」

  他摟著她,等她鎮靜下來後,她輕輕推開他,用手摸摸他的臉頰。

  「格雷,答應我,不要再離開英格蘭了。」

  他握住她的手,「我答應你,我不會再輕易離開你的身邊,我會想辦法揭開真相,不過你要答應我,不可以輕率地離開皇宮。」

  伊莉莎白女王點頭答應,面帶微笑看著格雷,「我們也該出去看看我們的貴客現在怎樣了,不過,我說你對她也未免太過苛刻了。」

  「這不能怪我,是她太過於潑辣,我的殘酷完全是她逼出來的。」格雷說得理直氣壯。

  「真的嗎?說實話,你對她的感覺如何?」伊莉莎白女王睇著他。

  「你指的是?」格雷明知故問。

  「你呀,少在我面前裝蒜,我看得出來你喜歡她。」

  「我會喜歡一個潑婦?如果真娶了她,相信我每晚都得穿著盔甲睡覺。」格雷諷道。

  「真不知道你什麼時候學會了逃避。」伊莉莎白女王笑謔道。

  格雷倏地沉靜不語,因他覺得再多說也無益。

  「走吧!出去看看蕾娜。」伊莉莎白女王先行走出偏廳。

  她走到床邊,發現蕾娜已經醒了,「蕾娜,現在覺得怎樣?」

  「我現在覺得好多了,多謝陛下的關心。」蕾娜硬是撐坐起來。

  她的不適逃不出格雷的眼睛,他一個箭步跑到她身邊,按住她,「你不必逞強,快躺下來休息。」

  伊莉莎白女王看到格雷臉上焦急的神色忍不住想笑,看來格雷也快成了口是心非的男人了,「皇宮好久沒舉行宴會了,不如藉此次機會,我們今晚舉行一場慶祝會。」

  格雷欣然回以微笑,「好啊!」
作者: 發表回覆    時間: 2022-11-29 00:09:26

第五章

  伊莉莎白女王低頭望著蕾娜,「你除了身上這件衣裳外,還有別的衣裳嗎?」

  蕾娜這才意識到自己凌亂的外表,「沒有,陛下。」

  「沒關係。」伊莉莎白女王轉身吩咐門外的僕人:「派一名裁縫師來照顧小姐的需要。」

  僕人點點頭,匆忙離去。

  為了晚上的慶祝會,格雷得在皇宮裡多待上一天。

  格雷走上陽台,俯瞰遠方村莊的燈火;他的視線突地被河上的船隻忽明忽滅的火光吸引。他多渴望能在泰晤士河上愜意優遊,遠離詭譎多變的政治舞台。

  他早在多年以前就替自己擬了人生規畫,他按部就班地實行他的計劃。如今令他苦惱的是,他不希望有一個女人來擾亂他規律的人生。

  他聽見開門的聲音,隨即聽見僕人們退出房外,就在同時他聽到衣裙摩擦發出的沙沙聲響,他猛然地轉回頭。

  蕾娜就站在門口。

  驀地,他感覺到肺中所有的氣在剎那間被抽光,他費力地呼吸。

  蕾娜的長袍由艷紅色的綢緞裁成,時髦的低領半露出她的胸脯,裙擺自然地垂在紅色的緞鞋上,袖子和裙擺都綴著漂亮的蕾絲花邊。

  她的黑髮綰了起來,一綹黑色的卷髮落在她肩上,雪白的頸子沒有佩戴任何的珠寶,純潔可人。

  經過這一打扮,相信宮中所有的貴族都會向她求婚,女王不必費吹灰之力,就能替她找到合適的丈夫。思及此,他心中突地感覺十分苦澀。

  「你看起來十分美麗。」已經沒有任何言語可形容他的感受。

  「謝謝你,爵爺。」蕾娜對他投以羞赧的微笑。

  他不禁愣住。他願意不計代價只求看到她對他那樣微笑,如果說她生氣時的美是動人的,那她快樂時的美足以勾魂攝魄。

  「我深信女王的裁縫師一定施了魔法,雖然我很擅長女紅,但是我絕對做不出這樣漂亮的衣裳。」她臉上那朵微笑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靦腆的神情。

  「少了穿它的人,這件衣裳也就不希罕了。」格雷恭維地說道。

  蕾娜靦腆地低著頭,「我並不清楚貴國的習俗,我不知在女王的宴會中該怎麼應對進退。」

  「我們的習俗和你們的並沒有不同,只要盡情地享受食物和友伴。」格雷約略解釋。

  「哦。」

  「到時會有許多人向女王舉杯,祝女王健康,不過我要提醒你注意節制,因為太多酒會沖昏你的大腦。」格雷幽默的提醒她。

  「謝謝你,我會記住的。」她的秀眉微微一蹙,她當然要保持清醒,因為在皇宮裡每一個人都是她的敵人。

  格雷走到她的面前朝她彎臂,蕾娜神情自若地勾住他的手臂。然而即使是最輕微的接觸,也讓格雷飽受慾望的折磨。

  當他們走下樓時,她可以聽到嗡嗡的交談聲和爆笑聲,不過,當他們走進大廳時,所有的聲音戛然而止,所有的目光都投向他們。

  而後又是陣陣竊竊私語聲,大家都驚訝於蕾娜的轉變——從醜小鴨變成了天鵝,男人們羨慕格雷所捕獲的獵物,女人們則嫉妒蕾娜的美麗。

  格雷感覺到蕾娜的手微微發抖,便將手覆上她的手,彷彿想把他的力量傳給她;他領著她走向伊莉莎白女王,雖然蕾娜對眾人好奇的眼光多少有些惶惑,但她仍然驕傲地抬高下巴。

  當他們來到伊莉莎白女王跟前,格雷欠身鞠躬,蕾娜則屈膝敬禮。

  「啊,這真是你今早帶來的那髒兮兮的流浪兒嗎?」連伊莉莎白女王都不禁大吃一驚。

  「是的,陛下,蕾娜小姐說您的裁縫師會魔法哪!」格雷笑道。

  伊莉莎白女王若有所思地瞅著美麗的蕾娜,「嗯,這確實是魔法,或者是……」

  她笑看格雷,「當心,我的朋友,別被巫術迷惑了。」

  格雷領著蕾娜走到一旁,好讓伊莉莎白女王繼續歡迎在他們後頭的賓客,每一對賓客在覲見女王之後,都走到格雷面前,想認識美麗的蕾娜。

  過了一段好長的時間,格雷從蕾娜的眼中看到一絲疲倦。

  「真受不了這麼多的姓名和頭銜。」蕾娜悄聲埋怨。

  「很快的你就會發現他們都會是你的朋友。」格雷臉上始終掛著微笑。

  「對你而言,他們是你的朋友,但是對我而言,他們是英格蘭人!」

  格雷臉上掠過一抹慍色,但是很快的就恢復微笑。

  瑪德蓮和她的夫婿阿必維公爵也出現在他們面前,瑪德蓮讚美蕾娜的美麗。



  最後覲見伊莉莎白女王的是一位單身男子,當他轉身走向格雷時,蕾娜能感覺到格雷微微震顫,她偷瞄著格雷,發現他眼底有一抹駭人的光芒。

  「蕾娜,容我介紹溫漢爵爺,女王的左右手之一。」他的語氣有一絲憤懣。

  「溫漢爵爺。」蕾娜抬起頭,不經意望進一雙晦暗的灰色眸子。

  「蕾娜小姐。」他的目光肆無忌憚地在她身上打量,當他的嘴唇觸碰她的手時,她本能地縮了回來,他卻緊握著她的手不放,「女王告訴我你是格雷爵爺的戰利品。」

  蕾娜想甩他一巴掌,卻只能極力按捺著,「我不是任何人的戰利品。」

  「你不是?」他露出微笑。

  蕾娜認為那是她這輩子所見過最邪惡的微笑。

  「那你是心甘情願來英格蘭挑選丈夫的囉!」溫漢的邪笑加深,「你的國家裡適合你的男人是這麼的少,以至於你為了格雷.漢彌敦而放棄他們?」

  蕾娜不屑地瞪他一眼,索性將頭別開不再理他。

  溫漢爵爺似乎不想輕易的放過她,他用足以讓全大廳的人聽到的音量說道:

  「據說女王正準備為你挑選丈夫,不過,正如你所說的,你是自願來這裡的,或許你也十分樂意上男人的床囉?」

  「夠了!溫漢。」格雷眼中燃燒著熾熱的怒焰,「這位小姐應該得到更好的待遇,她值得匹配一個紳士!」

  「你知道什麼叫紳士?全國人都很清楚你和你軍隊的名聲,你們全是只有在戰場上殺敵才會有快感的野蠻人!」溫漢言語尖銳。

  格雷不屑地冷諷:「至少我不是那種只會欺負無助少女的文明人!」

  兩個男人互不相讓地瞪著對方。

  驀地,伊莉莎白女王打破凝重的沉默,「兩匹種馬絕不能養在同一座馬棚。」

  倏地,大廳一片寂靜。

  伊莉莎白女王面帶笑容睇著溫漢,「溫漢爵爺,你沒攜女伴參加嗎?」

  「沒有,陛下,美女一旦見到女王的美艷便自慚形穢,所以都不願做我的女伴。」溫漢極力討好女王。

  伊莉莎白女王被逗得仰頭大笑,「據宮裡的流言,我敢說你有十個男人的精力,溫漢爵爺。」

  他淡淡一笑,「宮中的流言不可盡信,陛下。」

  「即使其中有一半是真的?溫漢爵爺,你的社交生活也夠你忙得暈頭轉向,無暇他顧了。」伊莉莎白女王繼續笑謔。

  「每一個人都應該及時行樂。」溫漢沉沉的目光瞟向蕾娜,「有的時候,職責也可以變成樂趣。」

  蕾娜發現格雷的身體緊繃,溫漢給了他陰森的一瞥後便走開。

  瑪德蓮又回到格雷面前,「小心,我的朋友,有一天溫漢會厭倦與你辯論而拔劍攻擊你。」她警告著。

  「他太懦弱,不敢與我正面對決。」格雷嗤之以鼻。

  「那你更應該當心了,懦夫是最糟糕的敵人,正所謂明槍易躲,暗箭難防。」

  瑪德蓮關心地道。

  「別擔心我,他沒這麼大的本事。」格雷狂妄地道。

  伊莉莎白女王笑盈盈地打量著圍繞著她的貴族們,他們全期盼地仰著頭,看今天會是誰榮幸被她挑中,擔任她在晚餐桌上的護花使者。

  伊莉莎白女王非常清楚格雷和溫漢之間彼此的憎惡,雖然格雷是她親愛的朋友,但是她也欣賞溫漢挖苦式的幽默,況且他是一個世故、優雅、辯才無礙的人,舞也跳得很棒,當格雷無法陪她時,溫漢總適時的陪在身邊。

  「溫漢爵爺,你來陪我晚餐吧!」

  溫漢朝著女王伸出他的手臂,領著女王朝宴會廳走去,其餘的人則尾隨在後。

  「格雷,你和蕾娜也陪我用餐吧!」她下令道。

  格雷無奈地道:「是的,陛下。」

  蕾娜和格雷隨著女王來到桌前,格雷替蕾娜拉出椅子,她乘機悄悄問他:「女王和溫漢爵爺似乎是很要好的朋友。」

  「沒錯!女王常常邀他進宮。」格雷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

  「那你呢?爵爺。」蕾娜追問。

  「我和女王是很密切的好友。」格雷發現她的話中有一絲醋意,他不禁暗自竊喜。
作者: 發表回覆    時間: 2022-11-29 00:09:41

第六章

  皇宮裡的宴會熱鬧非凡,盤盤珍饈佳餚令人食指大動,榮登伊莉莎白女王護花使者的溫漢爵爺,詭譎的眼神時時瞟向格雷身旁的蕾娜,蕾娜的美確實令人屏息。

  晚宴中途,伊莉莎白女王問蕾娜:「你認為我的宴會如何?」

  「很棒,我從未見過這麼多衣飾華麗的紳士淑女齊聚一堂。」蕾娜誠懇地回答。

  「可是我看你幾乎沒有碰你的酒。」伊莉莎白女王指指蕾娜面前滿滿的酒杯。

  「因為有人提醒我斟酌飲酒,我不希望自己當眾出醜。」蕾娜微笑地看著身旁的格雷。

  「放心,有格雷爵爺在你身旁保護你,相信你一定不會失態的。」伊莉莎白女王促狹的眼神瞟向格雷。

  伊莉莎白女王旋即轉頭正視她眼前的貴族,驀地站了起來,「我想舞一曲。」

  女王勾住溫漢爵爺的臂彎,所有的貴族也跟著站了起來。

  伊莉莎白女王回眸看了蕾娜一眼,「蕾娜,你跳舞嗎?」

  蕾娜搖搖頭,「在我的國家裡是禁止跳舞的。」

  「是嗎?那生活多無趣,等一下你真的可以試一試。」伊莉莎白女王以手中的摺扇掩住笑。

  就這樣,蕾娜被迫挽著格雷跟在女王后頭。

  格雷領著蕾娜走向一張沙發,遞給她一杯葡萄酒,然後在她的身邊坐下來,當他伸展著長腿時,蕾娜發現自己正猛盯著他結實的大腿,她漲紅著臉挪開視線。

  她訝異的注視著這裡的女人似乎都不介意她們的男伴親密地摟著她們,事實上,從她們的笑臉看來,她們似乎鼓勵身邊的男伴這麼做。

  她羞紅著臉低啜一口手中的葡萄酒,以掩飾自己的尷尬。

  格雷對她的反應感到十分有趣,「你在臉紅嗎?」

  「不!我只是感覺有點悶熱。」她激動地否認。

  「那我陪你到外頭吹吹風。」他的聲音充滿溫柔。

  「不必了,謝謝。」她拒絕了他的好意。

  「你真的不跳舞?」格雷詫異的眼神緊鎖著她。

  「我不能跳舞,我說過,我國禁止跳舞。」蕾娜依然拒絕他。

  「那我們就坐在這裡,享受我們的酒。」格雷向她舉起手中的酒杯。

  「格雷,你一定要跳支舞。」伊莉莎白女王在新舞伴懷中邊輕快地道。

  格雷望著蕾娜,她搖搖頭隨後低頭看著地板。

  「你擔心蘇格蘭人知道你跳舞?放心,我不認為宮裡會有人將今晚的事傳到蘇格蘭。」格雷鼓動她。

  「我並不怕跳舞的事傳回蘇格蘭。」蕾娜不知所措地緊擰著手中的手絹。

  「那你為何不跳舞?」這下格雷就百思不解。

  蕾娜羞赧的低歎一聲,「因為我從來沒跳過舞,我怕會笨手笨腳……」

  他臉上的笑容變得極為溫柔,「笨手笨腳?你?那是不可能的!」他站起來,伸出他的手。

  她遲疑地咬著下唇,「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跳。」

  「我會教你。」他拿走她手中的酒杯,然後握住她的手。

  樂師開始演奏一首溫柔的音樂。

  「讓我引導你,跟著我做就對了。」格雷引導著驚慌失措的蕾娜。

  她意識到他輕放在她背後的手正引導著她的腳步,她感覺到他的每一根手指貼在她的肌膚上。

  「別看你的腳。」他支起她的下巴道。

  她凝視著他的眼睛,他的手指輕撫著她的粉頰,她的心倏地如小鹿亂撞般地狂跳著,為什麼他的觸摸如此溫柔?此刻的他看來如此優雅。

  她是如此適合他的懷抱,彷彿她是為他訂作的一樣,他摟著她跟著旋律移動,她則完美地配合他。

  「你跳得真棒。」他在她耳邊溫柔地讚美。

  她的胸脯貼近他的胸膛,他溫暖的氣息吹拂著她的髮絲,漸漸地,她閉上眼睛,她的手指輕撫著他頸背的發尾。

  「你是個聰明又優秀的學生。」格雷困難得猛吸口氣。

  她睜開眼睛凝睇著他。其實優秀的不是學生而是老師,不過這是有史以來她感到最滿足的一次。

  此時一位貴族上前拍著格雷的肩膀,禮貌上他必須將蕾娜牽引到這位貴族的手上;而後,她越過那位貴族的肩膀,看見格雷正在和伊莉莎白女王共舞。

  蕾娜看見她的臉上漾著愉悅的笑,她像著魔似的猛盯著他們瞧,她感覺到心裡有一股奇怪的情緒,會是嫉妒嗎?她怎麼可能會為了一個她不喜歡的男人而去嫉妒別的女人?

  為了不讓這股怪異的情緒擊敗了自己,她的臉上也極力展露美麗的笑容,當她轉進另一個人的臂彎時,她的笑容迅速消失。

  「溫漢爵爺。」

  「我一直在等待這個機會。」溫漢用力的摟著她的纖腰將她拉向他,「你已經迷倒了宮中所有的紳士,看來你有得挑了。」

  「這真是讓我受寵若驚。」蕾娜努力維持談話的禮貌。

  「那好,我喜歡能取悅情人的女人。」溫漢的腦子裡淨是齷齪的思想。

  「我不是指……」她咬住下唇,她幹嘛要和這冷酷的男人多費唇舌?

  溫漢優雅地帶領她舞著,他們正舞向一處僻靜的陽台,直到他們停止跳舞。

  蕾娜詫異地環顧四周,「你為何帶我來這裡?」

  「通常男士帶女士遠離群眾是為什麼呢?」溫漢嘻皮笑臉地反問。

  蕾娜心中一陣惶恐。

  「我想,你或許希望逃離格雷的掌控。」他的目光緊盯著她。

  「逃?你要幫助我逃亡?」蕾娜錯愕地看著他。

  溫漢逼近一步,他的手指曖昧地劃過她的手臂。

  蕾娜驚惶地倒退一步,全身起了雞皮疙瘩,背抵在冰冷的石欄桿上。

  看到她害怕的樣子,溫漢的笑容更大,「你是在跟我玩遊戲嗎?」

  蕾娜努力壓抑心中的恐懼,「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我認為你懂。」溫漢又逼近一步,冷笑一聲,「你在逗我,你在扮演純真無邪的角色,這一招對男人是絕對奏效。」

  蕾娜這下真的嚇壞,「拜託,爵爺,我想回大廳。」

  溫候卻伺機抓住她的手臂,他的指申陷入她柔嫩的肌膚,「你是一個美麗又令人渴望的女人,格雷把你帶來這裡是他這一生中做過最棒的事。」

  他的氣息中有著一股濃濃的酒臭味,蕾娜想掙脫他,但是卻被他強硬地箝制住;倏地,他聽到背後有拔劍的聲音,他錯愕地放開蕾娜轉身過去,發現格雷正用劍指著他。

  蕾娜感激格雷及時出來救她,她高興地撲進他的懷裡,「格雷!」

  格雷溫柔地輕拍著她,隨後怒瞪著溫漢,「你不認為在女王的面前離開宴會是一件很無禮的事嗎?溫漢。」

  溫漢的表情冰冷憤怒,「你無權干涉,格雷.漢彌敦。」

  「是嗎?你公然調戲我的未婚妻,你說幹不幹我的事呢?」他的目光凌厲。

  蕾娜倏地僵住了。她什麼時候成為他的未婚妻了?這下,她要回蘇格蘭更是遙遙無期了。



  溫漢發出緊張、尖銳的笑聲,「果然如此,你認為你是唯一有權與她調情的男人,你決定如何花用她的嫁妝,瓜分她的土地了嗎?」

  「溫漢!我勸你好好管一管你那張臭嘴,我和蕾娜的事不必你操心!」

  溫漢臉色一陣鐵青,忿忿地走回大廳。

  「挽著我的手臂吧!如果讓大廳裡任何一個人看出你的窘狀,你會很難堪的。」格雷若無其事地說著。

  「你不問剛才發生了什麼事嗎?」

  雖然格雷態度冷漠,不過他畢竟拯救了她,縱使她有本事可以處理自己的問題,但是她卻有股衝動想偎進他的懷裡哭泣,她渴望他強而有勁的臂彎。

  「整件事情已經結束。」格雷面無表情地道。

  結束?她揣測他如謎般的表情,「你該不會認為是我自願和那個邪惡的傢伙到陽台的吧?」

  「你曾經表示將會不惜一切代價逃開我的身邊。不過,你將溫漢視為你的盟友實在錯得離譜,而且在此時我不想再繼續討論這愚蠢的事。」他的語氣冷硬。

  他們一走回大廳,便遇上伊莉莎白女王,她揶揄地道:「上帝,你們兩個這樣偷偷溜開實在太淘氣了,你們就不能等到今晚結束嗎?」

  她瞅著蕾娜緋紅的雙頰和格雷莫測高深的表情,她又忍不住仰頭大笑,隨後她拍手喚起大家的注意。

  「注意,我今晚要向各位宣佈一件喜事。」

  整個大廳安靜了下來,音樂也停住了。

  她看看格雷和蕾娜,隨即揚聲說道:「從今天起,格雷.漢彌敦將是蕾娜.普德拉的夫婿,我將會挑一個好日子在西敏寺為他們舉行婚禮。」

  四周響起一陣歡聲雷動的拍手聲,人們紛紛向他們道賀。

  蕾娜傻住了,她真不知道這是喜還是悲,因為這表示她將永遠留在英格蘭;思及此,她難掩沮喪神情。

  他口口聲聲說溫漢不是個善類,而他呢?居然不問她的意見就先斬後奏!

  晚宴很快的就結束了,格雷領著蕾娜坐上馬車。

  「現在又要去哪兒?」蕾娜整個心都冷了。

  「當然是回到我的府邸。」看來這喜訊也沒為他帶來一絲的喜悅,他臉上的表情冷得令人背脊發寒。

  蕾娜不再多問一句,在她的感覺裡,只不過是從這個牢籠換到另一個牢籠罷了。她對格雷有一股強烈的憎恨,由於他,她被迫離開摯愛的故鄉,如今他又逼她嫁給他!該死!

  回到格雷的府邸,雖然比不上皇宮的金碧輝煌,但比她的城堡強太多了。

  格雷臉上始終是冷冰冰的,沒有一絲的笑容,他府邸中的僕役長帶領著所有的僕人排成一排在門口等候。

  大家都睜大眼看著爵爺身旁的女伴。因為府邸已經很久沒出現過女士了,更何況且是爵爺親自帶回來的。

  格雷紳士的牽著蕾娜下馬車,蕾娜被這歡迎排場震住。一位爵爺竟也有如此的場面!

  在格雷的帶領下,她逐一認識府邸所有的僕人。

  「你們領著蕾娜小姐到她的寢室休息吧,她累了。」格雷吩咐道。

  蕾娜隨著僕人走進她的寢室,裡面的壁爐正燃燒著溫暖的火,床早就鋪妥,床上擺著一襲薄如蟬翼的象牙色睡袍,睡袍的邊緣還綴著蕾絲,美極了!

  女僕走到她的身邊協助她褪下衣裳,等蕾娜換上睡袍之後,女僕便幫她梳理頭髮。

  「小姐,你還有什麼吩咐嗎?」女僕恭敬溫和的問著。

  「沒有,謝謝你。」蕾娜看著女僕收拾她的衣物。

  「晚安了,小姐。」

  「晚安。」

  門關上之後,蕾娜臉上的笑容退去。她將來的日子注定要被囚在這華麗的宅邸內嗎?

  縱然在這裡可以過著令人羨慕的生活,但是她不希罕,她已經領教過這裡人與人之間的鉤心鬥角,不像在家鄉那樣大家都能和平相處。

  她厭惡這個地方!

  格雷命令女僕退下,他需要靜一靜,好好的思考一下。

  他喝光杯裡的酒,瞪著壁爐裡熊熊的火焰,他仍然為了稍早在陽台所撞見的一幕而煩躁。

  多麼的諷刺!

  那個蘇格蘭女人竟能擾得他心神不寧,她並不是他的責任,他只是遵守伊莉莎白女王的命令而別無選擇地將她帶回英格蘭,可是這項舉動使他付出極大的代價。

  他一向是獨自生活,他喜歡他的生活方式,他討厭這女人像一隻迷路的小狗般硬是塞給他,尤其是當他看到她和溫漢那混蛋在一起。

  溫漢!格雷的手握成拳,如果她挑上別人,他可能還不會這樣暴跳如雷。

  他甩甩頭,不!這全是他的違心之論,若她選上其他的人,他還是會生氣,不過想到她和溫漢在一起就令他反胃。

  就因為如此,他毅然懇求女王將蕾娜許配給他。蕾娜從今天起已經是他的未婚妻。

  他把手中的酒一口灌進肚子裡,猛然地將杯子朝壁爐砸過去,瞬間變成一堆碎片,他咒罵著旋身衝向蕾娜的寢室。
作者: 發表回覆    時間: 2022-11-29 00:09:57

第七章

  房門突地被推開,蕾娜旋身面對著門,當她看到格雷站在門口,她錯愕得幾乎說不出話來。

  她努力的嚥下心中的恐懼,挺直腰桿道:「你無權闖進我的寢室!」

  「你沒有資格跟我談權利。」格雷的聲音因憤怒而顯得緊繃。

  「我命令你馬上離開。」

  「你命令?」他的語氣中有著一絲嚴峻,「蕾娜,你忘了你已經不在蘇格蘭了嗎?在這裡,你無權發號施令,相信你應該還記得女王已經將你許配給我了,從現在開始我是你的夫君!」

  她的喉嚨倏地一陣緊縮,「你到底來這裡幹什麼?」

  在燭光下,她身上那件象牙色的睡袍使她看起來純真可人,不過站在他面前的可不是什麼純真小女孩而是一個女人,一個美麗且誘人的尤物,透過那薄薄的布料,她圓潤的曲線一覽無遺。

  他想起在陽台上的那一幕,他的怒火無端地往上攀升,他再也無法壓抑住,伸出手扯住她的手腕,「我是來給你一點教訓!」

  「不!」蕾娜企圖掙脫他,卻徒勞無功。

  他粗暴地將她拉向他,並把她的雙手反剪到背後,「你已經把我的耐性磨到了極限。」他熾熱的呼吸噴向她,「我不是一個有耐性的男人。」

  蕾娜驚懼憤怒的目光緊盯著他,淚水不斷地湧入眼眶,「見鬼的格雷.漢彌敦,你為什麼不下地獄!」

  格雷突然綻出一抹危險的笑,「我早就知道將來我死後會去那裡。」他一隻手埋進她的發間,迫使她的頭往後仰,他深深望進她的瞳眸。

  其實他只是想宣洩一下他的怒氣,可是當他望進那雙美麗又驚惶的紫眸時,他完全沉淪了。

  蕾娜知道他要做什麼,但是她無力阻止,看著他覆上了她的唇,當四片唇瓣接觸之際,她感受到一種狂野的感覺襲上她的心頭,她企圖抗拒他;她知道這不是吻,而是另一種懲罰。

  然而,當他溫熱的舌在她的口裡肆虐,一波波的愉悅竄過她的背脊,她不知道這奇妙的感覺是如何產生,為什麼這冷酷的男人能開啟她沉睡已久的激情?

  她的手自然地環住他的腰,她的嬌軀偎向他,格雷欣喜的感覺到她正逐漸投降,他離開她的唇,用手指輕撫著她紅腫的唇。

  為什麼她總是能誘出他一直想否認的柔情?他輕撫著她的臉頰,他再次飢渴的、熱烈的攫住她的唇。

  他的熱切使她幾近喘不過氣來,他的大手由背脊滑向臀部將她壓向他,她清楚地感覺到他的亢奮,雖然她很想推開他,但是這念頭很快就被她扔到窗外。

  只是親吻她還不夠!

  他渴望能埋進她溫暖的身體裡,他需要她!

  蕾娜發現自己正飄浮在一個喜悅的世界裡,只有這個男人能勾起她的熱情。

  他的吻像雨點般灑在她的唇上、頸上,她的顫抖讓他更興奮,他再次瘋狂地親吻著她的唇,沒有女人品嚐起來會比她甜蜜。

  他陽剛的氣味、溫暖的呼吸,還有強而有力的雙手,房間裡蠟燭的芬芳,壁爐裡柴火映照出柔和的光線……一切都配合得這麼好。

  格雷並未計劃這一切,他是來讓她領教他的脾氣而不是他的慾望,但是一碰觸到她,他卻欲罷不能。

  當他的唇瓣覆在她的唇上時,他的直覺已經告訴他她還是一個處女,對他這樣一個浪蕩子而言,她太純潔了。

  一思及此,他戀戀不捨地離開她的唇,放開了她。

  蕾娜震驚於體內那種奇妙的感受,全身一陣悸動,每一個細胞都躁動起來。

  他猝然離開她的唇、她的身體,令她有些失望,為了掩飾這情緒,她刻意將下巴高高抬起。

  格雷注視著她,身體緊繃,「我決定明天便動身前往灰石邸。」

  「灰石邸?」她訝異地睜大眼睛。

  「那是我在鄉下的府邸,因為女王已經允諾我娶你為妻,我必須回到那裡籌備我們的婚禮。」格雷聲音粗嚘地道。

  蕾娜剎那間只覺得腦中一片紊亂,「我們的婚禮?」

  「是的!在這段時間內,相信你會準備好做漢彌敦伯爵夫人。」格雷用命令的口吻道。

  「這麼說……我已經不可能再回去蘇格蘭。」她的聲音破碎,她眼中盈滿淚水。

  「從現在開始英格蘭就是你的家,這是女王的旨意。」他開始痛恨自己為了她的痛苦而心疼,「還有,我絕對不會讓你跟溫漢那種人跑的!」說完,他隨即大步邁出她的寢室。

  當他關上門時,他聽見她的房內傳出拖重物的聲音,他的眼睛瞇成一條細縫。

  該死的女人!她在設法阻攔他再次進入她的房間,要不是他現在感覺到疲憊不堪,他一定會拆下那扇門並搗毀她所有的障礙物。

  蕾娜站在陽台上看著東方山頂上的第一道曙光,她的眼睛因為失眠而泛著紅色血絲,整晚她都輾轉難眠,因她一直在夢裡逃避追逐她的魔鬼。

  當她聽到沉重的腳步聲,她全身的神經倏地繃緊,她看向被搬去擋門的沙發。就在轉瞬間,房門硬生生地被重力推開,沙發也翻了過去。

  格雷雙腿叉開站在門口,他的手扠在腰上,他只穿著緊身褲□著上身,頭髮凌亂,新冒出來的鬍渣在他的下巴造成一片陰影。

  他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要給這女人一點教訓,「如果你再堵住門,我就會強迫你睡在我的房間裡,明白嗎?」

  蕾娜高傲地抬高下巴,「只要你知會一聲,我會立刻搬開它,爵爺。」

  「一開始你就不該在門口設障礙!」

  「我不認為有何不妥!」她強迫自己直視他。

  她從來沒見過剛睡醒的男人,儘管格雷擺出一張撲克臉,她依然被他深深吸引。

  多傻的念頭!她不禁斥喝自己。

  只有傲慢的惡棍才會這樣失禮地出現在淑女的面前。

  格雷緊盯著蕾娜,她在睡袍上披著一件大圍巾,這舉動讓他失笑,她以為那一點點的遮掩可以藏住她的美麗。

  他依舊記得她昨夜的模樣,就是那畫面一直折磨著他,害他度過一個漫長無眠的夜。

  他強迫自己別過頭,注意到被他弄倒的沙發,他彎下腰扶正歪倒的沙發。

  蕾娜發現自己正癡迷地盯著他的肌肉,當他轉向她時,她又瞅著覆蓋他胸前的黑色胸毛,感到雙頰發燙。

  「能不能麻煩你先離開一下?爵爺,我需要梳洗。」她覺得身體燥熱。

  「如果我不離開呢?」他似乎有意與她槓上。

  蕾娜瞪了他一眼,羞憤地轉身背對著他,「倘若你堅持要扮演獄卒的角色,那就隨便你!」

  見他根本沒有離開的意思,蕾娜莫可奈何,只好開始梳洗,格雷倚在牆上靜心觀賞。她正用一塊布吸乾臉上的水,他從未見過動作比她還要優雅的女人,他突然有股衝動想舔乾她臉上每一顆水珠,只是想像就令他的慾望緊繃。

  隨後她拿起一把梳子梳理她的頭髮,格雷有股衝動想走到她身邊代替她手中的梳子撫摸她的秀髮。

  此時一名女僕推門進來,她瞧著還穿著睡袍的蕾娜和□著上身的格雷。無疑的,這是一幅最親密、最曖昧的畫面。

  「對不起,爵爺,我等一下再進來。」女僕一邊後退,一邊羞窘地說著。

  「不必,你就留下來幫小姐更衣。」他一邊下令一邊看著蕾娜臉上的表情,他差點沒爆笑出來,相信要不了多久這件事就會傳遍整個府邸。

  驀地,一個頑皮的念頭閃過他的腦海,他當著女僕的面抬起蕾娜的下巴,嘴唇輕輕地刷過她的櫻唇,「別慢吞吞的,我們在一小時內就要出發前往灰石邸。」

  蕾娜因他突如其來的舉動而不知所措地愣在原地,這是他第一次充滿柔情地吻她,她的身體仍然感覺酥麻不已。

  她也知道為何他要玩這小把戲,他喜歡在別人面前羞辱她,並且清楚她無力抗拒他。

  當他朝門口走去時,她緊握著梳子的柄,恨不得拿它去砸他那自大的腦袋。

  他們在離開之前先去覲見了伊莉莎白女王。

  當女王知道他們要回灰石邸時,她的臉上顯現出鬱悶不樂的樣子,「格雷,我希望你能多停留幾天。」

  「陛下,我離開家太久了,應該回去看看。」格雷面帶微笑地道。

  「好吧!不過等一切都就緒了,我希望你和蕾娜會再回皇宮看我。」伊莉莎白女王依依不捨地叮嚀著。

  「如果陛下能來灰石邸狩獵不是更好,您不是一直說在宮裡悶得發慌。」格雷建議道。

  伊莉莎白女王的眼睛亮了起來,「哎呀,你真是我的知己,知道我愛狩獵勝過一切,你真的願意安排一場狩獵?」

  「當然,義不容辭。」格雷笑著回應。

  「好!真是太好了。」伊莉莎白女王興奮的又轉身面對著蕾娜,「還是你有眼光,能挑中一個善解人意的夫婿,你也歡迎我去灰石邸嗎?」

  「這是當然的,我非常歡迎您到灰石邸。」蕾娜強迫自己掛上笑容迎視著女王。

  「那我們就這樣約定,在灰石邸見。」伊莉莎白女王興高采烈地說著。

  格雷扶著蕾娜走進馬車,自己也跟著坐進去緊靠著蕾娜。馬車緩緩地駛出皇宮的大門,從馬車的窗戶向外看,她看到伊莉莎白女王仍然不斷地向他們揮手高喊著再見。

  格雷看蕾娜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他靠近她道:「如果你在思忖如何從我的府邸逃跑的話,我將會限制你的自由。」

  蕾娜恨恨的瞪他一眼,「哼!或許你可以考慮將我煉在床上,這樣你就沒有太多的顧慮。」

  這個提議還真不錯,尤其是和她分享同一張床。

  「如果我要煉你,我會煉在廚房裡,這樣至少你吃東西會比較方便。」他笑謔道。

  蕾娜不領情地惡瞪著他,「若有一天我恢復自由,我會讓你瞧瞧在蘇格蘭我是如何對付你這種魔鬼,我會找出一個特別的方法來謝謝你的虐待。」

  他凝視著她,欣賞著她發火的樣子,「不客氣,未來的伯爵夫人。」

  一句「未來的伯爵夫人,」讓她的怒火燒得更盛,「你以我的無助為樂!」

  格雷仰頭大笑,用手摸摸那已復元的傷口,「我不相信你這輩子曾經無助,因為我身上的傷痕就是最好的證明。」

  她感覺到一股燥熱從脖子爬到臉頰,她吞下正欲脫口的反駁。能有幾人會善待曾經凶殘地攻擊自己的敵人?格雷已經表現出相當大的包容和自制力,坦白說,如果他們的立場交換,她未必能做到如此的寬容。

  蕾娜在路程中不時地偷偷打量著她身邊的未婚夫。其實當她得知女王將她許配給他時,她的心裡雖然震驚,但是不否認也有著驚喜。

  她側頭看向窗外,享受著微風吹拂在臉龐的感覺,在這風和日麗的美好日子裡,車外的天空是一片無雲清澈的藍。

  她打破車內的寂靜問道:「爵爺,告訴我有關你家的事。」

  他微微一怔,她怎麼突然會對他的家感到興趣?

  但是格雷的心裡十分高興,「灰石邸已經傳了好幾代,當初是為了方便國王的傳喚,迄今還是如此。」

  「所以當伊莉莎白女王需要你或你的安慰的時候,你就在她附近。」蕾娜語氣中的醋意明顯異常。

  格雷的黑眸中倏地散發出光彩,「沒錯,這令你困擾嗎?」他的語氣中帶著一絲戲謔。



  蕾娜故意揚一揚眉,「困擾我?我才不在乎英格蘭女王選擇誰做她的顧問或者是她的情人!」

  她果然在吃醋!他忍不住竊笑,「真的嗎?」

  蕾娜嗤哼一聲,又看向窗外,當馬車緩緩地爬上一座山丘,格雷月手指道:

  「坐落在那座山丘上的城堡,就是灰石邸。」

  蕾娜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一棟由淺灰色的石頭砌成的城堡被綿延青翠的樹林包圍著。

  他們繼續前進,經過一個村莊。漢彌敦伯爵返鄉的消息很快的傳遍整個村莊,居民都走了出來,爭睹格雷.漢彌敦的風采。

  婦女們露出羞怯的微笑,她們之中有許多人高舉著她們的孩子,希望贏得他的讚賞。

  一名樵夫走近大路旁,摘下他的帽子迎接著格雷的馬車。

  格雷從窗戶探出頭,「嗨!威廉,最近森林裡的獵物充足嗎?」

  威廉彎腰鞠躬道:「爵爺,很充足,感謝您,我們都衣食不缺。」

  格雷放心地綻出一抹笑,「那就好。還有,女王想來狩獵,你明天來一趟灰石邸,我們得做些安排。」

  威廉滿佈皺紋的臉上帶著愉悅的笑,「我深感榮幸,明天我會去一趟灰石邸向爵爺請安。」

  蕾娜仔細地觀察著村民的表情,她感到非常的驚訝。她在蘇格蘭不時聽說英格蘭女王浪費食物,讓她的百姓挨餓受凍,然而眼前這些人看起來卻是那樣的快樂、富足。

  他們又繼續沿著寬敞的道路朝灰石邸前進。

  當他們進入中庭,好幾名僕人紛紛出來迎接他們的到來,格雷紳士地攙扶著蕾娜下車。

  「歡迎您回來,爵爺,您能夠回來實在太好了。」一名正用圍裙抹著手、身材豐腴的婦人道。

  「謝謝你,李姆太太,這位是我的未婚妻,蕾娜小姐。」格雷又看著蕾娜,

  「這位是管家兼大廚的李姆太太。」

  李姆一聽格雷說蕾娜是他的未婚妻,欣喜不已,「我家主人終於有結婚的念頭了。」她連忙對著蕾娜行禮,「蕾娜小姐,你好。」

  蕾娜面帶笑容迎視李姆,「李姆太太,你好。」

  走進大廳,蕾娜環視著掛在深色石頭牆上的美麗壁毯,地板上鋪著毛茸茸的厚地毯,精緻的傢俱佈置得宜,站在陽台上還可以看到在青綠色山坡上的牛羊。

  這個地方顯示著格雷的富有,然而格雷似乎並未因此而傲慢,村民們也像朋友似的歡迎他。格雷走到她的身邊。

  「走,我帶你去瞧瞧你的房間。」

  蕾娜不想讓他在僕人的面前顏面盡失,面帶微笑挽著他的手臂,「謝謝你,爵爺。」

  走進寢室,蕾娜立即將手從他的臂彎裡抽出來,當她環顧著寢室四周,他朝另一扇門邁去,他拉開門,蕾娜看見他的行李都擱置在那間房間的地上。

  「我的房間就在你的隔壁,現在我慎重的警告你,我是不允許這扇門被某樣障礙物堵住。」

  他的眼底閃著警告的光芒。這時,一名女僕端來一盆熱水,停在門口。

  「你先梳洗吧,相信李姆太太很快就會準備好食物。」

  說完,格雷面帶著促狹的笑容,離開她的房間,回到他自己的寢室。

  蕾娜坐在鏡子前讓女僕幫她梳理頭髮,女僕在她烏黑的卷髮上綁滿象牙色的蝴蝶結,她的長裙打滿縐褶,上衣托出她高聳的胸部,長袖子綴滿銀色的珠子所做成的玫瑰,寬寬的裙擺從細腰向下披瀉,一雙白色緞鞋由裙緣露出。

  女僕退後一步欣賞著自己的傑作,「小姐,你看起來好可愛。」

  「謝謝你,蘿莎,你伺候格雷爵爺有多久了?」蕾娜隨口問道。

  「從孩提時起,我就在這裡工作了。」蘿莎坦白地回答。

  「這麼說這裡的一切你都熟了?」蕾娜又問道。

  「可以這麼說。」蘿莎笑一笑。

  蕾娜不禁陷入思考中。

  看到蕾娜深思的表情,蘿莎關心的問著:「小姐,是不是我忘了替你做什麼?」

  蕾娜從沉思中清醒過來,「沒有,我很感謝你的幫忙。」

  「多謝你的誇讚,對了,爵爺要我轉告你,他已經在樓下等候。」

  「謝謝你,蘿莎。」蕾娜站了起來,猶豫了一下,又問:「你替爵爺工作快樂嗎?」

  「當然快樂,他是一個仁慈又慷慨的爵爺,他對村莊的人民也十分公正。」蘿莎毫不思索他回答。

  「哦。」蕾娜不想再多問了,帶著若有所思的表情走下樓。

  她看見身影修長的格雷正在樓下等她,她面帶笑容挽住他走進餐廳,當她看到長長的桌上堆滿美味佳餚,她不禁怔愣住。

  只有他們兩人用餐,需要這麼多的食物嗎?是不是太過浪費了?

  格雷先禮貌地為蕾娜拉開椅子,自己才坐下開動。

  蕾娜發現了一件事,格雷的胃口出奇的大,大得嚇人。

  等他吃飽,盤裡已經清潔溜溜,李姆太太在一旁驕傲地露出歡愉的笑容,「爵爺,您還要再吃一點嗎?」

  「不了,李姆太太,這樣夠了。」格雷淘氣地拍拍肚子,表示他是真的吃飽了,「這感覺才證實我已經回到家了,因為我一直懷念你烹飪的食物。」

  他的恭維令李姆太太心花怒放,她欣喜若狂地猛點著頭,隨即她發現蕾娜並沒有吃什麼,只是不停地撥弄著盤中的食物。

  「小姐,有什麼不對嗎?為什麼你都沒吃?」

  格雷立即替蕾娜接口:「她的胃口很小。」

  「不!我是對英格蘭的食物沒有胃口。」蕾娜坦白的說出來。

  格雷頓時怔住,為什麼她就是要處處找難題、頻頻出狀況?

  李姆太太卻一點都不介意,「每一個地方都有它獨特的地方,當然吃的方面也大不相同,不過,如果你知道烹煮的方法,你可以告訴我,我會為你烹煮。」

  李姆太太的和顏悅色令蕾娜羞慚,「謝謝你,我會告訴你我想吃的東西。」

  蕾娜看著蘿莎手上又捧著一件新衣裳,她臉上綻放驚訝的喜悅,「一個星期以來,你已神奇地變出這麼多漂亮的衣裳。」

  蘿莎用手捂著嘴發出害羞的笑聲,「這哪是我變的,全都是爵爺吩咐裁縫師為你準備的。」

  蕾娜芳心竊喜,他是為了討她的歡心嗎?

  「小姐,你每天都在廚房幫李姆太太的忙,都忽略了你自己本身的需要。」蘿莎提醒她。

  「我知道李姆太太做的很好,不過她的負擔太重了。」蕾娜解釋道。

  「李姆太太高興地告訴所有人你都一直在協助她每一件事。」

  蘿莎告訴蕾娜灰石邸每個人都非常喜歡她。

  「這樣我也可以消磨一些時間。」蕾娜淡淡地說著,其實蘿莎的話激起她心裡起了一陣漣漪。她不知從何時開始關心這逐漸失色的老宅邸以及住在這裡的人,他們不是她最痛恨的英格蘭人嗎?

  一陣腳步聲使得兩個女人都抬起頭,蘿莎前去開門,行禮後便退下。

  格雷驚艷的目光集中在蕾娜身上,「看來我付給裁縫師高額的金幣是值得的。」

  蕾娜赧然,「謝謝你的慷慨。」

  「李姆太太一直誇讚你持家的本領,在你的建議下取走厚厚的窗簾,使得這古老宅子又充滿陽光,我感激不盡。」格雷真誠地道謝,因為她的巧思使灰石邸從沉睡中甦醒。

  「其實我不單單能武善戰,女人該會的我也會。」蕾娜俏皮地與他對談。

  「不說這些,我現在只想到肚子……」他對她露出一個淘氣的笑容。

  蕾娜愉悅地挽住他伸出來手,欣然與他走進餐廳,和之前一樣,格雷像餓昏頭的小孩,一坐下來就迫不及待地想解決他眼前的所有食物。

  倏地,他抬頭瞅著李姆太太,「你在肉裡加了什麼秘方?」

  「你喜歡嗎?爵爺。」李姆太太似乎也在期待他的回答。

  「你知道嗎?這是你煮過最棒的肉!」格雷忍不住豎起大拇指。

  她害羞地瞥向蕾娜,「是蕾娜小姐告訴我她家鄉如何醃肉,所以我就試做一次。」

  「更令人驚訝是,這麵包嘗起來美味極了。」格雷不可思議的看著李姆太太。

  「其實這都是蕾娜小姐教我的,這一切都還合您的味口嗎?」

  「滿意,滿意極了。」格雷高興地瞅著蕾娜,「你給了我太多驚奇。」

  「跟你相比,還比不上你的萬分之一。」蕾娜難掩欣喜之情。
作者: 發表回覆    時間: 2022-11-29 00:10:10

第八章

  用完餐,格雷領著蕾娜走進書房,蕾娜瞅著牆邊的爐火,除了柴火必必剝剝的聲響外,沒有一點噪音。

  「這裡有種寧謐的氣氛,我終於知道你為什麼喜歡這裡。」

  「我很高興你也喜歡這裡。」格雷摸著她的粉頰,深情在他的眼底不經意地流露出來,他情不自禁地俯下身親吻她的朱唇。

  蕾娜感到一波熱流淹沒了她,他的舌在她的唇舌之間流連,直到彼此之間的熱度不斷地竄升。

  「曾經有任何蘇格蘭男人這樣吻你嗎?」他的唇貼著她的唇呢喃。

  「真是要命的醋勁。」她輕笑道。

  「對,我在吃醋。」他的手埋進她的髮絲間,支著她的頭,一遍又一遍地親吻著她,直到她喘不過氣而發抖。

  他的手在她身上游移,直到他的手指碰觸到她柔軟的胸脯,她乳峰上的蓓蕾立刻變硬,他也更加亢奮。

  他難耐慾火焚身之苦,他將她攔腰抱起走進他的房間,輕輕地將她放在床上,屋裡的燭光照在她嬌紅的粉頰上,令格雷血脈僨張。

  老天,他現在就要她!

  他俯身攫住她的唇,她猶豫但是沒有閃避也沒有推開他,他的舌尖不斷地輕描著她的唇,起初遲疑,隨後就變得大膽;她為他開啟了朱唇,像他吻她那樣回吻他,她的手攀上了他的頸項。

  「告訴我,有任何一個蘇格蘭男人曾經令你熱血沸騰嗎?」格雷在她的耳邊輕喃。

  她心裡竊笑,這男人的醋勁真大。

  他貼著她的唇,又道:「有誰能令你這樣心跳加快?」

  蕾娜充滿柔情的紫眸凝睇著他,「沒有任何人,只有你。」

  他欣喜若狂,手覆上她的胸脯,感受她狂野的心跳,他的唇在她雪白的脖子印下無數的細吻,令她嬌喘連連……

  蕾娜感覺到體內的慾望正熾熱地燃燒。

  「若你不想要我,我就放開你。」格雷深情地看著她。然而他清楚的知道,此時此刻就算她哀求他放開她。他也無法辦到,因為他那股要她的慾望是如此的強烈。

  蕾娜覺得她想要這男人的慾望勝過任何事物,她從未感到如此狂野。她偎進的懷裡,獻上她的朱唇。

  她的舉動令他更加亢奮,慾望啃蝕著他理智,體內的慾火幾乎快逼瘋他。

  突然,他發現她的眼角濕濕的,他停下動作,「怎麼了?你不願意?」

  「我好害怕,我從來沒有和男人在一起過。」她羞澀地低著頭。

  他早察覺到,她就像一朵甜美尚未開放的玫瑰花般嬌嫩。

  「你放心,我的愛,我會為你留下一個最美好的回憶……」他親吻著她。

  她輕輕推開他站了起來,站在床前羞澀的、無盡溫柔的睇著他。

  窗外的月光照了進來,蕾娜在他的面前褪去身上一件又一件的衣裳。

  格雷不禁為她的美屏住呼吸,在月光下的她看起來是如此純潔而嬌嫩。

  蕾娜拋開少女的矜持緩緩靠近他,格雷伸出手迎接她,她的柔荑被握在他的大手裡,她渾身雪白的肌膚因羞怯而泛紅,而後偎進他寬闊的胸膛。

  他們躺在床上,四肢仍然糾纏在一起,誰也不願離開。

  蕾娜的身上覆著一層薄薄的汗水,格雷吻著她的額頭,呼吸仍然粗淺。

  他感覺到她的身體在顫抖,輕捧起她的臉龐,看見她濕濕的粉頰,「你哭了,我傷害到你了?」

  「不是,我知道這樣很傻,可是我就是想哭。」她緊緊摟著他,埋在他的胸前。

  「我明白了,我的愛,如果真的想哭,不如就放聲大哭吧!」他吻去她臉頰上的淚水。

  「格雷。」她果然放聲大哭,「我知道自己無法彌補過去對你的傷害,但是今後我不會再這麼做。」

  格雷被她的話震撼住。

  這些話應該是他要對她的說才對,他知道上蒼賜給他多麼寶貴的禮物。

  他疼愛地緊緊擁抱著她,親吻她的粉頰,手指拭去她的淚珠,「蕾娜,無論以前發生什麼事,那些痛苦如今已經消逝了。」

  「我知道你一直不想結婚,但是你卻要求女王准你娶我……」蕾娜的眼睛緊瞅著格雷。

  他的手指輕輕按住她的嘴,「噓,親愛的,請忘記我之前所說的每一句話,其實那些違心之論,只是想掩飾我對你的真情真意。」

  蕾娜驚愕得睜大眼睛,「你是說……」

  格雷撥一撥她額前的髮絲,深情地凝視著她,「我愛你,蕾娜,在初次遇見你時我就深受你吸引。」

  蕾娜突然在他的身邊跪起,她的黑髮披散在胸前,「你愛我?真的?」

  「嗯。」他的臉上掛著歡愉的微笑。

  「你不是因為我們剛才分享的事,才說這種話來安慰我?」蕾娜想要再一次確定地問著。

  「蕾娜,我是真的愛你,我用我的心、我的靈魂愛你。」

  「我也愛你,格雷。」她深情的紫眸緊鎖著他,她俯下身直到她的髮絲像紗網般在他的胸前散開,「告訴我,你是何時才發現自己愛上了我。」

  「為什麼女人都想知道這種事?」

  「那是因為女人的虛榮心作祟。」她嘖嘖有聲的吻著他,「快告訴我。」

  他看著她眸中慧黠的光芒,「你在逗我,小東西。」

  「不,我是真的很想知道。」她堅持地道。

  他的語氣變得嚴肅,「我知道我帶給你極大的痛苦,因為我強迫你離開你的家鄉和你所愛的人民,因為愛你,我決定我們結婚後我會送你回你所愛的地方,讓你獲得平靜。」

  她雙手按住他的胸膛,望進他充滿痛苦的眼眸,「你是說,你對我的愛,讓你甘願過著沒有我的日子?」,「是的,我願意放你自由。」他聲音瘖啞的重申。

  她的唇輕輕刷過他的唇,他熾熱的慾火立刻竄起,「那麼我們永遠無法分享這樣美妙的□。」,「是的。」他淡然沮喪的回答。

  她的手悄悄地向下移,格雷的腹肌一陣痙攣,「小東西,現在……你在搞什麼鬼!」



  她的眼中閃爍著頑皮的光芒,「我打算盡可能地儲存這種美妙的感覺,以免你決定提早把我送走。」

  他忍不住大笑,但是當她的手更往下移,笑聲很快地被愉悅的申吟代替,他將她拉進懷裡以激情的吻封住她的唇。

  她嬌喘一聲,開始在他的身上扭動,直逼著他再次墜入瘋狂的邊緣。

  在輕吻和愉悅的喘息中,他們再度迷失在屬於他們倆的天堂。

  「爵爺、爵爺。」

  急促的聲音迫使他必須暫時離開蕾娜的身旁,格雷走到門邊拉開房門,「什麼事?」

  「女王派來一名使者傳來她的口諭,請您立刻進宮。」僕人焦急地道。

  格雷微微愣了一下,「好,轉告他,我會即刻進宮。」

  蕾娜支著頭瞅著格雷,「出了什麼事?」

  「是女王派人來傳我進宮。」格雷心裡不停地揣測,伊莉莎白女王從來沒有在半夜傳召過他,難道說皇宮裡出事了?

  「該不會是離開我的床,再趕去上她的床吧?」蕾娜一臉不悅地嘟著嘴。

  聽到蕾娜酸溜溜的話,他不禁莞爾,他不在乎蕾娜對女王的不敬,他只在乎她的醋意,他走到床邊,「親愛的,放心,我不是女王的情人,我是你永遠的愛人和丈夫。」

  聽到這番話,蕾娜終於露出笑靨,「女王這麼晚急召你,難道是皇宮裡出事了?」

  「這就是我惴慄不安的地方,不管如何,我還是要進宮一趟。」格雷走到桌邊,拉開抽屜取出蕾娜隨身攜帶的匕首,「這帶在身邊,我不在你的身邊,你要保護自己。」

  蕾娜看著自己心愛的匕首又回到身邊,她開心極了,「我會的。」

  格雷深情地看著蕾娜,「你會等我回來嗎?」他還是擔心,她會離他而去。

  「會的,我會等你回來,我保證。」蕾娜知道他的擔憂,為了讓他安心,她願意為他起誓。

  格雷這才放心地換上衣裳,走出房間。

  蕾娜站在陽台上眺望格雷騎馬狂奔的背影,她緊握著心愛的匕首貼在胸口,嘴裡喃喃道:「親愛的,我一定會等你回來。」

  格雷神色匆匆地衝進皇宮,才踏進門,伊莉莎白女王便衝進他懷裡,「格雷,你終於來了。」

  「陛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格雷一顆心也不禁驚慌地跳動著。

  因為宮裡所有的侍從和僕人都面色凝重地聚在宮裡,似乎在擔憂著女王的安危。

  「你知道嗎?你離開英格蘭前往蘇格蘭時,宮裡所發生的每一件事都是有預謀的。」伊莉莎白女王急急地說著。

  「您是說馬車無端的脫落,還有馬伕墜馬的事?」格雷緊蹙著雙眉問道。

  「對!就是這些事,原來這一切都是溫漢指使的。」伊莉莎白女王忿忿地道出。

  「溫漢?您是怎麼知道的?」格雷沒想到會是溫漢,雖然他平時極為諂媚,但是他會有這麼大的膽子嗎?這頗令他懷疑。

  「我派出去的密探回報,溫漢勾結諾福克,我起先也不敢相信,所以就召溫漢進宮……」伊莉莎白女王臉上的驚惶依然沒有退去。

  「唉!您為什麼不先和我商量呢?這豈不是打草驚蛇。」他的語氣中隱含著責怪。

  「我想你剛回灰石邸,所以不想驚動你!」伊莉莎白女王不喜歡聽到他對她的責怪,畢竟她是高高在上的女王。

  「後來呢?」

  「溫漢見事跡敗露,就抽出長劍威脅我,要我讓位……」伊莉莎白女王想起當時的情景還心有餘悸。

  「他真是好大的膽子!」格雷憤恨地咒罵一聲。

  「我立刻揚聲召來侍衛,他們聽到我的聲音紛紛跑進來,溫漢也許自知無法以寡擊眾,便落荒而逃。」伊莉莎白女王敘述完之後,無奈地歎了口氣,「格雷,我要你即刻將溫漢緝捕歸案。」

  「陛下,這我自然會去做,只是,溫漢此時會在哪裡?他不可能會再回到他的府邸……」格雷思緒飛快地運轉。

  「對了!我曾經聽他說過,就算他要死,他也要拖著他最痛恨的人做墊背。」

  她的眼睛看著格雷,平時在宮裡只有格雷會跟他在言語上針鋒相對。

  「格雷,溫漢所說的最痛恨的人……該不會是你吧?」

  伊莉莎白女王一語驚醒了他,除了他還會有誰!

  還有蕾娜之事,他在溫漢打蕾娜主意之前要求女王將蕾娜許配給他,相信溫漢一定會懷恨在心。

  格雷倏地臉色驟變,「女王陛下,我擔心蕾娜的安全,請准許我立刻回灰石邸。」

  伊莉莎白女王毫不猶豫地答應他,「你快點趕回去,萬一真如我們所料,那蕾娜的生命將受到威脅。」

  格雷向女王行禮後急忙地跨上馬,急趕回灰石邸。
作者: 發表回覆    時間: 2022-11-29 00:10:24

第九章  

  蕾娜壓根兒就睡不著,她的心不安地怦怦直跳,她直覺出事了,但是卻不知道是出了什麼事。

  難道說是女王出事了?

  不行!她搖著頭,雖然伊莉莎白女王是英格蘭的女王,但是對她相當的友善,她千萬不可以出事!

  那會是格雷嗎?也不行,格雷是她的至愛,她不能見他受到一絲的傷害。

  「小姐,外面有位溫漢爵爺要見你。」蘿莎急忙跑進來通報。

  「溫漢爵爺?」她只要聽到他的名字,全身的雞皮疙瘩便不自覺地豎立起來,

  「你去告訴他,說爵爺不在,我不方便接待他。」

  蘿莎很快的去了又回,氣喘吁吁地說道:「小姐,他說是格雷爵爺要他帶口訊來。」

  蕾娜聽到是格雷要他帶口訊,她便趕忙拎起裙擺衝下樓,當她看見面呈灰白的溫漢,心裡倏地升生一股不祥之感,「溫漢爵爺,格雷要您帶來什麼口訊?」

  溫漢瞇起眼睛瞅著蕾娜,沒想到短短幾日不見,她出落得更美麗誘人,「格雷受傷了,女王要我請你去一趟皇宮。」

  格雷受傷了?

  蕾娜驚惶地瞅著溫漢,蘿莎更是驚慌得摀住因錯愕而張大的嘴。

  「格雷是怎麼受傷?」蕾娜心急如焚地問著。

  「因為有刺客闖進皇宮,我為了保護陛下安全,所以先保護陛下離開,等我再回去時,只見格雷躺在血泊中,已奄奄一息,所以女王派我來通知你……」溫漢臉上露出傷心的神情,以騙取蕾娜的信任。

  蕾娜急道:「你等我一下,我上去拿件披風立刻跟你進宮。」她旋即轉身上樓,抓起披風,準備離開房間,倏地瞥見桌上她那把心愛的匕首,她又走了回去,拿起匕首綁在她的大腿上,套上披風匆匆下樓。

  「溫漢爵爺,我們現在可以走了。」蕾娜焦急地催促溫漢。

  蕾娜踏進溫漢的馬車,揚長而去。

  在半途上,蕾娜往窗戶外探看,現在天還沒亮,天空中綴滿點點繁星,蕾娜忽然警覺到這條路並不是前往皇宮的路,她驚惶地看著溫漢,「這條不是去皇宮的路!你到底要帶我去哪兒?」

  溫漢冷冷地嗤笑兩聲,「你居然也知道這不是去皇宮的路!」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格雷人呢?」蕾娜激憤的語氣咄咄逼人。

  「格雷!格雷!為什麼每個人都只記得格雷,卻忘了還有我溫漢呢?」溫漢怒不可遏地狂吼著。

  蕾娜被他猙獰的面孔駭住,「到底格雷人在哪裡?」

  「我不知道!」溫漢兩手一攤,神情詭異。

  「你不知道?那剛才你是騙我的?」蕾娜終於明白了,但是為時已晚,她已經上了賊車,「停車!停車!」

  在她大喊之際,他粗暴地扣住她的手臂,將她拉近他,「就算你扯破了喉嚨也沒用。」

  蕾娜在情急之際抽出預藏在大腿的匕首,趁其不備在他的手臂上劃上一刀。

  溫漢叫了一聲,森冷噬人的眼神緊盯著她,「好大的膽子,竟敢傷我?」

  蕾娜雙手緊握著匕首,「如果你再不停車,我就會將這短刃刺進你的胸膛。」

  她毫不畏懼地直視著他。

  「你試試看!」

  蕾娜舉起匕首刺向他,卻不料反被溫漢制伏。

  溫漢抽掉她手中的匕首,並狠狠地往她的後腦勺敲了下;蕾娜頓時只覺得眼前一片昏暗,暈倒在車上。

  溫漢抱著蕾娜摸著她的粉頰,「美人,再怎麼樣我都還對你下不了手,等我解決了格雷,我要你做我的女人。」

  格雷火速趕回灰石邸,在門口便聽到李姆太太和蘿莎的哭聲,他不禁心慌。

  難不成蕾娜出事了?

  他心亂如麻地衝進屋裡,「蕾娜!蕾娜!」

  李姆太太和蘿莎倏地止住哭聲,驚喜萬分地瞅著格雷,「爵爺,您沒事!太好了,沒事就好。」

  格雷聽不到蕾娜的聲音也沒看到她的倩影,他的心更加慌亂,「蕾娜呢?」

  「剛才有位溫漢爵爺來灰石邸,說爵爺您受傷了,女王派他來接夫人進宮。」

  蘿莎據實相告。

  「什麼?」格雷緊抓著蘿莎的肩膀,「你說蕾娜被溫漢帶走了?」

  「是的,因為他說您……」蘿莎從未見爵爺如此生氣,她嚇壞了。

  「他們走多久了?」格雷狂吼著。

  「大約半個小時。」

  格雷立即鬆開蘿莎的手臂,衝出大門又跨上馬,神情慌張地追了出去。

  等蕾娜清醒過來,一股酒臭味襲向她,她發現自己雙手被捆綁。

  「溫漢,放開我。」

  溫漢拋給她一個猙獰的微笑,踱到她的面前,一掌摑在她的臉上,「住嘴!」

  蕾娜被打得暈頭轉向,嘴角滲出血絲。

  「你到底想怎樣?」蕾娜高傲地仰起頭,無畏地直視著他。

  「我說過,我要格雷做我的墊背。」溫漢恨恨地說著。

  他要格雷死?這就是他的目的嗎?

  溫漢踱到窗口,看見一個人騎著馬揚起滾滾沙塵,由遠方奔馳而來,他不禁冷笑,只有一個人會這般十萬火急地朝這兒來,他心裡捺不住一陣興奮。

  就在此時,他聽到衣裙沙沙摩擦的聲音,他扭頭瞥見蕾娜正衝向房門,當蕾娜要撞開門時,溫漢一個箭步衝到她身後,揪住她的頭髮,將她用力的拉回來,疼得蕾娜流出眼淚。

  溫漢拿著刺傷他的匕首架在她的脖頸間,「白癡女人,你以為我會讓煮熟的鴨子飛掉,功虧一簣嗎?」他斥罵著。

  「你的目標是格雷對不對?」蕾娜感覺自己正瀕臨歇斯底里的邊緣,「這就是你的陰謀,你故意要引格雷來好除掉他!」她神情激動地嘶吼著。

  溫漢發出一陣刺耳的笑聲,「哈哈哈,一點都沒錯,而且你的未婚夫已經快到了。」

  聞言,她的背脊一陣發麻。

  「現在我就等著他前來送死,除去格雷,女王就失去了保護,英格蘭的未來將會掌握在我的手裡。」溫漢得意洋洋地說著。

  倏地,她和溫漢都清楚的聽到踹門的聲音,格雷手握著劍出現在門前。

  蕾娜激動地喊了一聲:「格雷!」

  溫漢迅即挾持著蕾娜退到牆邊,手握著蕾娜的匕首抵她的喉嚨,「格雷,你來得還真快。」他的聲音因興奮而顯得高亢、怪異,「我幾乎沒有準備的時間,我本來打算讓這位小姐跟我躺在床上,好增加點樂趣,只可惜她不肯合作。」

  從蕾娜凌亂的外表判斷,格雷知道蕾娜曾經勇敢地反抗,不過她根本不是殘暴的溫漢的對手,而他只要知道蕾娜還活著就夠了。



  「格雷,我沒有要逃走,你一定要相信我,是他告訴我說你受傷了,所以……」

  她的聲音破碎,淚水在眼眶裡氾濫,她每一個表情、每一個眼神都令他心痛如絞。

  「溫漢,這是你和我之間的事,放開蕾娜!」格雷眼神冷厲地命令著。

  「笑話!如果我現在放開她,你會一劍刺進我的咽喉,除非你放下手中的劍,否則我會將這把匕首插進這她的咽喉。」溫漢露出邪惡的笑容。

  頓時,格雷的眼中燃燒著怒火。

  「你如何選擇?」溫漢逼問他。

  格雷一言不發地丟下手中的劍,劍落到地上發出鏗鏘的聲音。

  當劍落到地上,蕾娜錯愕得驚呼:「格雷!」格雷居然為了她放棄了手中的武器。

  「你終於做出明智的決定,看來你是真的很喜歡蕾娜。」溫漢發出一陣陰沉的蔑笑。

  「一個軍人手中一旦沒了武器,就等於廢人一個。」

  格雷無意逼溫漢發瘋而傷害了蕾娜。

  「放開蕾娜,我願意徒手與你一決死戰。」

  「哈哈!我準備要留下這個女人,至於你已經構不成威脅,你注定要完蛋。」

  溫漢的聲音變得尖銳刺耳。

  「溫漢,你何必處心積慮要算計我呢?」

  格雷衡量他與溫漢之間的距離,看著抵在蕾娜咽喉的匕首,他必須趕在溫漢用匕首對付蕾娜之前搶下它,他打算一直跟他說話,使他分心:「如果你只是要置我於死地,你又何必這般大費周章的把我誘到這裡?」

  「其實我本來也不想如此費心,怪只怪伊莉莎白女王太精了,居然能洞悉我的計劃,要不是她的破壞,我又何必多費力氣。」溫漢將所有的事都推到伊莉莎白女王身上,「如果沒出差錯,女王時代將會結束,英格蘭的臣民將高呼『國王萬歲』。」

  「是誰收買了你的忠誠?」格雷進一步逼問他。

  由於溫漢覺得勝利在望,他慷慨地道出他的同黨:「諾福克。」

  女王的探子果然回報無誤,是諾福克。

  格雷為了證明一切皆屬實,故意說道:「你胡說!他是女王的表兄,他不可能派人謀殺她。」

  溫漢仰頭大笑,「諾福克垂涎王位已久,而伊莉莎白女王卻絲毫不知情。」

  「諾福克真是瘋了,一旦人民瞭解他是這樣的叛徒,人民絕對不會擁護他。」

  格雷狂吼道。

  溫漢冷冷地笑道:「人民永遠都不會知道真相,伊莉莎白女王一直嚷著要去灰石邸狩獵,她將會死在狩獵的意外事件中,諾福克將會與她的人民一塊兒為她哀悼。」

  「天啊!你們竟然設計得這麼完美。」格雷不免驚歎。

  「只可惜這已被伊莉莎白女王破壞,也被你破壞!我要你賠償這一切的損失!」溫漢直瞪著格雷。

  格雷的眼睛盯著微動的窗簾,假如他可以撲向溫漢並拖著他一起衝出窗外……

  但是萬一他手腳不夠快,溫漢便有時間刺殺蕾娜,這不是百分之百安全的計策。

  若是在以前,他一定願意冒險,如今,他對蕾娜的愛改變了一切,他不能用蕾娜的安危來做賭注。

  「你做諾福克的走狗,又能得到什麼利益?」格雷只好繼續拖延時間。

  溫漢拉扯蕾娜的手臂,使她痛得猛抽一口氣,「新國王會答應我任何的要求,而我第一項要求,就是能跟這位小姐結婚。」

  「我寧可死!」蕾娜大聲駁斥,「而且我會告訴所有人你今天的所作所為。」

  「小姐,你最好當心點,如果你太煩人,我會成全你想死的願望!」溫漢的眼睛又瞪向格雷,「我的第二項要求,就是要你格雷的頭銜和領地。」

  格雷對這惡魔的恨意再也無法按捺,他垂放兩側的手握成拳頭,不再瞻前顧後,他往前一躍抓住蕾娜的手臂,將她推倒一旁。

  溫漢舉起匕首刺向他,刀鋒由肩膀直劃向手腕,在格雷後退之前,溫漢又向前跳,「去死吧!」

  蕾娜驚懼的看著那把匕首刺進格雷心臟上方的位置,當溫漢拔出匕首時,血立刻由傷口湧出,浸染了格雷的衣裳。

  蕾娜也顧不得疼痛,心急如焚的用嘴拉扯著繩子……

  格雷臉色慘白,儘管身負重傷,為了蕾娜的安全,為了證明對蕾娜至死不渝的愛,他仍然奮力抵抗溫漢,卯足全身的力氣將溫漢撂倒在地,兩人在地上翻滾、纏鬥,瞥見地上的那把匕首,兩人都想搶到。

  當溫漢抓到那把匕首跨在格雷的身上時,蕾娜也掙開手上的繩索……

  溫漢舉高手中的匕首準備刺死格雷之際,蕾娜拾起格雷棄在地上的劍,朝溫漢的後背狠狠地刺了下去,頓時只聽到溫漢一聲淒慘的叫聲,他回眸瞪著蕾娜。

  「你……」他眼中有著不甘心。

  蕾娜怕他再傷害格雷,便奮力地將溫漢推開。

  溫漢倒在血泊中,臉孔扭曲,眼睛也了無生氣、空洞的瞪著前方。

  「這叫自食惡果!」她奔至格雷的身旁,「格雷……」她抱著他的頭,讓他倚在自己的胸前。

  「蕾娜……」他的嘴邊掛著一抹笑意,逐漸地閉上了眼睛。

  蕾娜驚惶的看著懷中的格雷,她發誓,就算拼了命她也要將他從死神手中奪回來!

作者: 發表回覆    時間: 2022-11-29 00:10:38

第十章

  蕾娜用盡所有的力氣將格雷拖上馬車,她坐在駕駛座上,揮動著手中的鞭子,鞭策著馬讓它們能盡快地趕回灰石邸。

  蕾娜的臉上有汗水,也有淚水,還有對格雷的愛,馬車一路狂奔回灰石邸。

  灰石邸的家僕們聽到狂奔的馬車聲,都不禁湧在門口。

  馬車一停,只聽蕾娜吼叫:「快!快扶格雷下來,快!」

  驚惶不已的僕人迅速打開車門,發現血流如注的格雷臉上血色盡失,無力癱軟在座椅上,僕人們手腳俐落地將格雷抬下車,抬進他的房間。

  心急如焚的蕾娜繼續指揮:「李姆太太,你準備熱水,乾淨的白布……還有你,快去請大夫!」

  大夥兒盡速動作,為了是能挽救他們所敬愛的爵爺。

  格雷從漫長的昏睡中甦醒,陽光從窗戶外灑進來,刺痛了他的眼睛。

  他眨了好幾次眼才能適應光線,他打量著四周,發現他躺在自己的臥室,熟悉的環境令他安心。倏地,他感覺身邊有什麼東西動了一下,他側過臉,發現蕾娜蜷伏在他身邊。

  他溫柔地看著她,除了手腕上纏著繃帶外,她似乎沒有大礙,他著實放心了不少。

  她的睫毛扇動了幾下,然後睜開眼睛,看見他正瞧著她,驚喜的眼瞳泛著晶瑩的淚珠,她為她綻出一抹嬌柔的微笑。

  「你終於回到我的身邊。」她跪在他身邊輕撫著他的臉龐,她感覺自己的嘴唇在發抖,欣喜的淚水止不住地落下。

  他昏睡的這幾天,她強抑住心中的恐懼,默默地守護著他。

  現在他醒了,安然地度過危險期,終於她忍不住嚎啕大哭,「我好怕……好怕失去你!」

  「傻瓜,我怎捨得放棄自己的生命,自從有了你,我便擁有活下去的意義。」

  他攬她入懷。

  蕾娜伏在他的胸膛上盡情地抒發心中所有不安,再次感受他的擁抱,讓她覺得好滿足、好幸福。

  此時,伊莉莎白女王和她的侍女們來探望格雷,正好看見這一幕,她愣在原地,拿著手絹拭去眼角因感動而淌下的淚水。

  格雷發現站在門口的伊莉莎白女王,輕推著懷中的蕾娜,「女王來了。」

  蕾娜回眸看著站在門口默不作聲的女王,慌忙想起身,但是格雷卻拉住她的手,要她留在他的身邊。

  伊莉莎白女王緩步走進來,站在床畔,「我的朋友,看來你是活過來了,當時你身上的傷嚇壞我了,不過蕾娜堅持絕不放棄你。」

  格雷感激的看著蕾娜,給她一朵溫柔的微笑。

  「那天我的醫生堅持要幫你放血時,蕾娜發了一頓脾氣,還將醫生趕出房間,獨自一人照顧你。」伊莉莎白女王將當天的情形重述了一遍。

  格雷忍痛爆出笑,「你趕走女王的醫生?」

  蕾娜的粉頰霎時一片緋紅,「你已經失血過多了,我怕他的方法會讓你回天乏術。」

  「格雷,蕾娜對你的愛我們都有目共睹,她會是你今生最好的伴侶。」伊莉莎白女王對格雷又說道:「你可知道,她寸步不離的守著你,不眠不休,這樣的忠貞確實少見。」

  格雷含情脈脈地看著蕾娜,「蕾娜,你對我的真情與真意,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蕾娜溫柔的看著格雷,「只要是為了你,值得的。」

  伊莉莎白女王看著眼前這對至情至愛的戀人,她的嘴角浮出一抹祝福的笑,

  「等你復元,我將在西敏寺為你們舉行一個隆重的婚禮,你將獲頒英格蘭最高榮譽勳章,而蕾娜可以要求我的任何恩賜。」

  「陛下,我想不需要鋪張,再說我還得逮住諾福克。」格雷覺得有些受之有愧。

  「不!我要全英格蘭人都知道你的英勇,再說表兄現在已經在倫敦塔裡度過他的餘生。」伊莉莎白女王輕撫著格雷的臉龐。

  一直陪侍在格雷身邊的蕾娜,清楚地看到伊莉莎白女王的眼中閃著淚光。

  伊莉莎白女王眨回眼中的淚水,面帶溫柔的微笑,「現在,你好好休息吧!我勇敢的戰士。」

  為了不打擾格雷的休養,及他與蕾娜相處的時間,她識趣地帶著侍女們離開。

  格雷伸出手迎向蕾娜,蕾娜欣然地伸出她的手,兩人的手指緊緊地交纏著。

  「蕾娜,我的愛人。」格雷輕聲呼喚著。

  蕾娜愛憐地獻上她的朱唇,緊緊地覆在他的唇瓣上,似乎要將所有的愛傾注他體內。

  今天伊莉莎白女王特地在西敏寺宣讀格雷和蕾娜的功跡。

  蕾娜身著格雷特地請人為她精心縫製的禮服,淡紫色的衣裳襯托出她那雙誘人的紫眸,上面鑲滿圓潤的珍珠,就如她的人格一樣純潔無瑕。

  蕾娜在伊莉莎白女王的面前行屈膝禮,然後抬起頭望著女王。

  「蕾娜.普德拉。」伊莉莎白女王嘹亮的聲音在西敏寺內迴盪著,「雖然你不是英格蘭的臣民,但是你冒著生命的危險除去了溫漢這叛賊,因此我向在此的諸位宣佈,我答應你任何的願望。」

  伊莉莎白女王注視著謙遜地站在她眼前的蕾娜,不由得回憶起當初見面時,她渾身充滿驕傲、叛逆與敵意;而今,她為蕾娜的轉變感到滿意。「蕾娜.普德拉,你的願望是什麼?」

  蕾娜感覺到自己的心臟正怦怦地撞擊著胸口,自從女王表示將允諾她任何的要求時,她就不停地思索。

  她深愛著格雷,全心全意地愛著他,她要在自己的抉擇下自由地走向他,畢竟她身上流的是蘇格蘭的血,她要以蘇格蘭的方式愛他!

  站在她身旁的格雷臉上綻出一朵迷人的微笑,他知道蕾娜會要求什麼,她愛他正如他深愛她一樣,她一定會要求永遠與他在一起。

  「陛下,我要的是自由,我要求回到我的族人身邊,成為一個自由的人。」蕾娜平靜的說著。

  格雷痛苦地屏住呼吸,彷彿有把利刃在戳刺著他的心。她竟然撇下他的愛,返回蘇格蘭?

  伊莉莎白女王也驚愣了一下,但是身為一國之君,就必須言而有信,「好,我答應你給你自由。」

  當伊莉莎白女王釋放蕾娜自由的同時,格雷這一天的喜悅全化為灰燼。

  所有的儀式完畢後,格雷神情沮喪地走向伊莉莎白女王,向她欠身行禮,隨即以嚴肅的口吻說道:「歐登正召集一支軍隊準備去攻打威爾斯。」



  伊莉莎白女王一臉困惑,「沒錯,是有這麼回事。」

  「我要跟他們一起去。」格雷以堅決的語氣請求。

  「格雷,你的傷還沒完全康復。」伊莉莎白女王一臉的訝異。

  「陛下,我離開戰場太久了,再說我厭倦像老人那樣過著閒散的日子,請陛下答應我的請求。」格雷再次強硬地說著。

  女王的眼神越過他的肩望著在外面等待著格雷的蕾娜,「你的請求和蕾娜要求自由有關,對不對?」

  「陛下,蕾娜小姐已經贏得她的自由,我不會阻攔她,至於我,我的自由就是選擇戰場。」格雷語氣強硬,絲毫沒有轉圜的餘地。

  伊莉莎白女王一手按住格雷的肩膀,湊近他的耳邊道:「你知道,我不能拒絕你的要求,但是你這次恐怕做得太過火。」

  「您允許我去威爾斯嗎?」格雷依然不改初衷地問著。

  伊莉莎白女王無奈地在心中輕歎一聲,「好吧!我答應你的請求,不過你也得答應我,你會活著回來。」

  格雷親吻著伊莉莎白女王的手,然後轉身,走向面帶燦爛微笑的蕾娜。

  「蕾娜,我必須和你道別了。」

  只見蕾娜一頭霧水地凝睇著他。

  「女王派我去威爾斯平定叛亂。」格雷閃躲她詢問的目光。

  「要多久?」蕾娜心痛地說著,「我原以為你會陪我回蘇格蘭。」

  「不可能的,相信你應該看得出來,我對女王的責任是第一要務。」他的語氣是那樣的悲傷而堅決。

  「是啊!」蕾娜的唇下意識地顫抖著,她用力咬住下唇,不讓自己的失望顯現在他的面前,「等你平定叛亂後,你會來蘇格蘭嗎?」

  格雷忍著心痛,故意移開視線,「未來的事誰也無法預料。」他強迫自己執起她的柔荑,在他唇邊落下一吻,「蕾娜,再見了。」

  「再見,格雷,願上帝保佑你。」她傷心的淚水在眼眶裡打轉。

  「你也一樣,蕾娜。」他旋身挺直腰桿,走離她身邊。

  蕾娜倚在冰冷的石牆邊,如今她只希望她的腿能夠支撐得住她。

  無論是任何的戰場,只要皇家雄獅——格雷.漢彌敦出現,可以說是無往不利,很快的就傳回捷報。

  格雷平定威爾斯的叛亂後回到英格蘭,並親自將此喜訊帶給女王。

  皇宮裡,伊莉莎白女王還是一如往昔,優雅地坐在寶座上聽格雷的捷報。

  格雷將這一次的戰況詳細地描述著,伊莉莎白女王的臉上充滿欣慰神色。她優雅地走到格雷的身邊,「格雷爵爺,你最近有沒有她的消息?」

  「誰?」格雷一時無法會意。

  「你明知道我在問誰,還明知故問。」伊莉莎白女王的嬌顏略有怒意。

  「沒有,我和蕾娜小姐之間沒有通信。」格雷僵硬地回答。

  「為什麼?」伊莉莎白女王訝異地反問。

  他若無其事地聳聳肩,其實他心裡一痛恨任何人再提起蕾娜的名字,這個名字令他痛徹心扉。

  「我和蕾娜的人生方向不同。」

  「但是你如果深愛著她,你就應該去找她。」伊莉莎白女王不禁替他著急。

  「如果她愛我,她就應該留下來!」格雷的語氣絲毫沒改變。

  伊莉莎白女王見他如此頑固,無奈地慨歎一聲,「你要替她想一想,她是普德拉族的族長,她有她不能輕言放下的責任。」

  「那我也有我的責任!」他直視著伊莉莎白女王,「陛下,您難道寧願我離開您,離開我所珍視的一切,回到她的身邊?她在蘇格蘭有她自己的生活,而我在英格蘭也有自己的生活。」格雷忿忿地說著。

  伊莉莎白女王輕歎一聲,「蕾娜是一個驕傲的女人,我也是個驕傲的女人,所以我瞭解她。」

  格雷語氣尖銳地駁斥:「那我的驕傲呢?」

  伊莉莎白女王瞅著他倔強的臉龐,「我驕傲的朋友,我想請你幫我一個忙。」

  格雷不假思索地道:「陛下,我是您忠實的僕人,這一點您是非常清楚的。」

  伊莉莎白女王在心裡忍不住竊笑,但是她佯裝正色道:「據回報,蘇格蘭邊境爆發一場叛亂。」

  格雷有些許訝異,他狐疑地反問:「我怎麼沒聽說呢?」

  為不讓格雷起疑,伊莉莎白女王神情自若地道:「這是我所獲得最新的情報,不如你就帶你的部下去處理吧!」

  格雷點點頭,「黎明時分我就出發。」

  伊莉莎白女王欣慰地親吻著他的臉龐。「早去早回,你的女王需要你。」

  格雷禮貌地鞠躬隨即走出皇宮。

  而後,只聽見伊莉莎白女王再也忍不住地爆笑出來……

作者: 發表回覆    時間: 2022-11-29 00:11:00

尾聲  

  蘇格蘭

  格雷幾乎就要忘了這片土地有多青翠,這裡的天空有多蔚藍,眼前不遠處的山坡上點綴著零星村落與雪白的綿羊。

  當他的部隊通過一座石橋時,他清楚地看見普德拉族的城堡。

  格雷一直在這塊充滿著優閒風情的土地上搜尋叛亂的跡象,卻什麼也沒有找到,但他卻找到失去蕾娜後的平靜。

  每當他在田園中看到長髮飄揚、眼中盈滿著笑意、模樣自傲的蘇格蘭少女時都會牽動他的心,讓他想起他所摯愛的那個女人。

  歐登策馬來到他的身邊,「報告爵爺,在河邊約莫有一百人聚集在那裡,我想我們終於找到叛軍了。」

  格雷立即收回視線,所有的注意力轉移至任務上,「告訴弟兄們做好準備,先派兩個人去確定一下敵人的數自。」

  「是!遵命。」歐登又策馬離去。

  格雷摸摸腰間的匕首,然後拔出他的劍。

  艷陽高照,萬里無雲,看微風吹落樹梢的樹葉。看來,這真不是個適合流血的日子。

  他騎著馬奔馳至隊伍的最前端,見歐登正斥罵著那兩名先去探路的士兵。

  「怎麼回事?」格雷板著臉問歐登。

  歐登據實以報:「兩個弟兄都堅持那不是叛軍,他們說那些人是在慶祝一場婚禮,不過其中有些是高地人。」

  「高地人?」格雷詫異地瞄著那兩名先行探路的弟兄。

  其中一人說著:「是的,爵爺,他們個個身材魁梧,身著戰袍,佩帶大刀、長弓、劍以及匕首。」

  格雷霍地蹙起眉頭,「他們說在慶祝婚禮?」

  「是的,爵爺,他們還邀請我們加入他們。」他說得一本正經。

  格雷一陣錯愕,這是什麼詭計?

  他轉向歐登吩咐:「你和一半的兄弟留在河的這一邊,我領著另一半的兄弟渡河,倘若我們需要你的支援,我會發出訊號。」

  「是的,爵爺。」

  格雷迅速將部隊分為兩批,領著其中一批弟兄開始渡河,在河的另一岸,成排的高地人看著他和他的部下騎馬過來。

  「歡迎參加我們的婚宴。」一個有著紅褐色長髮的男人站出來說道。

  格雷仔細地看著他,這男人有著高高的額頭、寬闊的肩膀,他甚至比一般高地人還要高,「對不起,我們不是有意打擾你們的慶典,我們受伊莉莎白女王之命,前來調查叛亂的事。」

  那男人的臉上沒有一絲怒氣,「我們的女王——瑪麗,已經要求我們和貴國的人民和平相處。」

  格雷打量著這些談笑風生的高地人,雖然他們的身上都佩帶著武器,但是他們對於宴會的興趣,似乎遠勝於作戰。

  「請原諒我們的打擾,我們現在就離開。」

  「不,既然來了,就是我們有緣,不如就加入我們吧!」那名高地人笑著說。

  「這樣未免顯得我們太唐突了。」格雷婉謝。

  突地,一個駝背的老人出現。

  格雷不禁怔愣,「丁憂?」

  丁憂警戒地摸著腰間的匕首,「格雷爵爺。」

  「別擔心,丁憂,我今天不是來挑釁的。」看到丁憂戰戰兢兢的樣子,格雷不禁露出笑容。

  「自從蕾娜回來之後,便一直不停地說格雷.漢彌敦是一個正直又高貴的男人,但是我只記得他是一個傲慢的英格蘭軍人,不過在這個特殊的日子裡,我不會不識趣地壞了大家的興致。」

  「特殊的日子?」

  丁憂的眼睛瞟著格雷,「我還以為你早就知道了,今天是蕾娜出閣的日子。」

  倏地,格雷感覺到他的心臟跳漏了一拍,他緊緊地抓住韁繩,直到他的指關節泛白。

  今天是蕾娜出閣的日子?

  他突地感到胸口一陣刺痛,疼得他咬緊牙關。

  他不能悲傷,因為她不值得!

  心中升起的火怒很快地取代了痛苦,此刻的他火冒三丈,原來她從來沒有愛過他,如果她真如她所說的深愛著他,她絕不會這麼快就投向別的男人!

  她只是在利用他,利用他和女王之間的友誼讓她重獲自由。

  「我希望你們能向蕾娜小姐轉達我的祝福。」格雷艱難地說著。

  丁憂看出格雷眸中深刻的痛楚,他的心瞬間軟化,沒想到這英格蘭人是如此深愛著蕾娜,「你可以親自給她祝福,婚禮,蕾娜會去一個她最愛的地方……」

  「不了,我必須和我在河對岸的部下會合。」格雷不想再見到蕾娜。

  「是的,我瞭解。」丁憂眼神詭譎的瞟向格雷,「不過,蕾娜一直希望能再見你一面,當面謝謝你為她所做的一切。」

  「我不需要她的感謝。」格雷冷冷的說著。

  丁憂佯裝沒聽見他的話,「布萊斯,你陪爵爺去見小姐。」他指派一名蘇格蘭人陪著格雷。

  格雷縱使百般不願意,但見那名蘇格蘭人已跨上馬,策馬狂奔而去,格雷在逼不得已情況之下,只有跟隨他去。

  一路上布萊斯既沒有停下馬來,也沒有回頭,策馬奔馳過連綿的山巒,然後爬上一座陡坡,衝進樹林。

  最後,格雷發現他們馳進一片開滿石楠花的原野。

  格雷看著那似曾相識的藍紫色花海。在微風的吹拂下,飄送出陣陣清香,讓他憶起初次進入這片原野的情景。他回想起嬌小、孤單的蕾娜,一個奇妙的女人!

  他從回憶中驚醒,才發現布萊斯已經不見,他用手遮擋著陽光,遠望石楠花海中站著的一個白色人影。

  她還是如此的美麗,驕傲地抬著下巴,表情平靜。

  「蕾娜。」

  他的聲音驚醒蕾娜的沉思,她的嘴角漾著微笑,「格雷,女王說你會來。」

  「女王?」他微微擰起眉頭,「你幾時見到女王的?」

  「她在幾小時之前抵達的。」蕾娜盡量不去看他的表情。

  「她來這裡?她在蘇格蘭?」格雷感到不可思議。

  「對,她是來參加我的婚禮。」蕾娜的神情依然平靜。

  他訝異地看著蕾娜,她怎能這樣若無其事的說出來,她不知道這將會撕裂他的心?「看你的神情,你並沒有等很久。」他苦澀的語氣裡淨是挫敗。

  「我已經等太久了,誰教我的情人在遠方打仗。」她幽幽地說著。

  「他是軍人?」這消息令他錯愕。

  「是的。」她朝他靠近。

  他緊盯著白色長袍的裙擺在她的腳踝邊飄揚,「我不知道你竟是這麼一個無情的女人。」

  他瞪視著她,眼中有一抹深沉的恨意。

  「如果要領導人民,就必須學會狠下心腸,這是貴國的女王教我的。」蕾娜面無表情地解釋著。

  「我不否認伊莉莎白女王是一個了不起的女人,不過我絕不會要她做我的妻子。」格雷心痛地說著。

  「我也不希望你選她做妻子,爵爺。」她的眼睛直視著他。「一個男人只能娶一個妻子,而你早已經有妻子了。」她銳利的眼神緊盯著他。

  「我?胡說!我沒有妻子。」格雷驚愕地辯駁。

  「你很快就有了。」她的臉上綻出燦爛的笑容。

  看著她發出愉悅的笑聲,他終於恍然大悟,不過他還不太能肯定心中所想的答案。

  「你的話是什麼意思?」

  「對我來說,返回蘇格蘭成為一個自由的女人是很重要的,我不願意放棄自己挑選丈夫的權利,這是普德拉族生活的方式。」蕾娜解釋道。

  此刻,格雷的愛情終於重生了,僵硬的聲音變得溫柔,他的眼中閃著促狹的光芒,「萬一你選的丈夫不喜歡你呢?」

  「我敢說他絕對喜歡我,再說我才不會傻到去選擇一個不愛我的伴侶。」她的眼底閃著慧黠的光芒。

  「也許他的職責會使他離開家園。」

  「我會等他,就如現在。」蕾娜回答。

  「但是他宣誓對別的女王效忠,而不是你的女王。」格雷為難地道。

  「那麼我也宣誓。」蕾娜篤定地說。

  「那你自己的族人呢?」格雷問到最切身的問題。

  「我的男人也必須負起責任。」她的眼裡顯示出她的堅持。

  格雷走到她的面前,輕撫著她的粉頰,「看來所有的事情你都已經考量過了。」

  「不!還有一樣。」蕾娜望進他那雙深邃的黑眸。

  他等待著她的下一句話。

  「那個贏得我心的男人還沒答應娶我。」她淘氣地說著。

  他跨近一步,輕捧起她的臉龐,手指恣意地在她的唇瓣上游移,「有哪個男人能抗拒這樣誘人的求婚呢?」她是唯一能令他燃燒的女人。

  蕾娜綻出燦爛的笑容,「你願意娶我囉?格雷。」

  「既然慶祝會都已經開了,我實在沒有理由掃賓客的興。」格雷試著為自己找出一個藉口來掩飾心中滿溢的喜悅。

  「這是你答應結婚的唯一理由嗎?」蕾娜嬌嗔地問道。

  「我應該有別的理由嗎?」他故意捉弄她。

  「對!」她勾住他的脖子,偎在他的懷裡,「你該告訴我,如果沒娶我,你的心就會裂成碎片。」

  啊!他有多愛她在他懷裡的感覺!

  「我驕傲的冰山美人,你知道嗎?當你離開我時,你的倩影是如何折磨著我的心。」他深情的低語。

  他的唇印在她的額頭上,一股熾熱的慾望開始在身上騷動,「我愛你勝過我的生命!」

  她不禁輕歎一聲,「我也一樣,我的愛。」

  當他的唇和手開始在她身上游移,她的心幾乎要為這男人充沛的愛而迸裂。

  她溫柔的雄獅,用盡她一輩子的時間也不足以證明她有多愛他!

  ——全書完




歡迎光臨 SOGO論壇 (https://oursogo.com/) Powered by OURSOGO.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