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標題:
香彌 -【傻妻有傻福(鴻運當頭之一)】《全文完》
[列印本頁]
作者:
發表回覆
時間:
2022-12-16 00:44:43
標題:
香彌 -【傻妻有傻福(鴻運當頭之一)】《全文完》
香彌 -
傻妻有傻福
(鴻運當頭之一)
靠!為什麼每個人都要逼他離婚?!
暗戀他的旗下藝人小花招不斷,連記者也捕風捉影破壞他形象,
搞得老婆的表姊、外婆不是催她離開他,就是擺臉色給他看,
幸好他老婆才不會相信那些不實的傳言,
雖然偶爾會問起那些緋聞,不過他解釋一下就沒事了,
就說嘛,就算當初他娶她是因為她的超級旺夫運,
不過婚後他可是因為親親老婆的老實溫馴才愛上她的,
她哪有可能會因為那幾張曖昧的借位照片就生氣,
而且婚後戀愛,為了贏得老婆的心,他可是下過一番工夫的,
像是替她趕跑會動粗的前男友或在冰箱擺滿她愛吃的甜食,
那些都只是信手拈來討好她的小CASE啦,
外面那些人想要破壞他的婚姻,沒有那麼容易!
不過他顧著防外人,卻沒想到這次喊離婚的竟是……他老婆?!
作者:
發表回覆
時間:
2022-12-16 00:45:48
楔 子
六月,海灘上,擠滿了來消暑戲水的人潮。
唐有福背著大包小包,手上還提著兩把摺疊式的躺椅,跟在男友湯紹偉和他同事羅玫櫻後面。
躺椅有些重,她要兩手搬著才能拿得動,從下車的地方走到沙灘上有一段路,她的額頭被太陽曬得滲出汗水,沿著額際淌下,她沒辦法騰出手來取出背包裏的手帕擦汗,隻好擡起手臂暫時用袖子拭去汗水。
湯紹偉手上拿著一支陽傘,一路與羅玫櫻說說笑笑,絲毫沒有留意到女友獨自拿著躺椅吃力的跟在身後。
來到一片人較少的沙灘上,他將陽傘撐開,插上底座。
「都是你啦,把車子停得這麼遠,走得腿好酸哦。」羅玫櫻嬌聲埋怨。
他立刻回頭催促,「有福,你快點把躺椅拿過來。」
「喔。」唐有福加快腳步走過來,將兩把躺椅擺在陽傘下。
羅玫櫻大方脫去上衣和短褲,露出裏面事先穿好的清涼泳裝,在躺椅上坐下。
湯紹偉的目光在羅玫櫻豐滿的胸脯和白皙的長腿間來回梭巡,再睨向她那張豔麗的臉孔,兩人眼波交會,傳遞著隻有彼此才知道的某種曖昧訊息。
「好渴哦,我想吃冰淇淋和雪碧。」羅玫櫻抿了抿唇說。
唐有福剛卸下背上沉重的包包,正想要坐下來休息一會時,便聽見湯紹偉說:「有福,你去幫玫櫻買冰淇淋和雪碧,我要可樂。對了,你再多買幾瓶運動飲料回來。」
「好。」溫馴的應了聲,唐有福朝兩百多公尺遠的販賣部走去,高懸的烈日曬得她眼睛都要花了,她伸手擋在額前,想避開刺眼的陽光。
今天是她的生日,交往一年多的男友特地帶她來海邊戲水慶祝,其實她不會遊泳也不喜歡玩水,但這是男友一番好意,她也不好推掉。
至於羅玫櫻,她是男友的同事,最近幾次他們約會,紹偉都會帶她一塊出來,他說因爲她前陣子失戀了,怕她胡思亂想,所以才會帶她一起出來散心。
「啊,忘記帶錢包了。」唐有福再折回去,遠遠便看見交疊在一起的身影,她驚疑的瞪大眼,不敢相信眼前所見。她一步一步的走近,看清躺椅上男友正壓在羅玫櫻身上,兩人四唇相貼,吻得激情忘我,連她站在旁邊都沒發現。
她呼吸有一瞬間停住,心口就像被人狠狠打了一拳,腦袋忽然間糊成一團,一時想不出來該怎麼辦,隻能呆愣的站在那裏,看著男友熱情的吻著別的女人。
直到羅玫櫻發現她,推開湯紹偉。
「怎麼了?」突地被推開,他有些不滿。
羅玫櫻朝唐有福那邊努了努嘴。
他回頭一看,英俊的臉孔登時一變,但很快便又鎮定下來,神色自若得就彷佛什麼事都沒發生過,方才全是幻覺。
「有福,你怎麼這麼快就買回來?」
「……我忘了帶錢包。」隔了好一會兒,她才能從乾澀的喉嚨裏擠出聲音。
湯紹偉立刻取出自己的皮夾遞給她,同時解釋,「剛才玫櫻又想起她前男友的事,我隻是在安慰她。」
她沒有接過皮夾,看著他須臾,而後默默走到躺椅旁拿起自己的背包。
「你要做什麼?」他拽住她的手。
「我要回去了。」她甩開他的手,低垂著眼輕聲說了句。
「你不相信我說的話?」他揚高了語氣,臉上流露出被人懷疑的不悅,「我跟她真的沒有什麼,看見同事傷心難過,難道我不該安慰她嗎?」如果這時候哄她反倒顯得自己心虛,況且她一直很笨,他相信隨便幾句話就能敷衍過去。
安慰她需要用吻的嗎?唐有福擡起頭來,一向柔和的臉上罕見的透著被人欺騙的傷心和憤怒。
「我是有點遲鈍,但沒你想的那麼笨,連你們在接吻我都看不出來!」說畢,不想再看見他,她快步離開。
湯紹偉追了過去,「你不要無理取鬧,今天是你生日我才帶你出來玩,你不要弄得大家都掃興。」
交往一年多,他已摸清她的個性,她性子溫馴,有些傻傻的,幾乎沒有什麼脾氣,很好控制,雖然被她親眼看見他跟羅玫櫻擁吻,不過他相信自己可以很簡單就糊弄過去。
他自己做錯事還怪她無理取鬧唐有福心寒的加快速度跑向路邊,剛好一輛計程車經過,她攔下坐了上去,計程車駛離,將他遠遠拋在身後。
她其實早就隱隱察覺他們兩人不太對勁,但因爲沒任何發現,所以她什麼都沒有說,可剛剛親眼看見他吻羅玫櫻,她再蠢,也明白他們之間是怎麼回事了。
她交往過的三個男友全都劈腿,而且每個都是被她當場撞見,第一個是在車裏與其他女人車震時,被她無意中經過看到;第二個最讓她痛心,因爲背叛她的不隻是男友,還有她的好朋友,她親眼看見他們赤裸裸地躺在床上。
第三個,則最讓她受傷,她不知道自己居然是小三,直到正牌女友出現,拿著一堆證據給她看,她才得知原來那個男人在跟她交往時,早已有另一名在一起多年的女友。
這前後三件事讓她在往後兩年多都很排斥感情,不願再接受異性的追求,直到一年多前,湯紹偉在她大學同學的介紹下認識她,此後便對她展開熱烈的行動。
那段期間他很殷勤,風雨無阻,每天都來她工作的書局等她下班,日日噓寒問暖終於打動她的心,但交往一陣子後,他對她漸漸變得頤指氣使,但因爲對他已有了感情,這些她全都忍耐下來。
可她無法容忍他的不忠。
「我可以答應跟你交往,可是你要答應我,在交往時不能劈腿。如果你另外有了喜歡的人,你可以告訴我,我不會纏著你。」這是她當初答應他追求時唯一的要求。
他當時承諾,「你放心,我骨頭很硬,絕對劈不了腿。」
她再也不要相信愛情了,那些全都是用虛情假意堆積起來的謊言。
銀星制作公司。
辦公室裏隱隱彌漫著一股低氣壓,因爲公司制作的幾檔綜藝節目收視率再創新低,合作的電視台已決定其中三檔節目播到下個星期就要停播,改播其他公司制作的節目。
另外兩檔則再給了一個月時間,讓他們調整節目內容,收視率若再沒有好轉,面臨的將是同樣的停播命運。
其他一檔選秀節目和一檔靈異節目雖然收視都還不錯,但選秀節目的女主持人前兩天出國度假,結果發生意外受傷,必須休養治療兩個月;另一檔靈異節目的男主角昨天拍戲時突然心髒病發,緊急送往醫院治療。
最近公司可說是衰事連連,也因此,身爲銀星制作公司的老闆寒銳,在會議室裏吼完手下幾名制作人後,臉色鐵青的走出會議室。
由於祖母是荷蘭人,他有四分之一的外國血統,五官立體、輪廓深邃,一張俊臉絲毫不亞於當紅明星。
出了會議室,秘書塞給他一張紙條。「老大,方姊剛才打電話過來,介紹了一位大師,她說替你約好了時間,要你過去算算。」
方之珞是公司的一名資深制作人,在這行有二十幾年的經驗,連寒銳都很尊重她,目前她正在拍戲現場,因此今天沒有過來開會。
寒銳不耐煩的揮手,「我不信這些。」
秘書知道老大現在心情很不爽,不該在這時候煩他,免得成爲炮灰,但方姊交代的事她不敢不轉達,隻好硬著頭皮忍著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寒氣繼續道:「方姊說這個大師不輕易幫人算命,她透過關系好不容易才幫你約到,要你無論如何都要過去一趟。她還在電話裏說,她是把你當成弟弟才替你約的,如果你不去就是不給她面子。」
寒銳聞言停下腳步,他當初成立銀星制作公司時,方之珞幫了他不少的忙,既然她都這麼說了,他也不好拂了她的意,因此隻好拿著紙條離開,按照上頭的地址來到一家會計師事務所。
趙氏家族在五術界相當知名,趙家子弟幾乎個個都擅長五術,但他們泰半都很低調,且不以命理蔔卦爲業,因此若沒有認識的人居中介紹,不容易聯絡到他們。
身爲會計師的趙繪精通面相和八字,掐指推算完寒銳的命格,她往椅背一靠,鐵口直斷—
「你前六年的運勢很旺,可以說是做什麼就賺什麼,不過從今年開始,你運勢轉弱,會連走三年的黴運,還有血光之災,若是處理不好,甚至有可能落得身敗名裂。」
「沒有改善的方法嗎?」聞言,寒銳眉頭微皺,他來找她可不是想聽這種晦氣的話。事實上,當他一進這間會計師事務所看見趙繪時,心頭就對她的能力起疑。
她太年輕了,看來頂多二十五、六歲,他很難相信她算的能有多準確。
從寒銳的眼神中,她看得出來他對她說的話很不以爲然,她那雙漂亮的杏眸斜睞著他,伸手卷著一綹及肩的發絲把玩著,清亮的嗓音不疾不徐的說道:「也不是沒有,隻要你能找到一位天生帶福、能旺夫的女孩跟她結婚,對你的運勢會有不少幫助。」
聽完她的話,寒銳嗤之以鼻的走出事務所。他對命理一事並不太相信,不過演藝圈相信的人不少。
這幾個月來,公司制作的幾檔節目收視率同時大幅下滑,加上旗下的數名藝人也接連出事,甚至連他自己這三、四個月來就發生不少事—先是出了兩次車禍,撞毀了他兩輛車,然後是下樓梯時莫名其妙的滑倒受傷。接著在攝影棚時,天花闆上的吊燈忽然掉落砸破他的頭,害他當場血流如注,縫了十幾針。
因此,他才會在方之珞的半強迫下,抱著姑且試試的心態過來算命,沒想到趙繪竟然要他娶個能旺夫的女人
運氣是自己的,他怎麼可能因爲娶了個女人就有所改變,這也太荒謬了。
看來這一趟是白來了,簡直是浪費他的時間。
寒銳沉著臉走向自己的車,坐進去後才剛啓動車子,突然間,旁邊經過的一輛貨車上掉落了一根鋼筋,砸到他的車,鋼筋穿透前方擋風玻璃,他來不及閃避,那根鋼筋直接刺到他的肩膀。
猩紅色的血頓時染紅了他身上那件淺藍色的手工西裝外套。
低頭看著肩膀湧出的血,他腦袋裏閃過的是剛才臨走前趙繪警告他的話—
「你今天有血光之災,回去最好不要自己開車。」
作者:
發表回覆
時間:
2022-12-16 00:46:10
第一章
「悅讀書局」內部全是原木裝潢,風格溫馨雅緻,共有三層樓,一樓陳設各種中外書籍,二樓是各類考試用書,三樓則是販售各種文具用品還有一間附設的咖啡館。
裏面的工作人員除了店長之外,另有八人,早班四人、中班四人。
唐有福在這裏工作已有三年多,她很喜歡這裏的工作環境,安靜又單純。
拿著手上剛列印出來的庫存報表,她在一樓清點架上書籍的數量。
「我跟羅玫櫻真的沒什麼,你要是不高興,以後出去時我都不再帶她一起來就是了。」湯紹偉亦步亦趨的跟在她身邊說。
她專注的清查每一本書的庫存數量是否正確,對他的話置若罔聞。
見她頭也不擡,理都不理他,湯紹偉索性一把搶過她手上拿著的報表。
「我在跟你說話你有沒有聽見?你到底要鬧到什麼時候?這幾天我跟你解釋這麼多,你還不相信我嗎?」這幾日她對他不理不睬,也不接他電話,他的耐心已快用罄。
唐有福細眉微蹙。湯紹偉這幾日天天來找她,她一直沒理他,是因爲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
擡眼看著他,她緩緩開口,「以後你不要再來找我了。」她不想再看見他,那會讓她想起那天在沙灘上看到的那一幕,他叫她去買飲料,結果卻與別的女人抱在一起熱情的親吻。
聽出她想分手的意思,他急忙安撫她,「我知道你很生氣,我保證以後不會再做出這種事。那天是羅玫櫻勾引我,強拉著吻我,不是我想吻她。」他把所有的錯全都推到羅玫櫻身上。
唐有福可是他的福星,不能讓她跑了。
他一個朋友跟她是大學同學,他從朋友那裏聽說,曾有人替唐有福算過命,說她天生帶福能旺夫,跟她交往過的人運氣也都好到爆,可以說是做什麼成什麼。
一年多前,他的工作正陷入低潮,當時隻是抱持著姑且一試的心態追求她,想不到追到她之後,他的運氣果然旺到不行,原本面臨被資遣的工作不僅保住了,短短一年內他還從基層的工程師升爲主任,之後再升爲副理。
這樣的福星,傻瓜才會放她走。
像是突然想到什麼,他倏地單膝跪地拉著她的手,一臉深情款款的開口向她求婚。「有福,我心裏最愛的人就隻有你,嫁給我吧。」這樣就能一直將她綁在他身邊,不怕她跑了。
對他突然的求婚,她有些手足無措。
「你不要這樣,快起來!」她扯著他想拉起他。
「你不答應我就不起來。」他料定以她心軟的個性,加上他都向她求婚了,她一定會答應他。
一名在不遠處看書、體型豐腴的女孩突然走過來,一把拉起唐有福的手,要帶她離開,「走,有福,別理他,他想跪就讓他跪吧,我們出去吃午餐。」
常雙祿與唐有福是表姊妹,兩人住在一起,今天她們約好要一起午餐。她提前過來,因爲還沒到十二點,所以就先在一旁邊看書邊等,因此聽見了湯紹偉對有福說的話。
早在幾天前,有福便對她提過那天在沙灘上發生的事,原本她就不太喜歡湯紹偉,現在變得更加討厭他。他以爲使出求婚的招數就能挽回有福的心,也未免太小看有福了。
唐有福看了湯紹偉一眼。在發生那樣的事後,她不可能嫁給他了,所以就算表姊不過來,她也不會答應他的求婚。
湯紹偉拽著她的手臂不讓她走,怒目咒罵破壞他好事的常雙祿,「死胖子!我跟有福的事你少管。」
面對他的咒罵,常雙祿清脆的嗓音也毫不客氣地反擊。
「你已經出局了,是個男人就不要再來糾纏有福,太難看了。」她雖然體態豐腴,但五官十分漂亮,擁有一雙烏黑水亮的大眼、高挺圓潤的鼻子、柔潤的豐唇,因此她常自誇自己是胖子界的美人,不曾因爲身體肥胖而自卑。
湯紹偉惱怒的瞋瞪著她。「死胖子,你是不是嫉妒我向有福求婚,而你卻沒人要,所以故意想阻撓我們?」
聽見他的話,唐有福皺眉,「你不要再叫我表姊死胖子,那樣很沒禮貌。」
她與表姊一起長大,從小到大表姊便處處保護她、照顧她,因此他對表姊出言不遜,比罵她更讓她難過。
她難得的動了怒道:「我不想再見到你,以後請你不要再來找我了。」
「就因爲那天的誤會,你就要跟我分手?我那麼愛你,你不能這樣!」湯紹偉急得想要挽回她。
她幽幽看著他,「我沒有你想的那麼笨,你愛不愛我、是不是誤會,我能分辨得出來。」
常雙祿亦冷眼瞅著他,說:「你跟有福交往一年多,從工程師升到副理,應該夠了吧。做人不要太貪心,何況就算你勉強有福跟你在一起,對你也沒有任何一點幫助,在她對你已經死心的情況下,你不可能再沾到她的福氣。」
她早就看出湯紹偉隻是在利用有福,先前顧忌到有福的心情和感受,她一直沒說破,現在他傷了有福的心,她也沒必要再顧忌這些了。
有福雖然很容易相信人,然而一旦這人失去她的信任,她也不會再相信對方說的任何話。
「你在胡說什麼?我聽不懂。」被她說破自己的心思,湯紹偉臉色很難看。
「我是不是胡說,你自己心裏清楚。」懶得再跟他多說,常雙祿直接拉著表妹出去。
兩人來到附近一家簡餐店,坐下後,唐有福不好意思的道歉。
「對不起,讓你碰到這種事。」
「這又不是你的錯,說什麼對不起。」常雙祿爽朗一笑的拍拍她的手,示意她不要放在心上。
她垂著頭低聲說:「我根本不覺得自己是個有福氣的人,不知道別人爲什麼會覺得我有福氣。」
「有福」這個名字飽含著父母對她的關愛和期望,因爲她是個早産兒,一出世就體弱多病,剛出生那一年,爸媽常帶著她跑醫院,直到三歲時媽媽又生了弟弟,便將要喂弟弟的母奶分了一半給她,她的身體才漸漸健康起來。
九歲那年,爸爸的公司辦員工旅遊,帶著他們全家一起去,沒想到那竟是一場死亡之旅。
他們搭的遊覽車行經一處山區,在與對向來車會車時發生意外,整輛車翻覆墜落一旁的懸崖,一車四十個人十六人死亡,其中包括她的爸媽和弟弟,其餘的人則全都受了傷。
唯獨她,毫發無損。
發生那麼嚴重的事故,她竟然沒有受傷,大家都認爲她福大命大,但她清楚是當時坐在身旁的爸爸用他的身體保護了她,才讓她得以存活下來。
若她真是有福氣的人,爲何庇護不了自己的親人?
看見她低落的神情,常雙祿心知她一定又想起過世的家人了,連忙轉移話題,「別想那些不開心的事了。對了,昨天奶奶提的事你考慮得怎麼樣?」
「我不想去。」外婆是要她去相親,朋友介紹了一個對象,據說條件很好,外婆很滿意。
常雙祿鼓勵她,「你可以去看看,就當作打發時間,反正你下班後閑著也是閑著。」有福的個性不像她這麼開朗活潑,她很希望有福能多交一些朋友、多參與一些社交活動,讓生活過得豐富一些。
「可是我—」唐有福剛想拒絕,表姊便笑咪咪地打斷她。
「要不這樣吧,我陪你一起去,若是我看了滿意,你可要讓給我唷,誰教奶奶最偏心了,每次好的都先留給你。」
「外婆也很疼你。」唐有福急忙說。
常雙祿故意逗她,長歎了口氣,「奶奶是疼我,但比起來她更疼你,明明我年紀比你還大半歲,奶奶卻隻替你介紹對象,都忘了我也單身,還滯銷嫁不出去。」
「我想外婆隻是覺得你身邊的朋友很多,可能不缺對象。」
「我朋友是不少,問題是我看得上的人,人家看不上我,我看不上的,那就不用說了。」七十五公斤的體重,讓她的機會少了很多。
見表姊一臉幽怨,唐有福嘴笨也不知該怎麼安慰她,想了想點頭,「好吧,那明天我們一起去看看,你要是看了喜歡,我們再跟外婆說。」
寒銳站在餐廳門前的柱子旁,一手插在長褲口袋裏,擡起手上的腕表瞟了眼,英俊的臉上流露出一絲不耐煩,距離約定的時間已超過十分鍾了。
他一向討厭等人,事實上會答應來相親,他已經覺得很瞎了,但摸了摸左肩二十天前被鋼筋刺到的傷,他決定再耐著性子等十分鍾。
擡眸望向路面,前方車流中突然出現一輛紅色的車子吸引了他的目光,倒不是因爲那輛車有多炫,而是它爆胎了,正歪歪斜斜的行駛在馬路上。
來往的車輛很多,他看見它好幾次都驚險的與其他車子擦身而過,幾乎可以說隻差一毫米的距離就要撞上,卻都在最後一秒及時避開。
那輛紅色的車打著方向燈試圖駛向路邊,但可能是爆胎讓車子無法控制,它突然沖向對面車道,眼看一輛迎面駛來的聯結車就要撞上它,即將目睹一場車禍在眼前發生,就連寒銳也忍不住瞪大眼,替車子裏的人捏了把冷汗。
但就在即將撞上的那一秒,它神奇的越過聯結車,在路邊停下。
叭—
嚇出一身冷汗的聯結車司機,用力按了長聲的喇叭來表達憤怒之情,同時開窗拋下幾句咒罵。
目睹整個經過的寒銳不禁心忖,駕駛這輛紅色轎車的人真是幸運,幾次驚險的情況竟都被僥幸躲過了。
不久,紅色轎車的副駕駛座下來了一名女子,她蓄著短發,匆匆忙忙地朝他的方向走過來。
他心頭奇異的閃過一個念頭—該不會就是她吧,今晚要跟他相親的女孩。
來到餐廳前,唐有福擡頭左右張望著,自然沒有漏看杵在不遠處的寒銳。
他身形挺拔,那張混血兒的英俊臉孔,還有身上散發出來的那種強大氣場,都讓人無法忽視他的存在。不過她直覺的排除掉他,這個人不可能是她今晚要相親的對象,因爲條件這麼優的人,哪裏需要來相親。
見餐廳前除了他沒有其他人,她拿出手機看了看上頭的時間。她遲到了十幾分鍾,會不會是那個人等不到她所以先走了?
寒銳不動聲色將她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她有一張鵝蛋臉,細眉細眼,容貌隻能算是清秀,身高約莫一百六十到一百六十三之間,中等身材。
她身上穿著一件菱格襯衫,下身配了一條牛仔褲,充滿大學生般的清新氣質,若是介紹人透露給他的資料沒錯,她今年二十六歲了。
默默打量完,他朝她走過去,出聲詢問:「請問你是唐小姐嗎?」
「嗯。」唐有福點頭,接著疑惑的望著他。他怎麼會知道她姓唐?
「我姓寒。」
聽見他報出自己的姓氏,她愣了下,後知後覺的瞪大眼,「你就是今晚要跟我相親的人」外婆告訴她,她朋友介紹的人叫寒銳,而那個介紹人因爲今天臨時有事,所以沒有過來。
寒銳眉頭微微一皺,「相親」這兩個字讓他聽得有點刺耳,「我們進去吧。」
她有些局促的抱著包包,「可是我表姊的車子突然爆胎了,她要等拖吊車的人過來。」
「你要在這裏等她嗎?」這件事他目睹了整個過程,也因此對趙繪說的話信了幾分,她說唐有福人如其名,是個很有福氣的人。
沒錯,介紹唐有福給他的人正是趙繪,肩傷痊癒後,他又去找了趙繪,詢問她要怎麼樣才能找到能旺夫的女孩。
結果趙繪當場打了幾通電話,聯絡到唐有福的外婆,這才訂下今天的相親。
她搖頭,「不是,她叫我們先進餐廳不用等她。」剛才車子突然爆胎,把她和表姊都嚇壞了,因爲已經遲到,所以表姊讓她先過來,自己再處理爆胎的車子。
「那我們就先進去吧。」 要跟他相親的對象是她,她表姊跟他沒什麼關系。
見他說完就率先往餐廳裏走去,猶豫了下,唐有福隻好跟著進去。
坐下後,她有些不自在的低頭看著手裏的手機。這是她第一次相親,而坐在她對面的男人存在感又這麼強大,讓她覺得壓力很大。
「你想吃什麼?」寒銳將服務生送過來的菜單推到她面前。
唐有福看一眼,點了客套餐,正在想要不要幫表姊也點個餐時,手裏的電話忽然響起。
是表姊打來的,她趕緊接聽。「喂,對,我見到他了……什麼?你要跟去修車廠可是……喔,你等等。」她將電話遞給寒銳,「我表姊說要跟你說話。」
寒銳接過電話,聽見話筒那端傳來清亮的女聲。
「寒先生,今天晚上我們有福就麻煩你照顧了,吃飽後請你順便送她回家。」
「嗯。」他答應了聲,便將電話交還給唐有福。
見電話掛了,她問他,「我表姊跟你說什麼?」
「她要我吃完飯送你回去。」
「咦?她不過來了嗎?」表姊先前不是說要來看他?
「聽起來似乎是這樣。」
「但是她說想來看你,我才答應來的。」她脫口說。
聽見她的話,寒銳這才知道她原本不打算過來。他身價什麼時候變這麼低,連要相個親別人都不賞臉?想到這裏,他心頭不禁有些不快。
點好餐後,他將菜單遞給服務生,靠向椅背。
見他不說話,隻是盯著她看,兩人之間彌漫著一股窒人的沉默,唐有福一向不擅言詞,不知該怎麼化解此刻這種有些僵凝的氣氛,一緊張,便忍不住低著頭拿餐巾紙擦拭桌面。
雖說這次相親是爲了解決自己未來將走三年黴運的問題,但寒銳不打算隨隨便便就把人娶回去,至少對方得讓他看得順眼才行。
對唐有福的容貌,他勉強能接受,現在剩下的是她的個性。
就他初步觀察,她是個很安靜內向的女孩,若是他不主動開口,她大概也會一直沉默下去,可沒多久,見她緊張到竟開始擦桌子,他不禁想笑,看來得先讓她放松才行。
沉吟了下,他出聲道:「小強很怕黑,有天晚上他媽媽要他到後院拿掃把,他不肯去,媽媽便安慰他,你不要害怕,菩薩在那裏,祂會保護你。小強就問媽媽,菩薩真的在外面嗎?媽媽說,當然是真的,菩薩是無所不在,你需要祂時祂就會幫助你……於是小強便朝後院喊著,菩薩、菩薩,請幫我把掃把拿進來好不好?」
這是他今早聽助理說的一個網路笑話,希望有助她放松心情。
聽完她怔了怔,須臾之後才噗哧笑出聲。
「哈哈哈,好好笑哦。」這一笑,彌漫在兩人之間的窒人氛圍被打破,也化去了些她的緊張。她明白他的用意,心裏忍不住有些感激。
等她笑完,他才閑聊般的問:「聽說你在書局工作,是哪家書局?」
「是悅讀書局。」
「是在××路上那家?」
「對。」
「那裏環境好像不錯?」他閱人無數,深諳初次見面時要怎麼拋出話題,引導對方說話。
「嗯,我們書局很漂亮,三樓還有附設咖啡館,來喝過咖啡的人都說我們店裏的咖啡很香,所以每天下午以後客人都不少,來晚了有時候還會沒位置坐。」提起工作的書局,她有種與有榮焉的驕傲。
「你很喜歡那裏的工作?」
她點頭,「那裏的工作很適合我。」讓不擅長與人應酬的她,不需要花太多的腦力在人際關系上。想起什麼,她看向他說:「回去的時候你能不能讓我表姊看一看?」表姊要去修車沒辦法見到他一定很懊悔,她希望晚點能讓表姊見見他。
「爲什麼要讓你表姊看我?」
「她本來是想來看你的,偏偏剛好遇到車子爆胎,所以我才想不如我們去找她一趟。」她想他條件這麼優,也許表姊見了會喜歡也說不定。
「聽你表姊的聲音,她好像是個很開朗的人?」
「對,她很樂觀。」提到表姊,她清秀的臉龐忍不住漾開今天的第一個笑容。
從簡單對談中,寒銳很快判斷出她是塊豆腐,外表白白淨淨、清清秀秀的,內在也很單純。
剛才車子爆胎時,他已經見識到她們的好運氣,因此他決定試著跟她交往看看,遞給她一張私人名片。
「這上頭有我的電話,你……」剛要再說什麼,他的手機鈴聲響起。
他接起電話,是他的秘書打來的。
「老大,不好了,Jam剛才跟朋友去吃飯,結果跟別桌客人起沖突,他拿酒瓶砸破人家的頭,現在鬧到警局去了。」Jam是銀星旗下的簽約藝人,目前是個頗有知名度的主持人。
「有被記者發現嗎?」他臉色一沉。
「已經有幾個記者跑到警局要采訪他。」
「叫小楊盡快安排一個記者會讓他出面道歉。」他下達指示。
「好。」秘書接著再報告一件事,「老大,還有一件事,瑞安被拍到他和男人在車上接吻。」
柏瑞安是新人,去年從選秀節目脫穎而出,去年底發了一張專輯賣得不錯,因此今年要再推出一張。已經錄制好,下星期就要上市,現在正在密集安排他上節目宣傳,最重要的是,柏瑞安的性別也是男的。
聽見話筒裏傳來的話,寒銳眉頭緊皺著。雖然現在大衆對同志的接受度越來越高,但一個才發過一張專輯的新人就鬧出同志緋聞,若是處理不好,演藝生涯隻怕就到此爲止了。
對柏瑞安惹出麻煩雖然震怒,但他仍沉住氣交代,「現在剛好是他的唱片宣傳期,你讓柏泰找些人在網路放出消息,就說這是爲了宣傳唱片而刻意制造的緋聞話題。」接著再交代了幾句,他收起電話,看見唐有福一臉驚愕的望著他。
知道她必是聽見他方才在電話裏說的事,覺得吃驚,他原本懶得解釋,但思及自己要走三年黴運的事,便覺得有必要讓她留下一些好印象,因此特別說明,「遇上這種事,很多經紀公司和藝人都會這麼做,釋放一些其他的消息,來引開觀衆的焦點。」
然而唐有福吃驚的是—「你在演藝圈工作?難怪你這麼帥!」
寒銳愣了一下。他帥不帥與他的工作有什麼關系?他既不是演員也不是歌手,不用靠這張臉吃飯,雖然以他的條件當初便有不少人勸他可以直接出道,但他對幕前的工作沒興趣。
「隻是……我怎麼好像沒在電視上見過你?」她困惑的接著說。
「因爲我是從事幕後的工作,不會在鏡頭前出現。」他指著方才遞給她的名片說:「我的公司是在制作電視節目,最近也參與一些電影的制作。」
他十八歲便在一家電視台打工,之後大學畢業成爲制作人,二十五歲那年自己出來開公司,七年下來,銀星已經是業界三大制作公司之一。
銀星旗下還另外設了經紀部門,簽有不少藝人,但也不知是不是受了他的黴運影響,這段時間旗下的藝人也不停在出狀況,今天甚至有兩個藝人同時出事……
這些玄而難解的事,促使他不得不認真考慮,要不要盡快將她娶回去?
「這花送你。」一見面,湯紹偉便捧著一束鮮紅的玫瑰花要送上。
唐有福雙手伸到背後,沒有接過。「我不要花,拜托你以後不要再到書局找我了,這會給我和書局帶來很大的困擾。」
因爲他天天到書局糾纏她,因此店長特地放了她三天假,讓她去處理好自己的感情問題。
前三個男友雖然惡劣,但是被她發現之後便自動與她分手,沒人像他一樣死纏不休,因此她有些不知該怎麼辦。
她曾慎重的傳了封分手簡訊給他,希望他不要再來打擾她,結果他卻回傳了十幾封求和的簡訊,一再表明他有多愛她,甚至不停的打電話給她。
沒辦法之下,她隻好答應他的要求,出來見面跟他把話談清楚。
見她不肯接過花束,湯紹偉立刻將花狠狠甩到地上,臉上討好的笑臉瞬間轉爲怒容。「你不希望我再去書局找你,就不要跟我分手!我都一再跟你保證,以後絕不會再碰其他女人,也向你求婚了,你到底還要我怎麼樣?」
那天從海邊回來後,這陣子他做事諸事不順,前兩天還出了個大紕漏,被叫到總經理室罵了半天。
這更加深他非要挽回她不可的決心。
「我、我想跟你分手。」她鼓足勇氣說出這句話。
「你休想,我絕對不會跟你分手!」他怒咆。
「可是我不想再跟你交往。」剛開始交往時,他對她還算體貼,但是漸漸的,他越來越不在意她的感受。
看電影時,他想看恐怖片,便不管她害怕不想看,堅持非要看不可;她不能吃辣,但他喜歡吃,就會強迫的帶著她去吃麻辣鍋。
帶她去參加朋友聚會時,若是有女孩子在場,他也隻顧著跟那些女孩聊天,從頭到尾冷落她,當她不存在一樣,恣意的跟那些女孩打情罵俏。
前陣子出來約會,他更是每次都帶著羅玫櫻同行,兩人間不時有親密的互動,她這個正牌女友反倒像是個下人一樣,處處被他們使喚。
對這一切,她一直隱忍著,直到那天在沙灘上看見他們抱在一起擁吻,而他竟然還想用幾句話把她敷衍過去,這才讓她對他徹底死心。
見她執意要分手,湯紹偉惱羞成怒,擡手搧了她一耳光,「你不要太過分了!我讓你當我女朋友是給你面子,你還給我拿喬!」
的一聲脆響,唐有福的頭被打偏,她驚愕的看著他,似乎一時無法理解發生了什麼事,整個人傻住了。
倒是一旁有人看不過去,大步走過來喝斥,「動手打女人,你算什麼男人!」剛才看見他們在談話,寒銳原本不打算過來,但是見這男人竟然動手打她,他無法再坐視不理。
「幹你屁事,滾啦!」湯紹偉滿臉怒容的吼完他,再惡狠狠的瞪著唐有福,「我沒有答應要跟你分手,你別想跟我分!」
唐有福撫著臉,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卻什麼都說不出來。她嚇到了,她完全沒有想到他竟然會動手打她。
「有看過不要臉的,沒看過像你這麼不要臉。人家不想跟你在一起,你還死纏爛打,簡直把男人的臉都丟光了。」寒銳不齒的冷諷。
「你說誰不要臉」湯紹偉怒不可遏,揮拳就想打他出氣,卻被他輕易地扣住手腕阻止了。
寒銳從高中就開始練拳擊,絲毫沒將他看在眼裏。
「你要真是個男人,就不要再死纏著不放,太難看了。」
「寒、寒銳,你怎麼會在這裏?」因爲方才被打太震驚了,唐有福直到現在才認出他來。
「我路過。」他輕描淡寫的說。
事實上,他是專程來找她的。之前打她的電話沒人接,因此他到她工作的書局去找,結果店裏的人告訴他,她連休三天假。
上次送她回家時知道了她的住址,因此他才想直接過來找她,卻在經過這個公園裏時,正巧看見她與一名男子在這裏,因此便將車停在附近,打算等他們談完再找她,不意竟看見她被打。
「你們兩個認識」見兩人相識,湯紹偉先是一陣驚疑,接著怒火中燒,憤怒的質問她,「你是不是因爲他所以才要跟我分手?」
「不是。」她搖頭否認。
「你還不承認」他惡狠狠的想將她從那男人身後揪出來。
寒銳看到立刻一把將他推開,湯紹偉登時踉蹌跌倒在地。
見狀,唐有福有些不忍的走過去扶起他,他卻遷怒的揮拳朝她打去。
「啊—」冷不防被打到鼻子,她驚呼一聲,痛得掉下眼淚。
「你太過分了,竟然一再對女人動粗」寒銳動怒了,決定要好好給他一個教訓,一步步朝他走近。
湯紹偉在他銳利迫人的眼神下,不由自主的後退兩步。「你想怎麼樣?」
「你既然這麼愛打人,我來陪你打!」他嗓音森冷的說。
「那是我跟她的事,與你無關,你不要多管閑事!」
這男人的身高比他高,身材也比他壯,還有剛才抓住他的手腕時力道也很重,湯紹偉自覺八成打不過他,不想跟他動手。
唐有福也扯住寒銳的手臂,不讓他動手。「你不要打他。」撫著鼻子,她忍著鼻梁上的疼痛,看向湯紹偉道:「我不想再跟你交往,跟任何人無關。我知道自己不夠聰明,但我還能夠分辨得出來你對我好不好。除了剛開始追求我的那段時間你還不錯,之後你是怎麼對我的,你心裏清楚。還有,我外婆曾說過,一個男人會對女人動手,那以後一定還會再發生同樣的事,這樣的男人絕對不可以再相信。」
說到這裏,她紅著的雙眼滾落下一顆顆的淚水,哽咽了起來。
「你走吧,我不想越來越討厭你,你不要再來找我了。」她心裏原本對他還存有的感情,在挨了他一巴掌和一拳後,全被他徹底打掉了。
「你……好,我走,你以後不要後悔!」湯紹偉滿眼陰沉的怒瞪著她,咬牙切齒的撂下狠話,掉頭離開。
他走後,寒銳立即掏出一條藍色格紋手帕遞給她。
唐有福遲疑了下才接過,擦著臉上不停落下的淚。她不想哭的,但也不知道爲什麼眼淚就是一直流個不停,一定是鼻子太痛的緣故。
見她哭得凄慘,一時間似乎停不了,寒銳擡手拍拍她的背安慰她,「那樣的男人不值得你浪費眼淚。」
她吸著鼻子,嗚咽的說:「不是我想哭,是眼淚它自己一直掉……」
「……好吧,你就讓它掉,等掉完它就不掉了。」她哭得可憐兮兮,但也不知爲何,看著她這副模樣,他竟然不是同情而是有點想笑?
大概是因爲她看起來有些傻氣吧。他想。
作者:
發表回覆
時間:
2022-12-16 00:46:30
第二章
等唐有福心情稍微平複後,寒銳才問她,「可以陪我去陽豐購物商城嗎?」這是他來找她的目的。
「好。」她沒有多問什麼便點頭,他剛才幫了她的忙,她心裏對他很感激。
兩人坐上車,驅車前往他說的陽豐購物商城,來到那裏,商城前的廣場上正在舉辦一項贈送鑽石的活動,參加的辦法是要用擲茭的方法選出幸運兒,在限定時間內擲出最多聖茭的人就能得到一顆一克拉的鑽石。
活動舞台前擠滿了想參加的人群,停好車後,寒銳帶著她走過去。
「我們也去參加,說不定能贏得那顆鑽石。」他提議。
「可是人好多。」她看了一眼。要排很久吧。
「你趕時間嗎?」他看向她問。
她搖頭,「不趕。」想到什麼,她後知後覺的問:「你想要那顆鑽石呀?」
「反正不趕時間,就隨便玩玩。」他沒說想要,也沒說不要,直接帶著她去報名。
前面排了一百多個人,要一段時間才會輪到他們,因此他先帶她到旁邊的星巴克坐著等。
他買了兩杯咖啡,另外要了些冰塊,拿起手帕包起來,按在她的左頰上。
「嘶——好冰!」她倒吸了口涼氣,連忙躲開。
他指著她的左頰,「你的臉有些紅腫,冰敷一下會有幫助。」
她怔了下,才明白他指的是剛才她被湯紹偉打的那巴掌。
他把包著冰塊的手帕遞給她,「敷著吧。」
「謝謝。」她接過,拿起來冰敷在左頰上,想起剛剛的事,難過的低垂著頭。
靠向椅背,他交疊起長腿,見她心情似乎又有些低落,隨口找了個話題,「我早上打電話給你,你沒接。」
「我手機沒電了。」湯紹偉昨天一直狂打她的電話,把她的手機打到都沒電了,她也忘了充電。她擡起頭望向他,「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我想約你出來。」他喝了口咖啡說。
「做什麼?」她愣愣的問。
那天吃完飯他送她回家,當時表姊還沒回來,因此沒見到他。事後表姊問她對他有什麼感覺,她的回答是——
「他很帥,但好像不太愛笑,整個晚上我都沒見他笑過。他不說話看著我的時候,我背脊都有些發麻,好像被一頭老虎盯著。」
表姊聽完笑說:「他的眼神有這麼可怕嗎?」
「他的眼神就像……刀鋒一樣,很銳利。」她當時是這麼形容的。
而現在與他面對面坐著,她則覺得他那雙琥珀色的眼瞳也很像探照燈,在他視線下讓人有種無所遁形的感覺。
「我約你是想請你陪我來這裏。」他要來這裏做一個決定。
看向商城廣場前擠滿人群的舞台,想到他特地帶她過來的事,她問:「你真的很想要那顆鑽石嗎?」
「那顆鑽石對我來說很重要。」關乎到他的決定。
「那……我把我的運氣分給你,希望待會你能贏得那顆鑽石。」她伸手輕輕握了下他的手,希望能把這樣的好運氣傳給他。
從小到大隻要參加抽獎,她都能抽到最大獎,舉凡汽車、電視、冰箱、各種3C用品,還有國內外旅遊及黃金,就連鑽石她以前也抽到過。曾得到最大的獎是一棟小套房,現在則租給了別人。
以前的同學和同事知道她手氣好,也常常請她幫忙抽獎,有人還因此特別商請她代買樂透,不過卻奇怪的不曾中過一次。
寒銳垂眸瞥向被她輕握的手,雖然她很快就放開,但仿佛仍有一股溫暖停留在被她握過的掌心裏,心頭泛起絲絲異樣的感覺,他擡眸看向她。
「你爲什麼要跟那個男人分手?」他忍不住問。
唐有福抿著唇瓣,遲遲沒有答覆。
見她沒答,他識趣道;「抱歉,這是你的私事,我不該探人隱私,」
許久,她才悠悠開口,「我不知道要怎麼說。」
「沒關系,是我不該問。」他隻要知道她跟對方已經分手就夠了,其他的事她說不說都無所謂。
半晌後,輪到他們了,寒銳先走上舞台去擲茭,他一共擲出四次聖茭,擡頭看了下前面的布告欄,目前次數最多的是七次,他沒希望了。
換唐有福上場,他朝她兩手一攤,「我沒希望,看你的了。」
知道他很想得到那顆鑽石,她點點頭,拿起兩個紅色的彎月型筊杯,深吸一口氣,開始擲茭。
第一次擲出聖茭,第二次也是,第三次、第四次……一直到第七次都是,台上台下的人目不轉睛的看著她,她越來越緊張。
一旁的主持人拿著麥克風,語氣亢奮的說道:「這位小姐目前擲出的聖茭次數已經追平前面最多次的,她能不能超過呢?哇!又是一個聖筊,她追過前面最多次的了!啊,接下來又是一個聖茭,再來一個、又一個……天哪,真不敢相信,她竟然連擲了十三個!」
寒銳一直在旁觀看。十三個,那顆鑽石幾乎已經篤定是她的囊中物了,她的運氣果然很旺。
走下舞台,唐有福輕吐出剛才一直憋著的一口氣。
「看來你贏定了。」要連擲十三個聖筊機率很低,他想不太可能再有人超過她的紀錄。
看著他那張挺拔的俊顔,她清秀的臉龐露出了笑容,細長的眼睛眯成一條線。「希望是。」
她笑起來的樣子很可愛,有點憨憨的,像小狗一樣,讓寒銳忍不住想揉揉她的腦袋,對她說一聲「好乖」……
下一秒,當他發覺自己朝她伸到一半的手,連忙不動聲色的收回來。
見鬼了,他竟然真的想去揉她的腦袋?!
兩人站在一旁,一直等到最後一個人上台,擲出的聖茭次數都沒有人超過她,于是主持人又請她上台。
「我們恭喜這位唐小姐獲得這顆鑽石。」
舞台下那些無緣得到鑽石的民衆,也報以熱烈的鼓掌。
唐有福接過鑽石,向台下爲她鼓掌的民衆鞠躬緻意,再向頒獎給她的主辦單位道謝,「謝謝,謝謝你們,謝謝大家,還有謝謝送我這顆鑽石的人。」
「唐小姐,你得到這顆鑽石,打算要怎麼利用?」主持人問。
「我想送給那位跟我一起來的朋友。」她指向站在台下的寒銳。
主持人和底下的所有人全都將目光投過去,他頓時成爲衆人的焦點。
寒銳目光微斂。她竟然想將鑽石送給他?!
眸色轉深,他感到有種異樣的感覺滑過心頭。
「哇嗚,那是你男朋友嗎?很帥嘛,你是不是想藉著送他鑽石,來向他表達愛意?」主持人笑問。
「他不是我男朋友,我們隻見過兩次面。」她誠實的說。
「隻見過兩次面就送鑽石定情,莫非你們一見鍾情?」主持人繼續八卦。
「不是。」她急忙搖頭。
「那你爲什麼要把這麼貴重的鑽石送給他?」
「因爲他很想要這顆鑽石。」
「他想要你就送給他,這個禮不會太重嗎?」
對主持人一再的追問,唐有福招架不住,有些不知該怎麼回答了。
「是他帶我來參加這個活動,我才能贏得這顆鑽石,所以應該送給他。」手中拿著剛得到的鑽石,她窘迫的問:「我可以下去了嗎?」
「看來唐小姐很害羞。好啦,我們就不要再爲難她了,恭喜你哦。」主持人爲她拍手道賀,總算放她下台。
下了舞台,她朝寒銳走去,白皙的臉頰微微泛著紅暈,將手裏的鑽石遞給他。「這顆鑽石給你。」
所有的人都望向他們兩人,好奇的想知道他會不會接受。
寒銳沒打算給這些人看好戲的機會,他沒有接過鑽石,而是直接牽著她的手,領著她離開這裏,走向自己的座車。
直到坐上車,他才睇向她,「這是你贏來的鑽石,爲什麼要把它送給我?」向來都是他送女人珠寶,這還是第一次有女人送他鑽石。
她一臉困惑。「你不是很想要嗎?」所以才來參加這個活動不是嗎?
其實寒銳帶她來的目的並不是爲了鑽石,區區一克拉的鑽石他還沒放在眼裏。他是想要跟自己打個賭,若是她真的贏得了這顆鑽石,就表示她的運氣果然很旺,那麼他就向她求婚。
相反的,若是她沒有贏得這顆鑽石,就代表她沒趙繪說的那麼有福氣,結婚的事就算了。
結果她贏了。
「這枚鑽石是你贏到的,你自己留著。」深睇她一眼,寒銳從車前的置物箱裏取出一隻酒紅色的絲絨錦盒,打開盒蓋,露出裏面的一枚三克拉鑽石戒指。
看著錦盒裏的那枚鑽戒,唐有福不解的問:「這是要做什麼?」
他徐徐開口,「請你嫁給我。」
他突如其來的求婚震傻了她,她瞠愕不已的瞪著他。
「你……是在跟我開玩笑嗎?!」
「不是,我是真心在向你求婚,希望你能嫁給我。」
「可、可、可是我們才見過兩次面……」她被他嚇得都結巴了。
「古時候的人連面都沒見過就結婚了。」他試圖說服她。
「那、那是古時候,現在沒人這樣了。」太突然了,她滿臉局促,慌張得手腳都不知道該怎麼擺才好。
「我上次跟你相親時,便是抱著以結婚爲前提的心情去的。我對你很滿意,希望你能夠認真考慮我的求婚。」他向來強勢,即使求婚也沒打算說些哄人的甜言蜜語。
公司的節目已停播了四檔,連另一檔正在開拍的偶像劇,都因爲女主角吊鋼絲時意外跌斷腿而不得不暫時停拍。
藝人一個接一個出狀況,節目一檔接一檔停播,這樣的黴運簡直就像骨牌效應一樣驚人,若再繼續下去,銀星撐不了多久,遲早完蛋。
他必須盡快想辦法扭轉這種情形,而娶她藉此來改運,是趙繪建議他的,也是他目前唯一能想到的辦法。
至于有沒有用,也隻能做了再說。
「我、我……」唐有福搖頭想拒絕。她不可能嫁給他,他們才見過兩次面。
但寒銳不讓她說出拒絕的話,插口道:「嫁給我對你也有好處,若是那個男人再來糾纏你,我可以替你處理這件事。還有,結婚後你想做什麼我都不會約束你,你可以保有跟婚前一樣的自由。」
「但是……」
他滔滔不絕接著再說:「有很多人談了好幾年的戀愛,最後卻都沒有結果,轟轟烈烈的愛情很容易就像煙火一樣,燃燒過就熄滅了,細水長流的感情反而才能持久。我們認識的時間雖然不長,但也許能相處得來,我不是那種很熱情的人,你看起來也不是,我們可以婚後再慢慢培養感情。」未了,他又道:「我知道我的求婚很突然,你或許一時無法接受,我先送你回去,你好好考慮考慮。」
唐有福被他突來的求婚給驚得腦袋亂成一團,覺得他這番話似乎有些道理,但是又覺得好像哪裏說不通。
「他是瘋了嗎?第二次見面就向你求婚?!他該不會說他對你一見鍾情吧?」聽完表妹的話,常雙祿那雙水亮的烏瞳瞠得大大的,一臉不敢置信。
「他沒說對我一見鍾情。」而且他看起來也不像對她一見鍾情的樣子。
常雙祿立即想到另一個可能,「還是他在說笑?」結果有福傻傻的把人家的話給當真了?
「他說是認真的,還說我們可以婚後再慢慢培養感情。」
她眯起眼沉吟,「才見了兩次面就跟你求婚,我覺得這其中一定有問題。」
她先前便從奶奶那裏得知寒銳的身分,知道他經營的銀星制作是演藝圈三大制作公司之一。他人長得帥又有自己的事業,各方面條件都不錯,因此她才會鼓勵有福去跟他相親,主要的目的是想讓有福藉此忘掉湯紹偉那個混蛋。
反正若是不成,就當看看帥哥也無妨,沒想到寒銳竟會在第二次見面就向有福求婚,這也太扯了吧!
「表姊,你看我要怎麼回答他才好?」坐在沙發上抱著抱枕,唐有福表情有些迷茫。
「當然是拒絕他啦,難道你還想答應嗎?」
「不是。」她趕緊搖頭。
「他突然向你求婚也不知道有什麼目的,如果他再問你,你拒絕他就是了。」擔心單純的表妹可能會被寒銳誘騙,常雙祿不放心的再叮囑她,「不管他再說什麼你都拒絕到底,可不要傻傻被他給騙了哦。」
唐有福小聲嘟囔,「我才沒那麼好騙。」就算表姊不交代,她也沒打算答應寒銳的求婚。
兩天後,寒銳再約唐有福見面,詢問她考慮的結果,她很快就做了答覆。
作者:
發表回覆
時間:
2022-12-16 00:46:44
第三章
「我不能嫁給你。」
此刻兩人約在她住處附近的一家咖啡館見面,她兩手有些局促的交握在一起,擱在腿上。
「爲什麼?」她的拒絕他並不意外,不過還是隨口問了下原因。
「我們才剛認識,我一點都不了解你,你也不了解我。」
他手肘隨意撐在桌上,十指交扣,不疾不徐的開口,「我知道我突然向你求婚很唐突,但這是有原因的。」
「是什麼原因?」她好奇的問。
「我最近事業出現一些問題,有位命理師指點我要娶一個有福氣、能旺夫的女孩才能改運,所以那位命理師便透過關系,將你介紹給我。」
前兩次見面讓他看出她是個心軟的女孩,與其用花言巧語的話哄騙她,還不如坦誠相告也許更能打動她。
「原來是這樣。」她恍然大悟。
「我希望你能幫我度過這個難關,你有什麼條件可以提出來,隻要我能做到,我會盡量滿足你的要求。」他俊臉一片誠懇道。
「你真的相信娶了我就能幫到你的忙嗎?」父母和弟弟的早逝,再加上情路坎坷、幾段感情都在不堪的情況下結束,她並不認爲自己是個有福氣的人。
「老實說我原本不相信,但在見過那位命理師後,我的想法有些改變……」
寒銳簡單將那天見過趙繪之後發生的事告訴她,且上次她在擲筊活動中擲出最多聖茭贏到鑽石,也讓他對她有了些信心,所以他才會想試看看。
他接著再說:「我不會用婚姻綁你一輩子,隻要三年就好。你放心,我不會讓你吃虧,你付出三年的婚姻,我會給你相對的補償。」這當然是指在金錢方面。
他誠實的告訴她這些,不像前幾任男友不停用謊言來欺騙她,因此對他,唐有福很有好感,也很想能幫上他什麼。但就這樣答應他,表姊知道後一定會罵死她,再說還有外婆那邊……
她擡起頭想說什麼,可才迎上他的視線,卻看見他琥珀色的眼瞳仿佛一片覆著薄霧的汪洋,透出一股濃厚的沉郁,令她胸口莫名的一顫。
見她遲遲沒表示,寒銳自嘲,「我知道這種理由很荒謬,算了,你就當我沒說過這些話吧。」他起身準備要離開。
唐有福張口喊住他,「等一下。」她一時腦袋發熱,想也沒多想的脫口而出,
「我答應。」說完之後,她才驚覺自己說了什麼,有些傻住。
她怎麼答應他了?!
「你答應?」寒銳眉頭一挑,俊顔泛開一抹喜色。
話都說出口了,現在再收回似乎不太妥,而且看著他臉上的欣喜之色,她想改口的話也遲遲難以出口。她輕輕頷首,「……嗯。」想了想,她再接著說;「可要是我們結婚後,我還是沒能幫上你的忙呢?」
他臉上露出笑意,「不管結果如何,我都很感謝你,爲了給你一個保障,我們可以先簽一份婚前協議,你有什麼要求都可以寫在協議裏。」
他帶笑的俊顔宛如一道陽光穿透烏雲般,燦亮耀眼,讓她忍不住盯著他多看了幾眼,忽然覺得……答應他的求婚似乎也不是件壞事。
答應了寒銳的求婚,唐有福回去後被表姊足足罵了一個多小時。
「我明明就再三叮嚀過你不要被騙,結果你還是傻傻的上當,你的腦袋裏到底在想什麼?別人三兩句話你就心軟了!」常雙祿氣得數落她。
「他不像在騙我。」
「好,就算他沒騙你,你知不知道一旦跟他結了婚,你就是有夫之婦,等他三年後度過難關、不需要你了,一腳把你踹開,到時你就變成離過婚的女人,以後要再找對象,會被別人嫌棄是二手貨,你知不知道?」
「如果那個人真的愛我,他就不會嫌棄我。」她小聲回答。
「你別傻了,你以爲這樣的人容易遇到嗎?」罵了一個多小時,常雙祿口渴的拿起桌上的果汁一口喝光。
唐有福急忙再幫表姊添滿一杯,希望表姊多喝些果汁,不要再罵她了。
再仰頭喝完一杯,火氣消了些,「這件事你告訴奶奶了嗎?」
「我不敢說,你幫我告訴外婆好不好?」她擡起眼,央求的拜托。
常雙祿沒好氣的瞪她一眼,拿起電話打回台中老家,稟告奶奶這件事。
結果出乎她意料的是,奶奶聽完後竟不是反對,而是說——「咦,寒銳真的跟有福求婚了呀?」
聽奶奶的口氣似乎早就知情,常雙祿詫問:「奶奶,你早知道寒銳會向有福求婚?」
「我是聽說他急著找人結婚。」
「奶奶,難道你贊成有福嫁給他?他們才見過三次面而已!」
「那孩子我見過一次,幾個月前我們老人會去電視台參觀一個節目的錄影,因爲記錯了時間,工作人員不讓我們進去,結果他剛好經過,得知原因後就安排人帶我們進去,才免了我們白跑一趟。」也因爲這樣,她對寒銳很有好感,一聽說要介紹給外孫女有福認識的人是他,她立刻就答應了。
常奶奶接著溫言說道:「懂得尊重長者的男人不會壞到哪裏去,既然有福已經答應嫁給他,那就讓他們結婚吧,婚期訂好之後你們再通知我……啊,我要胡了,不跟你說了。」
聽見話筒裏傳來憲章的聲音,常雙祿皺眉,「奶奶,你又跑去打麻將嗎?」
「唉,人老了,打麻將可以訓練腦力,免得老人癡呆嘛。不說了,日子決定後再告訴我。」說完,常奶奶幹脆地掛斷電話。
拿著已斷線的話筒,她不敢相信奶奶竟然同意這樁婚事。
「表姊,外婆怎麼說?」唐有福著急的問。
「奶奶說……你們要結就結吧,日子訂好後再告訴她。」
婚期很快訂了下來,就在一個星期後。
原本不太贊成這樁婚事的常雙祿,在看見寒銳並沒有草率的敷衍表妹,而是特地爲她挑選了一襲昂貴的手工訂制蕾絲婚紗,還送她數套價值不菲的珠寶首飾,另外有一筆爲數不少的聘金來展現誠意後,這才沒再嘮叨什麼。
由于唐有福跟外婆常奶奶都信教,因此婚禮是在台中一家小教堂舉行,辦得很低調,除了證婚的牧師,隻邀請雙方重要的親友參加。
寒銳不得不相信,唐有福真的是個能旺夫的人,因爲在兩人的婚期決定之後,一檔要與某家影視公司投資合拍的電影,原本募集的資金一直無法順利到位,結果卻在前兩天,拖了很久的資金一口氣全下來了。
就連本來有檔已被通知即將要停播的節目,也在收視率回升後,電視台答應再延長一個月的時間觀察。
此時,兩人剛從婚宴上回家,唐有福的行李之前已先送過來,進屋後,她有些忐忑的站在客廳裏。
挑高的客廳氣派寬敞又不失雅緻,擺在一旁的是一組L型米白色沙發,再過去一點是一個露台。
廚房是開放式的,比她先前的房間還大,長形的飯桌前方還有個吧台。
想到以後就要住在這裏,她有些惶然不安,雖然跟寒銳結了婚,但兩人之間沒有感情基礎,隻比陌生人還熟一些……她突然有股想逃回表姊那裏的沖動。
寒銳脫下身上穿著的黑色外套丟在沙發上,領著她四處看,一一爲她介紹屋裏的格局。
「這裏一共有五間房間,這間是主臥室,這間是書房,另一間是健身房,這兩間是客房,看你想住哪一間都可以。」
她大緻看了看,挑了其中一間客房。「我住這間好了。」
「好,我幫你準備被子和枕頭。」他很快爲她取來一床絲被和枕頭。「今天累了一天,你早點休息吧。」
「嗯。」
寒銳替她帶上房門後離開,走回自己的臥室門口,看見房門上依習俗貼了個大紅的「薯」字,他不禁回頭望向唐有福睡的那間客房。
她容貌清秀,算不上美麗,站在路邊他絕不會回頭多看一眼,但奇怪的是看久了之後,卻越來越覺得她可愛。
籌辦婚禮的過程中,她完全沒有任何意見,也沒有提出什麼特別的要求。或許是她的心思太幹淨了,對比之下,反倒顯得他的心機太深沉。
他扭開門把走進房間,映入眼簾的是掛在床頭的一張結婚照,她靠著他的肩,笑得很靦覥,而他站得筆直,伸手攬著她的腰,嘴角在攝影師的要求下微微勾起一抹笑。
原本他是不打算擺出這幅照片的,但又覺得照片拍得不錯,將他和她的神韻都抓到了,因此昨天才臨時決定掛上。
希望有她的加持,能讓他的運氣漸漸從谷底回升。
而此時睡在另一間客房的唐有福,卻一整夜翻來覆去的遲遲無法入睡,她會認床,不是在自己習慣的床上便很難睡著。
她擡起手,看著戴在手上的婚戒和腕上的那隻玉鐲,覺得很不可思議——她居然就這樣結婚了,嫁給一個認識不到三星期的男人?!
她突然想起今天在婚宴的休息室裏,他妹妹寒蕾進來看她的事——
「大嫂,媽媽因爲身體不好,不適合長途飛行,所以沒辦法從加拿大回來參加你和大哥的婚禮,不過她托我帶來一隻手鐲要送給你。」寒蕾取出一隻翡翠玉鐲遞給她,接著再說:「這是媽媽當年結婚時奶奶送給她的手鐲,現在再傳給你。」
唐有福遲疑著,不知該不該收下,「可是我跟你大哥他……」
「隻打算維持三年的婚姻」這句話,她還來不及說出口,寒銳正好走進休息室。
「既然是媽送你的,你就收下吧。」他拿起玉鐲替她戴在手腕上。
她有些詫異的看著他,他卻對她笑了笑。
「沒關系,你收下吧。」
寒蕾接著再問,,「對了,大嫂,你和大哥是什麼時候開始交往的?」大哥婚禮的時間決定得很倉卒,她跟媽六天前才接獲他要結婚的消息。先前也沒聽說他有固定交往的對象,因此她和媽媽都很驚訝,然而詢問大哥,他隻是簡單的說想結婚了所以就結。
唐有福朝寒蕾比了個二。
「兩年?」
她搖頭。
「兩個月?」
她再搖頭。
「不會是兩個星期吧?!」寒蕾吃驚的望向寒銳,「大哥,我沒想到你居然會閃婚!」
準確的說,他們其實沒交往過,第二次見面他就向她求婚了,但這種事,唐有福不知道該不該說。
寒銳挑了挑眉,「我也沒想到。好了,你不要再吵有福,先出去吧。」
聽見他們兄妹倆的對話,看來他好像沒告訴他的家人,他跟她結婚的原因。
唉,隻希望跟她結婚以後,他的運氣真的能變好。
「你昨晚沒睡好嗎?」早上起來看見她眼下的陰影,寒銳問。
「我會認床。」唐有福數了一整晚的羊咩咩,還是沒辦法去見周公。「等過一陣子習慣就好了。」
他點點頭,「過來吃早餐吧。」
「咦,這麼多呀?」她走過去,看見餐桌上擺著剛蒸好的包子、饅頭,還有烤好的面包和煎蛋,旁邊還放著果汁、咖啡、奶茶以及豆漿和鮮奶,她有些意外。
「有空時,早餐我通常都自己做,因爲不知道你習慣喝什麼,所以每一種我都準備了一些。」他爲她拉開椅子,讓她坐下。
對他的體貼,她心口泛起了一抹感動。「我不挑食,什麼都吃,以後你不要準備這麼多了。」
「好。」應了聲後,他拿起外套,準備要出門。
「你不吃早餐嗎?」她訝問。
「我吃過了。你慢慢吃,我要到公司開會。」
「喔。」
等他離開後,唐有福一個人面對滿桌的早餐,有些不知道該先吃哪樣。
最後,她隻吃了煎蛋和包子,再喝了杯豆漿。
桌上剩下很多東西沒吃完,饅頭和面包還可以再收進冰箱,可是飲料卻不能放太久,節省的她舍不得倒掉,決定帶到書局喝。
到廚房找來了幾個容器,她將那些飲料分別盛裝起來。
考慮到這場婚姻隻會維持三年,因此結婚的事她沒特別通知書局的同事,加上寒銳也沒有要帶她去度蜜月的打算,所以婚後第一天她如常到書局上班。
下班前,唐有福才終于喝完那些飲料,灌了一肚子的水,讓她今天多跑了好幾趟洗手間。
下班後,回到寒銳的住處,她走進暫住的客房,進去後隱約覺得哪裏不對,看了看才發覺是床換了,擺在房間裏的,竟然是她自己原本的那張床,包括她的床單、被子、枕頭,還有習慣抱著睡覺的抱枕都搬過來了。
她驚喜的走過去拿起那個米色的狗狗抱枕。這些是什麼時候搬過來的?
才剛這麼想著,她的電話便響起了,是寒銳打來的。
「我今晚有事不回去吃飯,電話旁邊有擺一些外賣的電話,你想吃什麼就打電話叫外賣。」
「那個……我的床怎麼會搬來這裏?」她問。
「我今天跟你表姊聯絡,派人去將你的床搬過來。昨晚你沒睡好,希望你今晚能睡個好覺。」
沒想到她今天早上說會認床的事,他竟然放在了心上,還特意去把她的床給搬來,她很感動,「謝謝你。」
「是我該謝你,以後有缺什麼就告訴我。」
「嗯。」
坐在自己的床上,有一股暖意在她心頭漸漸漫開。
銀星制作辦公室裏,幾個人圍在一起聊八卦。
「欸,你們有沒有看到老大手上多了枚戒指?」
「有,開會的時候我就發現了。」
「那該不會是婚戒吧?」
「你傻啦?婚戒是要結婚了才會戴,老大又還沒結婚,頂多算是訂情戒吧。」
「不過最近好像沒聽說老大有在跟誰交往,上次那個好像三、四個月前就已經分了。」
「欸,珍珍,你是老大的秘書,你去問問老大那枚戒指是怎麼來的?」有人提議。
「我才不要,你想知道自己去問。」老大最討厭別人問他的私事,她才不想自己去找罵挨。
不過身爲寒銳的秘書,她確實是比其他人還知道多一些內情,比如說,她曾聽過寒銳打電話聯絡一家婚顧公司,但這種事她不敢隨便洩露出去。
一道涼涼的嗓音驀地插了進來——
「你們很想知道嗎?」
有人不假思索地脫口應了聲,「當然想呀。」
結果說完之後,衆人面面相覷,齊齊回頭一看,這才發現說話的正是他們剛才在八卦的當事人——寒銳。
「那個……我要趕去攝影棚盯場,今天晚上的節目要錄到十點呢,忙死了。」制作人某甲趕緊開溜。
「我還要去敲幾個藝人的通告。」工作人員某乙跟著離開。
「我要聯絡幾家贊助的廠商。」業務某丙也立刻閃人。
圍在一起的幾個人頓時全做鳥獸散,身爲秘書的珍珍在閃回辦公桌前,也急忙表明,「老大,我什麼都沒說哦。」
寒銳叫住她,「你到附近的面包坊幫我買些瑞士卷回來。」
「好。要買幾份?」她趕緊擺出「能爲老大效勞是我的榮幸」的表情。
「附近的面包店,每一家都各買一份。」
「每一家?」
「沒錯。」
雖然有些奇怪,但珍珍沒敢多問。
唐有福昨夜早早便睡了,因此翌日起得很早,盥洗完走到客廳,看見茶幾上擺了六盒瑞士卷,那是她最愛吃的糕點,她口腔裏不由自主的分泌出唾液。
作者:
發表回覆
時間:
2022-12-16 00:47:00
第四章
「早。」寒銳的嗓音在她身後響起。
她收回停留在瑞士卷上的視線,回頭看向他。「早。」
他穿著一套藍色的條紋睡衣,前面幾顆扣子沒扣,露出一小片胸肌。可能是剛起床吧,頭發有些亂翹,眼神也少了平時的那份銳利,多了份柔和,整個人看起來……好性感。
她忍不住盯著他看,腮頰透出一抹可疑的暗紅,心跳比平時快了一些。
「桌上那些瑞士卷你吃吃看,吃完覺得哪一家好吃再告訴我。」因爲剛睡醒,寒銳的嗓音有些沙啞。
「咦,那些瑞士卷全是要給我吃的?」唐有福很意外。
「對。」昨天他與她表姊聯絡要派人過去搬床時,他特地詢問了她表姊她平時的喜好,因此得知她愛吃瑞士卷。
「可是這麼多,我一個人吃不完。」她很訝異,他怎麼會知道她愛吃瑞士卷?而且還一口氣買了那麼多。
「沒有要你全部吃完,你可以每家先嘗一小片,喜歡的再多吃些,不合口味的就丟掉別吃了。」因爲不知道哪一家合她口味,他才讓秘書多買了幾家。
「這樣很浪費耶,那剩下的我可以帶去書局請我同事吃嗎?」她看不得食物被浪費,經過她手裏的食物,從來不曾因爲吃不完而丟掉。
「隨便你,那些都是要給你的,剩下的你想怎麼處理就怎麼處理。」發現她穿著一件胸前印著一隻可愛狗狗的T恤,下身是一件及膝的裙子,而她臉上那有些憨憨的表情就跟她胸前那隻狗狗圖案一樣可愛,他忍不住很想揉揉她的頭。
唐有福瞠大一雙細長的眼看著他。他在揉她的頭?
發覺自己真的出手了,而且手感還不錯,寒銳不禁多揉了幾下,才不動聲色的縮回手,「你早餐想吃什麼?」
「我昨晚煮了綠豆薏仁地瓜湯,現在還有這麼多瑞士卷……早上吃這些應該就夠了,不用再煮了。」
「也好,我再煎兩顆蛋。」
看見寒銳走進廚房,唐有福隻覺得他拿著平底鍋和鍋鏟煎蛋的模樣帥得要命,性感指數也蹭蹭蹭的又往上直跳。她目不轉睛的看著,心口仿佛有隻不安分的小兔子在蹦蹦蹦的亂竄。
回頭看看那些擺在桌上的瑞士卷,再看向正在煎蛋的他,以前交往過的男友從沒人對她這麼用心,思及此,她心頭宛如注入了一股熱流,讓她整個人從頭到腳都暖了起來。
經過冗長的會議,大夥終于決定了新節目大緻的方向和內容。
寒銳出聲交代,「小楊,做成企劃後,就立刻送到XX電視台去,前兩天我已經跟他們老總談好,他們會安排一個時段給我們。」
「好,我做完就馬上送過去。」小楊是這個節目的制作人,連忙點頭。
這時有人推開門走進會議室,看見進來的中年女子,裏面的人紛紛熱絡的跟她打招呼。
「方姊好。」
方之珞是公司最資深的制作人,她制作的節目得過四、五次金鍾獎,也很肯教導和提攜新人,因此公司裏的人都很尊敬她。
「大家好。」笑盈盈跟衆人打了招呼後,方之珞看向寒銳,「你有空嗎?我想跟你談談。」
他點點頭,帶著她回到自己專屬的辦公室,吩咐秘書煮兩杯咖啡送過來。「方姊找我有什麼事?」兩人在會客沙發上坐下,他問。
「我聽說你結婚了?」她擡了擡眉毛,一臉興師問罪的表情睨著他。她五宮偏中性,又蓄著一頭極短的短發,乍看之下很像男子。
「嗯。」原本趙繪就是她介紹給他的,因此他並不意外她會知道他結婚的事。
「你真不夠意思,結婚居然沒通知我。」她埋怨的橫他一眼。
「我結這個婚隻是暫時的,所以才覺得沒必要特別通知你。」寒銳當初剛入行的時候,方姊很提攜他,教了他不少事,而他剛創立銀星,第一個過來幫他的也是她,因此他對她除了敬重之外,還多了一份感激之情。
「這話怎麼說?」方之珞不解的問。
寒銳將趙繪對他說的事告訴她。
聽畢,她一臉吃驚,「所以你就娶回一尊福種供著?」
聽見她把唐有福說成福神,他好笑道:「她叫唐有福,說起來還真是福神呢,娶了她之後,我的黴運好像退了些。」
「你這樣利用她,她知道嗎?」她皺了皺眉。
「知道,我坦白告訴過她原因,她願意幫我。」
既然對方願意幫忙,方之珞也不擔心了,開始八卦起來,「那你們是分房睡還是睡在一起?」
「分房。」
「都結婚了幹麼還分房?是她不願意同房還是你?」
「都有。」
「這尊福神八成長得不是你喜歡的類型吧?」所以也才沒一口吃了人家。
方之珞知道寒銳喜歡的是那種有靈氣的女孩,交往過的女友無論是圈內、圈外都是這類型的,隻不過每個都撐不過半年就分了,至于原因,他說交往一段時間之後,她們的靈氣很快就變成俗氣,讓他受不了。
交疊著雙腿,寒銳神態輕松的形容唐有福的長相,「她長得很普通,隻能算清秀,笑起來的時候細長的眼睛會眯成一條線,憨憨的,像隻小狗一樣。」
聽他說完,方之珞若有所思的望著他。乍聽之下他對那女孩的評價似乎並不高,但是仔細聽,便能發覺他在提起她時聲音裏透著一絲笑意。
「你好像滿喜歡她的?」
寒銳否認,「她不是我喜歡的型。」
「先撇開容貌不提,她的個性你覺得怎麼樣?」
「就像小狗一樣,很溫馴,沒有什麼心機。」
方之珞發現寒銳已經連續兩次把唐有福形容成小狗,而他本身就很喜歡狗。他之前也曾養過狗,後來因爲沒太多時間照顧它,讓它病死了,之後便沒再養過。
她點燃一支煙說:「也許你比你自己所想的還喜歡她。」
聞言,寒銳直覺想要反駁,可話到嘴邊,眼前忽然閃過帶唐有福到陽豐購物商城那天,她站在舞台上說要將那顆她贏得的鑽石送給他的情景,便不由得又咽回了已經到舌尖的話。
「方姊,你來找我隻是要談這件事嗎?」
「這是附帶一提的事。我這次過來主要是來找你要錢,現在正在拍的這部戲,還要再追加五百萬的預算。」
「這部戲拍到現在已追加兩千萬了。」若是換成其他制作人來要求追加預算,他第一句一定是先痛罵一頓,但要錢的是方姊,他也不好擺出太難看的臉色。
對預算一再超支的事,方之珞也有些抱歉,「導演希望能拍出最好的質感,不過我可以保證這些錢絕對沒有浪費任何一塊,等拍出來,你看了之後一定會覺得很值得。」
寒銳無奈的搖頭,「我現在隻希望到時候不要虧錢就好。」他走到桌前,簽了張支票遞給她。「我希望這是最後一次了。」
拿了支票,方之珞爽快的承諾,「你放心,這部戲快拍完,不會再追加了。對了,我最近發現一個滿有潛力的新人,你看看有沒有興趣把她簽下。」她從背包裏拿出一張自拍的光碟片遞給他。
「好,我再看看。」能讓方姊稱贊,表示這個新人一定有可取之處,他接過那張光碟。
送走方之珞後,已經傍晚六點多了,寒銳發現外面正在下大雨,他沒有多想就拿起電話撥給唐有福——
「你今天出門有帶雨傘嗎?」
「沒有,不過我同事說她機車裏有多一件輕便雨衣,可以借給我穿。」
「你在書局等我,我過去接你。」
「咦,你要來接我?」
「對,我大概半個小時會到。」
說完電話,放下話筒時,寒銳愣了兩秒,有些驚訝自己竟然一看見下大雨,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她。
他不禁想起方姊剛才說的話——
也許你比你自己所想的還喜歡她。
唐有福站在書局騎樓下等寒銳,卻先看見一輛很眼熟的灰色轎車停在附近,從車上下來的人讓她細眉微蹙。
湯紹偉撐著傘朝她走過來,那張英俊的臉上一見到她就堆滿笑容。
「雨好大,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有人會來接我。」她輕聲拒絕。
「是誰?」他臉色頓時陰沉下來,質問:「難道是上次那個男的?」
「嗯。」她老實的點頭。
「你還敢說你跟他沒在交往?!」他登時破口大罵。
想起上次被他打的事,她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
「我知道了,是不是因爲我吻羅玫櫻,所以你就想利用他來報複我對不對?」他朝她逼近,透著怒火的雙眼緊瞪著她。
「不是。」她搖頭,壓根沒想過要報複他。
「跟我上車,我們好好談談。」他最近運氣壞透了,部門接二連三的出錯,明明不是他一個人的問題,但是上頭的主管卻隻怪他一個,今天甚至還撂下話來,說他要是再出錯,不排除降調他。
走後他打聽才知道,那個主管是想調自己小姨子的老公來坐他的位置,因此故意打壓他,可他沒有靠山也沒背景,遇到這種事也隻能吃下這個悶虧,後來想起跟唐有福交往的那段時間順風順水,運勢極旺,因此才又來找她。
「他等一下就來了。」唐有福強調,她跟他已經沒什麼好說的了。
見她不肯上車,湯紹偉陡然怒道:「我叫你上車!」說完,他粗魯的拽著她的手就要將她扯到車上。
「你不要這樣,我們已經分手了……」
「我沒答應跟你分手!」他蠻橫道。
他兇惡的表情讓她心生畏懼,小手連忙扯住一輛停在騎樓下的機車,不肯跟他走。
「跟我走!」他毫不憐惜地用力扳開她的手,硬拖著她往他的車走去。
一出騎樓下,大雨瞬間打在唐有福臉上,她一邊掙紮著一邊說:「你放開我,你弄痛我的手了!」
對她的呼痛,湯紹偉無動于衷,來到車邊,他打開車門粗暴的要將她塞進去。
但就在她被塞進車裏的前一秒,有人大步上前,狠狠地扯開他。
「你在做什麼?」寒銳喝斥道。
「又是你?!給我滾開!」想起上次的事,湯紹偉暴怒的一把推向他的胸口。
寒銳隻退了半步就穩住腳步,順勢抓住他手腕,一個轉身將他的手扭到身後。
「啊……放開我!」湯紹偉痛得慘叫。
寒銳松開箝制的同時,接著擡起腳踹向他的屁股,將他踹開了幾步,然後才把自己的車鑰匙遞給已經鑽出車子的唐有福。
「雨很大,你先到我車上去,別在這裏淋雨。」
「可是他……」
「沒關系,他的事我來解決。」
唐有福實在是不想再看見湯紹偉,遲疑了下,便依照寒銳的話,拿著他的車鑰匙,走向他停在旁邊不遠處的一輛銀灰色休旅車。打開車門坐進副駕駛座後,她回頭緊盯著他們。
「我警告你,不要再來糾纏有福。」她一離開,寒銳便冷峻的開口。
「憑什麼?」湯紹偉不滿道。
「就憑她已經嫁給我了。」他氣定神閑的說出這個消息。
「她嫁給你了?!幹,你們果然早就有一腿了!」湯紹偉嘴裏飄出一串咒罵,同時也憤怒的朝他揮出拳頭。
寒銳輕松的閃過。「在一個月前我們並不認識,我是在你跟她分手之後才認識她的。」
「這種話連三歲小孩都不會信,你當我是傻瓜嗎?!那個賤女人,竟敢背著我偷人?!」湯紹偉氣瘋了,用盡全力想狠狠將眼前這可惡的男人給揍趴在地。
練拳多年的寒銳根本沒將他放在眼裏,輕松的左閃右避,然後回身一腳踹向他的背,將他踹趴在地上,腳上那雙黑色的皮鞋也重重踩著他的背,讓他一時無法爬起來。
接著寒銳彎下身,神色清冷的撂下警告,「我說的話信不信隨便你,不過我警告你,別再對她糾纏不清,讓我再看見你死纏著她不放,下次就不會隻是這樣。」既然這人這麼愛動粗,那他就隻好用武力來說話了。
湯紹偉被他踩在腳底,額冒青筋,憎恨得雙眼都充滿血絲了。
收回踩著他背的腳,寒銳回到自己的車上,看見唐有福皺眉望著他,神情裏似乎隱隱透著一抹責怪。
「是他先動手的。」他擡了下眉,爲自己的行爲辯解。
「我有看見。」她知道是湯紹偉不對在先,但看見他被踩在地上,她仍舊忍不住覺得他很可憐。
「我對他已經手下留情了,若是我認真動手,他非斷幾根肋骨不可。」他練拳多年,一旦出手,力道不是普通人能承受得了。
「謝謝你沒打傷他。」她不是看出他比湯紹偉能打,而是直覺相信他說的話,雖然他把湯紹偉踩在腳下有點難看,但總比打傷他好。
「你幹麼向我道謝?」他劍眉微攏。她若要謝也該是謝他替她解了圍,怎麼會是謝他沒打傷那男人?難道她對那男人還無法忘情?
這個想法令他莫名的感到不快!
他脫口質問:「他那樣對你,你心裏還在意他?」
唐有福搖搖頭,「不是,但怎麼說我跟他都曾交往過一年多,看在以前的情分上,我還是不希望他受傷。」
「這種男人不值得同情。」寒銳對湯紹偉沒什麼好感,第一次見面的印象便很差,這次再見,更隻能用厭惡來形容。
思忖了下,他再說:「我看你幹脆把書局的工作辭了,省得他再來找你。」雖然他剛才警告過湯紹偉不準再糾纏她,但腳畢竟長在人家身上,他無法限制對方的行動,很難保證對方不會再來。
「辭職?可是我很喜歡現在書局的工作,而且辭職後,我要做什麼?」唐有福從來沒有想過要辭職。
「你可以悠閑的逛逛街,找朋友喝喝下午茶。」結婚前便談好,他會每個月給她一筆家用,那筆錢足夠她揮霍了。
想像著那樣的日子,唐有福眉心輕皺,「每天這樣不會很無聊嗎?我覺得還是要有工作比較好。」
「你若喜歡書局的工作,我可以再幫你另外安排一個,這間書局我勸你最好還是辭了,要是那男的再來騷擾你,不隻你困擾,書局也會受到影響。」
唐有福本來還想說什麼,但在聽見他說書局也會受到影響後,不禁沉默下來。
前陣子湯紹偉天天來書局對她糾纏不休時,店長便找她談過,希望她不要將私人的感情問題帶到書局來,免得影響其他的人和工作,爲此店長還特地放她三天假來處理這件事,結果……她並沒有處理好。
作者:
發表回覆
時間:
2022-12-16 00:47:37
第五章
半晌後,她神情有些低落的開口,「好吧,我明天就跟店長辭職。」
寒銳伸手揉揉她的頭安慰她,「我會幫你找間比悅讀更好的書局。」他無法解釋自己的舉動和語氣裏爲何竟會流露出一抹異常的寵溺,隻能想成是見到她悶悶不樂的表情,有些不忍心。
她擡眸,怔愣地望著他。
「怎麼了?」
「你爲什麼對我這麼好?」就連她交往過的男友,也沒一個對她比他更好。
他斜睨她一眼,「對自己的老婆好還需要理由嗎?」
「可是我們是假的。」
「我們的婚禮是真的,身分證上的配偶欄也登記著彼此的姓名。」
她眨了眨眼,「但是我們三年後就要離婚。」
「起碼我們現在是夫妻。隻要我們的婚姻關系還存在的一天,對你好就是我的責任。」
唐有福歪著頭認真想了想,覺得他的話很有道理,于是道:「你說的沒錯,那我也應該要對你好才對。」
他失笑,「你不需要做什麼,你肯嫁給我已經是幫了我很大的忙。」
雖然他這麼說,但從那天之後,唐有福便開始認真的想盡一個做妻子的責任,隻不過——
家務,不需要她整理,因爲有他請的鍾點清潔工會來打掃。
至于早餐,他幾乎每天都起得比她還早,所以通常都是由他做。
而晚餐,他每天都很晚才回來,因此不用準備他的,她隻要做自己的就好。
想到最後,她所能做的隻剩下……替他等門。
唐有福依照寒銳的勸告辭了悅讀書局的工作,最舍不得她離開的便是書局的同事,因爲她運氣極旺,以往有什麼摸彩抽獎等活動,同事常常托她幫忙,每次都能讓他們抽中一些獎。
盡管同事們一再挽留,但爲了不給書局來帶困擾,她還是辭了工作,可很快又在寒銳的安排下,來到他住處附近的另一家書局上班。
工作內容與悅讀書局大同小異,她很快就能上手,也由于距離很近,她每天走路上下班。
而決心盡妻子責任的她,開始替他等門,但他回來的時間不一定,連帶使習慣早睡的她也無法固定在每晚十點準時就寢。
有時他十一、二點才回來,她就會努力撐到那時候才睡。
這日,都過了十二點,寒銳還沒有回來,唐有福盤腿坐在沙發上,等著等著眼皮越來越沉重,最後再也抵擋不了周公的召喚,撐不住地閉上了。
寒銳開門進屋後,看見的第一眼就是她坐在沙發上。
他走過去,發現她在打瞌睡,腦袋像小雞啄米一樣一下一下的往前點著,那可愛的模樣逗笑了他。他刻意輕輕用手指搔著她的鼻頭,睡夢中,她下意識的擡手撥開。
他又抓著一綹她的頭發繼續搔著她的鼻頭,她癢得鼻子微微皺起來,揉了揉,接著打了個噴嚏,睡眼惺忪的醒了。
看見站在面前的他時,她還有些迷糊,須臾之後才反應過來。
「你回來啦。」
「困了怎麼不回房間睡?」
「我在等你。」
「等我有什麼事嗎?」
「等你回來我才能去睡呀。」困極,她掩著唇打了個呵欠。
「爲什麼等我回來才能睡?」寒銳不解的問。
「因爲這是做妻子的責任。」她很認真的回答。
「誰跟你說這是做妻子的責任?」
「以前我媽媽也都會等我爸爸回來再睡。」
寒銳總算弄清楚她思考的邏輯,怪不得這一陣子回來時,總是能看見她坐在客廳裏。他以爲她是在看電視,哪知原來是在等他。
他揉揉她的頭,唇角彎起一抹笑弧,平時銳利的眼神柔了幾分。
「快去睡吧。」
她要站起來,但盤著的兩隻腳才一動,瞬間像有幾千支的針在紮,又麻又刺,兩腳一落地,整個人就不穩的往前一跌。
他眼明手快的抱住她。「怎麼了?」
「我的腿……麻掉了。」話才說完,她便被他打橫抱了起來,「啊!你要幹什麼?!」她驚嚇得叫了一聲,趕緊摟住他的頸子免得跌下去。
「我抱你回房。」
「我、我可以自己走……」她清秀的臉龐有些漲紅。
「我抱你比較快。」他抱著她大步走回她住的房間,將她放到床上。
接著,他伸出手一邊替她拍打著發麻的腿疏通血脈,一邊說:「我回來的時間不一定,以後你想睡就先睡,不用刻意等我。」
「喔。」她悶悶的低應了聲,覺得自己很沒用,竟然等他等到睡著,還把腿都睡麻了。
見她的表情像隻垂頭喪氣的小狗一樣,讓人忍不住想憐愛,寒銳心念一動,情不自禁地低頭覆上她的唇。
唐有福驚愕的瞠大眼,眼神裏露出困惑,似是一時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
寒銳原本隻是想逗逗她,但是雙唇一碰觸到她的唇,就像有股巨大的引力牢牢地吸引住他,讓他不禁意亂情迷的加深這個吻。
她柔潤飽滿的唇瓣觸感極好,誘使著他不停的想深入,擷取她更多的芳甜。
唐有福從驚愕中回神,抵在他胸膛的手朝他猛然使力,推開了他。
「你、你剛才在做什麼?!」她的臉龐像飲了酒一樣,紅通通的。
「吻你。」他氣定神閑的回答。
「我是說你、你、你爲什麼要吻我?」她結巴的問。
她羞紅的臉有別于平時的嬌憨風情,寒銳抿了下唇,強壓下想再吻她的欲望,脫口說:「因爲你很可愛。」下一刻,接著道歉,「抱歉,就當我一時色欲薰心,你休息吧。」說完,他轉身走出房間。
唐有福撫著方才被他吻過的唇瓣,腦海裏不斷重複他剛才說的那句話——
因爲你很可愛、很可愛、很可愛、很可愛、很可愛……
他說她很可愛?!
她滿臉通紅地按著胸口,那裏突然間像有好幾隻白兔在蹦蹦蹦的跳著,鼓動的心音震動著她的耳膜,心底好像也有什麼東西在白兔的蹦蹦跳跳下,逐漸溢了出來
回到房裏,寒銳雙臂抱胸,看著掛在床頭的那張結婚照。
照片上,唐有福靦覥的笑容好像又變得更加明亮了。
有些人,在相處之後就像一幅開始褪色的畫,每多認識一分就褪色一分,到最後變得斑駁模糊不成樣。
而她卻像是一幅黑白的水墨畫,每一天都能往上加深顔色,一筆一筆添上的色彩,讓她在他眼裏的形象越來越鮮明生動,也讓他越來越想親近她。
直到今天,他居然情不自禁的吻了她?!
她不是他喜歡的那種有靈氣的女孩,也不是他欣賞的那種聰明伶俐的女孩,她身上沒有一絲能夠吸引他的特質,可他今天卻爲她動了情。
然而沒有糾結太久,他隨即很坦然地面對自己的心情,從那次她站在舞台上說要將贏得的那顆鑽石送給他時,他便對她有了很特殊的感覺。
這也證實了方姊先前對他說的——
「也許你比你自己所想的還喜歡她。」
他揚著唇,開始考慮與她成爲一對名副其實夫妻的可能性。
寒銳看著坐在他對面的一名美麗女子。
侯詠馨曾是當紅模特兒,幾年前兩人曾經短暫交往,但幾個月後很快就分手。去年她鬧出介入某富豪的婚姻成爲小三,演藝事業開始走下坡。
這次見面,他不得不說他的口味似乎真的變了,看著面前這張帶著靈氣的美麗臉孔,他竟然有些厭煩。
「來找我有什麼事?」他撥弄著戴在指上的婚戒問。
「我聽說你想開一個以益智遊戲爲主的新節目。」
他點點頭,示意她繼續說。
「我想改換跑道試試主持的工作。」
「所以呢?」明白她的意思,他卻明知故問。
侯詠馨穿著一襲低胸緞面緊身洋裝,身子微向前傾,露出深邃誘人的事業線,柔聲開口,「你能給我這個機會嗎?我想我應該很適合主持益智型的節目。我的形象是以知性爲主,若是由我來主持不但適合,而且也能制造話題,拉擡收視率。」
寒銳是她交往過條件最好的男人,他年輕又俊帥多金,最重要的是未婚。她曾幻想過嫁給他,可惜的是才動了這個念頭不久,他便開始疏離她,最後兩人就分手了。
可他一向對交往過的女人不錯,也因此她才會在分手多年後,再回頭找他。
「好,我會讓制作組將你列入考慮的人選名單中。」他沒有把話說死。
她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主動邀請他,「我們很久沒見了,晚餐一起吃吧。」
他一口拒絕,「我晚上還有事。」
她沒忽略他手上的戒指,試探的問:「有女朋友了?」
他挑了下眉,卻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送走侯詠馨後,寒銳驅車返家。最近幾檔節目的收視開始回穩,準備新開的節目也順利搶到好時段,他心情很好,特地繞到一家面包坊,買了瑞士卷帶回去。
但在打開門的那一刻,看見的情景讓他琥珀色的眼瞳驚訝得瞪大——
唐有福身上隻穿著一件內褲,剛從浴室走出來,一頭齊耳的短發濕漉漉的,似乎才剛洗好澡……
今天在書局打掃倉庫時,她弄得一身灰塵,因此一回來她就先洗頭洗澡,卻忘了帶衣服進去換,心想屋裏除了她沒人在,因此就穿著一條小內褲走出來,哪知正要走回房間時,大門忽然開了。
她下意識擡頭一看,發現是寒銳時,先是有些驚訝他今天怎麼不到七點就回來了,接著發覺他異樣的眼神,這才想起自己全身上下隻穿了件粉紅色的小內褲,清秀的臉龐瞬間充血爆紅。
窘迫得雙手胡亂遼在胸前,她羞怯又結結巴巴的望著他,「你、你、你怎麼回來了?」
寒銳下腹湧動著一股熱流,體溫迅速往上攀升,注視著她的眼神綻出兩團炙熱的光芒。他很清楚自己現在這種情形意味著什麼,那是一種欲望,對著她半裸嬌軀産生的情欲。
老天,她可不可以不要再用那種無辜又無邪的眼神看著他?這會勾起他體內某種邪惡的念頭,讓他想狠狠將她壓在身下蹂躪一番……
「你……先去把衣服穿上。」努力克制著躁動的欲火,他嗓音微顯沙啞的說。
低頭看了眼自己,唐有福頓時宛如受到驚嚇的小白兔,慌亂奔回自己的房間。
寒銳一拳搥向沙發,藉此來消滅狂躁的欲火。
該死的!他現在是怎樣?太久沒有女人,所以一看見她的裸體就忍不住色迷心竅嗎?剛才有一瞬間,他居然想不顧一切將她壓在身下,肆意地疼愛?!
回到房間的唐有福羞紅了臉,立刻找來一件長袖的休閑衫和牛仔褲套上,想到剛才的情景,她尷尬的坐在床上低吟,害羞得不敢出去。
「怎麼辦?剛才沒穿衣服被他看到了……」她局促不安的咬著指甲,沒想好出去要怎麼面對他,隻好一直把自己關在房間裏龜縮著。
一直到寒銳都做好了晚餐,擡手輕敲她的房門叫她出來吃。
「有福,出來吃晚餐。」
「……喔。」知道不能再躲了,她慢吞吞打開房門,再慢吞吞走到餐桌前低著頭坐下,從頭到尾沒有看他一眼。
見她一副畏縮的小媳婦模樣,他忍不住調侃她,「你要是覺得被我看了吃虧,我也可以讓你看回來。」
她擡起頭,急忙揮著手拒絕,「不用了。」
見她竟把他的玩笑話當真,他不免失笑。「那就先欠著,以後等你想看再看。快吃飯吧。」
瞥見他嘴角帶笑,她這才醒悟他剛才是在開玩笑,稍早的懊惱和緊張不禁消散了些。
「快吃飯吧。」他再次說。
她收回視線瞅向擺在餐桌上的菜,難掩吃驚。
「咦,這些菜全都是你做的?」有炸豆腐、糖醋裏肌、芹菜烘蛋、炒高麗菜,還有一道奶油南瓜湯。雖然他會做早餐,但烤面包、蒸饅頭包子那些不需要什麼廚藝,她沒想到他也會做菜。
「嗯,吃吃看合不合你的胃口。」他夾了一塊炸豆腐,沾了些特調的醬汁放到她碗裏。
她咬下一口,驚喜道:「外酥內嫩,好好吃哦。」
他再夾了塊到她碗裏,語氣裏透著一絲寵溺。「喜歡就多吃些。」
「謝謝。」她低頭嘗著他做的菜,每一樣都很美味,比她做的還好。一你怎麼這麼會做菜?」她好奇的問。
「我十四歲那年,我爸因爲腦溢血猝逝,我媽很自責沒照顧好我爸,得了很嚴重的憂郁症,整天看著我爸的照片掉眼淚,什麼都不做,也不管我和我妹的三餐。那時我妹才八歲,我隻好自己學著做飯,煮久了就越做越好吃。」這段過往他很少向外人提及,今天卻像閑聊般說了出來。
「那你媽媽她憂郁症好了嗎?」她關心的問。
「這幾年在藥物控制下有好一些,前幾年我妹到加拿大讀研究所,她主動說要過去照顧,這一去她跟我妹就在那裏定居了。這幾年她心髒不太好,因此很少再回來台灣。」
「你有空要常去看她,她在加拿大一定很想念你。」她勸他。
「找個時間我再帶你去看她。」
「我?」
見她面露驚訝,他挑了下眉,「你是我老婆,不該去見見婆婆嗎?」
「可是我們隻是暫時的……」
「在法律上我們已經是合法的夫妻,隻要你願意,我們可以將最後一道程序補齊。」寒銳意有所指的說。
「什麼程序?」唐有福愣愣的問。
他湊到她耳邊說了幾個字,她耳根登時漲紅。
「不、不行,我們是教徒,我外婆說婚前不可以有性行爲。」她一直很老實的遵守著守身如玉的教條和外婆的叮囑,即使已經交過四任男友,至今仍未與任何人上過床。
他提醒她,「我們已經結婚了。」
「但那隻是爲了幫你……」
「我不介意讓我們的婚姻變得名副其實,你可以考慮看看。」他盯著她,恣意欣賞她羞紅臉、手足無措的可愛模樣,果然,真的讓人很想狠狠「欺負」她。
「可是我、我……」唐有福慌張的站起來,感受到他灼人的目光,一邊說一邊往後退,「我吃飽了,你慢慢吃。」說完,宛如後頭有猛獸在追般,她飛快的跑回房間,不敢多停留片刻。
寒銳眼神微眯的瞪著被她闔上的門闆。
他看起來有那麼可怕嗎?居然把她嚇跑了?!
不過既然他開口了,便不容她逃掉,他就不信自己的魅力會在她身上失靈。
最近唐有福臉上充血的次數異常攀升,幾乎每天都要發生好幾次。
也不知道寒銳是怎麼回事,自從那頓晚餐對話後,他開始不太愛穿衣服,洗完澡都隻圍著一條浴巾,就在客廳裏四處「趴趴走」。
有時候她在看電視,他就靠過來坐在她的旁邊,害她整個心跳和脈搏都加速跳動。
就像現在,她到廚房倒水喝,他也黏過來站在她身旁。
「也倒杯水給我。」他說。
「好。」她目不斜視倒了杯水遞給他,努力不去看他那身古銅色的健碩身材。
將水杯遞給他時,他伸來的手才一碰到她的手,她就瞬間好像被燙到一樣,迅速的縮回手,臉龐浮上一股熱氣。
「現、現在秋天了,早晚有點涼,你、你要不要再去多穿一件衣服?」她結巴的提醒他。
「是有點涼,你能不能幫我去房間拿件衣服出來?」寒銳最近找到一個樂趣,那就是色誘她。看她像含羞草一樣,隻要一碰立刻就羞窘得將葉子閉闔起來,他覺得很有趣。
「我?」她一愣。他怎麼不自己去拿?
他靠近一步,很誠懇的問:「可以嗎?」
他離得太近,看著她的眼神仿佛兩團火焰一樣,像要吞了她似的,她整個寒毛都豎了起來,心音急促的鼓動著,小臉發燙,僵硬的應了聲,「……好。」便急忙走到他房間去幫他拿衣服。
一踏進他屋裏,第一眼映入眼簾的是掛在他床頭的那幅結婚照。
這是她第一次到他房間,因此才知道他竟然把兩人的合照掛在房間裏。
「我一直覺得這張照片拍得很好,把你的神韻整個都抓住了。」寒銳站在她身後,兩隻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說。
他說話時氣息吐在她耳後,她背部沿著脊椎瞬間泛過一陣麻栗,而他搭在她肩上的那雙手宛如高溫的烙鐵,讓她整個肩膀都像要燒了起來。
她緊繃著身子,動都不敢動。
「那個你、你既然進來了,就、就自己拿衣服,我、我先出去了。」結巴的說完,她轉過身想逃,眼前卻倏地陰影一閃,他俯下臉覆上她的唇。
她瞪大眼,驚愕之下微微張開嘴,他強勢的占據了她的口腔,靈巧的舌頭勾纏著她的粉舌,恣意掠奪著她口中的一切。
猶如有一股電流從他的唇上竄到她身上,電得她整個人酥酥麻麻,腿軟得快站不穩。她下意識地胡亂攀著他的頸子撐住身子,耳膜傳來自己震動的心跳聲,那聲音大得像在打鼓。
半晌後,依依不舍的離開她的唇瓣,寒銳眼裏透著無奈的寵笑,「你呀,讓我覺得自己像在犯罪。」
「……對不起。」
「你道什麼歉?」
「我很笨。」她知道她不太會接吻,前幾任男友都提過她反應很笨拙,就像死魚一樣,不會回應。
「我喜歡你的笨。」他笑道。她若是不笨,又怎麼會嫁給他?
對她越來越強烈的欲望,讓他無法再忽視自己對她的感情。他不曾這麼想要一個人,不惜色誘她,更不曾爲了一個女人而隱忍這麼久,隻是爲了怕驚嚇到她。
他捧起她的臉,望著她,鄭重的提出請求,「我們做對真正的夫妻好嗎?」
她心湖像是被投進了一顆巨石般掀起一陣波濤,一波波湧來的巨浪劇烈的拍打著她的心房,她好像暈船了似的,整個人震住了,呆愣愣的望著他。
「當我的妻子,做我的女人。」
耳邊傳來他低沉的嗓音,在他深深的凝視下,她的心神仿佛被他蠱惑了,半晌後,不由自主的頷首。
清晨醒來,睜開眼看見睡在自己懷裏的唐有福,寒銳眸色頓時柔和了幾分。
他擡手揉著她那頭細軟的短發,親了親她的臉頰。
她睫羽輕顫了下,緩緩張開眼。
「早。」他的嗓音透著些許笑意。
她先是一愣,接著想起昨晚的事,清秀的臉龐瞬間染上一層霞紅,羞得將臉埋進被子裏。
看著她羞赧的舉動,他不禁失笑,掀開被子不讓她把自己藏起來。
被迫面對著他,她害羞得閃躲他的眼神,然而他想逗她,故意輕咬了下她的鼻子,令她低呼一聲,睜大細長的眼瞪著他。
他喉中滾出笑聲,「你今晚就搬來我房間一起睡吧。」
「爲什麼?」
「我們昨晚已經洞房,沒必要再分房睡。」
她怔怔看著他,想起自己原本隻是爲了幫他才嫁給他,結果現在兩人竟然上了床?「我們這樣……算是真的夫妻了?」她有些無法理解,事情的發展爲何會超出原來的預期?
「沒錯,我們是名副其實的夫妻了。」他玩著她的頭發,察覺到心裏一直空缺的那一半似乎被填滿了,仿佛多年來他一直在等的就是這一天。
他覺得很不可思議,他交往過不少女人,她卻是第一個給他這種感覺的人。
他們是真的夫妻了?這個認知讓唐有福一整天都像踩在雲端上,有種輕飄飄的感覺。
直到下班後,表姊來找她,兩人一見面還沒說到什麼話,表姊便將她從頭到腳看了一遍,然後一針見血的詰問:「你是不是跟他上過床了?」
「咦,你怎麼知道?」她很吃驚。
常雙祿指著自己那雙燦亮的水眸,「沒有什麼事能逃過我這雙火眼金睛。」接著,她沒好氣的喝斥,「你還記得你結婚那時候我是怎麼跟你說的嗎?不要傻傻的被他給拐上床,結果呢?你還是笨笨的被騙了。你呀,實在是太不爭氣了!」
「可是他對我很好。」她辯解。
「有多好?」
「他知道我會認床,刻意替我把床搬過來;知道我喜歡吃瑞士卷,冰箱總是有吃不完的瑞士卷;下雨的時候他會去接我下班,還替我趕跑湯紹偉;他還會做菜給我吃,每天早餐也都是他準備的;還有……」
常雙祿擡起手阻止她再說下去,「夠了、夠了。」聽起來寒銳似乎真的對有福很不錯,但問題是——「你知不知道他以前情史很豐富,差不多幾個月就換一個女友?」因爲最近工作需要,她跟演藝圈有些接觸,也才知道這些事。
「是嗎?」唐有福眨了眨眼,有些緊張的問:「那他現在還有女朋友嗎?」
「是沒聽說有,但哪天等他膩了你,也許就會再交。」憑寒銳以前換女友的速度,她不認爲他會安分老實多久。
「現在沒有就好。」松了一口氣。
「有福,你聽不懂我話裏的重點?」常雙祿翻了個白眼。
唐有福點頭,「聽得懂呀,你說他現在沒有女朋友。」
「我的意思是他常換女人,對女人感情很不專一!」她說了那麼多,重點是這個。
「那……你要我怎麼辦?」
常雙祿歎了口氣的勸告,「你傻傻被拐上床,不要連心也被拐了。如果他床上表現還不錯,你可以好好享受他的肉體,就是不要對他認真,把自己的感情也放在他身上。」
「喔。」唐有福點點頭,很想告訴表姊,她沒有辦法控制自己的感情,喜歡一個人不是說想喜歡就能喜歡,相反的,也不是說想不喜歡就能不喜歡的。
不過表姊的話,讓她開始認真思索自己對寒銳到底是什麼感覺?她喜歡他嗎?
想起他對她的好,她心頭頓時湧出甜甜暖暖的滋味,她想,自己應該是喜歡他的,因爲她不討厭他吻她,也不討厭跟他……做那件愛做的事……
作者:
發表回覆
時間:
2022-12-16 00:47:46
第六章
常雙祿沒忽略表妹臉龐微微浮現的紅霞,「你想到什麼?怎麼臉都紅了?」
「有嗎?」她兩手摸著腮頰,有些害羞。
「你該不會想到跟他上床的事吧?」常雙祿皺眉。
唐有福輕抿著唇瓣,默認了。
常雙祿搖頭。都二十六歲了,有福還像張白紙一樣單純,令她不免又好氣又好笑,但這也正是有福的可貴之處。
她寵愛地揉揉表妹的頭,「總之,你記住我的話,別把自己的真心放在寒銳身上,我不希望以後看見你傷心。」
「嗯。」明白表姊是爲了她好,唐有福頷首輕應,不想讓表姊爲她擔心。
窸窸窣窣的聲音把寒銳從睡夢中吵醒,他睜開眼,看見唐有福正在一旁收拾東西,他瞟了眼牆上時鍾的時間,早上六點不到。
「你這麼早起來做什麼?」他伸了個懶腰,這張床不是他原先睡的那張Kingsize大床,因爲她會認床,他便將她的床換過來。但這張床比他原先的小了些,若睡直身子,他兩隻腳往往會伸到床鋪外,剛開始睡不習慣,幸好幾夜之後就適應了。
「收拾行李呀。」他們今天要飛到加拿大陪他媽媽和妹妹過聖誕節。
「我們傍晚的班機,不用這麼早收拾。」
「我怕會漏掉東西忘了帶。對了,我剛剛才想到,我們要不要帶些禮物送給婆婆和你妹妹?」
「那些我都已經叫秘書準備好了,我今天到公司會順便載回來。」說著,他朝她招手,「過來。」
她放下手裏的衣服走到床邊。
他摟著她,給她一個早安吻。「還早,再睡一會兒吧。」
「可是我睡不著了。」想到要到加拿大見他媽媽,她從前兩天就開始緊張。
「你睡不著,那我們來做些別的事。」他身體的某部分也跟著蘇醒,正精神奕奕,他伸手滑進她睡衣裏,揉撫著她的酥胸。
她低呼了聲,唇瓣便被他封住,他兩隻手更加恣意揉弄著她的胸脯,翻身將她壓在身下……
一個多小時後,寒銳神清氣爽的起床,唐有福則不知不覺又累得再睡了過去。
他走進浴室沖了個澡,然後到廚房準備早餐,做完早餐見她還沒醒,他也沒叫醒她,輕吻了下她的粉唇後旋即出門。
等唐有福醒來已經快十點,由于傍晚要去加拿大,因此她今天已經先請了假,掀開被子起來,看見胸口上他留下的幾抹痕跡,她臉頰忍不住有些發燙。他很愛在她身上留下吻痕欸。
前幾次,他留在她的頸邊,結果她沒留意到,卻讓同事發現了,還被取笑了一番——
「唷,你老公好熱情哦,種了這麼多顆草莓。」
「剛新婚不久都是這樣,等久了他就沒興趣種草莓了,好好享受這段新婚生活吧。」
後來在她反對之後,他才改留在她頸子以下別人看不見的地方。
她到浴室沖完澡,來到更衣室的衣櫃前,他和她各有兩個大衣櫥,她自己的衣服不多,根本填不滿那兩個衣櫥,結果前陣子他就爲她買來一整櫃的秋冬裝,塞滿了衣櫥。
今晚就要搭飛機去看婆婆,她挑了件討喜的粉紅色毛衣,下搭一件灰色的長裙換上。
朝鏡子輕吐一口氣,她希望婆婆見了她之後不會討厭她。
傍晚五點多的飛機,但寒銳三點還沒回來,很擔心錯過班機的時刻,唐有福打了兩通電話給他,他卻都沒接,直到快四點才趕回來。
「有事耽誤了點時間,行李都準備好了嗎?」一回來他就問。
「都準備好了。」
「那我們走吧。」
他接過行李箱與她一起下樓,驅車前往機場。
在車上瞥見他的領口沾到一些紅色的髒污,她擡手想幫他擦掉。
他低頭看了眼,皺起眉,「這是不小心沾到的,你不要誤會。」
咦,誤會什麼?她愣了下。
「今天跟一個主持人談事情時,她突然跌倒,我扶住她,結果她的口紅沾到我領子上。」他解釋。
唐有福這才明白,原來那就是傳說中的唇印,她仔細的看了看,由于隻沾到一些,因此看不出整個唇形。
見她專注的盯著他領子看,寒銳耐著性子再說:「我沒騙你,真的是不小心才沾到的。」
「喔,那這個洗得掉嗎?」她擡手擦了擦,發現沒辦法將它擦掉。
「不用洗了,這件襯衫到加拿大我就丟掉。」
「咦,要丟掉?可是襯衫還好好的,這樣很浪費。」
「反正我襯衫很多,不缺這一件。」她對唇印的反應太平淡,讓寒銳忍不住多看她一眼。「你不生氣嗎?」一般女人在看見自己老公領子上有別的女人的唇印,不是都會吵翻天?
「你不是說是不小心才沾到的?」既然是不小心,爲什麼要生氣?她又不是不講理的人。
她竟然毫不懷疑的相信了?!寒銳突然間有種不知該生氣還是該欣慰的心情。
如果她是因爲完全信任他的人格,那麼很值得欣慰,但若是她根本不在意他身上是不是沾有別的女人的唇印,那就……不是那麼值得慶幸了,因爲這意味著他在她心裏不是很重要,換言之,她對他沒什麼感情,才會如此不在乎。
他是多少看得出來她喜歡他,問題在于那感情有多深?他忽然覺得自己應該要好好跟她聊聊……
「有福,你覺得我怎麼樣?」
「你很好呀。」比她以前幾任男友都好。
「這樣說吧,你喜歡我嗎?」
「喜歡。」她毫不遲疑的點頭。
「有多喜歡?」
她有些困惑,不知該怎麼回答。
「這樣好了,用一到十來做比喻,你對我的喜歡有幾分?」
她歪著頭認真的想,半晌後,還是量不出她對他究竟有多喜歡,隻好老實的搖頭。「我不知道。」
聽見她這個回答,寒銳突然間發覺問出這種問題的自己很愚蠢,這行爲就像在糾纏著男友詢問他到底有多愛她的女人一樣。
「算了,就當我沒問。一
見他兩眉微皺,唐有福有些不安,「你不高興嗎?」她回答不出他的問題,他是不是在生氣?
「沒有,我隻是覺得自己做了件傻事。」她太單純,沒有那麼多心眼,而他竟然爲了這件事在糾結,連他都忍不住覺得自己的智商下降了。
「那你這件襯衫不要丟掉,我試試看能不能幫你洗幹淨好不好?」她還是覺得好好一件襯衫就這樣不要,真的太浪費。
「好,隨便你。」他擡手揉揉她的頭。
沒有心機、沒有城府、沒有利益算計,跟她在一起,他整個人包括全身上下的每個細胞,都格外輕松。
「媽,這是有福。」到了加拿大後,寒銳將妻子介紹給母親。
王淑月看向媳婦,點點頭,清瘦的臉上帶著一抹淡淡的笑。
唐有福有些緊張,她靦覥的拿起一個包裝精美的禮盒,雙手恭敬的遞到婆婆面前,「媽,這是聖誕節的禮物,送給你。」
「謝謝。」王淑月收下禮盒。「你們搭了這麼久的飛機,一定累了吧?小蕾,帶你大哥和大嫂先到房間休息,晚點再下來吃飯。」
「好。大哥、大嫂,我們上樓吧。」寒蕾笑盈盈的領著他們到樓上的房間,她蓄著一頭長卷發,跟寒銳有幾分神似,由于擁有四分之一的荷蘭血統,她五官白皙立體,是個漂亮的女孩。
「媽媽身體還好嗎?」來到房間,唐有福關心的詢問。
剛才看見婆婆的第一眼,覺得她好瘦,整個人纖弱得好像隻要一陣大風吹過來就會將她給吹跑似的,那雙透著淡淡抑郁之色的眼睛,仿佛心事重重。
「時好時壞,有時候會看著爸爸的照片發呆,一看就是好幾個小時。」寒蕾回答。
「她一定很想念爸爸吧?」
「她已經思念爸爸快二十年了。」她有些無奈的表示。
「他們以前一定很相愛。」所以才會在丈夫過世之後,對他念念不忘。
寒蕾搖搖頭,「在我的記憶裏,爸和媽以前常吵架,有一天他們又爲了一些雞毛蒜皮的事起口角,結果我爸吵著吵著突然昏倒,送醫之後發現是腦溢血,沒幾天就過世了。」
「啊!那她一定很內疚自責。」唐有福之前是聽寒銳大約提過他家的事,但他沒說得這麼仔細。
「嗯,她是很後悔那天不該跟我爸吵架,爲了懲罰自己,她在我爸死後好幾天都不吃不喝,最後弄得病倒送醫。」講到這裏,寒蕾揮了揮手,轉開話題說:「大嫂,你第一次來,不跟你說這些事了,你們有沒有想好這幾天要去哪裏玩?」
唐有福看向寒銳,「他說要帶我去滑雪,住在用冰打造的旅館裏。」
「嗯,有時間你們可以往北走,去看極光,很漂亮哦。」寒蕾建議。
寒銳出聲道:「下次再去看極光,這次我們時間不夠。」他隻安排了六天的假期,光飛機來回就要占掉兩天的時間,隻剩下四天。
想了想,唐有福望向他,「我看不如我們就留在家裏陪陪媽媽。」想到婆婆眉目間流露出來的憂郁,她忍不住有些心疼。
聞言,寒蕾不禁看她一眼,然後悄悄向大哥遞了個眼神——這個大嫂不錯。
當然,也不看是誰選的——寒銳擡了擡眉,有幾分得意的用眼神回了妹妹。
早上起來看見婆婆在客廳裏整理相簿,唐有福走過去,發現那些照片全是婆婆和一個男人的親密合照。
「媽,這個人就是爸嗎?」她在桌邊坐下,好奇的問。
「嗯。」
「爸爸好帥哦,有點像外國人。」
「因爲他媽媽是荷蘭人,所以他的輪廓很深。」
見婆婆邊說著,擡手輕輕撫摸照片上的人,流露出來的那抹深沉感情和思念令唐有福很動容。要有多深的感情,才能在對方都過世快二十年還如此眷戀?
「媽媽一定很愛爸爸吧?」她不由自主地開口。
「嗯,可是結婚後我們卻常吵架,因爲他長得帥,有不少女人不管他已經結了婚,還糾纏著他不放。」王淑月陷入回憶裏,幽幽地說:「我還記得我們最後一次吵架,是因爲他外套的口袋裏有一條別的女人的內褲。」
「蛤?那條內褲爲何會放到他的口袋裏?」她不解的睜大眼。
「所以我就怒沖沖的質問他,但是他說他不知道。」憶及過往的事,王淑月的雙眉輕輕蹙起,眼神幽遠,像在望著遠方。
「會不會是別人不小心放錯了口袋?」唐有福猜測。
「那年就跟現在一樣是冬天,他的外套一直穿在身上,怎麼可能會有人放錯了呢?」
「那爲什麼會這樣?」
「他一直堅持說不知道那條內褲是從哪裏來的,說著說著,突然就整個人倒了下來……」說到這裏,王淑月的嗓音整個都哽咽了,仿佛當年的事就在眼前再度重演。
這件事她不曾向一雙兒女提過,因爲不想破壞丈夫在孩子們心中的形象,這麼多年來她隻能自己悶在心裏,這是第一次說出口。
看見婆婆十指緊縮成拳,神情有些激動,唐有福急忙扳開她緊握的拳頭,握住她的手安撫她,「媽,那些事都過去了,你別再難過。那不是你的錯,是放那條內褲的人的錯。」
「不是……我的錯?」王淑月看著她,眼神有些茫然。
「對,不是你的錯,是那個把內褲放在爸口袋裏的人錯了。」
「可是如果我不跟他吵架,他就不會……」
「是那條內褲害你們吵架,所以是放那條內褲的人有錯。」
「是這樣嗎?」王淑月的嗓音有些縹緲。
唐有福很肯定的點頭。「沒錯,這件事完全不是媽的錯,任何一個人發現自己丈夫口袋裏有別的女人的內褲,都會很生氣,所以媽的反應是正常的。爸他解釋不清這件事,他自己也有錯。」
王淑月看了她好半晌,擡手摸了摸她的頭。「你真是個好孩子。我們小銳的眼光很好,娶到了你。」
婆婆的表情好溫柔,讓唐有福想起自己早逝的母親,忍不住紅了眼眶,喃喃的叫了聲,「媽……」
她緩緩深吸一口氣,「這些年我一直把所有的錯全攬在身上,內疚自責,卻沒有人像你一樣這麼對我說。你剛才那些話,讓我心裏覺得輕松了很多。」
作者:
發表回覆
時間:
2022-12-16 00:48:02
第七章
這些年來雖然一對兒女也有在勸慰她,但是他們的安慰始終像隔靴搔癢,無法化解她的心結。
媳婦剛才雖說得不多,但那短短幾句話卻直接說到她的心坎,說中了她一直以來糾結不已的事——她質問丈夫爲何他口袋裏會有別的女人的內褲,是正常反應,因爲每個女人遇到這種事都會生氣,這並不是她的錯。
「真的嗎?那太好了!」對自己竟然能幫到婆婆,唐有福很高興。
王淑月握著她的手,以過來人的身分叮嚀她,「你記得,以後不管發生什麼事都不要在氣頭上跟小銳吵,不是我偏心他,而是人在氣頭上的時候,容易被怒氣蒙蔽雙眼,讓你分辨不清事情的真假。」
她是在丈夫過世後才想到,也許是某個女人悄悄將自己的內褲塞到了他的口袋裏,目的便是爲了想引起他們夫妻爭吵,無奈這樣的醒悟爲時已晚。
「嗯,我知道了。」唐有福點點頭。
不遠處,寒銳靜靜看著母親與妻子,他的視線停滯在母親身上須臾,然後又移向妻子,銳利的眼神流露出前所未見的溫柔。
一月初,寒流來襲,天空布滿了一層鉛灰色的烏雲,刮著涼颼颼的寒風,經過的行人都拉緊了大衣,行色匆匆。
「金銘書局」裏,唐有福穿著一件高領的鵝黃色羊毛衣,拿著一疊書商剛送來的雜志要擺上架。
寒銳爲她添購的那兩櫃衣櫥裏的衣服,顔色都很鮮豔明亮,他說那樣會讓她看起來氣色比較好,而她也覺得穿上之後,整個人確實比較有精神,因此也漸漸開始喜歡穿這種暖色調的衣服。
她先將一些已經到期的雜志下架,然後一本本擺上最新一期的雜志。
依照暢銷的程度,最熱門的雜志自然是擺在一眼就能看到的位置,而比較冷門的則擺在角落。
她將幾本商業性周刊上架,接著是一本專門報導流行時尚的雜志,再然後是娛樂周刊。
剛擺上架,兩個女客人便走過來,拿起最新一期的娛樂周刊翻看著,指著其中一頁彩照討論——
「欸,你看這個侯詠馨,不是聽說上次介入一個富豪的婚姻,結果被他老婆當場抓奸,揚言說要告她嗎?」
「那是前年的事了,後來沒聽說她有被告,可能是那男的擺平了他老婆那邊,才沒把事情鬧大。因爲這件事,她這兩年都沒再出來,前陣子好像是在X台主持一個益智的節目。」
「也不知道是誰找這種女人主持節目,我才不想看,收視率一定很差。」
「哎,就是這家制作公司,你看到沒?這上頭寫『名模侯詠馨當街與知名制作公司老闆熱吻』,她可能就是靠著這種關系才能主持那個節目。」
「她一定是想再翻身,所以才巴上這個男的,不過,這個男的看側面似乎滿帥的耶。」
「可惜沒拍到正面,不知道長得怎麼樣……」
兩人說完,走到下個雜志架前,繼續翻看其他的雜志。
唐有福在她們走後,拿起那本周刊,翻到她們剛才翻看的內頁,也許別人認不出來,但她一眼就認出照片上與侯詠馨熱吻的男人正是寒銳。
她目不轉睛的看著,去年湯紹偉與羅玫櫻擁吻的那一幕情景突然湧到眼前,與這張照片重疊在一起,仿佛有隻無形的手扼住了她的咽喉,讓她呼吸困難。
她就這樣拿著雜志在那裏站了很久,直到一名女同事見狀過來拍拍她的肩,好心提醒她。
「有福,別站在這裏看雜志,要是讓店長看到他又要念人了。」他們規定員工上班時間不能在店裏看書和看雜志,不過可以借回去看,隻是要登記,每個人每星期以兩本爲限。
唐有福這才回神,匆忙放下手裏的雜志。
「你沒事吧?」發現她臉色有些異常,女同事關心的問。
她垂著臉搖頭,繼續將未上完的雜志擺上架。「沒事。」
下班後,她買了那本雜志回去,明明穿著一件駝色及膝大衣,頸上系著一條紫色的圍巾,已經穿得很暖了,卻不知爲何一股寒氣仍彌漫全身,讓她忍不住縮著頸子將兩隻手插在口袋裏,一路低著頭走回去。
回到住處,她將雜志拿出來,再仔細看著裏面的內容——
名模侯詠馨日前被拍到與知名制作公司負責人寒銳當街熱吻,記者去電詢問,據侯詠馨表示,兩人隻是朋友,但記者更進一步追問爲何當街熱吻,她卻沒有正面解釋,隻是一再重申兩人在很多年前便認識,一直是很好的朋友。
前兩年發生的那起介入某富豪婚姻的事件,導緻侯詠馨承受各界不少壓力,演藝事業也大幅下滑,因此消失在螢光幕前近兩年,最近複出之作是主持一個益智節目,正好就是該制作公司所制作。據圈內知情人士透露,照片中兩人多年前曾交往過,最近又舊情複燃,因此寒銳才特地爲她量身打造一個新的節?……
看著那張寒銳與侯詠馨四唇相貼的照片,一種被人背叛欺騙的憤怒傷心陡然在心頭擴散開來,籠罩了唐有福整個人。
不經意瞥見腕上那隻婆婆送給她的玉鐲,她回想起前不久在加拿大時,婆婆勸告她的那番話——
以後不管發生什麼事都不要在氣頭上跟小銳吵……人在氣頭上的時候,容易被怒氣蒙蔽雙眼,讓你分辨不清事情的真假。
想起婆婆和公公的事,她努力將湧起的怒火壓抑下去,默默去做了晚餐,打算等寒銳回來後再問清楚。
她告訴自己,在還沒求證他之前,她不可以相信雜志上所寫的。
但這晚,寒銳打了電話給她,告訴她今晚沒辦法回家吃晚餐,要她自己先吃。
在他要掛斷電話前,她鼓起勇氣叫住他,「等一下,我有事想問你。」
「有什麼事?」
「我看到周刊上你跟那個名模接吻的照片……」
「你看到那本周刊了?」寒銳不疾不徐的解釋,「還記得我們到加拿大那天,我的領子上不是沾到口紅印嗎?那就是詠馨留下的。那時我在跟她談事情,她突然扭了腳,我伸手扶住她時,她的嘴唇剛好從我頰邊擦過,口紅就不小心沾在我的領子上,跟蹤她的狗仔在那一瞬間拍下了照片,然後就看圖編故事,硬說成我們倆在交往。」
「原來是這樣呀。」聽完他的解釋,她緊蹙的眉心舒開了不少。
「沒錯,這些緋聞都是記者看圖說故事瞎掰出來的,你不要相信。」
「我知道了。」掛上電話,她胸口的沉窒感消失了一大半,聽婆婆的話果然沒錯。
「好康大放送,蘭蓉保養品優惠價七折,要買的可以來我這裏登記。」珍珍擡手高聲一喊,銀星制作公司裏一群女人立刻蜂擁而至。
「珍珍,你說七折是真的嗎?」有人間道。這個品牌的保養品平常很少打折,就算打折最多也隻到九折,因此七折的優惠價非常吸引人。
「當然是真的。他們剛好是我們這次節目的贊助商,我千求萬求隻差沒跪下來求才能拿到這種折扣,快感謝我吧。」珍珍一臉驕傲的表示。
「珍珍你最棒了,我愛你。我要五瓶美白乳液、五瓶精華液、五瓶眼霜還有五瓶隔離霜……」立刻有人率先要下訂。
珍珍連忙阻止她,「等一下,他們說每人每樣隻能限購兩瓶,不能超過,所以你每樣最多隻能訂兩瓶啦。」
「好啦。」兩瓶也算是賺到了。
「我也要、我也要。」
「還有我……」
「她們在幹什麼?」走進公司,看見一群女員工圍著秘書珍珍七嘴八舌,寒銳不解的問。
「在搶購保養品。聽說這家的保養品很好用,珍珍剛才一宣布可以拿到七折優惠價,那些女人就瘋了,搶成一團。」正在制作道具的阿吉答道。
「很好用」這三個字一鑽進寒銳耳裏,他立即想起唐有福化妝台上那少得可憐的保養品,因此也走過去出聲,「每一種各給我十瓶。」
「就說每人最多隻能限購兩瓶,你是聽不懂——」忙著登記的珍珍擡起頭,正想看是誰這麼「青仔叢」聽不懂人話,結果就驀地對上老大那張俊臉,她愣了下,然後不敢置信的問:「老大,剛才是你說要十瓶?」
「沒錯,有問題嗎?」見所有人都吃驚的看向他,寒銳神色倒是很淡定。
珍珍嘴角抽搐了下。老大買這麼多保養品是要做啥?他以前從來不買這些的。不過她沒敢多問,很諂媚的擠出笑容,「沒問題,老大要,就算是二十瓶也OK。」蘭蓉的業代應該能通融吧,畢竟要的人可是銀星的老大。
寒銳滿意的點點頭。
第二天,他順利地抱著一個大紙箱回家。「有福,這些給你。」
正在看連續劇的唐有福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手上拿著一張面紙在擦隨著眼淚一起流下來的鼻水,她緩緩回過頭,看見他抱過來給她的紙箱。
「那是什麼?」
「你在看什麼哭成這樣?」見她哭得眼睛、鼻子都紅了,寒銳皺眉問。
「這個女配角好可憐哦,她被她繼母虐待,爹又爲了討好繼母把她賣到妓院去換銀子,她想逃走,卻被妓院裏的打手打得遍體鱗傷,最後沒氣了,被擡到荒郊野外隨便挖了坑就把她給埋了,結果女主角的靈魂從現代穿了過去,附在她身上,挖開土自己爬了出來。」
寒銳乍聽覺得這劇情怎麼有點耳熟,下一秒才想起,這不就是方之珞之前制作的那部「回到過去當賊婆」的戲嗎?
這檔戲最近剛上映,收視率還不差。
「好看嗎?」他問。
「好看是好看,但這個女配角太慘了,就這麼被活活打死。」
「那隻是在演戲。」他揉揉她的頭,指著帶回來的那一箱物品,「這些是保養品,公司一些女同事說這個品牌的保養品很不錯,剛好她們要買,我就讓她們順便多買一些,你拿去用用看。」
唐有福打開箱子,「哇,這麼多呀!」她數了數,發現箱子裏一共有幾十瓶的保養品,「我一個人用不了這麼多啦。」這麼多是要用到什麼時候?
「沒關系,你可以拿來全身都抹。」她膚質其實不錯,但若能因此變得更加細膩柔嫩,最大的受益者可是他。
就算全身都抹也太多了。「多的我可以拿去送人嗎?」
因爲嫌麻煩,一直以來唐有福使用的保養品都很簡單,隻有乳液和防曬霜。她懶得在臉上抹一層又一層的保養品,也不怎麼化妝,因此平時總是素顔。
「既然送給你了,你想怎麼處置都隨便你。」
收起紙箱後,想起一件事,她連忙問:「對了,星期五你有沒有空?」
「那天我沒空,我要到上海去談一個合作案,得要四天後才會回來,有什麼事嗎?」
「那天是我爸媽和弟弟的忌日,我要去祭拜他們。」
聽見是嶽父嶽母的忌日,寒銳沉吟了下問:「晚兩天我再陪你去好嗎?」
「晚兩天他們的己心日就過了。沒關系,你有事不能去,我自己去就好了。」她體諒的說。
從靈骨塔管理員那裏借來鑰匙打開塔位,唐有福看著三人骨灰壇上的照片。
她眼眶泛紅,卻面帶微笑說:「爸、媽、小凱,我來看你們了。本來我今天想帶寒銳一起來的,可是他剛好有事到上海去了,不能過來。」想到什麼,她拿出手機秀出裏面一張照片。「你們看,這就是寒銳,他很帥吧?下次我再帶他一起過來看你們。」駐足在塔位前,她叨叨絮絮向父母訴說著近來發生的事,一個多小時後才離開。
爲了來祭拜父母,她與晚班的一個同事調班,因此,今天下午兩點才到書局上班。等她下班時,已晚上十點,順便在書局買了兩本食譜回去,一本是家常菜,一本則是教做蛋糕的食譜。
剛回到家,聽見電話鈴響,想到有可能是寒銳打來的,她急忙從包包裏翻出手機,結果發現是表姊打來的。
「有福,你有看到今天的新聞嗎?」
「沒有,我才剛到家。今天有什麼特別的新聞嗎?」
常雙祿語氣裏隱隱透著一抹怒氣,「我問你,寒銳是不是到上海去了?」
「咦,你怎麼知道?」她沒跟表姊提過這件事。
「今晚XX台的娛樂新聞播出寒銳與侯詠馨昨晚兩人一起夜遊黃浦江的親密畫面。」
「……是嗎?」
「我就說他安分老實不了多久,沒想到才跟你結婚還不到一年,就開始勾搭女人了。」
想起寒銳說他要到上海談一件合作案,唐有福爲他解釋,「他可能是帶她一起到上海談事情吧。」
「談到兩人一起去夜遊黃浦江?還真有閑情逸緻哪!」常雙祿沒好氣的說。
因爲沒看到那則新聞,她沉默著不知該說什麼。
電話那頭接著傳來常雙祿一聲沉重的歎息,「有福,總之你記住,別把自己陷進去,寒銳那種男人是不會滿足于隻有一個女人的。你認清楚這點,不要跟他談感情,等三年一到就跟他離婚,大家各過各的,知道嗎?」
寒銳是個很有魅力的男人,因此她很擔心有福會在不知不覺中愛上他,然而愛上這樣的男人,苦的會是有福,她不希望有福再受傷了。
「嗯。」應了聲,掛上電話後,唐有福打開電視,轉到表姊說的那個頻道,等了等,終于看到那個報導——
名模侯詠馨與知名制作公司負貴人寒銳夜遊黃浦江,兩人在船上互動親密,儼然就像熱戀中的情侶,記者詢問她與寒銳的關系,她仍堅稱兩人是好朋友。據她表示,這次是到上海與該地的衛星電視台洽談一個合作案,而制作公司便是台灣的銀星制作……
唐有福愣愣的看著郵輪上,兩人站在一起、侯詠馨頭靠著寒銳肩膀的那一幕畫面,心有些抽緊。雖然沒有什麼更親密的舉動,但他們看起來真的很像一對情侶。
但她想起寒銳說過,那些緋聞都是記者亂寫的,不能相信,他們一定隻是在談事情……
作者:
發表回覆
時間:
2022-12-16 00:48:15
第八章
一整個晚上,唐有福都這麼說服自己,同時在等著寒銳打電話回來。她想他前天有打回來,今天應該也會。
但一直等,等到天都亮了,她始終沒等到他的電話。
隔天,她帶著兩隻熊貓眼去上班,且怕他會打來,上班時她不時瞄著手機,頻率多到連同事都察覺到了。
「有福,你在等誰的電話嗎?」
「等我老公的。」她老實說。
「你上次說過你老公到上海出差,怎麼?他都沒打電話回來嗎?」
「昨晚沒有。」隻有前天有打回來。
「那你不會自己打給他,幹麼傻傻的等他打來?」
「咦?對耶。」拿起手機正想要撥,卻剛好看見店長走過來,她匆忙的將手機塞進口袋,繼續低頭整理要還給書商的書。
這一延誤,一直等到下班時,她才有空打給寒銳,但他的手機關機了。
回到家,她又撥了好幾次,卻一直沒打通,當晚帶著心急和低落的心情上床,翻來覆去怎麼都睡不著。
許久,她好不容易有了些困意,卻忽地被然壓在身上的重物給驚醒了。她驚愕的睜大眼,還來不及開口,驀然間唇瓣便被人堵住,來人狂烈的吻著她。
她拚命想推開他,駭然的問:「你是誰?!」
「想把你拆吃入腹的壞人。」黑暗中傳來一道低沉的嗓音說。
聽見熟悉的聲音,她訝道:「你怎麼回來了?」
「想你,所以就提前一天回來了。有沒有想我?」寒銳的手不安分的鑽進她睡衣裏,揉弄著她胸前的蓓蕾,令她忍不住逸出一聲輕吟。「有沒有想我,嗯?」沒得到她的回答,他不滿的再問一次。
「……有。」她喘息了聲,老實回答。
他滿意的低笑出聲,扒去她身上的睡衣,從她的粉頸一路往下吻著……
唐有福沉沉睡去,第二天醒來,床邊沒見到寒銳,她有些困惑,難道昨晚是她在作夢嗎?
她掀開被子準備起身,赫然發現自己身子竟一絲不掛,她愣了下,昨晚見到他回來的事,到底是真還是假……
「老婆,你醒來啦。」寒銳俊顔帶笑的走進來。
「你真的回來了?!不是我在作夢?」她驚喜的望著他。
「你懷疑的話,我們可以再把昨晚的事重溫一次。」走到床邊,他揉揉她那頭細軟的發絲,又吻了吻她的粉唇。
「不、不用了。」唐有福連忙搖頭,想起昨晚他要了好幾次,她的腰背都開始酸痛起來。「你怎麼提前回來了?」他原本應該今晚才會回來的。
「想你啊,所以就把事情提前辦好,趕回來陪你。」
跟她結婚後,他現在一出門就開始想她,以前那些多采多姿的生活就像繁華過盡,對他已沒有吸引力,如今吸引他的,是與她平淡卻幸福的婚姻。
她身上有一種能讓人安定的氣質,在她身邊會讓人覺得很安心,這個房子也因爲有了她,變得像個真正的家。
以前的他之所以不停的換女友,是因爲最後他發現那些女人都不是他想要的,隻是那時他也不太明白自己究竟想要什麼。直到遇到有福,他才明白,他想要的是一個能讓他身心都安定的女人,他躁動的心因爲她,整個穩定了下來。
「那個……」想起昨晚新聞上報導的事,她遲疑著不知要怎麼問他。
見她欲言又止,他問:「有什麼事嗎?」
「昨天……電視上報導你跟侯詠馨夜遊黃浦江?」她想聽他怎麼解釋。
聽見她的話,寒銳澄清,「我們是一群人一起去的,不是隻有跟她一個。」接二連三地被拍到,不用想也知道是侯詠馨藉他炒緋聞,故意洩露消息給記者,對此他有些不悅。
「是嗎?」但他們在一起的畫面,很親密……
見她似乎還有疑惑,他再說明,「她剛複出,所以想利用緋聞來炒作話題,增加她的曝光率,但我跟她隻是朋友,不像報導所說的那樣。」不用看,他也知道報導的內容無非是說兩人有多曖昧之類的。
「喔。」她點點頭,接受了他的說詞。
看見寒銳來錄音室探班,唱片制作人阿孟擡手跟他打了個招呼,「老大。」
兩人年紀其實相仿,但寒銳在業界的資曆比他還深,又是制作公司的老闆,因此阿孟還是跟大家一樣稱呼他一聲老大,以示尊敬。
「文嵐錄得怎麼樣?」透過錄音室的玻璃,寒銳望著裏面正在錄音的女孩,她約莫二十歲左右,甜美的長相還帶著點清純,看起來很靦覥。
「不錯,她很有天賦,嗓音渾厚清亮長得又討喜,很有潛力。我聽說她之前是舞台劇演員?」阿孟好奇的問。
「沒錯。」文嵐是方姊介紹給他的,第一眼看見她,他就覺得害羞靦覥的她跟有福有些相像,因此便對她留下好印象。
以他多年看人的眼光,直覺若是好好栽培文嵐,她有紅的本錢。首先是她的長相有觀衆緣,其次是她能歌能演,具備了這兩點,已經構成她走紅的條件。
因此,他很快簽下她,親自擔任她的經紀人,爲她量身規畫了一連串的培訓。
「寒哥!」在裏面錄唱的文嵐看見他,一臉欣喜的放下耳機走了出來,「你怎麼來了?」
「過來看看你錄音的情況。還習慣嗎?」
「剛開始不太習慣,不過現在已能適應,阿孟老師還誇我唱歌很有感情呢。」她得意的說,一臉等著他贊賞的表情。
「那你繼續加油。」他拍拍她肩膀當鼓勵,沒有直接誇獎她。新人不能太寵。
見他轉身要走,她臉上流露出一抹不舍,「咦,寒哥,你這麼快就要走了?」
「你們在錄音,我不打擾了。阿孟老師,文嵐就拜托你了。」他是要回家,路過錄音室時想到她今天在這裏錄音,所以才過來看一下。
文嵐一臉愛慕的目送他離開。
阿孟看見她的眼神,嘴巴動了動想勸告什麼,但最後什麼都沒說,隻道:「我們繼續錄音吧。」
寒銳走到門口,遇見侯詠馨,想起前兩次被狗仔跟拍的事,他眼神有些冷。
「嗨。」她熱絡的過來跟他打招呼。
他「嗯」了聲,沒多說什麼。
「有空嗎?待會我請你吃飯。」她熱情的邀約他。
「不用了,我不想再上新聞。」他語氣很冷淡。
明白他指的是前兩次被拍到的事,侯詠馨急忙解釋,「那兩次的事跟我無關,不是我安排的,是一直跟蹤我的狗仔自己拍到的。」
「你當我是剛入行嗎?能拍到那種畫面他也太神了吧?」他不悅的挑了下眉。
「我真的不知道……」她抿著唇,還是堅持自己不知情。
「僅此兩次,我不希望再有下次。」寒銳警告道。他以前也曾交往過幾個圈內人,但沒有人敢像她一樣,利用他來炒緋聞制造話題。
說完,不再看她一眼,他越過她走出門口,上了自己的車。
回到住處,在客廳裏沒見到唐有福,寒銳走進房間,聽見她的手機鈴聲在響。房間內的浴室傳來水聲,他知道她在洗澡,可剛想替她接起,電話便斷了。
他脫下外套掛到衣架上,她的手機又響了幾聲,這次是簡訊的提示聲,一連傳來了好幾封。
剛換上一套灰色的休閑服,她便從浴室走出來,他提醒她,「有福,剛才有人打電話給你,還有幾封簡訊。」
唐有福拿起手機查看簡訊,看完後便默默放下。
「是誰傳來的?」見她沒有回覆的意思,寒銳隨口問。
她猶豫了下才說:「是湯紹偉。」
聞言,他臉色倏地一沉,「他還在糾纏你嗎?」
「是這一陣子才開始的,他說想約我見面。」湯紹偉不知道她現在住處和工作的地方,因此天天打電話給她,她不敢接他的電話,他便傳簡訊,往往一次就好幾封,每封都在形容他有多愛她,失去她,他有多痛苦之類的話。
寒銳立刻拿過她的手機,親自查看湯紹偉傳來的那幾封簡訊——
「我真的很想見你一面,從你離開開始,我就好像陷入地獄之中痛不欲生。有福,我真的好愛好受你,再給我一個機會吧。」
「沒有你的這些日子我簡直度日如年,我真的快活不下去,你出來見見我好不好?我保證絕對不會再做出傷害你的事。」
「我以前是瘋了才會出手打你,但那是因爲我太愛你了,一時急瘋頭,才會那麼做,你原諒我吧。」
寒銳臉色陰沉的繼續查看前面那些湯紹偉傳來的簡訊,內容都大同小異。他一口氣全都刪掉,並且警告她,「他隻是在使苦肉計想誘騙你去見他,你可別傻傻的去了。」除了不想她去見舊情人之外,湯紹偉曾對有福動粗,若她再去見他,難保他不會再對她動手。
「我不會去見他。」就算寒銳不說,她也不會去見他,上次她是真的被湯紹偉給嚇壞了。
即使交代過妻子,寒銳還是有些不放心,翌日,他帶回一支新手機給她,「我幫你重新辦了一支新手機,以後你就用這支,把舊的給我。」
接過他買給她的那支最新款智慧型手機,唐有福將自己原本的手機遞給他,不解的問:「你要我的舊手機做什麼?」
「我叫人去幫你停掉,免得那男人再糾纏不清。」都一年多了,這男的還在死纏不休,讓他很不爽。
唐有福沉默了下,「前陣子一個認識他的大學同學打電話給我,說他現在好像過得不太好,他被降職了,家裏也出了些事。」她語氣裏有幾分同情的說。
「那是他的事跟你無關,別理他。」怕她一時心軟,禁不起前男友的央求跑去跟對方見面,寒銳鄭重叮囑,「不管他怎樣,你都不準去見他,聽到沒有?」
當初她就是因爲心軟,才會答應跟他結婚,幫他度過難關,現在兩人成爲真正的夫妻了,她的心軟隻能用在他身上,不需要再浪費在別人身上。
知道他是在關心她,因此她很聽話的點頭,「聽到了。」
得到了她的保證,他放松下來,她身上清爽的香皂味鑽進他鼻間,他摟著她,親昵的吻了吻後問:「情人節想要什麼禮物?」
她一點都不貪心,也不怎麼注重物質享受,之前買珠寶首飾送她,她的反應還不如送她瑞士卷來得高興,讓他想買昂貴的禮物來取悅她都無從下手。
「不用了,我什麼都不缺。」她搖頭。
「那麼那天我們幹脆就在床上消磨一整天好了。」他故意逗她。
「一整天?!不行啦。」她低呼。
「爲什麼不行?」揉著她細軟的頭發,他似笑非笑的問。
「因爲我看過一個報導,說睡太久會越睡越累。」
「我們不一定要睡覺,還有很多事情可做。」
他突然變得熾熱的眼神,讓她心頭的那隻白兔又蹦蹦蹦的跳了起來。「什、什麼事?」她隱隱明白他指的是什麼,吶吶的脫口問。
「譬如說幫你按摩啦、聊聊天啦、躺著看書啦,或者做做床上運動。」他曖昧不明的說道。
想到要跟他在床上做一整天的床上運動,她就頭皮發麻,連忙建議,「我、我覺得我們出去走走比較好。」
「那你想去哪裏?」
「哪裏都好。啊,對了,我看到電視節目介紹,淡水有一家咖啡館很漂亮,不如我們去那裏?」
「好。」他語帶寵溺的應了聲,開始扒著她的衣服。「來,陪我洗澡。」
「可是我洗好了。」
「再陪我洗一次,嗯?」他誘哄著,半拖半抱地帶著她走進浴室,將她脫得精光。「你先幫我洗,還是我先幫你洗?」
「我、我……你、你還是自己洗比較好。」在他灼熱的視線下,她害羞得雙手急忙遮擋赤裸的身子。他的眼神好像會灼傷人一樣,落在她身上讓她整個人都熱了起來。
「那我們兩個一起洗吧。」有一招他一直很想試一試,他興匆匆地沖濕身子抹上沐浴乳,然後便抱著她,在她身上左右上下磨蹭著。
她漲紅了臉僵站著,身子每被他磨蹭一下,她臉上的熱氣就往上飄升一度,胸口更是咚咚咚的發出擂鼓聲,無數隻的白兔又在上下跳動著。
寒銳抱著她,像在跳舞一樣左磨磨右蹭蹭,兩人肌膚間的摩擦激起彼此體內一連串的火花,他的眼神染上了濃濃的情欲,欲望已蓄勢待發。
他很快拿起蓮蓬頭簡單的將兩人身上的泡沫沖掉,然後擡起她的腿,讓她環在他的腰上,將高昂的欲望擠入她幽深的秘徑裏。
她粉唇逸出嚶嚀,兩手緊緊攀著他的頸子,他則托著她的臀,好讓自己更加深入,喉中也滿足的發出低沉的呻吟。
兩人身子完全契合在一起,靈魂也沉浸在極緻快樂中,交纏融合在一起……
坐在餐桌前,唐有福拿起一張水餃皮,台了一匙素餡包進去,然後沾了沾水沿著邊緣捏成一個元寶的形狀。外婆茹素多年,因此她們包的水餃也是用素料。
作者:
發表回覆
時間:
2022-12-16 00:48:31
第九章
包好放進盤子裏,想起什麼,她有些疑惑的問:「爲什麼今天隻看見阿姨自己一個人回來,沒看見姨丈?」
「還不是又吵架了。」常雙祿說。她父親是長子,底下有兩個妹妹,有福的媽媽是大妹,這個姑姑是最小的。
「咦,爲什麼?」由于今天是外婆七十歲生日,因此唐有福特地請假回來,要爲外婆祝壽。
「聽說這次姑姑在姑丈的車上發現了一個用過的保險套。」比她早回來的常雙祿知道一些內情。
「啊!怎麼會這樣?那保險套是誰的?」
「車是姑丈的,那保險套還能是誰的?」
「那阿姨一定很難過。」怪不得阿姨一回來就躲在外婆的房間裏,外婆也一直在裏面陪著她。
「你還有心情替姑姑擔心?我問你,寒銳呢?」常雙祿睞向她,沒好氣的問。
「他有事到香港去了。」她一進門便說了這件事,怎麼表姊又再問一次?
「你沒跟他說今天是奶奶的生日嗎?」
「有,我上個星期就跟他說了,但是他昨天臨時有事要到香港,所以才不能過來。」唐有福耐著性子解釋。
「我看他根本沒把奶奶的生日放在心裏,再不然,就是擔心我們逼問他那些緋聞的事。」常雙祿不以爲然的說。
寒銳前陣子與侯詠馨傳完緋聞,結果現在又換了個人,是他公司力捧的新人文嵐,有記者拍到他送她回家,結果到了她的住處,她卻沒立刻下車,兩人在車上聊了一個多鍾頭她才離開,記者還拍到疑似他們擁吻的畫面。
但是寒銳卻對有福說,那是記者借位拍的,當天文嵐隻是詢問他一些演藝圈的事,還有對未來的一些規畫。
「有福,寒銳跟那個名模還有那個什麼嵐,究竟是怎麼回事?」常奶奶周雅秀安慰完女兒,從房間裏走出來,剛好聽見孫女雙祿提起這事,因此走過來問,那些緋聞報導她也看到了。
「那些都是記者捕風捉影隨便寫的,他跟她們沒什麼。」唐有福替丈夫澄清。
「那爲什麼每次都被拍到那麼親密的照片?」周雅秀疑惑的問。
「那些是不小心的。像那次那個名模是扭到腳跌到他身上,還有上次在車上,文嵐有東西掉到他那邊,她轉過去伸手要撿起來,才會看起來像在接吻。」她將寒銳對她的解釋告訴外婆。
周雅秀沉默了下,問:「有福,你老實告訴外婆,你跟寒銳結婚這一、兩年,他真的對你好嗎?」她有些擔心外孫女受了委屈卻不敢讓她知道。
「他真的對我很好。」唐有福毫不遲疑的點頭。
「奶奶,您又不是不知道,有福是個很容易滿足的人,人家隻要對她稍微好一點,她就覺得人家對她很好。」常雙祿一邊說著話,手還俐落的包著水餃,她的速度是唐有福的兩倍,唐有福包好一個,她已經包了兩個。
周雅秀摸摸外孫女的頭笑道:「容易知足的人會比較快樂。有福,隻要你覺得自己幸福就好,你記得這裏是你的娘家,受了委屈可別瞞著外婆哦。」她接著看向孫女叨念,「雙祿你呀,該多跟有福學學,別老是那麼挑剔。」
她這兩個內外孫女,一個天生帶福,一個天生帶財,都屬于能旺夫的命格,但在情路上,卻同樣坎坷。有福因爲個性老實,因此容易被欺負和欺騙;雙祿雖然聰穎,性格也開朗,偏偏從小就胖,每次喜歡上的男孩都不喜歡她,而喜歡她的,她又看不上人家。
常雙祿不服氣的反駁奶奶,「我哪有多挑剔?難道隻要人家肯要我,不管他長得是不是尖嘴猴腮、猥瑣難看,我就要感恩戴德的趕緊送上門去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而是你太重視外表,每次都喜歡那些長得俊美好看的。你要知道這男人啊,容貌不是最重要,品性和能力才是最要緊的。」
「我又沒透視眼,哪能一眼就看穿對方的品性和才能。剛開始認識,當然隻會先注意到對方的長相,長得賞心悅目的自然比較能吸引人注意嘛。」說到這裏,她眉一擡。「我知道了,奶奶,您是不是想說我長這麼胖,要有自知之明,就不要去肖想那些帥哥了,那無異是癩蝦蟆想吃天鵝肉,隻會被人家取笑?」
「我可沒有這麼說。」周雅秀趕緊澄清。她真希望雙祿的好口才能分一半給有福,兩人平衡一下那就好了。
「你是沒這麼說,心裏這麼想對不對?」常雙祿驕傲的仰起下巴,「我雖然是胖了點,但我可是胖子界公認的美人,這要是在唐朝,恐怕就連楊貴妃看見我都要閃邊站。」
唐有福很捧場的附和,「對,我也覺得表姊的五官很漂亮。」如果臉蛋能再縮小一些就更好了。
「有福說得好,還是你有眼光。」常雙祿滿意的擡起沾了面粉的手,拍拍她的臉。
見有福的臉沾到雙祿手上的面粉,周雅秀笑著替有福擦幹淨。她們兩姊妹打小感情就好,這是她一直很欣慰的事。
身爲奶奶和外婆,她不在乎她們嫁的人是不是很富裕,隻在乎對方是否珍惜她們。
銀星制作的兩檔偶像劇片尾曲,全都由文嵐主唱,旗下的幾檔綜藝節目更是力捧她,半年多下來她一炮而紅,專輯一推出的首周便進入各大排行榜前三名,連續蟬聯數周,可以說是目前最夯的新人。
半年後,她又緊接著再推出第二張專輯,上市的首周更一舉攻占各大排行榜的冠軍。
新人能有這樣的成績,除了她原本就很有實力,還要歸功于寒銳不遺餘力的力捧和栽培。他準備爲她籌畫幾場國內外的回巡演唱會,好將她的事業推向新一波高峰。
在會議室討論完巡演的事,文嵐臉上掛著甜笑望向寒銳,「寒哥,我跟佩琪待會要去吃宵夜,你要不要跟我們一起去?」佩琪是公司配給她的助理。
「你們自己去吧,我不去了。」臨走前他叮嚀,「你明天要到香港去宣傳新專輯,別太晚睡。」
她立刻改口,「那我不去吃了,可以順路搭寒哥的車回去嗎?」
他點頭答應,「好,我送你回去。佩琪要不要一起?」
佩琪識趣的搖頭,「不用了,我不順路。」她知道文嵐喜歡寒哥,不想去當電燈泡。
「那我們走吧。」他領著文嵐搭電梯到地下停車場,兩人坐上車後驅車離開。
一路上,文嵐不停的找話題跟他閑聊,瞥見他握著方向盤的手指上戴的那枚戒指,她忍不住問出心頭的疑惑,「寒哥,你手上戴著的那枚戒指,有什麼特別的意義嗎?」
公司有一些耳語說他已經結婚,因此這一、兩年才沒再見到他有女伴,然而公司裏的人,卻沒有一個見過他那傳說中的妻子,所以也有人說那則傳言是假的。
瞟了眼手上那枚戒指,寒銳沒有隱瞞她,「這是婚戒。」
聽過傳言是一回事,但聽他親口說出來又是另一回事,文嵐面露震驚,「婚戒?寒哥,你真的結婚了?!」
「對。」他接著交代,「這件事除了方姊,隻有你知道,別再說出去。」一開始沒宣布他結婚的事,是因爲原本隻打算跟有福維持三年的婚姻關系,但到現在仍不公布,則是想保護有福,不讓她受到外界的打擾。
一旦公開兩人的夫妻關系,她身邊一定會有不少人想藉由她來得知一些演藝圈的消息,她不擅長應酬這些事,隻會徒增她的困擾。
「好。」文嵐應了聲,低落的心情全都寫在那張清純秀美的臉上。
不久,回到住處,看見自家門前聚集了一群陌生人,她遲疑著沒有馬上下車。
「那些人是誰?」寒銳也看見了,出聲問。
「應該是來跟我爸討債的債主。」他們之前就來過一次,但上次她事先收到母親的通知,及時避開了。
聞言,寒銳眉頭皺起。「你爸爸他欠了多少錢?」他記得她是出身單親家庭,現在與母親、弟弟同住,沒聽說過她還有個爸爸。
「好像兩、三千萬吧。他跟我媽很早就離婚,我們很久沒有往來,前陣子那些債主不知是從哪裏得知我是他女兒,就一直打電話到我家來催債,還說若是我不替他還,就要上門來堵我,他們上次已經來過一次了。」她有些畏懼的再說:「我媽媽今天帶我弟弟到南部去了,要明天才會回來,我看我今晚還是不要回去好了。」一旦被他們堵到,她不知道要怎麼應付那些債主。
「好吧,我先送你到飯店去。至于你爸的債務,等你媽回來讓她盡快解決,要不然這件事被記者知道,對你的形象不好。」他叮囑。
「我知道了,我會盡快讓我媽解決。」
「有福,我今天看到寒銳帶那個什麼嵐的去飯店開房間,這是怎麼回事?」周雅秀今天一看到報紙,便打電話過來詢問。
「寒銳說那天是因爲文嵐她爸在外面欠了些債,債主上門要錢,所以他才送她去住飯店。」唐有福說,寒銳已向她解釋過這件事。
「他是公司的老闆,爲什麼非要自己親自送她去飯店?他不會叫其他人送她去嗎?」周雅秀質疑。
「他說那天開完會,他順路送她回去。」
「就是這樣送來送去才讓人家有那麼多新聞好寫,如果真的沒有什麼,他自己也該避一避才是呀。」語氣裏有些責備。
唐有福不知該怎麼代替丈夫回答,隻好沉默。
停頓了片刻,周雅秀試探的問:「有福,你真的相信寒銳說的話嗎?」看到寒銳不斷傳出緋聞,她開始懷疑當初放任有福嫁給他的決定是否錯了,但當時那個曾爲有福批過命的趙大師,明明說過有福的八字跟他很合。
略略遲疑了下,唐有福才回答,「……我相信他。」每次他的解釋都很合理,她找不到不相信他的理由。
電話那端的周雅秀,臉上露出一抹慈愛的笑,「好吧,既然你相信他,那我也相信他。」想起一件事,她再問:「昨天是你爸媽的忌日,你有過去看他們嗎?」雖然知道外孫女成年後,每年都會在女兒、女婿和外孫忌日那天去看他們,但她還是隨口再問一聲。
「有。」
「這次寒銳有一起去了吧?」去年寒銳沒空,是有福自己去的,今年應該沒有理由不再陪有福過去。
「他昨天不在台灣,陪文嵐到香港宣傳新唱片了。」
「所以他又沒陪你去?」周雅秀聽了忍不住皺眉。
「嗯。」唐有福輕應。
前幾天,她跟他提起父母忌日的事,她沒忘記他爲難的說——
「那天我已經安排好要帶文嵐到香港宣傳專輯,和洽談年底演唱會的事。」
「……這樣呀,那我自己去好了。」
「對不起,明年我一定會先把那天空出來,陪你一起去。」他做下這個承諾。
沉默須臾,周雅秀鄭重的出聲詢問她,「有福,告訴外婆,你喜歡寒銳嗎?」
「喜歡。」握著電話,她毫不遲疑的頷首。
聽見意料中的答案,周雅秀輕歎一聲,「有福,你記住一件事,如果有朝一日你覺得無法再忍耐了,外婆不介意你跟寒銳離婚。外婆隻在乎你過得快不快樂,其他的都不重要。」
一陣溫暖湧上心口,唐有福輕聲道謝,「謝謝外婆。」她知道寒銳不時傳出的緋聞,讓關心她的外婆和表姊很擔心她,若說她完全不介意那些緋聞是騙人的,可在聽了他的說明之後,她也都被說服了,能夠接受他的解釋。
雖然每次看見新聞或是報紙上拍到的那些曖昧照,她都會覺得心裏不太舒服,可是她相信寒銳不會做出對不起她的事。
文嵐的母親無法安撫那些債主,她父親欠下大筆債務的事還是被報導了出來,寒銳第一時間出面替她解決,付清了那些欠款。
恩情成了愛情的催化劑,讓文嵐原本在得知他已結婚後想要收回的感情越陷越深。
結婚又怎麼樣?現在離婚的人多得是——抱著這樣的想法,她決定要積極爭取自己的愛情。
巡回演唱會開始後,她藉著各種理由接近寒銳,不放棄任何與他單獨相處的機會。就算沒有機會,她也會爲自己制造機會,譬如找藉口搭他的便車,或是在酒吧開慶功宴時邀請他與她跳舞,或假裝不勝酒力倒在他懷裏等等。
身爲目前最夯的新人,狗仔自然盯緊了她,也因此拍下不少兩人的親密照,讓她與寒銳正在熱戀中的緋聞越傳越烈。
剛開始寒銳還會對唐有福解釋,但後來漸漸的也沒再多說什麼,他認爲先前自己已解釋得夠多,她應該能了解那些都不是真的。
這日,看完報紙上最新刊登出來的那則兩人緋聞,唐有福默默的將報紙收起來,打開櫃子放進去。
櫃子裏已放了一疊舊報紙,那些全是這兩年多來有關寒銳的緋聞。那疊報紙沉甸甸的壓在她心上,重得令她眉心不自覺緊蹙。
她關上櫃子,剛轉身就被人一把抱進懷裏,她嚇了一跳,張嘴要驚呼出聲,嘴巴立刻被人封住。她驚愕的瞠大眼,這才看清眼前的人是寒銳。
狠狠吻了她片刻後,他才放開她,看見她臉上吃驚的表情,他寵笑著擡手揉揉她的頭。
「嚇到你了?」回來時,他刻意輕聲開門,悄悄走過來抱住她,就是爲了要給她一個驚喜。
「你不是說要十點多才回來嗎?」他這幾天去廣州,原本預定今晚十點的班機回來,現在才晚上八點多,他至少提前了兩個小時。
「前面一班飛機剛好有位置,我就提前回來了。好餓,有吃的嗎?」飛機上的餐食不合他胃口,他吃了兩口就沒吃了。
「你想吃什麼?我幫你煮。」
「你隨便煮個面就好了。」
「好。」她溫馴的點頭,走向廚房。
發覺她的腳步有些異樣,他看向她的腳,「你的腳怎麼了?」
「今天進了幾箱書,我搬去倉庫準備整理上架時,有一箱不小心掉下來砸到我的腳。」
「怎麼不找同事幫你搬?」一本書也許不重,但一整箱幾十本加在一起重量可不輕,即使是男人搬都有些吃力。
「我自己搬得動,不用麻煩別人啦。」
「你過來,我看看。」他拉她坐回沙發上,擡起她的腳查看,發現她左腳的腳掌整個腫了起來,他皺眉,「你的腳都腫成這樣了還說沒事?!那些書那麼重,以後不要再自己搬了。」他安排她去那家書局工作,隻是爲了要讓她打發時間,可不是讓她去做粗活的。
「這是我的工作,不能叫別人搬,而且其他同事也有他們自己的事要做。」
「你是說你在那裏常常要這樣搬書?」他不太清楚她的工作內容,但聽她的意思似乎需要常常這樣搬書。他眼裏隱隱掠過一抹怒意——針對那家書局的老闆。
作者:
發表回覆
時間:
2022-12-16 00:48:46
第十章
那家書局老闆跟他是一起長大的朋友,先前介紹有福過去時,他就曾交代過朋友盡量讓她做輕松的工作,沒想到朋友居然讓她去搬書。
那小子開書局的錢還是向他借的,到現在錢都沒有還清,竟敢苛待他親愛的老婆?!
「沒有常常啦,隻有在進書和退書時才要搬。」她解釋。
「多久進一次書?」他覺得自己需要好好了解一下她的工作內容才行。
「書商每天都會寄新書來,平時書少的時候一、兩箱,多的時候七、八箱。」
「也就是每天都要搬?!」這還不叫常常?他臉色一沉。
「因爲每天都會有新書上市啊。」通常貨運公司送來新書時,她會把書搬上推車、送到倉庫,等分類整理完再拿出來上架。
「這麼辛苦,我看你幹脆辭職不要做了。」他寒銳的老婆是用來寵的,他可舍不得讓她去幫別人搬書做苦工。
聽見他竟要她辭職,她急忙表示,「我不覺得辛苦啦。」
「要不然,我叫老闆幫你換成收銀的工作?」她不覺辛苦,可他覺得心疼。
「我收錢常會弄錯金額,不適合當收銀人員,而且是我主動說要負責進退書,店長才讓我做的。以後我會小心一點,不會再砸到腳,你不要擔心。」方才看見他跟文嵐緋聞時的那股酸澀,在他的關心下消散了泰半,她心頭被一股甜暖塞滿。
考慮了下,知道她喜歡在書局工作,寒銳也沒再勉強她,「好吧,不過你的腳受傷,這幾天先在家休息,等傷好了再到書局去。」
「可是我沒請假。」她覺得這隻是小傷,不會妨礙到她工作,所以並沒有特別請假。
「沒關系,我再打電話幫你請假。你的腳看過醫生了嗎?」
「擦過藥了,沒事的。我去幫你煮面吧。」她站起來要到廚房幫他煮面,立刻又被他按回椅子上坐好。
「面我自己來煮,你腳受傷,給我在這好好休息,不要再亂動。」
就這樣,在寒銳要求下,唐有福被迫休息幾天,等腳痊愈之後,再回書局時,她發現每次要搬書,店長都會過來搶著幫她搬。
「店長,我自己搬就可以了啦。」
「書很重,我來。」要是再砸到她的腳,他又要被老闆罵了。
其實在得知她腳受傷後,他當時也曾不滿的反駁——
「是她自己說要負責進退書,也是她自己砸到自己的腳,又不是我去砸傷她的腳。」
「總之,以後不要再讓她搬書,你找個人幫她。」老闆說。
「大家都有自己的工作,哪有空幫她?」
「幫她搬書的人,每個月我會再多發五千塊獎金。」老闆相信重賞之下必有勇夫,隻不過這筆錢是寒銳出的,並非來自他的口袋。
事實上,他開書店的錢有一半是向寒銳借的,至今都還沒還清,寒銳可以說是他的債主,因此當初寒銳說要介紹妻子唐有福到他書店工作時,他一日便答應。
「那好。老闆,我來。」那時聽了這話,店長就毫不猶豫的自薦。
看在五千塊獎金的分上,店長非常殷勤的幫唐有福搬書,絲毫不知內情的她,卻以爲店長會這麼殷勤是因爲她腳受傷,所以說道:「店長,上次是我自己不小心砸到腳,你不要覺得內疚。」
他一點都不內疚,隻是爲了要賺外快,但這種事總不好直接告訴她,所以店長隻好笑咪咪地表示,「上次看你砸到腳,我才發現讓你一個女孩子搬這些書,確實是太重了。以後我來搬就好,我力氣大,這幾箱書對我來說隻是小意思,你不用在意。」
看店長這麼熱心,唐有福實在推拒不了,隻好讓他幫忙搬書。
回家後,寒銳詢問她工作的情況,她把店長稱贊了一番。
「可能我上次受傷,讓我們的店長嚇到,他現在都很熱心的幫忙我搬書。他的力氣很大哦,一箱書他可以很輕松的搬起來,就像在拿一本書一樣。」不像她,每次都要用盡全力才能搬得動一箱書。
聽見她稱贊別的男人,寒銳那雙銳利的眼神倏地微斂,「他多大年紀?」
「我沒問過,可能三十幾歲吧。」
「長得怎麼樣?」
唐有福不太明白他爲什麼突然關心起店長的長相,不過還是形容給他聽。
「呃,他臉圓圓的,額際很高,頭發不多,戴著一副黑框眼鏡,身高比我高一點點。」
聽完她的描述,寒銳腦海裏浮現出一個有點禿頭、圓臉矮胖的男子模樣,很快判斷出對方沒有任何威脅性。
「以後你要搬什麼書,盡管叫他搬就好了。你不是說他力氣大,搬那點書對他來說不算什麼,你不用跟他客氣。」那店長之所以這麼熱心幫有福,八成是因爲他出的那五千塊錢落到了對方口袋裏,既然拿了他的錢,就該給他盡到責任。
雖然覺得她一個小小員工使喚店長不太好,但她還是順著他的話點點頭。接著想起一件事,她提醒他,「對了,這個星期五是我爸媽和小弟的忌日,你……」
她還沒說完,寒銳便說:「我知道,我那天特地空下來了。」他去年承諾過今年一定會陪她去祭拜她家人,因此已經事先把那天的時間挪了出來。
唐家父母忌日這天早上,濃厚的烏雲籠罩著天空,天氣陰沉沉的。
唐有福和寒銳提著要祭拜她父母的供品正準備出門時,寒銳的手機突地響起。
他接起電話。「什麼事?你說什麼?!車禍?!那她人有沒有受傷?好,我立刻趕過去。」結束通話後,他看向妻子,「有福,文嵐今天早上出了車禍,現在人在醫院,我必須趕過去看看。」
她怔了下,點頭,「好,那你快去吧。」
臨走前,他說:「等我回來,晚一點我再陪你過去。」
「嗯。」
結果,她一直從早上等到下午,才接到他打回來的電話,他告訴她,他趕不回來了,讓她自己先過去。
「對不起,有福,文嵐現在還在做檢查,我走不開。」對自己又食言了一次,寒銳在電話裏道歉。
唐有福體諒的說:「沒關系。」接著她關心的問:「文嵐傷得很嚴重嗎?」
「她沒什麼外傷,就是一直昏迷不醒……啊,等等,珍珍說她醒了,我過去看看。」
「那……」話還沒說完,電話便被掛斷了,她拿著話筒,神色有些許黯然。
雖然跟他說沒關系,但今年又不能帶他到家人靈前讓他們看看他,她心裏其實很失望。
他們結婚都快三年了,他還是一次都沒到她爸媽靈前祭拜過。
文嵐新加坡巡回演唱會圓滿結束,慶功酒會上熱鬧不已。
剛出道才兩年多的新人,能像她一樣,連開這麼多場的巡回演唱會而且場場都爆滿的並不多見,由此也可見她走紅的程度。
幸好一個多月前的那場車禍,隻讓她受到了驚嚇而昏迷半天,並沒有對她造成什麼傷害。
看著自己一手捧紅的文嵐從原來帶著點靦覥的女孩,經過兩年磨練後銳變得自信又性感,寒銳是很驕傲的。
但看著她褪去原來的清純,他不免有點遺憾,似乎每個進入演藝圈的人,最後都免不了在這個圈子的薰染下,失去原先那抹最初的單純。
還是他的有福最好,始終保持著那份單純,一直都沒有變。想起有福,他拿起電話想打給她,文嵐正巧朝他走來。
「寒哥,我敬你,如果沒有你的栽培,就沒有今日的文嵐,謝謝你。」她笑盈盈的端著兩杯酒過來,將其中一杯遞給他。
他勸道:「你今天喝很多酒,別再喝了,酒喝太多會傷喉嚨。」
「跟寒哥再喝一杯就好。」她撒嬌的說。
「好吧,喝完這杯就別再喝了。」
兩人邊喝邊聊,喝完了酒,他將空杯放到桌上,站起身。
「寒哥要走了?」她眸裏流露一抹不舍的問。
「嗯,我先回房間去了,你也別玩得太晚。」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文嵐眼裏的愛慕傾洩而出,深吸一口氣,她決定今晚要爲自己做一件事。
爲了爭取自己的愛情,即使不擇手段,也是可以被原諒的吧?
吃完晚餐,唐有福走到客廳,現在才八點多。
寒銳不在家的時候,她總覺得時間似乎過得特別慢,而且這麼大一間屋子裏,除了她之外沒有半個人在,感覺空曠又寂寞。
她拿著遙控器,打開電視隨手按著,尋找想看的節目,轉到新聞台時,聽見主播甜美的聲音播出一則報導,令她拿著遙控器的手僵在半空中——
雖然文嵐和寒銳一直否認兩人在交往的事,但記者在新加坡的飯店裏拍到文嵐昨夜九點進入寒銳的房間,記者一直守在門外,發現她直到淩晨三點才出來。
這麼長的時間,兩人究竟在房間裏做些什麼?很耐人尋味。
文嵐一出道,星途便極其順遂,當然她的歌唱實力不容置疑,但也有不少人認爲若是沒有寒銳的力捧和栽培,她走紅的速度不可能這麼快。
不過有人爆料,據說寒銳其實已婚,若是此事屬實,那麼文嵐便成爲介入他婚姻的第三者……
唐有福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緊盯著電視上寒銳打開房門,送文嵐走出他房間的畫面。
轟的一聲,她覺得心裏有什麼瞬間被壓垮了,令她驀地窒息,難以呼吸。她全身泛過一陣寒意,連心頭都涼透了。
一股突然升起的疲憊重重朝她席卷而來,令她覺得好累好累。
她獨自坐在客廳裏,半晌後,想起了外婆先前曾對她說的話——
有福,你記住一件事,如果有朝一日你覺得無法再忍耐了,外婆不介意你跟寒銳離婚。外婆隻在乎你過得快不快樂,其他的都不重要。
現在的她很不快樂,面對他一則又一則的緋聞,她覺得自己再也撐不下去,那些畫面就像一把銳利的刃刀,一刀刀的在淩遲著她的心。
拖著沉重的腳步,她找出當初與寒銳結婚時簽下的那份婚前協議書,目光停留在其中一行字上——
兩人婚姻屆滿三年後,便依此協議辦理離婚,雙方都不得無故刁難。
她算了算日子,還有兩個多月,他們結婚就滿三年。
「你真的決定了?」
「嗯。」握著電話,唐有福鄭重頷首。
「那你這段時間要不要先搬回來我這裏住?」常雙祿關心的詢問。
「先不用,等最後一天我再搬回來。」約好的日期還沒到,她想留到最後一天再走。
「我怕你繼續留在那裏,說不定又會動搖。」表妹決定要跟寒銳離婚,常雙祿可以說是舉雙手贊成。寒銳這幾年來鬧了那麼多緋聞,她早就對他很不滿,如今有福自己能想通要離開他,她很高興。
「表姊,你看我哪一次分手有動搖過?」她是不夠聰明,但一旦決定的事便不會再改變。
「我是怕你到時候受不了寒銳的哄勸,又心軟了。」就像當年,寒銳也是憑著三寸不爛之舌就說服了她跟他結婚。
「我沒打算要事先跟他說。」
常雙祿有些意外,「你不想讓他事先知道你要跟他離婚的事?」
「當初的合約上,寫著婚姻屆滿三年後便依約離婚,所以我打算在最後一天才跟他說。」
常雙祿大笑的稱贊她,「有福,你這招夠狠,不給他有機會再挽留你,幹淨俐落,太棒了!」
聽見表姊的稱贊,唐有福的笑容裏卻摻了苦澀,她曾想過與寒銳一起白頭到老的,沒想到最後卻走到這一步。
接下來的兩個月裏,唐有福生活一切如常,隻有一次她外出購物弄丟了家裏的鑰匙,她找了很久都找不到,隻好緊張的打電話給寒銳。
電話一接通,她都還沒開口,便聽見他先說話了。
作者:
發表回覆
時間:
2022-12-16 00:49:00
第十一章
「有福,我現在有事在忙,晚點再打給你。」
她怔住,對著已被掛斷的電話應了聲。「喔……」
幸好大樓管理員認得她,放她進來,搭電梯上樓後,她靠著大門等待。
但等了一個多小時,寒銳都沒有打回來,已經十一點了,她很困很累,可怕打擾到他,她不敢再打電話去吵他,隻好打給表姊。
「表姊,你那邊有沒有鎖匠的電話?」
「你要鎖匠的電話做什麼?」
「我不小心弄丟了家裏的鑰匙,沒辦法進去。」
「寒銳呢?」
「他還在忙,沒有回來。」
「都已經這麼晚了,他還有什麼事好忙?就算真的要忙,也該先回來幫你開門呀!」常雙祿的語氣帶著怒意,聽見表妹沉默沒說話,她心疼的歎了一口氣,「算了,我幫你打電話找鎖匠過去。」
由于時間太晚了,很多鎖店都已休息,常雙祿一時找不到人,最後好不容易透過朋友的介紹才找到一個鎖匠,等她帶著對方過來時,都快十二點了。
當鎖匠終于打開大門後,唐有福的雙眼突然有些酸澀,漫起一層薄霧,她急忙垂下眼,眨去眸裏那抹濕意。
常雙祿瞟她一眼,見她低垂著眸不知在想什麼,便拿出皮夾替她付了開鎖費,然後拍拍她的肩。「進去吧。」
「謝謝表姊,要不然我還不知道等多久才能進來。」進去後,唐有福出聲道。
明白她一定是想到寒銳所以心情低落,她抱了抱表妹安慰道:「反正你都決定要跟他離婚了,不要想太多。他不在乎你,你也沒必要再把他放在心上。」
「嗯。」她低應了聲,心裏卻還是忍不住爲寒銳對她的忽視而感到刺痛。
不久,剛送走表姊,寒銳就回來了,今晚他在與一個導演洽談準備合作一部新電影,幾個人談得很熱絡,他完全忘了她曾打電話給他的事。
見他忘了,唐有福也沒再提,直到結婚滿三周年那天。
前兩年結婚周年時,寒銳都曾挪出空檔特地跟她一起慶祝,但這一次他似乎忘了,沒提過這件事。
她原本打算等他回來跟他談離婚的事,可一直等到晚上十一點,他都還沒有回來。于是她在桌上留下自己簽好的離婚協議書後,帶著收拾好的行李,與來接她的表姊一起離開。
走出大門前,她眷戀的再回頭環顧這住了三年的房子。
常雙祿先走到外面按了電梯,耐著性子等她。告別一段戀情都會痛上好一陣子了,更何況是告別一段婚姻呢?然而這種痛別人無法代替有福承受,她能做的隻是陪伴有福度過這一段難熬的日子。
須臾,唐有福拉上大門,不再留戀。
踏進電梯裏,當電梯門徐徐關上時,她在心裏喃喃的向心愛的男人告別——
再見了,寒銳。
寒銳這晚淩晨一點多才回到家。
打開大門,迎面而來的漆黑讓他怔了下,因爲這三年來,不論他多晚回家,客廳裏一定都會留有一盞燈。
而且隻要不超過十一點,有福也都會在客聽裏等他。
但今天客廳裏卻反常的一片黑暗,一股不尋常的預感襲上心頭,心一慌,他打開客聽的燈。快步走進臥室,裏面同樣一片黑漆漆,他再打開房裏的燈,床上同樣不見有福。
他急忙看向浴室,那裏也是一片幽暗。
「有福?」不祥的感覺在心頭擴散開來,他立即走出房間,到每間客房和書房尋找,卻都不見她的人影。
想到了什麼,他馬上又撥打她的手機。
手機鈴聲從容廳傳來,他走過去,看見她的手機放在桌上,旁邊還放著她的婚戒和他母親送給她的那隻玉鐲,而底下壓著一份文件。
「離婚協議書」這幾個字映入他的視線裏,令他臉色愀然一變。
他驀然想起來,今天是他們結婚三周年紀念日,但她卻送給他這樣一份禮物?!
她這是責怪他忘了跟她一起慶祝嗎?
發現手機底下還有一張紙條,他伸手拿起來——
這支手機是你送給我的,所以還給你,還有婚戒和你媽媽送我的玉鐲也一並歸還。另外這三年來你送給我的那些衣服和首飾,我也都留了下來,隻帶走屬于我自己的東西。這兩份離婚協議書我已經簽好,等你簽好再告訴我,我們再到戶政事務所辦理離婚手續。
這是我新申請的手機,你到時候再打這支電話給我090×-××××××。
看完後,寒銳氣急敗壞的立刻撥打她的新手機。
「喂。」電話那端傳來唐有福的聲音。
「你要跟我離婚,爲什麼?!」他焦燥的質問。在今天之前,他根本沒看出他們兩人的婚姻有任何問題,不明白她爲何突然要跟他離婚。
「我們當初簽的三年合約,期限已經到了。」她很平靜的說。
「我以爲我們有默契繼續維持這段婚姻。」他努力壓抑著怒氣道。
「原本我也以爲我可以,但是我好累,我撐不下去了。」
「你撐不下去?這是什麼意思?難道我對你不好嗎?」
「你對我很好,可是我心裏很累,沉甸甸的好像積壓了很多很多的石頭。那天看到文嵐走進你飯店房間的畫面時,那些石頭全垮了下來,把我壓得無法呼吸。」她的話中透著幾絲沉郁。
「那是記者亂寫的!」他揚高音量澄清。
「那爲什麼她到你房間,一待就那麼久?」她問。
「我們在談公事。」他避重就輕的說。
事實上,那晚文嵐是帶著醉意到他房間,向他傾訴她對他的愛,她一邊說一邊哭著,說著說著在酒精的作用下,躺在他床上睡著了。
叫不醒她,他隻好讓她暫時先睡在他床上,幾個小時過後,終于叫醒她了,她才離開,沒想到居然被一直守在門外的記者拍下了那個畫面。
回來後,他沒有多做什麼解釋,以爲都這麼久了,有福應該明白那些都隻是記者胡詻的,卻沒想到這件事她一直放在心上,還成爲壓垮她的最後一根稻草。
他的回答讓她很失望。「要談那麼多小時嗎?每一次你總有一堆聽起來很合理的理由,可是我真的覺得聽膩了,再也不想聽了。」
聽見她的話,寒銳不敢置信的怒吼,「你認爲我說的那些理由,全都是在騙你嗎?」
「我不知道,也許你說的是真的,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當初你要我跟你結婚,隻是爲了幫你度過三年運勢的低潮期,現在三年過了,如今你的運勢應該早就好轉,不需要再依靠這個婚姻來維持……」
一旁聽著的常雙祿忽然搶過她手上的電話,嘲諷的開口,「當初你跟有福結婚前簽的那份婚前協議書寫得很清楚,兩人婚姻屆滿三年後,便依此協議辦理離婚,雙方都不得無故刁難。你就爽快一點簽了吧,不要再羅唆個沒完,而且簽完後你就恢複單身,可以大大方方承認跟文嵐的戀情了。」
說完,她立刻掛斷電話關機,不讓寒銳再打來。
「走吧,事情都談好了,你可以安心去睡覺了。」她拉著有福走進臥室,拍拍她的肩安慰她,「別想太多,好好睡一覺。」
「嗯。」唐有福輕輕點頭,等表姊出去後,她坐在床邊,怔怔的低頭看著手裏那支已經關機的手機,眼淚一顆顆落在上頭。
她沒有後悔跟寒銳離婚的決定,但是心裏卻像被挖走一塊肉似的,好疼好疼,比起從前結束任何一段感情時,都還要來得更痛……
抵達機場準備搭機前半個小時,寒銳才終于打通了唐有福的電話,他一開口便說:「我這幾天要到上海,等我回來我們好好談談。」
「那等你回來,我們一起約到戶政事務所那裏見面。」
「有福,我想跟你好好談談爲什麼要跟我離婚的事!」他煩躁的說。
昨晚她不在,房間裏突然隻剩下他一個人,他失眠了,對她居然提出離婚,胸口一直翻騰著一股莫名的心慌和怒氣。
他自認結婚以來一直對她很好,不曾虧待過她,就隻因爲那些不實的緋聞她就要跟他離婚,這讓他很不能接受。
「我昨晚不是告訴你原因了嗎?」她嗓音裏透著困惑,不懂他爲何還要再問一次。
「我跟文嵐的事,我早就對你解釋過,那些全都是記者亂寫的。你甯願相信那些狗屁記者寫的話,卻不相信我嗎?」對于她竟不信任他,他很失望也很憤怒。
她沉默著,沒有答腔。
他克制住怒氣,努力讓自己的語氣平緩下來,「總之,我希望等我回來,我們找個時間好好談談。」
唐有福幽幽的問:「你還有什麼想跟我談的嗎?」
「你就這麼不想跟我談嗎?」無法忍受她的態度,寒銳壓抑下的怒火又竄了上來。
她輕蹙著眉心,有些委屈的表示,「我以爲是你不想跟我談。這半年多來,你不是出差不在,就是深夜才回來,等睡醒之後又匆匆出門,我們連好好講幾句話都很困難。像上次我不小心弄丟了鑰匙沒辦法回家,很緊張的打電話給你,結果你一接到我的電話就說你在忙,晚點再打給我,可是我一直等到十一點,你都沒有回電,最後還是表姊幫我找來鎖匠替我開門,我才能進去。」
聽見她的話,寒銳想了想,這才隱約想起有這件事。他當時真的忘了,回去後她也沒再提,因此他以爲不是什麼重要的事。
頓了頓,他緩下嗓音表示,「我承認這段時間我是忙了點,但我發誓跟文嵐之間是清清白白的。我沒有跟她上過床,也不曾吻過她。」
「三年多前,我跟湯紹偉分手,那時,我對他死心了,所以不管他後來怎麼求我,我都不打算再給他機會。我這個人雖然不聰明,又容易心軟被說服,但是我在某方面很固執,一旦決定的事就不會再改變,現在的情形就像當年一樣……」
他聽出有福的意思,她是說她也對他死心了……寒銳握著電話的手緊得青筋暴露。
「跟你結婚後,我沒有做過任何對不起你的事!」他再次強調。
「可是我真的很累了,沒有力氣再去面對你一次又一次的緋聞。你說那些都是記者亂寫的,但那些照片卻又拍得好親密,我已經分不清楚究竟你說的話是真的,還是那些照片呈現出來的才是真實的……所以寒銳,我們就依照當年簽下的合約離婚吧,等你回來後,我們在戶政事務所見面。」說完最後一句話,她掛斷了電話。
緊握著手機,寒銳臉色鐵青。
趁著寒銳不在,唐有福回去他家搬走了自己的那張床,再將他搬到客房去的那張Kingsize的大床移回他的房間。
等搬家公司的人搬走床後,她又將自己上次沒來得及帶走的物品全都一起打包帶走,臨走前她猶豫了下,拿出放在櫃子裏那疊她蒐集的舊報紙。
既然已經要跟他離婚,這些報紙也不需要再留著,她拿到廚房旁的資源回收區放下。
再梭巡一眼,她鎖上大門離開,下樓後考慮須臾,她將手上的鑰匙投入他的信箱。
她不會再回來,已經不需要那把鑰匙了。
聽見丟進去的鑰匙發出匡啷一聲的脆響,她的心顫了顫,下意識的拾起手想再拿回來,但信箱的開口太小,她的手伸不進去。
察覺自己的舉動,她趕緊縮了回來,怔怔望著那個吞吃了鑰匙的信箱。她想,這樣也好,鑰匙還給他,床也搬了,他們之間不會再有什麼聯系。
現在就等他跟她到戶政事務所那裏辦好離婚手續了。
至于他介紹的工作,表姊勸她幹脆也一塊辭了再另外找,因爲那裏離表姊家太遠,來回一趟就要花一個半小時的時間。因此,她今天到書局也順便向店長遞出了辭呈。
搭上計程車回到表姊住處,她的床已經送過來,由表姊替她簽收了。
作者:
發表回覆
時間:
2022-12-16 00:49:23
第十二章
「今晚想吃什麼?我們出去吃。」見表妹回來了,常雙祿提議。
「我……」唐有福其實一點胃口都沒有,但看表姊一臉興緻高昂的表情,她也不想掃興,「看你想吃什麼,我都可以。」
「那就去吃西餐好了,那家的餐後甜點很棒。」
「好。」不想讓表姊爲她擔心,她努力不讓自己低落的情緒流露出來。
不久,兩人來到常雙祿說的那家餐廳,點了餐,唐有福眸光不經意擡起,看見一個熟悉的人——導緻她與湯紹偉分手的羅玫櫻。
羅玫櫻親密的挽著一個男人走進來,也看見了她,微微一愣,示意身邊的男人先入座,自己則走到她這邊。
「好久不見。」
「嗯。」唐有福輕輕頷首。
「當初是湯紹偉自己主動來追求我的。」羅玫櫻像要解釋什麼似的說。
「喔。」她沒什麼反應,事隔多年,再提起那段陳年往事,已沒有意義了。
「你到底想說什麼?」常雙祿沒好氣的問。聽這女人提起湯紹偉,她已猜到對方八成就是當初湯紹偉在沙灘上擁吻的人。
「我隻想說是他來招惹我,可不是我去招惹他。」
「有福跟他早就分手了,你們誰先招惹誰跟她都沒有任何關系,別在我們面前提起那個混蛋!」常雙祿不客氣的說。
當初有福跟寒銳結婚後,搬到他那裏去,湯紹偉因此有一陣子天天來煩她,想向她索要有福新住處的地址。她當然沒給湯紹偉,而他居然就惱羞成怒,當衆對她破口大罵。
羅玫櫻訕訕的說:「他現在很慘,前一陣子被公司Fire了,家裏也接二連三的出事,結果他竟然全怪到我頭上,罵我是禍水,害得他跟你分手,之後做什麼事都不順,也是被我帶衰的。」
常雙祿像驅趕蚊子一樣揮揮手,「我們沒興趣知道你們的事,你走吧。」
她沒好氣道:「我是好心來告訴你們,他現在像個瘋子一樣,見人就咬。我上次遇到他,他竟扯著我的頭發打了我一頓,還一直咒罵我,說都是我把他害得這麼凄慘,簡直是莫名其妙!」她看向唐有福警告,「之前我聽說他一直在找你,也不知道他想幹什麼,你自己當心一點。」
聽見她的話,唐有福愣了下,點頭道謝,「謝謝,我會注意的。」
羅玫櫻離開後,常雙祿微微皺起眉頭,「這個湯紹偉還真是沒有擔當,自己做的事竟然全怪在別人頭上。」
「有些人習慣把錯推到別人身上,這樣自己就會覺得好過些。」對他的心態,唐有福有些理解。
常雙祿很不以爲然。「不敢面對自己的錯,隻會怪罪別人的人,做什麼都不會成功的,也難怪他會被Fire。剛才那女人說他在找你,你小心點不要被他碰到。」她叮嚀。
「嗯。」自從上次寒銳將她的手機換掉之後,她就沒再接到湯紹偉打來的電話和簡訊,沒想到他居然還不死心地在找她。
「我看他大概是想利用你的福氣,讓自己再鹹魚翻身。」常雙祿不齒的搖頭,「以前跟你交往的時候,不知道好好珍惜你,真是自作自受。」
唐有福默默聽著。她現在對湯紹偉早已沒有任何感覺,曾經交往的那年回憶,早化爲一道輕煙從她記憶裏淡去。
如今盤踞在她心頭的,是一張英俊的臉孔,那張臉龐鮮明的烙印在她心裏,想將他淡忘,隻怕要花好長好長一段時間。
原本打算要在上海待四天,但一處理完事情,寒銳第二天晚上便立刻趕回來。
飛機一落地,他連家都沒回,直接來到常雙祿的住處。
聽見門鈴響,以爲是表姊懶得拿鑰匙開門,唐有福走上前打開大門。
「表……」剛要開口,看見站在門外的人竟然是寒銳時,她愣住了,「你怎麼……來了?」
「我想跟你好好談談,你是要跟我出去?還是要在這裏談?」他給她選擇。
猶豫了下,她選擇讓他進來,「在這裏吧,我表姊還沒回來。」
他大步走進屋裏,大刺刺地在沙發上落坐。
她爲他倒了杯果汁,在他對面的椅子上坐下,兩隻手有些局促的放在大腿上。
寒銳一開口便表示,「你介意我跟文嵐的緋聞,我以後會盡量小心點,不再被拍到那些照片。」
唐有福低垂下頭,額際旁的發絲落了下來,遮住了她的臉龐。
見她遲遲沒有回應,他不禁有些焦躁,「我都這麼說了,你還不滿意嗎?」
好半晌,她才擡起頭來,「你有沒有聽說過人的情緒是有一個極限的?」
「有。」他不懂她爲何扯到這上面。
「我覺得我對你的包容和忍耐額度好像用完了。我承認,過去三年的婚姻裏你對我不錯,在物質上很照顧我,可是我這裏……卻好像有越來越空的感覺。」她指著自己的胸口續道:「每次當外婆和表姊追問我你那些緋聞的事,我總是一再的替你澄清,並且還要說相信你,但說到後來,連我自己都不相信了,覺得自己隻是在自欺欺人,那讓我很累很累。」
「我沒有騙過你!」他神色激動的揚高語調說。
「那你爲什麼從來不避嫌?隻要避開不要跟她有太親密的行爲,就不會被拍到那種照片了。」唐有福不解。這樣會很難嗎?
見她一直糾結在這件事上,寒銳忍著怒氣解釋,「我是她的經紀人,討論事情時,難免有時候會靠得比較近。再說,擁抱或親吻臉頰是很平常的社交禮儀,沒什麼好大驚小怪。」
她聽了神色黯然,「也許這就是我們之間的差異吧,你把那些行爲當成是很平常的事,而我卻無法接受。」
接下來她垂下肩,難得一口氣說了一長串的話。
「在我的認知裏,已經有了男女朋友或是伴侶的人,就該潔身自愛,不該再跟其他異性有太親密的接觸。我知道這種想法你一定無法認同,我也沒有意思要說服你,我隻是想讓你知道,我們之間的觀念存在著這麼巨大的差異,我真的沒有辦法再忍受下去。」說完,她最後又道:「你房子的鑰匙我已經放進你家的信箱裏,看你哪時候方便再通知我,跟我一起去辦理離婚手續。」
她的意思是這個婚非離不可?!這項認知讓特地趕回來的寒銳怒不可遏,陰沉著一張臉起身離開。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唐有福感覺仿佛有一把鑽子在鑽著她的胸口,疼痛一點一點從那裏擴散開來,每吸進一口氣,都帶著難忍的痛意。
寒銳離開後沒有直接回住處,而是到了公司,一走進辦公室,他便用力的掃落桌上的物品,藉以發洩心頭的憤怒。
他都已經主動放下身段去求和,有福竟然還堅持要離婚?!
正在公司與導演和編劇討論下一檔戲的方之珞,在會議室聽見隔壁傳來重物落地的聲音,探頭出來看看。
還沒下班的一個執行制作指了指寒銳的辦公室,示意她聲音是從他那裏發出來的,附帶八卦的告訴她一件事,「寒哥剛才氣沖沖的回來,臉色很可怕,好像全家被殺了一樣。」
方之珞想了想,走過去敲了下他辦公室的門闆後,直接扭開門把走進去。
「怎麼了?」她溫聲問。
寒銳兩手撐在桌面,那雙琥珀色的雙眸裏翻騰的怒焰還未平息,「她說要跟我離婚。」
她疑惑的微微一怔,半晌才明白他話裏提到的「她」指的是誰。
「算算時間,你們結婚已經滿三年,當初不是約定好三年後就離婚嗎?怎麼,你不想離呀?」寒銳很少提個人的感情私事,她也很少過問,因此不知他們夫妻目前的情況究竟如何。
方之珞可以說是間接促成寒銳與唐有福結婚的媒人,因此在她面前,寒銳沒有隱瞞,「不想。」
他很滿意跟有福的婚姻生活,從來沒有動過離婚的念頭。他以爲她應該也跟他一樣,沒想到她竟會主動擡出當年的合約逼他離婚。
「是因爲她是尊福神,替你帶來不少的好運嗎?」方方珞問。
自從跟唐有福結婚後,寒銳原本低迷的運勢便隨之好轉,這一、兩年來銀星所制作的節目更是一檔接著一檔開。投資拍攝的電影也部部賣座,旗下所屬的藝人也個個聲勢看漲,其中尤以文嵐最被看好,被喻新一代小天後,海內外的邀約接都接不完。
兩人的緋聞絲毫沒有影響到文嵐的人氣,因爲一個是制作公司老闆,一個是旗下藝人,男的俊女的美,反而增添了觀衆不少的想像。
但前兩個月有人爆出寒銳已婚的身分,讓文嵐隱隱成了介入他婚姻的第三者,對文嵐的形象有些受損。
好在寒銳的危機處理做得很好,很快對外表示他與文嵐自始至終都隻是簽約藝人與經紀人的關系,沒有任何男女私情,之所以力捧她,是因爲她有這個實力,事實也證明他的投資是正確的。
隨後文嵐同樣表示兩人隻是好朋友,嚴正否認與他有任何曖昧,這場風波才漸漸平息下來。
寒銳搖頭,「剛開始我會跟她結婚,確實是因爲這個目的,但是之後我們彼此有了感情,最初的動機已經不是我想維持這段婚姻的理由,甚至這兩年多來,我都不曾再想過這件事。」直到有福提出離婚,他才想起來。
方之珞若有所思的看著他。「你愛上她了?」
「沒錯。」他坦然承認。
「那她愛你嗎?」
「……當然。」寒銳略略遲疑了下才表示。他相信有福之前是愛他的,但是現在……他不太確定了。
「那她爲何要跟你離婚?」她提出疑問。
「因爲這陣子我跟文嵐傳的緋聞。」
「其實你也太不小心了,一次又一次被拍到那種照片,也難怪她生氣得想跟你離婚。若隻看那些照片,連我都要以爲你跟文嵐確實在一起了。」
爲了這件事,方之珞還特地詢問過文嵐,文嵐的回答很妙,她說:「我們目前沒在交往。」
她用的是「目前」兩個字,這給人提供了很大的想像空間,換言之,也就是說未來或許有可能。
以方之珞的眼力,當然早就看出文嵐對寒銳有情,但寒銳那裏,她就摸不清楚他對文嵐是抱持著什麼樣的心態。
「我跟有福解釋過了,那些照片很多都隻是借位和角度的問題。」然而她卻不相信他,令他又氣又惱。
方之珞揶揄的反問:「包括那次文嵐到你飯店房間一待就是好幾小時的事,也是角度問題?」
「那次她喝醉了,跑來我房間鬧,鬧著鬧著就在我床上睡著了,等她醒來,已經是幾個小時後,但這期間我們什麼都沒做。」他澄清。
聞言,她沉吟了下,「說來也奇怪,那記者爲何會事先得知文嵐那時會到你房間,還一直守在門外等?」
寒銳有些錯愕,下一刻,他便醒悟了什麼,「你是指那名記者是有人事先通知他過去的?」
方之珞立刻撇清,「我可沒這麼說,這話是你自己說的。」
他隨即不解的喃道:「但……文嵐爲什麼要這麼做?這對她的形象並沒有絲毫好處。」
她好笑的調侃他,「我說你呀,該不會是結了婚,神經就跟著變遲鈍了吧?看不懂女人的心了?」她就不信他看不出來文嵐對他有情。
聽見方之珞的話,寒銳垂眸沉思。
翌日,寒銳另外指派其他人擔任文嵐的經紀人,不再親自擔任。
「爲什麼要另外指派別人當我的經紀人?」得知此事,文嵐立刻找他詢問。
「我不希望跟你之間再有任何緋聞傳出。」他語氣透著幾分冷漠說。
原本他對她很欣賞,因爲她不像一些藝人,走紅之後就開始驕縱耍大牌,仍像以前一樣待人有禮,態度很隨和。
但也因此,讓他忽略了她也有心機。
經過方之珞的暗示之後,他回想之前被拍到的那些緋聞照,不管是在慶功宴上她醉倒在他懷中,還是她一再制造搭他便車的機會,其實都可以從中發現很多刻意安排的蛛絲馬跡。
「我保證以後我會盡量小心不再被拍到。」文嵐企圖想留住他,不希望更換別的經紀人,那樣會讓她離他越來越遠。
寒銳那雙銳利的眼神不帶一絲溫度的注視著她。
「跟你的緋聞讓我老婆想和我離婚,但我不想跟她結束這段婚姻,所以想挽回她。已經過去的那些就算了,以後……」他神色嚴正地警告,「我不允許再有人蓄意破壞我的婚姻。」
文嵐聽出他話裏的意思,他是在指責她利用那些記者來破壞他的婚姻,造成他妻子對他的不諒解。
沒錯,她確實是刻意這麼做的,但她不平的反駁——
「是你給了我機會的!如果你一開始對我沒那個意思,就不應該給我任何接近你的機會。但是你根本沒有避嫌,放任我一次又一次的親近你,這就像在給我暗示一樣,讓我覺得自己是有希望的。」未了,她再道:「你不要跟我說,你看不出來我喜歡你!」
她不甘心,是他曖昧不清的態度讓她對他存有幻想的空間,她才會那麼做。她以爲隻要逼退了他的妻子,那麼他就不會再有顧慮,會跟她大方的交往。
文嵐的話讓寒銳霍然一震,有片刻說不出話來。
竟是他沒有避嫌,才給了她機會?!
他想起有福之前也對他說過類似的話——
那你爲什麼從來不避嫌?隻要避開不要跟她有太親密的行爲,就不會被拍到那種照片了。
原來……竟是他的大意和放任造成了這一切……
明白了文嵐的想法,寒銳正色的表示,「若是我之前給你這樣的錯覺,是我的錯,是我沒有避嫌讓你誤解了。現在我鄭重的告訴你,我很珍惜我的婚姻,在我心裏,我妻子是最重要的,沒有任何女人能取代她。」
聽見他這番明確拒絕的話,文嵐幾乎要落下眼淚,但她強撐著不想在他的面前掉淚,隻說了句,「我知道了。」便隨即轉身走出去。
關上他辦公室的門,她眼眶裏的淚這才潸然的滑落面頰,牽纏兩年多的情愫,被他親手無情的剪斷了。
踏進家門,不再有人等著,安靜得讓人覺得好冷清。
寒銳走回臥室,房間裏的擺設沒什麼變動,唯一改變的隻有他那張Kingsize的床被人換了回來,而原先唐有福的那張床被搬走了。
看見這情景,他的心好像也被搬走一樣,整個人被一股巨大的失落感籠罩。
睡習慣了她那張小床,換回他的大床他竟然有些不適應,翻來覆去怎樣都睡不著,索性起床走到廚房爲自己倒了杯水。
喝完後,他瞥見角落的資源回收區放了一疊舊報紙,報紙上刊載的照片有些眼熟,因此他走過去,看見那正是文嵐從他飯店房間走出來的那張照片。
他拿起報紙,發現下面一張同樣是文嵐和他的照片,是他們公司在酒吧爲她新專輯登上排行榜總冠軍慶功時,她醉倒在他懷裏的照片。
心念一動,他一張張翻看著,發覺那疊報紙全都是兩人的緋聞照,翻到最後一張,是他和文嵐在車裏,兩人疑似擁吻的照片。
他沒有想到這些他和文嵐的緋聞照,有福竟然全都留了下來。面對著這麼多關于他的緋聞報導,他無法想像她當時是用什麼樣的心情來看待這些事。
這麼一大疊,有數十張之多,難怪……難怪,她會說她累了,難怪她會說她分不清他說的話是真,還是照片呈現出來的才是真實的。
一股遲來的懊悔充塞在他的胸口,怪不得性情那麼溫馴憨厚的她,會再也撐不下去,執意要跟他離婚。
三年多前,我跟湯紹偉分手,那時,我對他死心了,所以不管他後來怎麼求我,我都不打算再給他機會。我這個人雖然不聰明,又容易心軟被說服,但是我在某方面很固執,一旦決定的事就不會再改變,現在的情形就像當年一樣……
接著想起她曾在電話中對他說過的話,他臉色驀地鐵青。她對他……也死心了嗎?!
原本在此之前,他還抱持著隻要再多哄哄她應該就能讓她回心轉意的想法,可此時,他忽然不是那麼確定了。
寒銳到書局撲了個空,這才知道唐有福已辭去那裏的工作。
他隻好再到她表姊的住處找她,開門的人是常雙祿,看見他,她投給他兩枚冷眼,在聽見他想找有福後,她態度很冷淡。
「她不在,你要是還有什麼想對她說的話,等到律師事務所再說吧。」
見她要關上門,他急忙伸腳擋住,詢問:「她去哪裏?」
「跟你無關。」
「告訴我她去哪裏。」他語氣一沉,很堅持要知道答案。
常雙祿也闆起臉孔,怒瞪他,「你現在緊張她去哪裏了?那這三年來,她去祭拜她爸媽和小弟的時候,你都去幹麼了?你知不知道她每年都很希望帶你去看看她爸媽和小弟,結果你呢?一次又一次的失信于她!」
他從她的話裏厘出一個重點,「所以她去祭拜她父母了?」
「沒錯,她是去稟告他們,她要跟你離婚的事。」常雙祿直言。
坦白說,寒銳比起有福以前交往過的那四個男友對有福都還要好,但問題是,感情是不能用物質來填塞的,他以爲提供了有福物質上的享受,就可以替代平常該有的關心嗎?
他的那些緋聞讓有福的心一點一滴受到侵蝕,最後形成了一個巨大的空洞,那是用再昂貴的物質都無法填補的。
面對常雙祿對他的責備,寒銳一句話都沒有反駁,轉身默默離開。
他希望現在趕去有福爸媽那裏,還能來得及見到她。然而剛坐上車,他擡頭望向前方時,驀地驚駭得臉色一變,飛快推開車門,朝前方疾奔而去——
「爸、媽,對不起,這三年我都沒有帶寒銳來看過你們,以後也沒辦法再帶他來了,因爲,我要跟他離婚了……外婆說,如果有一天我撐不下去了,就不要再硬撐,所以我決定跟他離婚。」
唐有福語氣透著一絲哽咽,接著說:「但是……我很舍不得他,跟他在一起,我很不快樂,每次看見他那些緋聞,我就很難過。」
看著父母印在骨灰壇上的照片,他們帶著微笑的表情好像在安慰她,她吸吸鼻子,努力彎起唇瓣擠出一抹笑容。
「不過你們不要擔心我,我會很快振作起來,因爲還有外婆和表姊陪著我。」
向爸媽稟告完她要跟寒銳離婚的事,唐有福離開公墓,搭公車到表姊家附近的路口下車後,準備走回表姊的住處。
陡然,一輛灰色的車開到她前方時,猛地急煞車停了下來,她低垂著眼,沒有留意到車上一名男子打開車門,快步朝她走來。
直至對方來到她面前,她才擡起眼,當湯紹偉那張憔悴的臉孔闖入視線時,她先是一愣,接著思及三年前他曾一再對她動粗的事,她立即面露畏懼,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
「有福,我終于找到你了!」湯紹偉比起三年前還要瘦削,兩頰微微凹陷,身上穿著一件皺巴巴的襯衫,下搭一件洗得發白的牛仔褲,注視著她的眼神露出狂喜之色,激動的伸出手想抓住她。
她驚駭的連退了兩步,拉開與他的距離。
「你想做什麼?」她眸裏帶著戒備問。
「有福,回來我身邊,我保證我絕對不會再做出對不起你的事,以前的事全都是羅玫櫻那個賤人勾引我的。」
他那種狂熱的眼神教她害怕,她不禁提醒道:「你忘了我已經結婚了嗎?」雖然已打算要跟寒銳離婚,但兩人目前還沒辦好離婚手續,就仍有婚姻關系。
「我不在意,隻要你願意跟我在一起,我不在乎你是什麼身分!」湯紹偉隻在乎自己能不能再沾到她的福氣帶來好運,讓現在被逼到走投無路的自己能再翻身。
他之前在朋友慫恿下簽賭,欠下一大筆賭債,爲了還錢,于是動了歪腦筋,私下將公司的機密洩露給競爭對手,結果被公司發現了,不僅遭到開除,還被告到法院,判賠一筆巨額的賠款。家裏的父母在這時也相繼病倒,一個中風、一個罹癌,樣樣都需要錢,他快被錢逼瘋了。
如今天生帶有福氣的她是他唯一的希望,他找了她好久,今天好不容易遇到了她,他絕不會再放她走,隻期望能重新得到好運,讓他能從谷底翻身。
「我不可能再跟你在一起。」唐有福拒絕他。
「你敢不要?!」湯紹偉把希望全都寄托在她身上,卻被她一口回絕,他臉色登時變得猙獰暴怒。
他駭人的神情讓她嚇得轉身就逃。
他雙目布滿厲色,陰狠的朝她吼道:「唐有福,你不要後悔!」吼完,他走回車上,將車掉頭,神色瘋狂的踩下油門朝她直沖而去——
就在車子即將撞上她的那瞬間,飛奔而來的寒銳迅速推開她,下一秒,他的身子在猛烈撞擊之下彈飛了幾公尺遠,接著重重的摔落地面。
湯紹偉恢複理智後,發現自己闖禍撞了人,驚慌失措的趕緊駛離現場,逃逸無蹤。
躺在地上的寒銳隻覺得全身劇痛,無法動彈,他努力睜大眼,想看唐有福是否平安。他漸漸失焦的眸心隱約映入一抹熟悉的人影,耳畔似乎也傳來了她焦急的呼喚聲。
「寒銳?寒銳……」
看來有福應該沒事了……他這才放下心,很想努力擠出一個笑容,告訴她自己沒事,但他連牽動嘴角的力氣都沒有,渾身發冷,瞳孔漸漸失焦,最後終于抵擋不住侵襲而來的黑暗,闔上了雙眼。
坐在病床邊,唐有福靜靜看著臉色蒼白的寒銳。
提著晚餐進來的常雙祿見她雙眉緊鎖,那雙細長的眼因爲哭過變得又紅又腫,不禁溫聲安慰,「有福,醫生不是說手術很順利,他不會有事嗎?別難過了。」
寒銳昨天剛動過緊急手術,他胸口斷了幾根肋骨,脾髒破裂出血,右腿和左臂骨折,傷得不輕,唯一慶幸的是傷處都不是要害,算是保住了一條命,隻是從昨天手術後到今天,他一直沒醒過來。
「表姊,是我害了他。」唐有福很自責。
「這跟你無關,又不是你開車撞他的。」
「湯紹偉原本是要撞我,是寒銳跑來推開我,自己才會被撞傷。」他如果不救她,就不會有事了。
「開車撞人的是湯紹偉,責任在他不在你。他故意駕車撞人,根本就是蓄意謀殺,今天早上警方已經逮捕他了。」常雙祿將方才得到的消息告訴她。
一想到湯紹偉居然想開車撞死她,唐有福既心寒又憤怒,她無法原諒他竟把寒銳撞得受了這麼重的傷。
先前從羅玫櫻那裏聽說他的遭遇,她原本對他還存有一些同情,現在她恨死他了,隻希望他爲自己所做的事得到應得的報應。
「先吃飯吧。」常雙祿將帶來的晚餐遞給她。
「我吃不下。」她搖頭。
常雙祿眉一挑,「你早上和中午都沒吃,晚上又不吃,你是打算餓壞自己,跟寒銳一起住院嗎?」
「我是真的沒有胃口。」她垂下眼,注視著躺在病床上昏睡不醒的寒銳。
「不管有沒有胃口,都給我吃一點。寒銳這身傷恐怕要住院一陣子,你不吃,哪有體力照顧他?」常雙祿溫言哄勸。
沉默了會,唐有福才拿起表姊買來的餐盒,強迫自己吃下去。
但吃了三分之一,她就再也吃不下去了。
常雙祿也沒勉強她要吃完,明白隻要寒銳不醒來,她就無法安心。再怎麼說,寒銳這次都是爲了救有福而受傷,也難怪她過意不去。
不過因爲這次的事,倒讓自己對寒銳的不滿消減了些,他在危急之際不顧自身安全救了有福,證明他心裏確實是愛著有福的。
「有福,若是寒銳醒來,你還要跟他離婚嗎?」常雙祿問。看在他救了有福的分上,她覺得有福可以再給他一次機會。
唐有福伸手握住他的手,緩緩開口,「起先,我以爲他心裏有了別人,所以才想跟他離婚,可是昨天看見他爲了救我被湯紹偉撞成重傷,昏迷不醒的讓人推進手術室,而我什麼都沒辦法做,隻能在外面著急的等待時,我就好後悔好後悔,不該吵著要跟他離婚……那時我心裏便想,我不跟他離婚了,我不在乎他那些緋聞了,隻求他能好好的活著就好。」
說到這裏,察覺被她握著的大手忽然動了動,她一愕,急忙看向寒銳的臉,隻見他眼皮微顫,然後慢慢睜開眼。
驀然湧入瞳孔裏的光線,令他雙眸不適的眯起。
「寒銳,你醒了!」唐有福驚喜的叫道。
須臾,適應了病房裏的光線,他徐徐再將雙眼張開,定定望著她。
「你剛才說的……是真的嗎?」昏迷了一天一夜,他的嗓音很沙啞。他其實已經醒來半晌了,剛蘇醒的那一瞬間,隻覺得全身像被輾過似的,到處都很痛。
但下一刻,聽見鑽入他耳膜的話,那些疼痛全都遠然消失,他決定努力讓自己撐開眼皮。
唐有福被他問得愣了下,看見他醒來她太高興了,一時想不起來自己剛才說了什麼。
他提醒她,「你說……不跟我離婚了,是真的嗎?」他目不轉睛的注視著她,焦急等待著她的回答。
她先是搖搖頭,接著再點頭,「不離了、不離了。」她緊握著他的手,又哭又笑。「我不跟你離婚了,我們做一輩子的夫妻。」
他面露欣喜,激動得想撐起身子擁抱她,但身體卻虛弱得沒辦法施力。
見狀,唐有福主動俯下身擁住他。「對不起,是我太任性了,我不該吵著要跟你離婚。」
「不,是我不好,一再忽略了你的感受,做出讓你不安的事。」寒銳嗓音沙啞的說。
「不,是我不好。」
「不,是我的錯。」
見兩人搶著認錯,常雙祿笑道:「好了好了,晚一點你們再好好討論究竟是誰的錯,現在先讓醫生幫寒銳檢查一下。」
聽見她的話,兩人這才發現主治醫生不知在何時來到病房,唐有福連忙讓開位置,好讓醫生幫寒銳檢查。
片刻後,檢查完,醫生交代了些注意的事情,離開前,他笑著提醒他們,「他肋骨斷了三根,擁抱時盡量不要太用力。」
唐有福臉頰微紅,知道醫生必是看見了她剛才俯下身抱著寒銳,所以才刻意提醒她,她趕緊點點頭。「我知道了,以後我會小心。」
等醫生出去後,兩人的手又牢牢牽握在一起,雖然身上的傷很痛,但寒銳臉上卻帶著滿足的笑容凝視著妻子。
她也望著他,眼裏滿是溫柔和愛戀,兩人眼波交會,失而複得後,有抹更爲深刻的感情在他們的眼中傳遞著。
作者:
發表回覆
時間:
2022-12-16 00:49:39
尾聲
驅車來到公墓,寒銳與唐有福下了車,拿出事先準備好的供品擺在供桌上,燃起香燭祭拜。
她從管理員那裏借來父母和小弟塔位的鑰匙,帶著寒銳走進存放骨灰壇的靈骨塔,打開他們的塔位。
注視著父母和小弟面帶微笑的照片,她向父母稟告,「爸、媽、小凱,我帶寒銳來看你們了。我跟他和好了,以後我們會繼續在一起。」
寒銳也立刻誠心誠意的合起雙掌道:「對不起,嶽父、嶽母還有小舅子,這三年我一直沒有陪有福過來看你們.請你們原諒我,以後你們每年的忌日,我都會陪有福一起過來,不會再讓她單獨前來。」他鄭重地許下承諾。
再待一會兒後,兩人攜手一起離開。
「有福,我帶你去公司。」
「要去你公司,爲什麼?」
「我們結婚三年,你都沒去過我公司,我想帶你去看看。你身爲老闆娘,總不能連老公的公司都沒去過吧。」之前他是刻意隱瞞與她的婚姻,因此沒讓她到過他公司,現在他不想再隱瞞自己已婚的身分了,想公開將她介紹給他公司裏的人。
她不擅應酬無所謂,有他在,他會幫她應付。
「可是我去方便嗎?」她有些遲疑。
「你是我老婆,沒什麼不方便的。」
「那……會在那裏看到很多明星嗎?」
「不一定,也許會有幾個。」
「那瑞安會在那裏嗎?」她知道瑞安是他旗下的藝人。
見她誰都不問,隻問瑞安,寒銳揚了下眉,「你喜歡瑞安?」
「嗯,他長得很帥,唱歌也很好聽。」
他的眼神微斂。「有比我帥嗎?」
她轉過頭仔細望了望他,然後坦白的說:「他比較年輕。」
她是在嫌他老了?!一絲酸味從寒銳身上飄出來,「他是同志,不喜歡女人。」瑞安幾年前曾鬧出同性戀情,被媒體爆出來,還是他這老闆替他壓下來的。
「沒關系,這不會影響到我對他的支持和喜歡。」她毫不在意的表示。「他下個月要舉辦個人演唱會,我本來想去聽的,可是票沒訂到。」沒嗅到那絲酸味,她遺憾的接著說。
「我可以幫你拿到票。」他立刻討好的說。
「咦,真的嗎?」她面露欣喜地問。
「他是我公司的簽約歌手,我自然會有一些公關票。」她實在太不會利用自己的老公了。
「那可以給我兩張嗎?因爲表姊也很喜歡他。」
這是她第一次主動向他索要東西,他語帶寵溺地立刻答應,「好,等到公司我叫人拿給你。」
兩人到了公司後,寒銳一進門便高調宣布——
「我來跟大家介紹一下,這位唐有福小姐是我的妻子。」
對他突然公布已婚的消息,辦公室裏先是一陣詭異的沉默,接著,有人噓了一聲——
「老大,這件事我們早就知道了。」上次老大受傷時,大家去看他,就已經見過大嫂,還從護士的口中得知她便是「寒太太」。
而且之前公司裏早就有傳聞說老大已經結婚,因此他們也沒太驚訝。
「對呀,不過老大,你太不夠意思了,結婚都沒請我們喝喜酒。」有人抱怨。
「沒錯,老大,我們要喝喜酒。」
「還要放婚假。」不知是誰爆出來這句。
結果立即挨寒銳轟,「該放婚假的是我,輪不到你們!」
見自己成爲大家的焦點,唐有福有些害羞的躲到寒銳身後。
他將她從身後牽出來,擡手阻止衆人的七嘴八舌,「好了,喜酒以後再補請你們。還有,我老婆很害羞,請你們不要再用那種猥瑣的眼神看著她。」
「老大,我們明明就是用仰慕的眼神看大嫂,哪裏有猥瑣?」
「就是呀,我們很佩服大嫂居然能把老大你拴住。」
「大嫂,請接受我們一拜。」幾個人起哄的朝她拱手一拜,逗得大夥全呵呵大笑,唐有福也羞澀的笑了。
寒銳笑罵,「都很閑嗎?還不給我去好好做事!」他接著叫住秘書珍珍吩咐,「拿幾張瑞安演唱會的門票過來給我。」說完便牽著妻子的手,走進他專屬的辦公室。
唐有福好奇的看著他工作的地方,他的辦公室除了辦公桌椅外,還有一組黑色的會客沙發以及一張躺椅,他累了就會暫時在上面小睡一下。
他拉著她在沙發上坐下。「這裏就是我平常做事的地方,以後你有空,可以常來這裏找我。」他將她放在與自己同等的地位上,與她分享所有的一切。
「嗯。」她輕輕頷首,粲笑著彎起唇瓣,細長的雙眼眯成一條線。
他寵愛的擡手揉著她細軟的頭發,將她擁進懷裏。
送門票進來的珍珍,看見自家老闆親昵地抱著他的老婆熱情吻著,識相的輕輕闔上門,退了出去。
唉,看他們甜蜜得都快閃瞎她的眼,害她突然也好想找個人結婚……
完
歡迎光臨 SOGO論壇 (https://oursogo.com/)
Powered by OURSOGO.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