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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寶萊 -【優男的倔強愛妻(請追我一輩子之三)】《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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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23-2-8 00:00:52
標題:
寶萊 -【優男的倔強愛妻(請追我一輩子之三)】《全文完》
寶萊 -
優男的倔強愛妻
(請追我一輩子之三)
第一次見面時,她和劈腿男友分手哭得死去活來
第二回巧遇時,她意外丟了工作,在夜店裡買醉澆愁
還醉得忘了彼此算是陌生人,硬拉著他不放
與她激情的一夜後,隔天她卻翩然消失蹤影──
他一直認為是上天的安排,讓他能夠在她傷心時給予安慰
也相信他們會第三度見面,到時他絕不會輕易讓她離去
怎知他們真的有緣再見到彼此,已經是許多年以後
他還來不及傾訴對她的思念,也來不及追究她的不告而別
卻意外發現她手上戴著婚戒,而且還有了一個兒子
震驚過後,知道她的丈夫棄他們母子於不顧
他又燃起熊熊鬥志,決定幫她脫離這樁不幸福的婚姻
但她卻避他如蛇蠍,疾言厲色的聲明她絕不成為他的情婦
情況雖然有些詭異,為了奪取芳心,他豁出去了……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23-2-8 00:01:09
第一章
在愛情開始的時候,每個人都希望以最漂亮、最有自信的姿態出場,然而,她卻是在失戀的時候,遇上這輩子最後一場、最真實的戀愛。
那是個足以令人情緒失控,歇斯底裏的日子,她被一個花心劈腿的臭男人氣得痛哭失聲。對于這個數年後連名字都記不得的男人,她心中只有氣,至于痛,她知道這是她必須獨自面對的愛情傷口。
忽然間,一道悠揚的琴聲滑進她破碎的哭聲裏,補足了她心裏頭的空洞與傷痛。
音符溫柔地縫合了無形的傷口,帶領她走出短暫的戀情,迎向真正永恒的愛戀……
※※※
人生到底可以有多衰?
黎以琴原以爲,劈腿男友讓她苦嘗失戀滋味,人生應該已經跌到谷底,結果事實證明──
真的可以再更壞!
她坐在夜店的吧台邊,總共已喝進幾杯酒,她連算都懶得去算,只感覺頭腦一陣暈眩,對未來的無助彷徨,將她摜向深不見底的幽暗處。
公司的裁員名單已確定,她不在名單上。
可是,一名身爲單親媽媽的同事被列在上頭,當那個單親媽媽沖進經理的辦公室抗議時,他們采購部所有的同仁都感到一陣心酸。
那個單親媽媽該怎麼辦?
最麻煩的是,她的小孩又該怎麼辦?
一個人被裁員,卻是兩個人的事,更令人感到不舍的是,那位單親媽媽因爲必須支付龐大的育兒費用,身邊幾乎沒有存款。
最後經理表示,如果有人願意代替單親媽媽離職,他會負責說服上頭的高層主管,反正公司只想降低人事成本,誰的去留並非絕對重要。
想到這裏,黎以琴又點了一杯伏特加。
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怎麼了,就在辦公室裏一陣混亂的時候,她居然挺身而出,表明願意離職。
當她看見那名同事充滿感謝的眼神時,心中頓時憂喜參半。
她真的太沖動了!
事後,她躲進洗手間裏,簡直恨死自己當時的心軟。
但是,在那種情況下,她實在無法眼睜睜看著朝夕相處的同事痛哭失聲,卻無動于衷。
一個女人獨自扶養小孩,需要多大的勇氣才能辦得到,望著對方充滿感謝且堅強的眼神,她覺得自己做得很對。
「白癡一個。」黎以琴苦笑著暗罵自己一聲,一口飲盡杯中物。
她做了一件自認爲對的事,但問題是,現在她要怎麼辦?
存款她是有一點,但也不多,如果沒有在一個月內找到另一份工作,她的麻煩就大了,而且是非常大!
「嗨。」一道低沉的男聲從她頭上飄來。
黎以琴擡起迷蒙的雙眼看向來人,「你是……」
他是誰?這個渾身散發著貴族氣息的男子是有點面熟,但她一時想不起自己何時曾見過他。
「喬問恒。鋼琴房外。妳失戀了。」俊帥挺拔的他在她身邊的位子優雅的落坐,朝調酒師說了句,「威士忌。」
剛才一走進來,他立刻在空氣中嗅出古怪的氣息,發現許多男性顧客的視線總是忍不住飄向同一個方向。
果不期然,他們看的是一個來這裏買醉的漂亮女人。
他馬上認出了她,于是搶在一個已經站起身,打算上前跟她攀談的男人之前,占據她身邊的位子。
「喔,我想起來了,你是那個很溫柔、很溫柔的鋼琴先生。」黎以琴對他毫無心機地笑笑。
「妳喝醉了。」這是個肯定句。喬問恒對她皺了一下眉頭,眼裏有著一抹不贊同的神色。
「沒有很醉……」她強調道,不甘被人誤解的視線飄向他,可愛的紅唇微微嘟起,像是撒嬌。
聞言,他僅是一笑,沒有費事反駁她的話。
全世界都知道,只有醉得不可收拾的人,才會否認自己醉得很厲害。
「妳爲什麼在這裏?」喬問恒接過酒保遞來的威士忌。
他發現,他可以冷著臉推開企圖勾引他的美豔女人,卻無法從一個可以跟他自然相處的失意女子身邊走開。
「這次不是失戀……」黎以琴一副「我遇上比失戀糟糕一百倍的事」的表情。
「我相信。」
如果她有辦法在短短三個月之內再談一次戀愛,然後又失戀,那她汰換愛情的速度也未免太快。
「我……」她一臉泫然欲泣。「我……沒有工作了……」
「妳被裁員?」喬問恒皺起眉。
他沒忘記,三個月前她在失戀時曾說,她唯一慶幸的是還擁有一份可以生活下去的工作。
沒想到,他們今天都不約而同爲了工作的問題來喝酒解悶──她被公司裁員,他則是被家裏要求回去接手家族企業。
喬問恒是個鋼琴家,同時也是闇神集團的第二代。
彈鋼琴原本只是他的興趣,小時候,他父親是基于彈琴能陶冶性情,因此安排他學習,未料他在這方面有過人的長才,如今已是頗有名氣的鋼琴演奏家。
他能有這方面的成就,是他和父親當初都始料未及的事。
近來,父親逐漸有將家業交棒,開始享清福的念頭,他也必須思考不久的未來如何在音樂生涯和家族企業間取舍。
說來或許令人難以置信,音樂造詣極深的他,並不排斥經營企業,因爲父親同樣讓他從小就接觸家中的事業。
在長期耳濡目染之下,令許多人頭大的企業管理對他來說駕輕就熟,他甚至同時取得音樂及商業碩士學位,只是,要放棄他最愛的鋼琴,還是讓他有些不甘。
闇神集團擁有龐大且極爲複雜的組織結構,不僅跨足黑白兩道,更將投資、研發或操作的觸手探進各個行業,包括電子産業、海空交通運輸、休閑運動産業等,分別由定居世界各地的家族成員掌管。
爲了培育家族成員多方面的才能,有人前去日本研習武術,有人則選擇進入美國海豹部隊突破自我,經過時間的積累,這些成員逐漸成爲該方面的領導人才,最後帶著一身技藝與豐富的經驗,回到家族企業體貢獻。
爲了統合相關人才,集團還砸下重金,建構軟、硬設備皆一流的基地,創建神秘的地下組織。該組織讓集團能掌握所有機密消息,更擁有驚人的執行任務武力,旨在保護他們這群生活在金字塔頂端的人。
「差不多……是那樣。」搖晃著腦袋,有些神智不清的黎以琴,沒力氣跟喬問恒解釋這中間曲折的過程。
「差不多?」
見他有興趣聽的樣子,黎以琴才稍作解釋,「裁員名單公布了,裏頭沒有我,可是,辦公室裏大家公認生活最辛苦的單親媽媽在上面,所以我就……」
說著,她歎了口氣。
「唉,你是男人……一個女人喔,要帶著孩子過生活,需要好大的毅力跟堅持……表面上很堅強,跟孩子之間的快樂也很真實,但多少還是……逞強,好的、壞的……統統都要往肚子裏吞。」
舌頭有點鈍鈍的,但她還是將事情說了六、七成。
「結果,妳主動要求把裁員的對象換成自己?」喬問恒挑起眉,道出重點。
他的確感到詫異。在這之前,她明明很慶幸可以保有這份工作,現在居然爲了一名同事,親手奉送上這份工作。
她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女人?
他以爲,那時在琴房外,他已經算是十分了解她了,現在看來似乎並非如此。
「其實也沒有那麼主動啦,只是一時沖動……」黎以琴沮喪地垂下雙肩。
沖動是最要不得的情緒,會讓人做出傻事,她就是血淋淋的例子!
她萬分無奈的表情逗笑了他。
「沖動?」
喬問恒很清楚,這不單單只是沖動而已,她的善良跟可愛,他看得很清楚。
基本上,她是個發光體,擁有耀眼的靈魂,卻毫無自覺,因此,這間格調不低的夜店裏,當然有幾位男士已注意到她的特別。
絕不能把她拱手讓人!一個野蠻又清楚的念頭,瞬間快速閃過喬問恒的腦海。
「孩子畢竟是無辜的,如果……她丟了這份工作,母子倆要怎麼辦?說不定連住的地方也沒有……反正我一個人……沒差,有小孩真的比較麻煩……」
「以琴。」喬問恒輕聲喚她,溫柔地打斷她的喃喃低語。
「幹嘛……」她醉得連眼睛都快睜不開,身體左右搖擺,晃得很厲害。
「我送妳回去。」他說這句話時,已站了起來,淩厲的視線冷冷的掃了店裏一圈。
「現在?可不可以……不要?」她皺著臉哀求。
「不行,妳醉了。」他拿出幾張千元大鈔放在吧台上,態度堅持。
看他不容動搖的表情,黎以琴只好抓起酒杯,喝光最後一滴酒。
雖然已經有點醉意,但她心裏還是覺得很悶,對未來同樣又茫然又無助。
喬問恒從來沒有處理過酒醉女人的經驗,通常他會避開這樣的狀況;但對象換成她時,他並未覺得不耐煩或鄙夷,只有放心不下。
這實在是個古怪的現象,令向來對任何人、事、物都冷靜以對的他,莫名感到一陣心浮氣躁,彷佛隱約之中早有預感,這個女人之所以出現在他生命裏,並非單純的偶然。
「我、我沒有很醉……真的,不信……我可以走給你看。」才說著,黎以琴立刻跳下高腳椅。
見她有所動作,他立刻伸出雙臂給予協助,順利避免了她差點滑倒的窘態。瞬間,她整個人趴在他胸前。
她的身子好軟!
這個念頭剛掠過喬問恒的腦海,他的下腹瞬間有了反應。
「對不起……」
黎以琴在他胸前仰起小臉,以充滿歉意的無辜表情望著他。
他心一動,暗自咬牙,成功阻擋想猛烈的占有她紅嫩肌膚和唇瓣的欲望。
喬問恒沒有理會她的道歉,只是一手攬過她的肩膀,將她帶往店外。
將車鑰匙丟給泊車小弟後,他低下頭察看她的狀況,只見她緊閉著雙眼,頭顱輕靠在他胸前,像是已經睡死了。
見狀,喬問恒握住她肩膀的大手輕輕搖晃著。
「以琴,妳稍微醒來一下。」
他逐漸加重手勁,但成效不彰,她依舊睡得很沉,因他的搖晃,頭開始在他胸前輕輕磨蹭。
「以琴!」他沒轍的低吼出聲,終于換得她些許反應。
「嗯?」她眨眨眼,一臉困惑地看向他。
「我需要妳家的地址。」他眉頭緊皺。
「喔。」她咕噥一聲後,再次陷入昏睡。
「以琴?」他瞪著她,不願相信她居然什麼都沒說,又這樣睡去。
他甚至不敢想,如果今天他沒有來這裏,她會遇上什麼事。
不過,就算對象換成他……他苦笑了一下,現在的他,也不能保證接下來會不會發生什麼事。
她對他而言,總有一股連他也很難說明的吸引力,這一點,他在三個月前就有了深刻的體悟。
不是勾引,也不是男女之間的挑逗,但他就是忍不住走向她,想知道關于她所有的一切。
泊車小弟把車開來後,喬問恒將黎以琴妥善安置在跑車裏,接著坐上駕駛座,油門一催,呼嘯的引擎聲瞬間掠過夜晚寂靜的街道。
※※※
黎以琴緩緩睜開眼睛,瞪著天花闆上閃亮的吊燈,完全不清楚自己現在的處境。
她想,此刻她應該是在夢裏,否則,這裏這麼漂亮,跟電影裏常見的華麗場景一樣,像她這樣的窮人,除了可以在電影裏看到大大的吊燈這類東西之外,大概就是在夢裏才能親眼目睹吧?
「妳醒了?」
見喬問恒穿著浴袍出現在面前,還親切地詢問著,她立刻嚇得從寬敞舒適的床上坐起來。
這下子,她可以百分之兩百確定,這一定是夢,否則這裏的裝潢不可能這麼華麗又奢貴,而且,居然還有個高大英俊的男人出現在她房裏!
聖母瑪利亞耶穌基督阿拉佛祖,這是個多麼令人開心的美夢啊!
「以琴?」
喬問恒走到她面前,俯身梭巡她的眼睛,接著,她仍有些失焦的眼神告訴了他,她尚未完全清醒。
「妳現在到底是醒著,還是仍在酒醉?」他伸手勾起她的下巴,仔細打量著她仍有點迷蒙的雙眼。
嗯,恐怕是後者的成分居多。
「應該都不是。」黎以琴皺皺鼻子。
事實上,她覺得自己正在作夢,而且還是個擁有俊男跟華房雙重好康的超級美夢!
果然好心還是能有好報的,雖然是在夢裏,不過老天爺也算對她不薄,在她的生活徹底跌落谷底時,沒忘記賞她一場好夢。
老天爺真是夠意思!
黎以琴的目光爬往他的身軀,看見他養眼又足以讓她大噴鼻血的精壯身材,一時半刻完全無法移開貪婪的視線。
「剛才妳吐了我一身,我只好把衣服換下。」看見她目光停頓的地方,喬問恒主動開口解釋。「等服務生把烘幹的衣服送來,我馬上就走。」
走?
她眨了眨眼,感覺原本扣住她下巴的溫暖力道瞬間消失,一時之間,飄浮無助的感受又重新回到她體內。
黎以琴忍不住伸出雙手,緊緊握住他企圖收回身側的大掌。從他手掌傳來的溫度,讓她心底充滿了安全感和依戀。
就跟三個月前一樣,他的指尖總是如此神奇。
這一次,同樣是他的手,盡管在夢裏,盡管只是她的想象,他依舊不費吹灰之力,就讓她再次感受到溫暖與安慰。
「對不起。」她垂下頭,輕聲道歉。
喬問恒沒有馬上收回手,只是微皺著眉,不明白她究竟是爲哪件事道歉,是因爲麻煩他處理她的嘔吐物,還是因爲現在她緊緊抓住他的手?
「沒關系。」他聽見自己這麼說。
他向來不是個熱情的人,對人也絕對稱不上溫柔,可是一遇上她,他就變得不像他自己。
他到底怎麼了?
或者,他應該問,他們之間到底存在著什麼?
「對不起。」黎以琴又說了一次。
喬問恒又皺了一下眉,正想低下頭仔細瞧瞧她的表情,卻反被她猛然仰起的小臉嚇了一跳。
接著,她以豁出去的強勢姿態,緊緊摟住他的脖子,湊上溫熱的紅唇,準確無誤地吻上他的唇。
溫軟的女性清香混雜著淡淡的酒味,瞬間籠罩他全部的思緒,她在他胸膛上不斷輕輕磨蹭,坦然且大膽的親吻著他,燃起他體內欲望的火焰。
喬問恒倒抽口冷氣,暗自咬牙,全身僵硬至極。
這足以逼瘋任何一個正常男人的誘惑,正淩遲著他。
靠著嚴格自我要求的自制與冷靜,喬問恒不顧身下緊繃得幾乎爆炸的硬挺,伸出手,在她困惑又不情願的無辜表情下,扣住她的手腕,將她拉離。
兩人的唇相距僅有一公分的曖昧距離,他深邃的目光筆直地望進她燦亮的眸底,低啞的自我警告著,「妳不知道自己正在做什麼……」
未料,黎以琴甩開他的手,再次親密地摟住他,「我很清楚。我是說真的,我想要跟你做愛!」
無論是工作、感情,她統統都沒有了,現在,她只想要在夢裏擁有一點點溫暖,這也不行嗎?
在她水亮眸子的注視下,親耳聽見她說出那兩個字,瞬間,他宛如聽見全天下最催情的字眼,輕松的瓦解了他向來引以爲傲的自制力。
爲什麼他用來抵抗女人誘惑的利器,一碰上她,便馬上潰不成軍?
喬問恒黝黑的眸子狠狠盯著她,咬牙低吼,「別說那個詞!」
「哪個詞?」黎以琴可愛地歪著頭,又問一次,「做愛嗎?」
天殺的女人!
如果她能看見他現在腦子裏邪惡的念頭,就不會還對他擺出一副完全不設防的模樣。
「聽著。」喬問恒在努力躲開她連串的親吻時,試著對她進行最後一次喊話。他的雙掌用力捧住她的臉,要她將他看清楚,「妳知道我是誰嗎?」
她點點頭,像個乖寶寶,「喬問恒。」她夢中限定的白馬王子,嘻!
「妳確定這是妳想要的?」他假裝沒注意到她此刻脆弱的眼神,冷硬著嗓音問。
黎以琴又點點頭,「我想要你。」這可是上天給她的美男補償呢!
喬問恒逼自己移開目光,躲開她渴切又惹人憐愛的水眸。
就在他撤開身子,別開頭猛做深呼吸,打算把最後一丁點理智拉回,重新主導這一切時,聽見她嗚咽了一聲。
她的聲音十分微弱,卻緊緊揪住他整顆心。
「你……也不要我嗎?」
他猛然轉回視線,黑眸深處全是過度壓抑欲望後的顯明痛楚。
「不是……」他勉強說出口,聲音異常粗啞。
她沒聽見,依舊沉浸在自己已什麼都失去的痛苦深淵裏,「爲什麼你也不要我?我什麼都沒有了……」
溫熱的眼淚滑下粉頰,黎以琴低喊的聲音充滿了無助。
就連在夢裏,她還是一個什麼都沒有的人,是嗎?
沒有工作、沒有情人,甚至連自我都快消失無蹤了,現在只是想要一點點溫暖,也被夢裏的人一再拒絕?
喬問恒用力閉上眼睛,告訴自己,這已經是他的極限。
如果對象不是她,他很確定可以瀟灑的抽身,但他也想要她,身下強烈的反應早就難以忽視,而她已然情緒潰堤,一聲聲軟嫩的嗓音伴隨著揪人心肺的嗚咽,使得他的情欲逐漸瀕臨失控邊緣。
「這是妳最後一次機會,如果妳說不,我可以馬上從妳身邊走開。」喬問恒全身正因狂湧的欲望而隱隱發痛。
黎以琴不說話,只是睜著汪汪的水眸靜靜看著他。
他苦笑了一下,舉步準備走向一旁的長椅,然而一團小小的溫熱突然重重撞上他的寬背,迫使他立刻轉身扶住她軟綿綿的身子。
未料,她乘勢踮起腳尖,伸手攬住他的脖子,往下施壓,迫他彎腰,溫熱的氣息伴隨著輕咬,一並朝他敏感的頸項進攻,爲他帶來細微的麻癢感受。
她火燙的紅唇已經夠令人心猿意馬,偏偏她嬌弱的身子又倒向他懷裏,柔軟的下半身不經意地貼上他瀕臨崩潰的火燙堅挺。他只微微愣了一秒,便有如野獸似的低吼一聲,厚實的雙掌托住她嬌俏的臀,將她女性的柔軟直接抵住他堅實的壯碩。
黎以琴感受到他灼燙的熱度,迷醉地瞇起水眸,頭微微往後仰,下意識配合他的動作,無意識的呻吟出聲。
已回不了頭了……
喬問恒神經緊繃異常,全身肌肉賁然糾結,他野蠻地低吼,將她重重地推向長椅,背對著他,他則站在後方,兩副火熱的身子緊貼著彼此,接著,他猛力撕扯著兩人身上衣物。
她狠狠倒抽一口氣,被他一連串暴風雨般強勢的動作勾惹得嬌喘連連。
「如果你想停……」
「不……」
「阻止我,否則我會對你爲所欲爲!」這一次,黎以琴沒有說話。
她全身止不住的輕顫,雙手無力的緊抓椅背,在他身前不斷扭動,俏臀不斷來回摩擦他火燙的慾望,將他一步步推往慾望的殿堂。
接收到她的默許之意,喬問恒用唇舌與雙手一寸寸膜拜眼前曼妙的身子,探索每一個讓她發出細細嬌喘、無助顫抖的敏感地帶,直到她雙腿一軟,細腰被他牢牢握在手中,紅唇逸出媚人的呻吟。
「求你……」察覺她已濕潤,他猛然一挺,壯碩瞬間充滿她體內。
黎以琴先被撞得重重往前一跌,再隨著他猛烈的抽送,纖腰被他厚實的大手掌握,嬌軀迎合著他一下重過一下的擺弄。
她不自覺側過紅潤的臉龐,尋找呵憐的寵慰,正好落進他伺機而動的唇中。他將她甜蜜的呻吟吞入嘴裏,舌頭盡情的與她的小舌來回勾弄,不及吸吮的唾沫留下濕潤的痕跡,使得歡愛的氣氛更加曖昧。
伴隨著越來越激烈的律動,他們之間的深吻亦更加火燙,滑膩的愛液濡濕了兩人的腿間,慾望不住攀升,也讓他頂得更深、更重,長指更在她的纖腰上留下紅痕。
「你……」從她嘴裏不自覺逸出的嬌吟,迫使他不斷瘋狂的加快抽送的速度,灼燙得讓她覺得私密處開始發脹,卻怎麼也要不夠。
揉合了沮喪與放縱的情緒,超越了情慾的快感,有種放肆野蠻的縱情滋味,教人幾欲發狂,仿佛就這麼被撞壞了,她也甘之如飴。
直到兩人全身熱燙,汗水和愛液濕熱地交融,再也分不清彼此,數下重重的抽插後,他一聲低吼,白灼的熱液在她緊窒得像另一張紅潤小嘴的體內盡數噴灑。
黎以琴的身子先是僵直,跟著瞬間癱軟,不住震顫,腿間緩緩流出兩人留下的羞人痕跡。
在她倒下的前一秒,喬問恒健臂一伸,環住她柔嫩的腰,呵護著將她抱上床,爲她蓋上薄被。
因極度狂喜而昏厥的她,白膩的纖背貼著他堅實的胸膛,被他密密擁在懷中,柔嫩的雙腿則被一只粗壯的長腿微微分開,他一下又一下的蹭著、磨著,享受著她滑膩的觸感。
喬問恒將臉埋進黎以琴的頸窩,憐惜地在她耳後及頸間吸吮,輕晈出一個個紅痕,像要留下他的印記,又像要將她的氣息牢牢刻進腦海中。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23-2-8 00:01:32
第二章
五年後
「以琴,聽說新老闆今天會來,你知道嗎?」午休時間,同事們聚在一起聊八卦。
「之前也有人這樣說過,結果還不都只是空包彈。」黎以琴懶洋洋的趴在桌上。她剛吃飽飯,有點昏昏欲睡。
「你不好奇嗎?」一名女同事坐直身子,兩腳撐著座椅,滑到她身邊。
「好奇什麼?」她不懂,不過是新老闆到公司來,大家幹嘛這麼好奇?對老闆很好奇,可以加薪嗎?
「像是新老闆長什麼樣子啦、對員工好不好啦、溫不溫柔啊!」另一名女同事雙眼閃閃發亮。
「老闆是不是帥哥,對我來說沒差,會幫公司賺錢就好……喔,對員工好不好這一點也滿重要的,我只希望他不要減薪,不要裁員,至于溫柔,那是他老婆才該關心的事。」黎以琴沉重的眼皮已快要蓋下來。
說實在的,怎麼樣也輪不到她來感受老闆的溫柔,她只想要老闆發給她的薪水,這樣就夠了。
「以琴,電話,你寶貝兒子打來的。」外頭的總機小姐突然朝他們的方向輕喊。
瞬間,黎以琴立刻振作精神,坐直身體,動作奇快地抓起話筒。
對她來說,孩子在她心中的地位遠遠超過其他,她也曾想過替兒子找個父親,但後來她發現似乎沒有這個必要。
兒子天生就很獨立,有時候甚至比她這個做母親的還要心細跟體貼。
他們的生活並不富裕,但很幸福,因此,與其冒險加入另一名家人,她甯願永遠保持現狀,除非兒子主動要求,否則她絕不會改變目前的生活模式。
「寶貝?」黎以琴的聲音中充滿驚喜。
「媽咪,你今天是不是又忘記帶手機出門?」四歲的黎允恒,聲音裏充滿了濃濃的擔心。
「咦,是嗎?寶貝,你等我,我找一下喔!」接著,她把皮包裏的東西一古腦地倒在桌上。
半晌後,傳來她沮喪的說話聲,「我真的忘了帶!」
「那你今天會準時來接我嗎?」允恒滿懷期望地問。
「媽咪……盡量。」黎以琴每次想到這件事,就很想歎氣。
如果可以,她真的好想早點下班,最好還能有時間可以親手煮一頓飯給寶貝兒子吃,可惜常常無法如願。
「喔,那好吧,如果你會比較晚的話,要記得打給我喔!」允恒雖失望,但仍體貼地提醒她。
「好,寶貝,媽咪愛你。」附近的同事們全都停下交談,微笑聆聽這對「恩愛母子」的對話。
電話那頭靜了兩秒,黎以琴可以察覺到,寶貝兒子似乎正在天人交戰。
她等了又等,正打算說些什麼來化解兒子的尷尬時,就聽見允恒軟軟地開口。
「嗯,媽咪,我也……愛你,所以你要答應我,不要太累喔!」說完,電話馬上就掛斷了。
黎以琴可以想像得到,兒子在說這些話時,小臉一定紅通通的很可愛,在要不要回應媽咪黏答答的愛語跟他小小的男孩尊嚴之間,奮力掙扎著。
最後,寶貝兒子還是說了!
想到他是帶著什麼神情說這些話,她的心頓時一軟,更因此紅了眼眶。
尤其在允恒講到「所以你要答應我,不要太累喔」時,她差點落下淚來。
他明明還那麼小,但已經開始懂得關心媽咪,甚至舍不得她太累……嗚……有一個人可以愛的感覺真好!
她愛死了兒子,還有現在的自己。
擁有一份穩定的工作和一個寶貝兒子,對她來說,已經等于擁有整個世界,就算薪水剛好夠用而已,孩子的父親也不在他們身邊,但那又如何?
黎以琴很感謝老天爺讓她如此堅強。
雖然獨自扶養小孩的確很辛苦,有很多心酸要忍耐,尤其在看見別人由父親開車帶著全家幸福出遊時,她總會告訴自己,就算只有他們母子兩個,依舊可以過得很好。
也許生活是辛苦的,但他們互相體諒的心,卻讓幸福更加倍。
黎以琴不止偷偷暗自慶幸過一次,還好當初她堅持把孩子生下來,然後又剛好幸運的馬上找到工作,這些年過得積極且充實。
「午休時間結束了,大家稍微振作一下,新老闆半個小時後會到。」這時,經理走出辦公室,緊張兮兮地交代著。
「終于要來了。」同事們臉上充滿了既期待又怕受傷害的神情,只有黎以琴例外。
在大家摩拳擦掌、準備迎接新老闆的當下,她滿腦子只希望今天可以順利把工作趕完,回家煮頓營養滿分的飯菜給寶貝補一下。
辦公室興奮又效率極佳的氣氛感染了黎以琴,她的手快速的在電腦的鍵盤上敲打,專心地工作。
接著,不知是誰輕輕說了一聲「來了」,瞬間,一股冷肅的威嚴感彌漫整個辦公室。急促的鍵盤敲擊聲此起彼落,甚至更加響亮,黎以琴差點笑出來。
看來新老闆「天威」可畏,別說聲音,連影子都還沒見到,就在這間容納了五十四人的辦公室裏産生巨大的影響。
經理滿臉笑意的親自迎上前,滔滔不絕的說了許多話,然後便靜了下來。
新老闆好像低聲說了句什麼,經理立刻焦急又嚴肅地回應。黎以琴猜想,應該是新老闆提出了什麼問題要經理解釋。
好奇心的確無法幫大家加薪,但大家依舊試著不著痕跡地偷偷瞄向生産部的門口。
黎以琴手邊的工作到一個段落後,從經理的語調感覺他的神經似乎越來越緊繃,也越來越沒自信。
發生了什麼事?黎以琴心頭剛冒出問號,腦袋就像有自己的意識,轉了九十度,望向生産部的門。
這一看,她震驚至極。
是他!
老天爺,居然是喬問恒!
黎以琴覺得,他們互相凝望了大約有一個世紀那麼久,不過,以現實的時間來計算,應該只有五秒鍾左右。
五秒鍾的時間並不長,但是,注意力始終放在新老闆身上的經理,馬上察覺他們兩人之間不尋常的電流。
黎以琴一意識到這一點,立刻轉回頭,試著不著痕跡地深呼吸,假裝沒事般繼續工作,但她僞裝得很差,指尖顫抖的程度,說不定連站在門口的經理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鎮定!她拚命告訴自己,如果這時候不鎮定,她就玩完了!
自我恐嚇多少還真的有點效果,就在她腦袋一片空白時,來自門口處的壓力頓時消失。
她又偷偷往那裏看了一眼,確認經理隨著新老闆一同消失不見後,才緩緩籲了口氣。
剛才整個人陷入極度震驚的狀況中,大腦完全無法運作,只能收錄影像,直到這個時候,她才有餘力回想剛才看見的那個男人。
記憶中,喬問恒本來就很好看,帶著點英國貴族的氣息,再加上他靈活的手指,不管是在鋼琴的鍵上,或是其他方面……一想到這裏,黎以琴的臉立刻紅透。
「喂、喂,你們陽剛有看到嗎?」大人物前腳剛走,小人物們就忙著擠在後頭大大評論一番。
看到什麼?黎以琴本來想問,沒想到有人比她手腳更快。
「你是指很帥這件事,還是他手指上戴著戒指?」這名女同事銳利的視線,讓黎以琴嘖嘖稱奇。
哪像她,只來得及看清楚他的長相跟眼神,就已經很了不起,她甚至連他穿什麼顔色的衣服、有沒有拿著什麼東西都不知道,何況戒指還那麼小!
她心中贊歎著,果然還是有經驗的人妻才能淨挑重點看。
「當然是兩件事一起看羅!」一名未婚的女同事神秘兮兮地開口。
「有什麼影響嗎?」一名男同事不明所以地問。
「是沒什麼太大的影響。」未婚女同事揚起下巴。「如果新老闆沒有戴戒指,我搞不好會主動追他。」黎以琴聽得出來,她所謂的「搞不好」,其實代表「一定會」。
不過,那位發問且想追她的男同事,完全沒看見女人們之間了然的眼神。
「如果有呢?」男同事臉上的表情顯得困惑。
「如果他主動約我,我搞不好會答應。」女同事開玩笑似的對大家眨眨眼又是「搞不好」。已婚的女同事們了解地笑笑。
黎以琴知道她們的想法,但笑不出來。
她低下頭,看著無名指上便宜的金戒指。
他結婚了啊……現在過得幸福嗎?
五年不見,喬問恒變得更加沉穩、英俊迷人,黑眸裏不僅僅只有冷靜,還有歲月曆練出的孤傲、銳利、內斂,渾身散發出不怒而威的尊貴氣息。
他,已經不是當年的他了。
在她最脆弱的時候,已經從他那裏獲得兩次安慰,現在,他已經結婚,她不能因爲她跟兒子的存在,影響他幸福的婚姻生活。
這是她唯一能回報他的事。
黎以琴以跑百米的速度奔向電梯,搶在電梯門尚未完全合上時,靈巧地閃身進入。
午休時間跑到幼稚園去,在時間上果然還是太趕了一點,可是,兒子從昨天晚上就開始發燒,讓她很擔心。
本來她想請假在家專心照顧他,是寶貝堅持要去幼稚園,她才打消請假的念頭,照常上班。
不過她還是不放心,午休時便前去看看兒子的狀況。還好,剛才看見寶貝兒子活蹦亂跳,證明他的身子完全沒事了,讓她終于松了口氣。
「請等一下!」陷入自我思緒的黎以琴聽見呼喊聲,下意識地動手按下開門的按鍵,接著,一道高大的身影伴隨著移動的長腿,快速邁進電梯裏。
擡眼看向來人,她瞬間屏住呼吸。
聽到電梯外再度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喬問恒擡起手,與黎以琴的手同樣停在半空中,接著,他毫不猶豫的按下關門的按鍵。
猛然倒抽口冷氣,黎以琴站在他身旁,渾身僵硬。
電梯門合上,只有他跟她待在裏頭。
「這幾年好嗎?」喬問恒察覺她的不自在,往後靠向電梯左側的鏡面,與她拉開些距離,卻擺出有些慵懶的姿勢。
「你……還記得我?」她有點難以置信。
「你好像很驚訝?」他扯動嘴角,露出一抹微笑。
「是有點驚訝……我的意思是,畢竟我們也好幾年沒見了……」黎以琴氣自己把話說得結結巴巴。
「五年。」喬問恒準確地道出數字。
五年了,他找她,居然找了整整五年。
當年,當他在飯店的床上醒來時,黎以琴早已不見蹤影。
那一夜,是他這輩子曾有過最美好的時光,他們之間極爲契合,仿佛生來就該屬于彼此。
起先,他並不特別在意她的消失,以爲兩人共有的美好,不是他單方面的錯覺,她也一樣想念,他甚至有自信,他們會再次相過。
他們的確重逢了,不過卻是他始料未及的五年後。
喬問恒記得,剛開始時,他天天到那間夜店守株待兔,希望能見到她,即使後來應邀前往義大利演奏,可是只要一回國,他仍有空就往那裏跑。
直到有一天,他突然意識到她不會再出現了,才毅然決然答應恩師的邀約,開始爲期一年的鋼琴巡回演奏會。
那一年,每當喬問恒站在台上,接受台下的鼓掌與歡呼,面對各媒體的采訪與贊揚時,內心的空洞與寂寞就越大。越是感到空虛的時刻,他就越容易想起她。
漸漸的,鋼琴從占了他生命中的大部分,逐漸轉變爲單純的興趣,他開始正式接手部分家族企業,其中一項産業便是自行車産業。
這幾年,全球自行車需求量大增,他手中自行車産業的規模一次又一次擴增,加上投入大量資金不斷研發改良,讓他只花了不到三年的時間,便創造出行銷全世界的佳績。
只是,盡管事業再成功,喬問恒心中始終有個空洞。
他仍舊時常想起黎以琴,經過這麼多年之後,他對她的思念非但沒有消失,反而越來越濃烈。
令他驚喜的是,他還沒來得及找她,她便意外的出現在他面前。
並購這間原本規模就不小的公司純屬意外,他不喜歡接手非家族企業體系下的産業,對他來說,整頓弊病比創立新的事業體更麻煩。
無奈對方是父親從小一起長大的老朋友,急著想擺脫企業的束縛,與他父親各買了一艘豪華的遊輪,兩對老夫妻更打算環遊世界。
他父親的教育方式十分開放,從小就未曾對他過度幹涉,只是多方建議與提供協助,對此,他很感謝父親,因此,他把答應接手父親老友公司這件事,看成是報答父親的一種方式。
能恰巧在這間公司遇見黎以琴,他比任何人都驚訝。
幾天前,他在生産部看見她的側影時,幾乎克制不住的想直接走向她。
但是,他早已不是莽撞的少年,所以硬生生地壓下了沖動。
五年的時間,可能改變了很多事情,但他非常清楚,他對她的想念始終沒有斷過。
一個只見過兩次面的女人,再加上一夜溫情,卻教他魂牽夢縈足足五年之久,如果這不是愛,那是什麼?
「對呀,五年,好久了。」黎以琴對他客套地笑了笑。
「那天……」喬問恒不想再拐彎抹角,站直身子,朝她走近一步。「你爲什麼不告而別?」這個問題,他自問了整整五年,現在,他想聽聽她的回答。
「我……」她垂下臉,掩去滿頰的嫣紅,「我依稀有印象,那一晚,我好像……嗯……那個……有點失控……」這就是她不敢等他醒來後直接面對他主要的原因。
「只是有點?」聽見他帶著調侃的嗓音,黎以琴察覺一股熱氣正源源不絕湧上她的臉。
「對不起。」她極小聲地道歉,頭又垂得更低。
除了對不起,她還欠他一句謝謝。
謝謝他給了她生命中最美妙的一夜,終其一生,她可能記不住自己大學四年究竟做了什麼事,但絕無法忘記那一夜的每個小細節,當然,還有一個最棒的禮物——「她的」兒子。
可是,她不能把謝謝說出口,只能在心裏偷偷說。
她不想干擾他現在的婚姻生活,更不想又憶起她當晚卑劣到家的荒謬行爲。
那時,人家好心地安慰她,把爛醉如泥的她帶離不太安全的夜店,結果她是怎麼回報他的?她居然順從心裏的渴望,以實際的行動實現全世界女人看到他時的第一個反應——直接撲倒他!
黎以琴想到這裏,心中痛苦又自責地呻吟了聲。
「你不需要跟我道歉。」喬問恒性感的一笑。
聞言,她擡起頭,望進他略帶笑意的幽深黑眸裏。
「可是我……」她苦思著該怎麼解釋。
「我跟你一樣。」他伸出一手,撥開她耳邊柔軟的青絲,如同那夜,她數度昏睡過去時,仍無睡意的他輕輕把玩著她頰邊的發。
什麼東西一樣?她露出困惑的表情。
「我們都很享受那一夜。」喬問恒說這句話時,猛烈的眸光突然筆直射進黎以琴眼底,燒灼她藏在心底的平靜靈魂。
聽見他話裏的暗示,關于那一夜的記憶,再次囂張地闆進她腦子裏瘋狂的播放,瞬間,她感覺自己腿軟了。
察覺她的反應,他立刻收回原本在她耳邊輕松挑逗的動作,霸氣的大掌直接扣穩她的腰,以防她真的倒下。
黎以琴伸出雙手抵住他結實的胸膛。絲質襯衫下,他堅硬卻又極富彈性的肌肉正發散著剛猛的熱力。
那一晚,她的掌心直接貼在他的胸肌上,那男性的肌理與帶著力道的渾厚觸感,讓她深深了解何謂純男性的性感。
「我們……不應該再提起那一晚。」她想收回手,卻突然被他粗魯地一把抓住。
喬問恒本來想問她爲什麼,結果,他在她指間的戒指上得到了答案。
「你結婚了?」他滿臉驚怒地問。
這一點,他始料未及。
黎以琴快速低下頭,含糊不清地應了聲。
她沒有費事的解釋,已結婚的人不是她,而是他。
她只是生了一個他們的兒子,如果她夠小心,他將永遠不會知道自己還有個兒子。
「以琴,你結婚了?」喬問恒沉著臉,再度問了一次,不敢相信等待了五年後的,居然會是這樣的結局。
「對。」她困難地開口,擡眼看向他。「我還有一個兒子。」聞言,喬問恒整個人恍若遭受重擊。
她居然還有一個兒子!
他們第一次在琴房相遇,那份難以言喻的默契十分真實;第二次碰面,共有的激情夜晚也不是幻想,可是,他心心念念的女人,此刻居然已經嫁人,而且還育有一子?他不接受命運這樣的安排!
生平第一次,他被狂烈的嫉妒緊咬著,一顆心頓時鮮血淋漓,劇痛不已。
「他是台商,大多時間都在大陸,很少回來。」黎以琴將拿來搪塞同事們的理由,流利地說出口。
「多久一次?」喬問恒咬牙問,目光沉冷地盯著她。
「什麼?」她愣住。
「你老公。」他勉強從牙關裏擠出這三個字,「他多久回來一次?」
「幾年……」從來沒有人問過她這些細節,一時之間,黎以琴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回應比較妥當。
聽見她的回答,冷著臉的他突然精明地眯細黑眸,冷冷地問:「幾年?」
「呃,我的意思是,這幾年……大概都幾個月回來一次,可是最近比較忙,好像……要設廠,所以回來的次數變得比較少……」
「哪間公司?」喬問恒直覺事情沒有這麼簡單,她閃躲的態度很明顯,可是,她手上的戒指也是確實存在的。
也許,關于她的婚姻狀況,他應該詢問一下人事部經理。
「什麼?」黎以琴再次愣住。
「他的公司總有個名稱。」喬問恒淩厲地緊盯著她臉上所有細微的表情。
「我……我很少過問他的工作。」
「你們是夫妻。」他冷冷地提醒。
「是沒錯,可是……我不太懂公司的事,所以他也很少跟我提起……」黎以琴轉開目光,生怕眼睛會洩漏出她正在說謊。
「所以,你們一直聚少離多?」
「他的公司……比較重要。」
「那孩子呢?」喬問恒皺起眉頭。
「由我照顧,他工作太忙……」老天,別再問了,她快招架不住了!
「我是指,」喬問恒粗魯地打斷她的話,「既然他這麼忙,你們怎麼有辦法生孩子?」黎以琴猛然擡頭看向他,不住地眨眼,心跳瞬間變得飛快,不敢相信他居然問她這麼隱私的問題。
「這是……這是我們夫妻之間的事。」她挺直背部,拒絕回答。
次數並不是重點,頻率也不重要,就像她跟他的那一夜,一晚就中獎,所以工作忙不忙跟有沒有辦法生出孩子,根本是兩回事。
聽出她拒絕回答的意圖,喬問恒臉一黑,故意以激將法逼話,「那孩子的父親,該不會……」他存心把話說一半,驀地停住,直勾勾看著她已經揚起怒意的小臉。
「你在懷疑什麼?」黎以琴用力瞪著他,一面默默提醒自己千萬別露出心虛的表情。
他聰明地避而不答,眼神卻對她發散曖昧的暗示。
她一時氣不過,深吸一口氣後,吐出一長串的話,「我跟他聚少離多,每次只要他回來,我們就會瘋狂的……所以,我跟他剛結婚就懷了小孩。」她說得極爲氣憤,又因爲這樣的事過于私密,幾度嫣紅了雙頰。
喬問恒越聽臉色越難看,尤其在聽到她暗指的意思時,一個野蠻的念頭突然闖進他腦海。
他想將她困在身邊!永遠!管她天殺的丈夫,還是什麼剛結婚就懷上的孩子,他要她!他整整想了五年!
光是這麼想,他就渾身劇痛不已。
從看見她戴著婚戒的那一刻起,他仿佛已經預見,他往後將不再有真心的微笑,不會有真正的快樂。
也許他將來會娶妻,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戴著拒絕女人接近的假婚戒;但就算這樣,他也不會有幸福,不會有真正的幸福。
他對她的愛永遠不會死。
電梯終于到達十一樓,黎以琴松了口氣,走出電梯,以爲這樣的酷刑終于結束時,左手手肘突然被人用力一扯。
毫無預警的,她瞬間跌進跟著跨出電梯的一堵寬闊的胸膛。
她還來不及抗議,喬問恒已俯身在她的紅唇上快速掠奪了一個吻。
「從在琴房相過的那刻起,我們就屬于彼此。」事情從發生到結束,過程很短暫,快得她甚至來不及眨眼。
語畢,喬問恒再度跨進電梯,關上電梯門上樓去。
黎以琴站在電梯前,擡起右手,撫著粉唇,兀自感受體內因他而掀起的波濤,還有他臨走前在她耳邊留下的那句話。
頓時,一幕幕往事再度躍入她的腦海中……
「你走,我再也不想看見你。」黎以琴冷著臉,拒絕再看面前的男人一眼,緊緊閉上眼,兩行清淚緩緩往下流。
「以琴,我愛你,我只是不小心……我喝醉了,才會跟那個女人……」男人焦急的解釋道。
「其實,有件事,我一直沒跟你說。」黎以琴睜開眼,幽冷的目光靜靜看著男人,突然覺得這張臉好陌生。「前一陣子,我不是因爲公司有謠言傳出要裁員的事,一直很沮喪?你說要練琴,沒時間陪我,那天晚上……後來……其實我去了夜店,跟別的男人……發生了一夜情。」
「你跟別的男人上床?」他氣得臉紅脖子粗,音量極大的咆哮在走廊上回響著。
她不說話,收住眼淚,只是冷冷看著他。
「你這女人真爛!拿什麼沮喪當狗屁藉口,我看你根本是……」男人越說越氣憤,整張臉幾乎變形。
「彼此彼此。」黎以琴對他皺起眉,水亮的眸子顯得十分冰冷。
男人張開嘴,本打算再說些什麼,卻在看見她冷然的態度後閉上嘴,察覺自己大大的失態。
「你走吧,就算以後再過見,你對我來說,只是衆多陌生人中的一個。」她面無表情地道。
「我不相信你可以這麼狠。」男人的神情十分僵硬。
「我可以。」她對他揚起微笑。「除了你之外,重要的事情還有很多。」男人狠狠瞪她一眼後,終于離去。
黎以琴背靠著牆,任憑虛軟的身子沿牆滑落,坐倒在地上。
她開始哭,痛快的大哭。
就像想快速將某個人從心底趕走那樣,哭得徹底、痛快。
就像整個世界都毀滅了那般,哭得崩潰,毫無顧己
黎以琴不知道自己究竟坐在地上哭了多久,之前僞裝出的堅強盔甲,仿佛已經耗去她這輩子所有的勇氣跟力量。
現在,她很清楚的知道兩件事。
一是她以不曾存在的一夜情,成功的跟劈腿男友分手了,二是她這輩子到死爲止,都會爲她剛才堅強的表現鼓掌喝采。
當她仍沉浸在激動的情緒裏無法自拔時,一道悠揚的琴聲滑進她耳裏,像溫暖的潮水,緊緊將她包圍。
一會兒後,她緩緩站起身,往聲音來源處緩步走去。
最後,她來到一間琴房外,看見一名男子坐在鋼琴前,閉著雙眼,雙手輕巧的在琴鍵上移動。
所有美麗的音符都是來自于此。
黎以琴失神地站在門外,聆聽著美妙的音樂,發現它在她受創的心靈制造出驚奇的效果,她止住了眼淚,同時也止住了心痛跟氣憤。
突然,琴聲停止,裏頭神秘又英俊的男人微微側過身,深邃幽遠的眸光平靜地看向她。
黎以琴看見他動了動性感的嘴唇,好像詢問她什麼。
她用力眨眨眼後,才終于清醒,打開前方的門,聽見他又把話說了一遍。
「剛才是你在外面哭?」
「嗯。」黎以琴點點頭,滿臉通紅,分不清是因爲剛才哭得太用力,還是因爲害羞。
「抱歉,打擾你練琴。」
「真響亮。」喬問恒輕輕扯動嘴角,黑眸裏快速掠過一絲淡淡的戲謔。
「什麼?」她有些愣然。
「你一向是這樣嗎?」他懶洋洋的嗓音宛如醇厚的大提琴聲,十分動聽。
「怎、怎樣?」黎以琴困惑地皺起眉頭,聽不出眼前這個英俊男人的語氣裏到底有沒有挑釁的成分。
「哭得很……」他眯細眸子,像在腦子裏挑選著適合的字眼。
「盡興。」她就像個嬰兒,那麼毫無顧己i,又掏心挖肺地嚎哭。
雖然被人干擾了練琴,但他發現自己不但沒有生氣,反而配合她的情緒,敲響溫柔的音符。
「會哭,是因爲我剛才失戀了。」她坦承道。
「爲了男人?」喬問恒嘴角一撇,俊臉上不屑的神情盡現。
「才不是,我是爲了快點把他忘掉,才會哭得這麼……這麼……嗯……」她回想著他剛才是怎麼形容的。
「盡興。」
「他做了什麼?」喬問恒問道,同時看了眼手表。
今天是鋼琴比賽的日子,如果他沒猜錯,這位小姐剛誕生的「前男友」應該是參賽者之一。
「劈腿,壞到不能再壞的那種。」黎以琴始終站在門口,沒有走進去。
「劈腿不是壞。」
「不是?」
「很抱歉這樣說你前男友,但他只是腦筋不清楚。」喬問恒說話的語氣沒有什麼波動,只有一派輕松愜意。
黎以琴轉了轉眼珠子,很驚訝地發現,她才剛跟一個男人分手,但她並沒有想像中那樣難受,或者應該說,大哭一場真的很有用。
「我對腦筋不清楚的男人沒興趣。」喬問恒專注的眼神直視著她,「有這個認知,相信你將來的感情路會越來越順。」
「我沒你那麼樂觀,老天爺不會莫名其妙的放棄可以整人的機會。」她對他神情複雜地笑了一下。
他輕輕揚唇一笑,「幸好這一點每個人都是平等的。」聞言,她微微一愣,隨即揚起嘴角。
「不知怎麼搞的,聽見你這樣說,我的心情突然變得還不錯。」黎以琴感謝的眼神飄向他。
「我並沒有刻意想安慰你。」喬問恒不疾不徐地表明。
「我知道。」她又對他笑了笑。
大概就是因爲這樣,所以我感覺更自在,也在這麼糟的情況下還能夠笑得出來。」
喬問恒淡淡看她一眼,除了剛哭過的痕跡,讓她看起來的確有點慘之外,她水亮的眼睛很有精神,菱唇紅豔豔的,令人忍不住想……他猛然停住念頭,輕輕皺起眉。
「事情沒那麼糟。」他刻意以平靜的語氣道,盡管表面上不動聲色,心底卻爲這突如其來的念頭大戚詫異。
「對呀,至少我還有工作,可以努力賺錢活下去,然後把我的Mr.Right從茫茫人海中揪出來。」黎以琴聳聳肩。
「聽起來還滿容易的。」
「只要你認真找,總會有找到的一天。」喬問恒說這些話時,突然深深地看她一眼。
「是呀,我也勸自己要這樣相信。」她對他露出微笑。
「不好意思,我打擾你太久了……喔,對了,我叫黎以琴,可以的以,鋼琴的琴。」
「喬問恒。」他朝她伸出手。
她知道這個名字,去年鋼琴比賽的冠軍。
黎以琴愣了一下,才踏進琴房,伸出手與他一握。
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當兩人的雙手相觸的那一刻,像是有股詭異又令人難以忽視的電流瞬間竄過。
接著,喬問恒帥氣的一笑,說他得趕去當鋼琴比賽的評審,兩人就此道別。
他們都沒有想到,這次的邂逅,埋下了三個月後那纏綿一夜的種子……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23-2-8 00:01:48
第三章
一年一度的員工旅遊又再次到來。
歷年來的做法是,所有員工依不同部門,分成三批出遊,連續三個星期,公司裏只有三分之二的員工在工作。
新老闆喬問恒表示尊重公司的傳統,按照往例,員工旅遊的福利依舊如期舉行。
每回參加公司旅遊,黎以琴都會覺得把孩子丟下很過意不去,幸好妹妹會幫她照顧。
妹妹總是對她說,她平常工作和家庭兩頭燒,應該趁這個機會輕松一下。
在家裏,只有妹妹支持她未婚生子。爲了避免尷尬,這些年,她幾乎沒有跟其他的親人往來。
這次員工旅遊的目的地是沖繩,爲期一個星期。
一大早,黎以琴親吻了下仍在睡夢中的兒子,跟前一天晚上就住進來的妹妹道別後,便乘坐公司安排的接駁車前往機場。
「不曉得老闆會不會一起來?」盡管喬問恒已經接掌公司好一段日子,員工們對于他的事還是津津樂道。
「應該不會吧,聽說老闆飛去美國談合約,一筆很大的合約,金額是我們一輩子也賺不到的數字。」另一名同事道。
「老闆不會跟我們一起去喔?」黎以琴聽到某名同事失望的低喃,她卻因此感到安心。
自從那天在電梯偶過後,喬問恒沒有再來找她,他那個粗魯、甚至帶著點悔恨的吻,仿佛只是她個人的錯覺。
這樣很好,真的很好。
她拚命告訴自己,這樣不管對誰都好,他已經結婚了,他們之間有允恒作爲完結,是最棒的句點。
然而,每次想到這裏,黎以琴心裏總會有道微弱的聲音向她抗議,刺痛她的胸口。
經過這段日子的胡思亂想,她才終于看清,她當初決定生下允恒,恐怕不單單只是尊重生命而已。
她對孩子的父親,還有更深的感情。
雖然有些不可思議,但她的確到現在才後知後覺的發現,原來她對喬問恒的感情並非感恩這樣單純。
她老早就該發現的,爲什麼他的琴聲可以安撫她,還有,在人生跌到谷底的那一晚,她爲什麼能夠從他身上得到前所未有的幸福與安全感。
只是,一切都太遲了,他已有屬于他的家庭。
她因爲私心,當年在沒有告知他的情況下,不顧身邊所有人的反對,堅持生下孩子。
如果當時詢問他,他一定會跟她身邊所有人一樣,建議她把孩子拿掉吧?
她可以拒絕任何人的反對,但無法漠視他的決定,畢竟他是孩子的父親。
爲了杜絕這個可能性,她一直不敢告訴他懷孕的事,雖然她曾在那一夜的三個月後再次前去那間夜店,但夜店的老闆告訴她,他去歐洲演奏鋼琴,沒有人知道他的歸期。
她只找了他那麼一次。
事後,她才發現,她回去找他的原因,除了想知道他對孩子的想法外,其實仍想再見他一面。
那一次尋他,她當作是給自己,也是給小寶寶一次聯系父親的機會。沒有見到他,雖有些惋惜,卻更加深她想獨力生下孩子的念頭……在沖繩,時間過得很慢。
黎以琴每天撥電話回家關心兒子的狀況,從電話裏的笑聲聽起來,他們姨甥倆相處得很融洽,讓她放心不少。
現在,她只想好好的工作賺錢,專心的照顧寶貝兒子長大成人。
其餘的,她不敢奢想,也不願平淡幸福的生活再掀起任何波瀾。
來到沖繩的第五天,陽光依舊燦爛,一望無際的海洋讓人心曠神怡。
黎以琴避開在海邊玩樂的同事們,在自由活動時間,一個人走到無人的角這兒大片的岩壁高過頭頂,剛巧形成遮蔽,給了她獨處的空間。
她把手放進海水中,想像體內一部分的自己正隨著湛藍的海水緩緩流逝,而那裏頭有著她與喬問恒共有的記憶。
突然,一只甲殼類的小動物快速從她腳邊竄過,突如其來的碰觸嚇著了她,她尖叫一聲,下意識往旁邊閃躲,卻沒留意到腳邊尖銳的岩石。
岩石頓時變成利器,劃破了她赤裸雪白的腳踝。
一道血痕瞬間浮現,灼熱、麻燙感和鑽進心底的痛,像頭露出尖銳白牙的獸,一口咬住她的心窩。
黎以琴吃痛地蹲下身,晈緊牙關察看傷口。
「怎麼了?」一道有些熟悉的低沉嗓音傳來,黎以琴擡頭望去,看見有個正背對著陽光的男人站在附近,高大神秘得像尊神祉。
大概是公司裏某位比較少接觸的男同事吧。
「沒什麼,我的腳被岩石劃了一下。」她苦笑著,勉強站起身,「我可以自己搞定。」
原以爲對方會就這樣走開,沒想到,那道高大的身影聽見她的話,不但沒有轉身離去,反而繼續朝她走來。
直到模糊的影像逐漸變得清晰,黎以琴這才瞠大眼眸,屏住呼吸。
是他!那個現在應該在美國簽什麼大合約的男人!
「我看看。」喬問恒看她一眼後,在她面前蹲下身,檢視眼前那不算輕微的傷。
黎以琴看見他皺起眉頭,心臟猛然一縮。
他很擔心她,是嗎?
「只是小傷而已,流血的樣子看起來是比較嚇人,但我可以……」
他一出現在身邊,她的心跳就開始作怪,劇烈跳動的聲音像是比浪潮聲大上十倍。
喬問恒仰首看她,但幾乎是一動作,他就立刻後悔了。
從他這個的角度往上看,剛好可以將她女性嬌美的曲線飽覽無遺,小巧的胸脯、纖細的腰身、因她的動作而顯現出柔美線條的纖腿……
海風吹動她身上雪白的裙裝,屬于她的女性芳香縈繞他周身,那晚纏綿的記憶,又開始不由自主的在他腦子裏播放。
天殺的!
喬問恒在心底狠狠低咒一聲,不再想下去。
「傷口有點深。」聽見他帶著不悅的嗓音,頓時,黎以琴誤以爲是自己的傷讓他覺得麻煩。
「沒關系,我可以自己回去,你不用管我。」她想往後退一步,卻在有所動作之前,被他識破意圖。
喬問恒一把抓住她的腳踝,視線停在她滿是尷尬的臉上,沉聲命令,「別動。」
他說別動,她就一定得乖乖站著嗎?
黎以琴在心底嘀咕,本想說兩句話搶回自主權,未料他竟從口袋裏拿出一條灰色的手帕,輕輕壓住她的傷口。
她冷不防地倒抽口氣,些許刺痛感與溫厚的觸感同時包覆她所有的感官,一瞬間,她不禁因他的動作而感動。
「我太用力了嗎?」發覺她有些僵硬,他焦急地問。
注視著那雙充滿魅力的黑眸,聽見他關懷又著急的語調,黎以琴困難地咽了咽唾沫,屏住呼吸開口:「不會。」
聞言,他只是深深看她一眼,沒有再多說什麼。
幾分鍾後,喬問恒判斷傷處已不再血如泉湧,再次擡起頭,朝她伸出一掌。「把你的腰帶給我。」
「什……什麼?」她驚得瞬間瞪大雙眼。
光天化日之下,他要她脫下腰帶?
「爲什麼你看起來這麼驚訝?」他唇邊有抹笑意。
知道他不是兩人之間唯一受影響的,讓他心情大好。
「我……」黎以琴最不想做的事,就是在他面前出糗。
受了傷被他撞見已經很窘,她不想繼續在他面前說出什麼蠢話,或是有什麼奇怪的反應。
「要我親自動手嗎?」喬問恒發現自己很有逗她的興緻,望向她的眼神帶著點邪惡的光芒。
「要腰帶做什麼?」黎以琴決定先問清楚。
她清楚感覺到,被他大掌握住的肌膚開始發燙。
「你說呢?」照理說,現在他最應該做的事,就是待在公司裏處理那些永遠堆得像座小山的公事,但他卻來了。
美其名是參加員工旅遊,可是,真正的原因,他卻怎麼也騙不了自己。
他花了幾個月的時間,阻止自己接近她,逼自己尊重她以前的選擇和現在的狀況。
從人事經理那裏,他知道她已有一子,不過,自從她進入公司後,不管是孩子出生或生病,她的丈夫從未出現過。
她嫁了一個混蛋!
每次想到這裏,他的心就隱隱作痛。
他痛恨那個娶了她卻又不好好待她的家夥,她應該是被人捧在手心裏仔細呵疼的。
喬問恒極不甘心。
如果五年前他懂得牢牢抓緊她,那這些遺憾就不會像現在這樣,時常冒出來折磨他。
懊悔總是不斷狠狠啃噬著他,在他體內制造出一波波令人難以忍受的強烈痛楚,他已無法確定自己是否還能繼續壓抑對她的感情。
黎以琴想了一下,看看受傷的腳,「止血?」喬問恒對她一笑,沒有說話,只是將大而厚實的手掌朝她挪近。
見狀,黎以琴只好晈緊下唇,低下頭,動手解開裙子上用來裝飾的緞布腰帶。
她知道他正等著,可是在他炯炯有神的注視下,她解著腰帶的手指根本不聽使喚。
他注意到了,她發現,雖然她不敢看向他,卻能聽到一陣從他喉嚨吐出的低沉笑聲,很迷人,也夠邪惡。
黎以琴好不容易解下腰帶,伸出手遞給他,便發現他皺著眉頭,注意力全在她腳上。
「怎麼了?」她困惑地問。
「比我想像的嚴重。」喬問恒歎口氣。
「有嗎?」黎以琴好奇地看看自己的腳,稍微移動了一下。
「血都透出手帕了,恐怕你的腰帶也會弄髒。」他迅速擡起頭,輕輕瞪她一眼,像責怪她不該隨便移動。
「不管怎麼樣,那都是我的血,沒關系。」她聳聳肩。
他都不擔心自己的手帕沾血,居然爲她的腰帶考慮這麼多?
「這件洋裝很適合你。」這是他顧己心的理由。
「你的手帕也很適合你。」她心無芥蒂地說。
聞言,喬問恒看她一眼,揚起一眉問:「因爲是灰色的?」
「是沉穩。」她輕輕笑開來。
她是懂他的。
喬問恒眼底的輕松不見了,換上沉凝的神情。
他要她,不管以任何方式著手,他都想要全部的她!
對她的渴求,自兩人重逢後,正以驚人的速度瘋狂的攀升。
仿佛之前五年的壓抑只是一場醞釀,並非暫停,或是遺忘,一點星火,就能輕易燃起在他體內埋藏了五年的感情。
但是,他不能不考慮她現在的生活,還有她真正想要的是什麼。
「血已經止住了,我可以自己來。」敏感的察覺他情緒的變化,黎以琴試圖收回腳。
喬問恒不說話,手上壓覆傷處的力道依舊,沒有松開的跡象。他從她手中拿走腰帶,低下頭,默默替她將覆蓋在傷口上的手帕綁緊。
爲什麼她就是不明白?早就止不住了!從他爲她彈琴開始,早已注定了這份一輩子糾葛不清的感情。
「我送你回飯店。」他冷冷地揚聲,話一說完,未等她反應,立刻將她一把抱起。
「啊!」黎以琴的腰倏地被大掌一勾,整個人頓時騰空,靠在一副堅實的胸膛上。
她驚詫得吐不出半個字來,被他強勢的舉動震懾,腦袋完全當機,只剩下反射動作還能起作用,她的雙手立刻緊緊圈住他的脖子,生怕會摔下去。
但就在下一刻,她不經意看到他手指上的婚戒,神情驀地一凝。
「我真的可以自己回飯店,你不用……」喬問恒專注地望著她,以眼神阻止她繼續說下去。
周遭的空氣仿佛凝結,藍色的天空像青紗溫柔地籠罩著他們,一波波的海浪在他們身邊拍擊出動人的樂章。
「別拒絕我的好意,」他原本努力隱藏著感情的眸子,已在不知不覺間變得深情無比。「我已經回不了頭。」
送黎以琴回飯店後,喬問恒馬上找來醫療人員處理她的傷處。
待醫療人員離去,他才松了一口氣,不舍地看著她已妥善上藥包紮的腳黎以琴小心翼翼地從椅子上站起身,打算回房休息。
可是她連第二步都還沒踏出去,顫,急著想逃開。
一堵結實的胸膛已瞬間欺近,令她渾身一然而,在她逃開之前,一只有力的精壯臂膀已像巨蟒一樣纏上她腰際,輕松減輕她讓傷腳吃痛的重量壓力。
「你……」黎以琴揚睫,震驚的眼神倏地對上他的。
「我怎樣?」喬問恒居高臨下地看她一眼。
這女人到底哪根筋不對?明明腳痛得連走路都困難,卻還硬撐,甚至不肯開口麻煩別人扶她一下。
「我可以自己走。」她擔心地看了周遭一眼,試圖掙開他的禁錮。
老天爺,萬一被哪個好事的同事看到了,不曉得會把話說得多難聽。
「你當然可以。」喬問恒拚命壓抑怒氣,冷哼一聲,「然後自己在那裏痛得半死!」
「沒那麼嚴重……」她低下頭,想將他的手從腰際拉開,但他扣得很牢,末了,她只好放棄,直接向他道:「你可不可以先放開我?」
「爲什麼?」喬問恒沉下了臉。
「被人看到不好。」這還用問嗎?她睜大眼睛瞪著他。
現在她會這麼心驚膽戰,不知道是誰害的?結果他居然一臉無辜的問她爲什麼?
真是氣死人了!
「怕傳到你丈夫耳裏?」他收緊力道,換來她一句輕聲痛呼。
「對。」黎以琴倔強地瞪著他隱含怒意的黑眸。
「真的怕?」他冷冷的一笑。
「你……你什麼意思?」他該不會發現了……她其實根本沒有丈夫這件事喬問恒抿緊唇,將她滿臉驚恐的模樣盡收眼底。
她究竟在怕什麼?難不成,她的丈夫會對她施暴?
瞬間,他臉上的表情變得更加嚴峻,決定今天一定要私下跟她好好談一談。
「你的丈夫……愛你嗎?」他望著她,艱難地問出口。
黎以琴別開眼,因爲她無法看著他銳利的眼睛說謊。「當然。」
喬問恒沒錯過她眼底一閃而過的心虛。
「如果愛你,他爲什麼長時間讓你一個人帶著孩子待在台灣?」他的語氣裏充滿濃濃的質問和懷疑。
「我說過了,他是爲了公司,也是爲了給我們母子更好的生活。」她想,這是最好的理由跟藉口。
「你打算自我欺騙到什麼時候?」喬問恒松開在她腰際的掌控,改爲牢牢抓緊她的雙肩。
這女人到底在想什麼?
明明她嬌小纖弱得令人忍不住想憐惜,但體內堅強的固執,卻又令人恨得牙癢癢。
「我沒有!」她低喊。
要怎麼跟他說明白,她並沒有自我欺騙,甚至連那個「愛她的丈夫」都不存在,所以她根本沒必要煩惱對方究竟愛不愛她?
「你有。」喬問恒俊容緊繃。
「這是我的事!」黎以琴擡起手,試圖揮開他的掌控。
「一個男人如果真的愛你,就不會讓你獨守空閨這麼長的時間。」他沒有退讓,握住她肩膀的手掌更加用力。
「我們彼此信任。」她發現之前那套說詞根本打發不了他,只好開始胡謅起連自己聽來都覺得荒謬的謊話。
「是嗎?」喬問恒咬牙,拚命瞪著她。
突然,他毫無預警地松開手。
然而,在黎以琴松了一口氣時,他強壯的手臂再度纏上她的腰,並直接抱起她就走。
黎以琴驚訝極了。
「你做什麼!」她擡起雙手,努力想掙脫,卻只是被他抓得更牢。
「你要帶我去哪裏?」喬問恒直勾勾望著她,挑釁地問:「敢不敢試試看?」
「試什麼?」她拚命往後縮,努力避免碰觸到他性感的唇。
「我跟你。」他拋出謎樣的三個字,深邃的黑眸像極了罌粟,危險的吸引住她全副心神。
黎以琴咬緊下唇,試著讓自己清醒一點。
老天爺,高大英俊的他根本是有備而來!
感受到她的閃避,喬問恒先是定定看著她幾秒鍾,最後,像終于下定決心般,快速移開視線,俐落地邁開步伐往前走。
黎以琴又抗議了幾次,他仍是不開口,只是專注地走著。
最後,他終于輕輕吐出一句話,「爲什麼你總是不懂?」他靜靜端詳著她。
跟她相比,全世界再也沒有比她更重要的事。
可是下一瞬間,他又反駁了自己說過的話。
不,她懂,心裏全懂得,但她卻不允許自己相信。
她爲什麼這麼殘忍?給予另一個混帳男人全盤的信任,卻殘忍地閉上眼睛,假裝沒看到他的深情。
「我就是不懂!放我下來!」黎以琴心慌地看著他的側臉,害怕此刻他瞼上隱隱的憤怒與豁出去的神情。
喬問恒冷冷的看她一眼,眼底有著令她無比心驚的篤定。
「我不可能放你回去。」不可能放她回去哪裏?
他指的是什麼?她的房間?還是另一個男人身邊?
黎以琴想問,卻又怕這麼一問,會傷害他的家庭,還有她最害怕的——失去她最寶貝的兒子。
喬問恒像陣狂急的旋風,不顧她的抗議,執意將她帶進他的總統套房裏。
待一甩上門,黎以琴立刻被他扔上軟軟的大床。
他那狂風驟雨似的舉動,使得她眼冒金星,直到她看清楚床邊的他正粗魯地扯去身上的衣服,她立刻驚得翻身坐起,並不顧腳傷,急著下床。
但喬問恒動作更快,像頭迅捷的猛豹,瞬間壓上來,將強壯厚實的身子壓在她身上,輕松的便讓她再次躺平在床鋪上。
他抓起她纖細的手腕往她的頭頂上方壓去,將她的雙手固定于床頭,接著他低下頭,循著魂縈夢牽的記憶,恣意地掠奪她的美好。
「放開我!」黎以琴在他身下極力扭動,卻只是引來他更加猛烈的侵略。
他輕舔她的耳朵,緩慢且魅惑地滑動、吐息,那似觸未觸的溫熱感,讓她心頭麻癢,胸前的蓓蕾也悄悄地繃緊。
當他察覺胸膛下嬌軀的抗拒趨緩,立刻更加毫不留情的進攻。
他輕輕啃咬她脖子上的敏感帶,靈舌緩緩滑動,這帶著濕熱的疼痛戚令她敏感的身子止不住微微顫抖,似是期待更多侵犯。
夾在洶湧的記憶與迷人的他之間,黎以琴發現自己軟弱得不堪一擊。
他灼燙的大掌從她上衣的下擺探入,先是愛憐地揉弄她白皙微涼的平坦小腹,使得一股熱潮直竄花蕊,緩緩化爲濕意,濡濕了她的底褲,接著他的手一路往上爬,悄悄解開一顆又一顆的
扣子。露出她白皙的肌膚。
原本在她頸間肆虐的熱吻也跟著往下移,他不但勾人地輕舔因內衣的包覆而深邃的溝壑,堅硬的齒和軟濕的唇更推開蕾絲布料,來回滾弄著白嫩上的嫣紅,惹得蓓蕾更爲挺立,在她身上制造出一波波麻亂的快感。
「別碰我……」黎以琴哀哀討饒的軟嫩嗓音,終結在喬問恒更加迅猛的強勢進攻下。
他火燙的手掌不容推拒地撩高她的裙子,直接探向她最脆弱的敏感處,粗指隔著布料摩挲著柔軟的花核,一搓一揉間帶出羞人的濕意,也帶來既痛卻帶著快意的感受。
這些她都知道,卻全身癱軟,無力抵抗,甚至不由自主的撫抱著仍蝥伏于她胸前的男性俊臉。
「不,那裏……」她想伸手阻止他,卻敵不過他的堅持,吐出的嚶嚀聲反倒像是無助的求歡。
「以琴寶貝,乖,你要的……」喬問恒粗喘著氣息,野蠻的侵略變得更加猛快,他一把扯下她因印上了濕潤痕跡而變得透明的內褲,早已紅燙的硬挺壓著她揉蹭,慾身沾上一些蜜液,讓她緊窒的甬道能更快接受他。
她有多麼嬌嫩,這一點,他在五年前就體會過了。
他再次在她頸子上落下一個又一個紅印,宣告她是屬于他的,也只能屬于他。蘊滿力量的男性指掌憐愛地捧起她的小臉,正想吻上她那緊咬得紅豔欲滴的嫩唇,不經意瞥見他指上婚戒的她,卻像被人狠狠甩了一巴掌,頓時清醒。
「不要……」聽見她略帶苦澀的低喃,喬問恒立即頓住。他的雙眼布滿激情的血絲,鼻息依舊急促,散發著求歡的氣息,眼神裏侵略的意味仍濃,也顯得深不可測。
兩人深深凝望著彼此,許久過後,他長長地吐出一口氣,道:「跟他離婚。」話一出口,喬問恒才發現,這是他們重逢後他最想對她說的一句話。
「離婚?」跟誰?
黎以琴在心底呻吟,她根本沒有嫁人,要跟誰離婚?
「我對你……」他想將這五年來的感情對她全盤托出,但她不讓他說。
「我現在過得很好,一點也不想改變。」
「過得很好?」喬問恒的臉色變得極爲難看。
緊緊貼靠在女性濕軟之處的堅挺無比痛苦,逼出他全身賁起的肌肉與汗水,他真想不顧一切,深深地、重重地撞進她柔嫩的緊窒中,讓她緊緊裹住他,那張嫣紅的小嘴只能嬌吟!
跟慾望對抗雖然極爲辛苦,可是,這些都比不上她一句「過得很好」。
這是她最殘忍的拒絕,也是最令他心痛的宣判。
她明明過得不好,卻拒絕接受他的示好、他的照顧,還有他這個人。
反觀他,卻像發了狂似的滿腦子只想要她,他甚至不在乎她還戴著婚戒,一個別的男人用來圈住她的,天殺的戒指!
「我愛我的兒子,任何人都不能傷害他,包括我。」黎以琴很清楚,她已有丈夫這個藉口對喬問恒來說並不構成威脅,只是沒想到,兒子居然是她最後的王牌。
「兒子?」喬問恒滿臉灰敗。
一個孩子。
這是她如今唯一在乎的人,是嗎?
「你可以得到我的身體,但我的心永遠站在我兒子那邊。」黎以琴平靜地對他這麼說。
話一說完,兩人之間又是一陣可怕的沉靜。
喬問恒布滿痛楚的眼神狠狠地望著她。
最後,他不發一語,翻身下床,拾起地上的衣物穿妥,然後頭也不回地離開總統套房。
黎以琴全身虛脫地躺在床上,眼淚終于在她臉上失控地奔流。
如果喬問恒沒有結婚,她很確定自己剛才根本抗拒不了他,他的魅力、他的懷抱、他一切的一切……老天爺,她確實是愛他的,而且是深深愛著他!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23-2-8 00:02:03
第四章
回台灣後沒多久,黎以琴就被調職了。
她的座位忽然從十一樓搬到二十四樓,喬問恒的辦公室外。
根據同事們所說,那天他從總統套房離開後,便立刻搭機回台灣,所有行李都是特助事後幫他打包。
他受傷了,而且被她傷得很重。
在無情的轉身之前,他毫不掩飾地讓她清清楚楚知道這一點,從他陰沉的面容、果決離開她的動作、默默穿上原本散落一地的衣物、滿是孤寂的陽剛背影,還有他痛苦不已的凝視。
自從喬問恒以處理美國客戶重要的合約,要黎以琴協助處理他與生産部門聯系事項爲由,將她調到這裏之後,他們私底下從未交談過。
唯有偶爾不經意捕捉到的、來自于他的專注凝視,讓她清楚知道兩人之間依舊存在一股緊張的拉力。
直到這天中午,一位身穿香奈兒套裝的美麗女人,優雅無比的走了進來,只見她跟喬問恒的特助打了聲招呼後,隨即進入喬問恒的辦公室。
沒多久,他們一起離開的親昵背影,深深刺痛了黎以琴的心。
那瞬間,她仿佛能感受到他的傷、他的痛,一種看著心愛的人眼中不再有自己的椎心之感……
忙忙忙!
當生活中只剩下這個字,黎以琴只能靠偶爾打電話給兒子,聽聽寶貝的聲音,來獲得一點繼續拚下去的動力。
午休時,她在外頭簡單的吃了一碗面後,就匆匆回公司,拿自己的杯子窩到熟悉的十一樓,倒了杯熱咖啡。
躲在角落,跟兒子通完電話,黎以琴發現許多同事已經陸陸續續回來。她本來想出去跟他們打聲招呼,卻在聽見自己的名字被提及時,陡然收住腳步。
「以琴的命真不好。」她的命不好?黎以琴呆了一下,偷偷縮回原本的角落。
「看看大老闆,管這麼多公司,工作能力這麼強,還常陪老婆出去吃飯,對他老婆多好啊,以琴哪有這個命?連聽都沒聽過她老公打通電話給她呢。」
「欵,最近常來找老闆的那個名牌女,真的是他老婆喔?」
「應該是吧,不然,難道是他的情婦?」
「比起來,以琴跟我們是同一國的,老公不在身邊就算了,好像也不怎麼理他們母子,搞得以琴天天加班賺錢。」
說到底,我們都沒有福氣,像老闆那樣的好男人、好老公,絕對沒有我們的份。每次回家,看到我家那個死鬼,我就一肚子氣!」「人比人氣死人,你沒聽過?」
「也是啦,我雖然氣,可是後來想想也沒那麼糟,雖然我老公沒老闆帥、沒他會賺錢、沒他體貼、沒他肯花時間陪老婆,但至少人在我身邊,萬一發生什麼事,好歹還有個人可以幫我處理……」黎以琴握緊手中的馬克杯,心口泛酸。
如果當年告訴喬問恒,她懷孕了,現在情況是不是就會不一樣?
這個問題,她不止一次問過自己,但是每當想到他手指上的婚戒,她就會命令自己清醒過來。
他們之間關鍵的時間點早已過去,他已經結婚,她不能破壞他的婚姻。
先前他對她示好,應該只是短暫的迷戀,就像她對他一樣,是被五年前的記憶沖擊所産生的錯覺。
像現在,他又跟他老婆恩恩愛愛,不是嗎?這證明他前些日子對她的那些表示,只是爲了想追回一些五年前的美妙感覺,僅此而已。
手指上的婚戒是她第一張護身符,兒子則是她第二張護身符,接著是他所戴的婚戒……雖然只是個戒指,卻常能讓她在意亂情迷中徹底清醒。
她不該傷害另一個女人,也沒有興趣破壞別人的家庭,守著寶貝兒子,看著他慢慢長大,她很滿意目前所擁有的這一切。
午休時間結束後,趁著同事們沒注意到,黎以琴回到二十四樓,繼續和成堆的報表奮戰。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晚上八點,喬問恒與近來頻繁出現的香奈兒女士一同離開,九點時,特助也跟她說再見。
當辦公室空下來,靜得可以聽見時鍾的滴答聲,她撥了通電話給兒子,確認他正準備上床睡覺。親密地說了聲晚安後,她繼續忙碌。
整個世界仿佛只剩下她一人,黎以琴的手快速的在鍵盤上移動,一面對抗著中午時同事們所說的那些話,一面忍住想沖回家陪伴兒子的沖動,持續賣力地工作著。
喬問恒食不知味地吃著佳肴,心裏想的全是黎以琴日益憔悴的模樣。
盡管被她拒絕得徹底,他仍無法對她忘情。
她就坐在他的辦公室外,他必須耗盡全身的力氣,才能阻止自己沖出去,將她緊緊擁入懷裏。
愛一個人,對他來說是痛苦的。
先前是磨人的思念,現在則是無法滿足的深沉渴求折磨著他。
「問恒,你一定要這樣對我嗎?」身穿香奈兒米色套裝的女人,一手搖晃著紅酒酒杯,半是無奈地問。
「表姐——」喬問恒更覺得無奈。
誰教他運氣這麼好,跟黎以琴的事剛好被表姐活生生逮著?
家族裏,就數他這個表姐最關心大家的婚事,舉凡和感情相關的事,一天到晚在世界各地飄蕩的顔問情,只要稍微嗅出一點味道,總是熱心地處理。
雖然她的行徑有時很令人頭痛,但不可否認的,幾對大家眼睜睜看著就快沒救的佳偶,都是因爲表姐雞婆的介入而得以挽回。
問她爲什麼對這些事情如此熱中,顔問情回答得很乾脆,說是祖母過世前把她拉到病床旁,親口交代的遺言。
那時候,顔問情才十一歲。
祖母留給她三棟洛杉磯的別墅、一大堆股票跟基金,外加一個擁有全球十六家分店的精品店。
直到她二十歲時,爲了捐款一百萬美金給某個感動她的慈善團體,那是一個類似無國界醫生團隊的組織,她才開始動用這筆龐大的遺産,同時也認真執行祖母過世前時的遺言。
「叫我的名字,我可不想被你喊老了!中國人的輩分真是可怕!」顔問情不滿地抗議。
「別鬧了,你根本不在乎這個。」喬問恒微微一笑。
「在不在乎這個,老實說,我自己還真的有點模模糊糊,不過,根據這陣子我常常到你那裏走動的觀察,你很在乎那個女人,我可是看得一清二楚。」顔問情挑高眉,語氣篤定地說。
她對這種事情向來極爲敏感,之前,她偶爾會打電話給他的特助,關心一下他的近況,直到最近他作了幾個跟以往行事風格不符的決定後,終于被她嗅出可疑的味道,所以她就來了。
幾乎在捕捉到喬問恒看向黎以琴的第一眼,她馬上就看出來,那是一個男人深愛一個女人時才會有的眼神,絕不會錯的。
又來了。喬問恒歎口氣。
「她已經結婚,而且有小孩了。」
「那又怎樣?她又過得不開心。你以前那種強勢的掠奪性格死哪去了?怎麼關鍵時刻就消失無蹤?」這種事情,顔問情通常只問兩人是否相愛,對她而言,用錢買不到的愛,比什麼
都珍貴。
「我已經問過她,她堅持以兒子爲主,不肯接受我的感情。」喬問恒放下刀叉,以眼神表示這個話題到此爲止。
「這樣你就放棄了?」顔問情一旦下定決心要做的事,沒有得出一個令她滿意的結果,她絕不會就這樣放著不管或直接走開。
「這也太不像你了!」
「我尊重她。」喬問恒僵著俊臉表態。
這一點沒得妥協,他可以操弄足以影響全球金融的股票市場、整垮或救活幾間公司,但他不能罔顧她的意願,做出令她反感的事。
「愛情真可怕,居然可以讓一個狂傲的男人學會尊重?」
「我先回去了。」他說著,便打算起身。
「先等等,讓我說完最後一件事。」喬問恒沒有說話,面無表情地聽著。
「我這次回來台灣,本來沒預計要留這麼久,可是偏偏讓我發現你跟那位小姑娘的感情,害我雞婆的個性又冒出來。」
「看在我也陪你吃了好幾頓飯的份上,你就別忙了。」他輕微扯動嘴角,露出無奈的微笑。
「那又怎樣?」顔問情朝他揮揮手,表情再認真不過。
「重點是我說的話,你根本完全聽不進去。」
「表姐,別鬧了。」喬問恒快速皺了一下眉頭。
「最後一次跟你嘮叨這件事。根據我這幾次的發現,我可以跟你保證,那位小姑娘對你絕對並非無動于衷。」
「你從哪一點看出來的?」他愣了一下。
「每次我們一起走進電梯,她快速瞥來的眼神有多心碎,你會不知道?」喬問恒沉默了。
他不是沒看到,而是不允許自己奢望。
「別跟我說你打算在她身後默默守護著她,什麼也不奢求,只要她過得開心就好。」他的確是這樣打算沒錯。
喬問恒不發一語,關于這一點,他認爲沒有必要跟任何人交代。
他愛她,不代表非得把她強留在身邊不可,她有她的顧忌,他必須尊重,就算因此而心痛也無所謂。
除非他確信他可以給黎以琴她要的幸福,那時候,就算兩人之間橫跨著更大的阻礙,他也會毫不猶豫的將她搶奪過來。
她,永遠是他首要的考量。
離去前,喬問恒拋下最後一句話,「這是我跟她的事。」
晚上十點,喬問恒仍在辦公室裏,以視訊與國外的分公司開會,敲定大緻方針。
在下達幾個指令後,他迅速關閉視訊,並拿起掛在一旁的西裝外套,快步走向門口。目前這個案子已告一個段落,他想教黎以琴立刻回家休息。
已經連續一個多星期,她都趕最後一班捷運回家,逼得他最後訂出新規定,凡是加班超過十一點者,搭計程車回家皆可報公帳。
其實早在之前他就有提出這項規定的想法,以照顧加班的辛苦員工,可是加速落實的原因是她。
喬問恒走出辦公室,卻意外發現只有特助還坐在位子上。
「喬先生。」特助停下手邊的工作,起身請示。
「別太累了,趕快下班回去吧。」喬問恒叮嚀道。
「是。」特助微笑,同時看見老闆的視線飄向黎以琴的座位。
「以琴今天家裏有事,所以比較早回去。」
「有事?」難道……是她老公回來了?
「是的,好像是她家遭小偷。她接到她妹妹的通知電話時,還嚇得哭出來,整個人都在發抖。」
「遭小偷?」喬問恒先是頓了一下,緊接著像突然意識到什麼般,快速往外沖。
坐上跑車,催動引擎,輪胎急速在地面摩擦出尖銳的聲響,喬問恒卻仿佛什麼都沒聽到,只撥了通電話,要特助趕緊把她家的地址傳給他。
約半個小時後,跑車猛然煞住,停在黎以琴所住的老舊公寓樓下。
砰一聲,隨著車門被重重關上的聲音響起,喬問恒跨著大步,疾行至公寓大門口。
這時,兩名警察剛好結束調查,走出公寓,他立即表明他是黎以琴的朋友,警察上下打量他兩秒後,朝他點個頭後便離去。
迅速奔上樓,當喬問恒來到黎以琴的住處時,發現被破壞過的門根本無法關緊。心急地伸手推開門,他立刻看見滿室淩亂,黎以琴和一名女子及小孩就坐在狹窄客廳裏的沙發上。
黎以琴恍惚的脆弱神情揪緊了他的心。
想到她必須面對這些,他便感到無比心疼。
然而,看清楚那道小小的身影後,喬問恒像被一道驚雷劈中,頓時愣住
那個小男孩……
「姐,幸好我跟允恒在外面吃飯,人都沒事,算是不幸中的大幸。」黎以歡坐在她身邊輕聲說。
黎以琴深吸口氣,避免在兒子面前表現出恐懼的一面。
「以歡,允恒今天可不可以先住你那裏?我得把這裏打掃一下……」她不要兒子留在這個被宵小入侵,滿目瘡痍的空間。
「媽咪,我想幫你……」允恒的眼睛裏充滿擔心。
「允恒,你乖,先去阿姨那裏休息。」黎以琴將兒子抱進懷裏,柔聲勸哄著, 「媽咪保證,等你明天回來,我們家就會恢複原本乾乾淨淨的樣子。」
「媽咪。」允恒還是一臉擔心。
「你要乖乖的,好不好?」黎以琴摸摸兒子的頭發,在他額頭印上一吻。
「可是……」允恒仍舊放心不下臉色看起來不太好的她。
俊容緊繃的喬問恒感覺心中那股沖擊沒那麼強烈了,便迅速穩住心神。他知道眼前有個最迫切的問題正等著解決。
他擡起手,象徵性地敲敲門。
瞬間,屋裏的兩大一小同時看向他。
幾乎是眼睛對上的那瞬間,黎以歡便知道眼前的這個男人是誰。
太明顯了,這對父子根本是同一個模子印出來的!
允恒也有一肚子疑問,但他擡眼看向母親,發現她一臉慘白後,聰明地選擇暫時什麼都不說。
黎以歡看了看完全傻眼的姐姐,覺得自己似乎應該說些什麼,于是開口:「請問你是哪位?」
喬問恒沒有說話,努力壓抑著心疼及怒氣的眼神掃向黎以琴。
黎以琴困難地咽了咽唾沫,小心翼翼地道:「他是……我的老闆。」說完,她立刻感受到他陰騖的注視,還有妹妹跟兒子十足困惑的眼神。
「老闆?」黎以歡發出充滿疑惑的詢問。
「你確定我『只是』你的老闆?」喬問恒咬牙冷哼。
一聽見他這樣問,黎以琴就知道什麼都瞞不住了。允恒跟他長得那麼像,只要見過他們的人,都能看出兩人的關系。
「以歡,拜托你,先把允恒帶去你那裏……」她必須先讓他們父子倆分開,她無法同時面對這麼多道質疑的眼神。
她甚至敏感地察覺,當她說出兒子的名字時,喬問恒明顯地震了一下,看向她的眼神瞬間變得詭譎難測。
總之,她必須先保護兒子,這是最重要的。
「好吧。」黎以歡答應得很勉強。
她看看眼前正努力控制怒火的男人,再看看一臉心虛的姐姐,最後把目光放在滿臉好奇的小臉上,低喚一聲,「允恒……」
「叔叔,你會幫我照顧我媽咪嗎?」這是允恒目前最擔心的事。
喬問恒垂下目光,眼神激動地盯著他,艱難地開口:「我會。我保證等你回來的時候,這裏會跟原來一樣。」聽見他意有所指的話,黎以琴渾身不安地發顫。
他會怎麼處理眼前這樣的情況?
怪她生下他們的孩子?
還是……更糟,直接搶走她生活中唯一的重心?
黎以歡終于把允恒帶走。
兒子臨走前擔心的目光,緊緊攫住了黎以琴的心。
喬問恒走到大門旁,仔細審視這扇門,發現門鎖已經被破壞得差不多,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接著,他轉過身,幽深的黑眸牢牢盯著黎以琴。
「我們必須談一談。」說著,他仍將已無功能可書的門闆掩上。
「我知道……」黎以琴看著他的臉,卻讀不出他現在的情緒。
「這裏已經不能住人了。」喬問恒決定率先解決容易下手的問題。
「今晚我沒打算睡,還有一堆事情要做……」隨著他逐漸靠近的腳步,黎以琴一步步地往後退。
他臉上篤定的表情讓她心慌,有些不知所措。
「今晚你什麼都不能做。」喬問恒逐步逼近,成功將她困在他與牆壁之間。
他絕不可能讓她自己一個人繼續待在這裏,整理這間亂得像強烈台風掃過的屋子。
「我必須趕在明天之前把這裏打掃乾淨,還要請人來換鎖……我得自己一個人搞定這些事……」黎以琴驚魂未定,可是強撐起的理智逼她必須堅強。她努力壓下自從知道家裏遭小偷入侵後便湧起的恐慌,準備處理意外發生過後的大小事情。
「你再也不會是一個人!」喬問恒咬牙,雙手像要給予力量卻又像要撕碎她般,緊緊扣住她的肩膀,粗魯地打斷她帶著驚惶的自言自語。
「我……不是……」她擡眼看他,神情有些恍惚。
「對,你不是!總之,這裏已經不能住人,你今天先住我那裏,明天我找人來替你清掃,鎖也要換過,但在抓到歹徒之前,你別想再住進來。」他決定給她一點時間,打算等她稍微穩定心神後,再跟她把所有事情說開。
「可是……這裏是我家,我和……允恒的家……」黎以琴左右看了看,家裏滿目瘡痍的慘況映入眼簾,心猛然一酸,雙手捂著嘴,睜大眼睛,眼淚開始不由自主的掉落。
前幾天女同事所說的話,開始在她腦海裏回響。
雖然我老公沒有老闆帥、沒他會賺錢、沒他體貼、沒他肯花時間陪老婆,至少人在我身邊,萬一發生什麼事,好歹還有個人可以幫我處理……瞬間,她覺得自己總是苦苦撐著,真的好累、好累。
「以琴,我不想現在就跟你攤牌。」喬問恒見她情緒不穩,說話的語調瞬間變得柔和,眼神也不再咄咄逼人。
「你……說什麼?」她頓時僵住。
他要跟她攤什麼牌?難道他已經看出允恒就是他兒子?她剛才雖已猜測到這樣的結果,可是內心還是存著一絲僥幸,希望他沒有發現。
「你很清楚,我們要談的事情不止一件,但現在的你不適合長談,而是需要充分的休息。」看出她的雙腳幾乎無力站穩,他握住她的肩膀,避免她在下一瞬間倒向滿是雜物的地闆。
「可是,可是我要整理……」黎以琴的腦子仍混亂,尚未完全反應過來。
「你還有我!聽清楚了嗎?」
喬問恒不滿不舍的焦慮黑眸強勢地鎖住她慌亂的視線,低吼,「你還有我!」
「你?」她茫然的目光對上他的。
她還有他?真的嗎?
「我是孩子的父親,這一點,你想賴也賴不掉!」其實,他最想做的是伸手抹去她眼中的恐懼,而不是心焦地大吼。
他必須讓她恢複意識,不再被恐懼包圍,同時必須讓她清楚,她現在是安全的,而且受到他的保護。
「不!你一定誤會了什麼!」黎以琴倏地大叫。
老天爺怎麼可以這樣對她?她的房子才剛被小偷洗劫一空,現在居然還有人要搶走她的兒子!
「你跟我都很清楚,我什麼也沒有誤會,允恒-那個小男孩,是我的兒子。」喬問恒雙手捧住她的臉,每一字、每一句都說得斬釘截鐵。
他甚至敢打賭,她一定不知道自己現在正在哭,那一臉什麼都即將失去的無助表情,緊緊揪疼了他的心。
「他不是!」黎以琴擡眼瞪著他。
她什麼都可以失去,唯有兒子絕對不行!如果失去兒子,她會徹底崩潰!
「以琴,我不是瞎子,更不是笨蛋。」喬問恒甯願被她瞪,也不願再看到她失神落魄的可憐模樣。
「允恒是『我的』兒子!」誰都不能搶走!她開始擡手試著推開他。
「他是你的兒子,也是我的。」喬問恒一手擒住她的雙腕,將它們固定在她頭頂的牆壁上。
「你要從我身邊搶走他嗎?」黎以琴在他身下扭動,卻發現抵抗得越厲害,反而被他壓制得更緊,于是停下所有掙扎,用盡全力瞪他。
喬問恒咬緊牙關,強壓下被她抵抗的動作撩撥起的剛猛慾望,目光陰沉地回視著她。
「必要的時候,我會不惜擡出法律,但我不希望跟你走到那一步。」他很清楚,只有理智才能令她平靜下來,他並不想再增添她任何不安。
「現在,你能稍微控制一下情緒,聽聽我的安排嗎?」
「安排?」
黎以琴可以感覺到他渾身肌肉緊繃,令人吃驚的硬挺慾望正抵著她,但他說話的語調卻出奇的平靜。
霎時,她冷靜了下來,並威到一絲困惑。
「我要你先暫時丟下這裏的殘局,跟我回家,好好休息過後,我們必須談談,看看接下來的事該怎麼處理。」喬問恒低沉篤定的嗓音相當具有說服力。
事實上,他根本不會讓她再來這裏,甚至碰觸此處任何東西。
他很清楚,每看一次這裏的慘況,對她來說都是一次傷害。
但他不能在她面前表現出心疼,現在的他,必須把主導與尊重的態度拿捏妥當,盡量避免傷及她此刻脆弱又敏感的神經。
「如果我說不呢?」黎以琴失焦的眼神終于再次注入了理性。
喬問恒緊盯著她,大腦快速地轉著,小心選擇字眼,但又適度表達出他的堅持,「最好不要演變成那樣,你不會想接到我的律師信。」她看著他,清楚的知道他絕不是開玩笑。
他不想鬧上法庭,但也絕不妥協,看來他們之間還有許多問題需要溝通。
「聽起來,我好像沒有什麼選擇。」黎以琴垂下眼,凄楚地笑了笑。
喬問恒俯首凝望著她,看見她臉上哀傷的笑容,心猛然揪緊,一股不舍的刺痛在他胸中肆無忌憚地蔓延。
「以琴,」他喚著她的名字,語調裏像帶著一聲無奈的歎息。「我甯願自己痛死也不會傷害你,爲什麼你就是不懂?」
聞言,黎以琴喉嚨倏地一縮,擡起眼,原想看清楚他臉上的表情,未料,他卻選在這時松開她,轉過身去。
喬問恒一手攬過她嬌小的肩膀,領著她往外走,身高僅至他胸口的她根本看不到他此刻深情卻痛苦的神情。
但是,她已將他話裏的感情一字不漏地統統聽進心底,頓時,必須獨自強撐起所有人生風險的鋼絲悄然斷裂。
他柔軟且溫暖的守護密密的包裹住她,這一刻,她的心底溢滿了備受保護的感動。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23-2-8 00:02:20
第五章
隔天,黎以琴幽幽地醒來,有點茫然地盯著陌生的天花闆,接著,她突然瞪大雙眼,驚跳起身。
昨晚排山倒海的記憶立即席卷而來。
家裏遭竊、喬問恒看見了他們的兒子,然後,她跟著他來到這裏……老天爺!
當她正試圖收攝心神,一名微胖的婦人端著托盤走進房裏。
「啊,你醒了。」黎以琴快速看了一眼房間。這裏很大,幾乎是她住處的兩倍大,布置得十分溫馨、典雅,精緻的家具看起來價值不菲。
她的第一個想法是,她走進了一個跟自己格格不入的空間。
喬問恒把她帶回他家,一個他老婆也同在一處的地方?
昨天她太累又太害怕,根本沒有心思多想這個問題,但她不去想,不代表事情就不存在。
黎以琴想了想,還是決定開口問:「請問喬先生在哪裏?我有點事情必須盡快跟他談談。」
「少爺在書房裏工作,不過他交代,等你醒來,用過早餐後,可以直接去找他。」
婦人說話的態度很自然,並未過分恭敬或僵硬,讓人覺得很舒適。
「他在工作?」在星期六早晨?黎以琴有些錯愕。
「少爺通常很早就起床,有時會直接開始工作,這是他的習慣。」婦人將一套剛買來的新衣交給她,並在房內的桌上擺放早餐。
「我直接去找他……不會打擾他工作?」她開始盤算著溜走的可能性。
「少爺是這樣交代的。」婦人說完,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後便退出房間。
黎以琴稍微梳洗了一下,並沒有換上新衣服,吃過早餐後,便跟著那名婦人來到書房。
當她們走進去時,喬問恒剛結束一場視訊會議。
「陳嫂,麻煩你準備午餐,今天還有一位女士跟小男孩會來家裏。」他先向婦人交代,等婦人離開後,才轉頭面向黎以琴。
「他們晚一點會到,我已經派車子去接了,還有行李,稍晚會有人幫忙打包後送過來。」
「『他們』是指……我妹妹跟允恒?」黎以琴努力消化著他的話。
喬問恒不作聲,只是挑高了眉。
他注意到她仍穿著昨天那套衣服,沒有接受他替她準備的新衣。
「還有行李?」這又是怎麼回事?
「你們的住處太不安全了。根據統計,小偷再次『光臨』同一個目標的比例很高,在抓到兇手之前,我希望你們先暫住在我這裏。」
黎以琴一臉吃驚地看著他,不敢相信他居然可以安排得這麼理所當然。
他要她跟他老婆……住在一起?等等,還有他們的兒子!
他瘋了嗎?想到這裏,黎以琴的頭不禁隱隱作痛。
「我不可能住在你這裏。」連暫時都不可能,他最好想都別想。
聞言,喬問恒立刻沉下臉,不悅的視線像兩道利箭射向她。
「你一定要跟『我的』兒子住在這裏。」
他篤定的語氣嚇著了黎以琴,她不禁瞪大雙眼,「什麼兒子?」
喬問恒皺眉,靜靜看了她一會兒,再度開口:「你不先坐下來嗎?」
她看起來像是一副隨時準備逃跑的樣子,因此他對她指了指面前的椅子。
但黎以琴堅決地搖搖頭。
「允恒是我兒子。」她渾身顫抖地看著他。
他要來搶走她的寶貝兒子了嗎?
「我知道。」他歎了口氣,站起身走到她身邊,雙掌輕輕放在她肩膀上,略略施壓,讓她在椅子上坐下,然後傾身貼在她耳邊低喃,「但也是我的。」
他最後這句話,讓黎以琴差點跳起來。
不過,喬問恒一向有先見之明,輕輕松松就將她壓回椅子上,令她渾身輕顫的熱氣再次吹向她白玉般的耳朵。
「你到底在怕什麼?」他松開手,走回書桌後頭,姿態自在地坐下。
「怕我搶走兒子?」黎以琴這次沉住了氣,恐懼與堅韌並存的眸子直勾勾看著他。
喬問恒揚唇一笑,緩緩搖頭,「我沒有這個打算。」
「你沒有?」她露出狐疑的表情。
「如果你同意,我希望孩子可以在雙親的關愛下成長。」他冷靜地看著她,神情嚴肅地道。
「另外,有個問題,希望你最好誠實回答我。」黎以琴不自覺吞咽了一下,大概能猜到他要問什麼。
「你的戒指。」喬問恒的視線快速瞄了一眼她手指上的婚戒。
「你可以選擇誠實告訴我,或者,我也可以自己去查。」黎以琴定定地看著他。
兩秒鍾後,她沮喪地垂下雙肩,誠實以對,「我……沒有結婚。生命裏有一個可以全心去愛的人。這就夠了,兒子,就是我生命的全部。」
當她說出「我沒有結婚」時,喬問恒大大地松了口氣。直到這個時候,他才猛然發現,在這之前,他全身有多麼緊繃。
然而,當到她說「生命裏有一個可以全心去愛的人,這就夠了」時,他心底立刻飆起一串髒話,完全不能苟同。
不夠!天殺的根本不夠!
這女人究竟怎麼搞的,對人生的企圖心就這麼一點?
她應該更貪心些,存有更多的幻想!
她是他的女人,他會徹底實現她所有的想望,而不是一句簡單的「夠了」就能滿足。
「有兩件事情很清楚。」黎以琴看著他英俊的臉龐,完全不知道他接下來想說什麼。
「你沒有丈夫,而且爲我生了一個兒子。」喬問恒看著她的眼神專注且熾熱,同時充滿期待。他是否可以由這兩點推論,她至少有點喜歡他?
「對,我不可能……拿掉他。」她垂下雙眼。
「你……爲什麼沒來找我?」他問道,再次屏住呼吸,等待她的回答。
「因爲我根本不認識你。」黎以琴苦笑了一下。
「你曾試著來找過我嗎?」他艱難地問出口。
「有,一次。」她仍舊沒有擡眼。
雖然她只去那間夜店找過他一次,但在腦海裏,她幻想過不知多少種找到他後可能的結果,只是,她不敢冒險。
她想生下這個孩子。
而這件事,在沒有告訴喬問恒之前,她是可以全權掌握的。
這是她當初最掙扎的一點。若告訴了他,事情會有更多變數,如果他得知孩子的存在後,選擇不要這個孩子,很可能會逼她拿掉,問題是,她已經決定留下這個孩子。
但是,如果不告訴他,似乎又有些說不過去,畢竟這也是他的孩子。
所以,她把決定權交給命運,就去夜店等他那麼一次,如果他出現了,就把這件事告訴他;如果他沒有出現,她就自己留下這個孩子。
那一晚,喬問恒沒有出現,黎以琴承認,她的心中除了無法再見到他的淡淡失落感之外,其實很高興自己可以完全擁有這個孩子。
自從下定決心要把孩子生下來,她從未想過會再遇見他。
如今,兩人再次重逢,讓原本消失的不安變數,瞬間回到她的生活裏。
五年前,他可以要她拿掉孩子,五年後的今天,他同樣有辦法從她身邊搶走兒子,而這是她最不願意冒的險。
對她來說,她什麼都可以不要,什麼都可以失去,唯有兒子絕對不行!
「一次?」喬問恒深感痛心,笑得極爲苦澀。
就一次?但他有一陣子幾乎夜夜前去兩人相遇的夜店,希望能再見到她。
這一刻,他完全不知道眼前這女人是怎麼想的,她爲他生下一子,卻並未積極的想通知他?
也許她只是單純的想要一個孩子……是這樣嗎?
他的心又痛了起來。
「我不知道你要不要這個小孩……我有想過要告訴你,可是又怕你知道後會要我把小孩拿掉。」黎以琴坦承道。
「你爲什麼想留下他?」喬問恒抱著最後一絲希望問。
「因爲他是我兒子。」瞬間,喬問恒的心仿佛急速凍結。
她之所以會生下孩子,原因很簡單,她想要的只是孩子,跟孩子的父親沒有太大的關系。
「如果你當初找到我,我會跟你結婚,而我現在也可以清楚的告訴你,我想要這個兒子!」近似賭氣的,他反擊了。
聞言,黎以琴狠狠的倒吸口氣,擡眼看她。
他的意思是,若他跟她結婚,是因爲他想要這個孩子,不是因爲她?
事情很簡單,他們可以共同擁有一個兒子,但是沒有婚姻。
而且,他顯然還漏掉最重要的一點,他已經結婚了。
就在黎以琴正打算冷冷的提醒他這點時,陳嫂輕敲門板後走了進來。
「少爺,客人已經到了。」當下黎以琴馬上知道,是兒子跟妹妹已抵達。
喬問恒從書桌後站起身,一手抓住她的手肘,將她往懷裏帶,直接以行動催促她往前走。
他低沉著嗓音,以只有兩人聽得到的音量道:「不管你有什麼打算,在住所安全之前,你跟『我的兒子』一定要待在這裏。」聽見他刻意強調「我的兒子」這四個字,黎以琴差點就成功甩開他的手,不過,盡管與他拉開距離的舉動失敗,她還是用力地瞪向他。
「你只不過是提供一個小小的精子而已! 」聞言,喬問恒暫停腳步,蠻橫地瞪回去。
這是最令他痛心的一點,他甚至有預感,這將成爲他這輩子最大的遺憾。
「這不是我的本意!」他把一提到兒子就變成刺蝟的她緊緊拽進懷裏,有著複雜情緒的黑眸直盯著她。
「你確定?」
「你會看到我的誠意跟補償。」說完,喬問恒又輕輕拉著她往前走。
「我們住在這裏,不會不方便嗎?」黎以琴想提醒他,別忘了他是個有老婆的男人。
「爲什麼這麼問……」他一臉困惑,正打算繼續問,一道童稚的叫喚聲打斷了他。
「媽咪!」允恒一看見母親,立刻興奮地喊著。
黎以琴趕緊小跑步向前,擁住兒子小小的身軀。
喬問恒滿是感動地看著他們母子相擁。
如果他也在其中,該有多好?
他眼中濃烈的渴望,站在一旁的黎以歡全都看在眼裏。
就算姐姐不說,她心裏也已經有數。
她走到黎以琴身邊,直截了當地問:「姐,這位喬先生應該不只是你的老闆而已吧?他……是誰?」
黎以琴深深看了懷中的兒子和眼前的妹妹一眼,心知自己根本瞞不過她,只好歎口氣承認,「他是……允恒的爸爸。」
話一說完,她立刻被兩道一大一小、極爲相似的目光夾擊。垂下眸子,她在心裏提醒自己,一定要盡快找時間跟喬問恒溝通剛才被打斷的話題,她不能讓兒子面臨這麼奇怪的狀況。
允恒張大圓滾滾的眼睛,看看媽咪,又看看媽咪口中的爸爸,發現自己一直期待著的這一刻終于來臨。
原來這位叔叔就是媽咪口中非常會彈琴,但因爲某些因素不能再聯絡的爸爸
以前媽咪告訴他這些話時,眼中總有淡淡的失落,他只好把爲什麼不能跟爹地聯絡的問題硬壓在心底。
現在,他終于見到爹地了!
黎以歡則點點頭,瞬間什麼都已然了解。
姐姐是愛著這個男人的。生下孩子是一回事,但這五年多來從不接受其他男人,又是另外一回事。
如果姐姐只是單純的和對方發生一夜情,她也許相信他們之間沒有感情存在。
但是,當姐姐在允恒兩歲時終于跟她透露,那個曾以琴聲撫平她失戀的傷口,在人生谷底帶給她勇氣與希望的男人就是允恒的父親時,她立刻知道,姐姐早就愛上了那個她認爲遙不可及的男人,也就是現在正站在他們面前的這個男人。
這大概是女人的通病吧,總是認爲深愛的男人遙不可及,就算他已經待在她身邊也一樣。
不過,也正因爲姐姐是如此小心翼翼,在旁人看來,才能更加清楚的確認,這就是真愛。
黎以歡心裏很清楚,眼前這三個對彼此都有愛的兩大一小,只要讓他們單獨相處,一定可以自行磨合出完美的結局。
瞬間,她露出滿意的微笑,知道自己可以放心的離開這裏,把空間留給他們三人。
黎以歡用過午餐後便離開了。
下午,喬問恒被屬下的一通電話請進書房,表示有緊急的視訊會議正等著他。
黎以琴一直想問他,爲什麼她來到這裏後一直沒有看見他老婆,卻苦于無法單獨跟他相處。
至于兒子,則溜進喬問恒設備齊全的琴房,玩得不亦樂乎。
趁這一大一小都有事要忙,黎以琴便在盡量不驚動他人的狀況下,搭計程車回到遭竊的住處。
如果屋裏的狀況還不算太糟,她打算稍微整理一下,找個人來重新裝鎖後,便帶著允恒回來住。
當她下了計程車,看著周遭熟悉的景緻,她才赫然發覺喬問恒說得對,再回到這裏真的需要一點勇氣。
她站在家門外,深吸口氣,腦中盡是一直認爲安全舒適的房子被歹徒入侵後淩亂的模樣。
這種感覺很複雜,好像被所認定的事情背叛,心情非常沮喪。如果可以不面對,自然輕松很多,但是,她還是強迫自己入內面對。
不管情況有多糟,事情總要動手處理過後才會慢慢好轉。
然而走進屋裏一瞧,她錯愕至極。
原本預期的大片混亂已不複見,東西大緻已歸位,原本破碎的玻璃、淩亂的櫃子、地闆和桌面,很神奇的統統都已整理乾淨。
喬問恒的動作真快!
黎以琴站在屋子中央,說完全不感動是騙人的,他居然默默爲他們做了這麼多,卻隻字不提。
如果他沒有結婚,該有多好?
但是,她不能破壞他的婚姻。
每一次,當她以爲自己離幸福很近的時候,就會看見他手上的戒指散發出的冷光。
她不能拿孩子來綁住他,甚至要求他離婚,轉而娶她。
雖然他曾暗示過希望兩人結婚,但她絕對不會答應,她不要帶著罪惡感嫁給他!絕對不要!
像現在這樣也很好,他有他的家庭,她住回這裏,兒子仍跟著她,他可以隨時來探望兒子。
就在黎以琴忙著再把房子打掃一遍時,陳嫂正好帶著鎖匠前來。
「小姐,你怎麼在這裏?」陳嫂惶惶不安地問。
「這是我家呀。」黎以琴困惑地回答。
「少爺……知道嗎?」陳嫂顯得很緊張。
「知道什麼?」
「你這樣做,少爺會生氣的。」陳嫂的額頭開始直冒汗。
「生氣?」爲什麼?黎以琴不懂。
「少爺從來沒有帶女人回來過,你這樣會傷少爺的心……唉!你不該這樣做的。」陳嫂的眉頭皺得死緊,不斷催促鎖匠加快動作,一副天快塌下來的樣子。
沒有帶女人回來過?什麼意思?黎以琴滿臉不解。
她正想要問,陳嫂突然轉過頭,看著她說:「如果我們動作快一點,趕快回去,少爺說不定還沒發現。」
黎以琴聽得一頭霧水。就算他知道了又怎樣?她本來遲早都要回來的啊!
就在鎖匠好不容易搞定一切,黎以琴堅持要支付費用時,陳嫂的手機正巧響起。
只見陳嫂一臉糟糕透頂的神情,接聽電話後不時看向黎以琴,必恭必敬地連說了幾聲「好」。
當她掛斷電話時,額頭上的汗已冒得相當誇張。
「怎麼了?」黎以琴不明所以地問。
陳嫂皺緊了眉頭,大禍臨頭般呻吟著,「少爺生氣了。」
「他常生氣?」黎以琴問這句話時,人已經被陳嫂半請半拉的走出門外。
「很少。」陳嫂替她將門鎖上,把鑰匙交給她時,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少爺似乎只在你出現時,情緒上才會有比較多的起伏。」
黎以琴愣了一下,發現陳嫂說話的方式真是含蓄到家。
他大少爺才不是只有情緒起伏這麼簡單而已,在她看來,應該是被她氣得不輕。
「你爲什麼這麼害怕?」這是黎以琴最困惑的一點。
陳嫂並未立即回答,直到坐上黑色的賓士後,才幽幽地開口:「少爺生起氣來很可怕。」
「他會亂砸東西?」黎以琴隨口猜測道。
陳嫂差點笑出來,隨即一臉「你怎麼會想到那裏去」的神情,「少爺不是暴怒的君王,可是,惹他生氣的那個人會很慘。」
「多慘?」黎以琴隨意問了一下。
她心想,她只是稍微整理一下剛被小偷光顧的房子,應該不會就是那個惹他生氣的人,對吧?
陳嫂深深看她一眼,語帶玄機道:「你很快就會知道了。」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23-2-8 00:02:37
第六章
車子很快就抵達喬家,黎以琴馬上被陳嫂領進書房。
此時,喬問恒正一手端著酒杯,高大的身影面向落地窗,凝視著窗外陰雨蒙蒙的壞天氣。
黎以琴對著他僵硬的背影問:「有事嗎?」他沒作聲。
「如果沒事,我想先……」她才剛開口,喬問恒立刻狠狠轉過頭,銳利的冰冷視線瞬間打斷她未完的話語。
「你回去做什麼?」他沉著俊臉冷聲問。
他工作剛告一段落,順口向傭人問起她正在做什麼,當得知她不在別墅裏時,心中的不安和恐慌瞬間膨脹。
要不是知道兒子還待在這裏,他幾乎就要以爲她又再次一聲不響地離開他,就像當年那一天,他在飯店的床上醒來,錯愕地發現自己是獨自一人。
而她,除了一張薄薄的、寫著道謝語句的字條,什麼也沒有留下,沒有聯絡方式,沒有電話號碼,什麼都沒有!
他才剛擁有她,怎知一夜過後,她便像一陣煙消失無蹤。
他不是那種在夜店隨便找個女人就能上床的男人,相反的,在這方面,他有絕對的潔癖,而她,是唯一的例外。
黎以琴是他生命裏的例外跟意外,卻始終不屬于他。
一開始,喬問恒以爲兩人的重逢會是另一個開始,結果,她毫不猶豫地推開他,只因她有了寶貝兒子,還有一個曾讓他幾度嫉妒欲狂的虛幻丈夫。
等一切誤會解釋開來,他感謝老天把這一切美好交到他手裏,正打算籌畫兩人的婚禮時,她卻表現出恨不得馬上跟他劃清界線的模樣。
她甚至不顧他先前的請求,在沒有告知任何人的狀況下,獨自回到那間才剛遭竊的屋子。
喬問恒心痛的自問,他就這麼不值得她信任,是嗎?
「我『回家』去整理一下。」聽見黎以琴刻意強調「回家」兩字,他胸中勉強隱忍住的暴怒,像瞬間爆炸的鍋爐,轟一聲燒得他理智全失。
幾個大步,喬問恒沖到她面前,雙手扣緊她的肩膀,失心瘋般怒吼道:
「爲什麼?你就這麼迫不及待想離開我嗎?」她就這麼討厭他,甚至不顧可能還存在的危險,打算自行把房子打掃乾淨,好早一天搬離他身邊?
「我只是想回家,回我自己的家。」黎以琴皺起眉,不解地看著他,不掙扎也不躁動。
「你的家在這裏!」喬問恒咬牙低吼。
他就不相信如果兒子非待在這裏不可,她還會堅持回去。
必要的時候,他會不惜端出法律,爲了能留住她,他什麼事都幹得出來!
他並非想要強勢地留住她,他只乞求一個機會,一個可以把他們母子留在他身邊的機會。
爲什麼她總是對他如此殘忍?連一個小小的機會也吝于施舍給他。
「什麼意思?」黎以琴愣住。
「我們三個人必須共同生活。」他態度強硬地道。
當她發現自己沒有聽錯時,不敢置信地瞪大雙眼,氣得大吼,「你……你……你休想我會當你的情婦!」喬問恒快速地皺了一下眉頭。
她天殺的在說什麼?
「我沒有這樣說。」
「不然呢?
黎以琴快要氣炸了,咬牙道:「要我當小老婆?」
她擡起雙手,憤怒地用力推開他。
喬問恒一時不察,被她掙脫開來,但很快的,他一個箭步追上她往外跑的身影,稍稍使力,迫她旋過半個身子,雙臂一張,將她緊緊抱滿懷。
「你到底是從哪裏生出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他猛皺眉,專心地想壓制住她憤怒的抗拒。
「亂七八糟的想法?」黎以琴尖銳地重複他的話。
「以琴……」長久的針鋒相對讓他感到疲憊,只好無可奈何地喚道。
看他滿臉無奈,黎以琴只覺得不解。
他怎麼可以這樣?明明已經是有老婆的人了,居然還敢這樣抱著她,對她說這些話?
不過,最可惡的是她,因爲,她依舊爲他心動不已。
她怎麼可以這樣?而他又怎麼可以這麼做?
被困在他銅牆鐵壁般的懷裏,黎以琴完全動彈不得,只能急得尖叫,「放開我!」
「辦不到!」喬問恒咬牙道,雙手不斷施力地圈擁著她,但也小心地控制力道,盡量拿捏在不會傷了她又能抓住她的範圍裏。
「你……太可惡了!」論力氣,黎以琴根本比不上他。
「你到底把我當成什麼?」把你當成我這輩子要好好疼愛的女人。
他神色複雜地望著她。
她願意嗎?願意成爲這輩子被他好好疼愛的女人?
「我要你做我的老婆。」喬問恒努力穩住她依然抗拒的身子,然而兩人過度摩擦的身軀,已在他身上引爆另一種危險。
天殺的!他必須深呼吸,才能勉強壓制住體內勃發的猛烈慾望。
「做你的……什麼?」黎以琴突然靜止下來,恍惚地問。
「老婆。」他英俊的臉龐寫滿了認真與誠懇。
「你要我做你老婆?」她冷冷的一笑。
喬問恒看見她的反應,一顆心瞬間涼了半截,但他還是以充滿期盼的語氣回答,「對,請你嫁給我。」
黎以琴定定地看著他,許久過後,才從齒縫中擠出聲音,「我、絕、對、不、可、能、嫁、給、你。」
「給我一個理由。」他松開手,失神的黑瞳裏填滿了痛楚。
她居然說,絕對不可能嫁給他?
一句話的力道,將喬問恒推向噬人的地獄深淵。
他的心在淌血,她斬釘截鐵的拒絕是把利刃,狠狠刺進他的心窩,痛已不足以形容此刻的感受,麻痹主宰了他所有的感官知覺。
「理由?」
黎以琴雙手抱住發顫的自己,氣憤地反問:「你居然跟我要理由?」
面對她的理直氣壯,他已喪失搏鬥的能力,只能靜靜地、充滿哀傷地看著她,卑微地只要一個理由。
「你要不要看看自己的手?」
「我的手?」喬問恒茫然地擡起雙手,打量著。
「知道了吧?」
「知道什……」心情跌落谷底的他,突然刷亮雙眼,原本頹喪的臉瞬間充滿了光彩。
「終于想起來了?已經結婚的男人,到底憑什麼向另外一個女人求婚?」黎以琴冷冷的看他一眼,正打算往門外走去,喬問恒卻快速欺近,一把扣住她的手腕。
「你是因爲這個而拒絕我?」他感覺自己的心又重新跳動。
「當然。」她揚高下巴。
「如果沒有這枚戒指,你急麼說?」他焦急地詢問,希望的光芒在他黑色的眸中閃閃發亮。
他那有著純然喜悅及渴切的神情,讓她瞬間失神。
「什麼叫『如果沒有這枚戒指』?」明明就有這枚戒指存在,現在是想教她裝聾作啞?不,她耳聰目明得很。
「如果我根本沒有結婚呢?」喬問恒的雙手溫柔地扣住她的肩膀。
「沒結婚,你戴戒指幹嘛?」她才沒這麼容易上當。
「跟你的理由一樣。」說這些話時,他幾乎笑出聲來。
真是荒謬得可以啊!
幾年前,他厭煩了老是得拒絕女人的接近,所以隨便找了個戒指戴上,結果效果很好,立刻擋住不少想主動靠過來的女人。
時間一久,他居然忘了自己手上戴著這個戒指。
「什麼意思?」黎以琴還沒反應過來。
「我戴婚戒,是爲了避免別的女人靠近我,跟你爲了保護兒子而拒絕男人追求的用意一樣。」他爲兩人這個不約而同的巧合揚起輕松的微笑。
「你……你是說……你根本還沒娶老婆?」黎以琴驚詫地問。
那她之前內心糾結、不斷責罵自己可鄙的私心,到底又是爲了什麼?
「我的老婆從頭到尾只有你一個。」喬問恒捧起她的臉,柔情萬千的在她額頭、鼻尖和唇上,落下令人意亂情迷、密密麻麻的輕吻。
「天啊……」黎以琴才剛發現這個事實,還來不及狠狠罵他一頓,便跌進他撒下的情網中。
她輕呼一聲,接著,他的輕吻逐漸轉變成急躁粗暴的狂吻,吻得她差點喘不過氣來,雙手只能攀在他厚實的肩上,任憑他在她身上引爆一波波銷魂的快感。
仿佛要一次燃燒盡墊伏了五年之久的濃烈慾望,喬問恒吻住她的唇,像要將她揉進體內般狠狠吸吮著她口裏的芳香。
黎以琴柔嫩的唇瓣根本禁不起他猛烈的輾轉吮吻,立即腫脹發紅,甚至微微刺痛。
「痛……」她張開小嘴,卻只能發出微弱的抗議。
盡管慾火狂燃,他仍留意到她輕聲的低喊,垂首一看,正巧將她撩人的姿態盡收眼底,頓時,慾望像頭野獸,一口深深咬住他心頭。
他再也控制不了體內勃發的猛烈慾望,倏地將她壓上牆壁,大掌霸道地探進裙子裏,粗魯地扯去她的底褲,拉開她輕顫不已的纖腿往他腰間一圈,雙掌捧起她的俏臀,直接占有她的濕潤
。
黎以琴渾身輕顫不已,突如其來的火熱入侵,讓她吃痛地緊緊閉上雙眼,貝齒咬著下唇,卻仍有細碎的呻吟不小心流洩,直到溫柔的輕吻壓上她正下意識自虐的粉唇。
她睜開雙眼,舉目望著喬問恒,瞧見他黑亮眸子直勾勾盯著她,像恨不得立刻將她吞進肚腹般,充滿野性與渴望,卻又疼惜她五年來的青澀與緊窒,不敢躁動。
他額頭冒出一層薄汗,身上每一個細胞都用力叫囂著,此刻他迫切需要發洩滿滿的火熱慾望,否則他將徹底崩潰、發狂。
像感應到他已至忍耐的極限,她軟軟的腰肢輕輕動了一下,水潤的眸子嬌嬌地看了他一眼。
他猛然倒抽口氣,窄臀先是微微後退,接著重重往前頂,惹得她雙頰更爲嫣紅。重複幾次磨人的律動後,他的動作驀地加大,一連串令人腿軟的剛猛沖刺跟掠奪朝她席卷而來,壯碩一次次擠進狹窄的甬道,將她的緊窒擺弄成他的形狀。
黎以琴無法自制地嬌喘不休,無力地承受他越發猛烈的抽送,卻在一次次被他頂撞得幾欲失魂之際,心神又被他扯回來,承受那野獸似的兇猛撞擊。
「不,不要了……」她逸出求饒的嬌吟,只怕激情的狂潮徹底將她淹滅。
「我受不了……」喬問恒只是握住她的纖腰,要她跟著他一起擺動,嘴裏低哺著誘哄的話語,「乖,再一下下,我們一起……」
直到她嬌喘不止的紅唇逸出窒息般的咿唔抗議時,他猛然一聲低吼,在她緊窒濕潤的體內迅速抽動數下,兩人同時達到慾望的峰頂,他熱燙的種子噴灑在她體內深處,令她的身子竄過一陣陣悸顫。
極緻的歡愉過後,黎以琴疲累的靠向他寬厚的胸膛,喘息不止,兩人親昵地交換彼此的鼻息。
被牢牢困在他懷裏,她微顫的腿還掛在他的腰上,正要悄悄溜下來,未料,他眼神一暗,虎軀猛震,咬牙低喝。
「別動!」原本在她體內消軟的火燙,迅速恢複飽滿精神,喬問恒看向她的眼神裏,再次充滿濃烈的掠奪。
想起方才放肆的激情,黎以琴下腹同樣傳來一陣陣令人輕顫不已的騷動。
他該不會又……望著她潮紅滿布的嬌軀,他再次難耐情慾地壓向她,灼熱的氣息瞬間奪去她的呼吸。
當她感覺自己就要溺斃在他溫柔的輕吻裏時,他的硬碩怱地退出,她體內白灼的熱液點點灑落,他的健腰跟著猛力一挺,擠壓出更多黏稠,淫靡又曖昧的歡愛氣味瞬間浮動。
他越發猛烈的抽動,令她倏地睜大水盈盈的眸子,但柔軟的身子不由自主的吞吐著他的陽剛,甚至無意識地擺動起汗濕的嬌軀,承受著他一次次的入侵。
等他們重新恢複理智,已經是隔天的事。
一大早,喬問恒便前去書房處理公事。
在離開臥房前,他依依不舍的貪看著黎以琴睡夢中的容顔。
直到非走不可,他才留下一張簡短的字條,清楚告知去向後,才離開她身邊。
不知過了多久,黎以琴緩緩睜開雙眼,瞪著陌生的天花板,由于渾身酸痛,她忽然想起昨天兩人在書房發生的事,然後,他們一路纏綿到房裏……
想到這裏,她立刻翻身坐起。
左右環顧了兩圈後,她在床邊的矮桌上看見喬問恒留下的字條。
我在書房裏工作放下字條,她把頭深深埋進枕頭裏。
老天爺,這是他的房間,不是她的。
一夜激情後,她睡到下午才醒來,這下子可好,恐怕所有的人都知道了。
略微思考一下後,黎以琴趕緊下床,快速溜回自己的房間。
進入浴室,打開熱水,她看著鏡中的自己,赫然發現身上布滿令她臉紅心跳的點點淤痕。
黎以琴驚呼一聲,跳進浴缸,幾乎把整個人埋進水裏,昨晚火熱纏綿的記憶加上置身熱水中,她立刻渾身通紅。
怎麼辦?
她要怎麼面對喬問恒,還有寶貝兒子跟這屋子裏所有的人?
「少奶奶,你醒了?」門外突然傳來的聲音,讓黎以琴嚇得馬上坐直身子。
這是在喚她嗎?她什麼時候變成少奶妨了?
「少奶奶,少爺要我在你醒來後,送些點心來。小少爺說想遊泳,少爺送小少爺去遊泳池,等小少爺回來後,全家再一塊兒用晚餐。還有,小少爺說要吃烤肉,少爺打算在二樓的露台用餐。」陳嫂的一番話,讓黎以琴當場震了一下。
允恒一定知道她在喬問恒房裏過夜!
她要怎麼跟兒子解釋?還有,陳嫂怎麼會突然喊她少奶奶?喬問恒那家夥到底自作主張的跟其他人說了些什麼?
黎以琴深呼吸一口氣,提醒自己,今天一定要和他把話說清楚。
她雖然爲他生了孩子,昨天也解釋清楚兩人都未嫁、未娶,還再度發生了關系,但這不代表她必須嫁給他。
他們之間還有很多問題,包括他們的父母。
如果他不愛她,只是因爲兒子而想跟她結婚,她會斷然拒絕。
沒有愛的婚姻,比沒有結婚更糟。
「少奶奶要先用些點心嗎?」陳嫂的呼喚,從門外恭敬地傳來。
「好,麻煩你端進來吧。」想到他居然就這樣要陳嫂喊她少奶奶,黎以琴決定了,最慢在吃完晚餐後,她一定要好好跟他溝通一下。
黃昏時分,黎以琴穿著自己從家裏帶來的休閑服,來到二樓的露台。
當她一出現,立刻看見寶貝兒子跟喬問恒正在爐火旁,架上滋滋作響烤肉,飄散出幸福的食物香氣。
黎以琴有些暈眩地看著他們,父子倆臉上有著相似且燦爛的笑,他們後方是一片高大的綠色植物,遠處則是迷人的橘紅色夕陽,是幕極溫馨的畫面。
「媽咪,快過來!」允恒一看見她,立刻開心地喊著。
黎以琴必須深呼吸,才有辦法穩住心跳和突然湧上的感動,順利走到他們身邊。她發現,有喬問恒在的時候,允恒才會表現出一個稚齡孩童應該有的天真。
她知道她跟兒子的關系比較像互相扶持的朋友,有些時候,寶貝兒子甚至會擔心她,想爲她分憂解勞。
但喬問恒對兒子來說,是個可以依賴的父親,能讓他放縱屬于自己這個年齡的純然開心。
她一走近,喬問恒立刻湊近她耳邊問:「餓了嗎?」
她點點頭,接過他遞來的瓷盤。
「那塊牛排是我烤的。」允恒獻寶似的揚聲。
「真的?」她露出淺淺的微笑。
「爹地說我烤得很好,漂亮的七分熟。」允恒驕傲地看了父親一眼。
「那我要好好品嚐一下。」黎以琴摸摸兒子柔軟的頭發。
「這邊坐。」喬問恒也貼心地替她拉開椅子。
她在兒子身邊坐下,接過喬問恒遞來的刀叉,她有些生澀地說了句謝謝,然後帶點尷尬地快速看他一眼。
允恒勤奮地翻動烤肉架上的食物,滿臉興奮地問:「媽咪,你還想吃什麼?」
「青椒跟玉米。」黎以琴低下頭,默默吃起兒子爲她烤的第一塊肉。
確實是恰到好處的七分熟牛肉。
「好!」除了兩人之間有些無法形容的電流竄動之外,和樂的氣氛籠罩著喬問恒和黎以琴,雖然沒說話,但感覺很舒服。
「爹地呢?」允恒又問。
「跟你媽咪一樣。」喬問恒動手爲三人倒了兩杯紅酒跟一杯果汁。
「好,跟媽咪一樣。」允恒在烤肉架放上青椒跟玉米,想了一下,又多放了一份。
「我們都吃一樣的!」
聽見兒子說「我們」,喬問恒跟黎以琴不約而同地互看了一眼。
但她很快的便躲開他的注視,惹得他皺起眉頭。
今天,喬問恒已經趁著親自送允恒去遊泳時,跟他聊過了。
允恒很聰明,問他爲什麼現在才出現在他們面前。
他將當年的事情大致交代過一遍,心裏也很清楚,兒子之所以會問他,而不是詢問黎以琴,一來是怕媽咪尷尬,二來是替媽咪抱不平。
聽完他的解釋,允恒第一句就問:「媽咪這幾年過得很辛苦,你……會跟她結婚嗎?」他看著允恒,鄭重地點點頭。
然後,允恒便滿意地笑開來,最後不忘補上一句,「媽咪是那種需要人照顧的女生。」
喬問恒很快的回答,「今後,你的媽咪就由我來照顧。」
這一大一小兩個男人之間,已迅速達成某種協議。
夕陽很快就西沉,露台上的燈緩緩亮起。
喬問恒細心地教導兒子如何烤肉,以及怎樣分辨熟了沒,黎以琴感動地看著這一幕,從兒子眼中清楚看到他對父的親信任與崇拜。
用餐速度不快,他們吃得很優閑,其中包括一大盤龍蝦沙拉、三道海鮮開味菜、兩盅兩人份的補湯,以及豐富又新鮮的炭烤食材。
「媽咪,我不想要弟弟。」黎以琴正在吃寶貝兒子親手烤的香菇串,被他突然冒出來的話嚇著,當下咳了起來。
「你不要……什麼?」她驚愕地問。
真要命!允恒一定看到了他們同床而眠!
「我要一個妹妹。」允恒滿臉嚴肅地道。
黎以琴假裝沒看見喬問恒遞來的水杯,自顧自地拿起面前的紅酒,小心翼翼地喝下一口。
等稍微順過氣後,她才開口:「允恒,媽咪現在……不打算生小孩。」
話一說完,她立刻感覺到喬問恒的視線瞬間變得火燙且銳利。
「爲什麼?」允恒抗議。「可是我今天早上明明看到你們睡在一起。」果然看到了。
黎以琴苦笑了下,思忖著該怎麼說才能讓兒子明白她現在的立場。
「那是一個……例外。」她看著兒子失望的眼神,輕聲解釋。
四周的空氣瞬間凝重,喬問恒冷下臉,態度堅決地立刻表明,「你我都很清楚,那絕對不是例外。」
她是他的,這一點無庸置疑,她到底還顧忌著什麼?
聞言,黎以琴擡頭看著他,略微僵硬地發出警告,「這個我們等一下再談——私底下。」
喬問恒看著兒子擔憂的眼神,瞬間收起所有不滿的情緒。
他氣得差點忘記兒子就在他們身邊,這種敏感的話題的確應該私下談,而且,最好在臥室裏談。
「媽咪,我真的想要妹妹。」允恒再度開口,說話的音調很正經,不像一般孩子那樣撒嬌、耍賴。
黎以琴在心底呻吟,就是因爲這樣,所以她總是得好好回答兒子的話。
她求救的眼神飄向喬問恒,但他只是靜靜的看著她,片刻後才開口。
「兒子跟女兒我都喜歡。」只要是他們的孩子,他都愛。
黎以琴惡狠狠地瞪他一眼,責怪他「誰要你說這個」!
求救失敗,她再度轉身,單獨面對兒子的要求。
「寶貝,你爲什麼會想要妹妹?」
「媽咪有爹地疼,我也想要有個妹妹來給我疼。」
允恒童稚的眼神裏閃爍著令人很難拒絕的渴望。
「這件事,媽咪恐怕不能答應你。」她硬是狠下心拒絕。
第一次懷了兒子,是意外。如果喬問恒對她沒有愛,就不應該結婚,更不應該繼續生下孩子。
「爲什麼?」允恒滿臉困惑地問。
連喬問恒也深深凝望著她,專注的凝視仿佛也向她要一個答案。
「因爲爹地跟媽咪沒有結婚。」她無聲地歎了口氣。
聞言,喬問恒立刻沉穩地宣布,「我們很快就會結婚。」
「爹地,真的嗎?」允恒興奮的小臉立即像是散發著光芒。
見喬問恒靜靜地看向她,連允恒也以充滿期待的眼神望著她,黎以琴緊緊閉上雙眼,再緩緩睜開時,道出了她也不願意說出口的殘忍回答。
「寶貝,我跟你爹地還有一些……問題要討論,可能沒有辦法很快就結婚,所以,你的妹妹也不會那麼快出現。」
「爲什麼沒有辦法很快就結婚?」允恒沮喪地垂下雙肩。
「寶貝,關于這一點,媽咪真的很抱歉。其他的事情,媽咪都可以答應你,但是這件事比較複雜。」黎以琴盡量避重就輕地解釋。
「沒那麼複雜。」喬問恒站起身,決定現在就討論她所謂複雜的問題。
他不懂,既然他們彼此都單身。又共同擁有一個寶貝兒子,爲什麼還不能結婚,不能再生下另一名子女?
他真的不懂,眼前這個他愛了這麼多年的女人,到底在想什麼?
難道她還打算離開他身邊,所以不能跟他結婚生子?
不,他絕不會讓這種事發生!
「你不懂。」黎以琴不高興地看他一眼。
「我打算『現在』好好弄懂你所謂複雜的問題。」喬問恒來到她身後,手握住她的手肘,拉她起身。
「爹地?」允恒訝異地喊了聲。
「寶貝,如果你不介意,我想現在就跟你媽咪好好討論一下,關于你想要妹妹的問題,好嗎?」喬問恒對寶貝兒子眨眨眼,父子倆有默契的進行無聲的交談。
「喬、問、恒!」她抗議地低喚。
但是抗議無效,黎以琴仍舊被他一把緊緊扣牢在懷裏。
她不敢相信,他竟打算當著兒子的面,就這樣把她帶走,她更不敢猜測,寶貝兒子究竟會怎麼想。
「我不介意。」允恒端坐著,背部挺直的模樣,像個不折不扣的小紳士。
「爹地,我希望你贏!」看著陣前倒戈的兒子,黎以琴錯愕地微微張著嘴。
這對父子真的才剛相認嗎?她氣呼呼地看著兒子,不禁戚歎,父子天性的力量可真強大啊!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23-2-8 00:02:54
第七章
黎以琴被帶進一間寬敞的房間後,才有機會看清楚自己究竟身在何處。
一看見談話的地點是喬問恒的臥室,她馬上舉步往外走。
「我們不能在這裏談!」
「爲什麼?」喬問恒一把扣住她的腰,輕松的阻止她離去的腳步。「這裏很適合。」
若談判後是他贏了,他們就不用像昨天一樣,還得轉移陣地回到這裏。
重點是,他有絕對的自信,勝利一定屬于他!
黎以琴扭動身子,企圖從他掌中奪回自由,「我們……去書房。」
喬問恒咬牙,有點錯愕地發現,他居然馬上就有了反應?
他對她真的連一點最基本的抵抗力都沒有!
他愛她,這是他最大的弱點。
他伸出一手壓制住她不斷扭動的俏臀,並將她壓向身下堅硬的反應,終于成功制止她繼續扭動的抵抗,另一手則托住她的後腦,逼迫她直視他。
「你真的認爲書房就比較安全嗎?」多虧他的提醒,黎以琴立即想起,他們昨天正是從書房開始,激情一路蔓延燃燒……
霎時,她發現堅持去書房根本無濟于事,于是放棄了堅持,開始與他溝通。
「不要給允恒希望,他會當真的。」她推開喬問恒,往後退了一步。
她必須跟他保持一點距離,否則她根本無法理性思考。
「不管是生孩子或是結婚,我都沒有開玩笑。」喬問恒放任她推開他,因爲他心裏很清楚,現在是好好溝通的時候。
他不希望自己蠢得任由體內勃發的慾望毀了他們未來的幸福,他們需要好好談一談,而且是迫切需要。
「但問題是我們不會再生孩子,也不可能結婚……」黎以琴雙手環抱住自己,輕晈著下唇,努力思考該怎麼說才妥當。
「爲什麼不可能?」他繃緊俊容,眼神冒火,語氣卻詭譎得近乎平靜。
因爲你根本不愛我!
黎以琴本想脫口而出,卻在幾欲出口的那一秒發現,自己這樣說等于間接承認愛他的事實。
「反正就是不可能!」她撇開臉,拒絕面對他。
「如果你說不出一個能夠說服我的理由,我們會在一個月之內結婚,允恒也會得到他想要的妹妹,或者是弟弟。」喬問恒沉下臉,知道她還沒有把真正的症結說出來,只得捺著性子,專注地思索該怎麼讓她吐實。
「我們不能結婚。」黎以琴看著他,再次重申。
「理由,我要理由!」他咬牙逼問。
「不相愛的兩個人,因爲孩子而結婚,是件很可悲的事。」看著他沉穩篤定的眼神,她知道,如果不說出真正的理由,他根本不會就此松手。
喬問恒是個難纏的男人,對于想要的一切有著絕對的自信與毅力。
「誰說我們不相愛?」他震驚地低問。
「我們相愛嗎?」
「從我聽到我們兒子的名字時,我就知道你愛我。」喬問恒朝她走近,深情地俯視著她。「你想反駁嗎?」
「你……你知道?」她幾乎尖叫。
「允恒,不是嗎?」他輕笑出聲,態度輕松地補充道:「我不可能忘記自己叫什麼名字吧?」
他的名字是「問恒」,結果她允諾了這份愛,成了「允恒」,不是嗎?
她愛他的證據這麼明顯,她想賴都賴不掉!
黎以琴全身僵硬,站在原地一動也不動。
喬問恒心疼地看著她,伸出雙手輕輕捧起她的臉。瞬間,他突然完全明白她究竟在意著什麼。
「如果你認爲問題出在我這裏,我可以很清楚的告訴你,我愛你,從五年前爲你彈琴時,就愛上你了。」黎以琴呆呆地望著他,耳中盡是他深情的低喃。
聽見他的表白,她的心早就馬上棄械投降,多虧腦子裏那最後一絲理智拉扯住她,才讓她沒有立刻投向他充滿安全感的懷抱。
「不可能……」她低喃。
「事實就是這樣。」聞言,喬問恒臉色一沉,雙掌托起她的容顔,強勢地盯著她。
「但是……但是我們那時只交談了幾句……」那是多年前的記憶,劈腿男友的臉早已模糊,但是,喬問恒坐在琴房裏彈琴的模樣依然清晰。
還有他的琴聲,手指下的彈奏滑出的美妙音符,飄入她耳裏,成了她失戀止痛的良藥。
他總在她人生的低點出現,給她力量,讓她有足夠的能量慢慢往上攀爬。
那種感覺很難形容,但她隱約中很清楚的知道,就是他了。
她一直欺騙自己,假裝這種默契並不存在,因爲她很怕一旦承認了,才猛然發現,此生恐怕再也過不到他,到那時候,她的生命只剩下等待、尋覓、再等待、再尋覓。
「但對我來說已經夠了。愛情不是用言語建構的,它是一種感覺。」喬問恒把自己的心赤裸地攤在她面前。
黎以琴雙眼迷蒙地望著他,不敢相信他居然如此精準的知道她心裏的想法。
「所以……你愛我?」她仍有些猶豫地問。
這一刻她終于清楚,她沒有把握的對象不是他,而是平凡的自己。
他真的愛上這麼平凡的她嗎?她真的不是在作夢?
喬問恒沉默不語,只是專注的盯著她,直到輕輕在她唇邊落下一吻後,才緩緩地開口:「我可以了解你爲什麼會這樣問。」
他對上她充滿疑惑的眼,輕松地笑了笑。
「這種感覺,就像那天我聽到允恒的名字一樣,有點震驚,不敢置信,很怕老天對我的厚待,只是我過度用力祈禱的錯覺。」他靦覥地笑了笑。
她屏住呼吸,聽見他說的話,發現自己又更愛他幾分。
這實在有點莫名其妙,但她有種奇異的預感,知道自己將會越來越愛他,越來越無法自拔。
「還是不肯相信我嗎?」喬問恒扯動嘴角,揚起一抹略帶苦澀的笑。
「我沒這樣說。」黎以琴咕噥道。
看著他的微笑,她真想伸手抹去他笑容裏的苦澀。
「我愛你,比你想像的更愛你。」他靠近她逐漸泛紅的小臉,兩人的嘴唇只有零點一公分的距離。
他很清楚,在他們胸中跳動的兩顆心,從沒有一刻像現在這樣靠近。
他們不再是兩個不相幹的個體,而是共同體。
「我……」黎以琴咬咬下唇,試著開口。
「嗯?」喬問恒耐心等候,唇邊篤定的微笑洩漏了他的自信。
她迎視他深邃的眸子,深吸口氣,將自己的感情直接攤在他面前,「我愛你,很愛的那一種……」
「我也愛你。」
那一夜,他們沒有再開口說話,情意卻蔓延了整個房間,燃烈了一室旖旎。
喬問恒和黎以琴還來不及討論婚禮的日期,八卦雜志已搶先一步報導了他們之間的關系,把黎以琴寫成利用孩子釣到金龜婿的心機女。
一個已婚員工,居然大膽的勾引已婚老闆。
至于爲什麼八卦雜志會對喬問恒的情史感興趣,一來是他之前光芒萬丈的天才鋼琴家身分,被歸爲名人之列;二來是他身爲合神集團的接班人之一,早已搏得「名流貴公子」的封號。
八卦雜志最愛這種極具煽動性的名人醜聞。
爲了這篇報導,狗仔們暗中詢問這間公司的員工,確認在他們的認知裏,黎以琴並非單身。
更精采的是,連老闆也已婚!
還有什麼比這個更八卦、更具報導價值?這可是非常完美的醜聞事件,人人都有興趣看熱鬧。
早上上班時,黎以琴已經隱隱約約感到不太對勁。
他們並沒有多加掩飾兩人之間的新關系,她上、下班都坐喬問恒的車,公司內部會傳出什麼樣的流言蜚語,她早有心理準備。
所有流言,隨著八卦雜志的爆料加杜撰,在整棟辦公大樓瘋狂的流竄。
有人指出,前一陣子員工旅遊時,就看見他們在沖繩的海邊有疑似的親密舉動。說得好聽一點的是她魅力大,難聽的就說她是故意走到偏僻的地方,假裝受傷,然後賴在他身上不肯放。
接著,關于他們的傳說開始出現,許多帶著些許惡意的小故事,如雨後春筍般,一一冒出來。
對此,黎以琴只是一笑置之,甚至有點好奇事情可以偏離事實多遠,有點期待更扯的版本出現。
大概是近來幸福的氛圍,讓她連原本應該氣憤的事,居然也能氣定神閑地靜觀其變。
幸福的力量真大。
不過,有人沒她這麼輕松就是了。她很清楚,喬問恒看了報導後之所以如此憤怒,是怕她因此受傷。
他在看到八卦雜志後的第一時間便來到她身邊,告訴她這樣的情況,然後小心翼翼觀察她的反應。
她帶著好奇又佩服的眼神,仔細地翻閱著八卦雜志,看狗仔們怎麼杜撰故事,把她寫成誘拐他上床,藉此獲得生下他孩子的機會,然後又如何操弄四歲多的孩子出現在他面前,讓他想賴也賴不掉。
好幾次,黎以琴都差點笑出聲,是見他一臉緊張,才拚命忍著笑安慰他。
「我不在意這些『故事』,真的。」她很清楚,現在的幸福才是真的,而這是最重要的一點。
「真的不氣?」喬問恒懷疑地問,眼神裏有著濃濃的擔心。
「那又不是真的。」她對他微笑道。
「那就好。」喬問恒大大松了一口氣。
「不過,也不完全是這樣啦……」黎以琴淘氣地補了句,看見他當場垮下的俊臉,立刻樂得哈哈大笑。
這個男人明明精明得很,卻老是躲不過她偶爾小小的捉弄。
有時候,她連兒子都騙不了,偏偏就是能夠騙過他!
他對她的認真,早就化成一張深情的網,輕輕蓋住她早已習慣一人獨撐整個世界的好強,一點一滴漸漸軟化了她。
接著,之前被衆人誤認爲是喬問恒妻子的美麗女人翩然出現在公司裏,經他快速的介紹,黎以琴才知道那是他的表姐,名叫顔問情。
顔問情一看到雜志的報導,立刻像一陣風似的沖來公司,刮進喬問恒的辦公室。
與喬問恒密商了大約半小時之後,她走出辦公室,臉上帶著滿意的微笑。
喬問恒也跟著走出來,斜靠在門框上,雙臂抱胸,滿臉趣味又帶著點謹慎地看著顔問情走向黎以琴。
「嗨,以琴,你好。」顔問情笑得很開心,笑容裏有一絲神秘。
黎以琴站起身,「你好。」
「你放心,這件事,我一定幫你大大出一口氣!」顔問情臉上自信的神情,可說是跟喬問恒一模一樣。
黎以琴看得頭皮發麻,很怕顔問情會來一記更猛的回馬槍。
「沒關系,其實我並不是很在意……」黎以琴馬上表明立場。
「別逞強了,這種事情跟女人的感覺我最了解!」一身香奈兒米色套裝的顔問情揚高下巴,朝她眨眨眼,拋下一句「包在我身上」,便消失在他們面前。
看著她翩然離去的背影,黎以琴心中瞬間掠過一絲不太好的預感。
果不其然,幾天後,各大報章雜志和電視新聞全都大篇幅報導他們的事。
五年前,喬問恒和黎以琴已定情、生子,接下來,他們各自追求夢想中的人生,最近重逢後,他們便毫不猶豫的馬上定下婚期。
有份報導甚至宣稱,他們的戀情是維系五年的「雙戒」真愛,在遇見彼此然後分開的五年間,並不是完全空白,而是這段感情的發酵期。
他們不約而同都戴上婚戒,阻斷了與其他異性發展的可能,也爲這人生中唯一的真愛守貞。
報導把他們的愛情寫得傳奇味十足,黎以琴卻看得渾身冷汗直流。
因爲,所有報章雜志和電視新聞,盡管各自的版本稍有出入,唯一確切指出的是,他們的婚期已定在一個月後。
就一個月?
光用想的她就頭痛。
「一定要這麼趕嗎?」下班後,黎以琴滿臉無奈地向喬問恒抗議。
此刻,他們正坐在司機駕駛的車內,朝兩人的家前進。
「抱歉,問情已經把消息放出去了,如果你堅持,我會再想辦法。」喬問恒伸出長臂將她擁入懷裏。
他不想再看見她獨自煩惱的樣子。
從今爾後,她眼裏眉梢,都不該再染上任何憂慮與苦惱。
就算她想要的與他不同,他也會盡量以她的需求爲優先考量,先前她一個人獨撐太久了,如果情況允許,他現在只想肆無忌憚的寵她、愛她、縱容她所有一切。
「什麼辦法?」黎以琴問道。
「延期。」喬問恒深深歎一口氣。
她想了一下,也跟著歎氣,「算了,反正遲早都要結婚,對吧?」
「你不想跟我結婚嗎?」
黎以琴看向他誤會的受傷眼神,主動伸手抱住他的腰,將頭輕靠在他寬闊的胸膛上,試著告訴他,她不想這麼快結婚,問題不在他們身上。
「我當初離開家,獨自生下允恒,跟我爸媽鬧得很僵……」
想起當年不顧所有人反對,堅持生下小孩,現在回想起來都還有些心有餘悸。
思緒一轉,想到又要歷史重演,她的心頓時發慌。
「你擔心他們不肯出席我們的婚禮?」這下喬問恒全明白了。
她僵硬地點點頭,輕聲歎道:「對不起。」
「你不用跟我道歉,」他低下頭,一掌托住她的下巴,微微擡起她的臉。
「讓我們一起面對。這是我們的事,不是你一個人的事,再也不是,懂嗎?」黎以琴心頭一暖,蒸騰的熱氣直湧上眼眶。
從來沒有人跟她說過這樣的話,而且,她知道他是認真的,他是真的希望分擔她肩上的重擔。
真正勾動她的心且令她感動莫名的,不是他願意分攤重擔,而是兩人站在同一陣線上,共同面對所有問題的親密戚。
她一點頭,眼淚便不受控制地從頰上滾落。
自己一個人獨撐生活中的一切,固然帥氣,但有個人在身邊,共同承擔生活中的種種,則是甜蜜。
「你真是個傻瓜……」看見她哭,喬問恒的心頓時化作一攤軟泥。
他將她圈進懷裏,任她豐沛的淚水燙熱他爲她疼惜的心。
黎以琴只稍微宣洩了一下,很快就控制住滿腔感動的情緒。
她不要這麼快就消耗這些感動,她要把它們收進心底,細細品味。
「我們誰去跟允恒說這件事?」她從他胸前擡起頭,低聲詢問。
「哭完了?」喬問恒取笑著她。
她輕輕瞪他一眼,不說話。
「以後不準你這樣浪費眼淚。」他伸出大拇指,輕柔地爲她拭去臉頰上的點點殘淚。
她輕哼一聲,仍沒有說話。
「天底下哪有女人像你這樣?」他擡高她的下巴,在她的唇上落下滿是心疼的一吻。
「怎樣?」
「爲了理所當然的事情痛哭流涕。」喬問恒笑她傻氣,笑她太容易受感動。
「我才沒有痛哭流涕!」而且這也不是理所當然的事情,這是他願意對她全盤付出的證據,他到底懂不懂啊?
黎以琴瞪著他,覺得他故意裝傻的意味濃厚。
「是、是,你只是沙子跑進眼裏。」他笑道。
「坐在車子裏哪來的沙子?」她嬌嗔,不太高興地瞪他一眼,「你這個男人真的很過分!」
喬問恒聽了一愣,眉頭擰起,帶著幾分認真與焦急,詢問道,「我是不是說錯什麼了?」
厚!真的假的?他居然是真的不懂!
「我不管你是不是覺得理所當然,但我是真的很感動,你知不知道,這種有人可以跟我一起分擔的感覺,是我以前連想都不敢想的……結果你還取笑我!」說著,黎以琴不禁覺得好委屈,淚意又開始洶湧。
「我沒有取笑你。」見她又哭,喬問恒慌了手腳,連忙將她摟緊,眉頭打了好幾個結,嚴正聲明。
「你明明就有!」她暫停哭得淅瀝嘩啦的動作,瞪著他指控道,其實心中帶著笑意。
原來逞強碰到了愛,會讓人變得很想耍賴。
這種感覺很好,好得讓人會上癮!
「好,我有、我有,真的很抱歉,下次一定改進。」
「改進什麼?」
「不取笑你。」
「你剛剛明明說沒有取笑我,難道你騙我?」
「我……」面對她淩厲的攻勢,他被逼得啞口無言。
見他愣住,她終于忍不住笑了,「瞧你嚇得,我是在跟你開玩笑啦。」
喬問恒定定看著她,失笑著搖搖頭,「跟兒子說這件喜事嗎?」
「是玩笑就好。對了,你想自己跟寶,黎以琴想了一下,也好,我來跟他說這件事……那你呢?」
「我啊,我有別的事情可以說。」他對她壞壞地一笑。
「例如?」她挑挑眉。
他仍但笑不語。
「別想用傻笑帶過!」她警告道。
喬問恒定定看著她,接著又笑了,「你比我還清楚,允恒想要的是什麼。如何?今晚要不要趕一下落後的進度?」
聞言,黎以琴的下腹立刻竄起一陣騷動,從他懷裏扭開身子,一張臉嫣紅至極,簡直像要燒起來。
她瞪著他,別扭地道:「你別以爲有了兒子的希望作後盾,就可以對我爲所欲爲。」喬問恒聽了,不怒反笑。
看著他臉上曖昧十足的壞笑,她的臉又更紅了。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23-2-8 00:03:08
第八章
婚禮的籌備,就這樣如火如荼地展開。
短短一個月的時間,他們搞定了兩家人。
喬家的親戚多得嚇人,每隔幾天就有人從世界上某個地方飛來,令黎以琴應接不暇。
至于她的親人,讓她驚訝的是,她的父母其實並沒有想像中難以溝通,當他們看見儀表堂堂的準女婿,可說是滿意至極,唯一的擔心是喬問恒願不願意接受允恒。
直到兩老終于弄清楚允恒就是他兒子後,全都露出滿意的笑容,歡天喜地張羅婚禮的事宜。
兩人的婚禮在一間有著高高三角形屋頂的教堂舉行。
萬裏無雲,整個世界純淨得只剩下藍與白,只在婚禮最後,衆人灑下祝福的碎紙花時,才出現繽紛的色彩。
婚禮的高潮,就在他們爲彼此戴上婚戒的那一刻。
他們原本的戒指並未取下,又爲彼此戴上另一枚戒指。
原本的戒指,代表他們將自己套住,也將最真的感情送給對方,從此不再爲任何人動心。
第二枚戒指,則是他們接受對方這份完整的愛,兩人共享兩份完整的愛,從此不再獨自面對整個世界。
兩枚戒指,代表著他們擁有彼此,也同時擁有對彼此的愛。
當司儀一說完,觀禮的人們便站起身鼓掌歡呼,要他們當衆接吻。
喬問恒貼近黎以琴的臉頰,滿臉無辜地說:「應觀衆要求。」
「可是兒子在旁邊。」她朝他笑得無比燦爛。
「你覺得他會介意嗎?」喬問恒側過頭,朝擔任花童的寶貝兒子眨眨眼。
允恒張大好奇的眼,等著看精采畫面,雙手則捂著嘴,掩住底下的竊笑。
黎以琴看得很清楚,寶貝兒子的古靈精怪,沒有人比她更清楚。
「你知道嗎?」喬問恒貼在她耳邊,神秘兮兮地開口:「司儀的那些說詞是我告訴他的。」
「看不出來……」她輕哼。
喬問恒選在這時傾身,給新娘一個勾魂的吻。
「看不出什麼?」一吻既畢,他擁著她往外走,臉上笑著,另一手則輕輕往後方勾了一下。
允恒見了,立刻奔過來,乖乖跟在他們身側。
「你居然也有浪漫細胞。」黎以琴在微笑回應親友祝福的空檔,擡頭他一眼。
「嘿,我全身上下都是這種細胞!很遺憾,你居然今天才發現。」喬問恒似真似假地歎息。
「我一直以爲你是屬于比較務實的那種男人。」否則他不會拋開鋼琴,轉而在事業上打拚。
「我不是。」
「你爲什麼……不繼續彈琴?」她好奇地問。
「你確定要在一生一次的紅毯上討論這件事?一喬問恒有些啼笑皆非地問,深情的眸子始終望著她。
「反正我們會相遇也是因爲你的琴聲,不是嗎?」她覺得無傷大雅,現在他們就只要面帶微笑往前走,又沒什麼別的要事要做。
「我不彈琴,不是因爲務實。」
「喔?」
「鋼琴是我的興趣,不是我熱中的事。」
「那什麼是你熱中的事?」
「一個幸福的家庭。」喬問恒說到這裏,倏地滿意地笑了。
「什麼?」黎以琴微愣。
「現在,這個幸福的家庭裏有你、有寶貝兒子、有我,說不定……還有一個成員正在你肚子裏迅速成長著!」喬問恒擁著她走出教堂,站在衆多親友面前。
陽光像燦爛的金粉,灑落在新人和衆人身上。
「還有大家的祝福。」黎以琴微笑著補充,接著轉過身,準備丟捧花。
對,還有衆親友的祝福。喬問恒在心底複習,眼帶笑意,看著她拋出手中的花束。
他們終于結爲夫妻,往後他生命中的每一刻,都將與她共享。
捧花獎落誰家,他們都不曉得,喬問恒很快的圈著黎以琴,快速鑽進加長型禮車中。
一坐入車裏,他可以明顯感覺到她悄悄松了口氣。
至于允恒,跟著溜上車後,便開心地拿出耳機戴上,打開車上小巧的零食櫃,沉浸在音樂裏。
喬問恒愛憐地看著嬌妻,想到她還必須穿著累贅的禮服撐完晚上的喜筵,不免替她心疼。
「累嗎?」他關心地問。
「還好。」黎以琴看見他擔憂的眼神,提起精神笑了笑。「幸好我們只需要結一次婚。」
「忍著點,想著我們就快要出國度蜜月了。」原本他們計畫的是簡單卻不失隆重的婚禮,但經過顔問情一插手,加上從世界各地飛來的親戚們快速的籌畫,就算只有短短一個月,婚禮依舊十分盛大。
喬問恒本來反對婚禮太過奢華,後來想想這樣也好,順便昭告全天下,從今爾後,誰都別想覬覦他的女人!
「好可惜,允恒居然不跟我們一起去。」黎以琴脫下高跟鞋,揉了揉有點紅腫的腳趾。
喬問恒要她將雙腳擺在座椅上,先別動。
「你兒子不去是有他的用意。」他按下座位旁的一個按鈕,一具足部按摩機立即從座椅下滑出來,停在她身前。
「什麼用意?」
「他要妹妹,蜜月妹妹。」他握住她的腳踝,將她的雙腳放進按摩機裏,再按下啓動鍵。
然後,他滿意地聽見黎以琴舒服地歎了口氣。
喬問恒看著兒子陶醉地跟著音樂輕輕擺動,累壞的妻子正輕靠在他胸前,突然間,他覺得幸福就在此時此刻。
***** ****** *****
日本 大阪
「真是不可思議!」觀景台上,黎以琴滿臉贊歎。
站在極高的地方,俯瞰整個繁華的城市,她覺得一切夢幻得不像真的。
「哪一部分?」喬問恒站在她身後,雙手緊緊地擁著她。
「什麼?」她有些不明白他問的是什麼。
「不可思議的部分。是我們,還是這裏?」他俯首凝望著她仰起的臉,愛憐地傾身在她唇上輕啄了一下。
「一切。」她不禁紅了臉頰。
「一切?」他滿意的低聲笑開來。
「對,我們,還有站在這裏。」黎以琴在他懷裏動了一下,轉身面對他。
「你知道這代表什麼?」
「蜜月?」喬問恒故意逗她。
「有人建議日本是度蜜月的好地點……」
「才怪!」她知道他是鬧著玩,所幸陪他一起演戲。
「法國的鄉村才是我的首選。」呵呵,看看誰才是真正的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真的?」他一臉驚訝。
「嗯。」黎以琴歎氣的模樣極爲逼真。
「你爲什麼不早說?」喬問恒銳利的眼睛緊盯著她,一旦確定她所說的是真的,他會馬上訂機票,前往法國。
「我們可以現在就飛去法國。」
「我知道,你有錢又有閑。」她咕噥著道。
「以琴,蜜月是一輩子的回憶。」他不懂,她明明可以要求真正想要的,爲什麼退而求其次?
「我知道。」她點點頭,並沒有半點遺憾的跡象。
事實上,她不知道該怎麼跟他開口,因爲事情還沒有完全確定,她不喜歡空歡喜一場的感覺,一點都不喜歡。
她的月事遲了一個星期,原本應該在婚禮前幾天來的,但沒有;現在,時間來到月曆上標明「蜜月旅行」的日子,該來的依然沒有來。
不曉得允恒會不會介意他的弟弟或妹妹不是蜜月寶寶?
正因如此,所以她不太敢去太遠的地方,距離近又不會太過熱情的國家是她的首選。
「你確定?」喬問恒問得很認真。
她應該得到所有她真正想要的一切,特別是首要的選項,而不是退而求其次。
法國的鄉村,他很確定他們之後絕對會去。
「這種回憶,以後每年都要有一次。」她乘機要求每年的旅行假期。
「你這是要求爲夫的,以後每年要帶你出國『放風』一次?」喬問恒見她臉上沒有遺憾,這才放松緊繃的神經。
他知道她這麼做一定有原因,但她不說,他就不問,她有她的考量,他當然尊重,不過,他相信原因應該很快就會水落石出。
「爲夫?」黎以琴愣了一下,隨即大笑開來。
「有錯嗎?」
「當然有錯。」見他一臉困惑,她又笑了。
「我一直以爲自己嫁的是現代這一點到底有什麼好懷疑的?」喬問恒故作鄙夷地睨她一眼。
「你有見過像我穿西裝時帥到翻的古代人嗎?」
「有啊!」黎以琴唇眸含笑地睞他一眼,心中滿是笑意。
「誰?」他挑高了眉。
「給你托夢的清朝阿祖?」
「影劇明星一大推,沒什麼稀奇的。」居然扯到從未謀面的阿祖?
她又輕瞪他一眼。
突然,他們不再說話,只是靜靜的望著對方,一股難以言喻的情潮在他們周遭翻湧。
在愛情的世界裏,有時候無聲的確勝有聲。
喬問恒在心底滿足地歎了一口氣,伸出雙手,一手探向她腦後,一手伸向她背後,略微施力,將她擁進他寬大的懷抱裏。
黎以琴雙手環抱住他的腰,把臉埋進他結實的胸膛上,感受他的高大。
其實她並沒有那麼嬌小,是他對她的守護,讓她覺得自己像個小公主,嬌滴滴又脆弱。
她不是個弱女子,她獨立撫養兒子四年多,必要的時候,可以化身成爲亞馬遜女神,向任何欺負她寶貝兒子的人揮刀。
不過,現在她非常享受窩在心愛男人胸前的感覺,舒服又溫暖,這並非外在的感覺,而是來自心底,他們齊心共築的那塊地方。
「真神奇。」喬問恒像怕打擾嬰兒睡眠般輕聲細語。
晚上十點鍾的三百六十度觀景台,中間是婚禮會場,全白的設計,夢幻得令人屏住呼吸。
他們站在開放式的婚禮會場外,比較貼近外圍大片玻璃的地方,下方的萬家燈火像銀河,在他們腳下鋪展開來。
「嗯,這裏的夜景好漂亮。」黎以琴知道他的意思,卻忍住笑意故意這麼說。
「喂,我不是說這個。」喬問恒眉一挑。
「我知道,故意鬧你的。」他揚高了眉,仍有些懷疑。
黎以琴噗哧一聲笑了,稍微推開他的懷抱,仰首望進他深邃溫柔的黑眸裏,「我從沒想過,我們有一天可以像現在這樣閑聊。」
「更棒的是,連不說話的時候,都讓人滿足得想歎息。」喬間恒握住她放在他胸膛上的雙手,舉到唇邊輕輕落下一吻。
「咦?」她假裝驚訝地看著他。
「原來你的感受力也不差。」
「讓你這樣看扁的是我,還是全天下的男人?」他不滿地冷哼。
「抱歉,我對全天下男人的刻闆印象,讓我作出剛剛的結論。」她眸中帶媚地勾他一眼。
「不過,我現在知道我親愛的老公是例外。」
「所以我該慶幸?」喬問恒低聲笑道。
她被他性感的渾厚笑聲電得全身發燙,雙頰泛紅。
「我回去後就馬上殺到高雄佛光山還願。」
「佛光山?」
「我媽從我十歲開始,就年年幫我許下這個願望。她很希望我能有個好老公,所以,當她知道我決定未婚生子時,氣得快瘋掉。」
我也不是很高興。」他投丈母娘一票。
「你?」換她挑起眉。
「我想跟你結婚,也想參與整個懷孕的過程。」
「喔,以目前的科技,男人要懷孕恐怕還很困難。」黎以琴對他不懷好意地笑了笑。
「親愛的老婆,我以前怎麼沒發現,原來你這麼伶牙俐齒?」
「大概是被幸福害的。」她俏皮地眨眨眼。
「我想也是。」喬問恒哈哈大笑。
黎以琴看著老公豪爽的暢笑,突然想起一件事,不禁有些黯然。
「對不起。」他被她突然的道歉嚇了一跳,有些愣然地問:「怎麼了?」
「我不是故意瞞著你,偷偷生下你的孩子,也沒有想要以此拐走你身上的錢……」她又想起雜志上那些沒有根據的報導。
哎呀,明明說過不會再想的,真是意志不堅!黎以琴如此責怪自己。
喬問恒溫柔的眼神瞬間燃起怒火,咬牙壓抑地低吼,「我不是告訴過你,那本胡說八道的八卦雜志,你一句話都別信?天殺的!我要毀掉那間雜志社!」他早料到她會在意!知道她被影響,讓他感到無比憤怒。
「可能嗎?」黎以琴把他這些話當成玩笑,壓根不覺得他真的會去弄垮人家的雜志社。「好多藝人、名人也很氣狗仔,可是能做的也有限……」喬問恒不說話,只是朝她自信地笑了笑。
依他手中可以動用的財力眼關系,想讓一家雜志社難以生存,對他來說簡直易如反掌,光是從銀行下手,就夠對方忙得昏天暗地。
他會決定這麼做,目的不在報複,而是杜絕以後可能再發生相同的事。殺雞儆猴,有時效果奇佳。
除了親人,他不要那些有的沒的來騷擾他們。
「何不拭目以待?」喬問恒輕松的一笑,捧起她的臉,深深吻上她粉嫩的櫻唇,輾轉流連,直到無意識的輕吟從她的口中逸出,他才加重在她粉唇上肆虐的力道。
此時,他寬厚的大掌也撫上她的渾圓,修長的手指一輕一重地揉捏著,逼出她一聲聲破碎的嬌喊。
隨著長指靈巧地解開她胸前的扣子,喬問恒在她白皙水嫩的肌膚一路烙下紅痕,連吮帶咬地從纖頸滑至軟嫩的挺峰,在白膩的雪嫩上留下專屬于他的印記。
「問恒,別,疼……」黎以琴的纖指穿梭在他淩亂性感的黑發中,被那仿佛恨不得一口吞掉她的熾熱氣息弄得喉頭緊縮,嬌嫩的身子下意識隱隱發顫,腦子裏盡是他過去在她體內猛悍地撞擊的那一幕。
她的雙腿不禁發軟,幸虧喬問恒反應夠快,注意力一直在她身上,雙手一扣,牢牢握住她的俏臀,將她壓向他。
「你、你別亂來……」黎以琴仰首羞窘地望著他,雙手徒勞地壓在他胸前,抵在她身下的剛硬昂藏讓她的身子越來越虛軟,也越來越火燙濕熱。
「這是我們的蜜月,你忘了嗎?」
「我當然知道……啊!」黎以琴狠狠地倒抽口氣,不敢相信他居然在這個地方一把扯下她的底褲。
「你……」喬問恒讓她背部靠著透明的玻璃,擡起她纖細的腿架放在他的手臂上,將自己緩緩探進她體內,感受她緊緊包裹住硬挺的濕軟。
聽著她紊亂的喘氣聲,他邪佞的嘴角輕輕勾起,下身也開始一連串深情溫柔的律動。
「別人會看見,別、別這樣……」
「放心,這是屬于我們的蜜月,我今晚把這裏包下來了,沒有人會進來。」
「可是……外面……」
「在這麼高的地方,沒有人看得見。」他高挺的鼻子廝磨著她,把足以灼傷人的男性氣息吐在她耳際、頸間,火熱的靈舌甚至鑽進貝殼般的白玉耳廓中,留下濕熱的痕跡。
黎以琴低垂著紅透的粉頰,羞得不敢擡頭看他,水眸裏蕩漾著越來越無法控制的濃烈慾望。
喬問恒輕輕拾起她的下巴,憐愛地注視她羞怯卻被慾望蒸騰的柔美神情,下身也不自覺地加重力道。
「你…」她猛然瞪大雙眼,察覺充塞在體內的壯碩又變得更加堅硬、巨大,而她就像一團任他搓揉的黏土,柔軟無比,毫無反抗的力氣。
這個讓他苦苦追尋了這麼久的柔美女人,終于徹徹底底完全屬于他!
思及至,喬問恒再也控制不了胸中勃發的激動,再度狠狠攫住她的唇,堵住她一聲高過一聲的嬌吟,激烈地吸吮她口中的甘美,身下抽動的頻率亦瞬間加速。
「我……我快受不……」在無人的高空中,狂烈的抽送徹底焚燒著他們的靈魂,奪去她止不住的呻吟與求饒。
終于,黎以琴再也無力抵抗,也無力再開口說話,只能任喬問恒毫無忌憚的在她體內猛烈的律動,帶領她攀向慾望的高峰……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23-2-8 00:03:24
第九章
在計畫蜜月的地點時,黎以琴一直擔心會發生的事,果然還是發生了。
女人的第六感,有時就是好得令人無言。
現在,喬問恒也知道老婆選擇去日本而非法國鄉村度蜜月的原因——她懷孕了。
他們之所以會一起發現,是因爲黎以琴開始孕吐。
她原本認爲或許不是,因爲她當年懷允恒時根本沒有這些徵兆,但他非常堅持,硬押著她上醫院檢查。
結果證明他是對的!
喬問恒快速解決了兩通電話,一通是工作上的事,一通則確定那間八卦雜志社即將關門大吉,前後不超過五分鍾。
接著,他拿起托盤,上頭有黎以琴愛吃的日本料理,但沒有酒,只有果汁和牛奶,任君選擇。
他剛走進兩人專屬的露天溫泉池,就聽見她正在跟兒子講電話。
「媽咪也好想你……有沒有乖乖聽阿姨的話?」喬問恒將托盤放在她伸手可及的地方,接著緩緩進入溫泉池,坐在她身邊的一瑰岩石上,腰部以下則泡在溫泉裏。
「你有沒有想吃什麼?媽咪買回去給你……」話說到一半,黎以琴就不禁噤聲,因爲看了帥氣又慵懶的他一眼後,她的臉便紅得像要燒起來。
喬問恒坐在她身邊,耐心等著她把電話講完。
兒子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她趕緊收攝心神。
「我知道……沒有,沒有拍很多照片,我跟你爹地玩得比較隨性,沒有隨手記錄……好,下次帶你來,這裏很漂亮……要不要跟你爹地說幾句話……好,你等一下。」黎以琴說到這裏,將電話遞給喬問恒。
「寶貝兒子呼叫爹地。」她笑著道。
喬問恒好笑地接過電話,沒料到連接個電話也變得這麼充滿童趣。
黎以琴轉過身從托盤上拿起溫牛奶,喝下一大口,覺得好滿足。
父子倆很快便結束通話。
「兒子跟你說了什麼?」她好奇地問。
雖然他們相認至今沒有多久,但相處得很好,有時候連她都忍不住有些嫉妒。 唉,果真是「父子連心」啊!
「哇!掌控慾好強的媽咪。」喬問恒誇張地取笑道。
「我不會因爲這樣就不好奇!」意思是,她還是想要知道。黎以琴眯細眼眸,懶洋洋地睞他一眼。
最近,她老是很容易累,隨時隨地都想睡,食物的選擇也偏辣,聽說這是懷了女兒的預兆。
確實是個好預兆。
「兒子要我好好照顧他的媽咪。」喬問恒笑了笑,顯得心情很好。
「就這樣?」她喝光牛奶,又伸手朝壽司進攻。
「我告訴他,」喬問恒輕聲歎了口氣,「別忘了,你媽咪是我老婆。」
聞言,黎以琴開心地笑了,「不愧是我的寶貝兒子。」
「我還沒告訴他,他即將有弟弟或妹妹的事。」
喬問恒靠近她身邊,一手輕輕攬著她的肩膀,占有慾十足。
「我們回去後再跟他說,我好想看看他因爲興奮而發亮的眼睛。」她已經迫不及待想看見兒子聽到好消息後的模樣。
「我可以幫你把那一幕拍下來。」
「不要,太刻意了,我存在記憶裏就可以了。」黎以琴對他微笑,很清楚兒子一旦發現老爸正在拍照,絕對會馬上抗議。
喬問恒看了一眼一旁不斷流出的溫泉,擔心地皺起眉頭。
「這樣的水溫不會太高嗎?對孕婦也許會有影響。」「你知道?」她有些詫異。
「當然,我是用功的爹地。」喬問恒自嘲地笑了笑。
自從知道她懷孕,所有空閑的時間,他都拿來惡補所有準爸爸該知道的事情,大小都不放過。
他甚至開始計畫,要親自替寶寶洗澡。
光用想的,就知道一定會手忙腳亂,所以,他考慮著該不該先用相同比例的娃娃來練習。
「你什麼時候看書的?」
「上次去博物館,你在休息椅上睡著的時候……喔,還有每餐飯後你的小憩時光。還要我繼續說嗎?」他笑看著她。
「聽起來我好像睡太多了。」黎以琴歎口氣道。
「這很正常。」喬問恒摟了她一下,「書上說的。」
「可是,我們是來度蜜月的……」結果她都在睡覺。
「你會怪我嗎?」他突然問。
「什麼?」黎以琴滿臉不解。他說相反了吧?把蜜月睡掉的人是她啊。
「都是我之前需索無度,才會害你的蜜月泡湯。」喬問恒有些歉疚。
「我的蜜月的確在『泡湯』。」她輕聲笑開來。
「你明明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他顯得有些沮喪。
「我知道,也很驚訝你沒有怪我。」黎以琴主動在他迷人的唇上落下一吻,當作獎賞。
「除非我是禽獸。」他可沒忘記自己才是始作俑者。
「是誰給你的錯誤觀念?」
「辦公室的同事。她在度蜜月時感冒,老公抱怨爲了陪她,都沒有辦法好好的玩。」提起這件事,黎以琴就想歎氣。
「我永遠不會那樣。如果你願意,我覺得可以馬上回台灣,聽說懷孕前三個月比較不穩定,我不要你冒險。」如果有什麼萬一,他很清楚,她一定會非常自責。
「再觀察個一、兩天吧,如果孕吐越來越嚴重,我們就回去。」黎以琴也評估過這個狀況。
「好。」喬問恒終于能夠松了口氣,卻發現她突然沒了聲音,他的警覺性一向很高,立即喚了聲:「老婆?」
「老公,我好像不太對勁……」
聞言,他看向她所說的不對勁之處,愜意的神情瞬間消失,一張俊臉當場變得比她還蒼白。
雖然只是虛驚一場,但喬問恒依舊帶黎以琴去醫院徹底檢查一遍,確認無礙後,立刻安排班機返台。
那晚的事再來一次,他絕對會抓狂!
眼睜睜看著血從她身下湧出,他卻什麼也不能做,只能任憑無助不斷狠狠啃噬他每一根神經。
「我想喝點熱的。」黎以琴見看他痛苦的表情,就知道他一定又想起那晚發生的事。
現在,無論她說什麼,喬問恒都不聽,只是一個勁地更加小心呵護她。
他緊繃的準爸爸模樣,她全看在眼底,再這樣下去,她很怕他會擔心過度,把她也弄得緊張兮兮。
那天,她一直注意水溫,一切都在書上所說的安全值裏,不知道爲什麼會發生那樣的情況。懷允恒的時候,她也常跟妹妹去泡溫泉,但從沒有過任何不適感。
最誇張的是,他覺得都是他的錯,她真是拿他沒辦法。
聽見黎以琴的聲音,喬問恒的注意力終于被轉移。
「甜的?」
「好。」她目的達成,喝什麼其實都沒差。
「熱可可好嗎?」
「可以。」她對他一笑。
空姐來了又走,幾分鍾後,黎以琴手中捧著香噴噴的熱可可輕啜。
「會不會太燙?」喬問恒皺起眉。
現在他對溫度非常敏感,他一直覺得是溫度的關系,就算她擡出以前的經驗也沒用。
「好像有點。」黎以琴故意試探著。
「真的?」說話時,他已經朝她伸出大掌。
「給我。」
「我還想要喝。」她可憐兮兮地說。
「我知道。」看見她扞衛熱飲的模樣,他好笑地揚唇。
「我只是想幫你吹涼。」黎以琴把杯子遞給他,眨了眨眼,不曉得之前怎麼會覺得他其實有點大男人主義?
「你終于笑了。」她歎息著道。
聞言,喬問恒停下吹氣的動作,看向她,「我之前太緊張了?」
「你要聽實話嗎?」她感到好笑地問。
「算了,你的表情已經給了我答案。」他試喝了一口,皺起眉,又繼續吹涼。
黎以琴看著,突然想起她以前也是這樣試牛奶的溫度。每次泡完牛奶,她會先倒幾滴在手背上試溫度,然後才給兒子喝。
霎時,她有種自己仿佛成了嬰兒的錯覺。
「回台灣後,我大概不能去泡溫泉了,對吧?」
「如果你堅持,我不反對,但我一定要跟,而且我們要同一間、同一池。
他尊重她,但他亦有自己的堅持。
「那我不去了。」黎以琴發現,她說這句話時,可以明顯感覺到他松了口氣。
她拚命忍住笑。
「等你生完,我可以帶你去全世界有溫泉的地方。」喬問恒又試了一次熱可可的溫度,道出承諾。
她聽了,噗哧一聲笑出來,「我才沒那麼愛泡溫泉。」
他看見她接過熱可可,開心地喝起來,心底突然生出一股奇怪的沖動——如果可以一天二十四小時都跟在她身邊就好了。
他不要她再發生任何意外,一丁點危險都不行。
「還有一件事,想要跟你商量一下。」他嚴肅地開口。
她喝得正開心,就聽見他這樣說,于是笑著反問:「怎麼這麼正經?」
喬問恒沒有將她的取笑放在心上,她的安危才是第一要務。
「懷孕期間,你可不可以先在家裏待産?」
「工作怎麼辦?」黎以琴愣住。
「那個案子差不多了。這只是暫時而已,我沒要你一定不能出去工作,只是我會擔心……」喬問恒小心翼翼地說著,很怕踩中她的地雷,讓她不高興。
「之前懷允恒的時候,我也照常工作,而且還幾乎天天加班。你放心,我壯得很!」黎以琴微笑著保證。
沒道理她只是嫁了人,就突然嬌貴起來。
「我知道你可以,我只是希望你可以輕松一點。」他見她喝光手裏的熱可可,立刻伸手替她拿過杯子。
「我那份工作最費力的部分,就是敲敲鍵盤,很輕松的。」她聳聳肩。
「老婆——」喬問恒很清楚,她明明知道他的意思,卻故意裝傻。
「整天待在家裏,我會很無聊的。」黎以琴歎口氣。
工作的日子很充實,她覺得充滿活力。
但另一方面,老實說,她也滿想試試全心待産的感覺,像個少奶奶被人伺候,應該也不賴,可是,會不會太無聊呢?
突然,機身左右晃動了一下。
黎以琴輕呼一聲,喬問恒則是立刻伸出雙臂穩住她,謹慎觀察她的狀況。
「怎麼樣了?」她覺得環在她身上的手臂肌肉緊繃,一擡眼,立刻跌入一對焦灼、充滿魔力的黑眸中。
唉,他居然連擔心的模樣都這麼英俊!
「老婆?」喬問恒緊張地伸手探向她的臉。
「我沒事。」她先歎口氣後才對他露出微笑。
「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嗯,晃了一下,感覺骨頭都要散了。」黎以琴對他笑得像個天使,語氣裏有著濃濃的笑意。
知道她沒事後,喬問恒沒好氣看她一眼。「我很擔心。」
「我知道啊,所以我現在心情好得像快要飛起來。」
聞言,他笑了笑,「我們現在的確正在天空中飛。」黎以琴聽了,跟著笑開來。
幾分鍾後,喬問恒突然開口建議,「你在家裏可以種花。」她看向他。他不會輕易放過這個話題,對吧?
「那個要翻土耶!」最好是有比較輕松啦。
「我找個園丁,他來翻土,你負責動口指揮。」喬問恒絞盡腦汁,尋求兩人都同意的待産方式。
「園丁根本不需要我來指揮。」她提醒道。
「烹飪?」他又提出另一個建議。
「聽說孕婦不可以拿菜刀,不過我覺得沒關系。」其實她一直想學做菜,做出自己喜歡的口味。
「那不好。」他馬上丟開這個孕婦不宜的活動,又說:「布置嬰兒房?」
「這個我本來就會做。」黎以琴輕松的駁回提議。
「你可以做得更專心一點。」
「這樣的話,你的卡會被我刷爆一千次。」她皺皺眉頭。
「我的卡爆不了。」喬問恒對她笑得充滿深意。
「無上限的那種?」黎以琴張大了嘴。
「歡迎使用。」他很高興她願意接受這個提議。
聽說時常走路有助于孕婦順利分娩,只是逛逛街,看看東西,頂多簽個名字,應該不會太累。
「我才不要一直血拚。」她看見他困惑的表情,開口補充。
「那很無聊,我討厭逛街。」
「你喜歡做什麼?」
「工作。」她毫不猶豫地回答。
五年多前,當她還懷著允恒時,就是工作給她足夠的安全感,她才可以踩穩每一步,走到今日。
「除了這個呢?一喬問恒越挫越勇。
他不相信天底下可以做的事這麼多,卻沒有一件能讓他們都接受。
「我很久以前曾經想學法文,沒有任何原因,單純覺得很浪漫。」那是她大學時代的夢想。
「好。」喬問恒點點頭。
「好的意思是?」
「我請老師到家裏來。」他腦中已經開始列起名單,哪幾所大學是他每年都贊助的,明天就讓特助整理一份放在他桌上。
他要親自挑選合適的老師,最好是年長些的女性,有育兒經驗,她在上課之餘還能多個人陪她聊聊。
「幹嘛?」黎以琴皺起眉,後來才發現,她這個問題問得還滿無厘頭的。
「授課,讓你一圓以前的夢想。」
「所以,我的工作?」
喬問恒定定地望著她,低沉而篤定的嗓音緩緩響起,「最好暫時忘了它。」
「媽咪,你要不要再喝一點熱牛奶?」自從知道媽媽懷孕後,允恒就跟他父親站在同一陣線,努力勸食。
黎以琴知道他們的用意,怕餓著他們的女兒跟妹妹,可是他們有沒有想過她越來越可怕的身材?
「好吧……」說到底,她還是拒絕不了寶貝兒子的好意。
「寶貝,你只剩下五分鍾時間可以吃早餐。」喬問恒一邊對兒子說,一邊取來一顆已去好皮的奇異果,放在她的盤子裏。
這對父子根本是一個樣!
黎以琴心底念歸念,還是動手切開奇異果,放一小口進嘴裏。
「可是,我想先幫妹妹倒牛奶。」允恒動作奇快地搞定那杯熱牛奶,回到座位上後,三、兩下吃完早餐,接著放下刀叉。
「爹地,我不是寶貝。」聽見寶貝兒子一臉嚴肅的聲明,黎以琴跟喬問恒同時停下用餐動作,專心聽兒子發表宣言。
「在妹妹出生前,我就滿五歲,那時候我就算是男人了,你們應該叫我『允恒』。」飯廳裏突然變得很安靜,所有人都等著看誰先有反應。
「成爲男人,就必須自動自發做好所有事情。」喬問恒最先反應過來,又取了一些食物放在老婆的盤子裏。
「我知道。」允恒端坐在椅子上,背挺得很直。
「好,爹地會從你五歲生日那天開始喊你的名字。」喬問恒道出承諾。
另外,他計畫在兒子五歲生日時,送兒子一樣萊斯集團出産的樂器當作生日禮物。
萊斯集團産出的樂器,向來有「維護樂器尊嚴天使」的美譽。
有些興趣得從小培養起,可以替孩子將來的生活加不少分。再說,他當年就是靠著琴聲,才吸引了現在的老婆。
黎以琴眨眨眼,「可是寶貝……不對,應該是允……」
「媽咪,沒關系。」允恒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接著跳下餐桌。
「啊!我要去上學了。」
「嗯?」這一刻,她很慶幸還有老公可以搞定兒子,寶貝成熟的速度,實在令她有點措手不及。
「媽咪,你有沒有想吃什麼點心?我放學後可以請司機先生先繞去買。」允恒體貼的模樣,讓黎以琴好想把他抱起來親一下。
不過,她忍住了。
她感覺得到,自從她懷了寶寶後,兒子變得更爲穩重,也懂得爭取自主「我想要吃以前我們常買的那種小蛋糕。」黎以琴突然想到。
「好。」允恒出門後,夫妻倆默契十足地互看一眼。
「這一點,他應該是遺傳到你吧?」她感到好氣又好笑。
真可惜,以後不能隨便再抱起兒子用力親他,幸好她還有個即將出生的寶貝女兒。
「好基因。」喬問恒大笑。
「剛剛寶貝說沒關系是什麼意思?」黎以琴吃完奇異果,接著拿起熱牛奶。
「是不是代表我有豁免權,可以繼續喊他寶貝?」
「你最好親自跟他討論一下。」
喬問恒努力藏住笑,接著話題一轉,「你的法語課上得怎麼樣?」
「還不賴,老師說我很認真。」她笑著說。
「看來等你生完寶寶,我最好馬上安排我們去法國一趟。」他站起身,走到她身旁,俯身在她頰上落下一吻。
「驗收?」
「不,是獎賞。」他笑開來。
「可能還要一點時間,我想先專心陪寶寶長大。」黎以琴笑著說。
她要把以前必須工作、育兒兩頭燒的狀況稍微修正一下,享受專心照顧寶寶的生活。
「沒問題。」喬問恒什麼都隨她,只要她覺得這樣對自己最好,他都全力支持。
「少奶奶,老師來了。」陳嫂走過來,身後跟著一名五十多歲的女性教授。
這位教授是法國人,嫁了個台灣老公,已經在台灣住了二十年。
「老師。」黎以琴立刻起身相迎。
「嗨,我的兩個寶貝學生。」教授指的是她跟肚子裏的寶寶。
「麻煩您了。」喬問恒有禮地道。
「這是我該做的事。」教授和藹可親地微笑著說。
兩人又寒暄幾句後,喬問恒便出門上班去。
「準備好要上課了嗎?」教授問黎以琴。
她點點頭,「老師,真的很謝謝您願意來這裏教我法文。」
兩人走進書房,陳嫂送來茶水和點心,便有禮地退下。
「我會願意過來,其實是因爲問恒長期對法文系學生的照顧。」
教授對黎以琴俏皮地眨眨眼。
「照顧?」黎以琴微愣。
「問恒去法國學鋼琴時,認識了我老公,他們都彈鋼琴,跟我們一樣,是學生跟老師的關系。後來,我在法文系教書,每次看到有學生爲了學費而苦惱,就會打電話給問恒,他總是一口就答應提供全額獎學金。」黎以琴這才發現,原來她親愛的老公這麼有愛心。
糟糕,她好像又更愛他一點了。
「你很幸運,問恒也很幸運。」教授有默契地朝她笑了笑。
「老師您也是啊!」黎以琴幸福地笑開來。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23-2-8 00:03:41
第十章
本來黎以琴沒有多加注意,直到她意識到天色昏暗時,才發現早該回家的兒子居然還沒回來。
她問過陳嫂,得到一個模糊的答案,她便直接打電話給喬問恒。
仿佛早就知道她會打這通電話,才剛響了兩聲,電話馬上被接起。
「允恒沒有回來!他去找你了嗎?」黎以琴發現自己的聲音除了困惑之外,還有緊張。
「他去我父母那裏。」事實上,喬問恒已接到兒子被綁架的消息,剛打了幾通電話,快速布局,現在正打算回家陪伴黎以琴,免得她懷疑。
所有人都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除了她。
他擔心萬一被她知道,懷著身孕的她會情緒崩潰。
兒子他會負責找回來,很快的,只要事情進展得夠順利。家族裏所有的人已經動員,就算一夜之間要把整個台灣翻過來,也在所不惜。
在此之前,他的第一要務就是瞞住她。
他不能讓歹徒同時傷害他最愛的三個人!
「臨時去找他們?」她果然還是懷疑了。喬問恒抿著唇。
「他們環遊世界的行程剛好回到亞洲,下一站正要去日本,突然想起寶貝孫子,就過境台灣,把允恒接去飯店見個面。」他邊說邊坐進車子裏。
「我應該一起過去嗎?」黎以琴皺起眉。
「就讓他們祖孫三人好好聚一下吧。抱歉,我剛才在開會,忘了先跟你說一聲。」喬問恒示意司機開快一點。
「沒關系。你會回來吃晚飯嗎?」她還是覺得哪裏怪怪的,但既然他這樣說,她就相信。
「當然,你請陳嫂二十分鍾後上菜。」二十分鍾後,喬問恒準時到家,黎以琴正坐在客廳沙發等他,一見到他,立刻站起身。
他快步走近,雙掌纏上她的腰,將她緊緊擁入懷中,感受她跟正在成型的寶貝都在懷裏。
「老公,你忘了先跟寶貝女兒打招呼。」黎以琴心底立刻掠過一絲奇怪的感覺,但她沒有說破,故作輕松地提醒他。
「抱歉。」他稍微撤離高大的身子,雙掌依舊輕輕扣在她腰際,「嗨,女兒,今天有乖乖長大嗎?一黎以琴牽起他的手,領著他走進飯廳。
「女兒說她好餓。」她一邊往前走,一邊看著他,想從他臉上找出一點線索。
「你呢?餓嗎?」見她走路這麼不專心,喬問恒直接兩個跨步與她並肩而行,一只手占有性十足地扣住她的腰。
「我本來打算先吃塊兒子買的蛋糕,所以才會忍到現在。真奇怪,我覺得允恒就算要去見爺爺奶奶,也一定會先把蛋糕送回來啊。」黎以琴沒有提出疑問,只是隨口說了一句試探性的話。
「抱歉,我父母……」他移開目光,閃避她充滿詢問的視線。
「爲什麼你今晚一直道歉?」她隱約已經察覺到什麼,忍住不點破,只是有點疲憊地露出微笑。
「很明顯?」他爲她拉開餐桌前的椅子。
「非常明顯。」她落坐,看著他在她身邊的位子坐下。
「我等一下還要回公司。」他要回去掌握最新狀況,重點是要瞞著她。
「加班?」現在黎以琴更確定,兒子不是單純去找他爺爺、奶奶,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而且是喬問恒極力不想讓她知道的事。
「德國有件case要在明早之前搞定。」喬問恒說完這句話後,兩人便安靜地用餐。
雖然他很用心的沒話找話說,但她不管是出自母親或是女性的第六感,都已經嗅出不尋常的氣息。
黎以琴微笑著送他出門後,便回到房間去。
就寢前,她誠心地祈禱,希望等她一覺醒來後,發現一切都跟平常一樣,什麼都沒有改變。
只是,這一晚,她徹夜難眠。
喬問恒沒有報警,因爲他手中擁有比警力更精銳的組織可以利用——在國外尋求鋼琴名師時認識的朋友,還有家族所培養的龐大偵探組織。
以往他盡量不碰那一塊,家族企業裏,衆人各司其職,但是,如今允恒的安危比較重要,他一發出訊息,立刻有偵查、搜尋、辦案、談判……各種能夠派上用場的專家馬上搭專機來台。
喬問恒冷靜地分析、指派任務,快速整合手中越來越多的資源與線索,哪怕只是能早一分鍾找到兒子,他也不放過。
漫漫長夜過去,隔天中午,他確切掌握了一項可用的消息,立刻請曾是美國海豹部隊的一員、代號X6的表弟前往搭救。
他這個表弟從小就喜歡拳擊、跆拳道、中國武術,長大後便遠赴美國,進入美國人最引以爲傲的海豹部隊接受訓練。
同批接受訓練的隊員中,還有身分特殊、首位接受訓練的阿拉伯王子。
完成訓練後,X6在海豹部隊裏執行了五年的各種特殊任務,第三年便已是小隊長。
直到有一次X6在一個艱困的任務中受重傷,才離開海豹部隊,進入家族企業的地下偵查組織裏。
擁有一身不凡的技能,以及長達五年的實戰經驗,表弟將家族企業組織裏的地下武力迅速擴大,加強軟、硬體與人才的培育,不過才短短幾年的時間,便已發展成爲極爲強大的地下化武力組織。
「謝謝,麻煩你先把孩子送來我這兒。」喬問恒終于松口氣。
X6順利救出孩子後,立刻來電通知他,然後將綁匪交給警方,處理後續的事。
綁匪爲了錢而綁架允恒,幸好那通要贖金的電話給了他們確切的方位。歹徒之所以拖到清晨才打電話,主要的用意是想讓喬問恒心慌。
歹徒之一,就是當初胡亂報導兩人關系的雜誌社老闆。因雜誌社面臨資金周轉不靈,向銀行提出貸款延期被拒,經過調查,赫然發覺阻力來自于喬問恒,才會選擇鍵而走險。
X6沒有手軟,把所有涉案者痛揍一頓後,五花大綁丟進警局,接受法律制裁。
喬問恒靜靜坐在辦公桌後,等待寶貝兒子重新回到他懷裏的那一刻。他已封鎖所有媒體,卻故意放出風聲,讓所有同類的分子知道跟他作對的下場。
不過,他先等到的不是兒子,而是黎以琴。
一打開辦公室的門,她第一句話就是,「告訴我實情。」
喬問恒站起身,快速來到她身邊,扶她到沙發上坐下,擔憂的眼神深深凝視她蒼白的容顔。
一股憤怒頓時竄上他胸口。
他後悔了,他應該要X6滅了所有綁匪的口,一個也不放過!
「麻煩你倒杯熱牛奶進來。」喬問恒沉穩的向特助交代。
「我現在不想喝。」黎以琴直勾勾地看著他。
「我知道,但你必須喝。」他雙手捧起她的臉,望進那雙失焦的眸子,痛楚的感覺不禁在他的胸中逐漸擴散。
剛才接到管家的來電後,他很清楚,她一旦決定要做什麼事,沒有人可以阻止,因此,他只能祈禱兒子能搶在她之前來到這裏。
「兒子呢?」黎以琴緊張又害怕的眸子裏開始閃爍著淚光。
「你父母根本沒有來台灣,對不對?」
「他們現在的確在飯店裏。」是今天清晨趕到的。
「那……允恒呢?」她的眸子裏滿是脆弱,神情卻有著驚人的堅持和自制。
「我要聽實話,真正的狀況。」一天一夜,已是她忍耐的極限。
她一直在等,期待兒子會在平常放學的時間回家,但是沒有,所以她來了,先前的謊言已經不適用,她要知道真相。
「他很快就會回到我們身邊。」喬問恒看過表後道。如果一切順利,估計從山區到這裏的距離,寶貝兒子應該再過兩個小時左右就能出現。
「真的?」她一掃愁容。
「我保證。」喬問恒心疼的在她唇上落下一吻。
「他真的是去你父母那裏?」他沒有回答。
黎以琴輕輕撥開他的手,望向他的眼神不再充滿絕對的信任,「爲什麼不說話?」喬問恒看著她的眼睛,心痛得瑟縮了一下,知道她的眼神不一樣了。
他不是故意騙她,只是想保護她。
她能懂嗎?
「問恒?」黎以琴看了見他眼底糾結的掙扎。
「我保證這種事絕對不會再發生,相信我,好嗎?」他深深凝望著她,喉嚨乾澀至極。
黎以琴回望著他,遲遲無法將幾度來到唇前的「好」字說出口。
「你什麼都不跟我說,就要我相信你,這樣的要求會不會太強人所難了?」她突然威到一陣頭昏目眩。他爲什麼不直接說明?是不是情況真的很糟?
喬問恒見狀,立刻心疼的將她擁進懷裏,雙臂緊緊抱住她,像給她力量,又似告訴她,這一切都會過去,而且他們一家很快就能恢複原本的幸福。
「我知道自己的要求有些過分,但是你現在懷了孕,醫生交代過,孕婦不能有太大的情緒起伏,我不想讓你擔心。」
「所以,允恒真的出事了?」黎以琴全身開始因恐懼而不斷發抖,看向他的眼神充滿責怪與氣憤。
從昨天開始,她就察覺出不對勁,他怎麼可以瞞著她?允恒是她的兒子,她有權和知道他現在的情況!
「以琴,允恒的確出了一點事情,但絕對沒有你想像中嚴重,我保證,他很快就可以回到我們身邊。」喬問恒收攏手臂,將她抱得更緊。
如果告訴她,允恒被綁架了,她一定會承受不了。
與其看著她也承受他目前正在承受的巨大恐懼,他甯願她怨他不坦白,也不忍讓她接觸恐懼的核心。
瞞住她,是他所能想到保護她及她肚子裏的寶貝最好的辦法。
她可以怪他、質疑他、氣他,但她絕不能受到任何一丁點傷害!
黎以琴伸手推開他,不高興地瞪著他的臉,倔強的冷聲質問,「很快是多快?」「兩個小時。」喬問恒繃緊下顎,接受她憤怒的情緒與質問。
見他滿臉堅決,一張嘴緊得令人萬分沮喪,黎以琴心裏急歸急,但同時也隱約察覺這是他想保護她的溫柔。
頓時,她原本只有慌亂與恐懼的胸口,慢慢填進了像熱巧克力般的暖意。
他篤定的黑眸裏正清楚的寫著,不管發生什麼事,他都不會讓她受到傷害,所有的問題,他都有能力一肩扛起。
「所以,你的意思是……只要再過幾個小時,我們的兒子就可以安全無虞的回到我們身邊?」黎以琴的身子漸漸不再顫抖。
大概是他穩定、從容不迫的態度感染了她,疑心了一整晚,她煩躁、擔憂的心已慢慢的平複。
「對,只要再幾個小時。」喬問恒堅定地道出承諾。
接下來的時間,是他們這輩子經歷過最久的幾個小時。
喬問恒先不顧她的拒絕,十分有耐性的哄她喝下牛奶後,又想盡辦法讓她暍進一點雞湯。
在這漫長又充滿擔心的等待裏,他的大掌始終牢牢握住她略微冰涼的小手,像要給她力量般,從頭到尾沒有松開過。
他們一起等著,心中不再極度不安,只有祈禱,感受著彼此間有著一股共同的、深沉的穩定力量。
「媽咪!」耳邊才剛聽見這聲叫喚,下一秒,一個溫暖的小小身子立刻輕輕撞進黎以琴懷裏,細小的雙臂緊緊圈住她的肚子。
喬問恒感激的朝X6看去,只見X6的臉上沒有什麼表情,僅僅點個頭,算是打過招呼,立刻轉身就走。
「請等一下。」黎以琴突然出聲,站起身來到那個高大得讓她必須仰頭才能看清楚的英俊男人面前。
「真的非常謝謝你。」辦公室裏瞬間變得極爲安靜。
喬問恒很清楚家族裏最強悍的獨行俠有多麼惜字如金,正要開口說些什麼,就意外聽見X6渾厚的迷人嗓音傳來。
「沒什麼大不了。」X6輕扯動嘴角,隨即離去。
不是「不客氣」,也沒有寒暄,只是淡淡的一句「沒什麼大不了」,頓時讓黎以琴察覺,所有的危險都已經過去,所有她愛的人都在身邊。
是啊,有什麼大不了?不管兒子發生了什麼事,現在他仍好端端的奔進她懷裏,沒有受傷,沒有一雙佈滿畏懼的眼。
回想從昨晚到今天的擔心,她突然感到釋然。守護他們一家人的親戚朋友,似乎比她想像中多很多。
「媽咪,我有請司機叔叔買蛋糕喔!」允恒將手中精緻的蛋糕盒拿得高高的,臉上有著炫懼又可愛的表情。
黎以琴滿心感動,視線往兒子身邊移去,看見她最愛的丈夫正擔心地凝望著她。
「我還以爲你忘記了。」她走向他們父子倆。
現在,她只想好好珍惜三人……不,是四人共處的時光,至于剛剛那位先生是何許人也,她今晚會問個仔細。
最慢明天早上之前,她就會弄清楚兒子的救命恩人到底是誰。
幾乎是第一眼,她就立刻喜歡上剛才那位高大威嚴、內斂冷靜的男人,他還有英俊又性格的臉龐,是女人完全無法招架的那種類型,如果可以跟妹妹以歡配對,那就更棒了!
她決定了,今晚睡覺之前,一定要把那個男人的來歷問清楚。
「我才不會忘記!這是媽咪跟妹妹要吃的點心,不管發生什麼事,我絕對不會忘記。」允恒笑得開心。
黎以琴坐在這輩子最愛的兩個男人中間,低聲吩咐兒子把蛋糕拿出來,接著,她突然想起喬問恒剛剛詢問她,而她遲遲沒有回答的問題——我保證這種事絕對不會再發生,相信我,好嗎?
她發現,對于這個問題的回應,已經沒有那麼難以說出口。
只要想起他們先前一起等待兒子消息的那段期間,心中沒有絲毫旁徨與不安,只有彼此給對方穩定的力量,那股深沉且穩定的力量,讓她心口發暖,甚至有種只要他們堅守在一起,所有難關一定能迎刀而解的信念,不斷從她胸中湧現。
「好。」她輕輕地開口,聲音溫柔但堅定。
「什麼?」
「你之前問我的問題,這就是我的回答。」黎以琴朝他微笑。
過去的她,曾倔強地以爲自己可以關上心房,獨自撐起全世界;可是和喬問恒再度相遇後,她才發現其實不只是兒子,她也需要一雙堅強的臂膀,不是讓她死命巴著,而是相互扶持。
她不敢想像,如果要她獨自一人面對這種事,她會有多慌亂,說不定會到處亂無章法的請人幫助,徒勞地呼救。
但因爲有喬問恒在身邊,他雖然不能阻止這樣的事情發生,卻能爲她擋去所有恐懼與慌亂,守護著她,讓她安全地度過命運偶爾興起的捉弄。
他們就是彼此的力量,而他,不僅爲她撐起整個世界,還爲她擋去這世界上所有的危險。
回想起事情發生後他甯願被她質疑、被她怨怪,依舊不肯輕易鬆口的模樣,頓時,她的一顆心變得又軟又熱。
如果他要全盤的信任,她當然願意給,因爲,他的確是個可以全心信任的男人。
「老婆,我愛你。」喬問恒望著她微微泛紅的雙眼,了解她話裏的含意,前所未有的感動猛然緊緊抓住了他。
「我也愛你。」黎以琴的笑容充滿了幸福,眼角的美麗淚滴晶瑩了這一室的溫馨。
「爹地?媽咪?」允恒拿出三種不同口味的小蛋糕,眨眨眼睛,滿臉期待地看著他們。
「當然,我們也愛你。」黎以琴伸出手,親密地抱了兒子一下。
「還有,我們都愛妹妹!」允恒沒有忘記家中即將到來的新成員。
他們一家三口倚靠著彼此,靜靜的享受極度擔心過後的甯靜。
時間緩緩流逝,接著,率先回過神的是黎以琴。
「來吧,我們來吃蛋糕!」
「嗯,我請人送喝的進來。」喬問恒站起身,來到辦公桌前撥打內線電話。
「我要果汁!」允恒喊道。
「好。」就在喬問恒以爲一切不安都已過去時,身後傳來老婆大人的一句話,讓他手中的話筒差點握不穩。
「老公,今天你能不能早點回家?」
「當然可以,怎麼了嗎?」他謹慎地問。
「事情雖然已經結束了,但我要知道所、有、細、節。」雖然親愛的老公瞬間僵硬如石,在他們快樂的享用蛋糕前,黎以琴還是決定「溫柔」的提醒他這件事。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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