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標題:
艾蜜莉 -【緝夫】《全文完》
[列印本頁]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23-2-12 00:12:08
標題:
艾蜜莉 -【緝夫】《全文完》
艾蜜莉 -
緝夫
對方詠橙而言,婚姻不是愛情的墳墓,而是開始,
雖然丈夫時常出差,老是被兒子抱怨為不及格老爸,
但撇除這一點之外,易行濬實在是無可挑剔的老公,
十年來,他對她始終保持著有如初戀般的愛情熱度,
兩人經歷了傳言中的婚姻最大危機——七年之癢,
豈知結婚十週年前夕,他竟送她離婚協議書當禮物?!
過往的幸福以及堅定的承諾,在一瞬間灰飛煙滅......
他能灑脫地用「不愛了」,結束兩人的感情及家園,
但癡心的她卻無法阻止自己的心不去想念他、愛他,
因為放不下、捨不掉,所以她情不自禁地跟蹤他,
她只是想知道沒她的日子是否真如他說的舒心快活,
還是說,他仍是有那麼一點點想她、眷戀家的溫暖?
不料卻意外發現他有許多祕密,離婚理由也不單純,
看來她只好帶寶貝兒子展開千里迢迢的緝夫行動啦!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23-2-12 00:12:45
楔子
特維斯島是一座臨近大西洋與加勒比海灣的私人島嶼,蔚藍的海平面泛著粼粼波光,宛若潑灑了一地細碎的黃金。
對島主古斯曼而言,這裏不隻是一座黃金之島,更是他的毒梟王國。
與其他熱帶島嶼不同,沒有任何悠閑的度假氛圍,整個島上彌漫著緊張殺戮的氣氛。
六輛軍用吉普車朝著茂密的樹林疾駛而來,卷起漫天沙塵,座車上坐著數十個身穿綠色軍裝的民兵,個個肩背整排黃銅色子彈,舉槍朝林邊逃逸的兩位蒙面黑衣男子猛烈射擊。
砰砰砰——
一顆一顆的子彈如雷雨般落在路邊的卡車上,玻璃迸碎,剛硬的車身瞬間被射成蜂窩。
「不要讓他們給跑了!」身材壯碩的古斯曼坐在吉普車後側,雙手握住一把機關槍,瘋狂地朝著「入侵者」掃射,整片蒼綠的森林瞬間淪爲戰場。
「黑鷹,沒想到古斯曼這雜碎的火力這麼強大……」躲在卡車後方、代號「Hanson」的韓克森瞥了搭檔一眼,忍不住低咒幾聲,握著槍,尋找逃脫的機會。
他和黑鷹兩人任職於「緝毒署國家情報局」,受了局長的命令潛入毒梟古斯曼位於特維斯島的大本營裝設炸彈,但沒想那雜碎的火力比預估的還要強大。
「我已經在彈藥庫和倉庫都裝好炸藥,隻要等接應的援軍一到,馬上可以啓動引爆器。」代號「黑鷹」的易行濬探出半張臉,利用卡車遮掩身形,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扣動扳機,精準射中幾個民兵。
砰的一聲,站在吉普車上的民兵胸膛中彈,摔落於地。
「黑鷹,我掩護你……」韓克森趁著換彈匣的空檔,朝著好友兼搭檔比了個手勢。
黑鷹評估了一下局勢,六輛吉普車,二十個左右的民兵,以兩人的火力很難與古斯曼正面對決,最佳逃脫方式就是將敵人引進叢林,等候援軍到臨。
兩人在震耳欲聾的槍聲中交換了一記眼神後,黑鷹沖出卡車後方,跑進叢林裏,幾顆子彈朝他飛掠而來,擊中樹梢、落在腳邊的泥地上。
吉普車上的民兵紛紛下了車,荷槍跟著進入綠森森的叢林。
黑鷹和韓克森利用樹木遮掩身形,如幽靈般出現在敵軍後方,輕易撂倒了幾個人。
白花花的日陽在天空閃耀,微風輕拂而過,抖動樹梢的枝葉發出沙沙的聲響,民兵們震驚地看著同伴一個又一個癱倒在草地上,背脊竄起一股陰涼的寒意,小心翼翼地移動步伐,彷佛多往前邁一步,就往死亡邊緣多靠近一步。
「操你媽的王八蛋!有種給我出來——」古斯曼眼看手下一個一個倒下,爆出一長串髒話,跟著跳下吉普車,舉起槍朝著林子裏瘋狂掃射。
咻——
子彈在樹林裏飛散開來,射中正與敵人搏擊的韓克森的腿上,他悶哼一聲,手臂扼住對方的脖子,右手使勁一扳,骨頭發出「喀啦」一聲,民兵連慘叫都來不及就已經失去呼吸。
「把引爆器交出來!」古斯曼朝著韓克森一步一步地走去,威脅道。
驀地,隱在樹林另一側的黑鷹,從古斯曼的身後躍出來,將他飛撲在地,兩人在地上展開一場激烈的扭打。
黑鷹扣住古斯曼的手腕,打落他手中的槍枝,正當他掄起拳頭欲給古斯曼緻命一擊時,樹後竄出一個民兵,握著一把軍用手槍,朝他扣下扳機——
迸射而出的子彈不偏不倚地打在黑鷹的左手臂上,殷紅的血液飛濺而出,滴落在古斯曼的臉上,他取得先機,朝著黑鷹中彈的左臂猛烈攻擊,一拳又一拳,結實地捶打在他受傷的臂上,熱騰騰的紅血瞬間濡濕了拳頭。
此時,韓克森拖著受傷的腿,開槍打中射擊黑鷹的民兵。
森林中除了槍聲、打鬥聲,遠方還傳來卡車的引擎聲和直升機轟隆隆的巨大聲響。
直升機的機身盤旋在草叢上方,螺旋槳卷起渦形氣流,強勁的風勢刮起漫天沙塵,坐在機艙上的男人揚聲喊道:「撤離的時間到了,快上直升機——」
更多荷槍的民兵搭著卡車由森林的另一端湧入,與直升機上穿著黑色勁裝的援軍展開又一場激烈的槍火對戰。
「黑鷹,撤退!」韓克森一邊閃避敵方的子彈,一邊朝著搭檔喊道。
黑鷹的左臂因爲古斯曼的攻擊而迸出更多血水,他奮力將古斯曼撂倒,兩人在地上扭打成一團,古斯曼伸手扼住他的頸項,被他靈巧地閃開來,隻抓住了他脖子上的項鏈。
古斯曼使勁扯住項鏈,往側邊一勒,欲奪去黑鷹的呼吸。
「走——」坐上直升機的韓克森朝著古斯曼開槍,騰出另一隻手抓住黑鷹的右手。
脖子上的項鏈硬生生被扯斷,掉落在草地上,方形的銀墜彈開來——
左右兩側的墜飾各鑲放了一張照片,左方照片上是個俊帥斯文的東方男人,右邊的女孩則蓄著一頭烏黑的長發,瓜子臉上有著甜美的笑顔。
在項鏈被扯斷的同時,黑鷹也被韓克森拉上直升機,機體旋回空中,接援的隊友按下炸彈引爆器。
轟!
巨大的聲響接連在地面響起,火光閃爆,漫天蓋地的烈焰伸出火舌,貪婪地舔燒過屋宇和草地,迅速竄滿整座森林,連隱匿在樹林後方、滿園華美的罌粟花,也成爲最絢爛的陪葬品……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23-2-12 00:13:02
第一章
轟轟轟——
悶悶鈍鈍的刺耳噪音劃破了曼哈頓靜謐的清晨,也驚醒了躺睡在大床上的易行濬。幾乎在屋外發出聲響的同時,他就俐落地翻身,由床上彈跳起來,隨手抄起放置在矮櫃上的一支特制鋼筆,無聲無息地踱步到落地窗前。
側身隱在牆邊的易行濬微微地撩動窗幔,一束晨光透了進來,風輕輕地拂過,帶來滿室的青草味。
憑著多年的職業訓練,他迅速環視屋外一圈——
送報小童騎著單車將一份一份的報紙塞進信箱口;幾個年輕男女在對街的紅磚道慢跑。唯一不同的是隔壁鄰居家多了一個滿頭斑白發色、臉頰瘦削的華裔老伯,正笨拙地啓動割草機。
馬達嗡嗡地作響,惹來對面鄰居的一陣罵罵咧咧,華裔老伯連忙關掉割草機,悻悻然地走回屋裏。
「怎麼了?」蜷睡在床上另一側的女子睡開惺忪眼眸,聲音嬌憨地問著站在窗邊的男人。
易行濬確定噪音的來源是割草機之後,斂去眼底深沈精悍的神色,表情微微地放松下來,小心翼翼地收妥手中的特制鋼筆。
「沒事。」易行濬輕輕地放下窗幔,將視線調回床上,定定地凝望著躺坐在淺粉色床單上的妻子,薄而好看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柔化了臉部冷峻的線條。
「老公,該不會隔壁李伯伯的割草機把你吵醒了吧?」方詠橙朝著站在窗邊身形偉岸俊挺的男人眨了眨眼,聲音甜甜柔柔的,宛若一陣溫煦的春風。
那句「老公」將易行濬的思緒拉回現實,此刻,他正在他們溫馨甜蜜的家裏——位在曼哈頓區鄰近公園的一間獨棟雙層樓房裏。
屋內的每一件家具、沙發、床罩,甚至連桌上的小擺飾都是她精心挑選的,窗邊的矮櫃上擺放著一束白色的野姜花,散逸著淡雅的香氣。
白色漆牆上懸掛著一幅一幅的照片,宛若兩人的婚姻履曆表般詳細地記錄他們從相遇、戀愛到結婚的過程,而右下角則是他們一家三口的全家福照片,儼然是完美家庭的最佳模範。
從屋內的每個小細節,處處可見她的賢慧與對這個家的用心。
他的女人,不單單爲他布置了一個溫馨的家,也讓遠行疲憊的他有個休憩停泊的地方。
不管他飛行了多遠,進進出出多少個國家,手機裏的語音信箱總會有她的留言——提醒他回家。
他正在他們溫馨可愛的家裏,不是在墨西哥、哥倫比亞的叢林邊境,沒有敵人的槍炮、手榴彈,隻有鄰居吵雜的割草機和引擎聲會擾人清眠。
他可以很放心地享受家庭的溫暖,抱著甜美可人的妻子繼續賴床,直到他們家的小鬼頭敲門抗議爲止。
「隔壁什麼時候搬來一個李伯伯?」易行濬朝著妻子走去。
「上個月底,李大志回台灣把退休的李伯伯接來一起住,老人家還不太適應美國的生活,也沒什麼朋友,所以常常會在大清早出來割草、修剪庭院的花花草草。」方詠橙一如往常地向他報告家裏周遭的大小事,但甜柔的嗓音還是有些許的不滿。
沒辦法,誰教她家的老公太常「出差」了,十天半個月不在國內早已是家常便飯。
唉,人家說嫁雞隨雞,嫁狗隨狗,老公是自己挑的,總不能因爲抱怨他的工作太忙碌而鬧脾氣地帶著兒子離家出走吧?
再說,他認真工作也是爲了他們的家,否則憑著一般白領階級的上班族薪水,很難在寸土寸金的曼哈頓擁有獨棟的雙層樓房。
所以她格外能體會他的付出,更願意當他身後溫柔的後盾。
「我親愛的老婆該不會在抱怨我太常不在家吧?」易行濬掀開被毯,躺在床的另一側,伸出手將她摟進懷裏。
「我抱怨就有用嗎?」方詠橙輕歎一口氣。
「我就知道我老婆最體貼了。」他親昵地在她臉頰印上一個吻。
「但你這次真的出差太久了,這次到西班牙談商業並購的計劃順利嗎?」方詠橙關心地追問道:「這幾天新聞一直在報導歐債危機的事,聽說歐洲中央銀行爲了降低西班牙借貸成本,可能使出購債計劃……」
易行濬輕愣了半秒鍾,「出差」快一個月,他還真不知道歐洲中央銀行有購債計劃,看來他得趁著這段時間好好惡補一下「功課」才行。
「看來我家的老婆不隻很關心我的工作,連全球經濟大事也了若指掌呢!」他寵溺地摸了摸她的臉頰,笑得有些心虛。
「因爲我不想讓人家以爲我隻是一個什麼都不會的煮飯婆啊。」她輕聲地說。
想想,她二十歲就嫁給他了。
大學還沒有畢業就奉子成婚,當起小妻子,十年的主婦生涯將她訓練成一個全能媽媽。
但她想當的不隻是一個好媽咪,還想當他心中完美的妻子,她想當最懂他的人,陪他談心,分擔他工作上的壓力,而不是一個隻會料理家務的黃臉婆。
「誰敢說你是煮飯婆?就算你是個煮飯婆,也是全世界最漂亮的煮飯婆。」他溫熱的大掌,輕撫著她白皙柔嫩的手臂。
「最好是……」她柔柔地睨了丈夫一眼,但眉梢眼角全是甜蜜的笑意。
「本來就是。」他篤定地說,翻身壓覆在她的身上,手肘撐在她的臉頰兩側,低聲地說:「對我來說,你就是全世界最漂亮、最性感的女人,你不隻是我的老婆,更是我的女神……」
他撩開她前額的劉海,粗糙的指腹輕輕地畫過她細緻的眉毛。水亮的眼睛,濃密的睫毛,小而挺直的鼻梁,紅潤秀氣的嘴唇,再配上巴掌大的瓜子臉,顯得格外的甜美可人。
他回想起兩人初次見面的景象,他在中央公園遇到正在寫生畫畫的方詠橙,她優雅可愛的模樣吸引著他,令他忍不住駐足,走進她的視線裏。
然後她在地鐵站遇到搶劫,他很自然地扮起英雄救美,隻是沒想到這個英雄一扮就是十年。
一開始,他隻想談場浪漫的夏日戀曲,哪裏知道兩人的愛火延燒了一整個夏天還不止息,最後演變成一生的責任與承諾。
他情難自禁地俯下身將臉埋入她馨香的頸窩,輕吻她柔軟小巧的耳垂,溫熱的大手隔著絲質的睡衣輕撫著她纖細的腰肢,最後來到她平坦、柔軟的小腹間。
他低頭親吻著小腹間小巧的肚臍,一想到這裏曾經孕育出屬於兩人的小生命,對她的愛戀更加深切。
初初,他是貪上她的甜美與可愛,最後卻戀上她的溫柔懂事。她總是無止盡的付出,寬容他每一次的夜歸和缺席,有妻如此,夫複何求?
他把對她的滿腔愛意化成沸騰的激情,將一個甜柔的吻落在她的唇瓣上,性感的鼻息輕拂在她細緻的臉上,形成一道曖昧的誘惑。
「我的老婆……真的好性感……」他溫柔地調整兩人的角度,居高臨下地凝看著她。
「我才不性感……」面對他甜蜜的贊美,她的臉頰微微地泛起羞人的紅暈,伸手勾住他的頸項,迎上他好看的俊臉。
他有一張五官立體的臉龐,墨黑的眉毛,深邃的眼睛,高挺完美的鼻梁,薄而性感的嘴唇,修剪合宜的短發,舉手投足間散發著一股陽剛成熟的男性魅力。
她隔著睡衣撫摸他寬闊的肩膀,順著他背部的肌肉往下滑。總覺得她的丈夫體態完美得不可思議,不像一般商務人士般缺乏運動,反而精壯結實得教她舍不得移開目光。
她知道他有健身的習慣,但這身材也……太誘人了吧?比起他的精壯完美,她的身材頂多就是纖細勻稱罷了!
「我覺得你很性感啊,怎麼會不性感呢?」他伏在她的身上,眼底盡是對她的濃情密意。
「拜托,我都是一個九歲小孩的媽媽了,怎麼還會性感呢?」她逸出一聲甜蜜的歎息。
記得他們相遇的那一年,他二十四歲,她不過才二十歲,兩人談了一場轟轟烈烈的戀愛,愛火燒掉了兩人的理智,也燒掉了她的夢想。
一晃眼,十年過去了,她從一個懵懂的大學生,變成了妻子與母親,而當年那個帥氣灑脫的男人,也成了人夫與人父。
她伸手輕撫上他的眉角,細心地注意到他微笑時眼尾多了一條紋路,那非但無損他的俊美,反而增添了一股成熟的男性魅力。
「也就是說,我們結婚十年了?」他的眼底閃過一絲驚訝。
「再過兩個月,就是我們結婚十周年的紀念日。」她提醒他,忍不住開始期待兩人結婚十周年的禮物。
「我怎麼覺得我們才剛戀愛沒多久而已……」他還是有些不可思議。
究竟是男人對時間沒概念,抑或是女人對數字太過敏感呢?
「那是因爲你太常不在家了。」她輕彈一下他的額頭以示懲罰,繼續說道:「如果我們結婚十年的話,真正相處的時間大概隻有五年吧……」
「所以我現在要趕緊做一下『家事』,修補我們的夫妻關系嘍?」他曖昧地說道,望著她的眼神愈來愈熾熱,毫不隱藏自己對她的渴望。
他起身脫下身上的睡衣,露出精壯光裸的胸膛。
她伸手撫摸著他的肩頭,卻發現他左邊的臂上貼著一塊膠布。
「你的手臂怎麼了?受傷了嗎?」她微皺起眉頭,關心道。
她發覺有時候他「出差」回來,身上總會多幾道瘀血或擦傷什麼的,但他本來就偏愛攀岩、拳擊等刺激性的運動,偶爾也會有小瘀傷,所以她漸漸也就習慣了。
「在西班牙街頭剛好遇到罷工抗議人潮,不小心被他們的示威看闆擦撞到的。」他愣了愣,連忙找個理由安撫她。
「下次要小心點。」她叮嚀道,主動湊上前,給了他一個甜柔的吻。
他緩緩地俯下身,結實的胸膛熨貼在她柔軟的嬌軀上,雙唇熟練地吻住她微啓的小嘴,大手輕撫著她敏感的纖腰。
他的吻落在她芳馥的嘴唇、翹挺的鼻尖、小巧的耳垂,最後來到她白皙的側頸和性感的肩膀上,貪婪地留下一個又一個熱情的印記。
隨著他深深淺淺的吻,輕易地撩撥起她的渴望,她的雙手主動地攀上他的頸項,挺起身承受他更多甜蜜的愛撫。
在每次易行濬「出差」回來之後,兩人總會來場甜蜜的纏綿以填補這段時間的空白,她很習慣這樣熱情的節奏,也會用甜美的親吻回應他……
「媽咪——」
白色的房門突然被推開來,一道甜軟的童音驚動了在床上打得火熱的夫妻。
「媽咪,我肚子餓了!」一個穿著藍白條紋睡衣的小男孩,站在房門口撫著餓癟的肚子,用著可憐兮兮的口吻喊道。
「易凱傑!你進房間都不會敲門嗎?」易行濬連忙翻過身,沒好氣地朝著兒子吼道,俊挺的臉龐因爲隱忍著慾望的折磨而脹紅。
方詠橙連忙拉起床單,遮掩住光裸的香肩,尷尬地夾在這一大一小的男人之中,窘得滿臉通紅。
「老爸?!你居然在家!」易凱傑的眼睛亮了起來,一副發現新大陸的驚奇表情。
聞言,易行濬的俊臉垮了下來。什麼叫「老爸你居然在家」?一副他這個做父親的好像不該待在家似的!
「我不在家,應該在哪裏呢?」易行濬沈聲問道。
「我以爲你又出差了。」易凱傑老實地說。
「小傑,先去洗臉,媽咪等會兒就幫你準備早餐。」方詠橙朝著兒子漾出一抹柔和的笑容。
「好。」易凱傑關上房門,咚咚咚地跑下樓。
「你去幫他做早餐,那我們的『家事』怎麼辦?」易行濬掀起被毯,露出雄壯威武的男性慾望。
「呃……就……晚上再說吧!」趁著老公抓狂前,她窘紅著臉,連忙逃下床,閃進浴室裏。
易行濬一臉氣悶地躺在大床上,看來他得提醒老婆,每天睡覺前一定要鎖門,免得小鬼頭再度破壞他們的「家事」!
清晨的陽光帶著幾絲暖意穿過雲層,映照在曼哈頓一處甯靜的社區,兩側的行道樹上停棲著幾隻麻雀,啾啾的叫著。
方詠橙穿著淡鵝黃色的洋裝,將一頭烏黑秀麗的長發束成馬尾,露出線條優美的白皙頸部,未著脂粉的清麗臉龐看上去不像是有個九歲小孩的媽咪,反倒秀氣得如同廣告拍攝鏡頭下漂亮的東方女孩。
她趿著拖鞋,拉開門,走到庭院取出塞在信箱裏的報紙和信件,踅回廚房後,開始一天的生活。
將吐司放進烤面包機裏,緊接著熟練地煎了幾個荷包蛋、火腿,不到三十分鍾的時間,她已經備妥一頓豐盛的早餐。
身後傳來一陣咚咚咚的腳步聲,易凱傑穿著一套藍色運動服,沖到流理台前,由身後摟住方詠橙,以一種童稚純真的口吻撒嬌道:「媽咪,早安!」
「小傑,早安。」方詠橙轉過身,親了親兒子圓潤的臉龐。
「咳咳——」站在餐桌前的易行濬輕咳了幾聲,瞟看著兒子摟住老婆的那雙手,一股酸意莫名地湧了上來。
方才這小家夥才破壞了兩人的「家事」,害得他一大早就得沖冷水澡「冷卻」一下過分熱情的身體,現在又大方地霸住老婆的纖腰。
「老爸,早安。」易凱傑放開詠橙的腰,回到餐桌前,拉開椅子入座,朝著自家老爸問安,但童稚的嗓音裏明顯少了幾分撒嬌。
「小傑,早安。」易行濬也跟著拉開椅子入座。
一大一小的男人分別占據方桌的兩端,各自拿起餐桌上的咖啡和牛奶飲啜著。
「老公,你的報紙。」詠橙在易行濬的臉頰印上一個吻,又貼心地將幾份分類好的報紙放在餐桌上。
因爲易行濬任職於一家國際管理顧問公司,常常得蒐集全球的財政經濟新聞,再作深入的專案研究,所以她會主動替他把報紙分類好,挑出財經版和國際頭版。
「謝謝你。」他回給她一記感激的微笑。
「吃早餐吧!」詠橙將烤好的吐司放在桌上,端起杯子,啜飲了一口熱咖啡。
隔著杯緣,詠橙望著坐在方桌兩側這一大一小的男人,嘴角漾起一抹甜蜜的笑容。
如果有人問她,什麼是幸福呢?
眼前的這一幕對她而言就是幸福了。除了遠在台灣的雙親之外,全世界她最愛的兩個人都在她的身邊,她希望能伴著他們家的「傑小子」成長,然後挨在丈夫的身邊慢慢的變老。
呵……真是渺小的心願啊!
小傑喝了一口牛奶,嘴角圈著一抹白白的奶泡,模樣十分逗趣可愛。
詠橙貼心地拿起紙巾,擦去他沾在嘴巴上緣的奶泡,仔細一瞧,她家的「傑小子」和親親老公愈來愈有父子臉呢!
還記得剛生産完,護士將嬰兒抱給她時,小傑全身皺巴巴的,既不像她,也不像丈夫,反倒像個小老頭兒。
滿月之後,小傑的臉頰愈來愈紅潤,光禿禿的頭頂也長出毛發,一雙眼睛又圓又大,簡直就像自己嬰兒時期的翻版。
隨著時間的遞增,臉上的嬰兒肥不見了,身子抽高了,那眉毛和眼睛依然像她,倒是臉形輪廓和鼻子全遺傳自易行濬,少了可愛稚氣,多了幾分帥氣。
「老爸,你是什麼時候回來的?」小傑擡眸,好奇地問道。
「昨天晚上十一點多。」易行濬輕啜了一口咖啡,回答兒子的問題。
「老爸,你這次去『西班牙』出差好久喔……」小傑忍不住抱怨道。
「因爲工作上出了一些狀況,所以多留在那裏半個多月。」易行濬下意識地輕撫上左臂。若不是那場「意外」,他也不必在外頭多耗兩個星期。
經小傑這麼一提醒,易行濬趕緊起身,將擱放在沙發上的手提袋遞給他。
身爲一個百分百老爸,他可記得每回「出差」要替兒子準備禮物。
「送給我的嗎?」小傑興奮地接過提袋。
「對。」易行濬點了點頭。
「那我有沒有禮物呢?」詠橙看著易行濬,撒嬌地說道。
易行濬湊向她的身邊,嘴唇貼近她的耳邊,曖昧地低語道:「你的禮物就是我,歡迎享用。」
他性感溫暖的鼻息吹拂在她敏感的耳際上,令她的身體竄起一陣甜蜜的悸動。
即使兩人已經結婚十年,照道理已經進入老夫老妻的階段,但依然對彼此有著激昂的情感,隻消他一個吻或一記愛戀的眼神,仍舊能教她暈眩酥麻。
她輕瞪了他一眼,佯裝若無其事地吃著早餐。
小傑沒有察覺兩人迸發出的熱情火花,完全沈浸在拆禮物的喜悅之中。
然而,當他從紙袋裏取出一件兒童版足球衫時,小小的臉蛋立即寫滿失望的神情。
「這是你最喜歡的運動員——梅西的足球衣。」易行濬一臉獻寶的表情。
「老爸,我現在最喜歡的運動員是林書豪,我想要的是紐約尼克隊十七號Jeremy Lin的球衣。」小傑很不給自家老爸面子。
「你不是一直夢想要成爲一名足球員嗎?」易行濬一頭霧水,究竟在他「出差」期間錯過了什麼?
「那是我去年的夢想,但今年我的志願是想打籃球。」小傑說。
「老公,你要跟我們家的『傑小子』好好培養一下感情嘍!」詠橙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媽咪,烘焙課的時間快到了!」小傑瞟了手上的腕表一眼,叫嚷著。
「什麼烘焙課?」易行濬問道。
「我跟小傑一起報名了親子烘焙課,等會兒我們要一起去上課。」詠橙將髒碗盤收進洗碗槽裏,又叮嚀道:「老公,麻煩你等會兒吃完早餐,順便幫忙洗碗喔!」
「你們要一起去上課,那我呢?」易行濬整個人愣在椅子上,忍不住抱怨道:「我難得在家……結果……」他愈說愈心虛,聲音也愈來愈小。
「我們兩個小時之後就回來了。」詠橙俯下身,給了丈夫一個安撫的輕吻後,轉身牽著兒子的手,步出客廳。
易行濬雙手環胸,悶悶地坐在椅子上,望著空蕩蕩的屋內,油然而生一股失落感。
忽然之間,他覺得自己好像個……棄夫。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23-2-12 00:13:19
第二章
櫛比鱗次的摩天大樓占據了整座水泥叢林,車水馬龍的市街上喇叭聲不絕于耳,消防車、警車、計程車、公車和休旅車的引擎聲,以及商店內強力播放的流行音樂,鬧哄哄的一片,突顯出紐約這座城市的繁華喧囂。
易行濬開著車來到“聯合國廣場”附近一棟嶄新的大廈,停妥車後,一身西裝筆挺的他,手裏拎著公事包,與一群白領上班族魚貫地走進大廳內。
踩過光可監人的大理石地闆後,他搭乘一部直達六十層樓的專屬電梯,進入緝毒署國家情報局(DEA)紐約辦事處,按過指紋辨識機確定身分後,玻璃門輕巧地滑開。
DEA辦事處的外觀看似一家尋常的國際管理顧問公司,每位探員衣著光鮮整齊得與一般商務人士無異,但實際上卻是在蒐集全球非法毒品販運與跨國犯罪組織情報等,並進行殲滅計劃。
探員爲男性居多,女性則分散在各部門從事助理或私人秘書等工作,最高階層爲局長傑克·史密斯。
他們的主要工作在殲滅中南美洲一帶的國際販毒集團,唯恐探員的身分曝光引來毒梟的惡意報複,所以他們的職業必須對外保密,連最親密的家人也不知道他們的底細。
“早安,易探員。”一位約莫三十五歲的漂亮棕發女子朝著易行濬咧嘴微笑,並將手中的檔案遞給他。
“早安,蘇珊。”易行濬很自然地回應她,早已習慣自己的雙重身分。
在出任務時,易行濬會用“黑鷹”作爲代號,源自于他擁有如鷹隼般精悍犀利的眼色、行動敏捷、曉勇善戰,個人突破能力優越,因而得到此稱號。
“你家的小朋友還喜歡這次的禮物嗎?”蘇珊微笑地問道。
身爲易行濬的專屬助理,蘇珊要幫忙蒐集情資、彙整資料、隨時隨地給予奧援、保護探員的行蹤,還得幫忙制造“出差證明”。
“唉,那小家夥的喜好又變了。如果可以的話,幫我弄三張紐約尼克隊的比賽門票,還有一件十七號球衣。”易行濬懊惱地歎口氣。
慈父難爲啊!
“沒問題。”蘇珊連忙記下來。
“看不出來你還是個‘孝子’啊!”一道低沉的嗓音插入兩人的談話中。
“孝子?”易行濬循著聲音的來源,對上了搭檔韓克森那張悠哉的俊臉,好奇地問道。
與易行濬的斯文俊挺不同,擁有歐洲與亞洲血統的韓克森簡直俊美得不可思議。他的臉頰瘦削,五官完美,一雙桃花眼又超會放電,許多女助理常被他的男色眩惑得小鹿亂撞。
由于韓克森的外表實在太過漂亮了,又擅于僞裝易容,因此博得“Hanson”的稱號。
“所謂的孝子就是孝順兒子的人。”韓克森搭著易行濬的肩頭,涼涼地調侃道:“像我孤家寡人,就沒有這樣的煩惱。”
“起碼我不用穿著皺巴巴的鹹菜衣上班。”易行濬揮掉搭在肩上的手臂,還很不給面子地揮了揮被韓克森碰觸過的衣角。
“愛妻牌村衫了不起喔!”韓克森的表情酸溜溜的,整了整身上微皺的村衫。
“如果這是贊美的話,我收下了。”易行濬反唇相稽。
在局裏幾個私交甚篤的探員都曉得易行濬有個超完美嬌妻,氣質優雅出衆不說,還性情溫柔體貼,又煮得一手好菜,令許多單身王老五羨慕不已。
“難道你一直對著同一個女人不會覺得厭煩嗎?”韓克森表情認真地瞅望著好友。
想當年,易行濬奉子成婚時,一票同期的探員還打賭兩人的婚姻能維持多久,畢競他們的工作與一般人不同,從事高危險情報工作又得時常出任務,聚少離多,別說經營婚姻了,就連維系一段感情都不容易。
“爲什麼會厭煩呢?”易行濬反問,對他喜新厭舊的花花公子感情觀頗不認同。
“女人這種東西就像一道料理,每天你都吃同樣的萊色,再怎麼美味也會吃到膩嘛!”韓克森一副兩性專家的口吻。
“首先,我的老婆不是一道料理。”易行濬糾正他,不容任何人低毀詠橙,就連一同出生入死的哥兒們也一樣。
“我這是譬喻法。”韓克森解釋。
“好吧,如果你硬要把女人比喻爲料理的話,那我想問你,你知道什麼叫家常菜嗎?”易行濬反問他。
“不就是每個家裏都會有的萊色嗎?”韓克森一頭霧水。
“但家常菜卻不是任何餐館或五星級大廚能料理出來的味道,那道菜也許不是什麼豐盛佳肴,對你來說卻是最特別、會有家的溫暖、是會讓你感動的味道。”談及愛妻,易行濬精悍的眼色倏地變得柔和。
如果真要把女人比喻爲料理的話,詠橙對他來說就是家常菜。雖然很平凡,卻有著特殊的意義,那是用青春與情感彙聚而成的,每一口都可以嘗到她對他的愛。
他的雙親都是來自台灣的移民,兩人在紐約相戀結婚後生下他,十歲那年,一場車禍奪去兩人的生命,從此他就成了無依無靠的孤兒。
二十歲那年,他遇到傑克·史密斯,被吸收進入組織,訓練成緝毒署裏最頂尖的探員之一,但即便擁有高薪,他仍然是個孤獨的個體。
但在詠橙出現後,她的愛一點一點地補綴了他心底的空缺,挫折的時候有人安慰,寂寞的時候有人陪伴,更重要的是,他不是一個人,而是擁有一個家和家人。
“原來老婆就是家常萊啊!”韓克森似懂非懂地撫著下頷,又自動下注解。“那女朋發應該就是外賣,隨傳隨到——”
“韓克森!你要是有時間研究家常萊與外賣之間的差別,要不要先把‘古斯曼集團’的成員名單整理給我?”傑克站在他身後,凜聲說道。
“局長,我在特維斯島受槍傷,才剛複原沒多久,這種工作不能叫其他人頂一下嗎?”韓克森故意撫了撫受傷的左腿。
“你中彈的是左腿,不是雙手。快去!”傑克喝道。
“局長,我需要休養……”韓克森換上一副可憐兮兮的表情。
“如果你再討價還價,我就派你去秘魯出任務,讓你半年之內都回不了紐約!”傑克威脅道。
“報告局長,我馬上去整理‘古斯曼集團’旗下的名單,就連他家寵物、廚房裏的蟑螂叫什麼名字,我都會查得一清二楚,所以你幹萬不要派我去秘魯!”韓克森一溜煙地閃回自己的座位。
“黑鷹,我有個東西要交給你,跟我進來辦會室。”
“是的,局長。”易行濬斂去對妻子的依戀,恢複以往嚴肅精悍的表情,隨著局長進入辦公室。
***
夜幕低垂,萬盞燈火將紐約的夜晚點綴成一座不夜城,但這一切的繁華喧囂對易行濬而言毫無吸引力。
在不用“出差”的時候,他的生活規律得與一般白領族無異,還是個會準時回家陪老婆、孩子吃飯的好爸爸。
流理台前傳出潺潺的水流聲,易行濬奉了愛妻的命令,卷起袖子,笨拙地清洗著碗盤。
“老爸,媽咪說這個碗屁股要洗幹淨啦!你這樣油油的,都沒有洗幹淨。”小傑從易行濬的身後探出身子,下起指導棋。
“我哪裏沒有洗幹淨?”易行濬低下頭,瞅看著身高不及他胸口的小家夥。
“就是碗後面這個小圈圈,媽咪說這裏叫做碗屁股,要用刷子刷幹淨才行。”小傑表情認真地說。
“你怎麼知道?”易行濬反問他。
“因爲我常常幫媽咪洗碗啊!”小傑說。
“這麼厲害?”他朝兒子挑了挑眉。
“還好啦,媽咪常說我洗碗洗得好幹淨。”小傑咧嘴微笑,露出一整排潔白小巧的牙齒。
“小傑,既然你這麼厲害的話,不如示範給爸爸看吧。”易行濬的眼底閃過一抹狡黠的光芒,騰出一個位置讓小傑站往流理台。
“好啊!”小傑卷起袖子,拿起菜瓜布,沾了點泡沫,笨拙地洗著碗盤。
“不錯不錯……表現得真好!”易行濬單手插腰,拿起桌上的啤酒,仰頭灌了幾口,還不忘贊美兒子兩句。
詠橙倚在廚房的門框旁,凝看著眼前這一幕,心底湧起一股暖意。
回想起得知自己懷孕、剛踏出婦産科的那一刻,她慌亂得不知如何自處,因爲這不是一個二十歲女孩該承受的一切,也不是她來紐約想要的結果。
她茫然無措地在中央公園呆坐了一個下午,直到背包裏的手機鈴聲響起,才將她的思緒喚回現實,她在電話裏向他說出懷孕一事——
我們結婚吧!
他在手機那端毫不猶豫地開口。
然後,他以最快的速度趕到她的身邊,攔了輛計程車,兩人來到紐約頗負盛名的第五大道的Tiffany精品店內,他親自爲她挑選了一隻銀色圓形鑽戒。
詠橙低首望著圈戴在無名指上的戒指,銀戒上鑲綴著一顆小小的鑽石,不僅滿足了女人對愛情的憧憬,也印證了他的愛。
當時的他既沒有逃避,也沒有閃躲,而是用一種篤定的口吻說——我要你和我們的孩子。
一句看似簡單的承諾,讓她凄惶無依的心得到了依靠,更決定了他們一家三口的未來。
她多麼感謝當年的他沒有掉頭離開,沒有怯懦地斷絕兩人的聯系。
“媽咪,爸爸都欺負我啦——”站在流理台前的小傑突然發現爸爸的詭計,拉開喉嚨哇哇抗議,兩隻小手和鼻尖全沾滿了泡沫。
小傑的呼喊聲中斷了詠橙的思緒,等她回過神時,父子兩人的身上已經沾了許多泡沫。
“做爸爸的怎麼會欺負兒子呢?”易行濬眼色無辜地說,但仍然把沾滿泡沐的手塗向小傑的臉,還換上一副慈愛的嘴臉。“我疼你都來不及了。”
“媽咪—”小傑也不甘示弱地把一陀泡沫抹到易行濬的村衫上,父子倆就這麼一來一往地打起泡泡戰。
“不要玩了,再玩下去,就罰你們拖地闆。”詠橙出聲制止。
“是!”父子倆很有默契地異口同聲回應。
“你們兩個快點把碗洗好。”詠橙一臉無奈地說。
“是!”兩人再度異口同聲地說。
父子倆在詠橙的監督下,一個口令,一個動作,終于把廚房收拾幹淨。
半個小時後,沐浴完的小傑親昵地偎在詠橙的身邊,將小臉擱放在她的大腿上,享受著被掏耳朵的樂趣。
“好舒服喔!”小傑半眯著眼睛,笑咪咪地說。
“真的嗎?”詠橙放下手中的棉花棒,撫著兒子圓潤的臉頰問道。
“我最喜歡讓媽咪掏耳朵了。”小傑從沙友上爬了起來,雙手圈抱住她的脖子,撒嬌地說:“全世界我最愛媽咪了!”
坐在單人沙友上的易行濬很不是滋味地瞅看著霸住愛妻纖腰的那雙礙事小手,涼涼地調侃道:“等你交了小女朋友之後,我看你最愛的人還會不會是你媽咪?”
“我才沒有小女朋友咧,而且我比爸爸還愛媽咪!”小傑跳下沙發,很不服氣地辯解。
“你媽咪是我的老婆,當然是我比較愛她。”易行濬逮到機合,連忙移到詠橙的身邊,仗著身材的優勢,霸道地占住雙人座沙發,光明正大地摟住她的肩膀。
詠橙輕瞪了他一眼,拍了拍他的大腿,但依然甜蜜地將頭偎向他的肩膀。
“爸爸‘出差’的時候,都是我在保護媽咪,所以我比較愛媽咪!”小傑雙手插著腰,得意地笑了起來。
“我是去工作。”易行濬的氣勢當場弱了三分,還乘機裝可憐地偎著老婆的肩膀博取關愛。
“媽咪真的太幸福了,居然能被爸爸和小傑一直喜歡著。”詠橙伸手將兩人摟進懷裏,轉頭親了親小傑的臉頰。
“小傑也很幸福,擁有爸爸和媽咪的愛!”小傑整個人飛撲進兩人的懷裏,跳坐在他們的大腿上。
話甫落,詠橙和小傑不約而同地望向易行濬。
他清了清喉嚨,硬著頭皮擠出幾句肉麻的話來。
“爸爸也好幸福,擁有你們兩個人的愛……”易行濬略顯尷尬地說。
“爸爸,你這個星期五下午有空嗎?”小傑坐在易行濬的腿上,問道。
“什麼事?”易行濬說。
詠橙接口說道:“小傑的學校這個星期五的體育課有一場親子足球賽,缺一個守門員,想問問你那天能騰出時問嗎?”
易行濬思忖了一會兒,上個月局裏剛破獲中美洲最大的販毒組織“古斯曼集團”,炸毀了古斯曼的制毒工廠和運輸毒品的交通工具,應該可以讓那些逃逸的毒梟安分一陣子。
“當然可以,到時候我再向局……公司請假。”易行濬連忙更正,以免洩漏自己的身分。
“爸爸萬歲!”小傑開心地摟住易行濬的脖子。
“小傑,你踢什麼位置?”易行濬問道。
“前鋒。”小傑興奮地說。
“我們小傑的射門能力應該跟林書豪的得分能力一樣強吧?”易行濬摸了摸兒子的臉,贊美道。
爲了拉近親子關系,易行濬乘機惡補了好幾場紐約尼克隊的比賽,還學到了“Linsanity”這個單字。
“沒錯。”小傑咧嘴微笑,一臉充滿鬥志的表情。“我要踢爆其他隊伍的球門!”
“到時候該不會要興起一陣‘Jay-sanity’吧?”易行濬笑說。
“一定會的!”小傑用力地點點頭。“爸爸是守門員,我是前鋒,我們一定要打敗所有的隊伍!”
“那媽咪就當你們的啦啦隊,幫你們加油。”詠橙接口道。
“耶——”小傑舉手歡呼。
他們一家三口親昵地窩坐在一張雙人沙發上,她將頭輕輕地倚在他的肩膀上,兩人相視而笑,聽著小傑興奮地分享著學校的大小事情,雖然少了獨處時的浪漫,但卻多了溫馨歡樂的氣氛。
因爲,小傑不隻是他們的開心果,更是他們愛的結晶。
一個延續了他們的血緣、遺傳了兩人的基因,屬于兩人的小孩,還見證了他們愛情的存在。
***
是夜。
詠橙如同往常一樣,陪在小傑的身邊,哄他上床睡覺後,才輕悄地掩上門。
雖然多了小傑之後,瓜分了不少兩人獨處的時問,但她仍然感謝易行濬當年的承諾,讓她有勇氣生下小傑。
有時候,她不禁會想,如果沒有小傑的話,他們的愛情會走得這麼遠嗎?還是彼此都不願意爲了對方妥協,而割舍了這段感情呢?
畢竟當年她來紐約是想學藝術,想當個畫家,不是一個家庭主婦。
她折回房問,剛好看到易行濬由浴室裏出來,身上披著一件白色的浴袍,發梢上還綴著濕淋淋的水珠。
她走了過去,由身後抱住他,將臉貼向他的背脊,感受著他的體溫。
“怎麼了?”易行濬停下擦頭發的動作,將大手貼覆在她的手背上。
“謝謝你。”她柔聲地說。
“爲什麼跟我說謝謝?”他一頭霧水。
“謝謝你讓我有勇氣生下小傑。”
他扳過她的身子,垂眸瞅看著她。
“其實該說謝謝的人是我,謝謝你給我一個家。”他圈抱住她,邃亮的目光定定地鎖住她。
“我剛剛在想,如果沒有小傑的話,我們會結婚嗎?”她雙手攀住他的脖子,輕撫著他頸項後半濕的頭發。
“會。”他篤定地說。
“爲什麼?”她反問。
“因爲你屬于我。”他既深情又霸道地宣告著。
她掄拳輕捶一下他的肩頭,抗議他的霸道,繼而察覺他頸上的銀鏈不見了。
“你脖子上的項鏈呢?”她說。
早在上星期六他從西班牙出差回來時,她就已經發現他脖子上的銀色項鏈取下來了,但白天忙著照顧小傑和處理家務,晚上又被他吻得暈頭轉向,她壓根兒忘記這件事了。
“項鏈……呃……我在西班牙遇到搶劫,被搶走了……”易行濬頓了一會兒,隨口編了個謊言。
在與毒梟對峙時,脖子上的項鏈被扯斷掉進草叢裏,事後局長與其他支援的探員清查“古斯曼集團”的基地時,把另一半沒有被燒毀的銀墜還給他,裏頭還鑲放著她的照片。
他知道那條項鏈對兩人來說意義重大,是她送他的第一份生日禮物,更是他的護身符,這些年不管他去哪裏出任務,總是戴著它。
“所以你左手臂上的傷口不是擦撞傷,是被搶匪弄傷的?”詠橙撩開他的浴袍,左側的手臂上露出一個圓圓的傷疤。
他回來的第一個晚上,她早已經注意到那條項鏈不見了,但一直忘了問他,沒想到竟然是遇到搶劫。
“對。”他硬著頭皮說謊,總不能老實招供自己是被毒梟開槍射傷的吧?
“那你爲什麼要騙我是被抗議人潮的示威看闆撞傷呢?”她皺起眉頭,追問道。
“因爲不想要你擔心,所以隻好騙你。”他自責地垂下眸。
她輕撫著他左臂上那圓圓的疤痕,前幾天他一直貼著膠布,她也沒有多留意,如今細看起來,怎麼有點像……槍傷?
“笨蛋,一條項鏈而已,又沒有多少錢,不值得你跟那種人拚命。”她心疼地柔斥了幾句。
“因爲那是你送的禮物。”易行濬說。
“他們是用什麼武器把你弄傷的?”她疑惑地追問道。
“就……圓形的小鐵管戳傷的,所以才會留下一個圓形的傷疤。”他急中生智。
她擡起手,撫摸著他臂上的疤痕,輕輕地印下一個吻。
“以後不管發生什麼事,你都要記得,你不是一個單獨的個體,你還屬于我和小傑,我們還需要你的陪伴與保護。”她擡起頭,對上他的視線,墨黑的眼底閃爍著心疼的淚光。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讓你擔心。”他溫熱的大手,隔著絲質睡袍輕柔地撫著她的背。
“你發誓?”她柔聲地威脅道。
那甜柔的嗓音完全沒有任何威嚇的氣勢,卻多了幾分溫柔的托付。
在他將婚戒套入她的無名指那一刻,早已將她的幸福系在他的身上,他的每一個選擇,都將決定他們一家三口的未來。
他們不是孤單的個體,而是屬于彼此。
“我發誓,這輩子絕對會負起保護你和小傑的責任,絕對不會讓你們受委屈,也不會讓你們傷心難過。”他舉起她的手,貼向自己的心窩。
“這還差不多。”得到他的承諾,她踮起腳尖,將一個吻印在他的唇上。
他饑渴地吻上她的唇,火熱的舌滑入她的唇齒間,貪婪地汲取屬于她的甜美氣息。
她在他的吻裏感受到熱情,伸手環住他的頸項,回應他。
她迷蒙的雙眼迎向他赤裸布滿欲望的黑眸,感受到他下腹間一股緊繃熾熱的力量抵觸在她的小腹上。
她觸化在他熾熱纏黏的吻裏,雙手環住他的頸項,柔弱無力地渴望他的貼近。
他將她抱到床上,偉岸堅實的身軀壓向她,邃亮的黑眸熱情地注視她緋紅的小臉,低吻含住她誘人的唇瓣。
他熟練地拉下她身上的睡袍和貼身衣褲,揉撫著她豐盈的胸部,又給了她一個充滿挑逗的吻,讓她感覺到體內有股熱流瞬問蔓延開來。
他熱悉她身體的每一寸肌膚,包括她最敏感的耳後、左手臂上打過疫苗留下的疤痕、胸前那顆性感的小痣及誘人的可愛殷紅蓓蕾……
他熱情又放肆地挑逗著她脆弱的感官,撩撥起她最深處的欲望,令她悸動、顫栗、愉悅暈眩。
“濬……”她低聲喚著他的名字,興奮又甜蜜地融化在他的身下。
她大膽地回應他的熱情,伸出手主動撩開他身上礙事的浴袍,撫摸著他堅實的胸肌。
她迎合著他狂熱的情欲,熱切地回吻他,品嘗著他唇裏好聞的男性氣息,親吻著他剛沐浴過、泛著皂香的肌膚,親吻著他敏感的頸項,親吻著他左臂上的圓形疤痕,親吻著他光裸的胸膛和平坦的下腹……
她喜歡看著他爲她失控,喜愛他熾熱澎湃的熱情愛撫。
一股止不住的熱息在胸臆和小腹間流竄,需索她的欲望也越發強烈,他捧起她豐盈的臀部,讓她的腳圈住自己的腰部,深深地埋入她濕潤溫暖的身體裏。
“說你要我……”他聲音低啞,黝黑的眼底全是激情的悸動。
“我要你……”她喘息道。
她整個人融化在他的懷裏,雙手抓住他汗濕的背肌,承受不住如此巨大的歡愉,微啓的紅唇逸出一聲一聲甜蜜的嬌吟……
她喜歡他的擁抱,喜歡他爲自己瘋狂的模樣,喜歡他盈滿她潤燙炙熱的身體。
隨著他每一次有力的推進,她感覺到自己被熱情地需要著,既興奮又滿足。
她喜歡這樣的貼近他,感覺兩人是合而爲一的。
他們熱情的圈抱在一起,身體與身體、心與心親密得沒有一絲距離……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23-2-12 00:13:35
第三章
星期五下午,DEA總部傳來一份資料,局長立即召集所有探員進入會議室,展開一場長達兩個小對的研討會。
“這次DEA與墨西哥政府聯手瓦解了‘古斯曼販毒集團’,也炸毀了他們的制毒的基地特維斯島,但根據總部傳來的消息,蓋瑞·古斯曼和他的手下雖然死于炸彈之下,但他的弟弟麥特·古斯曼卻沒有在死亡名單當中,合理推測他應該會聚集散落在中南美洲各地的毒梟分子,成立新的運毒網絡……”傑克拿著雷射筆,指著投影機上的白色布幕。
“局長,根據我的調查,古斯曼兄弟財力雄厚,兵力強大,除了特維斯島之外,應該還有其他的制毒據點。”易行濬說。
韓克森接口說道:“沒錯,我統計過特維斯島的死亡人數,比我們預估的‘古斯曼集團’人數相差了近三分之一。”
“在上個月底有個疑似麥特的男人,進出中南美洲邊境。”另一名探員展示電腦裏的資料。
“所以麥特有可能和中南美洲的其他毒梟合作,重新組織起一個運輸毒品的交通網絡,最有可能是從中南美洲邊境,透過佛羅裏達州運至國內。”易行濬評估著麥特的運毒路線。
“黑鷹、Hanson,你們一組,持續追查麥特的下落,有任何消息立即彙報上來,必要時可以請總部支援你們的 行動。”傑克下達指令。
“是。”易行濬說。
“局長,你放心,我已經派人跟蹤麥特的情婦,如果一有那家夥的消息,我的線人會馬上回報給我。”韓克森說道。
“嗯。”傑克滿意地點點頭。
結束冗長的情報會議後,易行濬回到辦會室裏,癱坐在皮椅上,揉了揉疲憊的太陽穴。
叩叩叩!
蘇珊敲了敲透明的玻璃門,得到應允後,推門而入。
“什麼事?”易行濬擡頭問道。
“易探員,這是你上午跟我要的檔案,我已經找出來了。”蘇珊將一疊檔案夾放置在桌面上,又提醒道:“還有,剛才你在開會的時候,易太太來過電話,請你務必要回電。”
“我知道了,你先去忙吧。”
“是。”蘇珊退出辦會室。
易行濬拿起放置在桌面上的手機,熒幕上顯示了好幾通未接來電和簡訊,這才想起今天是小傑學校的親子足球賽日。
“Shit!”
他低咒一聲,連忙抓起西裝外套沖出辦公室,瞟了腕表一眼,下午四點半了,不曉得能不能趕上下半場的球賽?
***
黑色休旅車後座的車門重重地被甩上,小傑倔著一張臉,站在家門前等待詠橙開門,身上的藍色球衣沾滿泥巴,模樣說有多狼狽就有多狼狽。
“小傑——”易行濬停妥車後,連忙追了上來,拉住小傑的手。
“我最討厭爸爸了!”小傑站在玄關前,朝著易行濬吼道:“爸爸是騙子,大騙子!隻會騙人!”
“小傑,快跟爸爸道歉。”詠橙沉聲說道。
“爲什麼我要向爸爸道歉?他本來就是個騙子!明明答應我要參加學校的足球賽擔任守門員的,結果爸爸根本沒有來,害我們球隊被踢爆了!”小傑愈說愈氣,脹紅的臉蛋上布滿委屈的淚水。
“小傑,爸爸不是故意失約的,而是下午剛好有個重要的會議要開,所以——”易行濬試著想解釋。
“我才不想跟騙子說話!”小傑激動地打斷易行濬的話。
“小傑,誰準許你對爸爸不禮貌的?快點跟爸爸道歉!”詠橙蹲下身,按住小傑的肩磅,嚴肅地命令他。
“…爸爸,對不起。”小傑不情不願地丟下這句話後,轉身跑進屋裏,上樓後,重重地甩上門,以發洩內心的不滿。
“詠橙……”易行濬一臉自貴,伸手扣住她的手碗。
“我先去看一下小傑。”
詠橙抽開手,跟著進屋上樓,來到小傑的房問。
她打開門,瞧見小家夥蜷縮在星球椅上,小小的臉蛋還掛著兩行委屈的淚水。
“小傑。”她輕喚出聲。
小傑噘著嘴巴,轉動星球椅,背對著詠橙,擺明了是在生悶氣。
“小傑,是在生媽咪的氣嗎?”詠橙走近星球椅,蹲了下來,迎視著兒子氣悶的小臉。
“因爲媽咪隻愛爸爸,又不愛我。”小傑抽抽噎噎地說。
“小傑是媽咪的孩子,我怎麼可能不愛你呢?”詠橙放柔語氣。
“明明是爸爸的錯,爲什麼卻要我道歉呢?”小傑不服氣地說。
“因力他是你的爸爸,你必須要尊敬他,不可以對他不禮貌。”詠橙與他一同坐在星球椅上,試著對小傑講道理。
雖然易行濬失約理虧在先,但她也不能縱容小傑蠻橫無禮的行徑。
也許她的教養方式對一個九歲大的孩子來說是嚴格了一點,但她不希望因爲自己一時的心軟,而造成小傑的性格偏差。
她希望小傑能成爲他們夫妻倆的驕傲,而不是一個社會問題。
“可是爸爸每次都失約,上回答應我們說要參加園遊會,最後也是沒來。今天的足球比賽也是一樣,是他說好要來當守門員的,結果還是沒來,害我一直被同學笑……”小傑愈說愈委屈,眼淚啪答啪答地滴下來。
他淚眼斑駁的小臉上寫滿落寞的情緒,深深地刺痛了詠橙的心。
小傑的委屈,何嘗不是她的委屈呢?
小傑的寂寞,也是她的寂寞。
面對易行濬一次又一次的缺席,說不失望是騙人的,但她已經不是那個青春飛揚、可以任性的二十歲少女,而是一個孩子的母親,她有責任要守護他們的家,包容他的一切。
“小傑,爸爸並不是故意要失約……”詠橙摟著小傑的肩膀,試著站在易行濬的角度解釋他一而再缺席的原因。
“因爲爸爸要工作賺錢,爸爸要是不工作的話,那我們就沒有大房子可以住,也沒有車子可以坐,小傑也買不起電腦,沒辦法學小提琴了。”詠橙頓了頓,又繼續說道:“其實爸爸工作很辛苦,所以我們必須體諒他。”
“那我們可以不要住這麼大的房子,我也可以不要學小提琴……我隻想爸爸多多陪我們……”小傑愈說愈小聲。
“小傑……”兒子的懂事,令詠橙的鼻頭一酸,強忍著想哭的沖動。
小傑的心願,何嘗不是她的願望呢?
因爲體諒易行濬對這個家的付出,就算有再多的委屈,她也默默承受,從不喊苦。
“媽咪,我知道爸爸工作很辛苦,但是他沒來當守門員害我被同學笑,大家都說我好會吹牛……”小傑說著。
“可是小傑要是這樣就不理爸爸,爸爸很可憐欽。”詠橙樓住小傑的肩膀,柔聲地說。
“喔。”小傑懂事地點點頭。
“不要生氣了好嗎?”詠橙柔勸著。
“……好吧。”小傑勉強地答應了。
“這樣才是媽咪的小寶貝。”詠橙樓住小傑,親昵地在他的臉頰印上一個吻。
半掩的房門外,易行濬望著眼前這一幕,不禁佩服起詠橙的耐心與包容力,要不是有她一直在開導小傑,他還真不知道怎麼處理兩人間的父子問題。
***
當晚,在詠橙的開導之下,小傑完全可以體諒父親缺席的原因,一家三口又恢複以往和樂融融的景象了。
吃完晚餐後,詠橙照慣例陪小傑看點兒童讀物,直到小家夥困了,才撚熄燈,回到臥室。
以往她都會坐在床沿等著易行濬一起上床,就算當天晚上兩人沒有做愛,還是會抱著彼此說些體己話,珍惜難得的相處時光。
兩人獨處的時問太少了,即便受了委屈,她也舍不得把時問耗在無意義的冷戰上。
但今天小傑對易行濬的抱怨,卻也曝露出他們潛在的家庭問題,不管她再給小傑多少愛,還是無法彌補父親的缺席。
如同不管易行濬再給他們多優渥的物質生活,擁抱她的時候給予多激昂的熱情,也無法掩飾她的寂寞……
她很寂寞。
易行濬由浴室裏走出來,凝望著坐在床沿上的詠橙,走了過去,輕撫她的手臂,低聲說:“謝謝你。”
她側轉過頭,端視著他。
“爲什麼要謝謝我?”她反問他,但語氣裏少了平日的溫柔與甜膩。
“謝謝你替我向小傑解釋我遲到失約的事。”易行濬解釋道,隱約感覺到她的冷淡,仿佛生氣了。
“就算小傑能夠理解你爲什麼失約,但也無法否認你缺席的事實。”她略顯激動地揚高音量。
“因爲公司突然召開一個重要的會議——”他喉頭緊縮地解釋著。
“究竟是你的工作重要,還是我和小傑重要呢?”她眼色微慍,沉聲問道。
“當然是你和小傑重要。”他不假思索地說。
“那你怎麼忍心放下我們兩人,動不動就出差十天半個月呢?”她的聲音透著一絲理怨。
“那是我的工作……攸關很多人的生活……而且我的同事需要我去協助他們……”他望著她,聲音苦澀地解釋道。
他用迂回的方式試著想讓她明白自己工作的重要性,尤其在看過那些染上毒癮或者被毒梟報複施虐的百姓後,更堅定了他想在緝毒署工作的信念。
他想讓每個孩子生活在沒有暴力與毒品的世界裏,雖然這是一條危險且艱辛的道路,但他不想放棄。
“你有沒有想過,我和小傑也需要你呢?”她喉頭一哽,壓抑住想哭的情緒。
其實她很需要他,隻是不想加重他的負擔,所以她學著堅強、學習獨立,包容他一而再的缺席。
“但一直以來,你都把小傑照顧得很好……好到讓我……沒有後顧之憂……”他愈說愈心虛。
“但就算我把小傑照顧得再好,也無法填補他對父親的渴望。”她頓了頓,又繼續說:“以前我能體諒你的工作,那是因爲我認爲我們有一輩子的時間可以相愛,所以暫時分隔兩地沒有關系……
“可是小傑跟我們不一樣,孩子的成長歲月就這麼長,他隻有這段時問會黏著父毋,等到他成爲青少年,有自己的交友圈和生活重心後,和我們之間的關系可能就不那麼親昵了。一旦錯過他的成長期,就是錯過了……”
她逸出一聲無奈的歎息。
“詠橙……”他擡起她細緻的下頷,迎視著她閃著淚光的眼眸,自責得說不出話來。
“我並不是故意說這些話讓你難受,而是我們隻有小傑一個小孩,我希望他能夠快樂的成長,也希望我們一家人能永遠幸福。”她的鼻頭一酸,淚水無聲地溢出眼睫。
“對不起……”他的眼神充滿歉意。
“我不想再聽到這三個宇了。”她胡亂地拭去臉頰上的淚水,別開臉不想看他。
“詠橙……”他心疼地說,伸手摟住她的肩,卻被她推開來。
“今天晚上我想去陪小傑一起睡。”她趿著拖鞋,步出兩人的臥室。
易行濬坐在床沿,瞥看著空蕩蕩的雙人床,一股沒來由的失落感湧上心頭。這是他們結婚這麼多年來,頭一次他在家,兩人卻是分房而睡。
他掀開被毯,躺睡在她的枕上,嗅聞到枕頭上還留有她淡淡的發香,似乎也感染上她內心的寂寞。
直到此時,他才意識到自己有多麼的自私。
原來,他虧欠的人不隻是小傑,還有那個總是無限包容他的妻子……
***
“媽咪,起床了,不要再賴床了——”小傑坐在床沿,拉著詠橙的手,輕輕地搖晃著。
雖然能讓媽咪陪著一起睡覺很幸福,但她也睡得太久了。
“早安,小傑。”她睜開惺松的睡眼,朝著兒子咧開一抹溫柔的笑容。
“媽咪,你睡了好久喔!”小傑忍不住抱怨道。
“幾點了?”詠橙問道。
“十一點了。”
“十一點了?!”她微訝,一副不敢相信的表情,連忙由床上彈坐起來。
她很少起得這麼晚。
昨晚兩人分房而睡,她失眠到快天亮才合上眼,哪知道沉重的疲累感競讓自己睡過頭了。
“爲什麼不早點叫醒媽咪呢?”詠橙撫著小傑的臉。
“爸爸叫我不要吵你,他說媽咪太累了,要讓你睡晚一點。”小傑說道。
“喔。”她輕哼一聲,又想起兩人昨晚不算愉悅的對話,心頭沉甸甸的。
她並不想給易行濬太多壓力,但她真的好希望他能多勻出一些時間陪她和小傑,她真的厭倦了這種聚少離多的日子了。
“媽咪,我帶你去看一樣東西!”小傑興奮地拉著詠橙的手,咚咚咚地跑下樓。
“你要讓媽咪看什麼東西?”詠橙問他。
詠橙跟在小傑的身後,兩人推開客廳的大門,來到一樓的庭院,隻見車庫的壁面上多了一個籃球框。
“媽咪,你看酷不酷?爸爸今天早上幫我做的籃框!”小傑指著釘掛在牆上的籃框。
“很酷。”她點點頭,朝著小傑漾出一抹微笑。
“還有,爸爸說今天是媽咪的公休日。”
“公休日?”她一頭霧水。
“就是媽咪的休息日。”小傑解釋地說著。
小傑又拉著她走回屋內,一陣烹煮食物的香氣彌漫在空氣裏。
她佇立在廚房的入口,望著易行濬穿著圍裙、手裏持著鍋鏟在瓦斯爐前忙碌的背影。
“嗨,午安。”易行濬一手握著煎鍋,側過臉來,朝著愣在一旁的詠橙打招呼,又對著兒子喊道:“小傑,還不快幫媽咪拉椅子?”
“好。”小傑點點頭,像個小紳士般,興沖沖地替她拉開椅子。“媽咪,請坐。”
“謝謝。”她入座。
“爸爸今天要煎牛排給我們吃哩!”小傑喜孜孜地說,然後在易行濬的指揮之下,幫忙擺放刀叉和水杯。
她看著父子倆不算熱練的動作,不禁笑了出來。
“小傑,幫忙把冰箱裏的沙拉拿出來。”易行濬一邊吩咐道,一邊拿起紅酒倒在牛排上,頓時,煎鍋裏發出滋滋的聲響,牛排與紅酒的香氣交融在一起。
“好!”小傑咚咚咚地跑至冰箱前,將簡單的玉米沙拉端了出來。
“要不要幫忙?”坐在餐桌前的詠橙忍不住問道。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老會的手藝好像不太好。
這道紅酒煎牛排,還是她教他煮的。
“不用。”易行濬搖搖頭,忙著和鍋裏的三塊牛排作戰。
“爸爸,我的牛排要八分熟。”小傑湊到易行濬的身邊,叮嚀道。
“沒問題。”易行濬胸有成竹。
“媽咪,你的牛排要幾分熟?”小傑側過臉,望著詠橙問。
“都可以。”她撐著下顎,望著父子倆在流理台前的背影,感覺心窩暖暖的。
幸福又甜蜜的笑容,再度黏上她的嘴角。
幾分鍾後,易行濬將煎好的牛排盛放在瓷盤上,一一擺上餐桌,跟著入座。
“開動吧。”易行濬說。
“耶——”小傑拿起刀叉,興奮地喊道:“爸爸看起來好像很好吃!”
易行濬微皺了眉頭,糾正道:“不是爸爸看起來很好吃,是牛排看起來很好吃。”
“對啦,不要挑人家的語病啦!”小傑嘿嘿地笑著。
“吃啊。”易行濬對著詠橙說道:“嘗嘗看,我的手藝有沒有進步?”
“好。”詠橙點點頭,拿起刀叉,切了一塊肉,送入嘴裏,細細地咀嚼著。
牛排煎得過久,導玫肉質有點老,紅酒又灑得太多,味道酸了點,嚴格說起來並不是一道成功的料理,但嚼著嚼著,也嘗到了他的用心與討好。
“好吃嗎?”易行濬問道。
“有爸爸的味道。”詠橙巧妙地選了一個不會打擊到他自信心的答案。
“對……就是爸爸的味道!”小傑嘴裏塞滿食物,也跟著點頭附和。
她主動伸出手,握住了他的大手,心底感動得說不出話來。
她知道,他自小是個孤兒,在他的生命裏從來沒有一個父親的形象,所以她也從不苛求他要做到盡善盡美,但起碼他願意去嘗試,願意接受她的意見,這就夠了。
易行濬低頭,瞥看被緊握住的手,明白兩人和好了,她不惱他了……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23-2-12 00:13:50
第四章
周末夜晚,韓克森厚著臉皮硬是要來好哥兒們易行濬的家中作客,一來是想品嘗詠橙媲美五星級廚師的好手藝;二來,是想趁今晚的聚會和好兄弟易行濬聊聊。
兩人從學員培訓期就認識,一起搭檔合作超過十年,破獲許多案子,建功無數,簡直是緝毒署裏的“絕代雙雄”。
但最近這幾個星期,他明顯感覺到易行濬在工作上出現疲態,力不從心,不若以往熱血拚命,像是遇到“壯年危機”似的,身爲他的好兄弟理當過來了解一下清況。
一家三口和韓克森和樂融融地享用了一頓豐盛的晚餐。
身爲女主人的詠橙得知韓克森偏愛中式料理,特別煮了幾道拿手菜,有東坡肉、培根高麗菜、糖醋魚、鳳梨蝦球、排骨湯……等。
“大嫂,你做的萊實在太好吃了……”韓克森一口氣扒了兩碗飯,嘴巴塞滿食物。有了這種出得廳堂、進得廚房的“家常菜”,誰還會想叫“外賣”呢?
難怪隻要不出任務的時候,易行濬就變成一個準時回家吃晚餐的好丈夫。
“我最喜歡媽咪做的鳳梨蝦球了,超好吃的~~”小傑也跟著附和道,小小的臉上洋溢著幸福的微笑。
“謝謝你們的贊美。”詠橙笑咪咪地說,伸手取下黏在小傑嘴角的飯粒,旋即又開口說道:“克森,如果你喜歡我做的菜,有空可以常過來啊!”
她知道韓克森是易行濬最好的朋友兼同事,因此熱情地提出邀約。
“大嫂,真的嗎?”韓克森的眼睛爲之一亮,完全沒想到她的手藝這麼棒,腦子全都塞滿各種美食的他,不假思索地說:“我真的可以常常跟著‘黑鷹’回家吃你煮的菜?”
“黑鷹?”詠橙愣了愣。
“黑鷹就是易行濬——”滿心滿眼隻有美食的韓克森脫口而出。
易行濬停下挾菜的動作,狠狠地踹了韓克森的小腿脛一腳。
“呃——”韓克森吃痛地幹咳一聲,嘴裏的飯粒噴了出來。
“兄弟,吃慢點兒,小心別噎著了。”易行濬特地走到韓克森的身後,擡起手臂,砰砰兩掌重重地落在韓克森的背上。
“好……”韓克森痛得齜牙咧嘴。
“爸爸,韓叔叔爲什麼要叫你黑鷹?聽起來好奇怪喔!”小傑疑惑地看著他問道。
“你爲什麼有黑鷹這個綽號?”橙詠挾了一塊魚肉放進易行濬的碗裏,表情十分困惑。
雖然她對易行濬的朋發圈有些陌生,但對韓克森還算熟撚,大家也都認識好些年了,但她從來不知道他會以這個稱號叫易行濬。
黑鷹。
她的眉頭不自覺地皺了起來,下意識排斥這個綽號。
鷹,是兇猛、攻擊性的動物,爲什麼易行濬會有這樣的綽號呢?
面對詠橙探詢的目光,易行濬頓了頓,旋即開口道:“因爲每次隻要我‘出差’去談案子,沒有並購不了的計劃案,同事們都覺得我的商業手法就像獵鷹包夾獵物一樣厲害,久而久之就給了我這樣的稱號。”
“原來如此。”詠橙理解地點點頭。
“爸爸的綽號叫黑鷹,那韓叔叔叫什麼呢?”小傑偏著頭,想了一會兒又開口說道:“韓叔叔,你的綽號不會叫小雞吧?”
“小雞——”韓克森被這屈辱的綽號給嗆著,嘴裏的飯粒再度噴了出來。
“咳……咳……小傑,爲什麼我的綽號叫小雞呢?”
小雞?!
韓克森的肉體才慘遭易行濬的蹂躪,現在背部還痛著呢,如今男性尊嚴又嚴重受到打擊!
易行濬是雄壯威猛的黑鷹,而他卻是小巧可愛的小雞?!
“媽咪常說,隻有小雞在吃飯時,才會把飯粒掉得滿桌,叔叔吃飯就跟小雞一樣,所以叫小雞!”天真的小傑格格地笑著。
“這個綽號挺適合韓叔叔的,我很喜歡。”易行濬挾了一顆鳳梨蝦球放進小傑的碗裏。
“我也很喜歡!”小傑得意地挑了挑眉。
“小傑,韓叔叔是長輩,不可以隨便替長輩取綽號,這樣很沒禮貌。”橙詠適時地給予教育,糾正他。
“可是小雞還滿可愛的啊……”小傑聲音低低的,還故作幽默地說:“而且你們在一起可以玩老鷹抓小雞的遊戲喔!”
小傑的童言童語令韓克森哭笑不得。
***
韓克森含著屈辱的淚水用完晚餐之後,立即被易行濬拖往二樓的書房。
“克森,有什麼話你就直說吧!”易行濬走到酒拒前,取出一瓶威士忌和兩個幹淨的玻璃杯。
以他對韓克森的了解,這家夥肯定有話不方便在局裏談,才會硬要上門作客,不然以他風流多情的個性,早就跑去夜店尋歡作樂了。
“你最近是怎麼了?爲什麼把調查麥特·古斯曼的案子移交給喬丹負貴?這太不符合你的行事風格了。”韓克森劈頭問道。
兩人合作這麼久,除非易行濬手邊還有更重要的案子要進行,否則以他盡責拚命的態度,不可能把古斯曼的案子交由其他探員負責。
易行濬倒了一杯威士忌給韓克森,瞟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說道:“我考慮申請退役。”
“什麼——咳……”韓克森被喉間的烈酒給哈著,狼狽地猛咳了幾聲。“你說什麼?”
“我想退出緝毒署。”易行濬眼神堅定地說。
“你是有職業倦怠症還是遇到中年……不對……是壯年危機?”韓克森皺起眉頭,表情嚴肅地盯著他。
“都沒有。”他優雅地舉起玻璃杯,呷了一口威士忌。
“那爲什麼突然想退役呢?”韓克森扒了扒前額的劉海。
“因爲他們。”他起身走到書桌前,拿起桌上的相框,遞給韓克森。
他從詠橙的愛裏,和小傑對父親的渴望,看到了自己的責任。
“他們?”韓克森接過一個木質相框,裏頭鑲放著易行濬一家三口的全家福照片。“大嫂和小傑有什麼問題嗎?他們又沒有發現你的真實身分,而且這些年你也隱瞞得很好啊!”
“詠橙的確沒有懷疑過我的身分,每一次出差,我給的理由她都照單全收,百分百的信任我。”
“既然嫂子又沒起疑,爲什麼要退役呢?”韓克森沒有見過比方詠橙還好哄的女人,不像他的曆任女友們,個個難纏得要命,碎碎叨念老半天,有些甚至在他出任務回來之後,就直接將他掃地出門。
“她沒有懷疑過我,並不表示我不會有愧疚感。”一抹苦澀的笑容黏上他的嘴角。
每次在他“出差”的前一晚,她總是貼心地替他準備行李,送他出門前會給他一個依戀不舍的吻,然後站在門口看著他的車子駛離巷口,才舍得收回目光,進入屋子。
而他卻是一次又一次地把她留在這棟安靜又寂寞的屋子裏,讓她獨自承擔起教養小傑的責任。
“兄弟,我們是去打擊犯罪,中止毒梟的暴力活動,遏止非法毒品流入街頭,拯教這個即將沉淪的世界,我們是一群不能公開身分的無名英雄。”韓克森愈說愈覺得自己的工作好偉大。
“再說,我們又不是出去度假把妹,沒必要對嫂子有愧疚感吧?”韓克森安慰地說,試著要打消好友退役的想法。
“但是我已經不想當什麼無名英雄了。”易行濬眼色堅定。
現在的他隻想當一個及格的父親與丈夫,陪在妻子與兒子身邊,不想再爲這個世界浴血而戰。
“兄弟,能力愈強,責任愈大。”韓克森拍拍他的肩頭,引用“蜘蛛人”的名言鼓勵他。
沒關系,英雄都會有迷惘、困惑的時候,他能體會易行濬的心情。
“能力是可以訓練、培養的。”易行濬說。
“所以你是認真的?”韓克森從他堅定的眼神看出好友並不是在開玩笑。
“對。”他斬釘截鐵。
“你跟局長談過了嗎?”
“半個月前我有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他,原則上他尊重我的決定,但還是希望我再多考慮一段時間。”
韓克森理解地點點頭,畢竟一個優秀的探員並不是那麼容易培訓得出來的。
除了基本槍法、武器安全、戰術射擊等,還要有過人的膽識、領導能力和準確的判斷力,這些都需要經驗的累積和天分,而易行濬又是他們這行的佼佼者。但就算再不舍,他也隻能尊重好友的決定。
何況方才看到他們一家三口幸福的模樣,的確會讓人眷戀起家的溫暖,會激起對婚姻的渴望。
“那我隻能祝福你了。”韓克森舉起玻璃杯,兩人的酒杯輕碰在一起,發出清脆的聲響。
“打擊犯罪,拯救世界的責任就交給你了。”易行濬仰頭喝光杯裏的烈酒。
“沒問題!”韓克森笑道,但心底仍有不舍,畢競兩人合作這麼久,已建立起一份革命情感。
***
夜幕低垂。
半掩的窗帷逸出一聲一聲甜蜜的歎息,暈黃的燈光下映出兩道曖昧交纏的身影,空氣裏散逸著淡淡的歡愛氣息。
易行濬覆在詠橙柔軟的身軀上,用雙手和嘴唇,緩慢而熱情地愛撫膜拜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膚,留下一圈一圈甜蜜的齒痕。
“詠橙……”他聲音低啞地喚著她的名字,舔吻著她敏感的耳際。再甜膩的情話也無法表達對她熾熱真切的愛,唯有透過最直接的擁抱才能宣洩他的愛。
在情欲激湧到最高點時,他熾熱硬挺的分身抵進她甜蜜的潤澤裏,感受著完全被包覆、被擁抱的親密感。
他喜歡在她體內的感覺,喜歡這樣合而爲一的感覺,喜歡身體與心靈緊密在一起的感覺。
“濬……”詠橙躺在他的身下,雙手滑向他汗濕的背肌,忍不住逸出一聲一聲歡愉的喘息。
她喜歡這樣被熱愛著的感覺,喜歡他愛戀她的眼神,喜歡他需索她時狂野的模樣,喜歡他激昂的熱情……
有人說,婚姻是愛情的墳墓。
但對兩人來說,卻是愛情的開始。
她感覺到他對她的愛超越了男人與女人之間兩性相吸的激情,而是一種更親密的相互依賴。
她環抱著他,感覺到他把身體更多的重量壓向她,熱情地充滿她,隨著他的律動而律動,隨著他的心跳而心跳。
如果愛情是有重量的話,那麼此刻她正甜蜜地承受著……
歡愛過後,延燒在兩人身上的愛火仍未止息,他們以一種浪蕩的姿勢親密地交纏著,他將手貼在覆她纖細的腰間,溫熱的唇親昵地在她的耳邊說著黏蜜的情話。
她宛若一隻愛撒嬌的貓味,慵懶地枕躺在他的手臂上,感受他古銅色的胸熨貼在她的背上,結實的長腿跨過她的髖部,運用身材的優勢親密地摟住她。
她喜歡這樣被他圈抱住的感覺,仿佛兩人是彼此的唯一,外面的誘惑與喧囂全被阻隔在玻璃窗外,與他們無關。
她抓住他的手,親密地穿過他的指間,手心與手心熨貼著,享受這慵懶又甜蜜的時刻。
自從她向易行濬聊過小傑的成長問題之後,她發覺這幾個星期以來他開始有些不一樣的改變,不再像過去動不動就出差,待在家的時間變長了,也開始學習關心起小傑的功課。
她喜歡他這樣的改變,不僅是個優質老公,也是個百分百父親。
他貼近她,將粗糙的下頷理在她細緻的頸窩裏,嗅聞著她馨香的氣息,不安分的大手順著她平坦的小腹往下滑,再度挑逗著她的感官……
“不要鬧了……”她柔聲抗議,按住他的大手,制止他的動作。
“我沒有在鬧你。”他擡起臉,墨黑的眼底盈溢著熾熱的欲望,低聲地說:“我們再生一個孩子吧?”
“咦?”她怔了怔,懷疑自己聽錯了。
自從生下小傑之後,他提議避孕,暫時不要再有小孩,而她也沒有反對,就一直維持著吃避孕藥的習慣。
畢竟一個小傑就夠她忙了,她也沒有把握自己能再照顧好第二個小孩,隻是偶爾小家夥會抱怨一個人太寂寞,會想要有個弟弟或妹妹作伴,但她常常裝傻唬瞬過去。
瞧見她傻愣的表情,易行濬又再重複道:“我們再生一個小孩吧!”
“爲什麼?”她好奇道。
她一直以爲他不喜歡小孩,因爲小傑隻是兩人激情下的“産物”,並不在他當時的人生規劃裏。
所以他提議避孕,她也沒有反對。
“你不覺得生一個像你這麼漂亮的女兒也不錯嗎?”他聲音低低的。
凝望他的俊臉,她的心口微微緊縮著。
每回逛到童裝部,她見到那些可愛的娃娃裝時,心裏總是想著,要是能有個女寶寶一起穿母女裝,不知道該有多好……”
但,也僅止于想想而已。
“還是你不想要?”見她遲遲沒回答,他忍不住關心地問道。
她搖搖頭,解釋道:“我隻是好奇你怎麼會突然想要再生一個小孩,畢競我們已經結婚很久了……”
“其實我一直都想要多一個小孩,但怕你懷孕太辛苦,我又沒時問照顧你,就沒有再提了。”他躺平身體,將她摟進懷裏。
“喔。”她輕應一聲。
“如果我們能再生一個小寶寶,小傑就不會那麼孤單了。”他側過臉,墨黑的眼眸充滿感情地望著她,低聲地哄道:“我們就再生一個寶寶怎麼樣?這一次我一定全程陪在你的身邊,絕對不會讓你一個人去産檢,還會幫忙換尿布、泡牛奶。”
“真的?”她半信半疑。
“真的。”他墨黑的眼底浮現一抹淡淡的遺憾,聲音低低地說:“前幾天你要我幫忙整理家裏的相冊,我看著小傑一路從小嬰兒變成現在古靈精怪的小家夥,才驚覺原來我錯過那麼多……”
“所以你現在是想朝著全能奶爸的目標邁進嘍!”她伏在他的胸膛上,溫馴明亮的雙眼閃爍著笑意。
“所以我們就再生一個小娃娃,當作是我們結婚十周年的紀念品。”他熱情地提議道。
“紀念品……”她的嘴角浮現一抹甜甜的微笑,覺得他的提議浪漫極了。
“就這麼說定嘍!”他翻身將她壓覆在胸膛之下,手肘撐在她的臉頰兩側,低首輕吻她的嘴唇當作是約定。
“那我們結婚十周年的禮物呢?”她伸手攬住他的頸項,好奇地問。
“下個星期你就知道了。”
“這麼神秘?”她愈來愈覺得好奇。
“那是一個很浪漫的驚喜。”
她曾經抱怨過他們一家三口鮮少有一起出國度長假的機會,他想在辦妥職務交接手續後,帶著她和小傑一起到歐洲旅行。
“驚喜?”她的眼底閃爍著期待的光芒。
“我想這個禮物你會非常喜歡。”他保證道。
“拭目以待。”她與他相視而笑,彼此的眼底全是深戀的痕跡。
其實她真正在乎的根本不是什麼奢華、昂貴的禮物,而是期待兩人能夠再牽手一起生活下一個十年、二十年、三十年,直到兩人變成老公公、老婆婆爲止。
能夠與自己相愛的伴侶一起逐漸老去,是一件多麼平凡卻又浪漫的事……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23-2-12 00:14:06
第五章
“關于你退役的申請書,我沒有辦法簽字,拿回去吧!”坐在真皮座椅上的傑克將易行濬的退役申請書丟擲在桌面上。
“局長,你答應過要讓我退役的。”易行濬目光犀利地端視著傑克·史密斯,凜聲重複他上個星期的承諾。
“因爲事情出現了一些變化,所以我暫時沒有辦法簽下你的退役申請書。”傑克將桌面上的申請書推到易行濬的面前。
“關于我手邊的案子已經全都轉交出去了,我不明白你爲什麼不簽宇?”易行濬垂首瞪視他。
“局裏需要你。”傑克簡短地說。
“我的家人也需要我。”易行濬回道。
傑克沉默地望著易行濬,思忖著將他帶進這一行究競是對還是錯?
“局長,我很感謝你給我的這一切,當年若不是你,或許我到現在還隻是一個混跡在唐人街的無名小卒,是你發掘出我的潛質,將我培訓成DEA裏最優秀的探員之一,你讓我得到了榮譽及成就感。
“你對我來說就像是第二個父親,我崇拜你、尊敬你,珍惜你給我的每一次表現機會,絕對服從你下的每個指令,百分百的忠誠,不受任何外力的誘惑。”他深邃的眼眸定定地瞅著傑克。
“我知道你是一個優秀的探員,也是我最得力的助手之一。”傑克點頭,認同他的說法。
“從我進入DEA的那一天起,我幾乎把所有的時間和精力全都奉獻在這裏,如今是我該回歸家庭的時候了,我的妻子和兒子需要我。”易行濬的語氣誠懇。
“我能理解你的想法,對我來說你也像是我的兒子,沒有做父親的不想保護自己的孩子。”傑克語重心長地說。
“那你更應該支持我的決定。”易行濬雙手撐在桌沿上,據理力爭。
“但事情有了變化……”傑克頓了頓,旋即說道:“我請克森進來跟你談。”
傑克拿起桌上的電話,按了韓克森的分機,吩咐他進局長辦公室。
幾分鍾後,韓克森拿著一疊資料走了進來,並在傑克的應允之下,遞給易行濬。
“這是?”易行濬好奇地接過資料。
“這是我從麥特·古斯曼的情婦蘿莎手中取得的情資。”韓克森拉過一把椅子,坐了下來,繼續說道:“蘿莎在佛羅裏達州經營一家高級應召站,除了利用旗下的妓女賺取金錢之外,也替麥特古·斯曼傳遞情報、運送毒品。”
易行濬攤開檔案夾,裏頭翔實記錄著應召站的地點與成員,包括她們交易的對象與運毒網絡。
“這跟我不能申請退役有什麼直接關系嗎?”易行濬困惑地瞅看兩人。
“兄弟,你再翻到下一個檔案。”韓克森說著。
易行濬往下翻了幾頁,瞧見自己年輕時的照片被列印在紙張上,照片裏的臉孔經過擴放後有些模糊,但依然可以辨認出他的五官。
下一張照片則是一隻銀墜,上頭鑲放著自己的照片,顯然與前一頁放大的照片是同一張。
“這個……”易行濬的心緊縮了起來,一股不祥的預感竄過全身。
“這是你掉在特維斯島上的項鏈。銀墜的其中一半,局裏的探員在清理現場時撿了回來,但另一半被麥特·古斯曼拿走了。”傑克無奈地說著。
韓克森跟著解釋道:“根據我得到的情報,麥特·古斯曼誓言要替他死去的大哥報仇,現在他根據現場留下來的這張照片當作線索,開始追查你的身分,也就是說,他把你列爲頭號追緝目標。”
“這也是我暫時無法讓你退役的原因。”傑克歎氣道。
易行濬的氣息一窒。
自從考慮到退役一事後,他便將手裏的工作慢慢地轉交出去,還以爲“古斯曼集團”的案子已經算是告一段落了,沒想到還有更大的危機等著他。
一旦麥特古·斯曼追查到他的身分,將不隻是狙殺他那麼簡單,絕對會向他的家人展開虐殺報複的行動!
他在緝毒組這麼多年的時問,親眼目睹過那些毒梟有多殘忍,簡直已經到了泯天人性的地步。
恐懼與不祥的預感令他的臉色陰沉了起來。
他畏懼的當然不是麥特·古斯曼對他個人下達的追殺令,而是擔心會連累到詠橙和小傑。
“他們查到我的身分了嗎?”易行濬緊繃著臉。
“還沒有。”韓克森瞟了好友冷沉的神色一眼,繼續說道:“他們現在應該隻知道你是DEA的成員之一,有參加特維斯島的緝捕行動。”
“你們希望我怎麼做?”易行濬問道。
傑克說:“現在你已經知道麥特·古斯曼在追查你的事,如果你要選擇退役我也無話可說,但離開DEA之後,我擔心你和你的妻子會成爲他們報複的目標。”
易行濬閉了閉眼睛,努力壓抑住想飆髒話的沖動。
“如果你願意的話,我想利用你身分曝光這點作爲誘餌,引麥特·古斯曼上鈎。畢竟被動地等待對方上門,還不如我們積極反擊,主導局勢。”韓克森提議道。
思及詠橙和小傑有可能成爲毒梟追殺的目標,易行濬的心就痛苦地緊縮著。
他是一個家的支柱,理應要保護他們,沒想到反而讓他們處于危險之中。
“假如你願意加入追緝麥特·古斯曼的計劃,我可以替你制造一個新的身分。”傑克對他說。
“我有拒絕的權利嗎?”一抹苦澀的笑容躍上易行濬的嘴角。
***
星期五的夜晚,詠橙站在衣櫃前猶豫不決,終于挑了一件黑色緞面小洋裝。胸前V領的設計襯托出她線條優美的頸項和肩膀,一頭烏黑的秀發綰了起來,讓原本清麗的五官多了幾分柔媚的氣息。
她在鏡子前來回不斷審視自己的妝容,直到呆坐在一旁的小傑露出不耐煩的神色,不斷催促她,兩人才搭著計程車來到易行濬事先預訂的意式餐廳。
再過三天就是兩人結婚十周年的紀念日,但因爲這家意式餐廳當天沒有對外營業,所以兩人選擇提前慶祝。
雖然對一般人而言,這樣的聚會應該沒啥新鮮感,何況兩人中問還夾著一顆超亮的“電燈泡”,但對詠橙來說,她依然還是會爲易行濬悸動。
忍不住期待起,他口中那份會讓她驚喜的禮物是什麼?
抵達餐廳後,詠橙和小傑在侍者的帶領之下,走近靠窗的位子,白色餐桌上放置著一束優雅的白色玫瑰花和浮水蠟燭。
“這束玫瑰花,是易先生送你的。”侍者將桌上的白色玫瑰花遞給她。
“謝謝。”她接過花束,放在鼻尖輕輕嗅聞著,臉上暈染著一層愉悅的笑容。
即使已經結婚這麼久了,她仍然會因爲他刻意的浪漫舉止而心動。
“要先上菜嗎?”侍者替兩人拉開椅子。
“不用。”地柔聲婉拒侍者的提議。
“那有任何需要請再呼喚我們。”
“謝謝。”她低聲地說。
侍者走後,小傑睜著圓亮的雙眼,興奮地說:“媽咪,這間餐廳好高級、好華麗喔!”
“是爸爸選的。”詠橙笑著說。
她環視了室內一眼,記起這是兩人第一次正式約會的餐廳,沒想到他競然記得這些小細節。
還記得爲了要襯得上他挺拔的身高,她特地去買了一雙高跟鞋赴約,穿著過高的鞋子讓她的腳痛了一整晚,而他則在約會結束前,帶著她到鞋店裏,親自脫下那雙不合腳的高跟鞋,替她選了一雙舒適的娃娃鞋。
有人說,選男人就跟挑鞋子一樣的重要,合腳的鞋子才能陪自己走長遠的路。
男人也是一樣,適合自己的,才能有契合的未來。
她想,這些年自己應該挑對男人了吧!
一抹幸福的笑容躍上她紅潤的嘴角。
有時候想想,自己真的很幸運,當同年齡的人還對愛情懵懵懂懂時,她竟然已經遇見一個可以攜手共度一生的男人。
雖然這份愛情來得太早了一點,讓她被迫舍棄一些東西,但她依然很高興能與易行濬相愛。
因爲他和小傑,值得她放棄年輕時的一些夢想。
“媽咪,我肚子好餓喔,爸爸要幾點才會來呢?”小傑撫著肚子,一臉不耐煩的表情。
早知道老爸會這麼晚來,下午就先吃媽咪準備的點心了。
“再等一下好嗎?”詠松摸著小傑的頭,柔聲安撫道:“爸爸可能在路上遇到塞車,所以有點遲到。”
“喔。”小傑垮下臉,沒精打采地應了一聲。
詠橙拿起手機,撥了通電話給易行濬,卻被轉接進語音信箱。
“怎麼樣?爸爸要來了嗎?”小傑連忙追問。
“大概是訊號不好,爸爸沒有接。”
“爸爸都這樣,很愛遲到!”小傑抱怨道。
十分鍾後,侍者走到兩人的餐桌旁。
“易太太,易先生來過電話,請您們先用餐。需要把餐點送上來嗎?”侍者轉達易行濬的口訊。
詠橙輕愣了一下,旋即說道:“那就麻煩你先幫我們送萊,謝謝。”
“沒問題。”侍者退去。
幾分鍾後,一道道細緻的餐點送了上來,還有個結婚十周年的心形蛋糕,上頭用奶油描繪出他們一家三口幸福的模樣。
“媽咪,這個蛋糕上的人是我嗎?”小傑忍住想偷吃奶油的沖動。
“對啊!”看到這個別緻的蛋糕,詠橙的心窩暖暖的,他真的悉心安排過,想給她一個浪漫的驚喜。
“好可愛喔!”小傑的眼睛亮了起來。
“要吃嗎?媽咪幫你切。”她知道兒子對甜食完全沒有抵抗力,要他忍住不去吃它實在太爲難他了。
“不要。”小傑搖搖頭說:“切開蛋糕的話,就會切到爸爸和媽咪的臉,我不要切開它,我要把它帶回家。”
“那蛋糕我們等爸爸來再切,媽咪先幫你切牛排好不好?”詠橙問道。
“好。”小傑點點頭。
趁著小家夥忙著吃飯時,詠橙又撥了通電話給易行濬,但依然沒有人接聽,轉接進語音信箱。
她望著對面空蕩蕩的座位,心裏有說不出的失望。
明明說好要一起慶祝十周年的,爲什麼還是缺席了呢?
是工作太忙抽不開身嗎?
她逸出一聲無奈的歎息,再浪漫的驚喜,也因爲他的缺席而成爲遺憾了……
***
是夜。
易行濬拖著疲累的步伐返回家,客廳的邊桌上亮著一盞燈,一盞爲他而留的燈,這體貼的小舉動已經成爲兩人之問甜蜜的小默契。
那盞燈,象征著她的守候。
不管他走了多遠,住過多奢華的飯店,永遠沒有比家更溫暖舒心的地方。是她,讓孑然一身的他重新感受到有家人的感覺是多麼幸福的事。
他環視著屋內的每一件家具、每一幅畫、每一個擺設,全是她悉心規劃布置的,讓人可以舒舒服服地沉浸在這溫馨的氛圍裏。
拾階走上了二樓後,他輕手輕腳地推開兒童房,走到床畔,凝看著兒子純真無辜的睡顔,他像隻小貓味般發出細細的鼾聲,模樣可愛極了,難怪人家會說小孩是個天使。
小傑的確是他生命裏的天使,一個擁有他的血緣的天使。
“小傑,對不起。”他坐在床沿,摸了摸兒子軟嫩的臉頰,心痛苦地緊揪著。
替小傑蓋妥棉被後,易行濬回到臥室裏,瞧見詠橙身上還穿著今晚赴宴的洋裝,蜷縮在貴妃椅上。
他拉起一條薄毯,輕輕地覆在她光裸的手臂上,避免她著涼了。
傻瓜。他在心底輕歎著。
他心疼地以手指輕刷過她的臉頰,眼底盡是無奈與心疼,如果她不要這麼溫柔、不要這麼完美、不要愛他這麼多……也許他心底的愧疚就能少一點。
“你回來了?”詠橙幽幽醒轉,睜開朦朧的雙眼。
“嗯。”他斂去眼底的情感,徉裝淡漠地別開眼。
“我打了好幾通電話給你,但你都沒有接……”她由貴紀椅上坐了起來,凝望著他偉岸的身軀。
“我在忙。”他拉松了領帶,思忖著該如何開口談分開的事。
這個世界上他最不願意傷害的人便是她和小傑了,而他非但沒有盡到保護他們的貴任,反而讓兩人曝露于危險之中。
“那也該事先打通電話給我,小傑因爲你沒來很失望,明明很想吃蛋糕,但看到上面有我們的娃娃頭像,就忍住舍不得吃。”她朝他柔柔一笑,走到他的面前,體貼地替他拉下領帶。
“現在蛋糕還放在冰箱裏,他一直吵著要等你回來切蛋糕,我哄了好久他才肯去睡覺……”她伸手替他解開襯衫的第一、二顆鈕扣,如同以往般閑聊著家中的大小瑣事。
他神情微頓,她愈是溫柔賢淑,他愈是痛恨自己。
“你可不可以安靜一點?”他煩躁地瞥看她一眼,語氣有些不耐煩。
她僵住了。
愣了愣,擡眸望向他別開的俊臉,表情有些困惑。
“你說什麼?她懷疑自己的耳朵聽錯了。
“我說你很吵,可不可以安靜個幾分鍾!”他粗著嗓子低斥道,瞧見她臉上那副怔忡迷惘的表情,硬是狠了心。“我已經受夠了你整天在那裏叨叨絮絮一些無聊的瑣事,我一點都不想知道你跟小傑今晚做了什麼、吃了什麼!”
“你怎麼了?”她一臉震攝,一副不敢相信的樣子。
兩人結婚這麼多年來,別說吵架了,他一次都沒有對她兇過,連說重話也沒有,如今這嫌惡的語氣,教她整個人傻愣住。
“我累了。”他強迫自己用一種硫離、不帶感情的口吻對待她。
“那你要早點休息嗎?要不然我去幫你放洗澡水?”她直覺的反應是他工作太累了,才會一副不耐煩的樣子。
“我的意思是……我對我們的關系感到厭倦,我對扮演一個丈夫和父親的角色感到疲累,我受夠了這一切!”他眼色犀利,口氣嚴唆地說。
“扮演?”她的心口緊縮著。
“這幾年,我都一直在扮演著父親和丈夫的角色,但現在我受夠了這種生活了,我受夠這種不舒心快活、沒有自由的日子,我受夠你和小傑了,我真後悔讓你生下小傑——”
啪!
一個響亮的耳刮子,落在他的俊臉上。
她怔怔地望著自己的掌心,沒想到自己竟然會動手打他。
“對不起……我……”她的眼底浮上懊悔的淚光,啞著聲音說:“我不是故意要打你,隻是你不該這樣說小傑,他是我們的孩子……你說這些話很傷人。”
“但這卻是我心底真正想說的話。”易行濬強迫自己要對她再殘忍一些,唯有令她心碎,將她狠狠地逼離他的身邊,才能保護地和小傑。
“你……”她隔著蒙朧的淚眼瞅看著他,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爲什麼才一天不到的時間,他會忽然像變個人似的?“行濬,你到底是怎麼了?”
“我累了,你聽不懂嗎?我受夠你和小傑,受夠這個家了!”他冷下俊容,壓抑住想緊緊摟住她的沖動。
“不可能……不可能……”她搖搖頭,內心莫名地顫悸。“你是不是故意先鬧我,然後再給我一個意外的驚喜?”
她爲他反常的行徑找理由,始終不相信那個曾經把她捧在手心上疼的男人會說出這麼殘忍的話。
“我沒有任何驚喜要給你。”他的臉色緊了緊。
“過幾天是我們結婚十周年的紀念日,……你今天不是還訂了餐廳要慶祝這一切嗎?你不是有禮物要送給我嗎?”她眼色惶然地望著他,眼淚不聽使喚地掉下來。
“那一頓失約的晚餐就是我送給你和小傑最後的禮物。”他沉聲道。
“最後的禮物?”她愣愣地眨著濕潤的長睫,完全無法接受他疏離的轉變。
明明前一晚,他們才恩愛纏綿,承諾要永遠陪伴在彼此的身邊,爲何現在她成了他不要的負累?
“我們離婚吧。”他傲然地轉過身,用一種極度淡漠的語氣說道。
他的聲音很輕,輕得仿佛在決定別人的命運,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隻有他自己才明白,此刻的心宛如火焚刀割,痛不欲生。
空氣宛若凝結了一般。
她頹然地跌坐在床沿,任憑淚水溢出眼睫,模糊了視線。
她仿佛從天上跌到冰谷底,腦海一片空白,簡直不敢相信這一切。
她是在夢境裏吧?否則他怎麼會提出如此殘忍的決定?但若是在作夢的話,爲什麼心痛的感覺會是如此清晰劇烈呢?
“你不要跟我開玩笑,這個遊戲不好玩……”她搖著頭,慌亂地哭喊著。
“我沒有跟你開玩笑,我是真的想離婚。”易行濬強迫自己走到她的跟前,蹲了下來,霸道地箝住她瘦削的肩膀,逼視她面對他冷戾的眼光。
“可是……你上個星期才跟我說,要和我再生一個寶寶當作是我們結婚十周年的紀念品……”她哽咽地說,眼淚愈流愈急。
“那是我哄你開心的話,如果我真的想要第二個孩子,早就跟你生了,何必要拖到這時候呢?”
“我不相信……”她腦子鬧烘烘的,簡直無法分辨過去的他和眼前的他,究竟哪一個才是真實的易行濬?
曾經那麼熾熱的唇,怎麼會說出這麼涼薄的話?
“其實這幾年我一直在欺騙你,我根本無法適應婚姻生活,每當我快要被你煩到受不了的時候,就會藉故說要出差,逃離這裏。”他冷然地說。
這句話宛若一把刀刃,狠狠地刺傷了她的心,教她痛得幾乎喘不過氣來。
十年的婚姻競然隻是一場甜蜜的騙局。
所有的幸福全是假象。
她垂下臉,任憑眼眶裏的淚水啪答啪答地滴在裙擺上,暈成一灘心碎的苦楚。
“在今天以前,我還以爲自己可以繼續忍下去,但現在我真的受夠這一切,我不想再忍了。”他從公事包裏,取出預先準備好的離婚協議書,丟擲在她面前。
他在局長和韓克森的協助之下,找了律師擬定這份離婚協議書,並將名下所有的資産過戶給她,甚至已經替他們找好以防萬一用的新住處。
她掄緊拳頭,簡直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原來這十年來,他一直在忍耐她?
她真的這麼不值得他愛嗎?
“簽吧。”易行濬居高臨下地瞅看著她。
“我不要!”她哽咽地拒絕。
“簽字!”他再次命令道。
“我不要簽字,我不要離婚……”她用力搖頭,拒絕他的提議。
一旦簽了宇,他倆就成了陌路人,他們的家就碎了。
隻要她堅持住,他們就還有幸福的可能……
“簽字!”易行濬抽起一支筆,硬是塞入她的手裏,霸道地將她的手按壓在離婚協議書上。
“我做錯了什麼,爲什麼非得要跟我離婚?”她擡起迷蒙的淚眼,難受地質問池。
她的淚水,撕扯著他的心,令他既痛苦又不舍。
“你沒有做錯什麼,隻是我不愛你了。”他冷淡地別開臉,掩住內心深沉的愧疚與情感。
她愣了愣,怎麼也沒有想到十年的婚姻,競然以一句“不愛了”就要結束。
“放我自由吧!”他狠絕地握住她的手腕,強迫她簽字。
她掙紮著,最後閃不開他的箝制,被動地簽下自己的名字,捺下印,用最倉促的方式結束了兩人的婚姻。
這婚結得草率,離得也倉促。
從頭到尾,她都是被動承受的那一個,任由易行濬的喜樂,決定了她的命運……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23-2-12 00:14:21
第六章
淅瀝瀝的雨水打在花架上,發出叮叮咚咚的聲音,穿過未掩上的落地窗,在地闆上留下一灘潮濕的水漬。
詠橙蜷臥在雙人床上,靜靜聽了一夜的雨聲。
這是她和易行濬第一次發生爭執……恐怕也是最後一次的爭執了。
我受夠你和小傑了,我真後悔讓你生下小傑……
他涼薄的話語,在她耳畔回蕩。
……我根本無法適應婚姻生活,每當我快要被你煩到受不了的時候,就會藉故說要出差,逃離這裏。
思及此,她的心又狠狠地揪痛了起來,好不容易止住的淚水,再度溢出眼睫。
原來,她和全天下的女人一樣的天真,竟然以爲白己能夠改變一個男人。
事實證明,她錯得離譜,過去這十年他一直在忍耐她,忍耐她的叨絮,忍耐她的撒嬌,忍耐她自以爲的體貼……
喀啦一聲,房門被推開來。
她隔著蒙朧的淚眼,瞟看著易行濬走了進來,打開衣櫃,將一件一件的衣衫放進行李箱裏。
她輕咬著唇,努力不讓自己哭出聲。
多可悲啊,明知道他已經不愛她了,她卻依然渴望他的擁抱,甚至希望他能欺瞞她一輩子,隻要能留在她身邊就好。
“小傑快醒了,我想你該起床替他準備早餐。”易行濬收妥最後一件衣物,扣上行李箱,用眼角餘光瞄了她蒼白疲憊的面容一眼。
那雙浮腫的眼睛,洩漏了她的傷心。
昨晚,下了多久的雨,她就流了多久的淚。
他多害怕她承受不住自己的“謊言”,幸虧有小傑的存在,他相信或許她是個脆弱的女人,但卻是個堅強的母親。
“你還會在乎小傑嗎?”詠橙狼狽地自床上坐了起來,凜聲質問。
“我是不在乎那個小家夥,但是你在乎他,他也需要你。”易行濬提醒她。
“他也需要你……”她聲音低低的。
“可是我不需要你們。”他背對她,不忍看她受傷的表情。“這一、兩天我會把離婚協議書送到律師事務所那裏,原則上小傑的撫養權、房子,還有我們名下共同的資産全都歸你,其他細節我會請律師再跟你討論,有任何要求你可以提出來。”
他不隻把兩人的資産做了妥善的安排,也在屋內和車庫等角落架設好隱藏式攝影機與總部進行連線,連她的手機內也植入衛星定位系統和竊聽器,方便他二十四小時掌控她的行蹤,確保母子倆的安全。
“你都決定好了,還有我選擇的空間嗎?”她便咽地說。
“我希望我們能好聚好散。”易行濬十分不舍地脫下無名指上的銀戒,放置在床頭的邊櫃上。
他的“新身分”不需要這枚銀戒,太多的牽絆,隻會替他們引來更多殺機。現在他要做的就是切割,把自己生活過的痕跡一點一點的抹去。
“好聚好散……”她啞聲道,漾出自嘲又苦澀的笑。
凝看他放置在邊拒上的銀戒,她忍不住回想起那一年,兩人在小教堂裏,他們許下的結婚誓詞——
我很確定你是我的伴侶、我的愛人、我存在的意義。
我的心,永遠屬于你;我的心髒,爲你而跳。
在我們結婚的這一刻,我答應你,將我的心交到你的心中——我承諾,我將永遠珍惜你,不管生老病死,永遠不離不棄……
曾經那麼堅定的承諾,對照如今的局面,顯得格外諷刺。
原來這輩子她做過最糟糕的事,就是相信他。
兩人沉默地對峙著,時間仿佛凝止在這一刻,直到一陣清脆的敲門聲,打斷了這令人窒息的甯靜。
叩叩!
“媽咪,你起床了嗎?”小傑扭開門把,探身走了進來,瞥見站在床畔的易行濬,接著喊道:“老爸、媽咪,早安。”
“早安,小傑。”她連忙揩去腮頰上的眼淚。
“媽咪,你怎麼了?”小傑跳上床,貼蹭在詠橙的身邊,瞧見她一雙眼睛又紅又腫,明顯就是剛哭過。
“沒有。”她搖搖頭,但眼淚硬是不聽使喚地流了下來。
“沒有爲什麼要哭呢?”小傑貼心地抽了張面紙給她。
“小傑,我們有件事要讓你知道。”易行濬蹲下身,凝望著一臉純真的小傑,語氣嚴肅地說:“我跟你媽咪已經離婚了。”
“爲什麼要離婚?”小傑好奇地問道。
“因爲爸爸要去很遠的地方,不能照顧你們了。”易行濬輕撫著兒子的發心,眼底盡是不舍。
“那我跟媽咪怎麼辦?”小傑無助地咬著嘴唇。
“因爲爸爸和媽媽沒有要在一起了,那你想跟誰呢?”易行濬象征性地問了一下。
其實不用問也知道,小傑一定會選擇跟詠橙在一起,他隻是想讓她明白,即使他離開了,她的生命並非一無所有,還有一個很愛她、很需要她的兒子。
“當然是跟媽咪在一起。”小傑毫不猶豫地說。
“小傑,那以後保護媽咪的責任就交給你了。”易行濬按住小傑的肩膀,語氣嚴肅地叮嚀。
“每次爸爸出差不在家的時候,都是我在保護媽咪啊!”小傑驕傲地說。
“我就知道小傑是個很勇敢的小孩。”易行濬對兒子的答案十分滿意。
聞言,詠橙的眼淚流得更急了。她不想在小孩的面前表現得如此脆弱無助,但她就是無法阻止自己的淚水。
“媽咪,不要哭了啦!”小傑摟住詠橙,笨拙地安慰她。“我會保護你,也會永遠愛你……”
易行濬深深地凝看了詠橙和小傑一眼,隱忍住想擁抱兩人的沖動,拎著簡單的行李,走下樓。
屋外傳來汽車引擎發動的聲音,喚回詠橙的思緒,她推開小傑,赤著腳奔下樓,企圖想再看易行濬最後一眼。
當她走到樓梯底時,發現牆上懸掛著的有他的照片都被一一收起來了,隻剩下她和小傑的照片。
原來他昨晚沒進房間就是在忙這些……
這男人,竟然殘忍得連一點回憶都不肯留給她。
***
曼哈頓的摩天大樓高高低低地矗立在市中心,帝國大廈的尖頂變幻著璀璨的亮光,爲這城市平添了幾分浪漫的氣息。
易行濬佇立在玻璃帷幕前,眺望著前方的尖塔,過往的記憶紛至杳來地湧入他的腦海,愈是甜蜜的,如今回想起來愈是格外的沉痛。
自從搬出兩人的寓所後,他常隔著熒幕監看著詠橙的身影,看著她開車送小傑上課,看著她接小傑回家,看著她強顔歡笑……
偶爾,還會在停車場的巷口,看見她坐在駕駛座上,很笨拙地跟蹤他。
易行濬呆愣了好半晌,直到指縫間燃到盡頭的香煙灼痛了他的皮膚,才將他的思緒拉回現實。
“Shit!”他低咒一聲,抖掉手中的煙蒂。
韓克森和傑克站在辦室公門口,隔著玻璃門將他落寞狼狽的模樣看進眼底,兩人交換了一記眼神後,象征性地輕叩兩下玻璃門。
“局長。”易行濬望向門口,朝兩人頷首。
“這是我請上面的人替你們弄的新身分。”傑克將手中的文件遞給他。
“嗯。”易行濬抽開信封,裏頭包括一串鑰匙、磁卡、護照和“易行濬”這個新身分的相關資料。
“你的新身分,易維涪,三十歲,未婚,任職于DEA佛羅裏達州……”傑克解釋著這場布局。“另外,逮捕麥特·古斯曼這項計劃我們會和DEA佛羅裏達州辦事處的探員合作,因爲那裏更接近麥特的活動範圍,一來更容易引君入甕,二來避開紐約更能保護你的家人。”
“我知道。”易行濬贊同他的意見。
“等細節都安排周全後,你們就前往佛羅裏達州。”傑克吩咐道。
“局長,那我有新身分嗎?還是依然以‘Hanson’的身分執行任務呢?”韓克森問道。
“你的新身分。”傑克將手中的另一個信封袋遞給韓克森。
韓克森興沖沖地拆開信封,瞧見上頭的資料照片時,俊臉頓時沉了下來。
“妮可?!”韓克森低嚷道,連忙抗議。“局長,爲什麼我的身分會是妮可呢?而且職業還是鋼管舞娘!”
“第一、這次你的任務是暗中支援黑鷹;第二、麥特這個人很好色,你剛好可以發揮自己的“長處”。”傑克拍了拍韓克森那張過分漂亮的帥臉。
“局長,這分明是要我去色誘他嘛!”韓克森攬緊眉頭,對這樣的安排很有意見。
“能力愈強,責任愈大。”傑克拍了拍韓克森的肩頭,呵呵笑地走出辦公室。
韓克森隱忍著想飆髒話的沖動,他情願穿上緊身衣變身爲“蜘蛛人”,也萬不想假扮成鋼管舞娘“妮可”!
“現在就是要我犧牲色相,去拯救世界就對了!”韓克森從唇縫間迸出話來,恨不得一腳瑞向局長。
難道長得太過俊美,也是一種錯?
“在你要去拯救世界之前,先幫我一個忙吧!”易行濬意味深長地瞟看著一臉氣悶的韓克森。
“幫忙?”韓克森困惑地看著他。
“對。”
“什麼忙?”韓克森問道。
易行濬附在他的耳畔低語,隻見韓克森聽完後,沒好氣地吼道:“現在就是要物盡其用就對了!”
韓克森暗罵了一句,果然是能力愈強,責任愈大。
***
“媽咪,這不是回家的路……”坐在副駕駛座上的小傑,望著車窗外飛逝而過的街景,納悶地提出疑問。
明明他們的家要在前面的路口右轉,爲什麼媽咪沒有打方向燈,反而一直往前開呢?
“這是爸爸要去上班的方向,我們要去找他嗎?”小傑趴在窗邊,從街邊的廣告看闆認出這是要通往“聯合國廣場”的必經之路。
“我……”詠橙輕咬下唇,答不上來。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每回坐在駕駛座上,握著方向盤,就會不由自主地開到他的公司附近,隔著車窗默默地偷看他。她會忍不住想他吃飯沒?有沒有好好照顧自己?有沒有一點點想起她?有沒有一絲絲眷戀起他們的家?
抑或真如他所說的,隻要待在她的身邊,他就無法呼吸?
“媽咪,其實我有一點想念爸爸……”小傑低下頭,手裏抓著易行濬送的鋼彈模型,低聲地說。
雖然以前爸爸也常常出差,不在他們的身邊,但起碼每天都會打電話回家,會逗媽咪開心,會叮嚀他保護媽咪。
可是現在家裏的電話很少響起,媽咪也不笑了,常常對著窗外的街景發呆,有時候下雨了連衣服也忘記收,冰箱門忘記關,昨天還忘了去音樂教室接他下課……
“我也很想他。”詠橙低聲開口。
盡管他曾經說過那麼多涼薄的話,她還是非常想念他,想念過去的美好,想念他的擁抱,想念他微笑的表情,想念被他瘋狂熱愛的感覺……
詠橙仿佛受到牽引般,下意識地又開車來到他公司附近的停車場,她笨拙地將車子停靠在街邊。
“媽咪,我們現在要幹嘛?”小傑好奇地問。
“媽咪想看你爸爸過得好不好。”詠橙老實地說。
“喔。”小傑點點頭,對大人的世界似懂非懂。
他問過老師什麼是離婚,簡單來說就是爸爸和媽咪分開了,但爸爸依然是他的爸爸,媽咪也依然是他最親愛的媽咪。
他從背包裏取出一包洋芋片,一邊玩著鋼彈模型,一邊吃著洋芋片。
“如果你想知道爸爸過得好不好,直接打電話給他就好了啊!”小傑直率地說。
自從老爸不在家之後,他的電玩基金馬上歸零,原本還希望能拿著老爸給的零用錢去儲值,買新的裝備。
“媽咪不能打給他……”詠橙沮喪地說。
她已經失去關心他的權利了,他的一切理應與她無關,隻是她怎麼也割舍不下……
“那我們等在這裏,不會是要跟蹤老爸吧?”小傑停下吃洋芋片的動作,瞟了她一眼。
唉,真糟糕,媽咪的開車技術那麼差,一定馬上就會被老爸發現的啦!
約莫過了十分鍾,詠橙瞧見易行濬由一棟辦公大樓走了出來,身邊還跟著一位身材高挑、蓄著金色長發的女人,兩人狀似親密地朝著停車場走去。
她怔征地握著方向盤,以近乎呆滯的目光望著眼前這一幕。
小傑循著她的目光看向窗外,果然瞧見了易行濬,忍不住出聲喊道:“是老爸!”
她的心口一窒,有些透不過氣來。
難不成……這才是他離開她的原因?
因爲他的身邊有了更深的依戀,所以必須撇下她和小傑?
“媽咪,爸爸開車走了。”小傑提醒她。
詠橙握著方向盤,慢慢地駛離街邊,隔著幾輛車子的距離,尾隨在易行濬的休旅車後,然後看著他將車子停在一間五星級飯店門口,將鑰匙交給泊車小弟,摟著那位高挑的金發女郎走了進去……
***
她在跟蹤他。
安裝在她車上的衛星定位器老早就洩漏了詠橙的行蹤。
易行濬知道她每天都會刻意把車子停在停車場的對街等著他下班,隔著一條街的距離偷偷跟蹤他、打量他。
那笨拙傻氣的行爲,洩漏了她對他的感情。
爲了徹底讓她死心,隻好央求韓克森陪他演這場戲了。
戴著一頭金色長發,俊美的臉上化著濃豔細膩的彩妝,加上黑色緊身洋裝,韓克森簡直就像剛從巴黎時尚舞台走出來的超級名模。
“大嫂和小傑跟進來了。”韓克森故意轉頭朝櫃台的服務生拋了一記媚眼,用餘光瞄了那一大一小的鬼祟舉動。
“嗯。”易行濬沉著俊臉。
兩人拿了房卡,搭電梯上樓,刻意在走廊上放慢速度,以配合身後那兩個“跟屁蟲”笨拙的跟蹤術。
進屋後,易行濬走到冰箱前,取出兩罐啤酒,將其中一罐遞給他。
“兄弟,你會不會玩太大了?尊夫人的心髒受得了這種刺激嗎?”韓克森雙手捧胸,粗魯地調整胸前的NuBra。
“反正你隻要盡好“妮可”的本分就好了,不要搞砸了。”易行濬拉開拉環,仰頭灌了一大口啤酒。
“放心,一切交給我。”韓克森朝他眨眨媚眼。
半晌,門鈴響起,韓克森透過門闆上的貓眼瞧見詠橙和小傑愣愣地站在門外,他拉開門,故意欠了欠身,讓她能瞧見屋內的易行濬。
“你們找誰?”韓克森摸了摸耳後的迷你型變聲器,原本低沉的男音瞬間變成一道嬌甜的嗓音。
詠橙望了眼面前的高挑女子,目光越過她的肩頭,落在站在吧台前的易行濬,兩人視線對上的那瞬間,她的心口一窒。
“老爸!”小傑松開了詠橙的手,往屋內跑去。
易行濬斂去眼底的擔憂,語氣淡漠地說:“你們來這裏做什麼?”
詠橙怔望著這一幕,雙腳仿佛被釘住了,動彈不得。
“濬,他們是誰?這個小鬼頭爲什麼喊你爸爸?”妮可一臉嫌惡的口吻。
“我的前妻和小孩。”易行濬說道。
前妻。
這個稱謂狠狠地刺痛詠橙的心,也將她的思緒拉回現實。
她是前妻,他前任的妻子,一個被他拋棄的女人,一個他不想要的負累。
“爸爸,我和媽咪很想你,你不回家嗎?”小傑擡頭望向易行濬,不安地扭絞著衣角。
“小弟弟,你爸爸現在不會回家嘍!”妮可走向小傑,故意說道。
“你是誰?”小傑朝她吼道。
“我叫妮可,我是你爸爸的搭檔。”妮可故意走到易行濬的身邊,熱絡地攀住他的手臂。
小傑一臉氣憤地瞪視著這個叫“妮可”的阿姨,該不會是因爲她把老爸搶走了,所以媽咪才會那麼傷心難過?
哼!
原來這個留著一頭金發的阿姨,就是害他少一份零用錢的罪魁禍首!
詠橙僵呆了好一會兒,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妮可就是你想離開的原因嗎?”詠橙問他。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易行濬故意給了一個模棱兩可的答案,不想正面回答她的問題。
“她是你的新歡?”詠橙不死心地追問。
“新歡?”妮可走到詠橙的面前,故意搖搖手指頭,語氣誠摯地說:“不是喔,我不是他的新歡,正確來說,我比你更早認識濬喔!”
是啊,他和易行濬可是從學員培訓期就認識了,如果要講求先來後到的話,詠橙比較像是“新歡”,而他則是“舊愛”。
“易行濬,你所謂的”出差”就是和她在一起嗎?”詠橙又問道。
易行濬背對詠橙,不忍看到她崩潰心碎的模樣。
妮可搶白道:“他每次“出差”都是和我在一起,我們一起經曆了許多特別的回憶…該怎麼形容我們之間的關系呢?柏拉圖式的友誼——”
“夠了!”詠橙打斷妮可的話,不敢再聽下去,怕聽到更多無法承受的醜陋真相。
原來她從來都不曾完完整整地擁有過易行濬,她擁有的隻是一份不完整的愛,一份殘缺的幸福。
“你走吧,不要再出現在我的視線裏,我們之間已經沒有關系了。”易行濬殘忍地說。
“我會走……我會帶小傑走……我會帶他回到台灣去……”她強忍著眼底的淚水,努力維持最後一絲尊嚴。
“以後我們母子倆,再也不會出現在你的視線裏了!”
詠橙走向前,拉住小傑的手,快步地沖向電梯口。
這一次,她徹底對易行濬死心了。
她要遠離這座充滿謊言的城市,去到一個沒有他生活過的地方,一個沒有兩人回憶的國家。
她的幸福不需要靠他心血來潮的溫柔,更不需要他的施舍!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23-2-12 00:14:35
第七章
自從詠橙決定帶著小傑回到台灣的娘家之後,便開始著手進行搬家事宜。她找了一家信譽良好的仲介公司代爲托售房屋,又到學校替小傑辦理轉學手續。
爲了不讓自己陷溺在哀傷自憐的情緒中,她開始著手整理家當,決心要把易行濬自記憶中一一清除,甚至把兩人生活過的痕跡一點一滴地拔除幹淨。
花了幾天的時問,她將屋子重新打掃過,該打包的東西全都收進貨運箱內,但卻在屋內一些隱密的角落找到好幾個類似攝影機的鏡頭。
她拿起一顆安置在玄關處的攝影鏡頭,來到唐人街內的電器行,確定那是一顆精密的微型攝影機。
她不懂,爲什麼家裏會裝設這麼多攝影鏡頭呢?
公是誰裝的?
易行濬嗎?
如果真的是易行濬裝設的,那目的又是爲了什麼?
監視她的一舉一動嗎?
她下意識否決了心裏的想法,畢竟易行濬又不愛她,兩人的資産也早已過戶到她的名下,他沒有理由監視她。
不隻如此,她發現他遺落在床邊矮櫃上的鋼筆,抽出筆蓋後,竟然是一把改良過的微型手槍,裏面甚至還放了兩顆小型的黃銅色子彈!
這個發現令她驚愕不已,雖然在美國配槍隻需要經過申請即是合法,但這種手槍太過罕見,不像是一般民衆能夠取得的物品。
忽然之間,她發現自己好像對一個同床共枕了十年的男人認識得非常少,甚至非常的陌生。
就像他們的婚姻之中何時多了一個“妮可”,她竟渾然不覺。
他看起來不像是那麼貪鮮的男人,如果這十年來他都能在這兩段感情之中取得平衡,爲何突然要放棄她和小傑呢?
既然決定離開這個家,簽字離婚那一晚,他爲什麼要帶走家中與他有關的照片呢?
梭巡了空蕩蕩的屋內一眼,詠橙發現易行濬留下太多謎團未解,有待她去發掘查證。
她拿起電話,撥了易行濬的手機,結果竟然停用。
改撥他的公司電話,另一端卻傳來已爲空號的訊息。
她頹然地跌坐在沙發上,發現事情太詭異了,易行濬可以說是憑空自她的世界消失了,沒有留下任何生活過的痕跡。
她不死心地沖到二樓書房,翻找著抽屜、書櫃夾層,甚至將一本一本的書籍全都翻找過,企圖找出一些蛛絲馬跡,最後,她發現書櫃後方有個暗格,敲開木闆,裏頭存放著一把槍、一枚金色老鷹的徽章,後面印刻著“BLACKHAWK”的字樣。
她撫摸著徽章背後的英文字,喃喃地念出聲。“BLACKHAWK”……和他的綽號黑鷹有什麼直接的關系嗎?
這個徽章對他來說有什麼特殊意義嗎?爲什麼會藏在書櫃的暗格裏?
“易行濬,你究竟是誰?”詠橙握著徽章,喃喃地說。
她深吸口氣,思緒一團紊亂,無法消化這麼強烈的情緒沖擊。
“爲什麼你在切割掉所有關系後,消失不見了呢?”不祥的預感讓她的心情和臉色沉了下來。
心裏隱隱有一道聲音告訴她,易行濬跟她離婚的事絕對不是不愛了那麼簡單,他肯定遇到了什麼麻煩,必須逃開這一切!
她要去找他!
她要去解開他留下的謎團,她要知道他究竟是誰?
她要明白他離開她的真正原因,如果是因爲不愛她,那麼她會大方的成全他,但若有其他的隱情,她不會輕易放棄這段婚姻!
***
太酷了!
太刺激了!
這三天對小傑而言可以說是一場驚險的旅程,比參加漆彈烤肉營還要刺激一百倍!因爲,他那個溫柔美麗的媽咪居然學起好萊塢電影,要去尋找失蹤的老爸!
雖然媽咪有時候看起來很迷糊,偶爾也會笨手笨腳的,但這幾天追蹤老爸的過程,媽咪倒是表現得非常鎮定。
他答應過老爸一定要保護媽咪,所以他們就收拾簡單的行李,偷偷守在韓克森叔叔的住處樓下,然後尾隨在他的身後,一路從紐約搭飛機來到佛羅裏達州。
“媽咪,爲什麼我們守在韓克森叔叔家,出來的卻是和爸爸一起進飯店的那個金發阿姨呢?”小傑側過臉,瞅看著正在開車的詠橙。
“我也不知道……”詠橙輕咬著下唇。
其實這也是她最納悶的地方,如果說易行濬和妮可真的關系匪淺的話,爲何她又會自由進出韓克森的公窩呢?
易行濬、韓克森和妮可三人究竟是什麼關系呢?
當她再次到飯店卻找不到易行濬和妮可時,二話不說馬上改守在韓克森的住處底下,但萬萬沒想到下樓的人竟然是妮可。
于是她和小傑馬上尾隨在妮可身後,一路從市區跟到機場,看著妮可排隊買了機票,然後走進了咖啡廳,一邊講手機,一邊抄寫東西。
等妮可離開後,她立即沖進咖啡廳裏,拿起妮可放置在桌上的空白便條紙及鉛筆,複印下一串地名——
佛羅裏達州。
赫斯頓飯店。
詠橙拿著複印下來的紙條,帶著小傑,一路從紐約搭著飛機來到佛羅裏達州,出了機場後,她租了一輛休旅車,靠著智慧型手機和衛星導航系統,沿著州際公路前進。
“媽咪,爸爸真的在這間飯店裏嗎?”小傑問道。
“我也不是很確定……”詠橙一臉茫然。
她不知道沿著妮可留下的線索能不能找到易行濬,但她已經無計可施了,隻好傻傻地跟了過來。
望著車窗外漫長蜿蜒的公路,遙遠得好似沒有盡頭,恰如詠橙迷茫的心找不到歸處般……
***
“赫斯頓飯店”位于佛羅裏達州東南角一處度假小鎮,白色沙灘襯上蔚藍的海水,微風輕拂過路邊的椰林樹影,天空潑灑下一地燦爛陽光,彌漫著一股慵懶悠閑的氛圍。
爲了追緝麥特•古斯曼,易行濬在五天前來到佛羅裏達州,與當地的DEA探員合作。
根據他們獲得的線報,麥特的情婦蘿莎旗下的應召女郎常在此飯店與富豪進行性交易。
易行濬以自身爲餌,直接現身在麥特出沒的飯店,一來避免他追殺紐約的家人,二來可以直接斷了他在佛羅裏達州的販毒網絡。
易行濬將飯店客房布置成一個小工作室,長桌上擺放了一台筆記型電腦,隨時與局長傑克等人進行情報連系,客廳的液晶熒幕上則連上了飯店內的監視器,方便他們監控可疑人物。
“黑鷹,這是局長交代我帶來給你的寶貝。”打扮成妮可的韓克森將一隻黑色皮箱放置在茶幾上。
“寶貝?”易行濬瞟了他一眼。
“MA41狙擊槍。”韓克森踢掉腳上的高跟鞋,粗魯地伸手進衣擺內抓癢,忍不住抱怨道!“爲了幫你帶這玩意兒來佛羅裏達州,我可是曆盡千辛萬苦,還一路扮女裝來到這裏呢!”
易行濬將皮箱收入櫃子裏,旋即又問道!”你有幫我注意詠橙和小傑的消息嗎?”
韓克森自冰箱裏取出一瓶啤酒,仰頭喝了一大口說!“她準備賣掉房子,也幫小傑辦了休學手續,我想近期內兩人就會回去台灣了。”
“嗯。”他眼色晦暗,輕應一聲。
五天前,他刻意讓詠橙誤會自己與妮可關系匪淺,好讓她能帶著小傑離開,但如今聽到他們要走的消息,內心反而不舍。
她很恨他吧?
恨他的絕情與自私吧?
小傑也會討厭他這種失敗又不負責的父親吧?
“兄弟,等任務一結束,你就可以安心退役,去台灣找他們了。”韓克森拍拍他的肩頭。
易行濬揉了揉疲憊的頸間。
“這幾天你觀察得怎麼樣?有沒有見到麥特或蘿莎的蹤影?”韓克森坐在沙發上,觀看著櫃台及大廳來往的房客。
“暫時沒有。”易行濬起身到冰箱前,取出一瓶冰啤酒。
韓克森移動滑鼠,點閱著熒幕上的影像,驀地,櫃台前一大一小的身影攫住他的目光。
“黑鷹,你過來看!”韓克森喊道。
“發現麥特等人的行蹤了嗎?”易行濬連忙湊了過去。
“不是……”韓克森按下停格的動作,指著熒幕上的身影說道!“這個女人的側臉跟大嫂好像喔……還有她身邊帶的小孩也很面熟……”
易行濬定睛一看,立即噴出一串髒話。“Shit!你不是說她要帶小傑回台灣,怎麼會跑到佛羅裏達州來?”
“大嫂的確找了仲介公司代售房子,也有聯絡貨運公司啊……”韓克森吶吶地說:“還是大嫂因爲失婚太難過了,決定先帶小傑來度假散散心?”
“全佛羅裏達州有那麼多飯店,我老婆會剛好選中我們執行任務的這一家?”易行濬微眯起犀利的眼眸,瞪視著韓克森。
“……該不會他們從紐約一路跟蹤‘妮可’到這裏吧?”韓克森回想著自己有沒有在旅途中留下可疑的線索。
“不管怎樣,先把他們帶進來。”易行濬邊說邊往外走。
“好。”韓克森連忙撿起踢到角落的高跟鞋,狼狽地跟在易行濬的身後,走出客房。
***
詠橙和小傑在櫃台前辦妥住房手續後,拿著行李和房卡,搭著電梯抵達五樓。
出了電梯後,兩人走在鋪設著咖啡色地毯的長廊上,倏地,身後忽然多出一隻手臂搗住了她的嘴巴。
“嗚~~”詠橙想開口呼救,但僅能發出一些嗚咽聲。
她掙紮著,伸手扳抓捂住她嘴巴的大手,無奈身後男人的手臂壯得有如鋼鐵般,根本無動于衷。
另一隻手臂錮住她的腰,將她拖往走廊的尾端,她企圖用後腳跟踢向他的小腿脛,無奈兩人的體型差距太大了,身後的男人步伐連顛躓一下也沒有。
她的背部貼抵在對方堅實的胸前,一股男性的制刮胡水味道漫進她的鼻端,清澈熱悉的氣息撩撥起她心底深層的依戀。
她的心跳漏了一拍,懷疑是自己太想念易行濬而産生的錯覺,直到小傑的呼救聲響起才將她拉回現實。
“媽咪——”小傑才剛開口喊道,口鼻立即被捂住,整個人像隻小雞般被人輕而易舉地撈進懷裏。
小傑雙腳騰空,奮力地揮動四肢抵抗著。
兩人被拖進長廊的底端,緊接著,詠橙身後的男人松開箝制她腰間的大手,掏出房卡,刷過感應器。
她趁著男人騰出手開門之際,想掙脫他的箝制,卻反而被推入客房裏。
詠橙腳步踉蹌了一下,轉身對上站在門口的男人時,臉上一片怔忡,傻傻地愣在原地。
易行濬!
她找到他了。
易行濬揪住她的手臂,拖往房內,兩人的視線在空中交視了好一會兒,直到身後的小傑被妮可丟擲在沙發上,發出“唉喲”一聲,才令詠橙陡然醒悟過來。
“喔……”小傑撫著摔痛的屁股,瞪視著眼前的金發阿姨,圓亮的眼眸燃著兩簇怒焰。
“小傑,有沒有怎樣?”詠橙趕到小傑的身邊,將他摟進懷裏,但視線幾乎都停留在易行濬的身上。
小傑搖搖頭,望向易行濬,喊道!“老爸!”
“你們怎麼公在這裏?”易行濬皺著眉,瞅看坐在沙發上的兩人,眼底彙聚著擔憂、不舍、愛憐、慍怒、無可奈何等錯綜複雜的情感。
“我和媽咪從紐約一路跟蹤妮可來的!”小傑一臉驕傲地說著。
他和媽咪實在太厲害了,第一次跟蹤就成功,順利抵達目的地。
易行濬緊繃著俊臉,狠瞪了妮可一眼。他想盡辦法要將詠橙和小傑推離他的世界,甚至不惜殘忍地傷害她,怎料她還是追來了。
“你究竟是誰?”詠橙定定地望著他,低聲地問。
見到他安然無恙地和妮可在一起,她不曉得該感到高興還是傷心?
“詠橙……”易行濬煩躁地扒了扒前額的發絲,思忖著該怎麼將兩人安全地送回紐約。
“你是易行濬還是黑鷹?還是有其他我不知道的身分?”詠橙檢起摔落在地毯上的行李,從裏頭取出那枚金色的徽章,將它呈放在茶幾上。
易行濬微訝,沒料到她會找到這個東西。
“你究竟是誰?爲什麼要在屋子裏裝設監視器?你和妮可又是什麼關系呢?妮可和韓克森又是什麼關系?”詠橙眼底蘊著心碎的淚光,望著眼前這個教她魂牽夢縈的男人。
爲了他,她吃盡了苦頭,像個傻瓜似的,帶著兒子,開著車,一路追到他下榻的飯店,就隻是想看看他好不好。
易行濬深深地凝睇著她,面對她犀利的質問,驚訝地說不出話來。
他自以爲安排得非常妥當,可以順利將她推出他的世界,沒想到卻反而將她帶往危險邊緣。
“我不奢求你能回到我的身邊,也不要求你能夠再愛我,我隻想知道那個曾經和我生活了十年的男人是誰?他每次出差都去了哪裏?他放棄我們的家的真正理由是什麼?”她紅著眼眶,哽咽問道。
“詠橙……”易行濬不舍地喊著她的名。
“我用了十年的青春,能夠換得一句實話嗎?你……究竟是誰?”她眨著迷蒙的淚眼,啞聲地說。
這句話狠狠地揪痛了易行濬的心,他走向前,心疼地將她摟在懷裏,低聲地說!“我就是易行濬……也是你丈夫……還是‘緝毒署國家情報局’的探員……”
他用力地摟住她,終于將藏在心底十年的秘密說出口。
“你……”她僵呆住。
在一旁的韓克森也被詠橙卑微的告白給感動了,當下豁了出去,拉下頭上金色的長發,撕掉耳朵上的變聲器。
“大嫂,其實我是韓克森,也是妮可。”韓克森說。
“你們……”詠橙推開易行濬的懷抱,驚愕地望著韓克森卸下身上的裝扮。
“我們都是‘緝毒署國家情報局’的探員,其實每次黑鷹說要‘出差’,都是和我去出任務。”韓克森坦白道。
“所以黑鷹是你在緝毒署的代號?”詠橙望向易行濬。
原來他是緝毒署的探員,怪不得有時候他“出差”回來,身上不是多塊瘀血就是多道傷疤。
“對。”他點點頭。
“那你爲什麼不跟我坦誠身分呢?爲什麼要瞞我這麼久?”詠橙困惑地問道。
“礙于國家機密和任務的危險性,我不能向你坦白,一來是怕洩漏了情報,二來我不想讓你擔心。”
“既然你能夠瞞我這麼久,爲什麼不繼續瞞下去,要突然和我離婚,甚至想把我逼走呢?”詠橙眼眶含著淚水,哽咽地問。
易行濬沉下俊臉,不忍說出真相。
韓克森幹脆插嘴說道:“大嫂,因爲黑鷹在上回出任務時,不小心曝露了身分,怕引起毒梟的報複,所以隻好跟你做切割,想把你趕走,哪知道……”白忙一場。
“笨蛋……你這個大笨蛋……”詠橙既心疼又氣憤,掄拳輕槌他的胸膛,忍不住柔斥道:“如果想要我走,我帶小傑離開就是了,爲什麼一定要跟我離婚呢?爲什麼要讓我那麼傷心呢?”
易行濬心疼地抱住她,給她一個熱得發燙的擁抱,想安撫她凄惶無助的心。
其實他想跟她離婚的最主要原因,是怕自己萬一任務失敗,回不了家,她會承受不了失去他的打擊。
“對不起……”他低沉的嗓音滿是遷移。
“我不要離婚!我還要當你老婆,你聽到沒有?”她激動地吼道,淚水又不爭氣地溢出眼睫。
她再也不要品嘗失去他的滋味了。
“好。”他捧起她淚眼斑駁的小臉,輕輕地拭去腮頰上的淚水。
“你必須再娶我一次,聽到沒有?”
“這是求婚還是威脅?”他性感的薄唇噙著一抹寵溺的笑容。
“我不管,反正我就是還要當你的妻子,我不想當你的前妻!”她甜甜的嗓音有一股堅定溫柔的托付。
“好。”
“你發誓。”
“我發誓,等這個任務結束,一定再跟你結一次婚。”他眸光溫柔地望著她,伸手輕撫過她微啓的芳唇。
“要蓋過印章才算數……”她踮起腳尖,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將自己的嘴貼向他的唇,將自己溫暖的氣息送入他的唇中。
她甜美熟悉的氣息,縈繞在他的口鼻間,一絲絲、一縷縷地沁入他的胸臆。
太多的渴望,太多的想念,讓一記輕吻演變成熾熱的深吻。
被晾在一旁的韓克森默默走到小傑身邊,捂住他的眼睛,避免他觀看到太多“兒童不宜”的情節……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23-2-12 00:14:50
第八章
夜色如墨。
晚上九點多,易行濬刻意叫了客房服務,安排兩人在屋內用餐,一來是不想他們在公開場合愈面,避免成爲毒梟跟蹤的目標,畢竟他們一家三口東方臉孔的特征太過醒目,他不想節外生枝;二來,他想多爭取一點和他們母子相聚的時間。
在兩人尚未離婚之前,一家三口聚在一起用餐吃飯隻是生活上的瑣碎小事,但曆經了這次的分離後,尋常的小細節卻變成生命中最珍貴的回憶。
尤其看著許多旅客攜家帶眷,共享天倫之樂,更讓他想念詠橙和小傑。
他想念她的微笑,想念她撒嬌的姿態,想念她的固執,想念她的溫柔嫻雅……
沐浴過後,詠橙穿著寬大的白色浴袍,坐在床沿整理行李,明明經過連日來的奔波折騰,身體早已累癱了,但精神卻出奇的好,怎麼也不想睡。
易行濬換上一套休閑服,從起居室走進來,輕輕地掩上房門,凝望著坐在床沿發呆的詠橙。
“我已經請佛羅裏達州的探員安排好了,明天他們會派人開車送你們到機場。”易行濬說道。
“嗯。”她點點頭,將明天要穿的衣服掛在椅子上。
“帶小傑回紐約去,知道嗎?”易行濬貼坐在她的身邊,低聲哄道。
“好。”她輕聲道,依戀難舍地將臉貼靠在他的胸膛上,像隻愛撒嬌的小貓咪般,環抱住他的腰,感受他熾熱熟悉的體溫。
“我沒辦法親自送你們到機場,所以不準逃跑,不準給其他的探員惹麻煩,知道嗎?”他擡起她的下顎,嚴肅地叮嚀著。
“我知道啦!”她噘起紅唇,以一種撒嬌的口吻說:“聽你這麼說,好像我平常多會惹麻煩似的。”
“你帶著小傑跑來佛羅裏達州,就是在給我找麻煩!”他忍不住輕訓了她兩句。
“誰叫你要瞞我這麼多事!”她不滿地提出抗議,圓亮的眼睛瞪視他。“我們是夫妻,理應要互相信任、互相扶持,我就這麼不值得你信任嗎?”
“我不想每次都讓你提心吊膽地等我回家。”他一臉愧疚,但若是時光重頭來過,他依然會毫不猶豫地選擇用謊言來掩飾這一切。
“難不成你每次‘出差’回來,我看到你身上的擦傷或瘀血時就不會擔心嗎?”她忍不住輕訓。
“對不起。”他理虧地說。
“所以你身上那些疤痕,根本就是你在執行任務時受傷留下來的。”她的口氣嚴肅了起來。
這男人居然還騙她是攀岩、練拳擊時受傷的。想想她還真天真,竟傻傻地相信他所編的每個謊言。
有人說,女人這輩子都要在愛情面前傻一次,她真的愛得傻乎乎的。
隻是幸運的是,她傻對了男人。
這個男人一直用他的方式在守護他們的家,努力調整生活節奏,配合她對家庭的堅持與要求。
盡管他不算是完美的丈夫,卻是最適合她的男人。
“以後我不會再瞞你任何事了。”他自責地說。
“所以你上次手臂上的傷,也不是什麼擦傷,而是槍傷吧?”她撩開他左邊的袖口,古銅色的肌膚上還留著圓形的疤痕。
“嗯。”他理虧得不敢搭腔。
她伸手輕撫著他手臂上的疤痕,光想到他一個人受傷後孤單地躺臥在醫院,沒有人照顧的情景,就教她心口緊縮,心疼得說不出話來。
她鼻頭一酸,眼淚撲簌簌地落了下來。
“好端端的怎麼哭了呢?”他擡起她的小臉,關心地說。
“槍傷很痛吧?”她眨巴著含淚的雙眼。
“不痛……”他搖搖頭,安慰道:“而且傷口早已經愈合了。”
“你到底知不知道夫妻的意義?”她望著他,哽咽地說:“夫妻就是不論好壞,不論貧窮,不論健康或疾病,我們都該互相扶持、彼此照顧、珍惜對方,直到死亡將我們分開爲止……”
“我們應該一起共度所有的難關,就算我沒有辦法替你承受身體上的疾病或痛苦,但也應該讓我照顧你。”她含著淚水,既心疼又慍惱地說。
“老婆大人,下回不敢了。”他隻差沒舉白旗投降。
“答應我,你會安全地回到我的身邊。”她倔強地央求著。
“我一定會回到你和小傑的身邊。”他執起她的手,在她缺了婚戒的手指上印下一個吻。
“你還記得我們的結婚誓詞嗎?”她問得認真。
“我很確定你是我的伴侶、我的愛人,我存在的意義……”他不假思索地背誦了出來。
這份“結婚誓詞”是他親自擬的,也是他對她最堅定溫柔的承諾。
“我的心,永遠屬于你……”他墨黑的眼眸盈滿柔情。
“你的心,永遠屬于我。”她低聲輕喃著。
“我的心髒,爲你而跳……”他低啞地說。
是她爲他孤寂的人生注入熱情與希望,教他感受到生命最圓滿的歡喜,讓他知道原來被愛、被需要,是多麼甜蜜溫暖的事。
她的存在,爲他的人生賦予了新的意義。
她讓他成爲一個丈夫和一位父親,教他體悟到原來孕育出新的生命,是多麼感動的一件事。
小傑不隻是兩人愛的結晶,更代表了一個希望,豐盈了他的生命。
“你的心髒,爲我而跳……”她低首隔著休閑衫,輕吻著他左側的心房,感受他沉穩有力的心跳聲。
她昂起臉,貼著他的唇,渴求一個晚安的吻。
他用指腹輕輕地撫過她的眉尖、細緻的臉頰、紅潤的嘴唇,沿著她線條優美的頸部,最後停留在她性感的鎖骨上。
她貼著他的唇,輕輕地摩挲著,將自己溫暖的氣息送入他的嘴裏。
他伸舌舔吻著她,一次又一次,溫柔的,眷戀的,不舍的,熱烈的,吞噬她芬芳的甜蜜。
兩人的氣息交纏著,她的雙手攀住他的脖子,手指陷入他的發間,渴求更多甜蜜的承諾。
良久,他依戀不舍地結束這個吻。
她擡起迷蒙的水眸,臉頰上浮現一抹羞赧的紅暈,柔聲地說:“我要你……”
這是兩人結婚這麼多年來,她第一次如此大膽地表露自己的渴望,她想要的並非單純情欲上的滿足,還包括心靈上的契合。
她情難自禁地將自己的吻落在他敏感的耳朵上,頑皮地舔吻著他的耳垂,以一種笨拙的方式,生澀地挑逗著他身上的每一處敏感地帶。
太多的分離,太多的誤解,太多的思念,太多的渴望,唯有用最直接熾熱的擁抱才能表達她的感情。
她要他!
她想念他的身體,想念他激昂的熱情,想念他溫暖的擁抱,想念他狂野的占有……
“詠橙……”他的眸色一暗,啞聲地說。
她主動撩起他身上的棉衫,拉過肩頭,脫了下來。
“不要拒絕我……”她柔聲懇求著,低首輕吻著他性感的喉結。
她生澀的挑逗,令他的下腹一陣繃緊生疼。
隨著她笨拙的愛撫,他深邃黝黑的瞳脾裏清楚地騰燒著兩簇激情的烈焰,情難自禁地捧起她的臉,吻住她的唇,貪婪地吞噬她甜蜜的氣息,火熱的舌滑入她的唇齒間,與她甜蜜糾纏著。
他的大手探入她的浴袍內,覆上她柔軟豐盈的胸房,粗糙的指腹揉撫著那小巧殷紅的蓓蕾。
他灼熱的吻沿著她敏感的頸項、性感的鎖骨而下,最後來到她柔軟的豐盈前,除去她的浴袍,露出明媚粉澤的胴體。
“濬……”她感受著他熱情的愛撫,喉間逸出軟弱破碎的嬌吟,輕喊著他的名,渴望爲他奉獻出自己的所有。
他吮含住她殷紅的蓓蕾,感覺到它們在他的舌下敏感的挺立,深深地撩撥起他體內的渴望。
隨著他火熱的愛撫,她全身癱軟,整個身體像是要燃燒起來般,雪白的肌膚暈上一層誘人的粉紅色。
當他火熱的唇舌舔吻她細緻、敏感的腰際時,她感覺到一股熱息自小腹竄出,熱意蔓延到每一寸肌膚。
灼熱的吻離開她的腰際,他沿著她小巧的肚臍,不斷地往下吻,最後來到她平坦的小腹間。
一股如蜜又如火的感覺卷燒過,她緊閉著雙眸,無助地蜷起腳趾,承受著他激情的撩撥……
“愛我……求求你……”她聲音破碎,甜蜜地懇求著。
他脫掉身上多餘的衣物,露出偉岸挺拔的身軀,炙熱的欲望貼抵在她柔軟的蜜處。
他與她的身軀貼合著,親密得沒有一絲距離,雙手盈握住她纖細的腰,剽悍地律動著。
“詠橙……”他一次又一次地喚著她,宛若要將她的名字嵌入體內。
她攀住他的肩頭,指尖深深陷入他汗濕的背肌,本能地拱起身子迎向他,任憑他甜蜜地沖刺著。
她的背脊深陷入柔軟的床墊裏,感受到他剽悍又溫柔地充盈著她體內那份空虛,帶著她攀上愉悅的峰頂。
他與她,心與心,情與欲,完美的交觸著……
***
充當一晚臨時保母的韓克森,一早就被小家夥給吵醒,隻見小鬼頭盯視著液晶熒幕,看得十分認真,還不斷移動滑鼠,隨時切換不同入口的監視畫面。
“小鬼,你在幹麼?”韓克森自沙發上坐了起來,隨手撈了件幹淨的棉衫套上去,走到冰箱前,拿了罐礦泉水,仰頭喝了一大口。
“韓叔叔,你很沒禮貌欸,什麼小鬼小鬼的,我叫易凱傑,我不介意你叫我小傑,但很不喜歡你喊我小鬼。”小傑自熒幕前回過頭,糾正他。
“OK!”韓克森舉起雙手,做出投降貌。
他記得好像有位古人曾經說過,什麼天下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
這句話果然在方詠橙和易凱傑身上得到了印證。沒事跑來這裏湊什麼熱鬧嘛,害他被易行濬和局長訓了一頓。
“小傑,我記得你媽媽的方向感不太好,開車技術也不怎麼樣,連倒車找停車位都要找很久,到底是怎麼跟蹤我到這裏的?”韓克森問道。
都怪他太過大意了,當時一心隻想把局長轉托的MA41狙擊槍弄上飛機,壓根兒沒注意到被這兩個麻煩精給跟上了。
“因爲本人太聰明了!”小傑得意地挑了挑眉。
“還本人太聰明呵!”韓克森冷噱,輕戳了一下他的額頭。
“我本來就很聰明!”小傑不服輸地說。
“沒大沒小。”韓克森決定不跟他一般見識。
“韓叔叔,你和我老爸真的是緝毒署國家情報局的探員嗎?”半大不小的他也從昨天雙親的對話中聽出了易行濬真正的職業。
探員這個職業聽起來好像很威、很酷。
“幹麼,懷疑啊?”韓克森仰頭又灌了一大口水。
“我爸爸很厲害嗎?”小傑睜著圓亮的眼睛,興奮地追問。
“你爸爸非常厲害,非常神勇,槍法非常準,格鬥技巧也很好。”韓克森說著。
小傑雙手環胸,一臉得意的表情。
“可惜啊……隻差我一點點。”韓克森一臉臭屁的表情。
“嗟!”小傑很不給面子的冷噓。
“你這小屁孩懂啥!”韓克森又賞給他一記爆栗。
“你才是小屁孩!”小傑摸了摸頭,沒好氣地說。
韓克森懶得和他鬥嘴,趁著易行濬還在和老婆享受最後溫存時光的空檔,從櫃子裏取出一隻黑色皮箱。
如果他估計得沒錯,麥特•古斯曼和蘿莎應該這兩、三天就會有行動了,他還是趕緊做好萬全準備,以免錯失良機。
“那是什麼?”小傑好奇地湊過身。
“配備。”韓克森也不避諱地打開皮箱,裏頭放著一把黑色的槍枝。
“什麼配備?”小傑打破砂鍋問到底。
“身爲探員出任務時,會需要的裝備之一。”當然,依據不同的任務與行動地點,裝備也會不同。
小傑好奇地挨近他的身邊,瞧見裏頭的槍枝時,驚訝地說:“M4A1狙擊槍!酷啊!”
“你知道這把槍嗎?!”韓克森微愕。
“當然知道!”小傑得意地挑挑眉,繼續說道:“這把M4A1狙擊槍非常的酷,可以裝設消音器、夜視鏡、紅點瞄準鏡,還可以快速拆下或安裝榴彈發射器,總之攻擊力非常強,非常好用。”
小傑對槍械的知識和熟悉度,令韓克森非常驚訝,難不成他也遺傳了易行濬的天分與才能?
俗話說虎父無犬子,看來他不能小覷這個小鬼頭。
“小傑,誰教你這些的?”韓克森一臉感興趣的表情。
“這哪需要教啊!”小傑睥睨地瞟了韓克森一眼,一副就是“你好遜”的表情。
韓克森怔愣住,該不會小傑是天才吧可?!
“我可是美國高智商協會的成員,現在隻不過無聊才陪你哈啦兩句!”小傑得意地嘿嘿笑。
“美國高智商協會成員?!”韓克森的眼珠子簡直快掉下來了,他認識易行濬那麼久,都不曉得他們家這個毛沒長齊的小家夥竟然是個天才!
“對啊,我跟我同學組成了一個高智商協會,另外有些人組飛碟協會,還有一些女生組小賈斯汀協會,但是我很討厭小賈斯汀,我覺得他不夠酷。”小傑熱絡地分享學校的交友情況。
“小賈斯汀協會……”韓克森從唇縫裏迸出話來,隱忍住想再賞他一記爆栗的沖動。
他居然被這小家夥給唬住了,還以爲他真的是個天才,原來隻是一群小鬼頭湊在一起閑扯淡。
“你這些槍械知識到底怎麼來的?”韓克森凜聲問道。
“從SpecialForceOnline特種部隊的電玩遊戲學來的啊,我們班很多男生都會玩這個遊戲。”小傑老實說道。
韓克森的額頭隻差沒浮現三條尷尬的斜線,原來這小鬼頭是SpecialForceOnline的玩家,還以爲他對這行真的有天分。
嗟!
“我媽咪都說這個遊戲很暴力,不準我花錢買點數儲值,害我都不能升級配備。”小傑忍不住抱怨道。
“小孩子的本分就是把書念好、孝順父母,玩什麼電玩遊戲!”韓克森嚴肅地訓了他兩句。
幸好,他非常注重“安全”,很懂得保護自己,沒有“鬧出人命”,要不然有這種兒子還真的會很無奈啊……
“韓叔叔,我覺得你這把M4A1狙擊槍真的非常酷耶!”小傑目不轉睛地盯著桌上的槍械,以往他隻能在熒幕上拿著虛擬的槍作戰,沒想到現實生活中真有這把槍。
“基本配備而已啦,我們還有更威的武器。”韓克森謙虛地說。
“跟電影演的一樣嗎?”小傑好奇地問道。
“對啊!”韓克森點點頭。
好萊塢以他們的職業做背景,拍過不少電影,裏頭很多槍械全是他們出任務時會使用的武器。
“哇!!”小傑發出崇拜的聲音,興奮地追問道:“那你們的汽車真的有防彈功能嗎?”
“防彈隻是基本配備而已。”
“那也會突然變形嗎?”小傑眼睛一亮地說:“就跟柯博文或大黃蜂那樣?”
“……小子,那是變形金剛!”韓克森又有想打人的沖動了。“而且變形金剛也不是地球的産物!”
“那有盔甲,可以變成鋼鐵人嗎?”小傑又問。
“小傑,你好萊塢電影看太多了,那些玩意兒隻有電影才有。”韓克森搖搖頭,忍不住腹誹著,真不知道大嫂怎麼教小孩的,居然教出一個電玩迷。
“那你們應該想辦法研究出來啊!”小傑一臉認真地說。
“那研究鋼鐵人的計劃就交給你了,成功時不要忘記順便留一套給我。”韓克森拍拍他的肩膀,決定結束這個話題。
再跟這種小學三年級程度的小家夥混在一起,他的智商很容易會弱化成隻有三歲!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23-2-12 00:15:06
第九章
“詠橙,這位是卡洛斯探員,也是我在佛羅裏達州的朋友,他會陪你們回到紐約。”易行濬指著身側穿著白村衫、黑西褲的男子說道。
他不放心把妻兒交由其他探員護送,因此特地聯絡了和自己私交甚篤的卡洛斯。
“你好,這一路上就麻煩你了。”詠橙望向卡洛斯,漾出一抹清淺的笑容。
“你們是黑鷹的家人,就跟我的家人一樣,照顧你們是應該的。”卡洛斯說道。
“小傑,要乖乖聽媽咪和叔叔的話,不準搗蛋、不準惹麻煩,知道嗎?”易行濬蹲下來,瞅看著小傑,叮嚀道。
“老爸,你放心,我會乖乖聽媽咪的話。”小傑用力地點點頭。
易行濬用力地摟住小傑,愛憐地輕撫他的背。
“不用擔心我們,倒是你和克森要小心一點,我們在紐約等你們回來。”詠橙說。
“時間也差不多,再不走怕會趕不上飛機。”韓克森在一旁提醒道。
“我們走了。”詠橙牽起小傑的手,朝著易行濬漾起一抹柔煦的笑容,兩人在卡洛斯的陪伴之下,搭著電梯下樓。
抵達大廳之後,小傑忽地抱住自己的肚子,苦著一張小臉說道:“媽咪,我想上廁所。”
“上廁所?”卡洛斯皺了皺眉。
“不好意思,小傑的腸胃不太好,要是吃太多東西,就會馬上鬧肚子疼。”詠橙歉然地說。
“媽咪,我好想上大號喔!”小傑彎下身,兩個膝蓋滑稽地貼在一起,把小屁股擡得高高的。
“要不要我帶他去?”卡洛斯說。
“不用了,我帶他去女廁就可以了。”詠橙搖搖頭,婉拒他的提議。
卡洛斯環視飯店的大廳一眼,指了指右側的角落。”女廁在那邊,要我在出口等你們嗎?”
“不用了,你在電梯這邊等我們就行了。”詠橙客氣地說。
“好。”卡洛斯點點頭。
兩人一起走進化妝室,詠橙說道:“小傑,進去吧,媽咪在外面等你。”
“好。”小傑連忙關上廁所門。
詠橙站在洗手台前,取出粉拼,補了補妝。
此時,一個身材豐腴、穿著銀灰色洋裝的女人走了進來,全身散逸著一股濃郁的香水味,往洗手台走去。
兩人的目光在鏡子前對上了,她直勾勾地盯著詠橙的臉,打量的眼光帶著幾分敵意。
詠橙淡淡地別開視線,低頭佯裝整理化妝包,故意不去理會她試探的目光。
即使她在美國已經生活超過了十年,早已融入這個社會,但東方臉孔偶爾還是會惹來一些西方人歧視的目光。
女人攏了攏一頭蓬松的長卷發,取出口紅,透過鏡子,沿著紅豔的唇慢慢地描繪著,但眼神始終沒有離開她。
半晌,廁所內傳出一陣抽水聲,小傑推開門走了出來。
“來洗手。”詠橙替他打開水龍頭。
兩人洗好手準備離開之際,卷發女人轉身貼近她,一管堅硬冰冷的東西倏地貼抵在詠橙的背部,令她的心跳漏了一拍。
“不要動。”卷發女人沉聲道。
小傑微微地偏過頭,瞄見抵在詠橙背後的槍枝,怔怔地愣在原地。
“媽咪,她、她有槍……”小傑顫抖地說。
“你好,易太太。”卷發女人冷笑。
“你是誰?”詠橙驚恐地問道。
“我是麥特的女人——蘿莎。”蘿莎豔紅的嘴角勾起一抹獰笑。
“我不認識你,也不曉得誰是麥特,你是不是認錯人了?”詠橙的手心直冒汗,緊緊地抓住小傑的手,兩人皆害怕到不敢亂動。
“你不認識我們沒關系,隻要你是易太太就行了。”蘿莎將槍口抵在她的背部,低聲地說。
“我跟你們無冤無仇,爲什麼你要挾持我呢?”詠橙透過鏡面,用眼角的餘光瞄著身後的女人,確定自己根本不認識什麼蘿莎、麥特的。
“你是跟我們沒有仇,但是你先生炸了我們的窩,還殺了我們老大和一票弟兄……”蘿莎獰笑道:”本來我們的計劃是把你先生殺掉以洩心頭之恨,但後來發現這樣實在太便宜你們了。”
原本她和麥特打算把姓易的那家夥殺掉,卻意外發現他的房裏有女人和小孩,于是他們改變計劃,決定拿他的妻小向“緝毒署國家情報局”狠狠敲一筆,以補償“特維斯島”的損失。
“你到底想怎樣?”詠橙顫巍巍地問道。
“也不怎樣,就叫你先生拿一千萬來贖你們兩個回去。”蘿莎殘忍地冷笑。
“你要怎麼樣都沒有關系,但不要傷害我的小孩。”詠橙的左手被反剪在背後,手裏的皮包落了地,化妝品、粉餅、錢包等散落一地。
一滴冷汗自詠橙的額際滑下,她感覺到卷發女人整個貼抵在她的身後,附在她的耳旁獰笑。
“要我不傷害你兒子可以,那你們就乖乖跟我走。你要是敢亂動,我就先拿你兒子開刀!”
“媽咪……”小傑嚇得臉色發白,手心全是汗。
“不要怕,有媽咪在……”詠橙佯裝鎮定,但內心卻爲自己愚蠢的行爲懊惱不已,早知道她就不該帶著小傑來到佛羅裏達州。
如今不僅替易行濬帶來麻煩,也替兩人引來殺機。
“走!”
蘿莎將槍口貼抵在小傑的太陽穴上,命令詠橙掩護她,三人貼蹭在一起,迅速由飯店側門,上了一輛黑色休旅車。
***
詠橙和小傑失蹤了!
易行濬由散落在化妝室地闆上的粉拼、零錢包等用品,判斷出詠橙和小傑肯定被麥特的手下給綁走了。
一早,他從浴室漱洗出來時,發現詠橙和小傑站在陽台欣賞遊泳池畔的景緻,他立即將兩人帶進客房內,但顯然那短短幾分鍾的時問,他們已經被毒梟鎖定了。
從卡洛斯的口中得知詠橙和小傑失蹤後,他上樓調閱監視器畫面,發現兩人被一名卷發女人挾持出飯店,坐上一輛黑色休旅車。
易行濬和韓克森等人,立即尋求DEA佛羅裏達州辦事處的支援,以衛星定位器追蹤到休旅車的位置。
兩個小時後,易行濬和韓克森等人整裝來到位于市郊四十公裏外一處偏僻小鎮,鎮內留有幾棟西班牙式風格的建築,以及殘舊的磚造樓房。
易行濬和韓克森一幹人下了車之後,兵分兩路探查形勢。
兩人身形俐落的穿梭在狹窄的長巷裏,在巷口處找到那輛黑色休旅車。
易行濬貼靠在牆邊往內一瞧,藏在牆內的是一棟帶有西班牙殖民色彩的雙層樓房,門口有兩位壯碩的光頭大漢負責巡邏。
易行濬朝韓克森低聲地說:“這裏應該就是麥特的窩。”
“裏面有幾個人?”韓克森問道。
“門口中庭的位置有兩個,有槍,不好對付。”易行濬說。
“這裏交給我。”韓克森點頭。
“我負責由二樓的地方攻下來,以不傷害詠橙和小傑爲原則。”易行濬叮嚀道。
“我知道。”兩人搭檔合作多年,早已培養出默契。
易行濬背著狙擊槍,翻牆而上,輕易地躍上二樓的陽台,再攀上屋檐,取出槍械裝上消音器,瞄準騎樓下的壯碩大漢。
一顆黃銅色子彈從槍口竄出,精準地穿入男子左側的胸膛,一叢鮮血噴濺了出來,壯碩的身體立即撲倒在地,連哀號的機會都沒有。
不到十分鍾的光景,負責在屋舍兩翼巡邏的男子,一個一個癱倒在地上,胸膛的地方湧出汩汩鮮血。
易行濬躍下屋頂,躲在二樓的陽台外側,聽見書房內一男一女的對話——
“麥特,我覺得倉庫那個女的頗有姿色,可以留在我的應召站內工作……”蘿莎手裏捧著一杯烈酒,對著眼前蓄著八字胡的男人提議道。
“她好對付嗎?不要做沒三天,又要我派人去抓回來。”麥特說。
“怎麼會不好對付呢?”蘿莎朝著麥特狐媚一笑,手指在他的胸前畫著圈圈,語氣曖昧地說:“天天替她打一針,就算她想跑,也跑不掉。”
“好啊!”麥特獰笑道。
“那個小鬼要不要現在就解決掉?”蘿莎嫌惡地說。
“等拍下影帶,跟緝毒署的人拿到贖金後,再解決也不遲。”麥特將桌上的攝影機遞給她。
“好吧。”蘿莎笑道。
站在陽台外的易行濬心口猛然一顫,冷靜地持著槍,朝著蘿莎的胸膛射去,不料恰巧她身子一偏,子彈射在玻璃櫃上,發出“咻”一聲。
“誰?”麥特立即抽出腰間的槍,朝著陽台猛開了幾槍。
砰!砰!砰——
易行濬俐落地轉過身,躍下陽台,奔向倉庫。
“不要跑——”
麥特跑向陽台,朝著地面上狂奔的易行濬猛烈地射了幾槍,全都打在他腳邊的沙地上。
易行濬在屋舍的左方和韓克森會合,兩人貼著壁面,閃躲迎面而來的子彈。
“詠橙和小傑呢?”韓克森問道。
“在倉庫裏。”易行濬指前方的矮房。
“我掩護你——”話甫落,韓克森雙手掏出兩把制式手槍,左右開弓,輕松地解決了三個肥胖的大漢。
守在倉庫外的兩個男人聽聞槍聲,跑了過來。
易行濬藉牆壁作爲掩護,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托著槍狠擊男人的下巴和脖子,對方痛得往後傾倒。
身後的韓克森順手替他補上一槍,男人立即一動也不動地撲倒在地上。
“不要殺我……”另一名男人畏懼地往後退,但右手卻摸往身後的口袋。
易行濬微眯了眼,旋身抓住男人持槍的手,用力一扭,巧妙地折斷了男人持槍的右手。
“痛……”男人跪在地上,撫著骨折的手臂哀號著。
兩人跑向倉庫,一腳踹開木門,持著槍,掃視了幽暗的屋內一圈,終于在角落找到被捆綁在地上的詠橙和小傑。
易行濬沖上前,拉掉塞在兩人口裏的布團和身後的繩索,關心地問道:“你們有沒有怎樣?”
“沒有……”詠橙搖搖頭,蒼白的臉上爬滿驚懼的淚水。
易行濬的雙眼透出焦切,梭巡著兩人有沒有被虐待的痕跡,當他看到兩人安然無恙時,心裏的大石終于落了地。要是兩人有什麼意外,他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在得知兩人被綁走的那瞬間,他才明白自己比想像中更愛他們,他情願犧牲自己,也不願意讓他們受到一點傷害。
“老爸,我沒事。”小傑啞著聲音說。
“沒事就好。”易行濬伸出手將詠橙和小傑摟進懷裏,一家三口緊密地抱在一起。
他用力地收攏臂彎,牢牢地抱住妻子和小傑,恨不能將兩人揉進心裏最安全的角落,讓任何人都無法傷害他們。
“濬……”詠橙哽咽地將臉理入他的肩窩,感受著他溫暖強壯的胸膛。
“我帶你們出去。”易行濬說,又朝著守在門口的韓克森喊道:“我保護詠橙,你帶小傑走!”
“沒問題。”韓克森回應。
易行濬拉著詠橙的手跑出倉庫,以殘壁作爲掩護,扣動扳機,一顆子彈從男人的胸膛旋轉穿進,噴濺出紅色的血花,男人立即癱倒在地。
詠橙雙手捂著耳朵,躲在他的身後,根本不敢看眼前這一幕。
“哇——”小傑錯愕地瞠大眼睛,完全沒有想到老爸竟然是個神射手,打擊敵人的槍法比電玩裏的人物還要厲害一百倍,簡直酷到不行!
小傑圓亮的雙眼流露出對父親的崇拜。
“小傑,我抱著你。”韓克森騰出左手,摟住他瘦小的身軀。
“不用,你掩護我就行了,我自己跑。”小傑很有男子氣概地說,一心想向威猛神勇的老爸看齊。
“好吧。”韓克森拉著他跑出倉庫。
砰、砰、砰——
麥特持著槍,對著韓克森和小傑猛射,將壁面射出一個一個的彈孔。
“……韓叔叔,我想你還是扛著我跑吧!”小傑嚇到腿軟,低聲懇求著。
韓克森攔腰將他扛起,兩人朝著座車的方向前去。
此時,蘿莎開著車,朝著易行濬和詠橙沖了過來,他摟著妻子跳開來,兩人跌滾在沙地上,而車子則沖進圍牆裏,車頭全毀,引擎蓋上冒著煙,油箱裂了一個大洞,空氣裏瞬問彌漫著刺鼻的柴油味。
詠橙害怕到連尖叫的力氣都沒有,整個人被他鋼鐵般強壯的手臂摟護在懷裏,此時她真的感覺到他不隻用生命在愛她,也用生命在保護她。
“有沒有怎樣?”易行濬望著懷裏的女人,關切地問。
“沒有。”她搖搖頭,但心跳因爲驚嚇而加快。
易行濬站起身,將她拉了起來。
此時,韓克森也扛著小傑來到吉普車前,正當兩人準備打開車門時,麥特從角落沖了出來。
砰——
麥特朝著韓克森和小傑開槍,槍聲驟響的同時,韓克森迅速將小傑撲倒在地,緊緊地護住他。
易行濬敏捷地扣住扳機,瞄準麥特的胸膛,咻的一聲,結束了他的毒梟生涯。
“小傑,你有沒有怎麼樣?”詠橙立即沖上前,關心地急問。
小傑自韓克森的身下鑽了出來,去揩臉上的灰塵,整個人撲進詠橙的懷裏。
“媽咪,我沒有事。”
“……但我有事。”韓克森狼狽地翻過身,俊臉因疼痛而皺了起來,低吼道:“可惡,我大腿中槍了……”
“韓叔叔,你太偉大了,居然‘犧牲小我,拯救大我’……”小傑一臉感激的表情。
“大嫂,拜托教你兒子不要濫用成語,老子我還沒有掛!”韓克森隱忍著想飆髒話的沖動。
“兄弟,謝謝你啦!”易行濬將韓克森扶進吉普車內。
坐在駕駛座上的易行濬踩下油門,駛離長巷。
車子剛開出小鎮沒多久,方才撞進圍牆的座車立即發出爆炸聲,熊熊的烈焰伸出貪婪的火舌,將充滿血腥味的處所燒成廢墟……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23-2-12 00:15:21
第十章
有人說,幸福是比較出來的。
韓克森現在非常認同這句話。
他從來都不覺得出任務、挨顆子彈是一件多麼悲慘、心酸的事,甚至以身上的槍傷彈痕作爲光榮的象征,畢竟他是把維護社會治安、殲滅毒裊視爲己任。
但此刻,他的心底卻有一股淡淡的哀傷,因爲病房的前方有對夫妻很不識相地一直綻放出幸福的閃光!
相形之下,躺臥在病床上的他,孤單得好像退休的老兵。
“克森,你的臉色怎麼那麼難看?是不是哪裏不舒服?”詠橙見到韓克森垮著一張俊臉,連忙關心地問道。
“……”韓克森臉色灰敗不語,總不能坦誠自己是心底不舒服吧?
“要不要吃顆蘋果?我削給你吃好不好?”詠橙體貼地說,連忙拿起一顆蘋果和水果刀。
“好!”韓克森用力地點點頭。
“詠橙,克森受傷的是大腿又不是手臂,要吃水果自己削就行了。”易行濬取走她手裏的水果刀和蘋果,體貼地說:“倒是你,要不要吃蘋果?我削給你吃。”
易行濬面對妻子,一臉寵溺的表情。
“濬,克森是爲了救小傑才受到槍傷的,我們應該要照顧他……”詠橙望向易行濬,柔聲地提醒他。
“克森是病人沒錯,但你現在是孕婦,不能太勞累。”易行濬摟住她纖細的肩膀,墨黑的眼底盡是寵溺與憐愛。
“濬,你太誇張了,現在才不過幾周而已,根本沒有什麼感覺。”詠橙低聲地說。
“不管是懷孕九個月,還是幾個星期,孕婦就是孕婦,應該多休息。”易行濬拉著她到沙發坐下。
因爲她堅持要來醫院照顧韓克森,他拗不過她,隻好跟了過來。
詠橙懷小傑的時候,他幾乎有一半的時間不在她的身邊,連産檢也沒有跟過幾次,因此這回他想好好陪在她的身邊,彌補上一回的遺憾。
“但是克森需要人照顧,他的腳暫時不能動了……”詠橙說著。
“小傑,快去照顧你的救命恩人!”易行濬喊著縮在家屬椅上玩電動的小傑,命令他去照顧韓克森。
是該教導兒子負責的時候了,畢竟他未來得要負起當哥哥的責任,總不能一輩子膩在詠橙的身邊當小寶貝。
“是的,老爸!”小傑望向易行濬,圓亮的眼睛閃爍著崇拜的光芒。
自從在“麥特事件”見過易行濬英勇威猛的一面之後,小傑簡直把自己的父親視爲英雄與偶像,不僅不會亂頂嘴,還百分百服從。
“韓叔叔,你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地方嗎?”小傑咚咚咚地跑到病床邊,瞅看著韓克森。
“沒有。”韓克森搖搖頭,哀怨地忍受那對恩愛的夫妻繼續放“閃光”。
易行濬接著詠橙坐在沙發上,溫柔地叮嚀道:“以後你就不用來醫院照顧克森了,大不了我再幫他請個看護。”
原本他已經替韓克森請了個全天候的看護,但被韓克森辭退了,因爲他受不了一個看護睡覺的時間居然比病人還多。
“反正我在家裏也沒有事,過來幫他倒倒茶水,也不會很辛苦。”就算他們一家子和韓克森的交情很好,但多少還是覺得過意不去。
雖然易行濬一再強調,韓克森是因會受傷,並非單純替小傑挨子彈,可是她還是覺得要盡點心意,起碼讓他感受一點家的溫暖。
“你怎麼會沒事要忙呢?接下來還有很多事要準備。”易行濬提醒她。
“寶寶要八、九個月後才會出世,我們不用急著準備那些事。”詠橙輕笑道,瞧易行濬緊張得好像新手爸爸,明明他們第一個小孩已經九歲了。
“我說的不是寶寶。”
“那是什麼事?”詠橙一臉困惑。
“我們的婚事。”他執起她的手,親吻著少了婚戒的指節。
“婚事……”她喃喃地說。
腦海浮現她在佛羅裏達州央求他再娶她一次的事,耳根驀地一熱,臉頰暈上一抹害羞的紅潮。
“難不成你想當未婚媽媽?”他促狹道。
“我才不要!”她連忙否認。
“上回的婚禮太簡陋,也太倉促了,這次我們就好好辦場隆重又浪漫的婚禮。”易行濬認真地說。
這些年,他虧欠詠橙太多了,所以現在隻要是一般女生的浪漫想望,他都想幫她一一達成。
“小傑都那麼大了,又辦婚禮,這樣好奇怪……”她嬌嗔道,但多少還是對穿白紗、走紅毯充滿期待。
“小傑剛好可以當花童。”易行濬提議道。
“對啊!”小傑喊道:“我要當爸爸和媽咪的花童!”
倏地,易行濬單膝著地,由口袋裏取出一枚鑽戒,遞到詠橙的面前,深邃的黑眸盈滿濃情,低聲地說:“詠橙,嫁我好嗎?”
“好。”她的眼底沁出感動的淚光,用力地點點頭。
易行濬將鑽戒套入她的指尖,捧起她的臉,親吻她的唇。
她在他的吻裏感受到熱情,伸手環住他的頸項,回應著他。
兩人親昵的擁吻著,周身仿佛散發著幸福的光芒,教人忍不住羨幕起來,甚至向住起婚姻生活啊……
一年後
深夜時分。
瑩亮的月光從雲層探出頭來,灑下一圈光華。
窗台上的桅子花吐露出幽微的芬芳,讓沁涼的夜裏多了幾分浪漫的香氣。
床櫃上亮著一盞暈黃的小夜燈,映在一張雙人床上,男人親昵地摟著女人,四肢交纏著,形成一個甜蜜的環抱。
哇——
一聲宏亮的哭音驀地響起,在暗夜裏顯得格外清晰且刺耳。
床上的男人發出細細鼾聲,顯然睡得很熟,倒是被他摟住的女人,頑皮地用細白的腳丫輕踢著他的小腿肚。
“老公……”詠橙喊道。
“什麼事?”易行濬睜開蒙朧的睡眼,啞聲地問。
“妹妹在哭了。”她提醒他。
“喔。”
他認命地爬離溫緩的被窩,走到旁邊的嬰兒床,抱起一個軟綿綿的小女娃,低沉的嗓音學著可愛的娃娃音。
“妹妹,不要哭,爸比抱抱……”他愛憐地將小女娃抱在懷裏。
“妹妹會不會肚子餓了?”詠橙從床上坐了起來。
“不是兩個小時前才喂過而已嗎?”易行濬瞄了牆上的時鍾一眼,推算著喂奶的時間。
“還是尿布濕了?”
“沒有啊。”他檢查了一下,確定尿布也沒有濕。
“還是單純想跟她爸爸撒嬌?”
易行濬低頭望著懷裏的小女娃,柔聲地說:“妹妹,你是想跟爸比撒嬌嗎……”
很神奇的,小女娃不哭了,張著還沒有長牙的粉嫩小嘴,一副微笑的模樣。
詠橙望著眼前這一幕,嘴角漾起一抹甜蜜且滿足的笑容。
原來男人不能寵,而是要用教的才能變成完美丈夫加全能爸爸啊……
——全書完——
歡迎光臨 SOGO論壇 (https://oursogo.com/)
Powered by OURSOGO.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