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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慕容雪 -【腹黑太子(曜光王朝之二)】《全文完》 [列印本頁]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23-2-15 00:05:31     標題: 慕容雪 -【腹黑太子(曜光王朝之二)】《全文完》

慕容雪 - 腹黑太子(曜光王朝之二)

曜光王朝裡有些不為人知的秘辛,易家堡便是其中之一。
表面上易家堡以經商聞名,實則是守護王朝的暗棋!
而身為易家長女的易文靜,當然也習得了一身的好功夫,
如今急需一名可以保護太子薩天的宮女,她正是最佳人選!
但易文靜萬萬沒想到,那個身份極為尊貴崇高,
身子卻虛到不知道能不能撐到繼承皇位的藥罐子太子,
竟然是個如此俊美無儔、飄逸迷人的美男子?!
而最糟糕的是,她不僅情不自禁地看他看到恍神,
甚至還失禮的跟他說幸會,並大剌剌直呼他的名諱……  
嗚嗚,她對薩天這麼沒大沒小,會不會人頭落地呀?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23-2-15 00:06:12

楔子

  薩親王府

  四月天是賞櫻的好時節,而薩親王府裡正好種植了一整片的櫻花樹,每年到四月便櫻花紛飛,美不勝收。

  「果然這個時候來賞櫻,正是最好的時機。」一名身穿著銀色華貴服飾的俊美少年,唇邊勾起一抹愉悅的笑容,邊啜著上等的名酒,邊看著眼前櫻花紛飛的漂亮美景。

  他真是神算呀,每年都算得剛剛好,才能看到櫻花盛開綻放得最美麗的時刻。

  一旁穿著藏青色華服的俊挺少年薩恩,他和同樣十七歲的銀衣少年面容有幾分相似,但此刻,他一臉怒容,絲毫沒有因為眼前的美景而化去,反而怒火更熾地吼道:「你這個混帳,每年賞花一定要一大清早就挖我起床嗎?」

  薩天這個天殺的混蛋,明知道他最討厭早起,卻每年都不辭辛勞的特地把他從床上挖起來賞花,害他每年都要吐血幾次。

  每年只要到了賞花的季節,便是薩恩的惡夢,因為他家無論是櫻花、梅花、荷花、菊花,通通都有,導致眼前這個死小子每次都要找他賞花,搞得他一肚子火,簡直是欠扁至極。

  「不只是『你』,是『我們』。」另一名倒霉鬼羅焱也出聲了,他臉色蒼白地撫著額角,唉聲歎息。

  他也是剛被薩天從被窩裡硬生生抓過來賞櫻的倒霉鬼之一,早在來這裡的路上,他就已經被薩天氣個半死,現在完全沒有力氣再罵人了。

  每年老是被薩天這樣折騰,讓他很想私下動手宰了薩天,要不是因為薩天貴為皇子,他肯定早就跟薩恩聯手痛扁他一頓!

  「薩」這姓氏在曜光王朝裡可不是一般的姓氏,而是尊貴不可一世的皇族姓氏,而薩天便是當今的大皇子。

  不只薩天,薩恩和羅焱也都大來有頭。

  薩恩的父親薩親王,是當今皇上唯一的胞弟,薩恩是薩天的堂弟,也是未來的王爺。而羅焱的爺爺和父親都是曜光王朝的鎮國大將軍,正所謂虎父無犬子,如今他也是堂堂的大將軍。

  由於上一代本就友好,往來頻繁,因此薩、羅兩家的孩子自幼就玩在一起,薩天、薩恩還有羅焱這三個人,從小就是莫逆之交。

  正因為他們熟到不能再熟,所以向來有話直說,從不會顧慮薩天的皇子身份。

  外型俊美的薩天從腰間拿出一把搶眼的銀色扇子,唰地一聲,利落地打開,他似乎沒有察覺到兩位好友的怒火,無辜地笑道:「獨樂樂不如眾樂樂,賞花沒有好友相陪,怎麼能叫做賞花呢?」

  瞧他多麼夠義氣,每次賞花都會盡心盡力的把他們都叫醒呢。

  薩恩和羅焱異口同聲的朝薩天怒吼——

  「不必!要賞你自己賞就夠了,不必拖我們下水。」

  薩天訝異地挑眉,俊眼打量著兩位好友蒼白的臉色,執扇失笑道:「你們一早脾氣就這麼差,真該好好修身養性,免得嚇壞旁人。」

  他一向相信早睡早起身體好,才不像他們老是貪睡虛度光陰,他們八成是因為太貪睡,才會氣色這麼差。

  薩恩和羅焱互望一眼,差點被薩天的話氣到吐血。

  一大清早就被人強挖起床,他們的脾氣會這麼差,還不是薩天這個罪魁禍首害的?他居然還有臉損他們?!

  跟薩天生氣是吃力不討好的事,因為他的絕招,就是頂著一張牲畜無害的俊臉到處騙人,而被賣的人還會幫他數銀子呢。

  兩人在心底咒罵他幾十遍後,深吸幾口氣,這才沒有憤怒地動手做掉尊貴的大皇子。

  薩天賞櫻賞夠了,才想起今天來找他們的目的。

  「對了,昨天我聽到一項消息。」

  「是好的還是壞的?」薩恩懶洋洋的支著下顎問。

  「是好也是壞。」薩天聳肩一笑。

  羅焱打個呵欠,拿起酒杯啜了一大口,應付地道:「是什麼消息?」要不是因為有一半是壞消息,挑起他一點點的興趣,否則他根本是連聽都懶得聽。

  薩天好無辜地笑道:「好消息是我即將成為太子。」

  薩恩嚇得手肘滑了一下,額頭差點敲上石桌。

  羅焱則是驚愕得把酒噴出來,一副活見鬼的模樣。

  「你……要成為太子?!」

  薩恩跟羅焱這才猛然想起,和他們同一年出生的薩天,下個月即將慶祝十七歲生辰了。

  在曜光王朝裡,十七歲即為成年,不論男女的成年禮都是個大日子,可嫁娶、賜官職,王朝立太子的時間也是在皇子成年之日。

  不過薩天是准太子……這哪是什麼好消息?這根本是壞消息才對!

  太子可是未來的聖上,薩天現在已經算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沒人惹得起,再讓他當上太子那還得了?絕對是王朝裡最恐怖的惡勢力。

  不過話又說回來,除了薩天之外,其它兩名皇子倒也沒有當太子的本事,所以皇上會冊立薩天當太子也不算太意外。

  薩恩被這個消息炸到頭昏,不太抱希望地問:「那壞消息是什麼?」好消息就已經這麼可怕了,不知道壞消息又是什麼呢?

  薩天收起扇子,唉聲歎氣道:「當然是我不知道能不能活到登基那一天呀!要我當太子已經夠委屈了,一想到還會因此增加被人暗殺的可能,我就擔心我的性命恐怕不保呀。」

  既然父皇指名要他當太子,等於皇位有一半入了他的口袋,但他不想當並不代表別人不想當,所以他很怕會因此被其它人暗殺啊!

  他還得要有命活到登基那天,否則他這個太子當了也是白當。

  薩恩和羅焱都覺得自己被薩天的話給騙了!此時薩天的雙眼燦亮有神,而且唇角還是上揚的,分明是一臉期待地等著有人來宰了他,這跟他剛才所說的話完全不搭嘛。

  這個死小子,要裝可憐也裝得像一點。

  「放心,我想你命很長的。」羅焱受不了地翻翻白眼。

  薩天本來就是妖孽級的九命怪貓,殺得掉才有鬼。

  「是呀。」薩恩冷哼附和道。

  俗話說「禍害遺千年」,所以要薩天被人做掉,簡直是比登天還難。

  薩天好無辜地對他們眨眨眼。「不不不,你們知道我一向身體虛弱,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嬌貴到不行,所以以後就要勞駕你們二位來保護我了。」

  保護他?!薩恩和羅焱同時瞪了薩天一眼。

  他還真有臉說出口!薩天身體虛弱是八百年前的事,皇宮珍貴藥材這麼多,如今的他能虛到哪裡去?

  「保護你個鬼啦!就算你一點武功都不會,憑你的機智也不需要我來保護。」薩恩不客氣地丟下話。

  「我覺得我應該比你更需要有人來保護我。」羅焱嘴角抽搐。他脾氣差且個性直,得罪的人可不少,他的仇家應該比未來的准太子更多吧!

  薩天撫著胸口佯裝心痛,指控道:「嗚~~你們會不會太狠心了,居然要讓我自生自滅?」

  這兩個酒肉朋友,居然心腸這麼狠,一點同情心都沒有。

  「要是有人能做掉你,我才會感到意外。」薩恩哈哈大笑。

  羅焱認真地看著薩天。「沒錯,到時候我會頒個匾額送他,讓他留名青史。」

  要是有這麼厲害的高手,他應該給點獎勵,並留下對方的大名,讓世人膜拜,終於除去這個妖孽……不,是太子。

  「……」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23-2-15 00:06:28

第一章

  「麵粉十袋。」

  「嗯。」

  「米十六袋。」

  「嗯。」

  易文靜在一名身強力壯的僕人協助下,左手捧著冊子,右手拿著筆,逐一清點易家堡倉庫的庫存。

  易家堡位於京城近郊的一處山腰上,地理位置正好可以俯瞰京城全景,以經商聞名的易家,在京城裡擁有客棧、當鋪、玉器等商行,不過易家人行事卻非常的低調。

  這一代易家堡的堡主易夙,擁有二子一女。兩個兒子易文史和易文華早已接管三家商行,而女兒易文靜則是負責掌管易家堡的金庫和賬房,所以每隔一段時間,她就會抽空盤點堡裡的倉庫。

  近日她正好比較空閒,於是今兒個一早就帶著僕人到倉庫裡盤點,忙了大半天,一張白淨秀麗的小臉都沁出汗了。

  她掏出手絹拭去汗珠後,又繼續工作。

  易文靜的五官像極了嫻靜溫順的母親,但她的性子卻跟溫柔似水的母親截然不同,一旦下了決定的事,她就會做到好且執行到底。

  半晌,當她劃下最後一筆,盤點工作總算大功告成。

  一樣東西都不差,她滿意地漾起一抹淺笑。

  易文靜朝著做苦力搬運貨物的僕人道:「總算盤點完成,今日辛苦你了,謝謝你的幫忙。」雖然身為主子,但她對待家中的僕役卻從不因他們身份卑微而無禮傲慢。

  身材高大健壯的僕人,一見到小姐的笑顏立刻臉紅,緊張地搖手道:「不、不辛苦,很高興可以幫上小姐的忙。」幸好倉庫裡有點昏暗,看不清他這個大個子紅了臉皮。

  要不是今天被點名來幫忙搬貨,他哪可能這樣近距離地接近小姐呢。

  易文靜合上登記的冊子。「這邊已經沒事了,你可以先去休息,我有吩咐廚娘做了些點心,記得去灶房一趟。」

  「謝謝小姐。」他勞動了一天,肚子的確餓壞了,開心地道謝離去。

  被小姐點名當助手很好命哪,難怪大夥兒都巴不得被小姐叫到呢!小姐人雖好,就是性子冷了點、固執了些,但她不會亂髮大小姐脾氣,還很尊重下人,是個不可多得的好主子。

  易文靜抱著冊子剛步出倉庫,就聽見一陣規律的聲響,循聲抬頭望去,看見阿牛在倉庫不遠處的林地砍柴,而他的身旁已經有幾捆砍好的木柴了。

  正當她抽回視線,準備回房時,看到她的貼身丫鬟小艾遠遠地跑了過來。

  小艾一見到易文靜,立刻雙眼一亮地大聲嚷嚷:「小姐,我正好要去找你。」

  易文靜見小艾匆匆忙忙跑向自己,挑起漂亮的柳眉。「小艾,別急,你慢慢來。」小艾人挺好的,就是性子急,所以她擔心小艾會不小心踩到裙擺而絆倒。

  小艾心急地邊跑邊說:「小姐小姐,我跟你說,堡主他……」

  離她們不遠處的阿牛繼續勤奮地砍柴,正砍著比較粗大的樹幹,他像平常一樣高舉斧頭用力砍下,再將斧頭拔出,不料這次斧刃卻深深卡在樹幹裡,動彈不得。

  搞什麼!阿牛惱怒地一腳踩在樹幹上,好使力拔起斧頭,這回斧頭果然鬆動了,他再奮力一拔——正當他心喜於斧頭總算拔起時,卻感到一絲古怪,因為斧頭的重量居然變輕了?!他仰頭一看,這才發現手中斧頭的刀刃居然不見了……

  天啊!斧頭柄與刀刃分離,那刀刃飛到哪裡去了?

  他扭頭一看,看到斧頭刀刃直直向小艾飛去,黯黑的臉上露出驚恐,緊急的大聲嘶吼:「快閃開!」

  小艾聽見身後傳來驚恐的吼叫聲,直覺地回過頭,卻意外瞧見亮晃晃的刀刃直朝她飛來,嚇得放聲尖叫。

  「啊~~」

  「小艾!」易文靜看見這一幕,拿著冊子的手一鬆,飛快地縱身躍至小艾身旁,用力拉了她一把。

  同時小艾只覺得一陣利風刮過自己身邊,嚇得全身僵硬,緊接著就聽到身後傳來斧頭刀刃斜插在地上所發出的沉重聲響。

  易文靜看著臉色慘白的小艾,輕按著她的肩。「小艾,你沒事吧?有沒有受傷?」刀鋒應該沒有劃傷小艾吧?

  小艾呆愣了一會兒,有些恍神的僵硬地轉頭看向小姐,這下子才終於回過神來,明白自己已經逃過一劫,頓時全身發抖、紅了眼眶。「嗚,嚇死我了!剛才我還以為死定了,幸虧小姐救了我……」

  太可怕了,今日突然飛來橫禍,讓她差點成為刀下的亡魂。

  「你沒事就好。」易文靜心知小艾被嚇到了,安撫地拍拍她的肩。

  小艾含淚點頭,全身發顫地檢查自己的袖子,當她看到衣擺被劃破了,額角猛冒冷汗。

  嗚……好可怕,剛才若不是小姐驚險地拉了她一把,她早就被斧頭砍成兩半了吧?

  另一頭的阿牛急忙跑向她們,臉色發白地道:「小艾,你有受傷嗎?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剛才斧頭卡在樹幹裡,我只是要把斧頭拔起來,沒想到斧頭柄跟刀刃卻突然分離,還差點誤傷了你。」

  原來他就是放斧頭殺人的「元兇」!

  原本淚眼汪汪的小艾,一聽見是阿牛惹的禍,氣得跺腳罵道:「喂,阿牛,我跟你有仇嗎?你為什麼要『借斧殺人』?」

  全都是阿牛的錯,害她的膽子都快被嚇得飛出來了,心臟也差點嚇停了。

  「小艾,冤枉呀,我沒有,我也不知道斧頭刀刃會飛出去呀!」阿牛心急又委屈地解釋。

  若非他不會輕功,否則他一定會飛過去救小艾的。

  「臭阿牛!什麼叫你不知道。」小艾狠狠地踢了阿牛一腳出氣。

  「好痛!」阿牛立刻抱著腿大叫。

  「痛算什麼?我剛才嚇得差點丟了半條命,還以為自己要被砍死了呢。」小艾氣呼呼地道。

  死阿牛、臭阿牛,改天她要把他這頭笨牛做成牛肉湯。

  「啊……對不起,都是我的錯。」阿牛一想到剛才差點砍到小艾身上,他不敢再叫痛,縮著脖子,乖乖道歉。

  雖然他真的沒有要蓄意殺人,但斧頭自他手中飛出去卻是不爭的事實。

  唉~~他的運氣怎麼那麼差?這裡那麼大,斧頭卻突然分成兩段,刀刃部分飛出去也就算了,但那銳利的斧頭哪裡不飛,偏偏朝著小艾飛過去,還差點害他成為殺人兇手,連他自己都快要嚇破膽了。

  一旁的易文靜看著阿牛可憐兮兮的模樣,幫忙緩頰道:「小艾,應該只是斧頭太老舊才會發生這種事吧,他那麼真誠地跟你道歉,你就別再責怪他了。」她相信阿牛並非蓄意要砍傷小艾的。

  小艾撇撇唇,冷冷瞥了眼一臉愧疚的阿牛。「好啦,看在小姐替你說話的分上,暫且饒過你,否則我就跟你沒完沒了。」

  「謝謝小艾原諒我,也謝謝小姐肯相信我。」阿牛感激地看向易文靜。

  小姐真是個好人,不但沒責怪他,還幫他說話呢!

  易文靜嚴蕭地看著阿牛,吩咐道:「為了預防萬一,你等一下就先把堡裡的斧頭全都檢查一遍,免得再發生同樣的事情。」

  「是的,小姐,我馬上照辦。」阿牛立刻領命離開。

  易文靜仔細地檢查小艾全身,露出笑容道:「幸虧沒傷到,真是不幸中的大幸。」

  「是托小姐的福,我才會沒事呢!小姐輕功好厲害,咻一下就飛到我身旁。」小艾對小姐的輕功好生羨慕。

  小姐平日看起來就是個嫻靜的大家閨秀,沒想到她的輕功會那麼好呢!

  易文靜淺淺一笑,把先前丟在地上的冊子撿起來,輕輕拍去泥土,忽然想起之前小艾有事找她,抬頭問道:「對了,你剛才要跟我說什麼事?」

  小艾慘叫一聲,拍了自己的額頭嚷叫道:「哎呀,瞧我嚇得都快忘了正事。小姐,堡主急著找你到書房議事呢!」

  「知道了,我馬上過去。」易文靜點頭後立刻轉往父親的書房。

  ☆☆☆    ☆☆☆

  在書房內的三名男人,因為意見不同而起了爭執。

  易家堡堡主易夙身著藏青色長袍,頭髮裡夾雜著幾許銀絲,身形高大,剛毅而嚴肅的面孔有著不怒而威的氣勢。

  長子易文史遺傳父親的高大身材,長相也有幾分相似,再過個十年五年,肯定是易夙的翻版;而次子易文華長得比較像過世的娘親,面相偏俊美。

  在曜光王朝裡有幾個不為人知的秘辛,易家堡便是其中之一。

  一般人以為易家堡只是一般的商行,但易家堡真正的身份其實是闇影門。

  有光亮的地方必定也有影子,闇影門幾百年來一直默默守護著曜光王朝的皇室血脈,也只聽命於皇帝一人,就連皇宮裡武功最好的近身侍衛也全都出自闇影門。

  闇影門誓死保護皇帝,世世代代從未間斷,當然也包括皇位的繼承人——太子。

  皇上和太子的身旁,至少有四名武功高強的侍衛和宮女隨侍在側,暗地裡還安排了兩名暗衛在遠方保護他們,而昨天出事的江晴正是太子身旁的兩名近侍宮女之一。

  昨日江晴陪太子薩天出去狩獵時,意外遇上了老虎突然攻擊太子,江晴為了救太子,被老虎咬成重傷。雖然老虎隨後被侍衛們殺死,但江晴的傷勢必得休養數個月不可,因此他們得立刻找人頂替她的位置,而現在他們就是為了這個頂替人選起了爭執——

  因為易夙所提出的人選竟然是易文靜。

  易文華對大哥易文史咆哮道:「我堅持反對到底!大哥,你怎麼可以同意爹的話,讓文靜接手江晴的任務?你明知道擔任太子的近侍宮女有多危險!」

  易文史抿著唇,緩緩歎了口氣。「她是我妹妹,你以為我願意這麼做嗎?但江晴挺身救太子被老虎咬傷,而我們現在除了文靜,並沒有其它人選可以立刻接手她的任務。」

  易文史身為長子,年長二弟幾歲,雖然他也很不樂意由小妹去頂替江晴的位置,但目前真的沒有人手可以幫忙。

  以前他們是有另外兩名候補人選,但前陣子先後被三堂哥和大表哥拐去當老婆了,而且最慘的是,就算他們想把腦筋動到她們身上也不行,畢竟她們兩人目前都懷有身孕,總不能派孕婦去出這種危險的任務吧?因此現在他們是真的別無選擇。

  易文華怒吼:「不,一定還有別的人選,不一定要派文靜去接手這個任務。」

  易文史冷靜地分析:「你以為我沒有試著考慮找其它人嗎?要是找得到人手,自然就無須派文靜過去了。」

  易文華臉色瞬間蒼白,因為他確實也想不出還有誰可以接手這項任務。

  要他找個武功一流的男侍衛不成問題,闇影門的人手可是多到不行,但要他找個武功高強的女侍衛,而且這個人選還得既可靠又肯賣命,那可就難上加難了。

  萬一他們找錯人選,太子的命很可能會被他們不小心給玩掉,因此凡是安排在皇上或太子身旁的人,他們絕對只找自己人。

  只是三堂哥和大表哥那兩隻老狐狸實在太奸詐了,同樣身為闇影門的人,他們怎麼可能不知道要訓練出一個能用的近侍宮女得花多久時間,他們八成早就打定主意讓他們的老婆早早受孕,只要懷上了胎,腦筋自然就動不到她們身上了。

  拐走他們辛辛苦苦培養出來的近侍宮女也就算了,竟然連一點後路也不留,真是夠狠的!

  易文史見二弟眉頭深鎖,沉思不語,就知道他也想不出其它人選。他輕聲歎息道:「若不派文靜過去,那叫誰去保護太子呢?是你還是我?」

  易文華突然雙眼一亮,拍手道:「好主意!那就你去。你武功一流,保護太子絕對沒有問題。」

  易文史臉色一黑,咬牙切齒問:「我穿女裝能看嗎?」他一個頂天立地的大男人,扮女人不倫不類,誰會相信?

  「這可難說了,搞不好你很適合穿女裝呢!現在也只能死馬當活馬醫嘍。」易文華上下打量大哥奸笑道。

  易文華分明是找死!

  易文史嘴角抽動,寒聲道:「我看你那張偏女相的臉蛋,絕對比我更適合扮成女人,那就由你去頂替吧。」

  「易文史,誰像女人了?我明明就是個男的!」易文華惱怒地跳起來,扯著大哥的領口,一副要跟他拚命的模樣。

  站在書房外的易文靜聽見他們的對話,不禁掩嘴失笑。大哥和二哥真的很愛吵,居然吵到男扮女裝上頭來了?!

  易文靜腦中閃過大哥穿著女人衣服的畫面,唇角忍不住緩緩上揚。

  大哥若是穿上女裝,應該挺嚇人的,但二哥長相俊美,穿女裝倒是沒什麼問題,可是二哥最痛恨有人說他長得像女人,要他穿女裝、扮女人,打死他也不可能照做。

  「哼,你自己都不願意,還叫我穿女裝?你有什麼資格吼我?」易文史不客氣地睨了二弟一眼。

  二弟穿女裝至少還有幾分像女人,要是換成他穿起女裝,那肯定是不男不女、不倫不類!二弟分明不安好心眼,絕對是等著看他的笑話。

  易文華胡扯道:「你是有擔當又愛護妹妹的長兄啊,為了妹妹犧牲一下小我,你就不用太計較了。」

  「你怎麼不犧牲小我?你不是比我更適合打扮成女人?」易文史冷冷嘲諷。

  易文華一惱,用力拍桌。「你死定了——」

  門外的易文靜才想出聲勸阻,在書房內的易夙已先聲奪人,蹙眉掃向兩個兒子。「你們吵夠了嗎?」

  「夠了。」易文史和易文華一見到父親的冷臉,立刻噤聲,彼此互瞪一眼後,乖乖摸著鼻子各自坐下。

  這時,易文靜伸手輕敲了書房的門。「爹,我來了。」

  易夙喚易文靜進來,他當然知道她早就到了,直接開門見山道:「你剛才也聽見他們的對話了吧?」

  易文史和易文華聽了父親的話,兩人汗顏地互瞥一眼,剛剛他們顧著吵架,完全沒留意小妹早就到了。

  易文靜點頭,淡笑道:「嗯,我剛才聽了一會兒,大概知道現在的狀況了,正好最近帳務的工作比較閒,我離開一陣子應該不會有什麼大問題,那就由我進宮吧。」

  「文靜,你不准去!」易文華蹙眉吼道。

  笨小妹,他剛才可是努力想辦法幫她解套,她幹麼還自己去送死呢?

  易文靜看著二哥,眼中帶著些許的笑意問:「那不然是二哥要去嗎?」

  若是二哥願意「犧牲小我」的話,她也樂得輕鬆,因為她也很好奇二哥扮成女人是何等模樣呢?或許比她這個道地道地的姑娘還要出色唷!

  「呃?!」易文華聞言,臉色瞬間僵掉。

  他是很想幫忙小妹,但叫他男扮女裝去頂替,他實在無法允諾呀!

  在一旁的易文史掩嘴失笑,含笑拍著二弟的肩膀。「二弟,我也贊成你去,你的武功比文靜還要好,而且穿起女裝應該沒人會發現,要是你這個上好的人選願意出馬,我可是放了一萬個心。」

  快去快去,他可是很期待二弟穿女裝的模樣呀!就算不是絕世的大美人,肯定也是個小美女。

  「要我穿女裝,還不如殺了我算了。」易文華咬牙切齒道。

  頭可斷,血可流,唯有扮女人的事,打死他都不幹!

  易夙冷冷掃過他們一眼,直接下了結論:「既然你不肯去,那這件任務就由文靜接下,而賬房總管的工作暫時由文史和文華接手。」

  作為一個父親,他自然捨不得女兒去接這份任務,而且已過世的妻子為了保護女兒,一直不願意女兒接觸跟闇影門有關的事情,只肯讓她習武防身。

  只是論身手,女兒可說是目前的最佳人選,而且他懷疑太子突然受到老虎攻擊是有心人所為,身為闇影門門主,為了大局考慮,他也只能對女兒的身手有信心,希望她能平安無事的完成任務。

  易文華蠕動了下唇,最後只能擺著臭臉生悶氣,不知道是氣自己,還是氣他們。

  易文史則溫柔地看向小妹。「讓你入宮是不得已的事,凡事自己當心,一切小心為上,我會另外派人暗中保護你的。」

  既然決定要派小妹進宮,那他能做的就是另外派人保護她的安危,降低她受傷的機會。

  「謝謝大哥。」易文靜微微一笑。

  原來大哥已經幫她留了後路呢!

  易文華見她入宮已成了定局,忍不住交代道:「文靜,你既然只是頂替的人選,也不用那麼認真,不需要真的誓死護主,知道嗎?」雖然身為闇影門人,但他還是有私心,並不希望自己的妹妹受到任何傷害。

  易文靜雖然不太瞭解闇影門的人員組織跟規定,但好歹也知道近侍宮女是闇影門的暗棋,必要時得以死護主。身為闇影門人的二哥居然講出這種「大逆不道」的話,她忍不住揚唇輕笑。

  易文史立刻伸手敲了二弟的頭,低聲罵道:「你這個呆子!這種事不要講出來。」萬一被人知道易文華交代小妹要護主不力,那易文華就死定了。

  易文華臉色一白,暗叫不妙,他忘了這種話不能說出來,萬一隔牆有耳就慘了!於是他立刻板著臉改口道:「沒有,你們聽錯了,我剛才是提醒她要記得誓死護主。」所以到時候千萬不要說是他教壞小妹喔。

  易夙對二兒子搖頭蹙眉,而易文史則是受不了地翻白眼。

  二弟改口得太假了,但易文史仍不得不配合地道:「是,就是這樣。」

  易文靜對這兩個哥哥真的很沒轍,對著他們淺笑道:「你們放心,我不會有事,我很快就會回來的。」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23-2-15 00:06:42

第二章

  「什麼!怎麼會是派你來?!」負責掌管宮內大小事的大內總管龐興平,向來是出了名的冷靜穩重,但他今日一見到來人,立刻臉色大變,拉高嗓音怒瞪著此時站在眼前的人兒。

  天啊,誰都可以來,就是易文靜不行!

  「因為臨時找不到人手,所以我就被派來了。」溫婉典雅易文靜,黑白明的眸子無辜地回望龐興平。

  她好久不曾見過大舅了,沒想到大舅一見到她,反應會如此激動。

  「怎麼可能沒人手?就算再沒人手,也不該是你來呀!」龐興平的手抖呀抖地指著外甥女易文靜。

  一般人以為近侍宮女只是比普通宮女更親近主子,並不是什麼了不起的工作,唯有知曉曜光王朝秘辛的人才會知道,這些安插在皇上和太子身旁的近侍宮女,真正身份是保護主子的暗棋——平時絕不主動出手,但在緊要關頭時就算捨棄性命,也會誓死保護主子的安危。

  早逝的妹妹當年生下易文靜時,差點難產,所以一直很保護這個小女兒,不肯讓她加入闇影門,就是不希望她將來得去保護皇家之人,如今她卻被妹婿易夙派來保護太子,妹妹若地下有知,不曉得會有多擔心呢。

  「有信件為證。」易文靜拿出闇影門獨特的信函遞給大舅。

  龐興平瞪了信函一眼,生氣地拆開蠟封的黑色信函,確認信函是易夙親筆所寫,信末蓋有一個獨特的印鑒,正確無誤。

  他抿緊唇,咬牙切齒道:「這居然是真的!」

  他忿怒地燒了信件,嘀咕道:「下次見面,我要宰了易夙!那個沒人性的傢伙,居然讓自己的女兒過來送死?!他這麼做,怎麼對得起我妹妹?」

  龐興平無奈地望向易文靜,如今她進宮已是既定事實,他也只能接受。

  他深吸口氣道:「既然如此,我就先跟你說明宮內的規矩,再帶你去見太子。」

  「是。」

  龐興平開門見山地說:「首先,在宮內嚴禁攀親帶故,謹記你的身份,要謙卑和善,不可無禮放肆。」

  「是。」易文靜立刻明白大舅的暗示,他是在提醒她不能喊他大舅,必須把他當一般人,而且行事要低調,避免暴露闇影門的秘密。

  這一點她自是曉得的,況且在她進宮之前,大哥和二哥跟她說了許多事,所以她現在對於闇影門多少已有些瞭解。

  龐興平輕咳一聲。「看你是新人的分上,就給你一個衷心的建議——服侍太子,沒有別的訣竅,就是他說什麼,你做什麼,不要忤逆他就對了。」他都講得那麼白,易文靜最好都聽進去,才不會有事。

  「是,我知道了。」易文靜眨眨眼,微微一笑,收下了大舅好心的忠告。

  龐興平又交代了一些事情,才帶她前往太子的寢宮。

  「宮裡很大,你必須在一天內把太子的宮殿位置和其他宮殿住著什麼人都記住,可不要在宮內迷路了,否則若是走錯宮殿,可能連我都保不了你。」龐興平意味深長地瞥了外甥女一眼。

  等她到了太子身邊,他就幫不上她的忙了……唉,她人都進宮來了,所有他能暗示或提醒的話,剛剛也都講了,只希望易文靜能平安無事地完成任務。

  「謝謝龐總管,我會小心注意,不要迷路了。」易文靜自然知曉大舅的憂心,皇宮不是好待的地方,太子又是僅次於皇上、身份尊貴無比的人,自是得罪不起,難怪大舅會擔心她的安危。

  走進太子寢宮,龐興平向一旁的宮女問到太子在哪兒之後,便不再開口了。

  他們才踏入花園,便聽到不遠處傳來優美的琴聲,易文靜遠遠地就看到一大片美麗的櫻花樹海。

  櫻花樹旁有一名姑娘正坐著彈琴,身後站著兩名高大的黑衣男子,那兩名黑衣男子回頭看了她和大舅一眼,隨即便抽回視線。

  循著他們的目光望去,易文靜這才發現原來樹下有人。

  一抹高大的銀色身影,手執搶眼的銀色扇子,隨著琴音翩然飛舞著,一頭烏亮的長髮劃出一道道優美的弧線,襯著片片像雪般降落的粉紅色花瓣,形成一幅絕妙的美景。

  易文靜不由得被他吸引住了,不自覺地往前走,心中對那人的舞姿讚歎不已。

  當兩人走到黑衣男子身旁時,曲子也接近尾聲。

  在最後一聲琴音響起時,舞扇巧妙掩去了那人半張臉龐,僅僅露出一雙迷人出色又細長的黑眸,令人驚艷。

  易文靜忍不住在心中讚歎,好一雙漂亮迷人的眼!

  當扇子放下時,露出一張極俊美的臉孔,看得易文靜一時間恍神了。

  她兩個哥哥相貌都生得極好,但她沒想到居然還有長得比二哥更俊美的美男子呢!

  當易文靜回過神,視線意外對上銀衣男子那雙溫柔似水又帶著興味的黑眸,她才突然覺得有個地方不太對勁。

  呃……慢著,她怎麼會突然對上他的視線呢?

  易文靜僵直身體,偷偷瞥了銀衣男子一眼,果然看到他一臉莞爾地回看著自己。她立刻羞紅了臉,恨不得立刻消失不見。

  好羞人,她竟然被他逮個正著呢!

  她真的不是故意盯著他直瞧,但他真的是她見過最俊美無儔的漂亮男子,因此才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不過以他這般長相,任誰都會回頭多看幾眼吧,實在不能怪她會如此失態。

  薩天那雙燦亮無比的黑眸,饒富興味地看了易文靜漂亮精緻的瓜子臉好一會兒,才緩緩走向他們,他神態從容不迫,搖扇輕笑道:「不要客氣。儘管看沒關係,不收銀兩的。」

  他向來被人注視習慣了,並不介意被看,更何況她眉宇間給他一種熟悉的感覺,令他不由得多看了她幾眼。

  真是古怪,他記憶力一向很好,但他還真記不起曾在哪裡見過她。

  嗯,這下子他對她更感興趣了。

  易文靜聞言,小臉更紅了。

  呃……這叫她怎麼回話嘛?她總不能謝謝他這般大器,好心讓她看個夠……天啊,他不會以為她是個大色女吧?

  嗚,太丟人現眼了,瞧瞧她做了什麼丟臉的事,她現在真想找地洞把自己埋起來。

  她撇過臉不敢看他,想要力挽狂瀾,緊張地解釋道:「我真的不是故意看你的。」

  薩天看見她撇過頭的動作,執扇的手一僵,他倒退兩步,一臉打擊地撫著胸口。

  「你……不敢看我的臉?!莫非你是嫌棄我的長相?是不是因為我長得其實很醜?」他還以為自己長得不差,莫非大家都欺騙他,所以她才有這種反應?

  易文靜聞言一愣,猛地回頭,見他一臉難過,立刻猛搖頭。「當然不是!我絕對沒有嫌棄你的長相。」

  他那張俊美的皮相怎麼可能跟丑字沾上邊嘛!她只是覺得之前太失態了,才不敢繼續看著他的臉,免得自己再次出糗。

  「真的嗎?你該不會是安慰我吧?」薩天眨著一雙無辜的清澈黑眸看著她,彷彿她若真是嫌棄他的長相,他就會咬著手絹哭泣似的。

  「我沒有,我向來是實話實說。」善良正直的易文靜一見到他可憐的模樣,立刻就上當了。

  咦?她突然嗅到一股令人心曠神怡的淡雅香氣,應該是從他身上傳來的吧?但她沒看見他身上掛著香囊,莫非香味是薰染在衣服上的?

  不知道那是什麼香味,可真好聞呢!

  薩天遲疑地以扇柄支著下顎,偏著頭問:「我真的沒有長得太醜,不能入眼?」

  「不會。」易文靜認真地保證道。「相信我,你長得俊美無儔,是我見過最好看的男子。」

  不知道是他那俊美無害的臉龐令人感到安心,還是他身上散發的淡雅香氣令人覺得自在,她對他這個陌生人並沒有任何防備之心。

  薩天這時才鬆了口氣。「還好還好,我還以為我這陣子偷懶沒有讀書寫字,變得面目可憎,把你嚇著了呢!」

  「沒有的事,你沒嚇著我,是我自己的問題。」易文靜一臉歉疚地說道。

  薩天輕勾起唇,揚著無害的笑容問道:「對了,我還不知道你是誰呢?」

  「我叫易文靜,今天剛入宮,是太子的近侍宮女。」易文靜一見到他童叟無欺的笑容,便老實招認道。

  「喔,原來如此,那以後我們會常碰面的,幸會了。」薩天低笑道。

  原來易文靜就是要取代江晴的姑娘,雖然仍想不起曾在哪裡見過她,但他倒是記起了她的身份——易家堡堡主易夙的獨生女。聽說她知書達禮,是個大家閨秀。

  易家堡很保護易文靜,所以他能得知的消息有限,只是沒想到易夙會派自己的愛女進宮,他真該感到非常的榮幸。

  易文靜禮貌地回覆道:「幸會。對了,請問你是哪位?」

  他這麼親切又善良,不知道在宮裡擔任什麼職?以後若能和這般俊美的男子共事,總令人心情愉快。

  「我剛才沒說嗎?我的名字叫薩天。」薩天搖扇一笑。

  「薩天你好——」易文靜才講完,就聽見一旁有人倒抽口氣,她納悶地回頭,只見大舅龐興平臉色蒼白,一臉快昏倒的樣子,而原先身旁的一女兩男也都一臉古怪地瞪著自己。

  其實這一女兩男便是太子的近侍宮女和兩名貼身護衛,這是他們第一次聽到有人敢直呼太子的名諱,也難怪他們會一臉錯愕了。

  奇怪,她剛才說錯了什麼嗎?易文靜想了一會兒,並不覺得自己先前有何失禮之處呀!

  她納悶的把視線移回薩天的俊臉上,不知為何,他臉上的笑意更深了。

  不對勁,一定什麼地方有問題。

  既然問題不是出在她身上,莫非是薩天有什麼問題嗎?

  咦……慢著,他剛才說他的名字叫薩天耶!

  雖然她很少出易家堡,但她還是知道「薩」是曜光王朝皇族的姓氏,而且她猛地想起當今太子的名字好像就叫「薩天」……

  轟!易文靜猛然瞠眼瞪著眼前的俊美男子,錯愕地喊道:「你就是太子?!」

  「是呀。」薩天看著她下巴快掉下來的模樣,很配合地緩緩點頭。

  天啊,她的反應還真是不可思議地慢耶,居然到現在才發現他是太子!

  易文靜聞言,真想直接昏倒算了。

  慘了,原來他就是那個身份尊貴到不行,身子卻也虛到不知道能不能撐到繼承皇位那天的藥罐子太子薩天!

  嗚,她不會第一天進宮就得罪了太子吧?還有啊,她還跟太子說幸會,又對他沒大沒小……她會不會因此人頭落地呀!

  大內總管龐興平見狀,雙膝砰地一聲跪下道:「太子殿下饒命,易文靜剛進宮尚不懂事,不知道您就是太子殿下,才會如此無禮,奴才回去後定會好好管教一番。而她今天所犯的過錯,都怪奴才管教不嚴,還請殿下降罪。」

  打從易文靜猛盯著太子瞧開始,他就嚇得冷汗直流,卻又不方便插嘴,偏偏她又一直沒注意到他在旁邊擠眉弄眼,深怕外甥女性命不保的他,只好自動請罪,免得太子責罰於她。

  薩天挑眉,瞟了龐興平一眼,納悶地問:「咦?奇怪了,大總管你幹麼跪我?我剛才又沒有生氣,只是跟她閒談幾句而已,你不用嚇成這樣吧?」

  他可是立志要當曜光王朝中最良善又沒有架子的太子,怎麼今日會有人自動跟他請罪呢?

  龐興平遲疑了下。「但她對您無禮,又直呼您的名諱……」就算太子不對易文靜的無禮生氣,但她直呼太子的名字自是大不敬。

  易文靜一愣,這才明白大舅想把責任攬在自己身上,她當然不能害大舅受自己連累,立刻跟著跪下,一臉認真道:「太子殿下,先前是我失禮,若是有得罪殿下之處,文靜甘願受罰。」

  薩天見易文靜也跪了,哭笑不得地道:「你們這是做什麼呢?喊我的名字又不會有罪,再說至今喊過我名字的人也不少,也沒人受罰呀!」

  若是喊他的名字或對他無禮就要砍頭,那薩恩、羅焱他們不知道死了幾百次了。

  龐興平與其他人一愣。

  呃……好像的確沒有人因為喊了太子的名字而掉腦袋,但在宮裡只有皇家之人或太子的朋友才會如此稱呼太子,他們這些非「皇親國戚」的下人,哪裡敢不要命地直呼太子名諱?

  雖然太子平日為人隨和風趣,但今天還是第一次有「外人」喊太子的名字,再加上她又對太子沒大沒小在先,龐興平深怕雪上加霜,才會如此緊張。

  薩天見他們仍不打算起身,默默地移到他們身旁。「還有呀,我還想長命百歲,你們千萬別隨便跪我,我怕會折壽呀!」

  莫名其妙被折壽可就太虧本了,他薩天什麼事都做,唯一不做的就是賠本生意。

  「好好好,奴才不跪了,不會折您的壽的。」龐興平聽太子這麼一說,連忙拉著易文靜站起來。太子向來身子骨欠佳,萬一不小心折到他的壽,他可就罪該萬死了。

  薩天笑容可掬的睇了龐興平一眼。「大總管,你今日太緊張了,你這樣會嚇到我新來的近侍宮女,她八成以為我是凶又壞脾氣的黑心太子呢!」

  龐興平立刻接口道:「絕對不會的,她只會覺得太子殿下宅心仁厚又好親近。」

  薩天看著龐興平正直的臉笑道:「大總管,你果真是個盡責又好心的大總管呢!人你送到了,剩下的就交給我,我就不耽擱你寶貴的時間了。」

  「是的,奴才告退。」龐興平瞥了太子和易文靜一眼後,默默退下。

  薩天讓龐總管先行離開後,執著扇子指向易文靜輕聲道:「易文靜,今天是你第一天進宮,我告訴你幾句話,你要牢牢記住。」

  「是的,我定會牢牢記住太子殿下的話。」易文靜點頭。

  薩天微笑道:「好,仔細聽了,太子守則第一條:『我立志要當曜光王朝最良善又沒有架子的太子,所以會凶人、會處罰人的都是龐大總管,肯定不會是我。』你可要記好了。」他似乎忘了龐大總管前腳才剛離開,就努力地陷害龐興平,把壞事全推到他頭上。

  才走沒幾步的龐興平因為擔心易文靜,所以今日走得特別的慢,不料卻聽到太子努力陷害自己的名聲,害他差點不小心跌倒。

  嗚,太子冤枉呀,他哪有常常凶人、處罰人?他的職務就是掌管宮內大小事,讓一切正常運作呀!幸好易文靜是自己人,否則他的一世清名就被太子給毀了。

  「啊?」易文靜愣住,傻傻地看著薩天。

  太子在開玩笑吧?他真的要她記住剛才那幾句話嗎?

  薩天想了一會兒,聳肩道:「還有一百六十八條守則,太多條了,我怕你一時記不住,以後再慢慢告訴你。

  「……」易文靜又愣住了,下巴差點掉下來。

  還有一百六八條守則?這是真的還假的?會不會太多規矩了?

  服侍太子若是要遵守那麼多規矩,她想要不踩到他的地雷恐怕很難吧?

  原來擔任近侍宮女並沒有她想像中那麼容易,她的宮女之路,怎麼好像有點令人提心吊膽呢?不過現在後悔好像也來不及了,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23-2-15 00:06:56

第三章

  「我是另一名近侍宮女,莫橙。」莫橙邊走邊笑地看著易文靜。

  因為今日是易文靜第一次進宮,所以她奉太子之命,帶著易文靜熟悉太子寢宮,免得她第一天就迷路了。

  「你好,我對宮女的職務不太熟悉,以後恐怕得麻煩你了。」易文靜老實地跟她招了。

  莫橙微微一笑。「沒問題,你不用擔心,說起來,我也是你的遠親呢!」

  經莫橙這麼一提,易文靜才想起似乎有這麼一回事。

  暗影門裡有很多人都是出自家族或姻親,所以他們或多或少都有那麼一點親戚關係。

  若不是母親在病逝之前一直保護她,不然她應該早就加入暗影門了。

  「你好像對我們的事不太清楚吧?」莫橙知道這次若不是江晴突然受重傷,沒人手可接替,門主也不會讓他唯一的愛女擔負起這個任務。

  「我母親不贊成我涉入太多,所以我只是大概瞭解你們在做什麼而己。」昨天大哥他們怕她進宮會出什麼差錯,還臨時幫她惡補了一下,她才對暗影門有了初步的認識。

  「沒關係,我能瞭解,我母親也是如此。」莫橙心知為人父母大多不願意自己的兒女出生入死,所以她對於易母想守護易文靜的心情自然很能理解。

  易文靜深深看了莫橙一眼。

  原來她的母親也反對她加入暗影門,看來天底下的母親都一樣,都想守護自己的孩子。

  莫橙微微一笑,伸出手指放在唇上,小聲地道:「小心隔牆有耳,在宮內盡量不要提私事。」

  「我知道了。」易文靜點頭。大哥他們有交代她在宮內要小心謹慎,有關暗影門的事更是不能提。「對了,太子剛才說他還有一百六十八條守則,是真的還是假的啊?」

  莫橙輕笑一聲,恢復正常聲量道:「太子跟你說笑的,你不用提心。」

  「嚇我一跳。」易文靜頓時鬆了口氣,幸好不是真的有這麼多規矩,否則她的項上人頭真的要不保了。

  莫橙瞧著她認真的小臉,忍不住笑道:「說起太子殿下,他可是宮內最好相處的人,雖然偶爾貪玩了點,但他仍是個大好人,這一點你倒是不用擔心。」

  「貪玩了點?」易文靜一臉不解。

  莫橙也不好跟她說明太子的性子,避重就輕道:「反正以後你就知道了。雖然太子人很好,但是坦白講,剛才你直呼太子的名諱時,我也嚇了一大跳,我進宮也好幾年了,還沒聽過有『皇親國戚』以外的外人喊過太子的名字呢!」

  即便太子向來和善,大家對他還是相當敬畏的,從沒哪個奴才膽大包天到敢直呼他的名諱呢!

  「我想也是。」易文靜苦著小臉。

  莫橙慎重的交代道:「是啊,幸虧你是太子這邊的人,才會平安無事,但你以後要格外小心,換作是到了皇上或其他皇子、后妃那邊,恐怕下場會很慘的。」

  「是,我以後會牢記每個人的人名,不會再犯這種錯了。」易文靜認真說道。她今晚要挑燈夜戰,把宮內那些「重要人名」背到滾瓜爛熟,免得再犯錯。

  「嗯,總之在宮內務必凡事小心,日後你要是有什麼不懂的地方,都可以來問我。」

  「好的。」易文靜很高興莫橙是個好相處的人,還肯幫忙自己,心情才安穩了點。

  莫橙帶著易文靜走進太子的寢宮。「這裡就是太子的寢宮。這一區是太子的衣櫃,太子的衣服很講究,平日只穿白、銀、紅的衣服,各種衣服都要分門別類,我會講一遍給你聽,再教你怎麼穿衣更衣,你要牢牢記住步驟……」

  「是。」

  ☆☆☆    ☆☆☆

  春暖花開,暖風徐徐,薩天坐在櫻花樹旁的涼亭裡,一邊賞櫻,一邊啜著上等香茗,而一旁的桌面上擺著精緻的茶點。

  半晌,莫橙發現桌上的茶水變涼了,易文靜今日才剛進宮,很多事不懂,於是她吩咐易文靜留下來陪伴太子,便去換茶水了。

  易文靜才當上宮女沒多久,就發現近侍宮女最常做的事就是「罰站」,這點倒是挺像一般府裡的丫鬟,只不過她此刻站的地方可是御花園,光是這裡就大到不行,而這片櫻花樹海還只是御花園的一角呢!

  她從未見過生長得如此茂盛的櫻花樹,立刻喜歡上眼前這片美景。

  薩天仍記不起在哪裡見過易文靜,所以他的視線偶爾會落在她的臉上,當他抬頭瞥向易文靜時,意外捕捉到她唇邊微揚的笑顏,他執扇站起,笑問:「你喜歡櫻花嗎?」

  易文靜回過神,斂眉低頭答道:「嗯,喜歡。」她聞到薩天身上的獨特清香。

  之前她聽莫橙說過,太子的衣服都會薰染幾中稀有的香料,所以他無須佩帶香囊,身上也會有一股淡淡的宜人香味,而她一直很喜歡他身上那股香氣。

  薩天又問:「那你喜歡糕點嗎?」

  「咦?」易文靜突然愣住,她的腦袋有點跟不上他的問題。

  櫻花跟糕點有什麼關聯嗎?

  薩天一臉無辜地問:「這是很難的問題嗎?」她發愣的反應真是有趣,令他很想再捉弄她。

  「不是,我也喜歡糕點。」易文靜一時摸不著頭緒,老實地回道。

  薩天笑吟吟地以扇指著桌面上的茶點。「太好了,賞櫻必定要邊吃些東西,你喜歡什麼茶點就自己拿吧。」

  易文靜又是一愣。「不用了,我不餓,謝謝殿下的好意。」他是在說笑吧?她一個小小的宮女哪敢真的跟太子搶食呢!

  薩天好像很閒耶,不然怎麼一直找她聊天呢?

  薩天古怪地瞥她一眼。「那不是正好嗎?茶點本來就吃不飽,只能墊墊胃呀!放心吧,茶點都沒下毒,吃了不會有事的。你想吃什麼就自己拿吧。」

  「不是這樣的,我只是個宮女……」易文靜對於他的熱情招待有點吃不消,偏偏莫橙又不在身旁,讓她沒有可以求救。

  「宮女又怎麼樣?」薩天偏頭睇著她。

  她的性子真好玩,認真又盡責,跟他完全相反呢!也正因為如此,讓他更有捉弄她的興趣。

  「我吃你的東西,御廚會生氣吧?」易文靜正色道。

  薩天恍然大悟,執扇一笑。「你多心了,御廚才不會生氣呢!但我要是吃不完,他會覺得我嫌棄他今日的廚藝,所以你快點幫我把它們全吃光光吧。」他根本不餓,只好找個人幫他喫茶點,免得御廚傷心難過。

  易文靜瞪著薩天,一臉不知所措。

  今兒個是她第一天當宮女,她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麼應對太子突如其來的問題,就算她再無知,也知道下人不能跟主子共食,何況她的主子還是一名太子呢!

  莫橙怎麼還不回來呢?她已經快招架不住了。

  薩天以為她不好意思動手,直接伸手挑了一個小點心,笑道:「文靜,不用不好意思,來,張嘴。」

  「呃……不用吧?」易文靜被他的舉動嚇一跳,退了幾步,臉蛋緋紅。

  堂堂的太子要餵她吃東西?若是被旁人看到還得了!

  剛才他靠她好近,近到她理所當然地又聞到他身上的淡雅薰香,令她有些恍神。

  他是太子,也是她要保護的人,但他那麼專注地盯著她又靠她這麼近,她就莫名的全身不對勁,臉好像還微微發燙……

  應該是他那張俊臉惹的禍,才會讓她產生這麼奇怪的反應。

  不過應該很少人能對薩天這張俊美的臉孔無動於衷,她可能還要再多看一陣子才會習慣吧?沒錯,就是這樣。

  「乖,快過來……」薩天朝她笑吟吟地勾勾手。

  哈,她果然是有趣極了,居然被他的舉動嚇到,還臉紅了?不過說起來他也有幾分惡意,誰叫她那麼正經呢!

  「太、太子殿下,你別鬧了。」易文靜紅著臉,焦急地喊道。

  她想推開他的手,但又想到他是尊貴的太子,不可以對他動手,只能尷尬的閃躲。

  薩天忙著捉弄新宮女,而距離薩天十步之遙的兩名侍衛——黃金、萬兩聽到腳步聲,眼神中多了一抹警戒,直到看見來人是誰後,臉色又恢復平靜。

  一道男性嗓音懶洋洋地響起。「奇怪了,我聽說你日前不是差點被老虎吞下腹,怎麼你現在還有心情可以調戲女人?」

  薩天停下了動作,循聲望去,看到好友羅焱似笑非笑的表情,一臉無辜地道:「我哪裡調戲女人了?她可是我的宮女呢!」

  易文靜聽到那人的話,嚇得杏眼圓瞪。

  調戲?!太子哪有調戲她?倒是比較像在捉弄她吧……不對,這個陌生男子是誰,怎麼可以擅自闖入太子的宮殿呢?

  易文靜一臉防衛地看向羅焱。

  羅焱緩緩走進涼亭,瞥了易文靜一眼,改口道:「那太子調戲宮女,沒罪嗎?」

  「喂,你可別亂冠罪名給我,我只是想請她吃東西,哪裡是調戲了?」薩天抗議道。

  羅焱講得活像他是個登徒子,但他連她的衣角都沒沾到,羅焱栽一個調戲罪名給自己也太過了。

  「但我左看右看都是調戲呢!你瞧,她都被你嚇著了。」羅焱看見易文靜緊盯著自己,反而莞爾一笑。

  他知道薩天身旁的近侍宮女都是要保護他的,而這個面生的宮女防衛心可真重,不過倒是挺盡責的,有她在薩天身旁,薩天應該比較安全吧!

  「我看她是被你嚇著了。」薩天沒好氣地把手上的點心塞進羅焱的嘴巴,省得他在那裡亂說話,轉頭微笑地問易文靜:「文靜,我剛才嚇到你了嗎?」

  「沒、沒有。」她連忙搖頭。

  雖然她不知道眼前這個陌生男子是誰,但是在一旁的兩名侍衛都沒有任何動作,而且他跟太子的交談內容也十分熟絡,看來兩人似乎交情匪淺,她這才稍稍放鬆戒備。

  薩天得意洋洋道:「你瞧,她說沒有。」

  「你這麼問,她哪敢說有。」羅焱睨他一眼,轉頭對易文靜露出一抹笑容。「來,你老實講,他是不是在調戲、非禮你呢?有我當靠山,你不用怕,我敢擔保你說出實情仍可毫髮無傷,不會有事的。」

  羅焱的笑容有點古怪,令易文靜搞不清楚狀況,但她仍立刻搖頭道:「沒有,太子殿下只是好心想請我吃東西,並沒有惡意。」

  「不要威脅我新來的宮女,你會嚇壞她的。」薩天立刻把拉回自己身旁保護,免得羅焱把他的新宮女嚇跑怎麼辦?還不忘安撫懷中的易文靜。「別怕,我會保護你。」

  他低頭掃過易文靜染紅的臉頰,俊目一挑,頗為玩味的睇著她增添幾分嬌羞的微紅嬌顏,竟捨不得移開目光。

  易文靜莫名其妙地被太子擁在懷中,而她被薩天握住的手腕則隱隱發燙。

  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呀?怎麼突然就把她擁在身側,又說要保護她?害她聽了臉紅心跳,直想捧著臉躲起來。

  他這個太子未免太會說些令人臉紅的話了吧?她一時實在無法習慣。

  「我嚇壞她?你才少亂吃她豆腐呢。」羅焱冷冷地睨了薩天一眼。

  明明就是薩天調戲她、嚇壞她,關他什麼事?

  薩天沒有理會羅焱的話,逕自對易文靜認真交代道:「羅焱可是京裡有名的登徒子,你以後要離他遠一點,免得被他這個色魔給染指了。」

  她這麼可愛又單純的人,他可要好好地保護呢!

  易文靜眨眨眼。

  原來這個人就是薩天的好友羅焱,也難怪剛才羅焱敢對太子這般無禮。

  她對羅焱是不是登徙子沒有興趣,她在意的是薩天似乎忘了他還抓著她的手……雖說她並不討厭他的碰觸,但這是不合宜的,偏偏他們沒人注意到這件事,令她好生尷尬。

  她輕輕地想掙脫薩天的手,沒想到薩天卻不肯鬆手,令她的臉又是一紅。

  薩天剛才只是一時興起拉著她的手,但纖細柔滑的觸感竟令他有點不想鬆手,所以當他知道她想抽回手,他就偏偏不放,這還是他第一次對一個姑娘有這種佔有慾。

  「你不要亂教人家,破壞我名聲。」羅焱不客氣地伸手打了薩天的肩膀。

  易文靜知道羅焱和薩恩都是薩天的好友,而羅焱是個大將軍,據說他脾氣不太好,傳言果然是真的,但他居然敢動手打太子,也真是夠大膽的。

  薩天吃痛低呼一聲,可憐兮兮道:「我倒忘了你不只是採花郎,還是個暴力狂、大惡人……」下手真重呀!沒關係,他雖然打不死羅焱,但他可以出一張嘴損羅焱。

  「你想死就說一聲,我很樂意成全你的。」羅焱冷笑一聲,眼中露出殺意,他並不介意當著宮女和侍衛的面宰了這個壞心的太子。

  「你不可以對太子動手。」易文靜立刻大聲地阻止他。

  雖然她知道羅焱說笑的成份居多,但聽到有人要殺太子,她立刻挺身擋在薩天身前。

  羅焱倒是有趣地看了她一眼。「我要是動手,你想怎麼樣?」

  「你得先殺了我。」她正色地直視他。

  羅焱看著薩天似笑非笑道:「你這個新來的宮女倒是挺忠心的嘛。」

  這個忠心耿耿的宮女,八成被薩天無辜的外表給騙了吧。

  「是呀,果然是我的好文靜。」薩天笑得可樂了。

  看見易文靜這麼保護自己,薩天自是說不出來的感動,她真不愧是他的人呀!他的人……嗯,他喜歡這個說法。

  「放心,以後她會變節地想砍了你。」羅焱涼涼地對薩天落井下石。

  薩天這小子最愛裝無辜騙人,新來的宮女都會被他騙得團團轉,最後才會發現薩天的本性根本不像表面那麼善良無辜,他相信不久之後易文靜也會改變想法。

  易文靜蹙眉道:「不可能,我是絕對不可能傷害太子的。」

  她雖然不知道羅焱為什麼會這麼說,但她絕對不可能傷害薩天,因為她是來保護他的,不只是因為她的身份,她知道今日就算她不是薩天的宮女,她也想保護他,只因為她不想讓他受傷……好奇怪,這個想法很自然地就在她的腦海裡。

  「話別說得太早。」羅焱深深的一笑。

  「你少說我的壞話,帶壞我的人。」薩天警告地白了羅焱一眼。

  羅焱懶得拆他的台,反正易文靜也不會相信他,就任由他玩吧。

  他的視線從易文靜回到薩天身上,扯回正題道:「對了,聽說你前幾日差點被老虎咬死,你沒事吧?」

  他知道是薩天的一個宮女推開了他,他才能從虎口下逃生,但薩天似乎也受了點傷,只是他剛才打量了半天,卻看不出他哪裡受傷了。

  「不礙事,只是手臂輕微劃傷,真正受傷的人是江晴,並不是我。」薩天這時才正經了點。

  他的手臂被虎爪劃傷,並不礙事。這回多虧了江晴捨身相救,否則今天躺在床上休養的人就是他了。

  「你沒事就好。」羅焱點頭道:「我才剛回京,既然你沒事,我要回家補眠了,有事再找我。」

  他這次從邊關休假返京,甫進京城就聽說薩天日前差點命喪虎口,才特別進宮看他,既然薩天沒事,他也打算回家休息了。

  「嗯」薩天點頭。

  在一旁的易文靜聽了羅焱的話,才知道原來羅焱這麼擔心太子受傷的事,他們果然是好友呀!看來他雖然脾氣火爆,但還滿重義氣的嘛。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23-2-15 00:07:10

第四章

  剛用完午膳,薩天坐在櫻花樹旁的涼亭裡,單手支著桌面。就在他快被微風吹到睡著時,一陣腳步聲驚醒了他。

  莫橙匆匆捧著一個藥碗過來。「太子殿下,藥來了。」

  薩天的動作沒變,但臉色卻微微變了。他光是聞到那個味道,就全身提不起勁,直接閉上眼。「我等一下再喝。」

  他早就忘記要喝藥的事,沒想到今日得分神教導易文靜規矩的莫橙,居然還記得去御醫雲風那兒端藥回來。

  站在一旁的易文靜眨眨眼,她若是沒看錯的話,薩天這個反應是怕喝藥吧?她差點掩嘴失笑。

  莫橙見太子又在耍賴,苦著臉道:「雲御醫有交代,要趁熱喝才能發揮藥效。」

  太子最討厭的事就是喝藥,偏偏御醫每天都會替太子補身子,因此對莫橙而言,每回勸哄太子喝藥幾乎是一場苦難。

  「御醫欺騙你的,藥嘛早喝晚喝藥效都是一樣的。」薩天一看到那黑色的藥汁就反胃,他只不過受到小小的輕傷,雲風卻煞有介事地開藥,藥還愈來愈苦,實在是令他倒盡胃口。

  莫橙早就料到太子能拖就拖的心態,繼續勸道:「殿下,這藥早喝晚喝總是要喝的,您還是趁熱喝吧。」

  這次莫橙說錯了,因為薩天有辦法可以不喝,這當然得使點小計。只要莫橙不在這裡就好辦了,畢竟易文靜才剛入宮,應該很好拐騙,待會兒他再另外找個借口把她支走,就可以偷偷把藥倒了。

  薩天笑吟吟地看著莫橙。「莫橙,我忽然好想看前天早上看到一半的那本書,你去我書房找找。」

  莫橙不想離開,但易文靜剛進宮,不如自己熟悉太子書房,找書一事自是無法讓她去找,於是她只好轉身交代易文靜。「我去書房一趟,一會兒就回來,你的職責就是得讓太子在藥變涼前把藥喝完。」

  「是的。」易文靜認真地點頭。

  薩天發覺自己的近待宮女愈來愈精明了,莫橙居然知道自己的意圖,還不忘交代易文靜盯著他喝藥呢!

  等莫橙一走,薩天很自然地把藥晾在一旁,完全視若無睹。

  他啜了口茶,就放下茶杯,輕笑道:「茶的味道都變了,你重新泡一壺吧!」

  「是。」易文靜古怪地瞥了薩天一眼。

  茶才剛泡好不久,怎麼可能會變味呢?但薩天是太子,他說了算。

  薩天內心得意洋洋,沒想到三兩下就可以把她打發掉了,但他等了一會兒,卻發現易文靜仍站在一旁動也不動。

  薩天納悶的看向她。「你不是要重泡一壺茶過來嗎?」怎麼還站在這裡發愣?

  「莫橙說過,我們兩個人不能同時離開你身邊,所以我等她回來再去泡茶。」易文靜正色道。

  宮女之中,唯有近侍宮女能近太子的身,她們除了服侍太子之外,更重要的是要守護在太子身旁,所以她們至少都會有一個人留在他身旁。

  之前是因為她第一次進宮,莫橙需要親自教她一些事情,所以她們才會兩人都暫時離開太子身旁。

  薩天輕笑一聲,無所謂地揮揮手道:「我並不介意你們都不在,你就快去吧!」你留下來我就不能做壞事了。

  「不行,而且你還沒喝藥,我不能離開。」易文靜眼神堅決地看著他。

  薩天挑起了俊眉。

  天啊,她也太聽莫橙的命令吧?以前他都把近侍宮女耍得團團轉,除了他那張無害的臉很有說服力外,另一個重要原因是因為他是太子,沒人敢不聽他的話,自然都會照著他的話去做。

  薩天唇角一勾,露出俊美的笑容,輕柔地道:「文靜,莫橙應該有說過,你要聽從我的任何吩咐吧?」

  「是。」易文靜沒有遲疑的應聲。

  他撫著扇子又問:「那麼,我和莫橙相比,是哪個人的身份地位高呢?」

  「當然是太子殿下的身份地位高。」她老實地回答薩天。

  「所以嘍,我說的話比莫橙更有份量,你要把我的命令擺在莫橙的命令前面,我叫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懂了嗎?」薩天微笑著給她洗腦,要她記住——他說的話才是最至高無上的。

  「懂了。」她緩緩點頭。

  薩天見她很受教,心情大好地道:「所以你現在就去泡茶吧。」

  她看著薩天,雖然知道薩天的命令比較重要,但莫橙的話也不能不理。她一臉為難地開口:「莫橙要我讓你喝藥,所以我不能走,不然你先把藥喝完,我再去泡茶。」

  薩天發現這個新來的近侍宮女比他想像中的還要固執呢!

  他心思一轉,一臉無辜道:「我喝藥很慢的,所以你先去泡茶,泡完茶後我正好把藥喝完。」

  易文靜微笑應道:「沒關係,我可以等你慢慢喝完。」

  他就不相信不能讓她離開!

  薩天輕歎一聲。「文靜,藥好苦呢!那庸醫……我是說御醫,年紀大了,老得記不清了,總是把藥下得太重太苦,真是令我難以下嚥吶。要不,你去御廚那裡拿一些甜點給我。」其實雲風的年紀才大他幾歲,分明是薩天硬把雲風說老了。

  易文靜眨眨眼,眼中驀地閃過一抹笑意,她眼神含笑地看著薩天:「我忽然想到我的二哥。」

  「咦?」薩天被她突如其來的話愣了下,一臉困惑。

  牛頭不對馬嘴,她二哥又關他什麼事?

  易文靜緩緩解釋道:「我二哥不想喝藥時,會把身旁的人都支開,再偷偷把藥倒掉,等他們回來後就騙說他把藥喝完了。後來,被我爹發現這件事,把我二哥罵了一頓,他也只好乖乖喝藥了。」

  薩天一副驚訝地挑眉。「原來還有這一招,不過你二哥可真頑皮呢!」

  原來他被看穿了嗎?真是不妙呀!不過他可是薩天呢,當然不能承認自己打著她二哥一模一樣的主意。

  易文靜笑吟吟地說:「是呀,我想堂堂的太子殿下應該不會跟我二哥做一樣的事。」既然薩天不承認,她也不點破他的計謀。

  「當然。」會,不會才怪呢!薩天悄悄在心底補充,他做過的事絕對比她二哥更頑劣。

  易文靜一臉無辜地笑道:「所以我去泡茶時,你會等我回來再喝藥對吧?」

  他原以為騙過她了,原來她並沒有相信他的話呢!她這麼問,不是逼迫他親口允諾不把藥偷偷倒掉嗎?他真是輸給她的固執了。

  「是呀,我保證。」薩天低笑道。

  易文靜滿意地點頭。「莫橙這次大概忘了把甜食一併送上來,沒關係,以後我會提醒她的。那我現在馬上去泡茶,順便拿甜點回來。」

  「嗯。」薩天看著她離開,對著眼前的藥碗忍不住笑了,他這回可真的栽在她的手上了。

  君子一言既出,駟馬難追,他既然親口允諾了,現在也只能等她送甜點過來再乖乖喝藥了。最慘的是,他以後大概沒有機會把藥偷偷倒掉了,因為她日後定會記得將甜點和藥一併送上來。

  原來易文靜沒那麼好拐,她甚至比莫橙和江晴還要難纏呢!或許因為她本身就是易家堡的大小姐,以至於她不像莫橙她們還會對他這個太子敬畏幾分。

  一個固執又聰明的姑娘呀,他一向喜歡聰明的人,而她令他印象深刻。

  易文靜,我愈來愈喜歡你了。

  ☆☆☆    ☆☆☆

  翌日午後,薩天興致一來,讓她們拿了毛毯鋪在櫻花樹下,而他便躺在毯子上小睡一會兒。

  薩天一向喜歡各種花香,櫻花也是他喜愛的花之一,於是他不小心就放鬆了,睡得很沈。

  淡淡的櫻花香氣令他憶起了兒時的事——

  那天也是春暖花開,櫻花盛開的季節,當時才九歲的他,臉色蒼白得像將死之人一樣,每天只能虛弱地躺在床上。

  他一生下來身子就很差,一度沒了氣,好幾次在鬼門關前徘徊,要不是因為生在帝王之家,御醫用了一堆珍貴的藥材來救他,他根本活不下來,只能說他投了好胎,否則他這種身子骨若是出生在貧苦人家,恐怕早就夭折了。

  雖然他活了下來,卻是個藥罐子。

  當薩天的身子愈來愈虛弱,幾乎快撐不下去時,他被兩名父皇身旁最忠心的侍衛緊急送出宮養病。

  當他隱入昏睡前,只記得父皇說待他身子康復了,便可以回宮。結果等薩天醒來時,他已經被送出宮,躺在一個陌生的地方,身旁還有個白髮蒼蒼的老爺爺。

  老爺爺蹙眉看著他半晌,最後只開口對他說:「放心吧,你不會死。」

  薩天並沒有相信他的話,因為連御醫都治不好他的病。

  從那天起,老爺爺每天要他吃三次苦死人的藥,害他開始懷疑父皇八成把他送錯地方了,這個老爺爺可能是個庸醫,因為他身材又瘦又小,老到眼睛都快張不開,肯定連嗅覺都沒了,才會開比黃連還可怕的藥給他喝。

  雖然父皇說過不會讓他死去,但如果每天都要喝三次如此可怕的藥,他比較想躺在床上安祥地離開人世。

  不過在老爺爺家裡,他想死都死不了,因為就算他不肯喝藥,老爺爺還是會硬灌他喝下,不讓他死掉。

  有一天他受夠了,趁著外頭吵雜,沒人注意到他,就偷偷逃走了。

  從一出生就天天喝藥,他受夠了,於是他用盡力氣逃走。

  他不知道方向,只知道往林子裡跑,跑沒多久,他的心口就喘到不行,疼得他幾乎昏了過去而摔跌在地上。

  這次,他恐怕真的要死掉了吧?就死以荒山野地裡。

  好吧,這一天總算要來了,他並不害怕,只覺得可惜,可惜他還沒玩夠看夠就要升天了。這輩子來不及遊山玩水,他希望下輩子自己有一副健壯的身體,壯到都不用再喝藥了……

  就在這時,一道嬌嫩的嗓音驚異地問:「咦,你怎麼了?你死掉了嗎?」

  有人?一張嬌小的臉蛋,突然出現在薩天的面前,將他散亂的神智拉了回來。

  他重重咳了幾聲,吃力的撫著胸口,抬眸看了她一眼,無力地道:「還沒,不過我快死了……」

  他一定是要死了,心口才會這麼疼,身子幾乎沒有力氣,虛弱到不行。

  「為什麼?你受傷了嗎?」偷溜出來玩的小女娃兒,好奇地瞪著躺在地上擋住她去路的男孩。

  「不是……」

  「那為什麼你快死了?」小女娃偏著臉,不解地看著他,她不懂為什麼他沒受傷,卻會死掉。

  薩天以為他要死了,因為胸口疼到不行,整個人渾身都不舒服,但他聽了她的童言童語,不由得一笑。

  她看起來約莫六、七歲,似乎很不解他為什麼會死,畢竟她還小,不知道人會生老病死呢!

  他吃力地爬起來,靠在身後的樹幹坐著,喘息道:「人會生老病死,時候到了就會死掉。」

  「你看起來只大我一點點,又不是老爺爺,為什麼會死掉呢?」小女娃很有求知慾地追問。

  「我不是因為老了才死,我是因為生病了,才快死了。」薩天喜歡她純潔又認真的水眸,讓人看了很舒服。

  今天不會就是他的忌日吧?父皇母后得知他的死訊後,應該會很難過吧?可惜他無法善盡為人子女的孝道,還讓他們白髮人送黑髮人。

  小女娃打量他一會兒,認真地道:「但我看不出來你生病了,只不過你的臉白白的,比我還白呢!」

  「那是因為我一直臥病在床。」薩天苦笑一聲。

  「生病很可憐,要吃苦苦的藥,我哥哥都是邊哭邊喝,好可憐呢!」小女娃聞言,覺得這個大哥哥好可憐,居然一直在生病。

  「對呀,不知道為什麼都沒有甜的藥。」薩天感同身受,只不過他才不會像她哥哥一樣邊哭邊喝,那太丟臉了。

  小女娃輕拍他的頭安慰道:「沒關係,你生病了就吃藥,吃完藥身體就會好起來,所以你不會死掉的。」

  薩天對於她的童言童語又是一笑。「很多人跟我說過這句話,但我好像活不過十歲了……」

  小女娃認真地摸摸他的臉。「不會的,你只是臉白白的,但會活老老的,老到變成老爺爺。」

  薩天很喜歡她的天真和直率。

  「有這麼一天嗎?」那是他作夢都不敢想的事,連御醫都救不了他,還有誰能救活他呢?

  「當然。」小女娃用力點點頭,她忽然想到了什麼,拿起領口下的一條項鏈道:「我跟你說喔,這是我的守護符,我娘說戴著它的主人都不會生病喔,小時候我生病時,我戴著它就好了,直到現在我都沒有再生過病呢!」

  「還真是神奇的玉。」薩天打量著套在她頸子上的白玉,那似乎是一塊不錯的上等玉,但他覺得是她娘騙她的成分居多,要是真有會保佑人不生病的玉,那他應該會戴上十條八條才對,所以他也沒當面拆穿她娘善意的謊話。

  小女娃突然拿下白玉,認真地道:「大哥哥,我把我的守護符給你,你就不會再生病了,不過你不可以告訴別人是我給你的,不然我會挨罵的。」

  「不用了,那是你重要的東西……」薩天咳了幾聲,他知道她的好意,卻不想讓她挨罵。

  「我現在身體很健康,不需要它了,你生病了,你比我更需要它,所以給你戴著,讓它保佑你。」小女娃很固執地把它掛在他的身上,她拍拍他的肩,笑道:「好了,從今天起,你就不會生病了。」

  薩天看著她天真無邪的小臉,再看看掛在自己身上的白玉,他眼眶一熱。「你把玉給了我,會挨罵的。」

  小女娃搖頭道:「沒關係,我不怕挨罵,大哥哥能活下來最重要。」

  「你……」薩天因為她的話,心頭好暖好暖。

  他能活下來最重要嗎?他們明明是陌生人呢,而她竟不顧一切地想要救活他?!她真的很可愛,本來他已經不想活了,但她卻讓他有了想活下去的勇氣。

  他深深地看著她,認真地對她說:「謝謝。」

  「不客氣。」小女娃很有禮貌地回道,忽地偏著頭,盯著林子後方一動也不動。

  「怎麼了?」薩天對她的反應感到奇怪。

  小女娃吐吐舌頭,因為她離開太久了,被人發現她不見了,她連忙跳起來。「哎呀,好像是來找我的,我要走了。大哥哥,你要活得好好的喔,我會幫你祈禱的。」

  小女娃朝他一揮手,轉身就跑了。

  別走!他還不知道她的名字呢!

  薩天直覺的伸出手想抓住她,卻只抓到空氣。

  他心急地想起身追上她問個清楚,沒想到一動卻又虛弱得猛咳了幾聲,咳得他頭昏眼花,只能倚靠著樹幹。

  這一耽擱,等他再抬眸時,小女娃兒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薩天歎息道:「別走呀……我還沒問你的名字呢!」她走了,而他最想問的話卻沒來得及說出口。

  他還想告訴她,如果他能活下來,他會去找她的,但她已經走了,而他連她的名字都不知道……薩天揪著胸口,第一次如此痛恨自己的殘破身體。

  如果他身子夠好,他一定可以追上她,就可以問清楚她的名字……

  薩天拿起她送給她的白玉,白玉在他的手心中隱隱發燙。

  他看了一會兒,眼神變得堅決。

  曾經他放棄了活下去的念頭,但此時此刻,他第一次產生想要好好活下去的期望。

  他想活下去,他想做很多的事,他想走遍大江南北,還想問到她的名字……

  他抓緊白玉,硬撐著身體往回走,不久就聽到僕人的驚呼聲,而他也因為體力透支而昏了過去。

  醒來後,他被老爺爺臭罵了一頓,還躺了一個多月才可以下床。

  他問過僕人,但沒人知道什麼小女娃,在這偏僻的山頭,附近也沒住家,還說他八成是見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

  但薩天不相信,因為他的胸前真的有一塊白玉,那是她留給他的唯一連繫之物……

  他想再見她一面,只要一面就好了,她一定要活得好好的等他去找她。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23-2-15 00:07:31

第五章

  一陣輕細的聲響驚醒了薩天,他緩緩睜開眼,看著眼前那張漂亮清麗的小臉,瞬間竟跟那個可愛的小女娃重疊了——

  薩天不敢置信地抱住她。「我終於找到你了!」

  「太、太子殿下?」易文靜突然被薩天抱住,小臉爆紅地趴在他胸前,小手輕抵著他的胸口,一顆心也緊張得幾乎要跳出來了。

  他到底是夢到了什麼?她只不過是想替他把毛毯拉好,沒想到還是吵醒他,而且他一睜眼就說終於找到她了?!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薩天被她的話驚醒。

  太子?那個小女孩不可能知道他是太子呀!

  他驀地清醒,黑眸緊盯著懷裡的人兒。

  原來是易文靜呀!他的心情突然有點落寞,因為剛才他竟然誤以為自己已經找到那個小女娃了。

  易文靜見薩天盯著自己卻沉默不語,她的心跳得更急更快。

  她的定力真的是太弱了,被他這麼一盯,就忍不住臉紅。

  他又不是第一天看到她,他到底在看什麼?她的臉跟平日不同嗎?

  「我……抱歉,我睡迷糊,認錯了人。」薩天立刻鬆開手。

  他難得會犯這種錯誤呢!應該是他太想念那個小女娃,又剛睡醒,才會產生錯覺,誤把她當成小女娃。

  「沒關係。」易文靜臉蛋紅咚咚地離開他溫暖的胸膛。

  原來是認錯人了,難怪會突然抱住她,害她嚇了一大跳,但她居然會覺得有點失落……哎呀,她在胡思亂想什麼?

  她剛才被薩天盯得害羞極了,不知道他究竟以為自己看到誰了?居然會伸手抱住她?!易文靜心底莫名地在意起他把自己認成了哪個人。

  薩天緩緩半坐起身,伸手扒了扒頭,苦笑一聲。

  易文靜忍不住開口問:「你在找人嗎?」

  薩天看了她一會兒,才悠悠笑道:「是呀,找我的救命恩人。」一想到她,他眼中多了一抹溫柔。

  經過這麼多年,那個小女娃應該已經長得跟易文靜差不多大了吧?他真的如她所說的活了下來,而且他一直很想再見到她,親口跟那個不怕挨罵、一心想救活他的可愛小女娃道謝。

  「咦?你不知道你的救命恩人在哪裡嗎?」聽到那個人是薩天的救命恩人,易文靜莫名地鬆了口氣,但同時也感到驚訝,她怎麼也沒想到會有太子找不到的人。

  「我不知道她的名字。」薩天覺得最可惜的就是沒問出她的名字,令他無從找起,只能默默期待著有一天可以再遇見她。

  易文靜察覺他似乎心情不太好,歉疚地道:「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問的……」

  薩天聳肩一笑。「沒事。」

  他也很意外自己居然會把這件事說出口,或許是她清澈的雙眼跟小女娃有點像,令他倍感熟悉,才會對她坦白心裡的秘密。

  易文靜轉移話題道:「剛才是不是我吵醒你了?」

  「沒有,我睡飽了自然就醒了。」薩天懶洋洋的笑了。

  薩天剛睡醒時那副無邪又慵懶的模樣,令她再次忍不住臉紅心跳。

  他身上的衣服微亂,還沾有幾片花瓣,雖然不像一名太子,卻很賞心悅目,而且意外地魅惑人。

  跟他相處愈久,她似乎愈容易被他給吸引呢……

  驀地,易文靜回神看向前方。「有人來了。」

  薩天半坐起身,循著她的視線望去不久,果然看到有人來了,而來人正是他的兩名皇弟,二皇子薩佑和三皇子薩祈。

  剛睡醒的薩天慵懶地站起來,迎向兩位皇弟。「貴客光臨,歡迎歡迎。」

  「大皇兄,是我們吵醒你了嗎?」薩祈歉疚地看著似乎剛睡醒的薩天。

  「沒有。你們來之前我已經醒過來了。」薩天淡淡笑道:「到涼亭坐再談吧!」

  剛剛幫兩名皇子帶路的莫橙,怕剛入宮不久的易文靜不清楚兩位皇子的性子,而不小心得罪了他們,便低聲交代易文靜去拿幾樣點心和茶水過來。

  易文靜牢記莫橙交代的點心後,輕應了聲轉身離去。

  薩佑利眸淡淡瞥了一眼易文靜,但也沒放在心上。

  薩祈等了好幾天才看到薩天,立刻問薩天:「大皇兄,你的傷勢如何了?可嚴重嗎?」

  「已經好得差不多了。」薩天溫和笑道。

  其實他只有手臂被老虎爪子輕輕劃破,並無大礙,但他總還是要裝一下,否則被「陰謀者」知道他一點傷都沒有,未免太讓對方難堪了吧?所以他不介意演一下病患。

  「太好了,我聽說大皇兄近日都足不出戶,還以為你的傷口是不是變嚴重了呢!」薩祈原本一直很擔心他的傷勢,幸好已經快痊癒了,真是不幸中的大幸。

  薩天心情愉悅地望著薩祈,主動解釋道:「讓你擔心了,是雲御醫怕我的傷口惡化,所以才要我多靜養幾日。」

  薩祈點頭,開心的笑容突然一僵,怯怯地瞥了二皇兄薩佑一眼,硬是壓下唇邊的笑意。

  他從以前就知道母親和二皇兄都不喜歡大皇兄,所以他不敢在大皇兄剛受傷時過來探望他,一直拖到今日才來,偏偏他在途中巧遇二皇兄,二皇兄得知自己要來看大皇兄,便自動跟了過來,害他心中直叫苦。

  薩佑品著茶,挑眉打量著薩天。「看你氣色倒是不差,看來是雲御醫太多心了。」

  那個雲御醫是父皇特地幫薩天找來的厲害大夫,年紀輕輕,據說醫術了得,才會被找進宮,但他性子古怪又冷漠,宮裡沒人跟他交好。

  薩佑是不知道雲御醫的醫術是有多好,因為雲御醫自入宮後就只負責醫治薩天一人,其他人是不理會的,只不過雲御醫入宮後,薩天仍是每日喝藥,看樣子他的醫術也不怎麼樣。

  「雲御醫也是好心,只不過要能不喝藥就更好了。」薩天聳肩一笑。

  薩祈聞言,輕輕笑道:「大皇兄長年喝藥,自然對藥是敬謝不敏,但念在雲御醫也是為了你好的分上,大皇兄還是乖乖喝藥吧。」

  「是呀。」薩天一想到喝藥,就想起自己栽在易文靜手上,如今每日都得乖乖喝藥,唇邊不自覺揚起一抹淺笑。

  她才進宮沒幾日,就已經佔據了他的心思呢!

  薩天才剛想到易文靜,她就正好端著幾樣薩佑薩祈愛吃的點心回來了。

  易文靜沒打擾他們的談話,默默的把點心擺在桌面上,然後便回到薩天身後站定。

  二皇子薩佑精明的視線略過莫橙,落在陌生的易文靜臉上,好一會兒才轉頭問薩天:「她是新來的宮女?」

  「是呀。」薩天漫不經心的回答。

  他沒多看易文靜一眼,彷彿她是再平常不過的宮女,為的就是不讓薩佑太注意到她。假如讓薩佑知道他對易文靜有興趣,可能會害她惹上危險。

  薩佑又瞟了易文靜一眼,當然也注意到她的姿色並不差。

  哼!在太子身旁的宮女都長得挺美的,就不知道是不是也順便替太子暖床呢?

  今天是易文靜第一次看到另外兩位皇子,卻被薩佑的冷眼看得有點不舒服。

  她不記得自己哪裡招惹到他,才會讓他以這種高傲又不屑的眼神看著。

  倒是三皇子薩祈的目光就溫柔許多,眼中毫無心機,實在很難讓人想到薩佑和薩祈是同母所生的親兄弟,就她看來,薩祈反而跟薩天比較像親兄弟。

  薩佑得知了薩天的傷勢狀況,已經沒興趣再留下來,他放下杯子道:「既然太子沒事,那我們就不打擾你休養了。」

  「呃……二皇兄,我……」薩祈難得可以來太子寢宮一趟,他並不想這麼早回去。

  薩佑冷著臉看向三皇弟。「太傅今日要你背誦的詩詞,你還沒背完吧?」

  「……是。」薩祈被二皇兄逮個正著,心虛地低下頭。

  「那你還有時間待在這裡嗎?」薩佑輕斥他一聲。

  薩祈一向怕死了二皇兄,此時他就算再不想離開,也得乖乖站起來。

  他心情沮喪的垂著頭道:「那大皇兄,我們先走了,你好好的養傷。」嗚,今天運氣太背了,才會在半路上遇到二皇兄啦!

  「好的,謝謝你們來看我。」薩天看著善良老實的三皇弟,眼神有一抹寵溺,然後目送薩祈委屈地跟薩佑離開。

  他們離開後,薩天一邊啜著茶,一邊慵懶地支著手,靜靜仰望著天空。

  薩天其實挺喜歡這個跟他僅有一半血緣的薩祈,他的個性跟薩佑截然不同,只不過生性太善良的人,在儀妃那邊會過得很辛苦。

  他有心幫忙卻無能為力,因為儀妃和薩佑絕對不會容許他這個「外人」插手薩祈的事,甚至會以為他是有心拉攏薩祈。

  他當上太子就夠他們眼紅了,他們絕對不會容許他對薩祈有太多的照顧,所以他只能在一旁看著薩祈。

  他唯一希望的就是薩祈永遠像現在這個模樣,不要被薩佑他們給影響了。

  易文靜原本是因為不想被薩佑盯著看,才會垂下眼避開他的打量,雙眼直視地上,直到薩佑他們走了,她才抬起頭,卻意外瞥見薩天的側臉,頓時微愣住。

  平日他總是掛著和熙的笑容,但這一瞬間她覺得薩天的笑容跟平常不同,多了一抹無奈和苦澀……

  易文靜很想知道,究竟是薩佑還是薩祈讓他出現這種表情呢?

  不過她一想到那個討厭的薩佑,就立刻蹙眉,他的目光讓人很不舒服,她以後可得多小心他一點。

  早年曾有皇子們為了奪位而互相殘殺,因此後來曜光王朝的皇帝大多只娶一個皇后,除非皇后無法生出皇子或皇子體弱多病,才會考慮再娶其他的妃子。

  皇帝都遵照這個遺命,很少再發生皇子內鬥之事。

  當今皇后先後生了薩天和薩芯,讓她原本就單薄的身子骨更加虛弱,御醫強烈建議皇后最好不要再受孕,偏偏大皇子薩天一出生就大小病不斷,因此皇帝薩楠在不得已的情況下,才會另娶儀妃,以免後繼無人。

  後來儀妃產下兩名皇子,也就是現今的二皇子薩佑和三皇子薩祈。

  ☆☆☆    ☆☆☆

  此刻雍容華貴的儀妃坐在美輪美奐的宮殿裡,全身上下都配戴著華麗的首飾,她玉手一揚,身旁的宮女們便全退到外面守候,不敢靠近。

  年輕氣盛的薩佑剛從薩天那邊回來,英俊的五官因怒意而扭曲,忿忿不平地坐下。「他的命真大,竟能從虎口下逃出生天!」

  薩天身上向來有股獨一無二的香味,於是他們訓練老虎聞那個香味,想讓他葬身虎口,沒想到精心策劃那麼久,卻讓一個宮女壞了事。

  原本他還期望著薩天至少有被咬傷,那麼以他那副破身子,很可能會傷重難治,因此病逝,但他剛才去看過薩天,卻發現他根本沒受什麼傷,也難怪他會氣個半死了。

  「可不是嗎?真是可惜了,明明是身體不好的人,命卻很硬呀!」姿色美艷又聰明冷靜的儀妃,看著大兒子薩佑,心知他指的是之前暗殺太子薩天一事,眼中也有同樣的不甘心。

  要不是那名宮女突然推開薩天,否則他就算沒死,也會去掉半條命!他們差那麼一步就可以成功,真是太可惜了。

  皇家人向來長得極為出色,儀妃又是個標準的美人,薩佑自然也不例外,只是他英俊的臉龐帶著一抹陰沈,他緊握著拳頭,忿忿咒道:「我一定要他死!」

  雖然薩佑從以前就很討厭薩天的無所事事和漫不經心,但不至於討厭到想除掉他,因為薩天自小就體弱多病,而他打從一出生,人人都說太子之位日後定是屬於他的,母親也對他未來當上太子一事寄予厚望,所以他認真努力地學習一切。

  但他萬萬沒想到,等他長大之後,父皇卻獨排眾議,把太子一位給了體弱多病的薩天。

  這可讓薩佑恨死薩天了。

  畢竟打從薩天出生後,每個御醫都斷定他活不了多久,偏偏薩天那個破身子硬是一年拖過一年,至今仍活得好好的,還搶走了太子的位置!

  太子一位應該是屬於他的,因為每日勤奮苦學如何當太子的人是他,而不是薩天。宮裡沒有人對薩天有任何期待,也沒有人要求薩天學任何事,因為他是個藥罐子,能活下來就已經是上蒼保佑了。

  雖然他早就知道父皇有多麼重視薩天,不論他多麼努力上進,在父皇眼中永遠都是看重薩天勝過自己,父皇甚至還拚了命地想辦法幫薩天續命,不惜打破宮裡的規矩,讓身為皇子的薩天住在宮外養病一年才返回宮裡,他絕對不能接受父皇寵溺薩天到連皇位都可以給薩天。

  他不服氣!他明明比薩天更適合當太子呀!薩天憑什麼毫無作為就得到了皇位?他不配!

  「會的,我的佑兒,我定會讓你當上太子,穩穩地坐上皇位。」儀妃眼神堅定地道。

  她很早就愛上了皇帝薩楠,能當上他的妃子,就算不是皇后,她也開心不已。

  但薩楠卻不愛她,他的眼中永遠只有皇后,就算她替他生了兩個皇子,仍得不到他的心,因為他所有的愛早就全給了皇后。

  本來儀妃已經認命了,雖然沒得到皇上的愛,但至少未來太子定是出自她的兩個皇子之一,偏偏皇上卻把太子一位給了薩天,令她更加憎恨皇后了。

  為何皇后可以得到皇上所有的愛,就連太子之位都讓她的兒子薩天給搶走?

  既然皇后最在乎的就是她那個體弱多病的兒子薩天,她決定把對皇后的恨意全移嫁到薩天身上,非得殺死薩天不可!而她的娘家也全力支持,因為只要薩佑當上太子,將會光耀門楣,讓家族掌握更多權勢。

  誰也不能阻擋薩佑當上太子,凡是阻擋在前面的人,就是她的敵人,注定該死!

  ☆☆☆    ☆☆☆

  薩天支著下顎,慵懶地看著窗外,晴空萬里的好天氣,令他昏昏欲睡。

  因為御醫囑咐要他安分地養傷七天,害他養病養到都快悶死了。

  這麼好的天氣,不出去晃晃,似乎對不起自己。

  薩天驀地雙眼一亮,精神全都來了。他唇角一揚,朝著易文靜淺笑道:「文靜,你進宮這麼久了,應該感到無聊吧?」

  「我——」易文靜才想說沒有,就被薩天打斷。

  薩天打斷她的話道:「沒關係,我知道的,你一個姑娘家不好意思說,所以我替你說了。」

  「呃?」易文靜一臉錯愕。

  她哪有這麼說呀?她明明覺得自己以前太忙了,這陣子當宮女正好可以「休息」一下,結果根本還來不及開口,就被他打斷。

  薩天搖扇,眉開眼笑地下了決定。「所以我們一起出宮玩吧!」

  「什麼!出宮?!」易文靜杏眼圓瞪,下巴差點掉下來。

  「不就是出宮而已,你幹麼這麼吃驚?」出宮在薩天嘴裡,就像是在說我們去逛御花園一樣,而站在一旁的莫橙和黃金、萬兩,臉色都黑了。

  唉,完了,太子又想出宮玩了,慘的是這一次易文靜也在,這下子她就知道太子會偷溜出宮的秘密了。

  照理說,他們是不能讓太子偷溜出宮,但太子偏偏就愛往宮外跑,他們也拿他沒轍,而他們也懷疑闇影門的人早就知道太子長年以來的「最大惡習」,只是大家都沒點破罷了。

  易文靜蹙眉問:「太子可以隨便出宮嗎?」

  「當然是……不行。」薩天無辜地搖扇一笑。

  易文靜橫他一眼。「那你剛才怎麼說要出宮呢?」是她聽錯了嗎?

  薩天唰一聲,收了扇子,用扇子指著易文靜道:「因為山不轉路轉,路不轉人轉呀!」

  「什麼意思?」她一臉困惑地看向薩天。

  「不能光明正大地出宮,那就偷溜出宮呀!」薩天咧嘴一笑。

  易文靜沒好氣地瞪著薩天,雙手抱胸,板著臉道:「不行!你絕對不可以偷溜出宮。」

  他是太子怎能隨便出宮?那太危險了!據大哥他們說,一直有人要暗殺薩天,為了他的性命著想,她當然不會同意他這個鬼主意,他待在宮裡絕對比宮外安全。

  「為何不行?」薩天好無辜地看著她。

  易文靜冷聲道:「你本來就不可以偷溜出宮,萬一出了什麼差池怎麼辦,所以你要留在宮裡。」

  薩天眼珠子一轉,可憐兮兮地撇唇道:「但我快悶死了。薩恩不在,而羅焱又自己去玩樂,都不進宮來陪我。」

  「一樣不行。」易文靜態度堅決。

  「真的不行嗎?」薩天眨眨眼,好可憐地瞅著她。

  他太奸詐了,怎麼拿這種無辜又可憐的表情望著她?害她差點就心軟地同意了。

  平時她就對他的俊臉沒什麼抵抗力,如今她的內心更是搖擺不定……不行,就算覺得他很可憐,但她仍不得不狠下心來拒絕他

  「……對。」易文靜用力點頭。

  她知道她之所以拒絕,並不只是因為被派來保護薩天,而是她也想守護他,以她自己的方式守護他!

  出宮之後的變數太多了,讓他待在宮裡才是最安全的,就算他會因此生她的氣,她仍會堅持己見。

  薩天歎了一口氣。「噢,那就沒辦法了。」

  易文靜以為他死心了,沒想到他卻突然伸手碰了她一下,然後她就發現自己居然無法動彈。

  「咦?!」她錯愕不已地看著他。

  不可能!他不是不會武功嗎?那他是怎麼封住她的穴道呢?

  薩天看著手指,可憐兮兮地道:「唔,太用力了,手會痛耶。」

  易文靜驚訝地喊道:「你會點穴?!」

  薩天這時才將注意力從自己的手指轉移到她身上,好奇地湊近她的臉問;「今天還是我第一次點人穴道呢!不知道有沒有按對位置呀?你可以動嗎?」

  「你是第一次……」易文靜杏眼圓瞠,無言地瞪著他。

  薩天是在跟她說笑的吧?

  薩天看她一動也不動,只能怒瞪著自己,看樣子是真的動彈不得呀!

  他唇角緩緩上揚。「你不可以動對不對?哇,看起來我真的成功了!原來我挺有點穴的天分呢!這是我很久以前學的,沒想到現在居然還記得,我真的太佩服我自己的記性了。」

  他很多年前學……易文靜聽完後很想昏倒,因為她知道他不會武功,所以並沒有防備他對自己出手,而她居然就這麼栽在他的手上。

  她氣急敗壞地吼道:「為什麼你會點穴?」

  薩天搖扇笑道:「當然是為了防身呀!不過我還真的沒想到點穴這麼好用耶,早知道就多學幾招了。」

  易文靜真的是啞口無言。

  他是不是碰巧蒙到穴位呀?而她居然被第一次點穴的人給制伏,實在太丟臉了。

  易文靜無奈地看向薩天。「你點我的穴做什麼?還不快點替我解穴。」

  「解穴?噢,抱歉,我沒學耶。」薩天一臉無辜地攤著手。

  易文靜一臉不可思議地瞪著薩天。

  他的師父是怎麼教徒弟的?怎麼只教了點穴,卻沒學解穴?!那被薩天點到穴的人豈不是很倒楣,而她此時正是那個無辜的倒楣鬼。

  幸好身旁還有莫橙和兩個侍衛,否則她就慘了。

  易文靜無奈地歎息一聲,看向莫橙道:「莫橙,你幫我解穴。」

  「呃……」莫橙一臉為難地看向薩天,無奈地搖頭。

  易文靜不敢置信,水眸再看向兩名侍衛,心急地喊道:「黃金、萬兩,你們快幫我解穴呀!」

  黃金和萬兩被點到名,還來不及拒絕,薩天已經忍不住笑道:「好久沒聽到人叫你們『黃金萬兩』了呢。」

  薩天還記得當年他們來他身邊當侍衛時,才剛報上名字,他就笑翻了。

  一個叫黃金,一個叫萬兩,一起喊他們就變成「黃金萬兩」,讓他每次一喊他們的名字,都要笑一遍,直到喊到膩了他才停止。

  事隔多年,聽到別人喊他們「黃金萬兩」,又讓他忍不住發笑。

  黃金和萬兩互瞥一眼,同時苦笑一聲。

  都該怪他們的爹取了這種名字,讓他們從小被笑到大,原本兩人分開來還沒那麼好笑,但一起喊他們的名字就很古怪啦。

  易文靜本來沒發現兩個侍衛大哥的名字剛好可以湊成「黃金萬兩」,直到薩天說完話後,她才注意到古怪之處。

  她硬生生改口道:「我說萬兩、黃金……」好像還是不對勁呀,「黃金萬兩」和「萬兩黃金」念起來好像也沒什麼差耶。

  「『萬兩黃金』?」薩天雙眼一亮。「原來你們的名字可以這麼喊,那以後我也這麼喊好了。」

  「太子殿下,你還是別喊了……」黃金和萬兩連忙求饒。

  太子上回喊他們「黃金萬兩」足足喊了一個月,直到他喊膩了才停,而那時每個人看到他們也整整笑了一個月。現在太子若是再喊他們「萬兩黃金」喊上一個月,那他們不就又要被笑一個月了?

  「是她先喊的,不是我喔!」薩天無辜地指著易文靜。

  「我又不是故意的。」易文靜哭笑不得,她索性不喊他們的名字。「兩位侍衛大哥,麻煩你們幫我解穴。」

  黃金和萬兩很想幫忙,但薩天伸手阻止黃金和萬兩。

  他朝易文靜搖搖手指道:「文靜,這可不行喔!我辛辛苦苦點你的穴,就是要制伏你、帶你出宮呢!所以這個穴不能解。」

  易文靜再次無言,還有他點她的穴究竟哪裡辛苦來著?

  她掃向莫橙和黃金、萬兩,瞇起眼道:「你們別聽他的話,快給我解穴。」

  他們聞言,全都一臉為難地看著易文靜,然後又看向好整以暇的薩天,心虛地撇開臉。

  因為他們只聽命於太子,所以無法幫易文靜解穴。

  易文靜錯愕地瞪大眼睛。「你們……他胡鬧就算了,你們怎麼可以也跟著他一起胡鬧?」

  「哎呀,啞穴我沒學呢!」薩天看看自己的手指,又看看易文靜,實在不知道該從哪下手,最後只好看向兩名侍衛。「黃金、萬兩,你們快把她的啞穴點住。」

  薩天的話,惹得易文靜狠狠瞪了他一眼。

  「不可以!」但易文靜才嬌斥一聲,就發不出聲音了,這下子她連啞穴都被點住了。

  易文靜氣得瞪了黃金、萬兩和莫橙一眼,頓時明白這種情況並不是第一次了……天啊!原來太子並不像她想的那樣安分待在宮裡,而是會偷溜出宮。

  可惡!真是太沒有天理了,他居然真的打算私下出宮?他怎麼可以這麼做,他不知道如果出宮會很危險嗎?真是太亂來了。

  最後,她只能氣呼呼地瞪著薩天的俊臉。

  薩天莞爾地看著易文靜。

  她居然在瞪他耶,只因為他要擅自出宮。

  本來他要帶易文靜出宮只是一時興起,更是想拖她這個易家大小姐下水,沒想到她真的很有意思,居然因此瞪他這個太子呢!

  他被瞪得一點都不心虛,反倒是黃金、萬兩和莫橙都心虛的看著地上。

  薩天笑得很欠扁的看著易文靜,愉悅地道:「好了,我們出宮吧!」

  怎麼辦,他真的真的好喜歡欺負她,她的認真和固執令他感到興趣,要不是一旁還有莫橙他們在,薩天挺想摸摸她的臉,抱抱她、親親她呢!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23-2-15 00:07:47

第六章

  在太子寢宮外圍不遠處,易文華就站在闇影門兩名暗衛身旁,他是因為妹妹易文靜進宮保護太子,自願當妹妹的護衛才會跟了過來,所以現在太子的暗衛等於變成三名了。

  這是易文華第一次當暗衛,他才知道原來當暗衛那麼無聊,這幾天他守太子守到頻頻打瞌睡,今日突然被暗衛搖醒,以為有殺手出現,可以活動一下筋骨了,沒想到卻從暗衛口中聽到令人錯愕的消息——

  「太子準備要偷溜出宮?」易文華掏掏耳朵,驚訝地重複一遍。

  他以前不曾見過太子,只知道太子身子虛得很,小時候還差點死掉,因此曾經特地出宮調養了好一陣子才返回宮裡,所以他從來都不知道這個身體虛到不行的太子居然還會偷溜出宮呢!

  「是的,二少主,而且小姐也被帶出宮了。」兩名暗衛心虛地點頭。正確的說詞是,黃金和萬兩使輕功帶著太子和易文靜出宮了。

  易文華一臉的不可思議,沒想到太子偷溜出宮,還不忘帶著宮女出去遊玩?這位太子腦子好像不太正常吧?

  暗衛們以為易文華必定會把他們罵一頓,沒想到易文華抱著雙臂,認真地點頭下了結論:「太子真的是吃飽飯沒事做。」

  暗衛們面面相覷。

  易文華動動身子道:「我在這裡也待煩了,跟上去吧。」

  「是。」暗衛們鬆了口氣,看來二少主並沒有生氣,否則他們和黃金、萬兩大概就要倒大楣了。

  易文華看著華麗的太子寢宮,美雖美,卻像個美麗的牢籠,難怪有人要偷溜,換作是他,他也會偷溜的,而且外頭應該比較刺激,搞不好會有讓他認真動手的時候,總比窩在樹上有趣多了。

  當暗衛藏得好辛苦,但當太子的侍衛也同樣無趣,要不是為了妹妹,易文華才不來做那麼無聊的工作呢!

  直到此時他才明白當侍衛和暗衛的辛苦,以後他絕對會對他們非常的尊敬。

  ☆☆☆    ☆☆☆

  薩天心情愉快的看著窗外掠過的街景,絲毫沒有被坐在對面、正在生氣的人兒影響。

  過了一會兒,馬車停在一間客棧前,薩天從容不迫地下了車,一行人進入三樓的豪華包廂。

  薩天慢慢地點完菜,才注意到對面的人兒還是動彈不得,他彈指道:「把她的穴都解了。」

  萬兩這才敢伸手幫易文靜解穴。

  她一能說話,立刻生氣地拍著桌子對薩天吼道:「你太胡鬧了!馬上就回去。」

  易文靜原本以為薩天點她穴道是為了把她留在宮裡,沒想到他卻是留下莫橙在宮裡打點。她是不知道莫橙要怎麼打點,才可以掩蓋他不在宮裡的事實,她現在最氣的是他擅自出宮,還連她都「綁架」出來。

  他是太子,未來的皇上,他怎麼可以這般膽大妄為?他是不想要命了嗎?

  「我說要帶你出來玩,當然要玩一陣子再走。」薩天難得出來一趟,他才不會這麼快就打道回宮呢。

  「我一點都不想要出來玩。」易文靜很想扯著薩天的領口吼他,但她只能握緊自己的手,免得她狠狠搖晃他一頓。

  他難道不知道出宮很危險嗎?不然他怎麼一點都不怕被人暗殺呢?她都快擔心死了,他卻一臉從容不迫,打定主意不回宮?!

  薩天老神在在,優雅從容地說:「沒關係,我想呀!你就不用客氣,放鬆地享受吧!」她太緊張兮兮了,好像他一出來就會被殺死,他哪有這麼好殺?不然他早就不知道死了幾遍了。

  「太……呃,公子,我沒在跟你客氣,你太胡鬧了!你不可以出……嗯,出外,我們必須回去,立刻馬上。」易文靜怕隔牆有耳,講話很小心,所以幾句話講得七零八落,還差點咬到舌頭。

  他知不知道她很擔心他的安危?萬一他發生什麼意外怎麼辦?她並不想要他出事呀!她又急又氣地瞪著他。

  「要回去?沒問題。你想回去就先回去好了,無須擔心我們。」薩天在宮外一向如魚得水,悠遊自在。

  易文靜要是可以不擔心他才怪!她百般無奈地道:「你……不回去,會有人擔心的,而且你擅自外出,就不怕東窗事發嗎?」

  「放心,我留莫橙下來就是為了替我掩護,她會負責處理接下來的事。」薩天已經出宮成精了,莫橙很清楚該怎麼掩蓋他不在宮裡的事。

  易文靜氣呼呼地道:「並不是處不處理的問題,而是你根本不該出現在這裡。」他根本沒有一點悔意,居然還想趕她回宮?!到底是誰會被暗殺呀!他怎麼可以這般地輕鬆自在呢?

  「反正你都出來了,放鬆一點吧。」薩天仍是笑臉以對,令易文靜氣得頭都疼了。

  她現在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薩天看起來隨興好說話,實際上卻是比誰都固執霸道,想做的事一點都不會讓步。

  易文靜說服不了薩天回宮,忍不住把怒火掃向一旁「助紂為虐」的黃金和萬兩。「你們怎麼可以聽他的話!」

  黃金一臉無辜地道:「他比我們大嘛,且我們本來就是奉命聽他的話。」

  「他那種話不需要服從。」易文靜沒好氣地道。

  萬兩補充道:「最重要的原因是,我們要是不照他的話做,他會丟下我們偷溜。」這才是他們兩人被迫妥協的主因,那才會讓他們嚇死,他們就是曾經被太子嚇過一次後,只好妥協了,畢竟他們跟著太子一起出來,總比放太子一個人在宮外亂逛沒人保護來得好。

  「沒有你們的幫忙,他要怎麼偷溜出來?」易文靜瞪著他們,剛才明明是他們用輕功把他們帶出宮的。

  黃金和萬兩苦笑一聲。「這就說來話長了,以後再解釋。」在外頭解釋太不安全,再說也要花一番工夫才能解釋清楚。

  易文靜蹙眉,看黃金和萬兩全都一臉無奈的樣子,他們說的話應該是真的。

  這幾天相處下來,薩天的確是平易近人,只不過他看似好說話、漫不經心,但她除了讓他乖乖喝藥外,很少從他的談話中佔到什麼便宜。

  薩天是個不會武功的人,真不知道他是用什麼方法讓兩個武功高強的侍衛屈服,而同意讓他溜出宮呢?

  自從見過二皇子薩佑後,她不禁好奇皇上為什麼會立薩天為太子?

  薩天跟精明又健康的二皇子薩佑相比,他太沒有威脅性,且顯然弱勢許多,然而太子之位卻不是落在薩佑身上。

  她曾聽過一個傳聞,聽說皇上一直很寵溺薩天,才會連太子之位都給了他,但皇帝再怎麼寵皇子,會昏庸到連太子之位都送上嗎?何況曜光王朝的皇帝薩楠是以明君聞名於天下,怎麼可能會如此做呢?

  易文靜若有所思地打量此刻正半倚在窗邊,一派悠閒地看著街上的薩天。

  薩天出宮前換過衣服,所以此時他身上是一套材質上等卻很低調的墨色服飾,跟他平日穿著的華麗衣服截然不同,就連他手上的扇子也換成了黑色,而不是原本搶眼的銀扇。

  在宮內薩天只穿白銀紅三色,衣服繡工華麗而搶眼,但他出宮後卻穿得很低調樸素,雖然深色衣服穿在他身上一樣好看,還增添了幾分俊挺和邪魅。

  明明是同一個人,但此時他給人的感覺卻是完全不同。

  他改變穿著是因為他知道出宮要低調,免得招來麻煩嗎?那他倒是有先見之明,因為他的臉就夠引人注目了,如果他再穿得那麼華麗,的確很容易招來麻煩。

  薩天唇角微揚,見他們沒有聲音了,回頭問:「你們商議好了嗎?」

  易文靜輕歎一聲,認真地看著薩天。「你不准多管閒事、惹是生非,我們一個時辰後就回去。」既然他們人都出來了,薩天又不願意回宮,而她不可能離開他,只好也一併留下來了。

  薩天聳肩一笑,並沒有答腔。

  易文靜以為他默許了,頓時鬆了口氣。

  忽然一陣腳步聲,店小二敲了門,喊道:「客倌久等了,上菜了。」

  薩天微笑地坐回位子,他瞥了易文靜一眼,唇角緩緩上揚。

  易文靜以後就會學到一個教訓——他只要沒有答腔就是他沒同意。

  事實上,他只要沒說出「保證」的話,他通通可以不做到,因為他是太子嘛!有誰敢抗議呢?他親爹是皇上,也是曜光王朝最大的一個靠山,所以他薩天絕對是曜光王朝之中最有惡勢力的太子。

  薩天笑著招呼他們道:「出門在外,就不用拘泥什麼身份,大家一起用膳吧!」

  「你不可以吃,外頭的食物不知道有沒有問題呢!」易文靜蹙眉,立刻伸手阻止薩天動筷子。

  平日薩天在用膳前,她們得用銀針一一檢查是否有毒,到了宮外,他更不可以亂吃,萬一有人在食物裡下毒就糟了。

  「你想太多了。」薩天挑眉失笑。

  易文靜瞪他一眼。「不行,至少讓我先驗過食物,確定沒有問題後,你才可以吃。」

  薩天好笑地挑眉。「你又沒有銀針怎麼驗?不用那麼麻煩……」

  「怎麼會沒有?」易文靜立刻從懷中掏出一根銀針,令薩天愣住。

  她身上會帶銀針是因為一天要驗毒好幾次,而銀針也不大,攜帶倒也不會太麻煩。

  薩天原本心想他根本沒讓她有時間準備,就把她「綁架」出宮,她身上不可能有什麼銀針才對,沒想到她竟然隨身攜帶銀針。

  「我甘拜下風了。」他忍不住大笑,只好任由她驗毒了。

  他可是很少服輸的,但她真的很令他驚訝呀!

  薩天忍不住好奇地問易文靜:「你身上除了藏銀針,還藏有什麼東西嗎?」就算她身上變出了什麼刀子,他都不會意外了。

  「沒什麼特殊的東西。」易文靜淡淡地道。

  薩天興味盎然地問:「那你隨身攜帶銀針,是想當武器嗎?」

  「我倒沒想到這一點,只是因為常用到,所以我才把銀針帶在身上。」易文靜老實地道。一會兒,她驗完了,才准薩天用膳。「沒有問題,請用膳。」

  薩天這時才拿起筷子,莞爾笑問:「你有沒有覺得你太小心翼翼了?」

  他是喜歡她認真固執,但她不會覺得太有責任感,很辛苦嗎?他可沒有要虐待她呀,在他身邊可是宮裡最輕鬆的差事呢!

  「沒有,但這是我的職責。」易文靜只是謹慎行事而已。

  「那我今天放你假。」薩天倒不希望她那麼盡責,人嘛活得快樂就好了。

  「不需要。」易文靜白他一眼,坐在他的對面。

  俊美無儔的薩天覺得真是太有趣了,她居然賞他這個尊貴的太子白眼,他應該叫她罰寫「不准對太子抗命」才對。

  他搖頭失笑,伸手指著她的臉道:「你到底有沒有把我的身份放在眼裡呢?」

  易文靜認真地看著他。「有。要是沒有,我剛才就先扁你一拳。」她的確很想扁他這個太子,因為他居然不要命地溜出宮,還連她一起「綁架」,一點都沒有身為太子的自覺。

  薩天聞言驚訝地挑眉,隨後爽朗地大笑。

  「我說,你不是應該要對我的話百依百順嗎?」他是真的喜歡她,因為她不僅不怕他,還很能討他歡心。

  「我的職責主要是保護你,而不是對你百依百順。」易文靜的職責是被派來保護他,若是會危及他的安危,她絕不會同意。

  薩天搖搖手指。「不對,你的職責是對我百般順從、不得違逆,保護我是次要的。」說起來,他真的挺愛欺負她呢,誰叫她這麼認真呢!

  「我聽到的才不是這樣。」易文靜狠狠瞪他一眼。

  他分明顛倒是非,強詞奪理。

  薩天執著扇子,一副理所當然地道:「那是你聽錯,所以當然是以我的話為主了。」闇影門門主再大,也大不過他這個尊貴的太子。

  「……」易文靜無言以對。

  她之前真的太看輕了他,薩天根本是歪理一大堆、一點都不怕死、又率性而為的人。

  「你呀太嚴肅了,應該要放鬆一點才對。」薩天邊吃邊對易文靜選腦,免得她中毒太深,一點都不懂得要放鬆地享樂。

  她說出不話的氣惱模樣,再次取悅了他。

  在一旁的黃金和萬兩有志一同地默默用膳,因為他們幫誰都不對,聰明地決定裝死,不介入他們兩人交談,免得不小心成了炮灰。

  不過他們都很意外太子似乎很愛招惹易文靜就是了,以前太子偶爾會逗逗近侍宮女,但都不曾這麼接近她們呢!沒想到太子卻跟易文靜處得這麼好……

  ☆☆☆    ☆☆☆

  用膳完畢,薩天看著窗外,突然街上一陣吵雜。

  「逮到你了!你想逃去哪兒?」邪氣的男子金克川,身後跟著四、五個高大的保鏢,堵住一名黃衣姑娘的去路。

  「你……你走開!」黃衣姑娘臉色蒼白地退了幾步。

  金克川大搖大擺地邪笑一聲。「怎麼可能?我找了大半天,好不容易才找到你呢!你們快給我拿下她。」

  「是的,少爺。」保鏢立刻抓住少爺想要的姑娘。

  黃衣姑娘慌張地嚷嚷:「你們……不准碰我!放開我。」

  「我早已拿出銀兩買下你,你早就是我的人,我愛怎麼碰就怎麼碰。」金克川說完,大手還故意拍拍她的臉。

  「你下流!」黃衣姑娘氣得全身發顫,眼中含淚,她受不了地喊道:「你到底還要怎麼樣?之前你到我家硬丟下銀兩,就說要強娶我當你第六個小妾,我爹不認,你就使出下流手段,逼迫我們家的店倒閉,又給我爹冠上莫須有的罪名,讓官府打了我爹一頓,害得我爹因此病倒了。為了躲你,我不得不逃,如今已是無家可歸,你還不放過我……」

  她怕再連累老父,有家不敢回,沒想到他還是糾纏不休。

  金克川下巴抬得高高的。「誰叫你敬酒不吃吃罰酒,大爺我看上你是你的福氣,你以後跟著我吃香喝辣,也不用再去糕點店做苦活了,誰知你們全家非但不感激,竟然還敢拒絕我?那你就只能當我府裡丫頭了。」

  在客棧二樓的薩天,一臉佩服地說:「這就是傳說中的惡霸吧?果然囂張。」他強搶民女的行徑,竟然比他這個東宮太子還要盛氣凌人。

  易文靜走到窗邊,垂眼看著身穿華衣又帶著保鏢的金克川,就知道他是仗著家裡有錢的富家公子,但路過的行人竟沒有人要伸出援手,令她直蹙眉頭。

  若是平常,她一定會出手制止他,但她現在的職責是保護太子,實在不應該插手旁人的事,但她又看不下去那惡人這麼欺負人。

  眼看那個惡人的保鏢就要把那個黃衣姑娘帶走,她掏出懷中的碎銀,準備出手給那些保鏢教訓時,薩天搖扇輕聲開口:「救人。」

  站在他身後的黃金立刻領命,從窗子縱身而出,一眨眼間,慘叫聲響起,幾個保鏢全被打飛倒地。

  金克川眨眨眼,錯愕地看著突然冒出來的黑衣人。

  好可怕,這個人是怎麼出手的?他竟然什麼都還沒看到,他的保鏢就全被打倒了。

  「喂,你……你知不知道我是誰?我爹是朝廷四品官員,你敢插手管我金府的事,你想死是不是?」

  黃金才前進一步,金克川就嚇得退了幾步,害怕地喊道:「你、你不准過來,不准打我,不然我……我會要你死得很難看……」

  他才一講完,就見像閻羅般的黑衣人往自己的方向走過來,金克川不會武,嚇得把手上的扇子當武器丟向對方就跑了。

  他嚇個半死,待跑遠了,回頭見黑衣人沒追過來,這才撂話道:「你給我記著,我一定會找你算帳,你有膽就別跑!」

  「果然是惡霸,逃跑之餘,不會忘了放狠話。」在客棧窗邊的薩天,看見金克川跑得老遠才敢放話的行徑,忍不住大笑。

  惡霸還真是膽小又怕死呢!他爹才四品官員就這囂張,他也不用花心思對付他,以後肯定會有人好好教訓他。

  易文靜雖然慶幸黃衣姑娘獲救,但她卻一臉怒容地瞪著薩天。「你明明答應我不惹事的。」

  「不不不,我很愛好和平、不愛惹事的,動手的人是黃金,不是我。」薩天依然一臉無辜。

  他一向崇尚動口不動手,順理成章地把責任推到侍衛身上。

  「明明就是你的錯。」易文靜沒好氣地道:「若不是你開口,他怎麼會救人?」

  「呃?我有開口嗎?我只是在喃喃自語,你們幹麼要偷聽我講話。」薩天搖扇耍賴地看著他們。

  「……」惡人先告狀,易文靜無言地瞪著薩天。

  她真笨,才會相信薩天不會惹是生非,他本身就是個大麻煩。

  不一會兒,黃金回來了,薩天便離開窗邊。「好了,戲看完了,走吧。」

  易文靜跟在他身後,迫不及待地問:「那我們可以回去了嗎?」

  「不可以,時間還早。」薩天回她一笑,走出包廂。

  「那你還要去哪裡?」易文靜無奈地扯扯唇。

  「隨便走走嘍。」薩天執著黑扇,慢慢閒晃出客棧。

  易文靜歎息一聲跟上他。

  她就知道薩天不會這麼早回宮,如果可以的話,她真打昏,直接把他帶回皇宮,省得擔憂他的安危。

  他一定是史上最難纏又最怕死的東宮太子!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23-2-15 00:08:03

第七章

  薩天悠閒地逛大街,剛從玉石店出來,便熟門熟路地指著不遠處的另一間店家。「我記得那間店有在賣扇子,我們也去逛一下吧。」他隨身都帶著扇子,自然不會放過賣扇子的店。

  易文靜看黃金和萬兩面無表情地跟著薩天,想必他們已經習慣薩天的舉動,但她卻很不習慣呀!薩天幾乎是從街頭逛到街尾了,她原本以為只有姑娘家才愛逛街,原來男人也很愛逛呢。

  她苦笑一聲,只好認命地跟上去,但下一瞬間,她忽然感覺到一股殺氣!

  易文靜猛地回頭,同時黃金和萬兩的手也立刻放在劍柄上。

  「殺了他們!」一群黑衣人從牆上跳下,執著刀劍殺向他們。

  黃金和萬兩立刻挺身反擊,而易文靜則是護在薩天身前。

  她一邊注意著前方的狀況,一邊留意後方不遠處的廝殺聲。

  本來有兩組人馬要殺他們,不過另一組的人馬應該是被闇影門的暗衛給擋住了。暗衛本是在暗中保護薩天,行蹤並不像他們曝露在外,所以可以將對方殺個措手不及。

  易文靜猜的果然沒錯,另一組殺手正被易文華和兩個暗衛擋下來。

  易文華當了幾天的暗衛,已經無聊到快悶死,他很樂意修理主動送上門的殺手。

  薩天看見黃金和萬兩迎敵,俊臉好奇地湊向易文靜的耳旁問:「現在是什麼狀況?我們站在這等著被殺可以嗎?」

  他太受殺手的歡迎了,每回出門必遇殺手,真是令他「受寵若驚」。

  他的氣息吹拂在易文靜的耳朵上,令她耳根子一熱。

  男女有別,薩天太靠近她了,讓她不由得臉紅心跳,但她要保護他,又不能離他太遠,於是她只好悄悄退了一點。「安全狀況,所以我們不用逃跑。」

  她不敢看他,努力把注意力放在眼前的殺手身上,免得太在意他的存在。

  這次的殺手雖然多,武功不差,但黃金和萬兩武功高強,足以應付,而遠方的廝殺聲也愈來愈小,所以她並不擔心暗衛那邊的狀況。

  「噢!」薩天突然回頭看向後方,伸手一指。「咦,那邊好像有打鬥聲……」

  咻咻咻——

  易文靜才回頭,驀地聽到一道聲響破空而來,她頭一抬,就見力道強勁的三枝箭矢快速地射過來,目標正是薩天。

  她本能地想持劍擋下箭時,手摸到腰際,才想起來她身上並沒有任何武器。

  因為要佯裝成不會武功的宮女,因此並不像侍衛們身上佩有刀劍。

  「危險!」易文靜的手迅速轉個方向,使輕功拉了薩天離開所站之處,而簡矢直直落在薩天剛才的位置。

  薩天垂眼看著易文靜握住自己的手,再看向她的側臉,唇角緩緩上揚。

  其實他並不喜歡跟人太接近,但他的身體卻不排斥,甚至喜歡她的主動親近,於是他任由她握住自己的手而沒抽回。

  易文靜深深看了他一眼,知道他沒受傷,她居然鬆了一口氣。

  她從來沒那麼緊張過,此時她才知道自己原來那麼地擔心他會不會受傷,她似乎已經喜歡上他了……

  薩天認真看著自己差點被射穿的右手。「太可怕了,我的手差點被射穿。幸虧你的輕功夠快,及時拉了我一把,否則我一定中箭了。」

  「不客氣。」易文靜這時才恢復平靜。

  黃金和萬兩擺平了眾多殺手後,回到薩天身旁急切問道:「你們有受傷嗎?」

  「沒有。」薩天搖頭。

  「那就好。」他們這時才鬆口氣。

  剛才那突如其來的三箭,把他們兩個人嚇了一跳,卻因分身乏術,一時無法趕到他們身旁,害他們緊張個半死,以為太子和大小姐受傷了,幸虧兩個人都沒事。

  黃金和萬兩確定後方的打鬥也結束後,對著薩天道:「我們不能再留下來,必須馬上回去。」

  現在的殺手武功愈來愈高,萬一對方還有更多的援手,他們的情況就不妙了。

  「這……好吧。」薩天看著他們身上帶著輕微的傷勢,點頭同意了。

  兩人立刻護送薩天和易文靜回宮,而易文華和另兩名暗衛見太子離開,也尾隨他們回去。

  ☆☆☆    ☆☆☆

  丞相府資深總管孟貴,收到剛傳回的消息,立刻到書房向丞相報告。

  「這次的任務又失敗了。」

  丞相左廣定老臉一沉,怒道:「可惡!他身旁那些侍衛未免也太強了吧?」

  丞相口中的「他」,就是曜光王朝那個尊貴的太子薩天。

  明明薩天只是個體弱多病的藥罐子,怎麼老是殺不死?他前前後後派這麼多人去殺他,都老是無功而返,他已經愈來愈沒有耐性了。

  之前儀妃娘娘——也是他的親侄女曾私下召見他,再三強調務必要他砸重金找殺手除掉太子。

  他又何嘗不想呢?但太子身旁那兩個侍衛太厲害了,甚至還有其他人在暗中保護他,即使他派再多的高手,仍動不了太子一根寒毛,真是令人生氣。

  「這件事確實挺古怪的,畢竟二皇子和三皇子身邊也有武功高強的侍衛,卻沒一個能比得上他的侍衛,恐怕他的侍衛大有來頭。」孟貴約莫五十來歲,一直是丞相最得力的下屬,見過的世面也多,他也認為太子身旁的侍衛們武功高強到不合常理。

  丞相沉吟了一會兒。「太子身旁的侍衛都是由皇上那邊指派過去的,看樣子是皇上真的是用盡心思在保護他,才會特地找來江湖中一流高手,在太子身旁充當侍衛。既然如此,我們也要找一流的江湖高手來執行任務才行。」

  孟貴想到一個辦法,提議道:「爺,我日前聽說有一個厲害的殺人組織,據說索取的價碼很高,但要殺的對象必定到手,你覺得呢?」

  「錢不是問題,但他們真的有這麼厲害嗎?」丞相府有的是錢,只要他們真的能殺掉太子,左廣定不在乎花光左家家產,畢竟只要等到二皇子登上太子之位,他就會比現在更有錢。

  「他們低調行事,從無失手過,但鮮少有人知道這個組織,我也是無意間得知的。」孟貴點頭。

  「我喜歡可靠又內行的人,如果他們真的那麼行,務必想辦法聯繫上,不計任何代價。」左廣定目露凶光。

  忠心的孟貴正色拱手。「是的,爺,我一定會派人找到他們。」

  左廣定的老臉露出醜陋又猙獰的笑容。希望那個殺手組織夠厲害,能徹底除掉薩天,解決他的心腹大患。

  不用儀妃娘娘特別交代,他也想送二皇子薩佑當上太子,薩佑當上太子,他們也少不了飛黃騰達。

  他不想只是當個丞相而已,他需要更多的權勢,他要飛黃騰達,讓左氏成為曜光王朝最有勢力的家族,而薩天正是擋住他去路的大石頭,希望這次可以順利除掉薩天,那麼以後曜光王朝的皇帝就可以由他操控了。

  ☆☆☆    ☆☆☆

  薩天他們一回到太子寢宮的花園,就看見一名青衣男子坐在涼亭裡品茶。

  那人看見他們一行人,開口就問:「出去好玩嗎?」看樣子他們玩得挺開心的嘛,兩個侍衛才會又帶傷回來。

  站在青衣男子身旁的莫橙,看見他們全都回來後,頓時鬆了口氣。

  太好了,太子看起來沒事,只有黃金和萬兩受了輕傷,她總算可以安心了。

  薩天見到御醫雲風,神色自若地嘻笑道:「還不差,你下回一道來吧!包你驚喜不斷。」

  雲風挑眉,冷笑一聲。「我看不是驚喜,而是殺手不斷吧?」

  薩天搖搖手指。「哪有,那只是巧合。我人緣那麼好,怎麼可能會有人想要殺我呢?」

  「你就是人緣太差了,才會常常有人想做掉你,明明老是被人給『追殺』回來,還淨愛往外跑,嘖!」雲風吐嘈薩天。

  薩天根本不怕被殺,還樂此不疲,簡直沒藥救了。

  「我們哪有被追殺回來?是被掃了興才回來的。」薩天認真地糾正他。

  在一旁的易文靜驚訝地聽著他們的對話,這可是她第一次聽到雲御醫講這麼多話,還那麼犀利,讓她開了眼界。

  之前雖然見過雲御醫幾次,但他從不多話,總是讓她拿了藥就走,所以她對他的瞭解並不深,只是很意外他竟是這般的年輕。

  以前她總認為能當上御醫的人,必定有點歲數了,可偏偏雲風看起來才二十出頭,約莫只比薩天大上幾歲,就已經擔任太子的專屬御醫,如今看來,兩人的私交似乎也不差,難怪薩天在出宮前會交代莫橙找雲御醫過來,就是為了掩護他出宮。

  雲風翻翻白眼。「你下次別再突然叫我過來掩護你出宮,你以為我很閒呀!」

  薩天搖扇笑道:「你是很閒呀,身為我的專屬御醫,你平常就只照顧我一個人,我怕你閒得發慌,才找點事給你做。」

  雲風瞇起眼,冷聲道:「你才閒咧,我很忙的,才不像你有空出宮。」他要看醫書,沒事還要採藥、種藥、配藥和熬藥,哪像薩天這個太子閒到老愛出去送死。

  「你一定很妒忌我可以出宮,沒關係,我下回出門再帶你一起去。」薩天大方笑道。

  「你要死自己去死就好,別想拖我下水。」雲風才沒興趣陪薩天去送死。

  薩天撫著胸口道:「雲風,你居然詛咒我?該判哪條死罪呢?」

  「你得先把你自己判死罪,老是虐待侍衛。」雲風瞟了眼受了傷卻還一旁忠心守護、笨到不會去搽藥的兩名侍衛,從懷中掏出藥瓶丟給他們一人一瓶。「看了真礙眼,你們快去搽藥吧。」

  「謝謝。」黃金和萬兩接過藥瓶,跟雲風道謝卻仍堅守崗位,沒去上藥。

  薩天看了他們一眼。「你們去吧,我也該去更衣了。」

  兩人見薩天開口了,才輪流去上藥。

  易文靜聽著他們的對話,愈聽臉色愈凝重。因為從他們的交談內容,她發現雲御醫對於侍衛受傷的事似乎習以為常,一點都不緊張,顯然這並不是他們第一次受傷,但薩天卻仍愛往外跑,真是很令人擔憂。

  雲風拿起茶杯啜飲一口最頂級的茶,冷睨了薩天一眼。

  「你不是要去更衣?」

  「雲風,你給侍衛傷藥,怎麼沒給我呢?」薩天一臉認真地道。

  雲風掃視著他看起來安然無恙的身子。「你看起來又沒受傷。」

  薩天伸出擦破的手指。「有呀,我下馬車時,手不小心撞到,手指頭都流血了,好痛。」

  雲風瞪著薩天那個根本不叫做傷口的傷痕。「那麼小的傷自己會好,不用傷藥。」他好歹也是神醫的傳人,為何得要進宮看薩天這點小傷小病?害他悶死了。

  「雲風,近日來,你愈來愈凶了,難怪開給我的藥,也愈來愈苦了。」薩天順便抱怨他這個「庸醫」。

  「苦味有多重,你就知道我的怨氣有多重。」雲風的確是挾怨報復薩天。

  說起雲風是薩天的專屬御醫,倒不如說他是奉他爺爺之命進宮,來照顧太子薩天,因為當初就是他爺爺救了薩天的命。

  他本來就是個愛雲遊四海的人,卻為了薩天被綁在宮裡,而且薩天出宮時他還得幫他掩飾,真是不得安寧,他的怨氣不重才怪。

  薩天驚訝地看了他一眼,悄然大悟道:「原來雲風你……思春,所以慾求不滿啊?要不要我幫你許個婚呀?」

  雲風火大的很想掐死薩天。「你才思春,我怨氣重的原因,當然是你這個罪魁禍首,每次跟你講話就要內傷一次。」氣死人!要不是看在爺爺的面子上,他早就下手毒死薩天這個欠扁的傢伙。

  聽到薩天講的話,原本一臉擔憂的易文靜,也忍不住偷偷笑了。

  薩天撫著胸口,倒退三步道:「你怎麼跟薩恩和羅焱講一樣的話?誠實是美德,實話實說有何不對?」

  雲風語氣陰狠道:「從你口說出的話就是不對,所以我們都很想宰了你。如果你再不去更衣,從我面前消失,我以後開的藥裡會放更多黃連,讓你『叫苦連天』。」

  薩天一聽到他要加黃連,立刻乖乖地領命道:「是,雲大御醫。」

  雲風太狠心了,他剛才不過隨口說說,雲風就當真,還想放黃連苦死他?!實在是太黑心了。

  看在雲風是他的專屬御醫分上,他暫且讓他幾分,否則哪天真把雲風惹毛了,他下的恐怕不是黃連,而是直接下毒餵他呢!

  莫橙聞言在一旁掩嘴失笑,而易文靜則是啼笑皆非地看著薩天,想不到薩天也有剋星,而且怕的居然是黃連哩。

  易文靜跟著薩天回到寢室,拿出一套新衣服,準備協助他更衣時,忍不住好奇問:「你外出時,常常遇到有人要殺你嗎?」

  薩天聳肩一笑。「對呀,真是奇怪呢。」

  「你明知道,那你還淨往宮外跑?」易文靜不可思議地瞪著他。該說他笨,還是膽子太大?居然不怕被殺。

  薩天一臉無辜的表情。「他們也沒說要殺我,搞不好他們只是殺錯人了。」

  「怎麼可能,你以後不准再擅自外出了。」易文靜蹙眉要求道。

  萬一下次來的人武功比黃金跟萬兩高,那薩天可就性命堪虞了,所以她堅決反對薩天擅自出宮。

  「不行,我還想去買新扇子呢!」因為殺手的出現,今日尚未逛到那間賣扇子的店舖,當然得改日再去一趟。

  「我幫你買。」易文靜自告奮勇。

  「不行,你又不知道我的喜好,我當然得自己去挑才行。」薩天立刻搖頭拒絕。

  易文靜挑眉道:「你想都不用想,要就我幫你買,否則你什麼都得不到,更不准出宮。」

  薩天挑高眉毛。「文靜,你太嚴厲了啦,我出去那麼多次都沒事呀!」她這麼生氣,是在擔心他嗎?他看著她氣呼呼的模樣,感到心中一暖。

  「有事就來不及了,這是為了你的安全著想,所以你不能再任性妄為了。」易文靜決定要杜絕他再出宮的念頭,今天這種事絕不能再發生了。

  薩天撇撇唇,可憐兮兮道:「文靜——」

  「你不用再說了,我會命令黃金和萬兩不准再讓你出宮。」薩天少了他們的幫忙,應該就很難溜出宮去。

  「小靜靜——」

  易文靜杏眼圓瞪,沒好氣地應:「我不叫小靜靜。」

  「不叫你小靜靜可以,那你要答應讓我再出宮才行。」薩天提出交換條件。

  「門都沒有。」易文靜要他打消這個念頭。

  薩天心思一轉,朝她笑道:「小靜靜還挺適合你的,那以後我就叫你小靜靜吧!」

  好可恥的叫法!從來沒有人這麼叫過她……

  「不管你怎麼叫,都不能改變我的決定。」易文靜推開他的臉,才想起自己氣到都忘記要幫他更衣了,惱怒地命令道:「你給我站著別動,我要脫衣服了。」

  薩天看著她怒氣沖沖地準備扒掉他的衣服,突然覺得自己好像是待宰的小羔羊,即將被野狼狠狠的扒光吞吃入腹。

  他立刻拉著領口,一臉害怕地道:「慢著,小靜靜,你的怒氣好可怕,我覺得你好像要扒光我的衣服,撲上來了呢!」

  他在胡說什麼?她怎麼可能會扒光他衣服,再撲上他啊?

  易文靜瞠圓了杏眼,小臉爆紅,雖然幫他更衣是她的工作,不過此刻她卻不敢直視衣衫不整的他。

  平時為了避免想起自己是在脫一個大男人的衣服,她都是用最快的速度幫他更衣,一直以來都相安無事,但現在薩天眼神無辜,又只穿著一件單衣,帶有幾分撩人又無助的曖昧姿態,還真容易令人想入非非……

  薩天看著她嬌俏的羞澀模樣,一臉興昧地捉弄她,「喔~~原來你幫我更衣時,真的很想撲倒我呀!」

  「我才沒有那麼想呢。」易文靜看見他愈來愈接近自己,臉紅心跳地退了幾步,直到後背抵著衣櫃,無路可退了,才嚇得伸手抵在他的胸口。「你、你幹麼一直靠近我?」

  薩天似笑非笑地凝望著她的嬌顏。「好讓你可以下手呀。」瞧他這個受害者多麼地配合,還送上門讓她好下手蹂躪他。

  近侍宮女雖是最近他身的人,但除非必要的接觸,他也不會主動親近她們,但他卻一點都不在乎易文靜的觸碰,看來他比想像中更喜歡她,更有興趣捉弄她。

  易文靜小臉嫣紅,又羞又氣地瞅著他。「你……我才沒有想對你……」他講的話像她是個飢渴的大色女,整天只想撲倒他……真是羞死人了!

  「不要客氣嘛,我不會反抗的。」

  易文靜聽了差點沒暈倒。

  他在胡說什麼?這些話要是被別人聽到,她跳到黃河都洗不清,她的清白不就被他毀了?

  「你亂講,我才沒有……啊,你不准再過來!」易文靜氣呼呼地抱怨,而他的臉卻更逼近她,她嚇得哇哇大叫。

  薩天垂眼,伸手貼上衣櫃,把她困在他和衣櫃之間,對著她嫣紅的小臉道:「你在怕什麼?」

  「我、我哪有?我才不怕你,是你太靠近我了。」她又羞又氣地推著他,卻又因這親密的碰觸而害羞著,她的武功在他面前頓時無用武之地。

  薩天唇角緩緩上揚,迷人又愉悅地低笑道:「那太好了,我可不希望你怕我。」他喜歡她,自然不希望把她嚇跑了。

  易文靜看著他俊美的笑容,腦子都快變成一團漿糊了,但她還記得他剛才的問題。「為什麼你不希望我怕你?」

  「你認為呢?」薩天垂眼,黑眸牢牢鎖住她的視線,把她困在自己的懷裡。

  「我……不知道……」易文靜被他專注的熾熱目光,看得好不自在又好彆扭,她雙頰比剛才更紅了。

  他這算是在調戲她吧?但他第一次對她流露如此認真又深情的眼神,令她不知所措地心跳加快。

  薩天目光鎖在她的唇瓣,輕喃道:「就是這個原因……」他低頭,在她驚愕的目光下,覆上了她的朱唇。

  易文靜才想開口說話,她的唇就被薩天迅速地封住,她輕呼一聲,聲音卻全沒入他的嘴裡。

  唇上的熱度和屬於他的氣息,令她脹紅了臉。

  她原以為他只是在捉弄自己,沒想到他竟會對她做出這麼孟浪的事。

  從他的唇上傳來熾熱的氣息和溫度,讓她覺得臉頰好熱好燙,心跳好快好快,水眸因為不敢看他而閉上。

  他的吮吻,讓她的小手因為緊張而不由自主的揪住他的衣領,此刻她的腦中只知道,他正霸道又溫柔地親著自己……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23-2-15 00:08:19

第八章

  當濕熱的唇瓣離開她的小嘴後,易文靜緩緩睜開水眸,就見薩天唇邊揚起一抹知足又魅惑人的笑容。

  她摀住雙唇,結結巴巴道:「你……怎麼可以……欺負人……」

  他太孟浪了!她又不是他的妻子,他們甚至沒有婚約,他怎麼可以親她呢?雖然知道他不該親自己,但她心裡竟然有著一絲欣喜……

  「是呀!」薩天這個登徒子很有自知之明地承認了。

  反倒是她還愣了下,沒想到他這麼乾脆地承認了。

  雖然易文靜對他很有好感,但心中卻明白他們不可以這麼做,她只是來保護他的宮女,怎麼可以跟他談情說愛?

  於是她紅著臉,硬著頭皮道:「你以後不能再這麼做了,你若是再親我,我就……就打死你。」

  薩天驚愕地挑眉。「你想謀殺親夫?」親了她之後,他更加確定自己喜歡她的心意,也喜歡她這又氣又羞的嬌羞姿態。

  「你才不是我的夫婿呢!」易文靜又羞又急地抗議。

  他胡說,她尚未嫁人,哪來的親夫?

  「親都親了,你還想賴帳,想嫁別人?」薩天似笑非笑地逗著她,果然她的臉又更紅了。

  「你顛倒是非,明明是你親我的。還有,我才沒有要嫁給你呢。」易文靜跺腳抗議。

  她是個盡責的人,本來想跟他劃清界線,免得公私不分,沒想到卻愈講愈離題,甚至講到婚事去了。

  「都是我的人了,你還不嫁我?不行喔,這我可不准。」薩天挑眉失笑。

  「你胡說!」易文靜又急又氣地抗議。她只是唇被他輕薄去,哪裡成為他的人了?她板著臉道:「你是太子耶,話可不能亂講,再說我們的身份根本不合,我怎麼可能嫁給你?」

  堂堂太子的婚事怎麼可能他自己說了就算?他就算要娶,也該娶大官之女,不可能真的娶她的。

  「身份不合又怎樣?我喜歡你就好。」薩天俊眉挑起,覺得她太大驚小怪了。

  他至今尚未娶妻,是因為他沒遇到真心喜愛的人,但現在他卻不排斥跟易文靜共度一生。

  「你別說這種話,你可是高高在上的太子,我……高攀不起。」易文靜雖然也喜歡上他,卻從來不敢有非分之想,因為他是尊貴無比的太子,未來曜光王朝的皇帝,他不可以也不應該喜歡上她。

  薩天早知道她有多頑固,但他也不會這麼容易就妥協。「你若是因為我的身份拒絕我,那我可不同意。除非你討厭我、不喜歡我,我才會接受。」

  易文靜愣了下,心口一揪。

  她並不討厭他,也不是不喜歡他,但他們真的不適合。倘若他要聽到這種絕情的話才能接受,那她也只好狠下心了。

  易文靜困難的開口道:「我……討厭你……」

  薩天深深地看她一眼。「好,你如果真的討厭我,那你就砍掉我一隻手好了,懲罰我輕薄了你。」

  易文靜錯愕地瞪著他。「你幹麼這樣?我又沒要你的手……」就算他輕薄了她,也不至於受到這麼重的懲罰吧!

  「既然你這麼討厭我,我就賠你一隻手。你要是下不了手,沒關係,我叫黃金和萬兩幫你砍。」薩天轉身就要喊他們進來。「黃——」

  「不要!」易文靜立刻生氣地摀住他的嘴,急喊道:「不准喊他們進來,我又沒討厭你,不准砍,你聽到了沒?」

  薩天緩緩點頭,她才鬆開手,而此時薩天臉上淨是喜悅和得意洋洋,抱住她笑道:「文靜,你明明很心疼我嘛!」他早就知道她捨不得讓他受傷,他剛才也只是作戲,為的就是逼出她真正的心意。

  她一向頑固又認真,他要是不下重藥,她還真的會因為固執而拒絕他呢!

  易文靜看到他的笑臉後,才知道自己被他戲弄了。

  她臉蛋一紅,負氣地拍掉他的手。「我才不是心疼你,我只是覺得砍手太嚴重了,最多我揍你幾下就好。」他老愛欺負人,她之前怎麼會以為他無害又好說話呢?

  薩天玩味地問:「揍我?你可捨得?」他早知道她的口是心非,壓根兒不相信她的話。

  易文靜故作嚴肅的握起拳頭。「你再對我不規矩,我就連本帶利的揍你一頓!」

  「喔?」薩天挑眉一笑。

  易文靜見他一副不相信的模樣,她瞇起眼,一臉認真地說:「我是說真的喔!你不要以為我不敢動手,我一定會打得你剩半條命。」

  「我們試試吧。」薩天在她放話威脅後,很不要命地一笑,然後捧著她的臉又親了她一下。

  易文靜驚愕地被他吻了一記,然後薩天抬臉,唇角上揚道:「你揍吧,我不會動,也不會還手。」

  易文靜回過神,又羞又惱地瞪著他,右手一揚。「你——」

  可惡,他剛才分明是故意吻她的。

  薩天攤著手,大大方方地等著讓她揍。「不用客氣,你想揍我幾拳都沒關係,只不過以你的力道,你揍我一拳,我可能就要去掉半條命,你揍我兩拳,我大概就直接去投胎,所以你最好想清楚要給我一拳還是兩拳。」

  易文靜聞言,她的拳頭遲遲揮不下去,因為他的話不無道理,她要是真的出拳,他一定會受傷的。

  但他這般挑釁,分明是吃定她嘛!她心有不甘氣惱的揮拳。「你……可惡!」

  砰的一聲,易文靜真的打了他的胸膛一拳,而薩天卻是唇角緩緩上揚。因為她這拳落到他胸口時,力道幾乎都收起來了,所以她雖然出手教訓了他,但他卻不至於受傷。

  「你還笑得出來?你就不怕我打死你?」易文靜惱怒地瞪著他。

  「你不會。」薩天微笑看著她更為火大的臉色,硬是把她帶進懷中。

  她果然會心疼他,根本不可能對他出手。

  易文靜靠在他懷中,為難地開口:「這是不對的,我們一點都不合適,我應該真的揍你才對……」

  她好氣自己下不了手,被他吃得死死的。她應該拒絕他,不讓他碰才對,但她卻做不到,因為她最不想傷害的人就是他。

  「你才捨不得呢,因為你喜歡我。」薩天早就知道她喜歡上自己了,所以才敢親她。

  易文靜嘴硬地說:「才沒有!那是因為我……不能打死太子。」

  「是,你說的都對。」薩天點頭附和,雙肩抖動得很厲害。知道她盡責又害臊,也就不逼她承認了,反正他知道她的心意就好。

  易文靜橫他一眼後,又重重歎息一聲。

  她本來只打算偷偷地喜歡他,把這份感情藏在心裡,結果他卻打亂了一切。

  亂了,一切都亂了。

  薩天捧起她的臉。「你不要太鑽牛角尖,想太多,你只要看著我,瞭解我這個人就好。」

  易文靜深深看了他一眼。「我們真的可以在一起嗎?」

  薩天自信滿滿地點頭道:「你已經上了賊船,想反悔也來不及了,因為我絕對不准你離開我!」他看似隨興,但骨子裡其實是個很霸道的男人。

  「你土匪呀!」易文靜忍不住噗哧一聲,又好笑又好氣地捶了他一拳。

  「不,土匪是在陸地上,你上的是賊船,所以我是海盜頭子。」薩天更正。

  他這個太子似乎樂於當個海盜呢!

  「不正經!」易文靜白他一眼。

  薩天轉移話題,湊近她問:「那我們來談正經的事吧!你喜歡我很久了?」

  易文靜臉蛋一紅。「沒有,我才沒有喜歡你。」

  「對喔,我忘了你是喜歡我的身子,沒關係,那你回答我,你想撲倒我多久也行。」薩天咧嘴一笑。

  「哼,我不理你了。」易文靜又羞又氣地轉身離開,卻立刻被薩天摟回懷中。

  她生氣地捶了他一拳以示懲罰,接著她的唇就被他給吻住,爭執聲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

  ☆☆☆    ☆☆☆

  到了用晚膳的時間,易文靜和莫橙打點好一切後,薩天便開口對她們吩咐道:「以後我用膳時,只要文靜留下來服侍就行了。」

  易文靜和莫橙聽完皆是一愣。

  平日薩天用膳時,她們只需要留一個人服侍薩天就行了,所以她們都是輪流伺候薩天用膳,而另一個人先去用膳。

  但莫橙早就察覺太子對易文靜特別好,所以她很快就反應過來,微笑應道:「是的,殿下。」

  「慢著,為什麼以後都要由我服侍你用膳?」易文靜立刻出聲抗議,雙頰微微泛紅。

  不久前她幫他更衣時,就被他又親又抱了,現在回想起來就好害羞,她哪敢再單獨跟他待在一個房間內?

  薩天朝莫橙跟黃金、萬兩揮揮手,他們就立即退到房外。

  等到兩人獨處時,薩天才緩緩開口:「以前你跟莫橙是輪流去用膳對吧?」

  「是呀。」易文靜點頭。

  薩天笑容可掬地解釋道:「其實我留你下來,並不是要你服侍我,而是想讓你跟我一起用膳,這樣你和莫橙也都可以省下更多的時間。」

  易文靜聞言,驚訝得杏眼圓睜。原來他是要她跟他一塊吃飯?但她只是一個小小的宮女,怎麼敢跟他這個太子一起用膳嘛!那也太奇怪了。

  「這怎麼可以,你是太子,而我是宮女,我怎麼可以跟你同桌共食?絕對不行。」她立刻回絕道。

  薩天俊眉一挑,伸手摟住她的腰,讓她坐在他的腿上。

  「你、你在做什麼?快放手啦!」易文靜伸手抵住他的胸口,因為兩人太過親匿,臉蛋瞬間脹紅。

  他怎麼動不動就抱人呢?她還是個雲英未嫁的黃花大姑娘呀,真是羞死人了!

  薩天瞇起眼。「你到現在還把我當太子看待,真是一點都沒有當我女人的自覺。」他以為下午已經有了共識,可她現在卻還想撇清關係,真是欠教訓。

  「我才不是你的女……唔……」易文靜立刻出聲抗議,卻被他吻住。

  薩天再抬頭時,咧嘴笑道:「這是處罰,你最好別再說這種話。」

  他早已認定她是他的了,他既然親了她,就表示不把她當成宮女看待,而她休想反悔不認帳。

  易文靜雙頰染紅,又氣又羞地說:「你不可以老是這個樣子,萬一被人看到怎麼辦?」雖然她很喜歡薩天,但對於他動不動就親她的舉動,她還是很不自在。

  薩天俊眼一挑,睇著她道:「不放,被人看到了又如何?誰敢說話?」

  易文靜彆扭地說:「不可以啦!我現在是宮女,你不可以對我隨便拉拉扯扯,我不喜歡別人說閒話,何況要是被莫橙他們看到了,我的立場會很尷尬。」他不在乎名聲,她還要呢!

  薩天根本不在意旁人的眼光,再者以他的身份寵一個宮女,想必也沒人敢說話,但她想到有人一直試圖要暗殺他,讓他現在的處境有點危險,若是被對方得知他喜歡易文靜,那可能會給她招來危險。

  顧慮到她的安危,他只好妥協道:「好吧,有人在時,我不會讓你難做人,就當個宮女吧!但沒旁人時,你可就沒話說了。」

  「那你還不快點放開我。」

  「現在又沒有外人,所以我不用放呀。」薩天挑眉一笑。

  易文靜白他一眼。「怎麼會沒人?侍衛大哥他們都還在門外呢!」他們剛才雖然都退出房外,除了去用膳的莫橙,黃金跟萬兩應該會守在房外而沒有離開,所以他們並不是真的單獨相處。

  薩天理所當然地開口:「他們兩個不能算數,因為他們一直都在我的身旁,照你的算法,我永遠也沒有落單的時候。」那他不就永遠都不能碰她了?他才不會同意呢。

  「為什麼不能算數?他們就算待在門外,應該也聽得到——」易文靜後知後覺地瞪向門外,臉色發白。

  對喔,她怎麼忘了黃金和萬兩雖然待在門外,但她跟薩天並沒有壓低聲量,以他們的武功底子,肯定把她跟薩天剛才講的話都聽得一清二楚了。

  她呻吟一聲,低呼道:「天啊,他們早就聽光光了!」

  「怎麼可能瞞過他們。」薩天倒是老神在在,因為他早就想過這件事了。

  易文靜懊惱地揪著他的領子吼道:「你剛才怎麼不提醒我?」害她好想找個地洞躲起來。

  「你又沒問我。」薩天好無辜地看著她。

  「你……都是你害的!」易文靜生氣地捶他幾下發洩。

  薩天失笑地任由她捶,反正她的力道很輕。

  「他們遲早都會知道的,只是早晚而已,你不用大驚小怪。」薩天安撫地拍拍她的臉。「你現在刻意壓低音量,實在是沒有必要,早就來不及挽救了。」

  就在這時,她的手卻不小心捶到一個硬物。

  奇怪,他身上莫非還藏了什麼「暗器」不成?她拉出他繫在頸上的項煉,卻因此嚇了一跳。「咦?這不是我的白玉嗎?它為什麼會在你的身上?」

  當年她明明送給了一個生病的大哥哥,怎麼會突然跑到薩天的身上?

  薩天聞言,又驚又喜,激動地抓著她的手。「這塊白玉真的是你的?」莫非易文靜就是當年那個小女娃?

  易文靜看了他一眼,又看看他胸前的那塊白玉。「是呀,這個白玉可是很稀有的羊脂白玉,而它的形狀也非常罕見,上面還雕有一隻飛鷹,我不可能會認錯的。當年我送給了一位大哥哥,是為了保佑他身體健康呢!」羊脂白玉的產量極少,每塊形狀都不同,所以她很確定這塊是她的白玉沒錯。

  薩天一聽就知道她是當年那名善心的小女娃了,因為全曜光王朝應該也只有她會認為佩帶白玉可以救人。

  「真的是你!我總算找到你了。」他欣喜地抱住易文靜。

  有一回他在櫻花樹下睡醒時,一度把她誤認成小女娃,原來當時並不是他的錯覺,而是因為她正是白玉的主人。

  他終於找到她了!沒想到在他不抱任何希望之後,他還是遇到她了,而且她竟然就是他心愛的女人……

  易文靜被他這麼一抱,臉又紅了。他怎麼愈來愈愛「動手動腳」了?

  不過,他說找到她是什麼意思?他們之前認識嗎?慢著,白玉在他身上,而薩天從小就是個藥罐子,難道他就是當年那位大哥哥嗎?

  她錯愕地看著薩天,驚訝嚷道:「莫非你是那個大哥哥?不過這怎麼可能?你當年怎麼有辦法偷跑出宮呢?」

  「是我沒錯,但我並不是偷跑出宮,而是被父皇送出宮養病的。」薩天微笑解釋道.

  「真的是你嗎?太令人意外了!」易文靜仍然有些不敢置信。

  真是太不可思議了,沒想到當年她遇見的人,居然是大皇子薩天呢!

  薩天放開她,認真地看著她。「對,但我真的沒想到有憑著白玉找到人的一天。」他很高興當年的小女娃就是易文靜,而這一次還是自己送上門來到他身邊,可見他們真的很有緣呢。

  「對了,那你的身體都好了嗎?」他戴了白玉這麼多年,病應該都養好了吧?

  「托你的福,我的身體好多了。」薩天溫柔地看著她。

  「我就說戴上它的人都不會生病,我說的一點都沒錯吧。」易文靜驕傲地道。

  她好高興自己當年把白玉給了他,因此救了他一命,讓他活了下來。

  「是,你說的都對,現在白玉也該物歸原主了。」薩天愉悅地笑了,伸手準備解下項煉還給她。

  他戴著白玉不離身,就是為了再見到她,當面把白玉還給她。

  易文靜搖頭拒絕。「不用了,我又沒有生病,而你的身子不是不好嗎?等你完全康復後再還我也不遲。」

  幸好她把白玉給他後,也沒有再生病,所以娘一直不知道她把白玉送人了。

  不過他身子好像並沒有完全康復,說來奇怪,戴上白玉的人,不是應該身子就會變得好很好嗎?怎麼她還這麼虛弱呀?

  薩天手一頓,好笑地問:「那萬一我一輩子都好不了,那可怎麼辦?」

  「那就給你戴一輩子嘍。」易文靜直覺地回道。

  薩天心中又是一暖。

  她的性子至今仍然沒變,還是這麼地善良,這下子,他更不想放開她了。

  易文靜看著薩天燦爛迷人的笑容,心跳加快,清清喉嚨道:「不過你放心,你都戴了這麼久,一定很快就會好起來的,白玉會保佑你的。」

  「嗯,你相信你的話。」薩天溫柔地微笑。

  他的病其實並不是靠白玉的關係才痊癒,而是靠著那個醫術高超的老爺爺救活了他,但白玉會讓他想起那個小女娃,因為有白玉在,給了他支撐下去的力量,讓他活了下來。

  事實上,他的病早就已經痊癒了,但為了讓人誤以為他不具威脅性,所以他只能繼續裝病,而這些他暫時無法告訴她,等一切風平浪靜後,他會跟她坦承一切的。

  易文靜神色複雜地看著薩天的俊臉。

  原來薩天的身子以前真的那麼差,還差點死掉,幸好他活下來了,否則她現在就遇不到他了呢。只可惜他雖然活下來了,但一直有人想要他的命!

  一想到有人想暗殺他,而他卻老想著溜出宮去,她忍不住一臉嚴肅地看著薩天。「當年我救了你一命,我應該可以要求一個願望吧?」

  「沒問題。」薩天爽快地允諾她。

  易文靜神色認真地開口:「那你要答應我,以後不准再擅自出宮了。」

  薩天沒想到她開口要求的居然是這件事,她其實可以要求任何東西或獎賞,但她居然的把難得可以得到他親口允諾的事,用在他身上……

  他感動不已,因為那代表著她真的很關心他的安危。

  薩天眼中滿是柔情地看著她,乖乖舉手投降。「好,我答應你。」既然他已經找到她,放下心中大石,也就沒必要老是往外跑,試圖尋找她了。

  「太好了。」聽到他的允諾,易文靜終於可以放寬心。

  「不過你的願望還真小。」她也太容易知足了,薩天不由得失笑道。

  「誰叫你老是不安分地想要溜出宮外,讓人擔心。」易文靜瞪他一眼,而薩天笑意更深,她俏臉一紅,連忙站起身轉移話題道:「時間好晚了,菜都涼了,你快點用膳。」

  薩天拉住她的手。「你要陪我,不然我不吃。」

  「餓死你算了。」薩天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堂堂曜光王朝的太子,專長居然是耍無賴?!說出去都沒人會相信吧?

  「那我就餓死吧!」薩天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他是呆子呀,他身子已經夠不好了,他還想餓死?

  易文靜真是被他吃得死死的,只好乖乖陪他用膳,而薩天當然笑得更樂了。

  她太心軟,又太在意他,她是不可能鬥得過他的。

  易文靜瞇起眼,瞪了他一眼。「你笑夠了沒?」

  薩天咧嘴笑道:「夠了。對了,文靜,我發現你害羞時,就會特別凶……」

  易文靜臉蛋泛紅。「你閉嘴!」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23-2-15 00:08:33

第九章

  自從薩天吩咐易文靜「陪」他用膳之後,不知道為什麼,就連伺候薩天沐浴和更衣等事,也全都落到她的身上,因此莫橙準備好沐浴的用品後,就微笑地離開了,害她尷尬不已。

  雖然莫橙沒有多說什麼,但易文靜隱約覺得除了黃金和萬兩之外,莫橙好像也知道她跟薩天「交情匪淺」,害她都快無地自容了。

  雖然薩天有答應她,當外人在場時,他不會對她不規矩,但他偶爾還是會趁沒人注意時拉著她的手,朝她拋個媚眼或做些小動作,令她又好笑又好氣。

  等到他們單獨相處時,薩天就更得寸進尺了,老是對她動手動腳,摟摟又抱抱,一點也不知道節制,直到她認真地抗議,他才會稍微收斂一點。

  易文靜真的有種上了賊船的感覺,但誰叫她一開始就喜歡上他,一顆心都放在他身上,最後連人都被他拐了……

  不過他真的很寵她,捨不得她晚用膳,才會要求她陪他吃飯,在兩人私下相處時,她也不需要「罰站」,不但跟他平起平坐,甚至反倒變成他在服侍她,而他的點心幾乎都進了她的肚子。

  雖然薩天有不少優點,但下次他要是再對她不規矩,她一定要揍他一拳,免得他都以為她捨不得下手……

  皇后看著前來請安的兒子,拉著他直瞧。「天兒,你休息了一陣子,身子都康復了吧?」

  自薩天從虎口下逃過一劫後,便一直待在太子寢宮裡休養,直到今日才能過來向她請安。

  「是的,母后。」薩天的氣色看起來還不錯。

  「昨日你又急召雲御醫去看你,但我覺得你今天的氣色倒是挺好的嘛。」皇后眼中閃過一抹精明。

  薩天咧嘴一笑。「母后,昨日我胸口突然不適,所以宮女才會急著找雲御醫來看診,經過御醫的妙手回春,我已經沒有大礙了。」

  站在薩天後方不遠處的易文靜,總算見識到薩天睜眼說瞎話的功力了,難怪他每次溜出宮都要找雲御醫來做掩護。

  他也真是膽大包天,都不怕皇后會擔心。

  皇后的美眸掃過愛子,帶著一抹寵溺地撫著薩天的臉。「你呀,怎麼身子骨這麼差呀?看來是御醫開得藥太輕,才養不好你的身子。」

  薩天可憐兮兮道:「母后,不是雲御醫藥開太輕,是我藥喝太多傷了身,身子才老養不好,只要不再讓我喝藥,我馬上可以健步如飛,一飛登天。」

  皇后輕拍薩天的臉頰,溫柔笑道:「天兒,你不要作夢了,我看你就是不乖乖喝藥,身子才會不見起色。」

  薩天被母后拍得臉頰微疼,委屈地道:「冤枉呀,母后,我都有很乖地喝藥呢!因為我新來的近侍宮女跟母后一樣盡責,都會盯著我喝藥。」

  「喔?」皇后美眸望向薩天身後的陌生姑娘,招她過來自己身邊。「你就是頂替江晴進來的新宮女吧?叫什麼名字?」

  「奴婢易文靜見過皇后娘娘。」易文靜緊張地行禮。

  她見到皇后有點緊張,因為皇后可是薩天的母親,讓她總覺得有種醜媳婦見公婆的感覺。

  「好名字,人又長得美,相得益彰。」皇后滿意地頷首,心中卻暗算猜測易文靜是否為易家堡的人。

  「謝謝皇后娘娘的誇獎,奴婢不敢當。」易文靜突然被皇后娘娘讚美,心跳雖然歡喜,卻也明白皇后應該只是在說客套話。

  薩天笑道:「母后,你別看文靜柔弱,平日她對我可嚴厲了,不准我做這個,又不准我做那個。」

  「你是太子,我哪敢凶你?」易文靜立刻出聲抗議。

  他居然當皇后的面說她壞話?!萬一皇后誤會她很凶怎麼辦?

  薩天似笑非笑地睇了易文靜一眼。在皇宮裡,最敢凶他的人就是她了,當然這也是出自於他的默許。

  「天兒,你會這麼聽話嗎?」皇后倒是被挑起好奇心了。

  薩天一邊搖扇,一邊無辜應道:「母后,我一直都很聽話呀。」

  唉,母后說得好像他很頑劣似的。

  他會聽話?去騙鬼吧!皇后睨了薩天一眼,差點很不合禮儀地翻了個白眼。

  知子莫若母,適合用在薩天身上的誇獎詞中,就缺「聽話」這兩個字。

  易文靜也忍不住挑眉道:「要不是讓你發誓保證,你有這麼聽話嗎?」

  唉,說起來真令人沮喪,薩天到目前為止只向她保證了兩件事:一是喝藥,二是不再偷溜出宮。其他的根本是看他心情,高興做什麼就做什麼,沒人拿他有辦法。

  皇后聞言,多看了易文靜一眼。「你讓他發誓保證了?」

  薩天歎息道:「唉,母后,你不知道她有多厲害,她一進宮就讓我不得不答應喝藥呀!就知道我被她欺壓得有多慘了。」

  「易文靜,你做得太好了,有賞!」皇后眉開眼笑地看著易文靜。

  總算有人治得了薩天,而不是被他吃定,真是個好現象。

  「謝謝皇后娘娘。」易文靜規規矩矩地斂裙行禮。

  「母后,孩兒吃苦當吃補,你賞賜的對象應該是我才對吧。」薩天執扇指著自己的臉。他這麼安分地喝著雲御醫那苦死人的補品,真的很辛苦,都沒有人獎勵他,他也太苦命了吧?

  皇后拍拍兒子的頭笑道:「好,看你這麼乖地喝藥,當然也有賞。」

  沒問題,宮中的東西多得很,要賞絕對有。

  「這還差不多嘛。」薩天猛點頭。

  「那宮裡剛送來的幾條千年人參,和滋補養身的上等補品,就通通都賞給你了。」皇后優雅地笑著說。

  「又是補品啊?」薩天差點昏倒。「母后,我不要,我吃的補品已經夠多了啦!」

  母后的賞賜分明是讓他受罪嘛!他身子早就調養好了,再補下去,血氣會太旺啦。

  「補品不嫌多,你就慢慢吃吧。」皇后微笑地拍兒子的臉。

  易文靜聞言,忍不住掩嘴失笑。想不到皇后娘娘看起來溫柔嫻靜,眼光卻聰慧又銳利無比呢!

  薩天湊近易文靜的臉,執扇輕敲她的額頭,抱怨道:「你是在偷笑嗎?你有沒有良心呀?」

  易文靜噗哧一笑。「對不起,不小心就笑出來了。」

  皇后看著薩天跟易文靜的互動,眼中閃過一抹驚訝。

  他居然會主動親近宮女?!她知道兒子從小就不愛主動親近人,尤其對方還是個姑娘呢。

  「文靜,你太傷我的心了,虧我平日對你這麼好,你卻跟母后聯手欺負我。」薩天立刻撫著胸口,抖著手哭訴,但他眼中一滴淚都沒有。

  「我沒有,你別亂說。」易文靜掩嘴笑道。

  薩天真是不正經,她都快被他笑死了。

  皇后靜靜看著薩天和易文靜鬥嘴,嘴角掛著溫柔的笑意,看來天兒對易文靜很不一樣呢!

  她試探地問:「對了,天兒,你年紀不小了,也該娶妻了,太子妃的位置空了很久呢!」

  易文靜愣了下,沒想到皇后會突然提起薩天娶妻一事。

  薩天微笑道:「母后,孩兒對婚事還不急呢,慢慢來吧。」現在還不是公佈他喜歡易文靜的時候,日後他會再對母后提的。

  皇后又道:「你現在也該想想自己的婚事了,我記得南公主和不少王公貴族之女不都喜歡你嗎?還是改天辦個百花宴,邀請她們過來?」

  「母后,你饒了我,我自己會找的……」

  薩天努力勸母后打消主意,然後找了個借口,趕緊帶著易文靜離開。

  一踏出宮殿,他就看見易文靜的臉色不太好,連忙說道:「我母后隨便說說的,你別當真。」

  「鄰國的南公主和不少女子都喜歡你?我倒是一點也不知情呢。」易文靜當然是有一點吃味了。

  「冤枉啊,那是母后誇大其詞,南公主哪有喜歡我?只是見過一面罷了,至於其他女人,我可是見都沒見過呢!」薩天開始懷疑自己被母后陷害了,母后該不會已經看出他喜歡易文靜吧?

  「是嗎?」易文靜不太相信地瞟了他一眼。

  薩天一臉認真。「你知道,我喜歡的只有你。」

  「在外頭,你別亂說話。」易文靜嚇得瞪著他。她聽見了雖然高興,但很怕被宮裡的其他人知道這件事。

  「那你不生我的氣了吧?」薩天很高興她會吃味,因為那表示她在乎。

  「沒有啦……」易文靜彆扭地道。只是小小的生氣而已。

  「但你的臉很臭呢!」薩天眉開眼笑道。

  「我才沒有呢。」易文靜率先走開,薩天跟在她身後,笑容不減。

  她真的是在吃味嘛!沒關係,回宮之後,他一定會說服她,不讓她懷疑他會喜歡別的姑娘,而他一向很喜歡說服她的有趣過程。

  ☆☆☆    ☆☆☆

  「太子殿下,我剛收到消息,有人收買了一個殺手組織要來殺你。」薩天的侍衛黃金一收到暗影門派人傳來的消息,立刻稟告薩天。

  「什麼?!」在一旁的易文靜、莫橙和萬兩都嚇了一跳。

  「哦?他們以前是買殺手,現在是買整個殺手組織,他們倒是愈玩愈大嘛。」薩天一點都不緊張,反倒是一臉佩服。

  看樣子這次他們是狠下心要殺死他了,竟然收買一個殺手組織要殺當今太子,這的確是個好方法。

  易文靜不可思議地瞪了薩天一眼。「你居然還有心情佩服他們?」她聽到有殺手要殺他,都替他擔憂不已,他卻一點都不緊張。

  「我是實話實說。」薩天回她一個笑容。

  一群殺手或一個殺手組織對他而言,都是一樣的,只是後者更具威脅性,但他早就從鬼門關前走過一回,所以並不怕死,反而把被暗殺的事件當成樂趣,免得當太子當得太無趣了。

  「有人來了。」易文靜忽然扭頭看向門外。

  侍衛萬兩先聽出了來人的腳步聲。「是小王爺和羅將軍。」

  薩恩身為皇族之人,又和太子親如兄弟,所以他可以自由地入宮。

  薩天看見薩恩他們一臉凝重地進門,笑道:「薩恩,你總算回來了。」他這個堂兄這陣子真忙,老是跑得不見蹤影。

  「嗯,我剛回京。」薩恩一臉風塵僕僕,他瞥了眼陌生的易文靜,看她一身宮女打扮,便轉頭對薩天道:「薩天,我們有事要跟你說,是私事。」

  薩天毫不在意地揮揮手。「沒關係,他們都是自己人,不用迴避。」

  薩恩和羅焱坐下後,薩恩率先開口:「有人下定決心要除掉你,已經收買了一個殺手組織。」他就是因為得知這件事,才匆忙趕回宮。

  「薩恩你的消息真靈通,我剛剛才得知這件事呢!」薩天笑了。

  薩恩一臉佩服地看著黃金和萬兩。「不愧是暗影門,消息還是快了我一步。」身為御史,查消息對他而言不是難事,更何況他在很多地方設有暗棋,但他沒想到暗影門消息竟然比他更靈通,果真不簡單。

  薩天含笑問:「好吧,那現在你們有何打算?」

  黃金想起自己尚未轉達門主的命令,於是率先開口:「門主派人指示我們,希望太子殿下在我們破了這個殺手組織前,不要出宮,而我們會加派人手守護太子寢宮,絕對不會讓人越雷池一步。」

  「我贊同。」易文靜第一個附和。

  薩天突然搖搖手指笑道:「不對,我就算不出宮也沒用,因為殺手可以進宮殺我,而且我已經知道他們打算在哪一天殺我了。」

  「什麼?」眾人均是一愣。

  薩恩和羅焱臉色一沉,薩恩歎息道:「這就是我們擔心的事,因為再過四天便是儀妃的壽宴,到時候祝賀的人不少,更有不少表演的人都會進宮,如果有人幫忙的話,正是殺手組織混進來的大好機會。」

  「沒錯。」薩天指的就是那天。天時地利人和,他們一定會把握那天的機會,動手殺了他。

  「那怎麼辦?我們不能等他們真的出手呀!」易文靜著急道。

  他們以為薩天待在宮裡是最安全的,卻沒想到有人可以混進宮來,但儀妃娘娘的壽宴不可能臨時中止,那該怎麼辦才好?總不能不准外人入宮吧?

  「既然他們要殺,就讓他們來,正好一勞永逸,新仇舊恨一起算!」薩天眼神帶了一抹堅決。

  他現在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易文靜可能會遭受波及,而易文靜是他想守護一輩子的女人,他情願自己受傷,也不希望她受到任何傷害。

  況且對方竟然找了殺手組織來殺他這個太子,若是再姑息下去,日後將會是王朝的一大隱憂,所以他已下定決心不再放縱他們了。

  羅焱挑眉笑道:「你終於下定決心要辦他們了?」

  「是啊,這次就一併解決了吧。」薩天意味深長地看了羅焱和薩恩一眼。

  他並不是不知道幕後主使者是誰,也不是沒有證據,只是他不想辦他們罷了,現在既然他們的野心大到非得殺了他不可,那麼他們就該承受他的反撲。

  以前他不在意丞相他們想殺他,是因為他們傷害不了他,而且他若是真的要對付丞相和儀妃,認真查辦下去,恐怕二皇弟薩佑也脫離不了關係。

  可現在他們做得太絕了,而他必須保護易文靜不受牽連,因此殺手組織要來,丞相也絕不能再留,這次他絕對不會再縱容他們了。

  他們點頭道:「知道了。對方把柄不少,要辦並不難。」他們早就握有大量證據,只是因為薩天的阻止才沒辦下去,況且丞相也是個人才,只是野心太大了,真是可惜了。

  易文靜吃驚地挑眉,從他們的交談中,他們顯然一直都知道是誰要殺薩天,而薩天只是不肯辦,不是不能辦。

  「莫非你一直知道誰要暗殺你?」她進宮時,大哥他們只告訴她有人要暗殺薩天,卻沒說對方是誰。

  「是呀。」薩天聳肩一笑。

  易文靜深深看了薩天一眼,輕歎一聲。

  太子死了,誰能得利?若要她回答,肯定是跟薩佑有關的人,只是她以為二皇子不可能狠到想殺自己的皇兄,就算不是同母所出,他們至少也有一半的血緣。

  她既是難過又是心疼,薩天知道自己的皇弟要殺他,感觸必定很深,虧他能忍受他們那麼久。

  「那就這麼決定了,我們會全力支援。」薩恩看著薩天道。

  黃金和萬兩也開口:「我們也會誓死保護太子。」

  討論完畢後,他們相繼離開,只剩下易文靜和薩天待在書房。

  薩天看見易文靜眉頭深鎖,他輕點她的額頭,笑道:「幹麼垮著臉?」

  易文靜心情實在好不起來,她抱著他輕聲說:「我好擔心又好不安。」他可不能有事,否則她該怎麼辦?白玉會保佑他的對不對?

  薩天見她把自己抱得好緊,溫柔地笑了,捧起她的臉。「對我有信心一點,好歹我也會點穴呀!」

  本來惶惶不安的易文靜,聽到他的點穴功夫,忍不住笑開了。

  薩天見她總算不再一臉擔心,滿意道:「這樣好多了,你就別想太多了。」他喜歡看到她的笑顏,而不是擔憂的模樣。

  易文靜眼神堅決地看著他。「嗯,你不用擔心,我一定會保護你的。」

  「我有很多人保護了,你保護你自己就好,別讓我擔心你。」薩天搖搖頭拒絕。

  「不,我要自己保護你,我也不會讓你擔心的,你放心。」易文靜固執道。

  她一定會拚命保護他,絕不讓他受傷。

  薩天笑看著她認真的小臉,心知她的擔憂,也知道她不可能被他說服,只好由她去了。

  「你笑什麼笑!是笑我保護不了你嗎?」易文靜氣呼呼地瞪著他。

  「沒,我相信你一定可以保護我。」薩天眼中閃過一抹光芒,心中自有盤算。他並不是不相信她,而是他根本不想讓她涉險。

  「這還差不多。」易文靜滿意地點頭。

  他要是敢懷疑她的能力,他就慘了!

  薩天那天一定會沒事,他一定會沒事的……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23-2-15 00:08:57

第十章

  三天後——

  易文靜待在薩天的寢宮裡,看著窗外的天空,彷彿像是山雨欲來的前兆。

  「薩天,明天不會有事吧?」她眉頭深蹙地回頭看著他。

  「那麼多人保護我,我不會有事的。」薩天把她摟在懷中安撫道。

  易文靜緊緊地回抱他。「有人要進宮殺你,我怎麼可能不擔心。」

  他們得到最新的消息,據說那個殺手組織當中,有兩個武功極高的殺手,和一般的殺手不同,所以她感到很不安。

  薩天打趣道:「我常被追殺,到現在都沒死,你應該要相信我福大命大。」

  「這次不同,那兩個殺手的武功不知道有多強……」易文靜滿臉憂愁。雖然闇影門和薩恩都已經加派人手進宮,但她仍然好不安,或許這跟她昨夜作的惡夢有關吧!她夢到薩天出事,他被殺了,還流了好多血……

  「你不要擔心,我會好好保護自己的。」薩天用力摟緊她。

  「你絕對不能有事,不然我……」她的手緊緊抓著他的衣服,完全不敢想像他若出了事,她要怎麼辦。

  她喜歡他,因為太喜歡了,所以很害怕失去他。

  那個夢太不吉祥了,他倒臥在血海中的畫面,始終揮之不去。

  「文靜,我不會有事的,相信我。」薩天認真地看著她,他的手指愛戀地撫過她蒼白的臉蛋,看著她眼下淡淡的陰影,顯然她這幾天都沒有睡好。

  明天等一切的事都解決後,他再也不會讓她擔心受怕了。

  易文靜也想相信他的承諾,硬是擠出一抹笑容。「嗯。」

  薩天見眉宇間難掩擔心,於是低下頭吻著令他眷戀的紅唇,而她蒼白的臉蛋立刻染上淡淡紅暈。

  易文靜心思全被轉移到他的吻上。

  因為他們日日獨處,薩天總是會找機會吻她,所以她早就已經習慣薩天的索吻,而且還愈來愈喜歡。

  薩天加深吮吻,讓易文靜覺得自己全身都熱了起來,小手緊緊揪著他的領口。

  她的腦海中,滿滿都是他霸氣又溫柔的熱吻  ,教她臉紅又害羞。

  薩天見她柔順地貼著自己,唇舌更是深入她的唇中,逗弄嬉戲著她的舌頭,直到得到她的回應,與他糾纏在一起。

  「薩天……」易文靜雙頰嫣紅,無意識地低喚著他的名字。

  他喜歡認真的她、固執的她、臉紅的她、口是心非的她……只要是她,他全部都喜歡。

  看著她雙頰紅潤嬌艷,雙眼迷濛的樣子,彷彿在誘惑著他,讓他情難自禁  ,現在就想讓她成為他的女人——

  薩天眼神熾熱,沙啞地道:「文靜,你再不走,就走不掉了。」

  易文靜聽見他帶有暗示的話語,凝望著他充滿慾望的雙眸,全身不自主地輕顫,她想,明天不曉得會發生什麼事,她現在只想跟他在一起,珍惜與他相處的每一刻!於是她大膽地圈住他的脖子,紅著臉道:「我不走。」

  她不想走,她想要成為他的女人。

  薩天眼神更熱,他抱起她,易文靜羞得把臉埋在他肩窩裡,任由他大步地把她抱上床。

  薩天將她壓入床鋪,飛快地褪去兩人身上的衣服,讓彼此的身子緊緊交纏在一起,不分你我。

  今晚,太子寢宮裡濃情密意,春意正濃。

  ☆☆☆    ☆☆☆

  今天是初六,正是儀妃娘娘的壽誕,宮裡熱鬧非凡,而太子寢宮這邊,裡裡外外都安排了闇影門和薩恩的人馬,全部的人都嚴陣以待。

  薩天臨時身體不適為由,只派人送禮過去,並沒有親自前去祝賀儀妃,就是怕途中遇襲,因此決定守株待兔。

  此時,薩天他們一行人全待在大廳裡,易文靜站在薩天身旁,神色緊繃,而且身上佩著劍。

  眾人都不發一語,靜靜地等待著。

  突然間,外頭傳來異響,薩恩冷笑道:「果然來了。」

  緊接著,殺氣襲來,侍衛們朝薩天和薩恩喊道:「太子快走!」

  薩恩和薩天同時點頭,兩人一個往左,一個往右的朝內殿跑去。

  今天薩恩故意換上薩天平日的裝扮,只要他們認不出誰才是真正的太子,那麼這兩個厲害的殺手為了避免誤殺,一定會分開對付兩人,這樣一來,他們也會比較有勝算。

  八名殺手率先闖進大廳,他們剛好看見兩個身穿紅色華服又手持銀扇的男人跑掉了,而且這兩人還長得挺像的,他們只看過畫像,又沒見過真正的太子,完全搞不清楚哪個才是真的。

  外號「猛虎」的白皙男子率先開口:「兩個太子,那是要追殺哪一邊?」雖然他們事前看過畫像,也知道太子的特徵,但此刻卻無法分辨哪個人才是真正的太子。

  別名「毒蛇」的邪氣男人,則是挑眉笑道:「為了以防萬一,把兩個都殺了吧。」

  「好。」猛虎尖笑一聲,教人渾身都不舒服。

  毒蛇和猛虎話才講完,就立刻行動,留下其他殺手和大廳的侍衛們對打,兩人則使出輕功分頭去追太子。

  他們兩人才剛追上去,就各自遭遇攻擊。

  毒蛇反應迅速。並沒有被突然殺出的三個人砍中,他動作靈敏地揮劍避開。

  易文華和黃金以及闇影門派來支援的蔡慶,三個人聯手對付毒蛇,沒想到只能勉強擋住毒蛇的攻勢,看來此人果然不簡單!

  「讓開!」殺意染紅了毒蛇的雙眼,他下手更狂更快也更狠毒,招招致命。

  易文華他們還第一次看到這種不要命的打法,真不愧是專門殺人的頂尖殺手,他們全都小心翼翼地應敵。

  刀光劍影中,黃金刺了毒蛇一劍,毒蛇也反手砍了黃金一刀,同時易文華和蔡慶突然臉色發青,重心不穩。

  「有毒!」對方是什麼時候出手下毒的?他們怎麼都不知道?而且他們為了防身。明明事前已經吃了解毒丸,沒想到竟然無效。

  「這是魅毒,你們應該感到很榮幸才對。」毒蛇冷笑道。

  魅毒是當今最厲害的五種毒藥之一,是由鄰國一個專門研究毒物成精又性子古怪的邪老頭,所研製出來最厲害的獨門毒藥,他也是好不容易才弄到手的。

  聽到自己中了魅毒,易文華他們臉都綠了。

  「乖乖受死吧!」毒蛇隨即殺向易文華。

  易文華奮力擋了一刀,卻因中毒而大感吃力,他心知自己無力再避開第二刀了。

  正當他以為自己死期已到,原本帶著薩天躲在寢室的易文靜,見二哥性命垂危,立刻使出絕妙輕功,迅速揮劍殺向毒蛇,替二哥擋下致命的一劍。

  毒蛇一驚,轉而攻向她。「哼,武功不差嘛。」

  易文華氣急敗壞地朝妹妹吼道:「你幹麼管我們!」她是負責貼身保護太子的人,怎麼可以草率離開太子的身邊呢?

  「我怎麼可能見死不救。」易文靜從容不迫地跟毒蛇交手,雖然她不該離開薩天身旁,但情況危急,況且早晚她都得對上這個殺手,還不如現在先出手。

  本來躲在寢室內的薩天也來到門口,因為他很擔心易文靜,便在一旁觀看他們的戰局。

  毒蛇眼角餘光瞥到那抹紅色身影,突然劍鋒一轉,刺向易文華,易文靜連忙阻止,不料毒蛇卻忽然變換方向,疾飛向後方,手中長劍直直刺向薩天。

  當易文靜發現自己中了對方的調虎離山之計,連忙急使輕功追過去,心急地大喊:「不——」

  她被騙了,毒蛇剛才只是佯裝要殺二哥,其實他真正的目標是薩天。

  毒蛇殺向薩天,薩天驚訝地退了一步,他身上完全沒有任何武器,毒蛇猙獰笑道:「你受死吧!」管他是真太子還是假太子,他都該死。

  毒蛇手中的劍毫不留情地刺向薩天的胸口,卻見薩天松天手中的銀扇,雙手同時朝他拍來——

  砰地一聲,毒蛇胸口受到重擊,噴出一大口血,而緊跟在後的易文靜朝毒蛇的背後送上一劍。

  毒蛇嘴角流下鮮紅的血,低頭看著從心口穿出的劍。

  「我上當了……」

  剛才他的劍居然刺不進紅衣男子的胸口?!就在他遲疑那一瞬間,讓紅衣男子有機可乘……失算,他沒料到對方還有這一招。不管這人是不是太子,他都太聰明了,完全看不出武功底子,看似毫無防守能力,就是要引他上當。

  毒蛇雖不甘心,卻已失去所有氣力,重重地摔在地上。

  易文靜確定毒蛇已無氣息後,立刻含淚地奔向胸口滿是鮮血的薩天。「薩天,別死,你不可以死……」是她的錯,她剛才不該離開薩天,否則她至少可以替他擋下這一劍。

  薩天安撫道:「我沒事,你不要哭,不然我會心疼的。」

  易文靜聽了更難過,淚水直掉個不停。「你別說話,我馬上叫御醫來,你不會有事的……一定不會有事……」一早她在他溫暖的懷中醒來時,感覺到自己好幸福,沒想到他現在就快死了,她完全無法接受。

  他不可以死!他不可以丟下她一個人!

  薩天見她轉身要走,驚訝地拉住她。「等等,我還沒說完……」

  易文靜怕晚了會來不及,只想趕快去找御醫過來,她吻了下他的臉哄道:「薩天,我好愛你,你聽我的話,乖乖在這裡等我好不好?」

  薩天聞言,咧嘴一笑。「聽到你說愛我,我死而無憾了。」以前她總是死不承認自己的心意,今日總算肯對他坦白了。

  易文靜心急地掉下眼淚。「你不許胡說什麼死不死的,你不能死,御醫一定會救活你的。」

  「我只要你在我身邊,我不用御醫。」薩天只想跟易文靜談情說愛,而不是雲風。

  易文靜聽了很感動,但她又好怕失去他,嗚咽地說:「你不可以丟下我,你說過要娶我的,你要對我負責。」她已經是他的女人了,這輩子她都跟定他了。

  「好,我娶你,你不可以反悔。」薩天開心地用力抱住她。

  易文靜被他的力道嚇了一大跳,這該不會是迴光返照吧?她心疼道:「好,我絕不反悔。你快坐下來休息,我去叫御醫……」

  一道嗓音不客氣地插話道:「我來了,但我說易文靜啊,你確定薩天有受傷嗎?」雲風剛到不久,他已經先檢查過一旁的易文華和蔡慶,從他們口中得知他們中的是魅毒。

  幸好他之前在宮中很無聊,曾經針對世上的特殊毒藥做研究,因此他先幫他們施針止住毒性,等會兒再用他特製的獨門解藥來幫他們徹底解毒。

  易文靜淚眼汪汪地轉頭看向雲風。「雲御醫,你快來救他,他胸口中劍,快死掉了。」

  雲風走上前,上下打量著薩天,語氣懷疑地道:「我看不出他有流血,而且他一點都不像快死掉的樣子。」

  薩天氣色很好,講話正常,滿臉紅光,哪裡有半點病人樣?

  「有,他有,就在心口處。」易文靜指著薩天染紅的胸前。

  雲風淡淡地掃了薩天一眼,沒好氣地說:「那不是他的血。」易文靜未免太心急了吧?根本沒看清楚就誤以為是薩天受傷了。

  「我剛才明明看到他挨了一劍,他怎麼可能沒受傷?」

  薩天緩緩抬起手。「文靜,我沒受傷,我之前就告訴你,我不需要御醫了。」但她不相信他的話,阻止他繼續說下去。

  「你沒受傷?這怎麼可能?」易文靜摸上他的胸前,頓時一愣,因為他胸口被劍刺破衣服的地方,真的沒有在流血。

  「因為我身上穿著刀槍不入的護身軟甲,至於我身上的血跡,是被那個殺手噴到的。」薩天看著自己的雙掌,蹙眉抱怨道:「不過打人還真的挺痛的,平常沒有在練習,果然很不順手。」

  「你身上有護身軟甲,你還出掌打他……咦?慢著,你會武功?!」易文靜驚訝地大叫。

  「我不會武功,只不過我內力還滿強的。」薩天聳肩道。

  為了以防萬一,今早薩恩拿了一件護身軟甲給他穿在衣服裡面,沒想到真的派上用場了。

  易文靜錯愕地瞪著他。「你有內力?」他看起來那麼虛,竟然擁有高強的內力?這是真的嗎?

  「當年救我一命的老爺爺很愛煉丹藥,所以他給我吃了不少增進內力的東西,說是可以讓我防身。」薩天簡單說明道。

  內力是拿來防身的?

  易文靜生氣地瞇起眼。「你都沒說清楚,害我以為你被刺中了!」他這個混帳,害她擔心得要命。

  薩天無辜地看著她。「這不是我的錯,我剛才一直要跟你解釋,但是你不聽呀。」

  易文靜生氣地瞪著薩天。「我剛才對你說的話,通通不算數。」氣死人了,害她剛才那麼丟臉,還說了很多羞死人的話。

  「那可不行,我還有人證呢!所以你嫁我嫁定了。」薩天奸詐地笑道,瞥向坐在一旁休息的未來二舅子易文華。

  易文靜臉蛋迅速脹紅。「我才不嫁呢!」

  薩天不理會她的抗議,直接把羞紅了臉的她抓到身邊。

  一會兒後,薩恩他們也過來會合了,他們雖然帶傷又一身狼狽,卻也順利地解決了其他殺手們。

  ☆☆☆    ☆☆☆

  金碧輝煌的皇宮裡,今日熱鬧非凡,宴席上滿是美酒佳餚,載歌載舞。

  皇帝薩楠坐在主位,身旁分別坐著皇后和儀妃,前方兩側側是二皇子薩佑、三皇子薩祈,還有丞相左廣定等大官依官階入坐。

  儀妃臉上笑容可掬,因為今日不只是她的壽辰,同時也是除掉太子之日,她當然開心啦。

  忽然間,一名御前侍衛走了進來,悄悄在皇上的耳邊說了幾句話,然後退到他身後。

  薩楠放下杯子,沉穩開口道:「儀妃、丞相、薩佑和薩祈,我有要事跟你們詳淡,你們先到御書房等我。」

  儀妃他們四人一臉驚訝,但仍恭敬領旨。「是的,皇上。」

  薩楠在離開前,看了皇后一眼,給她一個要她安心的眼神後,才起身走向御書房。

  儀妃一行人先進到御書房坐好,不一會兒,薩楠也緩緩步入。

  他們一見到皇上,立刻起身想行禮,薩楠卻揚手阻止道:「不用多禮,都坐下。」

  此時,儀妃、薩佑和左廣定突然瞪大雙眼,因為他們看見皇上身後還跟著一個人,那個人竟然是薩天!

  他們互覷一眼,神色慌張。

  薩天不是早該被殺死了?但他怎麼沒死,還跟著皇上一起進來?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薩楠的目光緩緩掃過他們。「剛才,薩天遭到殺手組織的暗殺。事實上,這並不是薩天第一次遭逢暗殺。」

  儀妃、薩佑和左廣定同時臉色發白,擔心皇帝究竟知道了多少?

  三皇子薩祈則是不敢置信地驚訝問道:「太皇兄被暗殺?怎麼會呢?」

  薩天悠悠地開口:「而且暗殺我的主謀者現在就在這裡。」

  他一講完,儀妃、薩佑和左廣定同時嚇得面無血色。

  儀妃立刻搶話道:「皇上英明,我們不可能做出這種事。」

  丞相也跟著說:「皇上您一定要相信我們,不可單信太子的片面之詞。」

  薩祈嚇得跳了起來。「父皇,您一定是誤會了!」

  大皇兄說主謀者就在這裡,那不就是指母妃他們嗎?他知道母妃一直很討厭大皇兄,但應不至於找殺手來暗殺大皇兄呀。

  薩佑故作鎮定道:「是呀,父皇,這一定是弄錯了。」

  薩楠直接對著站在門口戒備的侍衛喊道:「帶上人證。」

  「是的,皇上。」黃金和萬兩等人,立刻把殺的組織的幾個殺手,以及日前跟丞相碰面的那個老頭子都帶進來。

  左廣定的老臉立刻刷白,儀妃和薩佑也是臉色一僵。

  「人證若是不夠,還有物證。」薩天讓黃金萬兩再送上一疊物證,上頭全是丞相府歷年來買兇殺人的記錄。

  薩楠輕歎一聲。「現在人證物證都有,你們三個人還有什麼話要說嗎?」

  「皇上饒命……」左廣定、儀妃和薩佑立刻下跪求饒。

  「母妃你們……」薩祈看到他們的反應,整個人都傻住了。

  原來大皇兄說的是真的,母妃他們真的要置大皇兄於死地?!

  薩楠看著他們,語氣沉重地道:「你們一錯再錯,不知悔改,還變本加厲,若不是薩天和我一再對你們手下留情,這件事會拖到今天才東窗事發?我對你們真是失望透了。」

  儀妃他們三人這時才知道原來皇上和薩天早就知情了,而他們竟然以為自己做得天衣無縫,沒有被任何人發現。

  「皇上……」儀妃因皇上一句「失望透了」而落淚,這句話比什麼都教她傷心。

  薩佑被父皇責罵,也是愧疚不已。

  薩楠嚴厲地掃視他們,冷聲道:「謀殺太子是死罪。」

  一旁的左廣定立刻開口哀求:「皇上,我們知錯了,請皇上饒命!」

  儀妃也開口求皇上。「皇上,佑兒是清白的,是我害了他,你可以治我的罪,但求你鐃過佑兒……我求你了皇上……」

  「母妃……」薩佑看到母親不顧一切地想求自己,眼眶也紅了。

  薩祈咚地一聲也跟著跪下。「父皇、大皇兄,祈兒也求你們了,雖然母妃他們做錯了事,但可不可以不要殺他們?」

  薩天看向皇上。「父皇,丞相昔日有功於朝廷,儀妃又是兩位皇子的生母,薩佑是您的親生兒子,請父皇手下留情。」

  儀妃他們沒想到薩天居然會為他們求情,內心慚愧不已。

  薩楠本來打算嚴懲他們,但薩天都開口幫忙求情了,他只好輕歎道:「好吧,但你們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丞相貶為庶民,儀妃打入冷宮,薩佑則是在宮內禁足反省三個月,並保證從此再無二心,你們若是再有犯意,休怪我無情。」

  「謝皇上恩典。」儀妃他們立刻叩謝皇上開恩,免他們死罪。

  「父皇的囑咐,兒臣會謹記在心。」薩佑是真心懺悔,也很感謝大皇兄的救命之恩。

  從小到大,他一直對大皇兄心懷恨意,希望他能早點死掉,沒想到大皇兄仍是將自己當成手足,甚至在知道他們做了什麼事之後,還出面幫他求情……爭名斗利了這麼久,他現在才知道自己錯過了什麼……

  他終於明白為什麼父皇選的太子是薩天而不是自己了,他真的釋然了,也決心要效忠大皇兄,從此不再覬覦皇位。

  薩楠點頭肯定道:「如此甚好,你總算長大懂事了。」

  ☆☆☆    ☆☆☆

  「文靜,你還在生氣嗎?」薩天處理完儀妃他們的事,將殺手們交給薩恩處理發落後,便急急返回太子寢宮,沒想到他剛踏進寢宮,就看見易文靜正在捶枕頭出氣。

  薩天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連忙上前關心問道:「怎麼啦,你在生誰的氣?」

  易文靜又氣又羞地拍掉他的手。「都是二哥啦,居然一直取笑我  ……哼,我要宰了他!」臭二哥在聽到她對薩天示愛後,不顧身上的毒傷,對她嘲笑個半死,真是氣死人了。

  「好,我會幫你宰了他。」薩天全力配合她的要求,願意幫忙宰了未來的二舅子。

  「我第一個要宰的就是你,都是你害我丟盡顏面,以後我還有什麼臉回易家堡?」易文靜氣呼呼道。

  她想,以闇影門消息靈通的程度,現在易家堡上下,應該都知道她當眾對太子示愛了,還跟太子有「姦情」。

  「你不回易家堡也沒關係,反正你就要嫁給我了。」薩天無所謂地聳肩。

  正在氣頭上的易文靜故意唱反調。「我、不、嫁!」哼,等她氣消了再說。

  「那真是不幸,父皇決定明日就要幫我們賜婚了呢。」薩天咧嘴笑道。他剛才去見父皇時,已經稟明他跟易文靜的事,所以她想跑都跑不掉了。

  「你……我又沒同意!我不要。」易文靜臉色大變。

  哪有這種事?這分明就是逼婚嘛!

  薩天看見她要逃跑,他一個使力,把她壓制在床上。「我發現我愈來愈愛我的內力了。」讓她逃都逃不掉。

  「你使詐!」易文靜忿忿不平地吼他。

  他全身上下徐了內力外,根本不會一招半式,而她居然會輸給他?!她實在太不甘心了。

  「兵不厭詐。」薩天低笑一聲。

  易文靜在他身下掙扎,巴不得把薩天踢下床,但是她卻沒有成功,反倒跟薩天更親密地疊著。

  「你……你滾開啦!」她注意到兩人曖昧的姿態,不由得想起昨夜的恩愛過程,小臉立刻脹紅。

  「不行。」薩天的眼神變得灼熱,看得易文靜全身都發熱了起來。

  「薩天,你不可以再碰我……」易文靜知道薩天那個眼神的意思,因為昨夜他就是以想吃掉她的眼神看著她。

  嗚,要是她繼續留在他的寢宮,她真的會沒臉見人啦!

  「你是我的,全身都是我的。」薩天傾身吻著她,大手熟稔地探入她的領口,引得她輕輕嬌柔吟。

  不論她怎麼躲避他和攻勢,始終擺脫不了他。他一再地進攻,易文靜也一再地節節敗退,不知何時,她身上的衣服已經全都不翼而飛了。

  易文靜呻吟一聲,才想抗議,他的愛撫卻令她忍不住咬著唇瓣,免得發出銷魂的聲音。

  薩天一邊不規矩地對她使壞,一邊繼續說服道:「文靜,嫁給我,當我的太子妃吧!」

  「不……」易文靜困難地開口。

  薩天愛死她抵抗的嫵媚模樣,對她的唇瓣又吻又舔。「真的不嗎?」

  易文靜抵死拒絕他的「逼供」,只是撐不了多久,她就臣服在他的誘惑下,臉紅心跳的乖乖改了「口供」,答應嫁他了……

  【全書完】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23-2-15 00:09:26

後記

  《腹黑太子》登場啦!

  丫雪當初想寫《腹黑太子》時,就是希望寫一皮皮又愛捉弄人又欠扁的黑心肝太子,而他的身上卻藏著一些秘密,最愛的就是欺負女主角,所以丫雪真的很喜歡這個有點腹黑的太子。

  其中丫雪最愛寫男主角和好友的情節,不過丫雪似乎寫太多這部分了(汗),但丫雪真的是寫得很高興呀!

  丫雪已經寫完了這個【曜光王朝】系列的前兩本,所以只剩下最後一本《羅剎將軍》了,不過因為丫雪太喜歡小腹黑的太子,所以寫下一本書時,太子一定會再登場的。(笑)下本書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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