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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寄秋 -【藏情隱狼(危情之五)】《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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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23-3-3 00:03:56
標題:
寄秋 -【藏情隱狼(危情之五)】《全文完》
寄秋 -
藏情隱狼
(危情之五)
她從沒這麼窩囊過,被個男人抱回家也就算了,
連上個藥都不得有異議,不過他是哪來的終極保鑣,
看她都快被打死了才出手相救,不但脾氣古怪、言辭刻薄,
還動不動就開口要錢,什麼?他是聯合國幹員,
只是他的工作除了保護她,還包括偷吻她嗎?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23-3-3 00:04:32
楔子
非洲
雨林研究所瓶瓶罐罐的透明器皿裡,裝著五顏六色的氣泡液體,十數種怪異的熱帶雨林活體,在半密封的空間裡活動,顯得有些無用。
解剖台旁有位身穿白袍的中年男子,手執小巧的鐳射刀,正在為他的新發現做一番印證,藉以證明他的學說無誤。
當他將一小塊細胞置在顯微鏡下觀察時,嘴角慢慢往上勾,露出欣喜的笑容。
「果然和我的假設點一模一樣,這下子可以向全世界宣佈這項偉大的發現。」
「博土,你在高興些什麼?」一位研究生模樣的年輕人開始詢問。
「你過來看看這片小細胞。」他招招手,要助手來參與這份喜悅。
研究生好奇地往鏡孔一瞧,跟著興奮的大叫,「太好了,博士你成功了。」
「是呀!你快點把研究成績做個紀錄、整理,過幾天的世界生物學會上就可以發表了。」
「好的,博士。」
年輕人把近幾年來的資料重新整理、歸檔,全記錄在電腦裡,並設下七重密碼。
一位風姿綽約的中年美婦,手中握的是當地居民搜集的黑巖石,笑嘻嘻地走近丈夫,故意嚇嚇他的拍了他一下。
「嘿!老公。」
早就察覺妻子舉動的男人,悶不吭聲地徉裝作被她嚇一跳,「哎呀!婉雲,你怎麼和舲兒一樣調皮。」
「沒辦法,她是我女兒嘛!當然遺傳了我的基因。」女兒可是他們夫妻心中的寶。
石正濤博士是二十年前隨友好訪問團前來非洲雨林,因為熱愛雨林中尚未被發覺的各類生物,因此在此定居,成為享譽國際的生物學家。
而他的妻子楊婉雲則是物理系學生,聽說南非有種礦石很奇特,利用暑期打工來到傳聞中的雨林,因而結識了來自同一個國家的石正濤,繼而相戀結婚。
夫妻倆自得其樂地活在自己的專業領域裡,互相扶持、研討,交換彼此的心得。
「婉雲我終於找出Z3T的原菌是出在何處了,就是這隻大綠蠅。」
他指指大約一隻峰鳥大小的蒼蠅,頭上有一撮綠毛,腹部前端是紅褐色,到了尾端部分呈現橘藍色,腳上的細毛則略帶褐色。
「太好了,真是雙喜臨門。」楊婉雲高興地摟著丈夫猛親。
他不解的笑著問:「什麼雙喜?」
「我剛剛發現這種石頭裡,有抑制Z3T原菌成長的礦物質。」她高舉著黑巖石炫耀。
「真的?!那太好了,我可以安心地研究Z3T原菌,不用怕誤中傳染源。」
「等我把裡面的MD57元素提煉出來,咱們回台灣看一看吧!」她好久沒回家了。
「好。」石正濤溫柔地親吻妻子的額頭。
今天是石孟舲十六歲的生日,她高興地捧著有點扭曲的自製蛋糕到研究所,因為她太乖巧了,所以父母一點也不擔憂她會惹禍。
推開實驗室的門一瞧,她整個人怔住了。
怎麼回事?有風暴侵襲過嗎?
她彎下腰,將一地凌亂的文件紙張收拾整齊,心想這對寶貝父母太糟糕了,忙著做實驗而忘了要維持環境的潔淨。
唉!連桌下都散滿垃圾,她鑽到桌子底下去清理。
一陣腳步聲傳來,似乎不是父母,她正想開口提醒來者不得擅闖實驗室時,傳來斥責的聲音。
「找到了沒,那兩個死人不是將資料放在桌上?」
死人?不祥的念頭飛上石孟舲的心口。
「該死!不該太早殺了他們,至少要留下一個活口。」
一陣紛沓聲過後,她才由桌子底下竄出,飛快地跑到父親的辦公室。
「爸、媽?!」眼前的一幕,讓她臉上血色迅速過去。
或許是女兒絕望的悲唉聲,喚醒了僅剩一口氣的石正濤,他指著桌子下方。
「舲……舲兒,毀了……實驗室……回台……灣,不要……報……報仇。」
一句終了,他闔上不甘心的眼,告別摯愛的世界和女兒追隨他妻子而去。
來不及讓她傷心,先前的那批人去而復返,似有再搜尋一遍的跡象,她快速的溜回實驗室,以研究用的酒精淋在電腦及易燃品上,再點一把火燃起。
「有個女孩,是不是他的女兒?」
石孟舲又很快地跑回辦公室,看了父母最後一眼,從桌子下方取出一張銀色磁碟,他想這應該是父母給她的生日禮物吧!
「爸、媽,再見了,我愛你們。」
槍聲四起,她小小的身影從窗戶躍出,消失在她所熟悉的雨林裡……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23-3-3 00:04:50
第一章
「噢!要命!這麼又是那個該死的小黑點。」
聯合國日內瓦總部主席昂.史洛兩眉微攏,大拇指在兩鬢的太陽穴猛按摩,歎息著連搖頭部都感到頭痛不已,恨不得耳朵失聰十分鐘。
怎麼近一年來他手底下最精良的一群「怪胎」紛紛在那個小不拉幾的福爾摩沙淪陷,個個中了所謂「婚姻」的毒,半條腿懸在棺材邊晃蕩。
幸好他們體內殘存一些抵抗細胞,尚在那做垂死的掙扎,當然採取拖延戰術的不包括已「倒戈」的烏鴉伊恩!他可巴不得早日迎娶美嬌娘。
可惜正不勝邪呀!女人力量大,他那嬌弱纖細的未婚妻被三個邪女洗腦!傻傻地被人牽著鼻子走還高興的和人稱姊呼老大呢!
「主席先生,你該慶幸愛國意識強烈的偏激分子不在,不然你那撮剛修剪整齊小鬍鬚,恐怕將成「廢墟」。」
一個瞪眼,昂.史洛吹著翹鬍子,以無力的眼神瞪向落地窗前,一道狀似清閒的欣長身影。
「我現在終於瞭解,為什麼血狐狸維絲娜打從心眼厭惡你,因為你真的有本事惹毛聖人。」
該死的小日本……啊!自己怎麼學她的口頭禪。他懊惱地發現頭痛加劇,隨手丟了兩顆阿司匹林混水吞服。
另一頭沉悶的低笑聲傳來……
「老頭!你忘了平野正次正是頭頂光圈的聖人嗎?」主席先生?多有禮貌的軍國主義後裔的產品啊!
哼!要不要附送天使翅膀一雙?「哈!不要告訴我他是你的偶像。」昂.史洛揚著鼻孔朝天。
「是偶像呀!」隱狼無所謂地挑高左眉。
「偶像?!他?」昂.史洛是一個字也不相信。
那幾個怪胎頭混在一起後,在潛移默化之於對某個特定國家有排斥感。
不用解釋,他也明瞭他們「拒日」情結有多嚴重,所以他壓根不信有例外的案例。
平野正次優雅的抬手撩撩落在前額的細發,「主席先生,隱狼的意思很簡單,我是他嘔吐的對象。」
「說得好……呃……我是說他太不尊重這位上司。」昂.史洛差點要得意忘形,起身鼓掌致意。
他就知道隱狼不是個較易倒戈之徒,他是死腦筋的人,一旦認定就很難變更。昂.史洛的嘴角有道令人懷疑的竊笑。
尊重?平野正次可不敢奢想,只求他們有「職業道德」,不會半途溜走,多少給點面子「聽」從命令。
他特別強調是聽從而不是服從,因為那群特異分子不是尋常百姓,只能智取不能強施壓力,否則反彈力一衝,他們會半路撒手不管,他真的只能低頭數苦瓜。
「主席先生,你認為他曾經尊重過我嗎?」平野正次雙手交叉互疊,涼涼地睨他一眼。
「嗄?」頓時昂.史洛傻了眼。
隱狼真是有良心,為昂.史洛遞上一杯水,「人不完美才真實。」
他暗損平野正次不真實,人太完美會遭天譴,他寧可當只「缺陷狼」--有七情六慾。
「這點我贊成,聖人的寶座不好坐,你們這些凡人無法體會山高之痛快。」完美也能成為話題?!
平野正次以頗為遺憾的表情,輕輕地搖晃腦袋,十分扼腕「聖人」之聖潔光輝,令俗人眼紅。
但……聖人面具下,果真是聖之者嗎?他嘴角有抹引人深思的詭異。
隱狼已習慣面無表情,不受他話中含貶的意味影響,畢竟除了火鷹,其餘四名夥伴的唇舌功夫,比氫酸鉀更毒,而且入口封喉,連抽搐這道程序都可免了。
倒是昂.史洛臉部肌肉抖動了一下,不太樂意被歸類於平凡人,好歹他是各國元首尊崇的正牌主席,可不是裝飾門面用的臘塑假人--例如肯德基爺爺,雖然很像。
「聽說聖人通常不長命,命運乖張,你要多保重呀!以免提早回返聖地。」他還需要一名「不反抗」的好手。
平野正次覺得他在嫉妒。「多謝主席先生的關心,我一向很懂得保重自己,你儘管放心。」
能和血狐狸旗鼓相當的人,他是沒轍啦!「算了,再和你「討論」下去,我的頭髮色素會泛白。」
「那叫銀絲。」早已滿頭白了,他不認為主席有多餘的黑絲。平野正次非常好心地下註解。
銀……銀絲?!可惡的冷面笑匠,敢嘲笑他這個大主席。「你確定這次委任的目標在台灣?」
昂.史洛真的不想再和台灣扯上半點關係,手底下已有四名精英分子栽在台灣,他滿懷乞求的眼神直視尚未「失心」的兩塊大餅……不,是兩大優質男人。
一個硬得像石頭,一個冷靜得像冰山,應該不至於重蹈「前人」後塵,傻傻地被台灣女人給拐了吧!
「透過電腦連線,尋鼠已由兩年前的入境名單,找到目標物正在台灣,至於確實地點是隱狼的工作。」
「嗯!我從來不懷疑吉蓮的本事。」老鼠的本能是到處鑽孔采人隱私。「哈維,你們何時啟程?」
隱狼看看手腕上的表,淡淡地說:「三個小時後。」
「這麼快啊」這……速度也未免太……
人還未出任務,昂.史洛已經開始憂心忡忡,煩惱又要損失一員大將。
根據委託人透過紐約聯合國總部,要求他們保護一名被恐怖組織「通緝」的稚齡女孩.雖然傳真相片上的女孩看起來很小,但小巧心型的五官仍綻放出清靈美女的雛形,難保在躲避追捕的這些年,已長成令人心動的模樣。
男人和女孩只要有接觸,誰敢保證彼此之間不起化學變化。
「主席先生,此言差矣,我們起步已晚了三年。」那個委託人可真能熬,熬了三年才出面請求聯合國派人支援。
不是他生性多疑,而是事隔三年委託人才急切的要求尋人,其間奧秘值得深思。平野正次只依直覺行事。
「我瞭解你的質疑,因為委託人日前才由非洲某一個小國脫困,美國方面經過一番調查後,覺得這項工作由聯合國反恐怖小組委任較適宜。不管事實真偽為何,石博士的女兒確有生命之虞,需要我們……不,是你們的保護。」
在美國情治人員慎重的請托下,昂.史洛只好硬著頭皮接手,即使他對台灣這個小島感冒不已。
「我們瞭解。」平野正次點頭道。台灣,一個教人頭痛的地方。
昂.史洛突然輕咳了一聲,露出一絲懇求的神色,「如果可能,希望你們不要和「那些人」接觸太頻繁。」
「那些人?!」平野正次不解地微挑眼尾。
「就是那群快踏入墳墓的愛情鳥,我可不想再訓練如你們這般精良的新手。」
所謂的傳染像是一種無形的病菌,一年之間已有四人中了這種無解之毒。人說預防重於治疾,他得先一步提醒隔離,精良的手下不好找啊!
平野正次瞭解的哦一聲,好笑地瞥向正閉目假寐的男人,「避得了嗎?也許下一個是隱狼。」
「不可能。」被點名的隱狼,倏地張開不悅的眼。
每個人都知道隱狼獨孤僻成性,不愛與人交際,最討厭女人,甚至到了鄙視的地步,除了他那三個不怕死的雌性夥伴,沒見過他和其他女人有交集。
在他的世界只有工作和夥伴,再也容不下拉拉雜雜的瑣事,他倨傲一身漠視禮法,冷冷地站在一角,斜睨過往繁華。
「天底下的事無奇不有,每天都有新鮮事,聽說有一群男人正在設計你。」平野正次賊賊的抿唇忍笑。
「瘋子,一群無聊人。」隱狼黑眸一斂,正透露著少見的慍色。
他們無能卻遷怒到己身,管不住老婆反而算計他,結不成婚關他屁事,居然要拉他下水,實在沒天良可言。
什麼夥伴有情有義,怕他一人孤單寂寞會半夜哭醒,三不五時往他床上丟個活色生香的裸女,要不就找些大哺乳動物來騷擾他。
說好聽一點是讓他去去火,擁有身為男人的樂趣,毋需像個修道士一般禁慾,但真正的目的是要他找個可論婚嫁的伴侶。
當他是沒腦筋的感官動物嗎?誰不知道以維絲娜為首的「女性同盟會」正以他為藉口,拖延進禮堂的日期。
而最無恥的當論伯爵鴉伊恩,為了打破維絲娜設下的禁因,不惜將往昔的床伴「轉送」於他,實在是「好」夥伴,好到他想送兩輪黑眼圈當謝禮。
為了逃避那群自私的下流分子,害他得自投羅網回來找老頭索取任務,暫時遠離台灣。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孫悟空逃得再遠,依舊翻不出如來佛的五指山。
「你怎麼可以說他們無聊呢?這可是我求之不得的幸運。」還好他「無辜」受寵。平野正次慶幸逃過一難。
「幸災樂禍。」隱狼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有嗎?我是在羨慕你的人緣比我好,不像我被人遺忘的棄兒,我……喂!風度啊!夥伴。」
平野正次身影一閃,錯開隱狼強而有力的一記快拳,態度從容地順順衣襬,眼底儘是不容忽視的笑意。
「你真的很惹人厭。」一記不中,隱狼轉身猛然攻擊。「而且礙眼。」
兩人拳來腳往地在昂.史洛面前較勁,雖然隱狼在體形上高大了些,但論起拳腳功夫,尚輸給有武學根基的平野正次一截。
只見平野正次輕鬆地應付隱狼的重拳,以四兩撥千斤的架式輕易地化解一波波攻勢,笑著和他玩上兩把。
「不錯哦!可惜你沒學到維絲娜的狡猾多詐,她最擅長挑別人的痛腳踩,你需要再教育哦。」
「你也不見得機智過人,十次有九次栽在維絲娜手中。」隱狼腳一踢,當場踢裂一件價值上萬的瓷皿。
浪費哦!平野正次不忍心看著瓷皿上的裂痕,「我是個有修養的男人,總不好跟女人爭個強弱吧!」
他自認為勝不了維絲娜,因為她懂得利用自己對她的愛慕之心加以反擊,明明實力相當的比武,他硬是敗在不夠心狠。
而她,可活脫脫當自己是仇人,使盡一切卑劣手段以為求勝,說是為八年抗戰死去的同胞討回一點公道。
什麼跟什麼嘛!奇怪的邏輯,中日戰爭他連邊都沒沾上,何來其罪?
「嗯哼!你們當我是壁虎嗎?」沒好氣的昂.史洛心疼地拾起水晶天鵝的……碎片。
在聯合國總部的主席專用接待室打架!他們也太不把他放在眼裡,顏面有些泛青的昂.史洛雙手抱胸,十分無奈地看著一室狼藉。
隱狼臉上有絲不易察覺的歉意,「抱歉,失控了。我趕緊去趕飛機了。」一轉眼,他消失在門外。
「喂!你……走得真快。」不愧是訓練有素的追蹤大王,連閃事也高人一等。「你呢?火鷹。」
「我?」平野正次淺淺一笑,「我看主席先生的佈景不太協調,幫你稍微調整一下。」
「調整?!你倒說得滿溜的,這些……佈景造價不菲,不知誰要負責……」昂.史洛手一揚,意思是明顯到白癡都懂。
瞧瞧這一團混亂,平野正次心虛地以笑聲帶過「好忙哦!我該去策畫這一次的行動,絕不能丟給隱狼一個人。對了,也許我也該去台灣一趟,畢竟藍蛇他們四人還沒正式離職,應該參與這次的保護行動,嗯!不能讓他們太悠閒。」
口中唸唸有詞,他跨過半倒的長椅,踩過一地碎片,在主席先生用心聽他分析之際,悄悄地扭開背後的門鎖,在昂.史洛來不及開口阻止時,人已飛快地消失在關上的門板後。
「你……」昂.史洛沒料到他會用這一招脫逃,頓時啞口無言地瞪著雕花把手發呆。
頃刻,他才回過神,醒悟自己被擺了一道,「平野正次,你這個可恨的小日本。」
驟然他摀住嘴巴,四下瞄了幾眼,確定沒人聽見才放手,懊惱自己受維絲娜的影響太大,隨口罵出令人汗顏的字眼。
台中 銀色撒旦PUB和往常一樣,一到人夜時分,高掛的亮眼招牌一發光,無數的夜遊者湧進這五、六十坪大的小PUB,盡情尖叫喧鬧,呼朋引伴。
此處坐落非一般熱鬧地段,若非熟客還不易發覺在巷尾有一間與眾不同的PUB,吸引著墮落靈魂來此揮發旺盛的精力,消磨夜的漫長時光。
這裡沒有任何禁忌,性、毒品和死亡交易,只要你踏進銀色撒旦,就再也找不到天使的光圈,因為此地是撒旦的殿堂,罪惡的根源地。
惟一被禁止的是在店裡械鬥,銀色撒旦的主人不允許有人在他的地盤上搗亂,不過說穿了也沒什麼,大概是不想浪費時間幫人善後,以及撿拾斷臂殘肢,畢竟整修費用不便宜啊!
在PUB後面有座撞球場和競技場,方便生事者用文鬥或武鬥的方式解決紛爭,並開放公開下注,贏的人可以得到百分之五十賭金,另百分之五十是傭金,歸銀色撒旦老闆所有。
樓上有類似KTV的私人廂房,方便看對眼的情慾男女一嘗慾望。
而地下室則是小型的賭場,供錢多的少爺小姐來此揮霍,反正他們要的只是一時快樂而非以此為業,銀色撒旦當然大敞雙手,歡迎金錢進駐。
這是一個放縱的場所,合法的銷金窟,青少年的天堂去處,也是最佳的藏匿。
「小易,阿烈來了沒,我一個人快忙不過來。」木休一把扭住同樣忙得快暈頭的木易。
「是哦!我閒得長蟲。」木易回大哥一個白眼,把手上一疊酒單遞給他。「把客人的酒調出來,不然……」
苦命啊!沒事開什麼PUB,存心累死自己。「阿烈在搞什麼鬼,不會又被人堵上了吧?」
「說不走。阿烈和麻煩畫下等號,就算不找麻煩,麻煩也會像雷達自動黏上。」木易喟然一歎。
他就是無法理解,阿烈為什麼一天到晚找人幹架練身體,把身體弄得像調色盤,從來沒有見過正常膚色,甚至他都常忘了阿烈平常膚色是什麼樣子。
若有一天阿烈身上沒有帶傷,他都會跑到店門外仰天一望,確定老天沒下紅雨、冰雹之類的異相。
麻煩豈是那些而已,木休頭痛得看著那群爭奇鬥艷的大小美女,「喏!那堆才是真正的麻煩。」
「嗄?」順著他的視線看去,木易寧可暫時當株活鐵樹。「她們的眼睛全瞎了不成。」
兩位正牌的超級大帥哥杵在她們面前,她們偏偏迷戀少話愛耍酷的阿烈,莫非當今流行瘦弱的美少年風格?所以他們的身價大落,吸引不了「妹妹」的注意力。
木休歎氣說:「不要抱怨了,好在她們的目標不是我們,要不然你我早晚腎虧。」一群惡女。
這倒是。「A仔,把三號桌和七號桌的酒端去,記得不要把紅色浪女及藍色月亮搞混了。」
紅髮女孩正想悄悄地踱過兩人身側,誰知被眼尖的木易逮了個正著,把酒單交給她。
「為什麼是我?」紅髮女孩暗叫倒楣。
木易狠敲了她一記爆栗子,「因為我是這間店的老闆之一,而你是來串門子的白食客。」
沒錯,紅髮女孩本叫白妮,外號A仔,是銀色撒旦的長期食客,而且是不付賬的那種無賴,所以才叫她A仔,專門不用付錢的東西。
因此他們毫不吝嗇的捉她出公差,以抵她在店裡的消費額,物盡其用是國父的思想之一,他們絕對謹遵偉人的遺訓。
「阿烈不在嗎?你可不能乘機欺壓我。」白妮嘟著嘴,十分不情願地往吧台瞄去。
欺壓?!虧她說得出口。「不要以為你是阿烈的「女友」,我就不敢扁你。」簡直是欺人太甚的小皮娃。木易火大極了。
「有膽子你就動手啊!阿烈會扭下你的頭當球踢。」她一點也不怕他的恐嚇詞。
木易氣到頭冒煙,眼角掃到一角蠢蠢欲動的「阿烈後援會」,壞壞的眼神一勾,笑得令人發毛。
「A仔,你有沒有看到情敵眼中的火,如果我一聲吆喝,阿烈可來不及護花哦!」他絕對推她去受死。
「有病。木休哥,這棵楊樹生瘡長膿需要看醫生,你小心一點不要沾到他的膿汁瘡水。」
木易合起來就是楊,白妮目前正在「修習」金庸小說,動不動就喚木易楊哥--當然是在拍馬屁獻媚時的花言巧語,順便討點好處。
木休忙得連回話都嫌累,「A仔,拜託你快去送酒,我不想被砸店。」
「好嘛!吃人嘴軟,我委屈一點。」端起高腳杯,白妮臨走時,不忘用三寸鞋跟踩木易一腳。
「噢!要命,小辣椒。」木易甩甩疼得發麻的腳,故作瀟灑的以另一隻腳支撐,斜倚在吧台邊。
他是老闆耶!還受白食客不人道的對待,實在是天道不平,惡人出頭啊!
在他自怨自艾數落白妮的種種,木休毫不體恤地隔著不算窄的吧台捶他一拳。
「別想偷懶,大家一起下地獄。」有福同享,有難弟來背,人之常情。
「我……」
正當木易想反駁時,一群花癡女突然安靜下來,用著發光的眼眸直盯著正跨進門的高挑身影,只差口水沒光明正大的流下來。
前額俐落地理了個挺帥氣的層次短髮,後腦用白色束巾紮了個小馬尾垂在背脊,銀白色上衣包在黑色小背心裡,緊繃的黑皮長褲裹著筆直的長腿。
他……銀色撒旦的台柱,男人眼中的無毛小子,女人心中的最佳情人,阿烈是也。
當他冷冷地踩著穩定的步伐靠近吧台,不苟言笑的冷冽表情讓一干衝著他而來的女客都為之傾倒,紛紛搶起吧台前幾個最靠近的位子。
「阿烈,你今天遲到了哦!」
「阿烈,你又受傷了啊!」
「阿烈,疼不疼要不要去醫院上藥?」
「阿烈,我的跑車坐起來很舒服,要不要去兜兜風?」
阿烈接過木休手中的工作朝他輕一頷首,開始調起先前客人的酒單不理會眾家美女的好心詢問,等到手上的工作告一段落才抬起頭。
「你們要點什麼酒?」
他低沉略帶沙啞的一問,讓眾家美女先是暈陶陶地傻笑,接著故作矜持地點些聽起來「淑女」的酒名,以期在阿烈心中留下好印象。
殊不知他一點感覺也沒有,當她們是一般酒客,連調十數杯粉紅淑女、紫色精靈和藍色跳舞女郎,再一一地送到她們面前,絲毫看不見她們的愛慕之心。
「阿烈,你下班有沒有空?我們去看電影。」一位穿著惹火的十來歲辣妹在吧台前問道。
「下班再整理一下店務,電影早播映完畢,多謝你的邀請。」他哪來的閒工夫看電影,不如練練身手。
電影對他而言是個名詞,壓根打不進他的生活圈。
除了工作、玩電腦,他剩餘的時間全花在道館和打群架之中,沒有半絲玩樂的空間。
另一名妖嬈的女人則微俯著前胸,露出幾乎包不住要彈跳而出的大乳朝他挑逗地猛拋媚眼,像要把他生吞活剝似地用眼睛吃豆腐。
「阿烈,我等你下班,我們可以回我家吃宵夜,我可以在床上好好地伺候你,保證你樂得不想下床。」
這種挑情的對白對阿烈來說,早八百年前就麻木了,他聽到耳朵長繭,自動消音不聞,安安靜靜地調酒,並用眼睛暗示「女友」白妮過來擋桃花。
白妮一見到他的求助眼神,立刻將手中的杯盤交給看笑話的木易,神氣地理理一頭紅髮,驕傲地走進女客的禁地……吧台。
「烈哥哥,你的內衣褲我都洗好、晾好了,你明天想吃什麼?火鍋好不好?還是你想吃今天早上我為你在床上準備的豐盛大餐。」
今天早上?!床上?!內……內衣褲?
眾家美女瞪大了眼!眼中有不可思議和心碎,不敢相信她們心中的帥哥居然有……女朋友?而且還是一個沒胸沒肉的黃毛丫頭。
這個打擊太霹靂了!她們不由自主地點起最烈的酒,一杯接一杯地灌個不停,讓木家兄弟的嘴角愈扯愈大,因為她們點的是全店最貴的酒。
鈔票人人愛,他們可不懂罪惡感是什麼,醉了外面有成排的計程車等著,不怕有人醉倒在PUB。
至於是不是安全到家,他們可不管這種「小事」,反正台灣人口過盛嘛!少兩、三個女人地球空間也沒大多少。
一收店,店內傳出大笑聲---「哈哈哈……你沒看見她們一臉芭樂的表情,好像我搶走了丈夫一般狠瞪著我,恨不得生飲我的血。」
白妮笑癱在一旁,木休擦拭著濕酒杯,並將它們一一排列整齊,倒掛在上方的酒櫃中,木易則拎著一隻看來有些滄桑的大藥箱,拉開笑癱在阿烈身上的她。
「笑笑笑,不怕笑掉下巴嗎?這種愚蠢的戲碼,一個月最少要上演五、六次,小心會有惡報。」
她笑得正得意冷不防被澆了一桶冷水,不快地朝木易丟抹布,「你搞清楚,我幫的是你表妹耶!如果我該受報應,你這個惡魔之子早下十八層地獄了,哪有機會留著臭嘴詛咒我。」
「哈!凶婆娘,要不是阿烈指定要你這個未成年的小鬼,我老早就轟你出門了。」敢朝他濕淋淋的髒抹布。
未成年?!這是天大的侮辱,「我比阿烈大三個月,你怎麼不敢說她未成年。」欺善怕惡的臭男生。白妮暗罵道。
「哎喲!我指的是發育。」木易訕笑地睨睨她的「小肉包」,「你比阿烈還要平坦,人家用的是白布綁,你用什麼?毛線啊?」
「你……你是超級宇宙第一大種豬,誰曉得你褲襠裡裝的是不是小牙籤。」她作勢掏出細長的牙籤比畫。
男人最怕被女人譏笑那話兒見不得人,他一發火就失了理智,胡說八道地下戰帖。
「小?!你要不要試試看,我包管你樂不思蜀地猛叫哥哥。」
白妮也跟著被惹火,大聲地說道:「試就試,我一定讓你軟腳下不了床。」
兩人吵得面紅耳赤,阿烈和木休相視一笑,暗歎好一對歡喜冤家。
阿烈本名石孟舲,因為某種不為外人道的理由,以男兒身出現在裡面,並要求木家兄弟不許揭穿她的性別及真名,一律以阿烈喚之。
木休、木易的母親是她的表姨,在逃回台灣後她就因外婆的關係而和木家親近,並在兩兄弟的PUB中工作,以調酒的技巧深獲酒客讚賞。
在短短兩年間建立起自己的名聲,銀色撒旦是對她的尊稱,即使位在冷僻如鄉下地方的小巷尾,亦能招來大批慕名而來的酒客及墮落的男女。
她想要強悍的力量,所以平常往道館裡跑,舉凡跆拳、空手道、劍道、合氣道,甚至難習易練的中國功夫只要有師父教她一定報到。
而最好的練習對象就是街頭混混,因為他們下手絕不留情,她可以籍由肉體的搏鬥增強實力,以求日後的自保。
一開始她時贏時輸!所以才會全身是傷的暈倒在巷道,被路過的白妮搭救,才結下這段不解之緣。
這一年來她再也沒輸過,所以身上的傷趨向減少,而因外形近一七○公分的身高及壓低的嗓門,沒人懷疑她不是男人。
「好了!你們別再鬥嘴了,阿烈等著上藥呢。」兩個長不大的小孩。木休好笑地想著。
一點明,兩人自覺無趣的住口,木易動手為阿烈包紮傷口,「以後少惹是生非。」
「我盡量。」
她的一句話不能平息三人的憂心,但又有什麼辦法,只好繼續操心下去。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23-3-3 00:05:07
第二章
凌晨三點半,關上的大門,僅留側門供地下室的賭客及樓上房間的男女進出,一切回歸夜的平靜。
秋末冬近的時節,蕭條的大馬路上有些淒涼,空氣中帶著些寒意,阿烈……也就是石孟舲因前些日子機車送廠修理,所以改以步行回家。
其實銀色撒旦和她的住所相隔滿遠的,但怕牽連外婆受累,她堅持在外租屋,克制親情之苦鮮少回家探望外婆,僅以電話聯繫問安。
大概這兩年打架打出心得,膽子也練大了,她一個人走在寂靜的巷道也不覺得害怕,反而可以沉澱不少心情。
不過由於太過靜謐,她總覺得暗處有雙犀利的眼睛正盯著她的一舉一動,令她有種被束縛的壓迫感,每每想掙脫卻使不上勁。
她曾刻意地去聆聽細微的足音,但都只有風的呼嘯聲,有時她會暗笑自己太大驚小怪,杯弓蛇影的自己嚇自己。
可是直覺上,她感覺被跟蹤,甚至更可笑,她產生一種荒謬的想法,有人正在她身後保護著她,所以她才能安心的一路無憂。
今日,那種莫名的感受更強烈,她知道和神秘客見面的機會近了。
「嗟!又在胡思亂想,哪有人會笨到保護一個身無錢財的人,除非他腦袋壞了。」
這段話隨風輕飄,即使細如蚊鳴,仍讓隱身在人行道樹上的黑影眉頭一攏,十分不以為然地看著這個外觀似男孩的大女孩。
突然,靜得連落葉掉落都幾近聽聞的巷口,出現幾道魁梧的人影,手持刀棍面帶凶光的擋在她面前,似有要將她大卸八塊的意味。
「好狗不擋路,天還沒亮,你們不是應該回去看門。」她不在意地吊高唇角譏諷。
「臭小子!用不著得意,稍早欠下的債,大哥我來討回。」說話的男子大約三十郎當歲,一副流裡流氣的欠扁模樣。
石孟舲想了一下,原來他是調戲賣檳榔阿妹的登徒子,九點多時才被她教訓一頓,害她趕不及上班,沒想到他挺有耐心的,杵在巷口等她。
大概他也瞭解銀色撒旦禁止械鬥,所以在大寒天等著她,這等愚蠢之事值得嘉獎,她會好好地送份重禮給他。
「大哥。」石孟舲唇邊有道不難察覺的諷色。「你想斷幾根肋骨?我允許你自行選擇。」
帶頭的年輕人橫眉豎眼地揮動手中的開山刀,刀鋒在月光反射下顯得陰冷陰寒,閃著奪魂的血腥味。
「死到臨頭還要耍嘴皮子,老子我就從你那張專騙女孩子的俊臉下手,看哪個妞還敢再要你。」
一個手勢一揮,五、六名大個子刀棍齊下,刀法棍勢凌亂無章,志在教訓眼前這名好管閒事的小子,力道不受控制地猛揮猛砍。
打架經驗豐富的石孟舲,知道閃身扭腰躲避鋒利的刀面,以手臂抵擋結實厚重的長根,乘機攻擊他們身上的脆弱點。
但畢竟她是名十九歲的豆蔻女孩,徒手對付數名手持武器的大男人,有些力不從心地被劃了幾刀,而被她以重拳擊傷的男人則愈發憤怒。
原本只想教訓教訓的想法,演變成欲置她於死地的殺紅了眼,所謂失去理智的蠻人是不懂出手輕緩。
「去死吧!臭小子,閻王爺在點召了。」年輕人亮晃晃地薄刃高舉直劈……
身上傷痕纍纍,新創加上舊傷口,她已分不清血由哪裡流出,全身的氣力幾近耗盡,全憑一股不服輸的意志力在硬撐。
在一把寒意迫人的開山刀從面門正劈時,她以為人生將走到盡頭,誰知峰迴路轉,那把刀在她面前滑落。
陡地她一個左手反握住刀子,一個男人的哀嚎聲止住了其他正在攻擊的夥伴。
「咱們的賬該重新算一算嘍!」明知體力不濟,石孟舲強裝起凶狠冷硬的態度。
也許是她的氣勢驚人,再加上已有多人掛綵,他們有幾分怯意,扶著手臂快斷裂的男子匆忙離去。
此時,街燈下走出一名冷厲的黑衣男子,十分不悅地步向正以電線桿為依靠的女孩。
「女孩子不要太逞強,適時的呼救才不會送掉你那條微不足道的小命。」任性。
本來他不打算出手,看她能倔強到幾時,沒想到她身中數刀仍頑固地跟一群大男人拚鬥,居然等著送死也不逃避。
根據多日來的觀察,他確定她是任務中委任保護的那名女孩,不然他才懶得以消音槍震麻那持刀男子的手,讓她得以反撲成功。
對於女孩子他一向反感,但是現在他真的很生氣,竟然有人以自身的肉體當沙包來訓練體能,簡直是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
維絲娜是他見過最瘋狂的女人,如今又添了一人。
女人是世界上最難懂的動物,完全不講理智只憑衝動處事。
石孟舲勉強睜開被血染糊的眼,十分吃力的仰頭看面前的這根大柱,「謝了,你的搭救。」
他真的很高大,在背光的陰影下,她只能看到大概輪廓,以及炯炯有神的兩道眸光。
由於失血及體力上的耗損,她沒聽見他氣惱的語氣中對她性別的明白點出。
「太不可愛了!你真當自己是男人。」不可愛,大大的不可愛。
隱狼不客氣地往她後領一捉,兩眼像探照燈一樣掃瞄她的週身,審視傷口出血量是否致命。
「你……我本來就是……」她想說本來就是男人!但在他凌厲的目光下縮回。
「女孩就是女孩!再怎麼偽裝也成不了真男人。」偽裝術再高也高不過藍蛇珍妮。
「不可能,我的男裝扮相沒人懷疑過。」從他不屑的語氣中,石孟舲知道自己身份已暴露。
隱狼從口腔冷嗤一聲,「台灣的瞎子可真不少!明眼人只稍瞄一眼就知道了。」她還以為男人好扮嗎?
常年見慣藍蛇為夥伴們易容,他很容易就能分辨出真偽,他可不像伊恩那個笨蛋,只憑一張相片認人,徒惹笑話。
傳真相片上的女娃雖然稚幼,但他仍細心地看相片上的日期往後推算年紀,不至於盲目的找尋昔日的影子而錯過。
他是追蹤高手,不會有先入為主的觀念。
「你跟蹤我?」石孟舲直覺地認定這點。
不錯,有點腦筋。「我稱之保護。」
「保護?!」石孟舲發出短促的笑聲「在我被打個半死的時候才出現?」
保護。虧他說得面不紅耳不赤,真要等他來保護,只怕屍骨早已腐爛生蛆。
「正常的女孩在遇到危險時會大聲呼救,既然你想逞英雄,我樂得涼涼看戲。」他沒解釋曾開槍相助一事。
正常的……女孩。她是嗎?「你可以把手放開了,我相信自己站得穩。」她是在逞強。
不認命的女孩。隱狼看得出她身心已俱疲,偏偏愛賭一口氣,真是太不可愛了。
麻煩就是麻煩,不管老的少的,只要是女人就代表麻煩不斷,從無例外。
「哼!無自知之明的笨女人。」他手一鬆,任由她跌落地面。「站得穩?」他滿臉不齒地冷睨她。
噢!好痛……
石孟舲的確太高估自己的能力,當他手一離開,她的身體像無生命的破碎娃娃一般滑落,冰冷的柏油路使傷口一緊,痛徹心肺地冷汗直淌。
咬著下唇不讓眼中的淚輕揚,她暗暗地僅憑最後一絲氣力,慢慢地扶著別人家的圍牆站立,全身的痛已非筆墨能形容。
「我……我沒事了,你……你可以……走了。」
「是嗎?你走兩步我看看。」固執的女人,開口求人要她的命嗎?
所以他討厭女人不是沒有理由,該死的不自量力,妄想當個活石柱。
一步都很困難,還要她走兩步?「我的事……不要……你……你管。」
「我高興。」才怪。
若不是自己太雞婆要任務,也不會找個麻煩上身。失算,太失算了。
「你高興我不高興。」她勉強咬緊牙根才說出這一句完整的句子。
隱狼以身高壓迫她的視覺,「我不負責你的喜怒哀樂,用不著在乎你高不高興。」
「你混蛋。」腦部缺氧,令她忍不住想罵人。
「想知道混蛋下一步要幹什麼嗎?」他冷笑著靠近她的臉。
這一刻,石孟舲被他眼中的冷駭住,在她來不及做好防備時,整個人像布袋一樣地被他甩在肩背,頭下腳下的倒吊著。
「你快放我下來。」她覺得呼吸困難。
「不要想命令我,乖乖地待著。」隱狼瞭解她之所以沒有掙扎是因為失血過多而導致。
她頭好暈,渾身難受得要命,「求……求你……放我下……下來。」
她已經顧不得眼前的男人如何刁難!口齒含糊地開口要求,只求片刻的舒坦。
「女人。」
他手一轉,改背為抱,將她置於懷中。
他不承認懷中失去血色的蒼白女孩勾起他潛伏的同情心,一切都是為了任務而已。
不過,他討厭女人是眾所周知的,即使是夥伴受傷,也不見他親手地懷抱在胸,頂多背上一段罷了。
天色大白,徐徐的暖陽照在窗台上,委靡不振的向日葵垂首,像它無助的主人少了一絲生命力。
「該死的男人,居然一掌劈昏我。」
石孟舲拄著下巴生悶氣,她從沒這麼窩囊過,被個男人「抱」回家也就算了,連上個藥都不得有異議,簡直是當她不存在。
不,應該說沒有發言權。
這個男人太危險!危險到她居然有一絲竊喜。
無法否認的一點,她在他懷中有無盡的安全感,儘管他老冷著一張臉對人,而且口出令人氣惱的言語。
「女人,床的功能是休息不是發呆。」
回過頭,石孟舲的眼底有抹惱色,「叫我阿烈,還有,我已經睡太多了。」
昨天凌晨上完藥,就被強制休息,到了晚上該去工作時,他竟然自作主張的替她請假,還不惜一掌劈昏她,省得浪費口水周旋。
從父母過世後,她還沒睡過整整一天,最多不過十個小時而已,害她不僅傷口疼,連帶著筋骨也跟著酸澀不已。
「少說廢話,女人,快吃。」隱狼隨手丟了一包燒餅油條和溫豆漿。
她接過一看說道:「我不吃早餐。」
晝伏夜出的顛倒生活,別人的下午茶時間才是她的早餐,而午餐則是晚上八點,至於晚餐嘛,剛好是別人家吃宵夜的時刻。
「管你吃不吃,一份早餐五十塊,記得付現。」不知好歹的女人。
一大早隱狼到樓下買早餐,原本只想填飽肚子,不管樓上那個麻煩,但是瞧她一身是傷不方便下樓,才順便幫她買一份。
難得一次好心被拒絕,他的臉色可不好看。
「我又沒拜託你買。」石孟舲小聲地咕噥。
偏他耳朵尖得很,眉間籠罩黑氣,「走路費一百,一共一百五十元,不許賒賬。」
「一百五十元?!你土匪啊!怎麼不去搶銀行比較好賺。」哪有人走路費比早餐貴兩倍,存心坑人嘛!
雖然一百五十元不算什麼,但是總還是錢啊。
「搶銀行是犯法的事。」而且太簡單,他不屑為之。「對了,診治費兩千。」
「診治費……兩千?你……你……我又沒有要求你替我包紮。」什麼嘛!她像凱子嗎?
口中塞滿食物,他頭也不抬地補充,「藥粉五千,我不介意收支票。」
收……支票,五千?那一小撮白色粉末敢獅子大開口,「你要搶也得看對象,乞丐的鈔票你下得了手嗎?」
「你是乞丐嗎?」隱狼譏諷地住她身上一瞥,表示乞丐住不起公寓。
「這……這不重要,你憑什麼向我要錢,我的薪水還不夠付房租呢。」無賴!
「銀色撒旦月收入上百萬,這還不包括抬面下非法的收入,不要頂著老闆的光圈哭窮。」好「貴」的房租。
「你調查我?!」石孟舲心生警覺地盯著他吃相甚雅的臉。
這麼說也差不多,尋鼠和他等職,「收起你的貓毛,你不是我的對手。」他見她毛豎得像被人踩了尾巴。
他慵懶的態度令人冒火,好像在提醒她爪子不夠利,不如去月下喵兩聲,說不定會碰到一隻瞎了眼的笨耗子。
「為什麼調查我?」
「因為我太閒了。」嗯……肚子不太飽,他看向她手中原封不動的食物,「嗟!不吃給我。」
她下意識地聽從他的話在食物換手之際突然縮回,「一百五十元。」
「好!不過你付。」轉得滿快的,知道討價還價的生存法則。
「我付?」石孟舲雙眼一瞪,音量不由得提高。
隱狼拍掉手上的碎屑點頭,「你浪費糧食,我資源回收,一百五十元。現在你一共欠我七千三百元整。」
「天呀!你一定是商人,而且是大奸商。」她死也不給手中的食物,明知不餓還硬啃燒餅油條喝豆漿,說什麼都不能便宜那個痞子。
「奸商?!我是不是該多謝你的讚美?」周恩傑才是「大」奸商。
可惜奸不過他的親親小妻子,婚訂了大半年,老婆是悠哉游哉地四處閒晃,一點也不把他放在眼裡。
寵妻變妻奴,活該。
她平心靜氣的思忖了一下,「你到底是誰?」相處二十幾個小時她竟忘了問他的身份,太疏忽了。
「隱狼,聯合國幹員,本名是哈維.郎納斯,你可以稱呼我哈維。」他不避諱地道出身份。
「聯合國……」石孟舲為之一驚,聯合國怎麼會找上她?「你們想要什麼?」
「不是我們想要什麼,而是誰要追殺你?」根據尋鼠的資料,似乎和中東的恐怖分子扯上關係。
一個未滿二十歲的小女孩,手中握有何種秘密,怎會事經三年之後,還會有人要她的命?何況事發當時她才十六歲而已。
為了追蹤她的下落,可著實浪費了他不少時間,若是物非所值,相對地他的酬勞隨之遞減,為了己身的「利益」,他希望抽中個「大獎」,以慰一路奔波之勞苦。
要什麼?驀然她靈光一現,莫非是……「他們已經殺了我的父母還不夠嗎?」
「看來你明瞭自己父母的死因,知道他們要什麼。」難怪她得學習如何自保。
他看過她的身手不錯,攻防進退有用腦子,出拳又快又狠,就是急躁了些,遇上真正的高手根本沒三成勝算,很快就被擺平了。
而且就算她學得再精,一顆子彈足以致命,連跑的機會指數都是零。
「你真是聯合國的幹員?」石孟舲的眼中有抹算計的光芒閃過,但不夠快。
「我的任務是保護你,並揪出這只幕後黑手,不要妄想我會教你什麼。」隱狼的嘴角有道冷冷的笑意。
太嫩了,如此嫩娃想設計他,再過十年吧!也許他會老得沒有力氣,任由她擺弄。
察顏觀色是他們幹這一行的專長,儘管她再怎麼隱狼那份心思,也難隱狼眼的精光。
敏銳的傢伙,一眼就看穿她的內心,「你沒有辦法一天二十四小時寸步不離地緊盯著我,總會有疏忽的一刻。如果我自保的能力夠強,必要時還能助你一臂之力,當然,有把槍防身更好。」
她相信他的身上不只一把槍才是,在當前的局勢,槍比任何武器實用!不但可以自保亦可傷人。
「女人,你在污辱我的專業才能,不過我原諒你的無知,還有台灣的警察素質是差了點,但不至於無能到滿街有可拾的槍支。」
愚蠢至極,敢懷疑他的能力,他會需要一個小女孩的保護?真是滑天下之大稽。隱狼撇嘴地用舌尖剔掉齒縫的芝麻粒。
「憑什麼我要相信你的能力,誰知道你是不是敵人派來探我的口風,好伺機殺人滅口。」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卻不可少,畢竟在昨天之前他們是兩條平行線上的陌生人---雖然她的心早已相信他。
「信不信,你人死了,舌頭還有活動能力。」殺她?太浪費力氣。
刷地,石孟舲臉上浮起暗紅色,「你在嘲笑我話多。」
「這是事實,不是嘲笑,而且我才不在乎你信不信,反正命是你的,你不想要我還樂得輕鬆。」
早說女人是麻煩的動物,先是質疑他的能力,後又疑神疑鬼地自創一番幻想,就算死了也不可惜。
這個男人說話真不客氣,「你說話一定要這麼毒嗎?一點風度也沒有。」
說起風度,隱狼眼前就浮現那張令人厭煩的有「風度」的臉---平野正次。「女人,換藥。」
「不要女人女人的亂叫,我叫阿烈。」叫小貓小狗呀!「我自己換藥。」
一次兩千耶!再加上藥粉五千,不出一個禮拜,她就得靠借貸過日子。
「隨你,身上留下坑坑疤疤的不是我,你未來的老公不嫌棄就好。」不識好歹的女人。
瞧她手上那些傷口,才經過一天的時光就已收口結痂,要不是靠他那小小的萬靈粉,哪能好得那麼快,不知感激的笨蛋。
「要你管,你以為我家財萬貫,買得起你的「貴」藥。」她寧可忍耐幾天,等傷口慢慢痊癒。
隱狼在心中暗歎,笨女人,笨到吃魚都不剔刺。他不過說說而已,又沒有真的要她付錢。
幾千塊台幣還不夠他塞牙縫呢!笨得要命。
石孟舲小心地拆下繃帶,一不注意扯裂了原本已結痂的傷口,微細的血絲倏地染紅了潔白的繃帶,她連忙要擦紅藥水止血。
一隻手快速地握住她不設防的手,口氣惡劣的直開火,臉色更是臭得活像吞了一隻綠青蛙。
「笨女人,你不要浪費我精心的傑作,笨、笨、笨!換個藥都能弄傷自己,你的父母真偉大,居然養得活你。」
提起父母,石孟舲不自覺地抽動鼻子,強忍著悲傷不讓眼淚流出眼眶外。
噢!要命。「不許哭!我最討厭女人掉眼淚,不要以為我會哄你。」媽的!他沒事幹麼提起她死去的父母。
他最怕見女人掉眼淚,尤其是那種無聲的哭泣最教人難以承受,他根本無法面對哭泣的女人。
他是美國印第安人的後裔,父親是阿帕契族的族長,以父親的地位在印第安人保護區內,可以同時擁有四名妻子,甚至更多,以其經濟能力而定。
母親是父親第一位妻子,擁有英國血統的貴族千金,所以無法接受父親一再娶妻納妾,終日以淚洗面,渴望回到出生地--倫敦。
但父親強悍的掠奪作風,根本不允許他的女人離開,即使他對她已不再有眷戀,仍強制以合法婚姻困住她。
身為長子的隱狼無力幫助母親擺脫加在身上的束縛,只好無助地遠離家園,投身在正義的行列之中。
有人說他冷酷無情,對女人不屑一顧,但真正的理由只有一個---他怕女人。
而知道他這個弱點的人不多,只有他那幾個出生入死的夥伴。
「我才……沒有哭,我是……不哭的。」她沒有哭,她不承認兩頰流下的液體是淚。
父母死在她面前的那一刻,她沒有落淚。
在非洲的叢林中獨自地生活六個多月,她也沒有哭泣。
白天躲避壞人的追趕及不友善的土人,晚上才從樹洞出來覓食,她仍堅強地挺直腰桿活下去,沒有掉一滴眼淚。
被毒蜂咬傷,差點葬身蟒蛇腹中,甚至連續發了七天高燒,她都一一的熬了過來,石孟舲懷疑自己是冷血的,所以沒有淚。
後來在叢林中遇見湯耶士神父,經過他的巧妙安排才經由美國轉機回到台灣。
看到久違不見的外婆,她想哭卻哭不出來,一口哀戚梗在喉嚨裡,百般委屈欲訴無淚,她不想讓外婆陪著傷心,佯裝父母尚在的笑著。
直到今日,外婆依然認為女兒、女婿還在那片黑色大陸做實驗,抽不出空回來探望這一老一少。
「你明明就哭了。」天呀!誰來救救地。
「我說沒哭就沒哭。」她堅持自己不流淚。
眼淚像珍珠直落,止不住的淚滴有生命似的冒出,隱狼心中不忍的指數不斷升高,手足無措地看著她一邊說沒哭,一邊掉眼淚。
難道女人真是水做的,她這樣哭不累嗎?
「好,好,你沒哭是我看錯了,是屋子漏水滴到你的臉上,是台灣濕氣太重,所以你眼睫上有霧水。」
只要她不哭,隱狼什麼荒謬的理由都編得出來,就算要他跳大腿舞都成。
本來哭得很痛快的石孟舲聽到他無厘頭的話,一時抽抽噎噎地紅著鼻頭,眨著如扇的黑色羽睫不知該做何回應。
「拜託,你的鼻子已經夠紅腫了,不要再用手指去擰鼻頭。」像喝醉酒的糟老頭,醜死了。
她鼓著腮幫子,一滴淚掛在眼角,「我……我感冒了!鼻子不通嘛!」
對,是感冒,她沒哭。石孟舲固執得不承認有放縱的一面。
「是感冒。」他克制不住地拭去她眼角的淚,「你瞧,鼻涕跑到眼睛裡。」
看她怎麼解釋!隱狼得意地將一滴晶瑩清澈的淚珠放在她鼻上晃動,不允許她狡辯。
「這是……呃……茶水。對,是茶水濺到的。」好丟臉!她居然在一個陌生裡人面前落淚。
受不了,這個笨女人比維絲娜還滑溜,前一刻哭得淅瀝嘩啦,臉上還殘存未退的淚痕,還敢厚著臉皮說是被茶水濺到。
罷了,至少她肯停止催魂奪魄的低泣聲,至於用什麼托詞都無所謂。
「女人,手來。」
哭累了傷還是要上藥。
隱狼發現他被這個女人打敗了,居然不用一句威脅語就讓他豎起白旗投降,還得為她上藥包紮傷口,實在是教人沮喪。
唉!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23-3-3 00:05:24
第三章
銀色撒旦PUB內,上演一幕幕頹廢的現代景象,嗑了MDMA的少男少女們隨著藥性起舞廝磨,衣服一件一件往小型舞池裡拋。
幽暗的角落邊,有一對都會男女正在進行性交易,議價以後相偕往樓上走去,不時地互摸對方身體最敏感處。
盡興的賭客吆喝著要給小妹吃紅,人手一杯不摻水的威士忌,笑鬧著紅了雙頰。
在這一片虛華喧嚷的法外之地,有個景致……或是有個特別突兀的男人,狀似悠閒地倚在吧台旁邊,既不點酒也不抽煙,就那麼杵著像燈柱。
由於PUB內分子頗為複雜,一位外形相當洋化的男子總是引人側目,私下不免有諸多猜測。
平常處事大膽的前衛女人,一見到他那張寒如冬霜的冷臉,只敢暗地流一地口水,不敢上前搭訕,惟恐被扔出店外。
「阿烈,他是誰?」木易悄然地貼進石孟舲耳畔,輕聲地問道。
「人。」沒眼睛看嗎?專問沒營養的話。
他忍住想翻白眼的衝動。「我當然知道他是人,而且是個大塊頭的男人。」
「分我多少?」她頭未抬專心地調酒。
嘎?!她……她……她怎麼知道有大半的酒客偷塞些「小」費給他,只為想知道她身邊的「終極保鑣」是誰。
「三七分如何?」親兄弟明算賬,但講錢就傷感情。
「你三我七?」石孟舲順手遞出一杯紫色初戀給右邊的女客。
哇!狠。「六四分!你六我四不吃虧吧!」他努力爭取「錢」益。
「三七分!一句話,不要拉倒。」搞不清楚財主是誰,還喊價呢!
被隱狼「關」在家裡三天,好不容易傷口只剩下一些淡疤,才特別通融她來上班,而且還一直「陪」侍在側,難免會引起話題。
再加上他的外觀高大,五官深邃分明,雖是黑眸黑髮古褐色肌膚,但仍看出他有百分之八十的印第安血統。
尤其是他冷眼旁觀世人的一切醜態,臉上平靜無波,眼中更是看不出一點情緒,卻給人一種不寒而慄的威脅感,生怕下一刻被他撕裂胸骨而亡。
也有不少人對他有興趣,譬如某某老大或是某位老大的情婦。前者看中他的非凡氣勢,後者當然相上他強健的體魄。
還有一些人純粹是好奇,想知道銀色撒旦的台柱阿烈,為何會和一位肌肉男相識。
「阿烈!我是你表哥耶!吐一點給我泡「美眉」,不要只留湯嘛!」三七分!他不是沒多少油水可撈?
「房租到期,親愛的表哥,你不會想要我去睡大馬路吧,這很不人道哦!」石孟舲眼角微挑地斜睨木易一眼。
「你……」真會算計。「好吧!我勉強少賺一點!他到底是誰?」
能把頑固的阿烈扣三天的男人,他是深感佩服。
以前阿烈就算發燒到三十九度八,他和大哥求她、拉她都不為所動,堅持要到店裡工作,害他們兄弟被母親大罵到連頭都無顏抬起。
有一次見她被一群不良少年圍攻,自己好心的去幫忙,反而被她賞一個熊貓眼,直怪他多事。
明哲保身是他近年來的警語,不敢再插手阿烈的任何事,以免落得屍骨無存之地。
如今有人不怕死的捋虎鬚,理所當然要歌頌一番,以表他的凌人之處。
石孟舲的眼光飄到隱狼身上,用著不易察覺的詭異眸光,有意要戲弄他,以報囚禁之仇。
「他是我的……」她頓了五秒鐘才開口道:「男朋友。」
「嘩--」
因為她的音量不小,附近的酒客聽得一清二楚,眼睛都發直了傻眼,嘴巴張得大大的,顧不得口中的酒溢出。
一些阿烈的死忠酒迷一聽,當場號啕大哭!不敢相信她們眼中最酷的白馬王子,居然是個GAY!
天大的打擊呀!枉費她們芳心一片托明月,明月卻照在臭水溝上。女人的損失哪!
不過聽在木家兄弟耳中,可就別有一番滋味嘍!
「男朋友?!」木休也湊上一腳,輕拍她肩膀一下。
「要我當眾示範嗎?你們的經驗比較適合出小本書冊。」那只隱狼連眨眼都沒有,真當她沒膽?
相處了三天,除了自己不經意流露出女人的情緒那次曾攪得他「變臉」外,大多時間他都攏著一張死人臉嚇小孩,話少得教人火大。
動不動就抬腳費五百,撿報紙三百之類……
天曉得她是招惹什麼惡神入內,三餐要她下廚展手藝,要他幫忙從冰箱拿個蛋也要錢,打掃客廳麻煩他移一下位也要錢。
他是錢鬼投胎不成,一天到晚死要錢。
木易手一搭,笑得像偷腥的貓兒。「阿烈,我樂於傳授你一些高檔的房中術以供參考,所以你不能藏私,多少透露點令人感興趣的馬路消息。」
「二表哥,你表現得太熱情,最近缺乏運動嗎?」意思是她基於同胞之義,願送他兩拳過過癮。
「呵呵……」他笑得很謹慎地退了幾步。「何必呢,煎慢一點嘛!」本是同根生。
木休搖搖頭,暗歎小弟不成材,老挑些煽情的下流話來污染自己的耳朵,敢情他真當阿烈是葷素不忌的男人,三不五時同她瘋上一場。
但是吧台旁那個男人的舉動,令他疑惑到全身的好奇基因都竄出頭。
「小易,去收錢,我抽兩成。」他先打發好奇俱樂部的一員。
木易馬上貓哭鬼吼的抗議不公。「阿烈抽七成,你抽兩成,那我呢?笑話一則嗎?」連小費都不如。
好歹是他去挨家挨戶的當牆頭草,才有一筆外快可賺,阿烈要分紅,好,沒問題,誰教她是主角哩!
可是連大哥也不知羞恥的坐享其成,天下就太沒公理、正義存在。
「有意見?」木休當下眼一橫。「上個月你請惹火妹妹的酒錢,還有撞我車的賠償金,以及玩股票被套牢……」
木易趕緊舉手求饒。「小弟知錯,大哥海涵,我即刻為你效勞。」
得不償失,他是為誰辛苦為誰忙?他邊走邊叨念著向一干酒客收取獨家費用。
待他一走遠,木休好笑的靠近石孟舲,假意在一旁擦拭酒杯,眼波在她和吧台邊的男人打轉。
「小烈烈,他真的是你的男人?」
男人?粗鄙的說詞。「你何不去問他,他的回答一定讓人滿意。」小烈烈?有夠嘔心。
這些人太閒了,閒得在她身上下功夫。
因為那隱狼一直跟在她身後五步遠,所以沒人敢當面問她,只好「拜託」耗子王木易來打聽,她看在眼裡,倒像一出不入流的肥皂劇。
「我會問他,不過我想先聽聽你的意思。」銅板有兩面,正反都是不可或缺的一體。
「真難得,你學會尊重人啦?看來猿猴的進化論學既可印證在你身上。」聽?多文明的修飾詞。
「咱們流著相同血脈,猿親猴戚,你以為撇得清嗎?」木休可不在意她的嘲諷。
幾年相處下來,他EQ指數蓋得比摩天大樓高上數倍,早就衝到九霄雲外。
石孟舲沒好氣地奪過他快磨平的酒杯。「殘害調酒師是有罪的。」
「你不覺得你比較殘忍。」蚌殼嘴,刀子舌,他受傷慘重。
「去去去,你的對手在那邊。」她像趕頑皮小孩子一樣地推開他。
「無情。」
木休嘀咕了一句,踱到面無表情的黑衣男子前,用著打量的目光,放肆地「觀賞」他。
「你不累嗎?同一個姿態擺了兩個多小時。」
眼神保持警戒狀態,隱狼不時過濾裡的複雜人種,耳朵機伶地聆聽周圍的聲響,不放過任何細微的小聲音。
他不愛煙霧繚繞的是非之地,討厭穿著暴露妖嬈女子的香水味,更恨眼前肆無忌憚的犯罪現行犯,可他無權行使逮捕權。
這裡是台灣,一個不隸屬聯合國的小島,所以他只能眼睜睜地任其糜爛。
因任務所需,出入龍蛇雜處之地是自然事,但不表示他認同這種頹喪生存環境。
「你很酷,開口扯扯兩片嘴皮,應該不是件困難事吧!」他是裝傻還是故作鎮靜?
木休恥笑地抽回他漫遊的視線,隱狼一雙深不可測的黑眸,毫不避諱的迎向旁人的注意力。
木家兩兄弟看似一般無害的老闆,實際上卻有一股黑色勢力在暗中支撐,本身更是深藏不露的好手,不過鮮少人知情他們的另一種面貌。
在尋鼠的巧手尋覓下,一切秘密都不再是秘密,全都清清楚楚地攤在太陽底下。
「你是啞巴?聾子?」不會吧!木休轉頭一問:「阿烈,我要去學手語嗎?」
手語?石孟舲微微眨了幾下睫毛,不解地斜眄他,「如果你有需要的話。」怪哉!懶人學手語,天下一奇事。
「少損我。你挑男人的眼光異於常人,特別偏愛聾啞人士。」若他們成了親戚,他能不學嗎?
「聾啞人士?!他?」她真的很想笑。「據我所知他會說人話。」
說人……人話。那不就表示他不是啞巴。「難不成我得改用外語交談。」
死啊都仔,裝聾作啞耍人,就算聽不懂博大精深的中國話,至少也說聲哈羅嘛!存心要誤導他。
「不一定,他的中文很道地,非常台灣味。」一點也聽不出可笑的洋腔洋調。
這下木休的臉色當場刷黑,十分不諒解地轉回頭。「你玩我。」
不屑。隱狼的眼底傳遞這個訊息---他不是愛設計人的維絲娜。
「喂!你頭頂的是我的天,腳踩的是我的地,盯著的是我的人,多少尊重我一些。」居然還不屑他!
老闆的頭銜愈來愈不值錢,放縱不消費的人柱佔空間,他還被嫌擋了路,真教人心痛的事實。
「左邊。」隱狼突然道。
嘎!「什麼左邊?」他在說啥?木休下意識地瞧瞧左邊。
「他在說你妨礙了我的工作。」小人!想支開他好進行身家調查,還好他回來得快。端著空酒杯,木易心不甘情不願地將一大疊鈔票,滑過平順的台面推到石孟舲眼前。
再從剩餘厚度中抽出三分之一,非常不樂意地將厚的那一疊拋給搶錢分子,一扭身擠過狹小的吧台門。
噫----手腳真溜,一下子工夫就拐銀兩進貢。「我還沒開始呢!你就急著來攪局。」木休瞪他一眼。
木易嘲笑著,「哈!你退化了,要不要枴杖?輪椅比較符合你的需要。」差勁--人老的毛病。
木休氣呼呼地說:「有本事就上!我等著看猴子摔跤。」嘲笑他未老先衰得有傲人本領。
木易鄙夷地朝他扭鼻弄眼。「滾開,王爺要出巡。」
小丑。這是木休給他的評語。
「我叫木易。兄弟,如何稱呼?」木易一副四海之內皆兄弟的豪氣,一手勾著高他十來公分的男人。
「哈維。」隱狼淡淡一說。
「哪裡人?」
「美國。」
木易又問:「工作性質?」
「保鑣。」
「和我家阿烈交往多久?」
隱狼仍是簡潔回答「三天。」
「你知道她的性別?」
「知道。」
「你是她的男人?」
「兩萬。」
啊!兩萬?什麼意思。「阿烈,你懂他的含意嗎?」問得好好的,怎麼會冒出兩萬這一句。
忙著調酒的石孟舲撥空回了兩句,「叫他記在牆壁上,等我年終有空再清算。」
木休和木易聽得述迷糊糊,只有當事人瞭解其中奧秘,只是不點破。
原來石孟舲早聽厭了隱狼凡事索價的無賴口吻,所以「欠債」欠到她自己都數不清,隨他去漫天要價,反正她沒打算還債,就記在牆上發爛吧!
牛郎一夜都不只這個價,他太低估自己的價碼了,該去星期五餐廳上一課,鴨子賣肉可是論分論克算,不比一般的高級雞。
便宜的高檔貨。
一個平靜的夜過了。
石孟舲在無形中,似乎習慣了有個男人陪她走一段路,不急著領回已被遺忘的愛車。
「你能保護我多久?」
三年來,她躲過無數追蹤,一直沒有遭受正面攻擊,但不表示危險消失,而是潛伏在黑暗中,等著她自投羅網,現出原形。
「一個月。」這是隱狼任務的期限。
一個月?她驀然停下腳步。「一個月後你就要放我自生自滅?」那還不如不要出現。一個人的生活過慣了,他偏來攪局,搞得她作息大亂兼負責他的飲食起居。然後他很灑脫地告訴她一個月後離開,這算什麼?
她並不寂寞,是他的介入讓她發覺一個人很孤單。
在某些方面,她習慣依賴他。
「一個月後你就自由了,不用避開早晨的太陽光。」他言簡意賅,一筆掠過。
聰穎的石孟舲聽出他的言外之意。「你是說,你會揪出幕後黑手,還我一個安全無虞的空間?」
「女人,你不笨。」如往常他仍是一臉不屑的回答,只在語氣中少了一絲鄙夷。
在不知不覺中,隱狼對她的關注已超過己身的責任,而他還毫無所覺。
「你打算怎麼做?」她想手刃弒父奪母命的仇人。
「收起你的拳頭,等我斷氣的時候才輪得到你出手。」他剛說她不笨,她馬上露出笨相。
他看起來很無能嗎?敢瞧不起他的能力。
握緊的拳頭驟然鬆開,石孟舲懊惱地注視自己無意識的舉動,幾時憤恨地拳頭一握都不自知。
「你該告訴我的。」
隱狼的鼻子嗅到一抹不尋常的味道,手自然地平放在槍套上,臉上不顯露半點痕跡,眼睛在黑暗中發光。
好戲正式開鑼。
「你已經知道了。」
她激動地朝他一吼。「不!我不知道!我是當事人,有權參與這一切……一切的開始和結束。」
「話太多。」容易影響聲位的辨識度。
「我話太多?」清瞳圓瞠,石孟舲氣得兩腮滿滿的。「嚴重缺水的男人沒資格評論……」
「趴下。」他大喝一聲撲倒她。
槍聲四起。子彈從兩人頭頂呼嘯而過。
隱狼以子彈的速度及方位判定,朝暗巷中開了幾槍,依據子彈穿透肉體的回聲來取決攻擊者的受創程度,並掩護身下的女子匐匍前行至安全範圍內。
「不要動,他們是先鋒部隊。」他察覺她蠕動的身軀有衝上前的趨勢。
先鋒?又不是在打仗。「你怎麼知道?」
「我們有一流的行動網。」
「你們?!」不只一人保護她?
石孟舲還想問個明白,槍聲阻斷了她的聲音。
短暫的互擊後,附近的居民聽到槍聲大作紛紛開燈探頭,打電話報警,隱狼趁著燈光大亮之際看見數條移動的黑影,迅速地扣下扳機,了結一干鼠輩。
在無人注意的空檔,他拉著她住一旁的防火巷閃入,不與台灣的警方正面接觸,免得費一番工夫解釋。
「你的槍法很好。」雖然乍起的燈光刺眼,血紅色的窟窿她看得一清二楚,都正中眉心。
「我不會教你。」
想也知道。她不滿的任由他拉著走。「我們要去哪裡?」
「回家。」
「噢!」真簡單,一點都不浪費口水。
隱狼似乎廳到她的心聲,朝她怪異的一瞥。「嚴重缺水是什麼意思?」
「嗯哼!」現在換她拿喬。「三千。」
他眉頭一縮。「成交。」搬石頭砸到腳了。
「天生缺乏水滋潤所以話少……唔……」得意忘了形,她冷不防被偷襲。
扣住她的後腦,隱狼完全不照牌理出牌地鎮住她喋喋不休的唇,趁隙溜進「水庫」大肆搜括溫液,志滿意得地揚起賊笑。
「嗯!水源補充完畢。」他沒想到她的唇比想像中甜美,有探索的必要性。「你……你居然……吻……吻我。」一回神,石孟舲的食指撫著微腫的下唇。
沒發火?很好。「放心,這次不收錢。」
她外表看似大男孩,唇該死的百分之百女性,柔軟得他想一口吞了她。
這就是女人的特質嗎?他的心在浮動。
不收錢?!這個惡霸奪去了她的初吻還敢大放厥詞。「應該是我向你索價才是。」
想想也對。看她一副咬牙切齒的模樣就讓她一次。「自己從負債裡扣。」
無形中,他向自己的心投降。
「很抱歉,我的吻是無價之寶,你的財產不夠抵債。」她直想撞他幾下。
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驀然被奪去初吻的恥辱,誰都難以接受,尤其對方還一臉理所當然的表情。
「是嗎?」不過是一個吻罷了。「大不了我讓你吻回來好了。」女人就是愛計較。
「吻回來?!你……你欺人太甚。」一發狠,石孟舲拉起他的左手張口一咬。
深深的齒印沁著血絲,在隱狼的小臂上留下駭人的傷口,他眉頭不皺地細吮她咬過的痕跡,令石孟舲不自覺地暈紅了雙頰。
間接接吻!這是她臉紅的原因。
「滿意了吧,不用賠上我的全部家當?」女人沒理性。
「我……哼!冷戰。」
一甩頭她賭氣地繞小巷子回家,不理會身後的男人,快步地讓冷風吹涼臉上的燥熱。
一句冷戰耗時十七分鐘又二十五秒整。
當石孟舲看到一室慘遭破壞後的凌亂,原本已降溫的熱度再次揚起來,緋紅的臉可不是害羞。
「我要宰了那群混蛋。」破碎的玻璃片,已無生息的七條小金魚,滿地的書籍週報,衣物散滿屋子,花盆中的泥土混著向日葵的「屍體」橫臥在浴室門口,牆上僅存一副田野的油畫倖免於難。
「很盡責的清道夫,破壞得很像命案現場。」他一腳踢開缺角的三腳椅……原本有四隻腳。
不用仔細查看,隱狼由被破壞的環境得知,這是幾個小時以前的作品,而「創造者」早已逃之夭夭。
典型的一貫作風,先闖空門未果再埋伏槍手,以求人、物兩得。
命案現場?!他真會說風涼話。「你不用查查房間嗎?也許有歹徒藏在裡面。」
他是來保護她的嗎?她看他根本是來此觀光的旅客,哪有人一進門就自動找東西吃,而不先勘察屋內情況,以防有變。
「你電視看太多了。」真糟糕,他的蛋糕不見了。隱狼氣惱沒及早吃了它。
「電……」石孟舲停了一下深呼吸。「你怎麼一點都不緊張,人家都找上門了。」
喝!巧克力酥。「有門嗎?不是壞了。」他咬著巧克力酥,用眼神哀悼勞苦功高的殘門。
「不要跟我打馬虎眼,你懂我的意思。」不用等人來殺,光他一人就夠氣死她。
「噢!等我練好讀心術再說。」人是鐵,飯是鋼,腸胃最大。
隱狼一手搜括傾倒冰箱裡的零食,一手往嘴巴裡塞,以慰餓了一晚的肚子。
PUB裡雖有供應食物,可他怕裡面摻了什麼FM2之類的禁藥,誰知道那兩個嗜錢如命的兄弟,是不是用這一招來拐客人。
「哈維.郎納斯--」她忍不住大吼。
他抬起一眼輕覷。「你忘了現在是清晨,不要擾亂鄰居的安寧。」生氣的女人倒別有一番風味。
當一個人氣過頭冷靜的思考一下,很多事自然地連貫成一線,石孟舲的臉色一變,冷笑地踮高腳尖拉住他的上衣。
「你早知道會有這麼一天是不是?」
瞧她辛苦地踮腳尖,隱狼難得發揮騎士精神,手臂一箝,將她抱高和他眼齊。
「已知的答案何必多此一問。」
溫熱的氣息呼在臉上,她莫名的心鼓擂動。「放我下來。」
「舒服,我不想放手。」女人的味道好誘人,他喜歡這樣擁著她。「你……」這個男人太……太容易讓人心動。「你拿我當餌對不對?」
好溫暖的胸膛。呃!她在想什麼?石孟舲控制腎上腺素,不要在他膩人的注視下臉紅。
「恭喜你,終於開竅了,可惜沒獎品。」他盯著她的唇,回想剛才的甜美。
果真如她所料。「我不需要獎品。」他們竟然拿她的命開玩笑。
「這樣吧!我委屈一點,送贈品……我的吻。」
沒等她開口反對,隱狼先一步封住她愛討價還價的小紅檀口,再一次品嚐四唇相融的快感。
過了數分鐘後,他才像饜足的貓兒一樣鬆口。
她又氣又惱又羞,臉紅得如熟透的番茄。「你又偷吻我。」
「我有罪,你判我死刑好了。」他兩手一攤,一副任憑處置的模樣。
小氣鬼,女人的通病。不過是兩個吻嘛!有必要大驚小怪嗎?真是度量狹小。
反過來她若要求幾個吻,他會勉為其難的同意,雖然他還是討厭女人這種生物。
至於她嘛!暫時列入「尚可」接受的女人種類。
「冷戰--」
石孟舲心一橫,不理會心裡細細的雜音背過身,開始收拾一地散亂,以消耗體力來發洩漲滿的怒氣,以及她尚未發覺的小小愛苗。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23-3-3 00:05:41
第四章
「抬腳。」一隻拖把順勢抹過。
所謂的冷戰在二十分鐘後,正式宣告破裂。
這次又是為了啥事,讓一向自認忍性堅強的小女人再一次推翻前言?
事實真相是--一個屋子中有兩個人,一個孔武有力的粗鄺男子,和一位「嬌弱」的小女孩--至少她未滿法定成年的年齡,我們姑且稱之。
當兩個人共同居住在一個屋簷下,就應該有生命共同體的認知,可有人要顛覆傳統上的正解,全盤抹去應盡之義務。
「先生,你腳斷了嗎?」
剛清完臥室出來一看,石孟舲氣得快吐血,他……他……居然躺在半毀的我無聊!以後不說沙-發上吃冰棒!
兩隻過長的小腿在那晃呀晃的,無視滿地的髒亂殘骸,優遊自在的啃……一、二、三、四……七根冰棒--這是指地上的冰棍,還不包括他手上和嘴巴裡含的。孰可忍孰不可忍,當場她將半桶污水往他頭上一淋。
「中國的老死人說得好,最毒女人心。」好險他身手敏捷閃得巧。
她拖她的地,他吃他的冰棒,兩不相干的事嘛!
噁!那灘污水還有小蟲在練習泳技,要是全倒在他頭上,不長虱子子才怪。
她又在發什麼飆?
「女人心會毒是被這種男人逼出來的。」古人就是像他那樣無恥,才會被毒死。
她在工作了大半夜已累個要死,然後遭槍擊,接著又發現窩被毀了,她是欲哭無淚呀!好不容易收起憤怒的心情,想把它重新整理一遍,他不幫忙已經是天理不容了,還有閒工夫躺在我無聊!以後不說沙-發上吃冰棒,教人不氣都難。
隱狼猜道:「生理期?」女人的生理構造總有幾天「不順」,她八成碰上不順期。
「不要把自己的無賴行為歸咎在女人身上!看來你欠缺好教養。」石孟舲已經氣到無能為力。
天底下竟然允許這種男子存在,女人只要一耍脾氣就賴給生兒育女的大功臣--卵子。
試問若沒有女人每個月的不順,男人根本是泡沫一堆而已----精子。所以欲加之罪全丟給偉大的女性去承擔,好逃避無法猜透女人心情變化的托詞。
「教養是什麼滋味,我沒吃過。」跟他談教養,一位英國籍的母親如何?
「算了,跟你正常交談是白癡行為,請你讓開一點,我、要、打、掃。」她不想白費唇舌去溝通,跟他計較會氣死自己。
「打掃?」他大約的掃了房子一眼,把半截冰棒吞了。「換間新房較劃算。」
拳頭一緊一鬆,她抑制扁人的衝動。「債主先生,你想投資嗎?」
當她錢多到沒處花嗎?眼前就是一筆大開銷,哪來餘錢換殼暫居。
「等你前債還清,我會考慮一下。」他煞有其事的點點頭。
「好!我等你。」石孟舲冷笑著回應。「現在請你去陽台待著,不要打擾我拖地。」
「隨你高興。」
隱狼隨手把冰棍丟在地面,雙手抱胸地站在一側,看她大滴小滴的汗水直流,絲毫沒有想要幫忙的跡象。
「茶幾都搗爛了,擦了也沒用。」
「左邊有片玻璃碎片,不要忘了掃一掃。」
「唉!那個書架沒救了,我替你一把火燒了吧!」
「冰箱還能用,我建議你把它捐給慈濟,造福貧窮之家。」
「我看那幾件破衣服你用不著,我幫你扔了。」
從「抬腳」、「借過」、「閉嘴」,到「你去死」,石孟舲發現她堪稱聖人,可以容忍一個瘋子在旁邊叫囂。
「女人,我餓了,去煮飯。」手邊的零食尚不足填滿他的無底洞。
煮飯?!她停下手邊的工作,左手肘拄在拖把的把柄上,不以為然地挑眼直視他,兩腳分成三七步,右手酸澀地揉揉後頸骨。
「聯合國先生,台灣雖然不是你的會員國之一,但由你尊重一下小國小省的人民,我的職業不是女傭。還有,你吃的是我的飯,住的是我的房子,就算你不在乎睡狗窩,至少別當個垃圾製造機,留一點空間讓我呼吸好嗎?」
說完!她繼續先前的工作--打掃。
因為前些日子剛受過傷,她的身子還未恢復成最佳狀況,然後今日又碰上這等倒楣事,精神力一時難以集中,恍惚地錯看地面的可樂瓶子,一腳踩上去。
就在身子往後仰要落地前,隱狼一個快身躍近撈住了她的腰,旋身將她抱滿懷,跌坐在半毀的我無聊!以後不說沙-發上。
「女人,你該減肥了。」他悶哼著氣說出。
「我……我的體重很標準。」只超過一點點。
為了拳頭夠重有力,才多吃那麼一點點,把自己養壯些,看起來也稱頭。
他一把住她胸前摸去。「沒肉嘛!怎麼重得要命。」還剛好壓到他的命根子!幸好不太痛,不然……
「隱狼。」石孟舲趕緊從他身上跳起。
誰知站得太猛,氧氣來不及送到大腦,目眩了一下又跌回他的身上,隱狼掩藏住笑容,大力地接受她的投懷送抱。
「捨不得我比床舒服的胸膛就說一聲,我可以免費出借。」真好,柔柔軟軟的女人。
「討厭啦!人家……」又是子彈又是一室殘敗的驚嚇,她乾脆趴在他胸口低泣。
收拾起戲謔的捉弄,隱狼一聽到她的哭聲,人就慌了,大手移到她後背輕拍,笨拙而可笑卻不失一縷淡如薄煙的溫柔。
她抖動的肩頭令他禁不住心疼,整個將她嵌在胸窩上揉搓她的發,輕吻她頂上帶著灰塵的頭巾,一邊還輕輕地搖晃她的身子,像在哄小貝比入睡。
哭累了,石孟舲不好意思地想離開他的懷抱。「放手啦!我是女人耶。」
它意思性的掙扎幾下,知道他討厭女人的個性,不想自討沒趣。
「我沒抱過胸前沒肉的女人,感覺還不錯。」他一使力,石孟舲雪白的皓頸碰上他急切的唇。
隱狼是討厭女人,但不表示他沒有生理上的需求,往往他都會要求對方先脫光衣服在棉被裡等地,隨後關上了燈,在黑暗中進行性交易就不用看見女人飢渴的嘴臉。
一完事,他會在最快的時間內沖操著衣,然後丟下一疊錢,在黑暗中離去。
「誰說我沒肉,我只是用白布紮緊。」她對自己的身材有十足的自信,沒注意他在輕舔她的耳垂。
「喔!是這麼嗎?」他眼中閃著感興趣的光芒。「我檢查看看。」
說著他就動手解開她胸前的扣子,指尖一挑,白布立即滑落,動作之快令石孟舲來不及阻止外瀉的春光。
應該說她還未消化他的意思,衣服已經被他卸了一半,露出渾圓結實的雙峰被他捧在掌心。
「好美,這是我第一次看到女人裸露的豐盈乳房,真美。」隱狼像欣賞一項藝術品般兩眼發直。
她羞怯地以雙掌要來擋阻胸前風光。「不許……不許看。」
他撥開她的手,以口替手地含住兩顆鮮艷欲滴的紫葡萄,輪流品嚐箇中的美妙。
「我不看,我吃它。」
人是一種奇怪的感官動物,前一刻還差點要刀刃相見,下一刻像水蛭見到血一般的死黏不放。
初嘗情慾的石孟舲,不知道該如何應付身體上的變化,她只知道這種感覺很舒服,自然地弓起上身迎向他輕巧的舌尖,將自己獻上去。
而性經驗豐富的隱狼失了平日冷靜,由輕舔變細嘗,不停地在兩乳間畫圈,雙手更是猛搓圓挺的乳房。
「天呀!你好香,女人的味道都像茉莉嗎?」他快忍不住要攫住全部香氣。
「我……我好熱。」她扭動著身體,上衣隨之落地。「我好難受……幫我。」
一向只求自己滿足的大男人,在聽到她嚶呢的懇求聲,竟一反常態地克制慾望,一隻手伸向她長褲的拉鏈。
刷一聲拉下,然後修長的食指探進去,他隔著底褲按捏她的敏感處,來回地逗弄著,一次又一次……
「噢!隱狼……我……我控制……不住,我……好熱,我……」她不知該要什麼。
一波波的快感充斥在她的下腹,胸部在他唇下急促地起伏,強烈的喜悅快淹沒了她,手指承受不住巨大的衝擊而掐入他的臂肉。
「不要抗拒,跟著我的節奏走,你會很快樂。」隱狼一邊吮吻著,一邊還不忘哄她放鬆自己。
石孟舲完全放任感覺去接受,大腿肌肉一再抽動著,呼吸急促而不穩地發出哭泣般的低吟,催促他加快手部的動作。
「好美的呻吟聲,大聲地呼喊吧!我在這裡陪你一起飛。」有史以來他第一次發現女人也是可愛的。
隨著他食指的加快,她的背部猛然往上頂,頭不住她左右擺動,汗水佈滿了裸露的肌膚。
「啊--」
突然下腹一陣痙攣,石孟舲整個虛脫地倒在隱狼身上,胸口不斷地喘息震動,久久不能平息。
她滿足了,有人卻鼓著下體急待宣洩。
「女人,你還好吧!該換我快樂一下。」
一個翻轉,隱狼將石孟舲置於身下待她呼吸平穩些,開始脫去她礙手礙腳的長褲,再一次要挑起她體內的火。
可惜老天不懂公平這個字。
在他脫去一身累贅後,正打算分開她的大腿逗弄時,手臂上青銅色的臂環發出震動。
他很想假裝沒接收到,繼續他難得一次取悅女人的遊戲,可是強烈的責任感逼迫他拿出勇士的榮譽心,硬生生地打住這要命的折磨。
「我警告你,除非有比天塌下來還重要的事,否則……我一腳踢你下太平洋喂鯊魚。」
陷入狂喜中的石孟舲陡然打了冷顫,寒氣讓她回復神智,再聽到隱狼驟然升高的不悅語氣,整個人立即清醒起來,以為他在罵她。
待她拎起衣服穿上才發現,他正對著一個小型的東西說話,不是對她亂發脾氣,所以想趁他沒注意的時候溜回房,免得兩人都尷尬。
「不許走。閉嘴,火鷹,我不是在吼你。」隱狼眼尾瞄到她的小動作,一把箝制她的行動。
「囉嗦!簡單扼要你懂不懂……嗯!瞭解……唔!沒問題。好,收線。」他手一放,臂環恢復原狀。
火鷹的臨門一鬧,隱狼才憶起自身的任務,差點要在這個破我無聊!以後不說沙-發上和他保護的女孩……呃!女人,發生性關係,這是從來沒有失控過的糗事。
任務歸任務,性歸性,他向來分得很清楚,怎麼會一下子昏了頭,讓慾望掌控了理智。
「還動,你以為我是鐵打的鐘擺沒有感覺。」不行,火還在燒。
隱狼知道一放手,她會縮回自限的框框裡,所以拉著……應該說抱著頑強不馴的石孟舲走進浴室,扭開淋浴的冷水口,一起降溫。
「好……好冷。」凌晨五點多耶!還是寒流快來的時候。
瞧她發紫抖動的唇,他好笑的抱緊她小小的身軀。「不冷了吧!」她真可愛。
細凝之下,她真的好小好小,小小的臉、小小的手、小小的肩膀比維絲娜還小,小得令人憐惜。
除了那一雙淺眸大得教人想跳進去。
奇怪,以前他怎麼沒發覺她是可愛動物類。
「冬天……沖……沖冷水,你有……病。」不可否認,他的體溫熱得嚇人,去除不少寒意。
等到溫度不再那麼燙人,隱狼手一攬抱起她走出浴室,回到她的臥室更衣。
「濕衣服脫掉,我不照顧病人。」他的口氣還是一樣可惡,但加了些許眷寵。
「誰要你照顧,也不想想是哪個王八蛋害我的。」冷,少了他的體溫,她牙齒都打顫了。
抖成這樣還有力氣發火。「要不要我幫你脫,剛才沒看夠本。」隱狼朝她邪邪一笑。
「隱狼,我自己換,你出去。」她指著房門口。
雖然在國外長大,石孟舲的觀念偏向保守的老式傳統,不喜將身體示人。
「害羞呀!」他知趣的淺笑。「摸都摸過了,不在乎多看一眼吧!」
落霞迅速染紅她的俏臉。「那件事是……意外,不許你再提起。」好羞人,她居然在一個認識不到十天的男人面前,放肆地要求他要她,還無恥地沉溺其中大聲呻吟。慚愧和自尊同時湧上心頭,她只能以「意外」來修補一時的衝動,畢竟他們之間沒有愛。
「這件事先擱下,把衣服換好。」意外?!他真的很意外。
一個快三十歲的男人,生理機能正常,平日自詡可以輕易控制慾望,從未有過失控的局面出現。
今日碰上一個十九歲的小女人,一切都失了常規亂了序,幾乎克制不住竄動奔流的慾望。
他不懂這是什麼情緒,竟然能攪動他一向的原則,進而覺得她很順眼,不再產生排斥感。
「你不出去我不換衣服。」縱使冷到腸子打結,她也不讓步。
「你……」看到她眼中強抑的淚光,隱狼頭一回對女人軟了心。「好吧!我出去。」趁這空當他要好好想一想。
「大騙子。」
突然一句含憤帶怨的嬌斥聲,讓正在廚房大展功夫的大男人,差點將手中的鍋鏟脫手而出。
隱狼沒好氣地側過頭,斜看站在廚房門口一臉不甘的女人。「發什麼神經。」
「你會做飯。」石孟舲指控的眼神直視著他,裡面包含著怨懟。
「有什麼稀奇,你沒看過男人下廚嗎?」古裡古怪,一大早……一下午就鬼吼鬼叫。
當然看過,但不包括他。「你騙我說不會煮菜。」賊、小偷、大混蛋。
他明明炒得一手好菜,卻三天兩頭的逼她下廚,說什麼吃不慣外面餐廳的「雜食」,堅持菜要有家的味道。
害她上了一晚的班,回家還要伺候他這個諸事不動手的大老爺。
「女人,你去掛號。記住,精神科。」可憐,年紀輕輕就得了妄想症。
「我看你才需要去復健科掛號,病名是老年癡呆症。」她的精神沒問題,他的毛病才要掛急診。
「噢!這件事五十年後再說。」他手一翻,牛排發出滋滋的聲音。
好香,肚子有些餓了。「為什麼你會做飯?」牛排煎得真漂亮。
「因為我需要吃飯。」燒個飯有何難,除了出任務時可以享受藍蛇的各國佳餚手藝外,大部分時間他都得自己動手。
如果有人願意「自動」下廚,原則上他不拒絕。「小人,你沒說你會作菜。」卑鄙,壓搾不支薪的奴工。「你欺騙我。」
用小指挑挑耳朵,隱狼終於瞭解她那句「大騙子」的意思。「我有告訴你,我不會炒個小菜嗎?」
「呃……」她很用心的思索半晌,結果沮喪的垂下肩。「沒有。」
悶聲的說著,石孟舲懊惱自作聰明,結結實實被擺了一道,當了一次大傻瓜,只因他向來只動口不動手。
早上淋了那場冷水浴,她換上衣服吹乾濕頭髮,為了理不清的莫名情緒,整個人恍恍惚惚地坐在床頭發呆。
不過,她大概是全台灣第一個發呆發到睡著的怪人。
若不是一陣爆蔥的香味使嗅覺神經甦醒,她大概要像往常一樣,睡到傍晚六、七點起床。
隱狼繼續手邊動作,「好啦!別一副受虐兒的姿態,把桌上那碗攪拌均勻的太白粉拿過來?」呆呆女人。
石孟舲很不情願地走向小桌子端起一般用的小碗交給他。「喏!拿去。」
「女人,表情快樂點,你們中國人不是有一句話說,吃飯皇帝大。」活像怨婦。
扯開兩邊嘴皮,她笑得很虛偽,完全是那種皮笑肉不笑的做作型。
「你笑比不笑難看。嗟!盤子。」不是他愛挑剔,實在是她的假笑會影響食慾。
銀色撒旦的金牌調酒師,竟淪為端盤遞菜的小廝,委實教她氣餒。
通常小小的廚房擠不下太多的人,但他那高大的身軀及熟練的技巧,倒是和廚房融為一體,彷彿他天生是這個家的男主人。
男主人?!
啐!沒睡飽,大白天就作些亂七八糟的夢,她又不是吃飽撐著,沒事去招惹惡神。
他脾氣古怪、言詞刻薄,動不動就要代價,看上他的女人八成病入膏肓。
惟一的優點是身手不錯。
正當石孟舲在「審思」他,她頭上被猛敲了一記。
「原來發呆是發育的第一要件,以後就靠發呆過日子不用吃飯。」太不給他面子。
他沒有伊恩那張騙死人不償命的俊臉,也少了火鷹平野正次溫和的笑臉令人信服,好歹他長得五官不缺,算是有個人魅力的酷哥,她居然視而不見的發呆。
若不是他有討厭女人的毛病,自動送上門的各國佳麗,足以讓他榮登國際花花公子的榜首,哪有殘羹剩菜留給烏鴉享用。
不識貨的女人。
「我當然要吃飯……咦!不對,你哪來的食物?」她記得冰箱裡冷藏的食物都完蛋了。
隱狼取笑地彈彈手指。「聽過電話這項電器用品吧!有錢好辦事。」
台灣人還真奇怪,他打電話訂購生鮮食品,送貨員一看到千瘡百孔的室內情景,立劾搖頭兼歎氣的拍拍他的肩膀。
原本以為送貨的中年男人是同情屋內遭小偷,所以才一直搖頭抱怨台灣的治安太壞。
誰知算賬付錢時,送貨先生大方的打八折並「非常」扼腕的說了句,床頭打床尾和,夫妻是一輩子的緣分。
媽的,有夫妻吵架吵到拆房子嗎?儘管他一再解釋是歹徒闖空門,可這位送貨員仍堅持己見,直到他無奈地點頭才得到「瞭解」的一句,家醜不可外場。
家醜?!
有錢!石孟舲馬上收起垂涎的目光。「菜色看起來很完美,你碓定沒下毒?」
「想吃就動手,不要等人餵食。」下毒?他有必要使用卑劣手段嗎?笨女人。
「多少?」她得先弄清楚價碼,以免傾家蕩產。
多少?她又在打啞謎了。「什麼多少?」
「這餐飯呀!以你一貫斂財方式,我想不破產都難。」還瞪她,她又沒說錯。
不可愛,大大的不可愛。經過今早的肌膚相親,雖然沒有突破最後一道防線,但兩人的關係已不同以往,她居然當他是小裡小器的男人。
女人全是矛盾的復合體,不可愛到極點,教他愛不下去。
愛?!他一驚---有這麼嚴重嗎?嗯!要再想想。
「吃。少廢話,你哪只耳朵聽到我開價。」
「可是……」真的可以動手嗎?石孟舲還是心存懷疑。
「不吃餓死算了,我可不會求你吃。」不知感恩的笨女人。
他本以為她變聰明,結果證明她還是笨蛋一個。
「你幹麼凶我?」他還吼那麼大聲。
凶?!隱狼腳一勾一走,將半倒缺腳的椅子挑起坐下,眼露凶光的瞪視她。
這種無言的控訴令石孟舲心虛的避開不敢直視他。
「吃--」
冷冷的一個字讓她腳底直發毛像被催了眠,手不由自主地端起白飯夾菜,一口一口往嘴裡塞,眼中有著幾許懼意。
惡人怕人凶嘛!
嗯!口感不錯,沒想到這個「外國人」會煮中國菜。
石孟舲口中嚼著食物,仍細心地發現一件教她感動不已的事,原來他是為她才做了幾道中式菜餚,而自己吃的是七分熟的牛排。
感動歸感動,絕不能心動,否則她的心會萬劫不復。
「看什麼看,你吃你的飯,休想分享我的牛排。」隱狼一雙眼珠子骨碌碌地轉,不知在打什麼主意。
感動破碎。「誰稀罕吃半生不熟的牛排,說不定裡面有大腸桿菌和一大堆奇奇怪怪的細菌。」
他立即回道:「嘴巴最毒,你不是「吃」得很愉快。」他語帶挑逗的盯著她的紅唇。
「你……」一陣紅飛上了她的臉。「紳士不會一直提醒他人一時的錯誤。」
「甜美的錯誤。」叉入一口牛肉,他接著語帶雙關地說:「我喜歡這個錯誤,而且本人是野獸不是紳士。」
從來沒有在口舌上敗過的石孟舲,確定她遇見此生最難纏的剋星。
「我……我不喜歡。」她有些難為情的說出違心之論。
「不喜歡?」隱狼邪笑地眼角一挑。「原來你的不喜歡是一再弓起身子要求我愛你,現在我瞭解了!」
討厭女人是一回事,但身體的反應是騙不了人,尤其是她高潮時的泣喊聲,是他聽過最美妙的天籟之音,連帶著他也陷入情慾中。
這是好現象。
「我才沒有……要你愛……愛我。」這句話她說得羞赧又苦澀,他不是她所能夠擁有的男人。
隱狼的身份特殊,只適合在遼闊的草原奔跑。
愛,聽起來很悅耳。「對。你只是不斷說:我要、我要……。」聽得他麻酥酥的失了常性。
「住口,慾望是人之劣根性,你不用拿它來嘲笑我。」她覺得心受傷了。
她在哭嗎?可是眼中無淚,莫非耳中傳來是她的心?隱狼胸口一陣不解的刺痛感湧起。
「我不善於解釋,對於今早之事,它對我而言不是一夜露水之情,我不是個濫情濫性的男人。你為一切突發的情緒感到彷徨害怕,相對地,我也無法理解自己莫名的舉動,但有一件事我必須坦白,你是我第一個不想關燈做愛的女人。」
第一個?!石孟舲腑內五味雜陳,分不清是酸是甜還是苦,「我……我不懂。」
十六歲以前,她是天真無憂的小女孩。十六歲以後,小女孩不見了,變成處處戒慎的大男孩,從無機會去選修「愛情」這門科系。
所以她真的不懂。
「無所謂,我也不懂。」
他跟她一樣,也是愛情白癡。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23-3-3 00:05:57
第五章
反常,真的很反常。
一向以賺錢為目的的木氏兄弟居然在店門口,高高地掛上四個大字--本日公休。
公休?!騙鬼不喝水。
從兩年多前掛起「銀色撒旦」四個招牌字開始,從沒見過准八點不開張的大日子,全年無休的賣命工作,比二十四小時營業的商家更會賺錢。
中秋?年節?國慶?還是有人死掉?呸呸呸!最後一句省掉,不吉利。
「木易楊,你家有人過世嗎?幹麼不做生意?」白妮小心翼翼地問道。
瞧他們兄弟一臉凝重的表情,害她不敢大聲說話,生怕踩到地雷區炸個粉身碎骨。
「你家才死人呢!老子不爽不賺錢犯法呀!」木易臭著一張大便臉,無力地拄著下巴。
喝!真沖。「我們都是錢一族,關心一下嘛。」她難得低聲下氣地和他說話。
A字輩家族總得發揮少得用網子裝的同情心,不然人家會誤會她沒有道義---此可非彼哦!
「雞婆。」他懶得理她。
「你……哼!我去問木休哥。」好心被雷劈,善心果真散不得。
矛頭一轉,白妮笑嘻嘻地走向快把酒杯擦破的木休。
「今天不做生意呵!你認為杯壁會因摩擦而變薄嗎?」可憐的高腳杯。
咦!她還有同情心?幸好對物不對人。
木休略微掀掀眼皮代表打招呼。「本日公休的牌子沒掛好嗎?」
此刻他心中垂著千斤炭,黑得沒心情和客人哈拉,即使是這個吃白食的A女。
「有呀!我就是看著了覺得很奇怪才來「探望」。」當然這不是她主要目的。
白妮是個愛玩沒心機的女孩,聽不出他有意趕人的言外之意。
「今日不營業,本店不招呼客人。」頭未抬,木休一味地低頭抹杯口。
她知道今天不做生意呀!不是掛上公休的牌子?「木休哥,店裡沒客人,不用招呼了。」
她左顧右盼的愚蠢行為,惹惱了才剛下定決心不和她交談的木易破了戒,惡聲惡氣地朝她耳邊大吼。
「你是鬼女呀!聽不懂人話是不是?」蠢到無藥可救的女人。
「喂!木頭楊,你當我是聾子。」捂著耳朵,她的氣被挑起來,改叫他木頭楊。
木易伸出食指在她眼前搖擺。「錯,我當你是外星人。」才不瞭解地球話。
大哥已經降低自己的程度,陪她說智商六十的白話,而這個沒的女人還傻呼呼的當自己是「老闆」。
「你欺負我,我哪裡像外星人?」外星人頭大狹細眼,沒身材沒頭髮的,教她怎麼見人嘛。
「對,你不像外星人,外星人若笨成你這樣,他們寧可在大氣層中自體焚燒,而不願丟臉丟到地球來。」
白妮氣鼓鼓的像充氣的河豚。「阿烈不在你就會欺凌我。」
一提起阿烈,木休和木易臉色一黯。粗線條的白妮似乎瞧出一絲不對勁的壓低音量。
「怎麼了,阿烈在哪裡?」
木易生氣地瞪了她一眼,接著賭氣地說道:「不知道。」
「不知道?!」她陡然拔高分貝量。「表哥是當假的呀!你們的手足之情到哪去了?被老鼠啃光了吧!阿烈的拳頭雖然硬,但終究是個體形健美的女孩而已,萬一出了什麼意外,你們怎麼有臉當人家的表哥,簡直愧對列祖列宗……」
面對白妮聒噪不休的長篇大論,木家兄弟頭痛得直想教她閉嘴,原本煩躁的心更加煩悶,提不起勁來回應她幾句。
「你們到底有沒有聽進去?不要給我擺一張鴨子聽雷的死人臉。」害她說得口乾舌燥。
這幾天她到普吉島度了個小假,一回來就聽到幾個常到銀色撒旦消費的熱友,正圈在一起大談近日的「傳聞」,不時朝她投以「安慰」的眼神。
細問之下得知,銀色撒旦裡的第一俊男阿烈,竟然有一個「男」朋友,而且交往甚密的同進同出,棄正牌女友於不顧。
有人說阿烈是同性戀者,故意以她為幌子混淆女人的注意力,背地裡不知和多少男人「睡」過。
另有一派是尚抱持著希望,認為阿烈是雙性戀者,腳踩兩隻船,趁女朋友出國度假不在身邊時,光明正大地把男朋友帶出來亮相,以防男朋友心生不平而別戀。
至少雙性戀是人人有希望,不分男女都可以等著排隊當候補,根本沒人在乎阿烈是不是雙性戀。
白妮太瞭解阿烈在的魅力,有時連同性的她都忍不住著迷呢!
「木頭楊,你平日不是很神氣,老是對我頤使氣指,不要死氣沉沉地歎氣,看了很傷眼睛。還有木休哥,天下沒有解決不了的事,你就擺一個招牌笑,我送你一顆……糖果。」
本來很低迷的氣壓,被日妮那心疼又故作大方的表情逗散,木休和木易相視一望,忍俊不笑的莞而一哂。
「糖果。」木休當真伸出手。
白妮頓了一下,遲疑地打開小皮包。「木休哥,糖果吃多了會蛀牙。」
「我定期看牙,牙齒非常健康。」
「呃!那……對了,糖果甜度太濃會發胖,你會泡不到妞。」糖果是她的第一生命,不可輕言「犧牲」。
木休微微一笑,露出潔白整齊的牙齒。「我有運動,而且有意增肥。」
「呵--」她當場垮下臉,一副要死不活的表情。「可不可以延期,下次再補?」
「A仔,人食言而肥這句話你聽過吧!乖乖把糖果掏出來,不然你會肥得連店門都進不來。」
不是木易故意要和她唱反調,實在是她那個表情太爆笑,為了一顆小不拉嘰的糖果,做出生離死別的保衛戰,不捉弄捉弄她,太對不起自己分泌過盛的笑液。
而且看她無憂無慮的快樂神情很不平衡,要愁雲慘霧地拉她一起憂鬱才公平。
「臭木頭,我若胖到大門進不來,一定在門口等你。」肥肥肥!他不知道這個字是女人的禁忌?
「等我?」木易不解地眼睛一瞇。
「對,等著壓死你,為天下女人除害。」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天底下逃過他魔掌的女人會感激她偉大精神。
聽到這裡,木休忍不住大笑。這對歡喜冤家。「放心,A仔,我是開玩笑。」
「開玩笑?!」白妮不確定的再問一次。「你不要我的糖果?」
「嗯,我不吃甜食。」
「真的?」
「真的。」木休重重的點頭保證。
「耶!萬歲……木休哥萬歲、糖果萬歲--」一放下心,她人來瘋的個性立現。
「A仔,我要糖果。」驀然冒出一句低柔的嗓音。
眾人倏地往門口看。
「阿烈……」
望著這輛看起來很「值錢」的拉風跑車,石孟舲不由得對眼前的男人改觀,他似乎很有錢,可以在瞬間變出代步工具。
再看看跑車旁邊那輛看起來有「歲月」的重型車,台灣貧富之差的最佳典範,很輕易地表露無遺。
「哪偷的?下回我也去弄一部。」黑色法拉利?她勉強接受。
隱狼勾起食指往她腦門輕扣。「你告訴我哪裡有跑車可偷,我第一個報名。」
她在跑車旁東摸西搓,順便敲幾下,試試好車的回聲如何,享受當一次「富家女」的虛榮感。
「怪哉,認識你已有一段時日,怎麼先前沒見你把它拿出來炫一炫了。」藏私的小器男。
他眼神遽然一沉。「用不上,這是一部防彈跑車。」
火鷹有先見之明,不知從哪個坑挖出這部車,他是備而不用,一直冷凍在某地,直到今日才見了光。
隱狼不允許有人傷害他有一點「喜歡」的女人,畢竟除了那三位怪裡怪氣的夥伴,石孟舲是第一個讓他有心動感覺的女人。
在這股感覺消失之前,她的命屬於他。
「防彈車?!真的可以防彈?」她笑得邪惡,眼神斜看他藏在衣袖中的掌心雷手槍。
「想試試看?」手一滑動,槍躺在他手心。
在不自覺中,他開始用自己的方式寵她。
若在以前他頂多冷哼一聲轉身,當她是一坨爛泥。
「噫--」好像很有趣。
她接過精巧細緻的改良型小手槍,心中既雀躍又有一點緊張,摸觸光滑的槍身,令人心安的危險性教人矛盾不已,害怕又心喜它的自衛能力。
槍,可以救人亦可以奪人命,全憑使用者的心態。
「會不會用,要不要教你使用技巧?」看她反覆把玩,隱狼開口一問。
「不用了,我以前在非洲雨林裡曾和一些朋友去打過獵。」只不過當時用的是笨重的大型獵槍。
人和野獸不同,致命要害有點差異。
致命?「這把槍沾過血吧!」石孟舲將手槍還給他。
她相信車的安全性能,不會無聊到浪費一顆子彈來測試已知的事實,純粹是好玩,想看看他的槍有無出奇之處,是否可以在十公尺外準確命中目標。
槍法好的人,人們總是想找出他不完美的缺憾,以證明自己並非不濟。
「殺過人,但沒沾上任何人的鮮血。」他手一彈,槍身沒入衣袖中。「上車吧!你需要添購新行頭。」
「我?!」石孟舲低頭看一身中性打扮,不覺得有何不妥。「先生,你忘了我是甲級貧戶。」
「無所謂,反正你已欠了一屁股債,頂多這輩子做牛做馬來報答我,我剛缺一名女傭。」
「做夢。」她一彎身就坐進舒服的坐墊。「法拉利跑車的感覺很……有錢。」
她想了半天想不出一句形容詞,只有市儈的以金錢來計量價值性。
「是嗎?」
隱狼旋轉車匙朝她鬼魅一笑,接著在她尚未作好心理準備,倏然猛踩油門,車子像子彈一樣飛出去。
「還有一點你忘了提,那就是快。」
緊捉著車側上鎖的扶手,石孟舲兩眼微瞇,露出一條小縫,她想若不幸亡故,至少知道自己是怎麼死的。
「你很……台灣。」哇!搶紅燈。
不是闖,是搶,在黃燈快滅紅燈初起的剎那,連警察都無法可辦他的橫行。
「謝謝。」
來台灣多次,隱狼早學會台灣人開車的奇特方式,懂禮貌的駕駛永遠吃虧。
黑色跑車在街道中穿梭,很快地買好他心目中所要的衣色款式,在她百般不願的情況下。
最後,她被迫拎了一大堆他很滿意而她卻不認為的高級衣料,沿途還不時爭論各人的小小意見。
當然,所謂的爭端是石孟舲唱的獨腳戲,隱狼根本不甩她的抗議,吹著口哨,臉上帶著愉悅神采。
「不用拉了,遮不了半寸肌膚。」高挑纖細的骨架好搭衣,就如她身上這件。
「少說風涼話,我發現你這個人不懂理字怎麼寫。」她覺得小腿肚涼颼颼,怪彆扭的。
「很抱歉你不滿意,我是外國人。」他的意思是說不會寫應是再正常不過的一件事。
女人嘛!就是要穿得像個女人,瞧她現在穿的比先前那套顯眼多了,整個女性曲線都一覽無遺。
「和你爭辯是自虐行為,我一定有被虐待狂。」她也許真該去看心理醫生。
被人使喚來使喚去,連吐苦水都沒人相信。
有自知之明。「女人,你在歇斯底裡。」
歇斯底……裡,他也不想想禍首是誰。「咦!前面不是銀色撒旦,怎麼沒看見燈光,會不會……」出事了。
後三個字她不敢說出口,這輩子她不想再看見親人受難而她無力挽救的情形,一個悲劇已經足夠了。
隱狼側過身,拍拍她的手背安撫。「放心,你的表哥不是短命鬼,禍害遺千年可是你們老祖宗的名言。」
「混蛋狼,不要把事實說出口,很不道德。」被他一逗,石孟舲莞而一笑放下心。
「你笑起來很有女人味,記得多笑。」她的笑容令人怦然心動。
他將車停在PUB門口,在車內先察看四周環境,瞧瞧照後鏡有無異樣,然後先行下車繞到另一旁開車門。
「嗯!你今天有穿上人衣。」她暗諷他今天表示出紳士風度,真是天要變了。
隱狼不在意地笑笑,在她唇上輕落一吻。「你知道我比較喜歡脫衣服,尤其是你的。」
「噓!不正經,要是被人家聽到……」她慶幸還好天色暗淡,看不到臉上薄暈。
「男歡女愛天經地義,在這種地方找不到善男信女。」女人就愛假矜持一下。他悻悻然地想道。
店內傳出二男一女的交談聲,石孟舲大約吸收一些沒營養的內容,瞭解白妮又為了那幾顆小孩子的糖果,展開護糖行動。
她的愛吃甜食眾所皆知,所以老是被取笑是長不大的彼得潘。
瞧她興高采烈地高呼萬歲,石孟舲忍不住興起捉弄的念頭。
「A仔,我要吃糖果。」
如她所料,眾人目光立刻投注在她身上。
「阿烈--」
這不是久別重逢的問候聲,而是眼珠子快掉下來的驚歎語氣,白妮像見鬼似地面無表情,完全驚訝到腦中一片空白,不知該說些什麼。
片刻,氧氣才送到大腦,白妮恢復神智地踱到石孟舲身側,上下不住地打量她的大突破。
「天呀!你是女人。」
木休、木易在驚喜之餘聽到這話,差點要仰天長嘯,大歎上帝忘了給她腦子。
「笨蛋,你不是早知道阿烈是女人。」受不了,木易想替她做換腦手術。
「知道是一回事,但穿上女裝……喔!我心碎了。」白妮佯裝痛苦的愀著心窩。
木易不是滋味的撇嘴。「花癡呀!想看帥哥可以靠近一點,我不收費。」
「你?」白妮做了個嘔吐的動作。「你早上起床照過鏡子沒,要不要借支掃把掃被你嚇破的鏡片?」
帥哥?遠看是個人,近看人一個。
「A、仔,你想清算今年度消費的賬單嗎?」瞎了眼的女人。
白妮不怕他的左手叉腰,她右手指著地的鼻子。「好呀!有本事你變出來。」
她之所以不怕他索債的原因只有一個,沒人知道她A了多少,包括她自己。
木休看弟弟氣得臉紅脖子粗,找不出反駁的字眼就好笑,那兩人天生來相剋。
他眼神一轉,繞到改變甚大的表妹身上。
「阿烈,你沒事吧!」
石孟舲臉上閃過一道不自在,略帶一點赧色。「我像是有事之人嗎?」
這一絲傾向女性化的異樣,難逃他的法眼,當一個長年做中性打扮的女孩有女性意識,那表示有一名男人介入她的心。
他不作二人想地瞟向她身側,以挑釁眼光斜睨人的孤寒男子。
「你做了什麼?」
隱狼狂狷輕揚地彈彈額前狂野的落髮,不當一回事的聳肩。「你是聰明人,何須多問。」
「真心?」木休直接切入正題。
「很嚴重的問題,無解。」他沒有必要解釋自己的心態,在他仍摸不出頭緒前。
「一個簡單的回答,不至於會困住你吧!」這不是木休想要的答案。
自從表妹匆忙從非洲逃回台灣,他所能做的是提供她一個安全的藏身之所,因此有了這間銀色撒旦PUB。
雖然她絕口不提在非洲發生什麼事,但他透過組織裡情報網得知姨父、姨母在一場大火中意外喪生,死因不明。
不管他再怎麼追查,甚至是套表妹的口風,事實如石沉大海般,連高齡快八十的姨婆都不知女兒女婿早已往生,還不時的督促他寄些家鄉土產到非洲。
對於這位失去雙親的表妹,他有責任保護她不受傷害,這是一個兄長所該有的認知。
簡單?!他在說哪一國語言。「扯上女子兩字,簡單也會變複雜。」隱狼冷冷的說道。
他從不認為女人是簡單的動物,她們比十丈長的錦蟒更難纏。
「呃!」木休頓了一下笑開地拍拍隱狼的手臂。「言之有理。」女人的確有顛倒世界的本事,他看向闔不攏嘴的白妮。
被兩個男人高深莫測的言談冷落在一旁,石孟舲似懂非懂地聽出一些端倪,又不太確定他們真正的意思,但一定和她有牽扯。
「請不要當我不存在的討論女人話題,至少在我性別欄還是女的之前。」他們太不尊重女人的權益。
「抱歉,我一直以為你是男扮女裝。」木休不太有誠意地消遣她。
隱狼不忘添油加火。「說得好,這個女人老是扭扭捏捏的不肯當個女人,我差點忘了她褲襠裡少了樣東西。」
好好的一件削肩連身裙,快被她扯得像發霉的酸菜乾,絲亳顯不出一絲秀氣。
「你們不要連成一氣挖苦我,嫉妒我扮男人比你們出色就說一聲,我頂多笑你們三聲。」
什麼嘛!長像帥是父母的基因好,她才不在乎兩隻臭烏龜的嘲弄。
大獲全勝的白妮撇下戰敗者,連連表示同意地挽著她的手腕。「我的阿烈是全世界最帥的男人。」
「你的阿烈?」隱狼眉頭一皺,技巧性地分開兩人礙眼的親近。「看清楚,她是女人。」
花了一番工夫改造她,他可不希望有人來「搶功」。
「廢話!我當然知道她是女人。」被甩開的白妮氣悶地想插進兩人之間未果。「我還看過她的裸體呢!」
裸……隱狼的眼中有深深的不悅。「全裸?」
「拜託,你以為我對裸女有興趣嗎?何況還是一個半昏迷的重傷患者。」
當日救起她純屬意外,若不是她全身被血染紅了,白妮才不得不脫光她染血的衣服,發現她竟是女兒身。
不過好心有好報,平白賺了個有名無實的俊「男」友,附贈在銀色撒旦白吃白喝……後者比較有吸引力。
「你看了?」明知她是女人,隱狼還是不太高興。
「我當然看……不對喔!你那麼激動幹麼。」驀然她想起那則傳聞。「你是阿烈的男人?」
白妮自認不夠聰明,但還不至於聽不出他滿口的酸意,因為太明顯了嘛。
「A仔,身為女朋友的你不會想自動讓賢吧?」石孟舲無奈地出聲阻止她的八卦。
「阿烈--」白妮撒著嬌要貼近石孟舲,卻被隱狼推開。「喝!太過分了哦。」
他不理會她,扭頭摟著石孟舲的肩膀,很自然地自成一個天地,引來木易的訕笑。
「先生,這裡是銀色撒旦不是同性戀俱樂部,A仔搶不走女的阿烈。」阿烈又不是他的私人禁臠。
好歹她的兩個表哥在場,這男人多少得給點面子,不要像個獨裁主義者,霸著地的小表妹。
「我要帶她走。」
啥?!
這一句話很震撼性,又有一點曖昧,炸得現場兩男兩女當場傻住了。
木休比較鎮靜,他清清喉嚨問道?「就字面的含意,還是另有解釋?」應該沒那麼快吧!
「明眼人不說暗話,她現在的處境如何?」隱狼相信除了白妮,眼前的人都很清楚他在說什麼。
原來是……「你認為我們保護不了她?」木休問道。
昨夜他們被襲擊一事,直到中午他才從旁人口中得知,他緊張地掛上休業的牌子,等著正主兒出現。
看到他們安然無恙的出現面前,他一顆緊繃的心才敢鬆弛。
「天堂雖然安全,但你不能保證不會有惡魔侵入。」隱狼意有所指的暗示令木氏兄弟心生警覺。
「你到底是誰,你知道些什麼?」
天堂門是新近竄起的國際幫派,門眾遍佈世界各地,台灣只是其中的一個小點,不足以引起各方注意。
而組織一向低調處理一切事務,鮮少有外人得知天堂門的存在,神秘意味濃厚,木休和木易不得不斂神提防他。
「我的身份不重要,只要你們不和恐怖分子打交道,我就是朋友。」隱狼覺得有個能幹的夥伴真不錯?尋鼠只花了一天時間,就把天堂門的底細摸得一清二楚,他花了快兩個小時才讀完天堂門的資料。
「朋友?!」木休懷疑的一瞥。
「是,而且我比你們有能力保護她。」
性子急的木易想揪住隱狼的衣領,被他一個閃身避過而惱怒的說道:「少裝英雄,你只有一個人。」
「將士用兵貴在精,人數多寡不是取勝要素。」隱狼引用兵法上的說詞。
「是嗎?我們憑什麼相信你?」木易有點藐視眼前男子的能力。
對他而言,隱狼是一個半路殺出的陌生客,不具任何信用可資依賴。
「你該問我們將前往何處落腳,相信你絕不會反對。」這個地方隱狼相當質疑,總覺得會被火鷹擺道。
但台灣不是他的地盤,只好任其安排。
囂張,還有什麼比天堂門翼下更安穩的地方?「大話別說得太滿。」
「這個名字你們應該不陌生,祈天盟。」隱狼靜觀他們臉上訝異的表情。
木易真的無法反駁,連深思熟慮的木休都找不出比祈天盟更適當的地方。
「你不是祈天盟的一分子。」木易肯定道。
天堂門的情報網中,祈天盟當家大哥是祈上寒,以下分別是軍師於仲謀,左翼高賦,右翼文易虔,絕無他的存在。
而以他懾人的氣勢來看,他不可能肯屈就於一個大幫派之下。
「的確不是,但你們不能否認一件事,祈天盟在台灣勢力不容小覷,比住在天堂門舒適。」
這是鐵一般的事實,木家兄弟無言以對。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23-3-3 00:06:16
第六章
「祈天盟?搬家?!」
車流量不甚擁擠的高達公路上,石孟舲一雙指責的瞳孔保持在瞠大的狀況下,無處發洩的怒氣在眼中凝聚成兩團藍火。
在這場不知名的遊戲,主角始終是個傀儡玩偶,線一扯才知道要動,而且沒有個人意識地隨人擺佈。
銀色撒旦是個墮落地,卻也是小道消息最流通的場所;身為角落裡的紅牌,她多少聽過祈天盟的種種傳聞,不致無知的似坐井觀天的青蛙。
真正可惡的不是暫居祈天盟總部一事,而是石孟舲辛辛苦苦地把房子整理乾淨後,隱狼才冒出一句……搬家。
既然要轉移陣線,他為何不在她尚未打掃前關照一聲,害她累得像條狗一樣氣喘吁吁,只差沒把舌頭吐出來散熱兼口涎白沫。
難怪他打死不動手,涼涼地在一旁看她出糗。
「女人,眼睛長期不滋潤易乾澀發癢,高速公路上沒有西藥房。」她圓睜著一雙瞳孔不累嗎?快兩個小時了。他暗忖著。
「不要扯開話題,你還沒回答我的話。」她眼睛瞎了也不干他的事。
真有耐性,憋到現在才開口。「你的住所不安全,轉移陣線是正常之事。」
「你應該事先知會我一聲。」她寒著臉,身上佈滿一根根的刺。
「我說過了。」
「你說過……」石孟舲倏地轉頭瞪他。「你什麼時候說過我們要離開。」天大的謊言。
歎了一口氣,隱狼非常忍耐地提醒她一件小記憶。「我不是說該換個新居。」
「你是說……可是我以為你建議我搬……呃!」這算說嗎?
「搬家。」他替她完整表達原意。「適度運用智商吧!雖然你腦漿不多。」笨也要有個限度。
隱狼藏著笑意,藉故調整照後鏡,一閃而過的可疑車體令他提高警覺,掌心穩定控制車的速度。
他那似是而非的兩句話,解碼專家都得伏首稱臣。「總要給人緩衝期,我連行李都沒準備。」
從銀色撒旦PUB出來後,他就連夜驅車北上,行動之快達令人措手不及,而她沒有反對的權利被架上車,直到上了高速公路才發現方向錯誤。
反抗有效嗎?答案是沒有。
枉費她耗了兩年多在學習武藝,和他比起來像是大紅西瓜和小玉西瓜,大小差得有夠離譜,拳一發即被化解掉,連要近身都很困難。
自己板起臉擺冷酷,他可以更酷更冷,活像千年殭屍,連眉毛都結凍成霜。
「所以我帶你去添購了民生必需品,你不喜歡我挑的那件縷空內衣嗎?」隱狼覺得酒紅色穿在她身上一定很迷人。
提起此事,她的臉無端燥熱起來。「那是「情婦」裝,我絕對不穿它。」
即使穿在裡面無人欣賞,石孟舲仍堅決不穿那件風騷到極點的性感內衣,完全透明到連乳尖的顏色都清晰可見,更別提令人血脈僨張的三角地帶。
當初她是抵死不進那間內衣專賣店,可他根本不許人家說不,自作主張的挑他喜歡的樣式,一口氣買了十二套類似的絲質內衣,其他就不用說了。
「好。」隱狼大方應允,但接下來的話令人吐血。「你裸體的身子更美,省得我動手去脫。」
他想要她,非常的想要,因此他沒打算讓她獨眠。男人比自己願意承認的還要自私。
愛,也許有,慾望為先。
「我會被你氣死。」她的臉已經紅到不能再紅了。「你沒有正經一點的時刻嗎?」十句有八句不離性。
隱狼神色一正變換車道下交流道。「想聽正經話?你看左後方那輛淺藍色朋弛跑車,它咬住咱們車尾多時嘍!」
「我們被跟蹤了。」石孟舲頻頻回首,看遠遠被他們拋在車後的藍色影子。「什麼時候發現?」
「在你「搬家」時。」意指說道句話之際。
轉進市區街道,隱狼憑著前半年保護周恩傑而熟知巷道的印象,左拐右彎地在市中心蜿行,輕易地擺脫跟屁蟲。
但有一件事他深感疑惑。「你身上有寶嗎?他們要的不只是你的命。」
先前的破壞、開槍似乎是一種警告,而此刻的跟蹤更令人心生疑竇,恐怖子的作風並不仁慈,而且是殘酷的,為了達到目的,他們不惜犧牲無辜的路人。然這次一反常態地低調跟蹤,實在匪夷所思。
「我不知道,如果身上有寶不早換成現鈔,何必苦哈哈地租房子。」
父母為了研究工作投下大筆金錢和時間,死後一把火全燒光了,未曾留下半點儲蓄。即使有,她也不敢回去取。
外婆是惟一的親人,她的值錢物全在幾畝田地上,平日種種菜養養雞,日子過得平平淡淡倒也愜意。
「你的父母有沒有交給你一些研究報告,或是磁碟之類的東西?」隱狼壓根不相信美方說詞。
保護並將之送往美國?原因不便說明?
聽話不是他的一貫原則,所以他和火鷹打算自己找出答案,不想為人作嫁遭人利用。
「這……好像沒有。」她忘了隨手帶出來的小東西正「存放」在木休手中。
話題就此陷入僵局,所幸跑車已進入祈天盟總部的範圍。
「奇怪,太順利了。」不安蔓延隱狼四肢。
平常祈天盟警衛森嚴,三步小哨五步一大崗,怎麼今天連只小貓都看不見。
詭異,太詭異了。
看到他嚴肅的表情,石孟舲跟著一栗。「怎麼了?有人潛伏嗎?」
潛伏?!「該死的,我詛咒平野正次不得好死。」最好不是他所想的那樣。
過於安靜是一種惡兆,目前他最不需要的是打擾。
「平野正次是誰?」突然車一停,她被強拉下車,腳跟顛了一下。
「一個惡魔。」
「哈--天都快亮了,狼笨蛋在磨蹭什麼?可別拐了人家小姑娘私奔去。」
一個靈美的東方女子側趴在我無聊!以後不說沙-發上打哈欠,身側是削著蘋果皮的銀髮男子,後方有位抱著電腦喝咖啡的紅髮安妮,廚房裡站著是正在煮花茶的金髮美女。
大家一致的表情是--無聊。
「不會吧!他有厭女症。」切了一片蘋果正要送進口,伊恩發現手上的蘋果失了蹤。
維絲哪啃著「男傭」削好皮的蘋果,不著鞋襪的裸足後勾貼臀。「你的花心、老鼠的白癡、藍蛇的智障不全無藥自愈。」
一個是花心大少、一個是愛情白癡、另一個是感情智障,一碰上生命中的另一半,個個都敗得一塌塗地、潰不成軍。
悲哀呀!悲哀。
「人身攻擊,本人鄭重提出國際抗議。」牽扯己身,尋鼠吉蓮放下電腦轉頭出聲。
「抗議駁回,本庭不接受既成事實。」維絲娜「鴨霸」的個性不因退出組織而悔改。
藍蛇珍妮端著熱滾滾的花茶倒了一杯給她。「聰明人不會以卵擊石。」
「哎呀,好棒哦!咱們蛇美人不但會說中文,連成語都朗朗上口,可見秦相公功不可沒。」
珍妮是個易容高手、催眠大師,更是煮了一手好菜,可語言功能嚴重障礙,除了英、法語外其餘都是「外語」--聽不進耳朵裡的音盲。
一次為了畫面上匆匆而過的蘭花倩影,她下定決定用自我催眠的方式學會中文,因此結識她的另一半--果菜大王秦日陽。
珍妮不甘示弱地回道:「少揶揄我了,逃婚大王。」半斤八兩,鍋笑不了壺黑。
維絲娜頗為受不了,「拜託,我「才」逃一次婚而已,而且老鼠也有份。」陳年往事還提它做什麼。
往事如雲煙,何必再提起,徒傷感情。
伊恩不平的插話。「聽你的口氣好像逃一次婚不過癮,我可警告你不要帶壞我的雪兒。」
天若雪是伊恩的未婚妻,因為這三個女人拒不結婚,因此他受到無妄之災波及,至今仍婚期不定,獨守空房忍受不人道的禁慾日子。
對一個曾在花叢中打滾的浪子,是最難受的刑罰。
「喝!我好怕哦!我又沒有不准你結婚,有本事你找祈上寒和他的三個兄弟單挑。」無能還遷怒。
他結他的婚,干她何事。維絲娜不屑與之為伍,丟臉喔!
「如果你不慫恿老鼠逃婚,祈天盟的兄弟就不會百般刁難,一切事端都是你挑起的。」
瞧瞧他說得多哀怨,活像自己是千古罪人。維絲娜不滿地吐出蘋果核內的小黑籽,啪的一聲黏在伊恩的鼻下,一顆大黑痣由此產生。
「血、狐、狸--」伊恩不甘地低吼,抹去臉上可笑的籽子。
「抱歉,我退休了,請叫我坦小姐。」維絲娜本名坦子慧,代號血狐狸,是台灣出生的「大蕃薯」。
珍妮一向是他們之間的潤滑劑,怕他們例行一吵的音量會吵醒脾氣不好的「大哥」,只好猛添茶水消氣。
「花茶養顏美容,兩位請慢用。」
一人各待一方,啜飲著冒著熱氣的花茶。
尋鼠正掉頭回去安撫被她遺忘的電腦,由於她正面對向大門口方向,所以眼尖地看見垂頭喪氣的大個子口中唸唸有詞地被「請」進來。
「狐狸,主菜上場了。」
一聽,維絲娜立刻正襟危坐,忙著穿上被她扔到一邊納涼的平底鞋。
有好玩的事兒,她可以不辭千裡……十裡之遙,從周家大宅移駕到祈天盟總部,只為聽說厭女症的隱狼發情了。
「下回一定要認清敵友,日本人是中國的頭號大敵,切記、切記!」
於仲謀笑著安撫想掉頭抹油溜走的隱狼,和文易虔一人一邊地「陪伴」他入內。
「我是美國人,和你遠無仇近無冤,何苦為難我?」要命,溜得不夠快。
他早該知道便宜沒好貨,以為火鷹不像血狐狸那麼陰險,沒想到一念之差誤中陷阱,得面對夥伴們的層層詢問。
「中美斷交之恨。」文易虔好笑地提醒他。
唉!隱狼的太陽穴隱隱發疼,在他看見四張熟得快爛掉的好笑臉時。
「嗨!周氏企倒了嗎?得勞煩少奶奶出門賺外快貼補家用。」維絲娜是最不該出現的人,也是四人之中最狡猾的。
她站起身,衝著他咧嘴直笑。「快倒了,我正打算改行當媒婆,幫一匹狼牽紅線。」
紅光滿面喜事近。嗯!很好。
「我看你笑得像妓院的老鴇。」媒婆?他上輩子做了缺德事才碰上超級禍首。
蠢字兩條蟲,他就是其中一條被踩得死死的笨蟲,自動送上門吃排頭。
「我不和沒眼光的男人一般見識。」維絲娜繞過他,笑得很「正直」。「我是維絲娜,你是我家那支狼的女人對吧!」
突來的大特寫令石孟舲猛地嚇一跳,倒退兩三步,不知道這個顯然熱情過了頭的女人是誰。
「呃!你……你好。」她求助地望了隱狼一眼,她不習慣太熱情到令人害怕的交際。
「喂!適可而止,別當人家都可以接受古怪的方式。」隱狼很不客氣地拉開維絲娜,當面把石孟舲攬入懷中。
嘩!外星人入侵地球了。
一大票男人、女人全被點了穴,當場目瞪口呆地看著那雙絕不抱女人的手--至少不在人前。
「你你你……」維絲娜第一次說不出話。
太令人驚訝了,原來死火山復活的爆發性是如此強烈,和祈上寒那個大醋桶有得拚。
「你們那是什麼表情,鬼擋牆呀!」隱狼不悅地沉下臉,摟著石孟舲在我無聊!以後不說沙-發坐定。
維絲娜手一撐,躍過椅背,輕盈地落在隱狼身側的惟一空位,眼中散發出貓科動物特有的邪魅光芒,一隻貓爪危險地搭在他肩頭。
「嘿嘿!你的發情期是遲了一點,但總比不到的好,就像女人的月潮……」
「閉嘴。」他很狼狽地輕拎開她用指尖刮他脖子的手。「她是這次的任務。」
「噢,任務小姐呀!」她表示瞭解的頭然後……「上床了沒?」
石孟舲猛然被口水噎住,拍著胸口直咳,咳得眼淚都流出來,隱狼心生不捨地輕拍她的後背。
「你吃飽沒事幹呀!想嚇人挑個好時辰再出來。」末了他還瞪她一眼。
瞪她?!好大膽的犬科狼,以為貓一定怕犬嗎?「珍妮,上茶。」
珍妮聞言,移動僵掉的雙腿忍著笑,且看狐狸如何報仇,她是樂得壁上觀。
「你想幹什麼?」隱狼防備的瞧著維絲娜。
防她?!「你緊張個什麼勁,來者是客你不懂嗎?」她臉一揚,怒臉變笑臉。
「來,小舲喝茶。」
「謝……謝謝。」石孟舲遲疑了一下接過茶。「你怎麼知道我是誰?」
「很簡單,我跟你介紹一下,這位是專門扒糞的尋鼠吉蓮,你的資料是她挖給笨狼的。」
笨狼?!
她略微靦腆地向紅髮女郎點個頭。
「左邊那個是伯爵鴉伊恩,藍蛇珍妮是剛才倒茶的大美女,我們是這次任務的夥伴。」
有人不甘寂寞的輕咳兩聲,不想被忽視掉。
「噢,對了,於仲謀和文易虔,祈天盟的小嘍囉,不用記得太清楚了。」兩根大呆柱。
「我們是小嘍囉?」文易虔不滿的大聲嚷嚷。
於仲謀比較認命,一把勾著麼弟的頸項往樓上走。「請當我們是空氣。走吧!補個眠。」
昨夜他們被臨時授命當守門員,只為請狼入籠。
高賦是有妻室的人,維絲娜特別「憐憫」他有老婆要「照顧」,所以才得以舒舒服服地窩在被窩裡溫存。
當他們的身影消失在樓梯間,隱狼開始點名。
「珍妮,你不待在山上賞蘭,下山湊什麼熱鬧?」這次任務應該用不上她。
珍妮一副很可惜的說道:「蘭花榭了,我只好下山來「觀摩」你的戀愛史。」
隱狼低咒一聲。「伊恩你……」
「不用找我開刀,你別忘了我現在的身份是死人,而祈天盟是雪兒的娘家。」
笑話,他可是正大光明地進駐祈天盟,為他的終身大事進行最後的努力,當然順便看看夥伴的病情「痊癒」。
獨樂不如眾樂。
吉蓮不待他開口,眼睛直視著電腦螢幕。「千萬別問我,這裡是我「夫」家。」如果沒逃婚的話,她才是正牌主人。
狼被群獸圍攻,石孟舲雖然有心卻無力,她覺得這些人思考邏輯與常人有出入,她不知該如何脫困。
「你們都是聯合國的幹員嗎?」她想這應該是安全話題。
「我不是。」
「是的。」
嗄?怎麼有兩種版本。石孟舲不解地望向先前熱情招呼她的女子。
「他們是在職,我是半退休的玩票性質。」維絲娜親切地為她解答疑惑。
不對,有問題。隱狼心中有一絲不確定。「女人,你給我離她遠一點,她是一隻狡猾成性的千年狐狸精。」
就算是自己的伙件,也沒見維絲娜這麼熱心過,所謂禮多必詐,有必要提防點。
「女人?!好卑賤的叫法,你太不尊重我們女性同胞了。小舲呀!他一定常常欺壓你是不是?」
喝!一個水噹噹的標緻女孩,他居然不知憐惜地用粗鄙不堪的字眼喚她,實在有夠沒教養。
哼!非給他一點顏色瞧瞧,該用哪一招呢!嗯!有了……打小報告到美國。
「唔……還好啦,頂多跋扈些。」石孟舲仔細琢磨了一下,決定說出部分事實。
「跋扈的男人最不可愛了。沒關係,祈天盟的男人最多,明天我捉一把讓你挑。」
「我……」她還來不及拒絕,熊吼的音量在室內迴盪。
「少動我的女人,否則你這隻狐狸真的要染血。」她竟當著他的面要介紹男人給他的女人。
愛情的魔力果然偉大又盲目,隱狼雖然還未發覺本身已動了真情,本能地護衛起愛情,因此一向謹慎的他沒注意維絲娜眼底那抹頑皮的笑意。
想要讓戀愛中的男人變傻,首先要倒一桶醋。
「你的女人嗎?我呸!」維絲娜朝地上連吐三口口水。「小舲呀!選男人眼光一定要精,不要選……喂,你們要去哪裡?」見他拉著石孟舲就要走,她連忙喚道。
不像話,一點禮貌都沒有,至少等她說完嘛!
隱狼冷峻的嚴厲一瞪。「睡覺。」
「噢--你有需要呀,這也難怪,自從你上次在夏威夷召妓後,至少有半年沒碰女人。」
「維、絲、娜,不要把我逼瘋。」該死,她怎麼會那麼清楚他的性事。
他轉頭看一臉心虛的吉蓮,答案不點即明。
「睡覺記得要蓋被,晚上光著身上容易著涼。」維絲娜像老母親一樣嘮叨不休。
「睡覺,字面上的意思。」
話一說完,隱狼直接拉著石孟舲往客房走去,不再煞費苦心和維絲娜周旋,她是他的天敵。
伊恩賊頭賊腦地靠近維絲娜。「要不要去關心一下夥伴的戰況?」
「哎呀,你這個人真是缺德,這種事能觀摩比較嗎?」維絲娜故作姿態地義正辭嚴。
「少假了,你沒那麼清高。」他噯昧地用手肘頂頂她的腰側。
「我是中國人耶!中國人最保守了。珍妮、老鼠,你們要不要參觀一下。」
維絲娜作裝猶豫的語鋒一轉,揚起一個大大的詭笑呼朋引伴,準備看現場表演。
吉蓮關上電腦,珍妮放下手捧的花茶,有志一同地朝目標前進。
「你……你要睡這裡?」
一進房,石孟舲以為他很快就要離去,沒想到他竟然開始脫起上衣,一點都不避諱。
「廢話,你看不出來嗎?」隱狼接著解開長褲的扣子,刷地脫下踢開。
看著他幾乎裸體的完美體格,她的眼光幾乎要移不開,體內有股騷動在翻攪,她想起那天未竟的交合。
一絲絲一縷縷的情愫在堆積,漸漸化成一條溫暖的細河,滑過她趨向冰冷的心窩,帶走孤寂的寒意,填入新的暖意。
那份初萌芽的情意有酸酸甜甜的,她很害怕又期待。
「女人,你又在發呆了,還不脫衣服上床睡覺。」開了一晚的夜車,他快累垮了。
脫衣服上床?「不好吧!這裡是別人的地方。」萬一被人家聽到呻吟聲……
「別人……」隱狼乍然想通了,她和那群惟恐天下不亂的下流人一樣想歪了。
「你想要嗎?」
累歸累,如果她有那方面的需求,他還是會打起精神滿足她,誰教他有點喜歡她。
「不,不是的。」石孟舲慌得連忙直搖頭。
不要?好,明天再要她。「不是就乖乖換上睡衣,上床睡個覺,我沒力氣要你的。」
「啊!你……」糗了!她思想變齷齪。「你不能改睡別的客房嗎?」
「保護你是我的責任,不要婆婆媽媽耽誤我睡覺。」隱狼二話不說的掀開被角躺進去。
「人家會說閒話的。」石孟舲忸怩地在床邊踅足。
他長手一捉將她拉至床上,順勢剝掉她削肩連身裙扔到床下,將僅著內衣褲的她抱滿懷。
「他們的專長就是說閒話,少說一句會短命。」他在她耳畔低喃。
好癢,她忍不住咯咯笑出聲。「你好像拿那位維小姐沒轍。」好佩服,可以制住他的妄為。
隱狼輕咬她如玉的耳垂。「他以前是我們的頭兒,天生來管我們的,還有她姓坦,維絲娜是英文名字翻的。」
好滑好細的肌膚,他的一雙大手在棉被下撫摸她凹凸有致的曲線,原本疲累的身軀有些亢奮。
「還好我沒有當面稱她維小姐。」幸好沒出醜。「你在幹什麼?」她的身子輕顫了一下。
「摸你。」好棒的大腿內側肌膚,比錦緞還滑。
熱!石孟舲的呼吸出現不穩。「你不是要……睡覺?」
「我改變主意了。」她是能量補充站,一碰觸她的肌膚,他全身力量活絡了起來 。
隨著她的輕喘,隱狼拉高她的內衣,露出已然堅挺的乳尖,他低頭舔吮乳暈四周,一隻手滑入底褲內,撫摸茂密的小森林。
「不,不行啦!會被聽……聽到……唔……」在他熟練的技巧下,她不得不臣服。
「放心,他們在床上叫得比你還大聲。」真甜美,唇液還是香的。
香的?!隱狼探進她幽谷的手指突然僵住,慎重地用靈敏的鼻子聞一下,眼睛在昏黃的房內巡視,豎直耳朵聆聽細微聲響。
「怎麼了?」剛有點興奮的石孟舲等了一會不見他有動作,仰頭問。
他將食指放在她唇上,表示要她噤聲。
「各位,看戲請付費,一票一百萬……美金。」
「天呀!你坑錢,死人是用不著鈔票的。」伊恩第一個沉不住氣從門口走進來。
吉蓮則從屋簷倒吊下來,的確像隻老鼠。「誰,是誰露了餡?」她看得正精彩卻斷了訊。
「對不起,我忘記隱狼的嗅覺比狗還靈。」滿臉抱歉的珍妮一身薰衣草香味在窗台出現。
因為她剛才煮花茶,身上的香味特濃。
三個?隱狼不相信狐狸不好奇。「出來吧,維絲娜你的名字是撒旦。」好奇是貓科動物的特質。
「呵呵呵!打擾了,你繼續「睡覺」。」差一點就……好可惜喔!維絲娜遺憾地由天花板上的通氣孔躍下。
這是絕佳的觀賞位置,視野最棒,可媲美貴賓席,哪像他們選得角度太差,不太容易看到全景。
「門就在你們前方,出去請帶上。」他鐵青著一張臉指向門的位置。
大夥兒被「捉包」,不好意思地魚貫走出房門,維絲娜在帶上門時說了一句令人雄風不再的話。
「好好睡呀!我會再來關心關心,免得你們踢被子。」然後大笑聲從關上的門板傳入。
隱狼氣到沒有「性」致,用力地抱著全身紅得像蝦子的石孟舲。
「睡覺。」
這次,他們真的只是睡覺而已。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23-3-3 00:06:31
第七章
電腦螢幕上,不斷傳送細碎的嗶剝聲,吉蓮雙手飛快地移動滑鼠,在鍵盤以電馳速度,尋找她所要的資訊。
一群人或坐或站地圍在她四周,等待確切的訊息。
「找到了。」
聽她一句喜悅的稱呼,原本慵散的有些昏昏欲睡的夥伴,立即恢復備戰精神,神采奕奕的表情好像剛吞了大補丸,精力旺盛得很。
「好,把它念出來。」維絲娜沒耐心看那螢幕上的小小字。
「根據國際醫學公會透露,Z3T原菌是一種可以控制人類大腦活動的病菌,由非洲某種生物傳染,目前尚無藥可解。」
「控制腦活動?」維絲娜恩付了一下。「它的嚴重性如何?」
「從已知的報告中得知,輕者神情恍惚,終日癡呆不已;中度者易受控制,做出與自己意識相悖的舉動;重度者神智錯亂,有暴力傾向,攻擊力可由百分十提高到百分之八十甚至一百,但若原菌加以改良後會使人陷入昏迷中,永遠不得清醒。」
「好歹毒的原菌體,老鼠,有沒有辦法查出是什麼生物傳染?」伊恩做了膽寒的表情問道。
吉蓮切換一個畫面回道:「石博士給公會的資料有頸虹蛇、拉奇罕花、巨大黑藻菌、大綠蠅及……」
她一口氣說了三十幾種非洲雨林的特有生物,大夥兒愈聽愈模糊,眉頭愈鎖愈緊,隱狼煩躁地打斷她的話。
「停!請說最有可能的結果,用你的電腦分析。」天底下的奇怪生物也未免多了些。
「好吧!石博士在遇害前,正在研究拉奇罕花及大綠蠅的細胞組織,這兩者之一應帶有Z3T原菌。」
維絲娜思考著用拇指刮刮下顎。「看來石博士之所以遇害,大概是他找出Z3T的原菌吧!」
其玉無罪,懷璧有罪。
在當今尚處於戰亂的國家,以中東為主要戰線,生化武器雖被各國禁用,但私下研究並使用的不在少數。
Z3T原菌的破壞力比核子彈驚人,它直接奪去人類的意識,留下空軀殼拖累國家的生產力,進而從內部癱瘓一個國家的正常運行。
所謂殺人不過頭點地,讓人如行屍走肉般苟延殘喘,一生累人累己的方式太過冷酷,他們絕對不允許。
「對了,狐狸。這裡有一份火鷹傳真的資料,你看一下吧!」吉蓮把資料影印一份交給她。
維絲娜接過一看,上面密密麻麻地印了一些電話交談內容,而且是各國文字皆有。
雖然她常年遊走於國際間,但大多以英、法語交談,頂多會兩句德語、日語,以及一些簡單的阿拉伯問候語,其他就……用猜的。
「來吧,老鼠,不要幫小日本整我。」相處多年的默契還在,她相信吉蓮不會給她「天書」。
吉蓮被識破小詭計,笑著遞上另一份她事先翻譯過的二手資料。「為什麼你沒上當呢?」
「大概狐狸比老鼠聰明,而且我不相信日本人。」整她?哼,下輩子再修煉吧!
翻閱一張張鮮為人知的電話內容,維絲娜不得不佩服地一向鄙視的平野正次,居然有本事從一通通的來往電話中,找出一些蛛絲馬跡。
甚至將重點通話整理得一絲不苟,挺符合日本人一板一眼的工作態度。
「哈維,小舲知不知道她父母研究報告的內容?」她低頭審視一疊文件問道。
「我問過她,她應該不知道。」
不知道?這就玄了。「我想它可能在無意中,隨手帶走她父母的研究草稿,所以才一再被跟監。」
由斷斷續續的通訊內容看來,石博土不僅已找出Z3T原菌的帶原生物體,並已有效地控制原菌的繁衍,或許也有抑並消滅Z3T原菌的解劑。
那群意圖控制世界首腦的恐怖分子,可能在殺死石博士夫婦後,未在實驗室找到他們想要的東西,所以一直在他們獨生女身上下工夫。
「是嗎?我再問問她。」隱狼眉心一攏。「狐狸,我們用這一招行嗎?」
「怕她有危險?」
說不擔憂是騙人的,恐怖分子是無孔不鑽的水銀,稍一有偏差則失之千裡。他承認的說:「人不是十全十美的。」
「你哦!對我有信心點,咱們出生入死多回,哪次不是化險為夷,平安度過。」
「可是她不是受過嚴格訓練的特殊人員,不懂得情報工作上的危險性。」她不善分辨敵我。
伊恩瞭解地輕捶他胸口。「事不關己,開己則亂;你愛上她了。」他是過來人。
「我愛……她?」
會嗎?他不是只有一點喜歡她,或許比一點更多,但是愛?隱狼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他那呆呆的怔仲表情,引來維絲娜的取笑。「一天到晚想吃了人家,除了愛還有什麼,你可不是縱欲之徒。」
美國軍方一再掩飾此次任務的內容,強調只要保護她安全到美國的作法令人反感,維絲娜不喜歡被蒙上黑布做事。
所以私底下利用己身尚存的權利,要求昔日夥伴找出真相,這樣玩起來才不蝕本。
「我……」隱狼詞窮。「這次任務是火鷹第一次和全員合作,怎麼不見他出現?」
拗得好,千斤用四兩撥過去。「有我在,他敢出現?」維絲娜擺出一副窮兇惡極的姿態。
「一山難容二虎,老鷹怕被狐狸剝皮。」吉蓮好笑地說道,心想他們真是典型的王不見王。
火鷹平野正次的能力不在維絲娜之下,可說和她是勢均力敵,但因先人結下的國仇,他始終不得她緣。
吉蓮滿同情平野正次老是被排擠,其實前後兩位頭兒各有其優點,火鷹謹慎內斂,懂得隱其鋒芒。血狐狸狡猾奸詐,善於藏其陰險,兩人都是優秀的領導人物。
「喂!你們拉完屎了沒?老婆可以還我了吧!」一臉陰鷙的男子不悅地站在門外。
若不是正巧下南部處理一件盟務,祈上寒打死都不讓這群比恐怖分子更恐怖的怪物進駐,尤其是那個曾煽動他老婆逃婚的死狐狸頭。
維絲娜不屑道:「醋桶大哥,你想吃屎呀!我叫老鼠拉兩坨屎給你嘗嘗鮮。」沒禮貌的傢伙。
祈上寒青寒著一張臭臉,拔掉吉蓮的電腦線路,很不高興地拉著她往外走。
「有事自己處理,不要找我的紅髮妞。」
被拉著走的吉蓮無奈地朝夥伴露出歉意的表情,自從逃婚被逮後,她已失去言論自由,因他氣炸了。
維絲娜識譏誚地朝他們快消失的背影喊話。「慢走呀!趁熱把屎吃了,免得被其他野狗叼走了。」
走廊上傳來花盆鏘啷落地聲,以及不甚文雅的低吼聲響起。
「狐狸呀,在人家的地盤上,你好歹收收氣焰。」珍妮錯身而入,生怕惹惱了主人被丟出去,維絲娜不以為意,「工作不忘遊戲乃人生一大樂事。你呢,不在勝雪園賞花?」珍妮是名副其實的花癡……愛花成癡。
「不了,我是進來說一聲,獵物上門了。」珍妮是通報小童。
她本來和雪兒及小舲在勝雪園的玻璃花房賞蘭,但實在和兩個「小」女孩在心態上沒什麼交集,所以索然無味地離開。
走著走著和大門口的守衛聊天,他們幾近癡迷的愛慕眼光,著實安慰不少她受創的心靈。
然後……好戲上場了。
「來了?!太好了。」維絲娜眼中閃著算計的利光。
「狐狸,你笑得太奸詐了,把口水收收,很髒的。」伊恩打趣地道。
「去你的,去買本說話的藝術來修補修補你的劣舌。」沒水準,瞧她笑得多優雅。維絲娜睨他一眼。
「你不喜歡不打緊,雪兒可愛死你口中的劣舌。」除了上床,吻是解饞聖品。誰教他要當君子,放著上等牛肉……美女不開葷,只好苦了自己。
她搖搖頭又說:「不過你也只能偷兩口口水解解渴,哪像老鼠天天吃大餐。」瞧他樂的,不過是幾個吻罷了。
疼呀!伊恩嫉妒祈上寒的好運,可以天天抱老婆上床親熱,而他真如維絲娜所言,只能止渴不能消饑呀!
「停止無聊的對話,咱們是不是該去狩獵?」想及早將危險去除的隱狼,揪著眉說道。
「心急了?」維絲娜挖苦地調侃他。「好、好,別變臉,咱們去捉壞蛋。」真沉不住氣。
唉,戀愛中的男人。
祈天盟的側廳一向用來招待初次會面的訪客,十數名衣著整齊的兄弟,規規矩矩地在廳外排成兩列。
廳內有四名穿著草綠色軍裝的外國士兵,肩上荷著自動步槍,腰間有把白朗寧手槍,腳裸處用深綠色布條綁著鋒利的藍波刀。
胸前披掛著一長排自動步槍的子彈,活像電影上的越戰士兵,只差沒在臉上塗抹炭妝。
一位神色自若的金髮男子正在觀賞牆上的山水畫,和他身邊那位神色不定的東方男子,形成一幅很諷刺的畫面。
「傑奇,穩下心,不要表得像毛躁的十七歲少男。」費多夫.厄爾以不悅的口吻斜睨他。
「對不起,我只是急著想石博士的女兒。」林中偉也就是傑奇臉色一正,敦儒和善的笑容立現。
「反正都過了三年,不在乎多等一刻。」費多夫向來不喜歡有色人種。
這次是奉了軍方命令,前來接石博士的女兒到美國,還有要取回一件機密文件,否則以他上校的軍階,沒必要陪伴一位東方男子到台灣。
由於美日和台灣無邦交,為了攜械入境和台灣方面交涉甚久,所以在時間上遲緩數日。
「是,是我太急切了。」
藏在平淡無奇鏡片後的雙眼,有著深不可測的心機,林中偉始終帶著溫文學者的面具。
他是中非混血兒,父親是經商的美籍華僑,母親只是個非洲部落的土著女人,父親因送實驗用品到雨林研究所,途中巧遇年輕健美的母親而發生關係。
數月後,父親解生理慾望而買下她當情婦,不久他就出生了。
由於他比較偏向父親的長相,完全找不出母親的影子,所以在父親厭倦了母親的身體將她送友人時,他才得以私生子的身份寄養在研究所裡。
父親在美國另有家庭,後來在一場空難中意外喪生,他被同是美籍的父親友人收養,正式成為雨林研究所的一員。
一開始,他由學生身份擔任助手,但自己體內的非洲血統常遭人排擠,因此造就了他陰沉的個性。
而惟一不排斥他的是一位來自台灣的留學生李家文,兩人倒也結成莫逆好友。
但友誼漸漸變質,他發現自己竟然愛上同是男兒身的李家文,而李家文鍾情的對象則是石博士十六的女兒。
不得宣洩的異常戀曲教他苦不堪言,每每見李家文用愛慕的眼光看著石孟舲,他的心有如刀割,恨不得殺了她以洩憤。
終於有一天,機會來了--「中偉,石博士好厲害哦,居然能研究出能控制人腦的病菌!」李家文的眼中有著不容忽視的興奮。
「病菌?!」
「是呀,有了這個東西就可以治癒輕度精神病患者,讓他們恢復正常。」
「你是說病菌可以左右人的心志,叫他做什麼都可以?」林中偉的眼中有著難解波動。
「沒錯。」
「萬一原茵失控怎麼辦?」
「放心,楊博士已找出克制Z3T原菌的元素,過幾天要對外發表。」
只是--這一天永遠不會到,因為他利用好友的信賴和一支反抗軍合作,在發表前夕闖入實驗室,可惜沒有得到他要的東西,他只好把目標轉移到李家文身上。
林中偉巧言騙他要將博士遺願公開,好救助更多的精神病患,李家文不斷有地從尚未完全燒燬的草稿中,重新研究Z3T原茵。
耗了三年李家文反而不幸染上原菌,變得時而正常時而恍惚,而林中偉在李家文難得正常的短暫時間得知,石孟舲的手中應該有完整的研究草稿及解劑藥方。
在和一直援助他經費的激進分子商量後,他一方面假意和美國軍方虛應一番,借由他們的力量找出她的藏身所,另一方面派人暗中埋伏,伺機奪取Z3T原菌研究資料和解方。
「這些東方人可真大牌。」費多夫瞄瞄腕上的表,指針已過了二十多分鐘。
「厄爾上校,你大沒耐性了,西點軍校沒教你忍耐是一種美德嗎?」維絲娜不客氣的當場回他一記。
常年帶兵的經驗讓費多夫不至於立即發狂,他將戾氣藏在虛偽的笑容後,緩緩地迎向正面走來的一行人。
「在戰場講求的是勝利,而我畢業太久了。」
「是呀,太久了,久到老得拿不動槍桿,所以軍方才派你做些老人家的事。」她在嘲笑他到台灣接人一事。
費多夫當下臉色變得很難看,不再偽裝親切的美國人,瞧不起東方人的嘴臉變得醜陋;以歧視目光冷凝眼前嬌小的女子。
「我是來接人的,你們誰可以做主把人交出來,飛機在候著。」哼,伶牙俐齒的黃種豬。
「接人?!接什麼人?」維絲娜故作迷糊地眨眨眼睛,表示不解。
伯爵伊恩、隱狼哈維、藍蛇珍妮及尋鼠吉蓮在一旁,輕鬆地看她演場好戲,反正這是她最拿手的把戲,不讓她玩個過癮可不成。
裝蒜。「我國委託聯合國主席代為尋人,據可靠消息得知,你們已找到我國所要的人。」他忍下氣說道。
「喔--你說小舲呀!我們是找到了,她人正在此地作客。」可靠消息還不是她特意放出去的。
為了的大魚,餌能不下工夫放嗎?
「是嗎?請你立刻把人交出來。」費多夫當自己站在美國領土,以強制口吻命令。
好專制的口氣。「你們大概沒搞懂一件事,我們是奉命保護,聽好哦!是保護,所以沒有理由交給你。」
「你在胡說些什麼,我們和聯合國的協議……」氣極的費多夫不禁聲量揚高。
維絲娜向來任性妄為,才不管什麼鬼協議,她揚起手止住了他的蠻橫噪音。
「我想我們在認知上可能有偏差,協議內容不在我們任務之內。」
「你到底是誰,誰賦予你權利扣住我方的人。」他微瞇著眼,怒氣表露無遺。
「你方的人?很幽默,厄爾上校,你來台灣帶走擁有中華民國國籍的人民,是不是有點於法不合,本末倒置?而且中華民國憲法有權利保護該國人民,似乎不用勞煩到貴國軍方,至於我是誰並不重要。」
「強調奪理,你想違反協議?今天我一定要把人帶回美國,誰都休想攔我。」大不了硬搶。
費多夫根本不把屋內這些人放在眼裡,白種人可笑的優越感自我膨脹,他相信精心挑選的手下可以輕易扳倒他們,進而將人帶回美國覆命。
「很好,勇氣可佳。」
維絲娜可容不得有人在她面前叫囂,更討厭別人瞧不起東方人,費多夫剛好犯了她的兩大忌。
她陡地揚起甜美可人的笑容,無害到令人失去戒心,一眨眼間她移動輕如飛羽般的足尖,轉個身兜個彎,左肩掛了四把自動步槍,四個指頭各勾了把槍,右手是他那把已上膛的槍。
當她笑嘻嘻地展現戰利品,費多夫和他四名特種部隊出身的手下,皆張口結舌地望著空無一物的「武器」--前一秒鐘還在。
「你是血……」費多夫看到她利落的身手及她身後出色的四名男女,立即聯想到兩年前他奉命支援波斯灣戰爭,因誤中催淚瓦斯而被敵人俘虜,是聯合國皮恐怖組織的五名精英冒死搶救。
雖然當時她戴著狐狸面具,但是超乎奇跡的身手仍教他記憶猶新,難怪她一眼就認出自己的身份。
「雪兒,你帶小舲來了?」維絲娜見他認出自己的身份,急中生智的接了一句。
反恐怖組織的成員從不在公開場合露面,除了伊恩在英國時身份洩露而詐死,其餘成員的身份是秘密,不可向外揭露。
「為什麼?」石孟舲驚訝的一問。
「什麼為什麼?」眨著無邪大眼,天若雪不解的偏著頭,表情煞是純真。
兩人在勝雪園賞蘭談心,天若雪喜滋滋的說起她的未婚夫伊恩,眉眼都帶著幸福的笑,令石孟舲不由得羨慕問起她的婚期。
她甜甜的說道:「我不知道耶!你要問維絲娜姊姊。」
「你要結婚和維絲娜有什麼關係?」與她相處後,石孟舲覺得天若雪的世界很天真,天真到近乎愚蠢。
她很佩服這樣的人還能活在祈天盟裡一點也不受「環境」污染,白得像一張紙,看不出來比她大五歲。
不細問還以為她比自己小呢!
「因為我們要一起舉行婚禮嘛!人多比較熱鬧好玩。」而且有伴天若雪才不會害怕。
人多比較熱鬧…好玩?這是什麼謬論。「維絲娜說的是不是?」
除了她,好像沒有人會說這種騙小孩的話。
「是呀!你好聰明哦,一猜就中。」天若雪笑著低首細聞蘭花的淡香。
單純的人總是不懂猜忌,自然快樂無憂。石孟舲真的很羨慕她。
「你很崇拜維絲娜?」石孟舲則有些保留,她老是覺得自己被設計,心頭毛毛的。
說到崇拜,天若雪眼睛馬上亮起來。「維絲娜很厲害,連祈大哥都拿她沒轍,而且伊恩和你的哈維都得聽她的。」
天若雪希望自己有維絲娜一半的厲害,就不用看見祈大哥會有點懼意,也敢和冷漠的哈維說聲謝謝,以報答半年前的相救之恩。
「什麼我的哈維,他和我……不是那種關係啦!」幹麼扯上她。
「什麼關係?」天若雪不太瞭解她的意思。
天呀!她和伊恩不是一對未婚夫妻嗎?怎麼她連這種事都不知道。「我和他沒有關係。」
「怎麼會?維絲娜說就等你點頭,我們五對要一起舉行婚禮,場面要弄得盛大些。」
又是維絲娜,她真的會被維絲娜害死,盡說些平空捏造的流言來傳送,就算白布泡在清水裡再撈起晾乾,最終還是會被弄成一塊黑布。
石孟舲承認愛上那個凡事霸道不講理的男人,可他是一匹荒野的狼,不輕易為女人停留,何況他始終沒開口說句令人安心的話。
「她在開玩笑,我和哈維不是情侶,不可能和你們同進禮堂。」雪兒真好騙,人家怎麼說她怎麼信。
天若雪聽到她一再釐清兩人關係反而微笑,知道她還沒看清楚兩人是多麼貼切,像自己前些日子一樣不安。
「小舲,我的人情世故或許不若你通達,但哈維的表現太明顯,連我這遲鈍的人都看得出來。」
看出來?她在說哪一國話。「是不是維絲娜在你耳邊灌輸錯誤的思想?」
維絲娜是嫌她日子太清閒,光在那替人洗腦好來煩死她。
「你在笑我沒主見對不對,其實很多事要用心去看,你是當局者迷,我們是旁觀者清。」
嗄?!石孟舲真的被她充滿哲理的言語嚇了一跳,原來她不若自己所想的那般天真,只能不好意思地以短促的淺笑代替尷尬。
「他真的不是我的……男朋友,你沒見他女人女人的喚我,口氣臭得像糞坑裡的石頭。」比棵草還不值。
恬雅的天若雪輕輕地挽起她的手,溫柔地看著她,當她是自己從來沒有過的妹妹。
在祈天盟裡,她的年歲最小,再加上涉世不深,眾人用當她是易碎的娃娃般捧著,好不容易有個年級比她小的女孩為伴,難免激起少見的母愛。
「我聽維絲娜姊姊說過哈維不是真的討厭女人,而是不知道如何和女人相處,所以才擺起一張冰臉嚇人。除了他的夥伴外,你可曾見他對其他女人瞧上一眼?就連我認識他已有一段時間,但不知你相不相信,我還沒同他說上一句話。」
「不會吧!他這人說話很毒耶。」石孟舲不敢相信他是這種雙面人。「我們說的是同一個人?」
天若雪坦直地點點頭。「你有沒有注意到,只要有人靠近你,不管男女哦!哈維的手馬上佔有性的摟住你。」
「他……好像有。」他還曾警告自己遠離祈天盟的男人,少和維絲娜廝混,她以為他是怕她被帶壞。
現在回想一下,他的表現不像一位保護者,反而像吃醋的……丈夫?
可能嗎?他對她……
「維絲娜姊姊說認識哈維多年到今日,還沒榮幸吃到他煮的菜,你是第一人喔!」
石孟舲陡地難為情,露出小女人的嬌羞態。「他真的喜歡我?」
「不只是喜歡,應該是愛,你看祈大哥對準大嫂不也如此,明明愛得要死還老是朝她發火。」
情字難解,總教人傷神。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23-3-3 00:06:47
第八章
冷風蕭颯,滿地的落葉飛舞。
勝雪園旁有條通往側廳的蔥鬱小徑,下午時分鮮有人蹤,陽光將影子拉得長長的,兩側野草修剪得十分整齊,不容易劃傷來往的人們。
走在金色斜陽下,石孟舲靜下心來思考天若雪淺顯易懂的話,如果單純如她都能看出「他」的心,為什麼自己仍舉棋不定,心中有團迷霧困住,始終走不出去。
其實以隱狼的個性來說,要說出些嘔心至極的肉麻情話,不如教他拿把刀往身上劃還快些。
躲避仇家的魔掌至今已有三年,三年來她一直以男裝示人,不曾為誰動過心,但她的心是寂寞,渴望有人愛她。
怕牽累別人無辜受創,她不敢敞開心來愛人,連最親的家人她都未曾將事實告之,惟恐招惹無妄之災而送命。
它可以愛嗎?
一直低著頭踩著石板路,石孟舲沉迷在自己的思緒中,不知不覺走到側廳入口,她突然聽到自己的名字,猛烈地抬頭回道。
「你叫我嗎?維絲娜。」
本是障眼法,意在掩飾費多夫的看穿,所以維絲娜不經意地輕喚石孟舲,沒料到本尊真的出現,維絲娜有些傻眼地乾笑。
說人人到,說鬼鬼就飄進門。「沒事,你先上樓去睡個下午覺,皮膚才會好得像楊貴妃。」她敷衍道。
溫泉水滑洗凝脂耶!多睡才會有油……光滑。
「噢!那我找先上去了。」
石孟舲一進門就發現不對勁,馬上順應維絲娜的話尾,她知道這種場合必有玄機,不然維絲娜不會捨棄捉弄她的機會,一見面就要她上樓。
而且她是從不睡午覺的,至少不是在三點多快四點的時候,實在有違常理。
就在她轉身繞過迴廊要上樓,身後傳來有點熟悉的嗓音,並夾雜了它聽了快十年的非洲土音。
「舲兒,你不讓識我了?」
一腳踩在階梯,石孟舲自然地回過頭,循著聲音看去,一張溫雅謙恭的老面孔映入眼中。
「你是……中偉哥哥?」乍見熟人的喜悅,沖淡了她的戒心。
林中偉推推眼鏡,揚起令人不設防的可親笑容,佯裝略顯激動的表情,快步地走到她眼前。
「太好了,舲兒。我一直以為你被害了,可家文一再堅持你沒事,四處拜託朋友找尋你的下落。」
「家文哥哥他還好吧!」談起這位親如兄長的大哥哥,她的神情立即急躁地拉著他的手臂。
隱狼眉頭一皺,不以為然地直瞪那只不安分的手。
林中偉眼中閃過不易發覺的陰鷙。「不好,他為了打探你的消息,人都病倒了。」
「家文哥哥--」石孟舲頓然一黯,十分自責。
強忍著厭惡感,林中偉「好心」地拍拍她的手背。「家文在病床上,念念不忘就是你,還好我們找到你了。」
家文是病了,就是因為病了他才憤恨不已,在半清醒的狀態下,這個病人口中的名字永遠是舲兒,而不是費心照料的好友。
他怒上蒼的無情,恨人世的無常,更不能原諒奪走他心愛男子的她。
「對不起,我不知道你們在找,我不然……」石孟舲感動他們的用心,難過地眼眶泛紅。
隱狼的眉頭愈皺愈深,不高興看見她傷心地皺著一張苦瓜臉,心口隱隱作痛,忍住想擁她入懷的衝動。
「沒關係,我們知道你受苦了。」哼,臭婊子,死神正在朝你招手。
抹掉眼角的淚滴,她關心地問道:「家文哥哥生了什麼病?嚴不嚴重?」
在研究所裡,除了忙碌的父母外,就數家文哥哥對她最好,常帶著她去雨林中探險,陪她度過年少青澀的時期。
對她而言,李家文是她欠缺的大哥,也是她的家人,關切之心自然溢於表面。
「他患了……躁鬱症。」林中偉臨時編了個病名搪塞。
躁鬱症?「那是什麼病?目前有藥物控制嗎?」她好像聽過這種病,很難根治。
「因為他長期憂心你的安危而壓抑自己的情緒,所以時間一長就爆發了,整天煩躁不堪,動不動就有自殘的行為,藥物只能暫緩他的病勢。」
「那要怎麼辦?」石孟舲急切地看著他。
上鉤了,林中偉在心底陰笑。「只要你去看看他,他的心情一好,病就可以不藥而癒。」
厄爾上校的醜態他可見識過了,五個號稱美國最精良的軍官,居然在短短五秒之內,被一個身高不及肩頭的嬌弱女子卸了武器,實在丟美國軍方的臉。
可見武力不一定通用,有時要用智慧。
「家文哥現在何處?」於情於理,她都應該去探望一番。
「美國。」
美國?!那麼遠呀!「我……」
她正打算應允,隱狼著實忍不下去地拉開她的手。
「女人,你當我不存在是不是?隨隨便便就想跟野男人走。」一點都不懂人心險惡。
「野男人?!你在胡說什麼?」好疼。扯得那麼用力,存心讓她難堪嘛!
隱狼以主人的姿態緊摟著他的「女奴」。「沒有我的允許,不准你走出我的視線半步。」
「你好霸道……」驀然她想起天若雪的話。「你是不是有點……呃!喜歡我?」
「去你的,笨女人。什麼時候還問這種蠢話,不喜歡你幹麼抱你,你以為我是花心伊恩……噢!該死。」
一提起夥伴的名字,他立刻想到身後那群看熱鬧的「路人」甲乙丙丁,不由得出聲低咒哀號。
一時失算說出心中話,不用回頭他也知道這群傢伙絕不放過取笑他的機會,一定咧開嘴角嘲笑他的自掘墳墓。
「你真的喜歡我?」石孟舲帶著驚喜的表情問道。
囉唆的女人。「閉嘴,喜歡就喜歡,你還問個不停,想讓人看笑話不成。」他狠狠地瞪了大笑出聲的維絲娜。
這種場合應該很嚴肅,但隱狼的表情太可愛了,一副被倒債的模樣,咬牙切齒地表白,天下大概只有他一人,維絲娜不笑都很困難。
就連吉蓮、伊恩和珍妮都會心一笑,只是含蓄地不像她那般毫無忌憚的大笑。
「我沒想到你會喜歡我,你老是對我凶。」一高興,石孟舲就把林中偉忘在腦後。
「我哪有對你凶,我本來就長這副德行。」有人笑著也流淚嗎?隱狼放柔臉部線條為她拭淚。
石孟舲喜極而泣,一句話也說不出口地將臉埋在他的胸口,以行動表示對他的愛意。
攪渾水的維絲娜不忘落井下石。「對對對,他天生惡人臉,人見人怕,鬼見蹺頭,你不要因此怪罪他的父母基因不好,這是後天環境養成。」
「維絲娜,我同情你的老公。」有此惡妻,天下難太平。隱狼忿忿然黑沉著臉。
一失言成千古恨,再回頭已是口水纏身,他已經夠丟臉了,她還猛添火煽風。
「不客氣,我代他向你說聲謝。」反正很多人同情她「老公」,不缺他一人。
何況她那個准老公虧欠了她十年光陰,現在討一點利息也是天公地道的事。
無可救藥,中國的老孔說得好,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這裡交給你處理,她我帶進去再教育。」
「沒問題,慢走。」維絲娜隨手抽出一張面紙輕揚,揚笑揮別。
林中偉見石孟舲將被帶走,情急之下暫卸書獃子面具,以令人疑心的矯健身手快步上前拉住她。
「舲兒,你不管家文的病情嗎?」冷血的女人,眼中只有愛情。
家文哥哥?!石孟舲的腳步突然停住,猶豫之色浮上眼角。「我當然不會不顧及家文哥哥。」
「那好,我飛機票已劃好位,你現在跟我走。」他意圖要強拉她走。
但他的強橫並未如願,隱狼在他手一搭上她的皮膚時已生慍氣,再聽到他自作主張的強悍口吻,馬上手一帶,將她置於身後。
「想帶走我的女人得知會一聲,看來你的禮貌有待加強。」隱狼嘴角冷冷一勾。
自覺失了態,林中偉以悲慼的表情來補救失措的真性情。「我只是太關心朋友罷了。」
石孟舲拉拉隱狼的手以眼神懇求他讓她到美國一趟,以盡點朋友之義。
你在做夢。他以眼神拒絕她荒謬的要求,乾脆眼珠子一轉地投向維絲娜。
主戰場在台灣,維絲娜自然幫腔。「小舲呀,你不用急,這件事我來解決。」獵食的貓臉一扭。「這位先生,貴姓呀!」
林中偉自我介紹,「呃!姓林名中偉。」出手不打笑臉人,可她的笑教人寒顫。
「喔--林先生,首先我代小舲感謝你們多年的「照顧」。」照顧那兩字她說得特別「誠懇」。
「應該的。」林中偉覺得背脊發涼。
「我想請問你那位生病的朋友住哪間醫院?」
醫院?!這……「他……他在家休養,醫生說他的病只要記得吃藥就不會發作。」
「哪個醫生這麼神奇,說來聽聽。」躁鬱症不是普通的病,當她和小孩一般無知嗎?
輕微的躁鬱症或許如他所言,只要定期吃藥即可,但他先前已說過病人有自殘行為,這已經是相當嚴重,不是吃藥就能控制。
通常精神病到了這種地步,醫生會要求患者住院治療,以便就近觀察找出源頭。
「我……嗯!是……」
林中偉支支吾吾的說不出醫生的名字,維絲娜就順著竿子打蛇嘍!她可是打蛇出洞的專家。
「我想那大概不是什麼有名的醫生,所以你羞於啟齒是吧!我看這樣好了,不如把你那位朋友轉來台灣。」
嗄?!林中偉開始有些慌亂。「不好吧,他的情況不適合坐飛機。」
「可以請醫生注射一針鎮定劑,或是包下頭等艙都行,你不用顧慮太多。」
「這樣太麻煩了,我很過意不去。」他覺得壓力大,只好猛松領帶,有點承接不上。
「不會。小舲的朋友就是我們的朋友,而你的身份也不過是朋友而已,算不上麻煩。」
冷。從腳底冷向四肢的感覺,令林中偉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冷顫,他發現眼前這位美麗的女子很可怕,可怕到自願把命雙手捧上。
什麼樣的女人有這樣可怕的力量,他在心驚之餘不免謹慎了幾分,小心起自己的措詞。
「美國的醫學較發達,留在美國治癒的機會較大,還是不要改變他目前的生活環境。」
很圓滑的說法。不錯,有意思。「你知道有位相當知名的醫學博士蓮安.吉恩嗎?」
「是的,聽說她的醫術高人一等,長年居住瑞士。」奇怪,她幹麼提起吉恩博士?
正當他在質疑時,維絲娜樂於解答。
「她正在台灣,而且是我的摯友,交情可不遜於你們。」再拗吧!
好精明的女人,林中偉不得不認栽。
臥室的一角,有個氣悶的男人雙手環胸,以高大的身軀睥睨著正襟危坐的女孩。
空中瀰漫著不安的氣味。
石孟舲緊張地想擠出一絲笑紋,眼神不定地瞄來瞄去,就是不看滿臉寫著「我在生氣」的男人。
因為從進房到現在快十分鐘了,她還不知他在氣什麼,直覺地先心虛一下,免得他更火大。
「縮什麼縮,出來,我又不會打你。」隱狼很無奈地朝她勾勾指頭。
他只是氣她不懂提防別人,人家怎麼說就怎麼信,不先查明真偽就急著跟男人跑,一點都沒將他放在眼裡。
還有中國的老人家不是說男女授受不親,她居然敢當著他的面和其他男人摟摟抱抱,真是太不成體統。
「我坐這裡比較安全,四面有屏障,還有通氣設備兼暖爐功用。」他光用瞪的她就腳發軟了。
「要不要我介紹你到美國中央銀行的保險庫,和金塊睡在一起更舒服。」膽子養大了,敢反抗。
金塊冷冰冰的,不用缺氧她會先凍死。「我不拜金,而且你不准我去美國。」
金錢人人愛,前提是有命花。
「傻瓜,我是怕你被人騙去賣。」隱狼溫柔地將石孟舲從衣櫥抱出。
「中偉哥哥不是壞人,我從小就認識他。」雖然不是很親密。
她是因為家文哥哥的緣故才和他熟稔,平常很少來往。
不過她總覺他們兩人的個性相差甚遠,一個樂觀進取,待人熱忱不欺,一個沉悶拘謹,處事急進不正,所以她對林中偉的印象不甚好,但也不至於討厭。
「防人之心不可無,壞人的臉上沒有刺字,真正的惡人在人們眼中都戴著光圈。」例如維絲娜。
「放心,你就算戴上光圈也不像天使。」石孟舲手圈著地的脖子,抿著嘴偷笑。
隱狼懲罰性地在她唇上一咬,接著狠狠地吻住那片可惡的唇,直到他生理起了反應才鬆口。
不是他想學伊恩當個君子,而是自從住進這間客房後,只要他有一點蠢動,馬上就會有「觀眾」從四方八面湧來,藏身在令人訝異的地方。
儘管他一再防範,然每次進行到最重要的一環,一定有人故意發出平常人聽不見的細微波音,打斷他的「性」致。
隱狼懷疑房內被裝了隱藏式高科技儀器,不然依他擅長追蹤、尋物的本事,怎麼會老找不著,真教人氣餒。
所以他認命了,點到為止淺嘗幾口,畢竟他不是聖人,無法三番兩次在興頭上打住,那種全身漲得要命卻不得宣洩的窘狀,非常人所能忍受。
「女人,你很不可愛,請不要拿天使來污辱我。」天使都笨笨的,像她。
可愛?!她?「我有自知之明,你可以用帥、俊美、酷勁來形容,可愛和我八竿子打不著。」
在非洲時,她老是學土著小孩穿得很少,頂多背心短褲就出門,皮膚曬著又黑又乾像個小土人。
回到台灣以後,晝伏夜出的生活雖然讓她皮膚白皙多了,但和普通女孩比起來,膚色還是深了一點,所以才能輕易偽裝成男孩。
「誰說你不可愛,我揍他。」誰敢輕悔他的女人。他一時忘了自己出口的話語。
她笑了出聲,食指畫畫他堅硬的臉。「除了你,誰有膽子說我不可愛。」
石孟舲終於瞭解一件事,隱狼是用他所理解的方式在愛她,他個性本就不多話,偏偏一開口的字眼就嗆得很,絲毫不懂修飾。
其實在他的譏誚怒罵當中,包含了不少關心的反話,只要用心去聆聽,就會發現他這個人很彆扭,不愛將真實的自己表露出來。
被這種男人愛上是幸福的,因為狼一生只有一個伴侶,永遠忠實不變心。
被反將一軍,隱狼怔了一下。「我不挑沒有個性的木美人。」
「有個性?這點我不否認,你的審美觀很獨特,我接受你的讚美。」她自行演變成稱頌詞。
「你被維絲娜帶壞了。」
「哪有,我的個性本來就是這樣,是你變溫柔了。」霸道和溫柔,兩樣的他她都愛。
「溫柔」隱狼拉長了臉,表情剎那空白。「你……你腦袋壞了。」
「哈……」石孟舲笑倒在他懷中。「維絲娜真有一套,她說你最怕女人撒嬌,想要你變臉得挑些肉麻話來說。」
看他一臉愕然的表情她真的要拜維絲娜為師,免得被他吃得死死的。
隱狼臉色微赧,佯裝氣惱地惡氣惡聲。「少和那個妖女在一起,她不是你學習的對象。」
一生遇到一個特級恐怖女已是天大的不幸,千萬不要再「創造」她的複製體,他還想過幾天清閒日子。
「你真的很怕維絲娜。」這是肯定句。「她很可怕嗎?」
「聽過這麼一則萊茵河傳說吧,美麗的女孩在巖石上唱歌,以美妙的歌聲引誘年輕的水手撞上暗礁,而她則是披著天使外衣的撒旦本人。」
他不直接回答而用隱喻,表示人不與魔鬥,太耗力氣了。
「算了,不談這個。你不喜歡中偉哥哥嗎?」好歹人家來者是客。
隱狼沒好氣地抬抬眼皮。「我不喜歡的人可多了,要不要列張表給你參考。」
瞎眼的女人,她看不出他的居心叵測嗎?笨。
「我是說真的,人家專程從美國來找我,多少對他客氣些。」至少別動手。
中偉哥哥不過是拉她的手臂就被他推倒了三步,害她怪不好意思的。
「客氣怎麼寫,等我查完德文辭典以後再說。」不過,他得先學德文。
「你……唉……」
原以為他有點長進,沒想到江山易改,狼性難移,他說話還是那麼刁。石孟舲放棄說服他。
天色暗了,風淡樹靜。
長長的走廊空無一人,幾盞明亮的壁燈招搖。
一扇門由內而外打開,探出一張鬼鬼祟崇的臉,他先左右瞄了一眼,然後放輕腳步走出門口,將門緩緩掩上。
在靜謐的空間中,連最細淺的呼吸都顯沉重,林中偉像個夜窺者似的在祈天盟裡走動,腦海轉著邪念頭,意圖找出Z3T原菌的資料。
實驗室雖然及時搶救得宜,僅燒燬一些儀器及器皿,但清理後發現少了最重要的磁碟,他相信磁碟一定在石孟舲身上。
而且桌上有半毀的蛋糕,根據前去搶Z3T原菌的人回報,曾看見石博士的女兒從窗口脫逃,再綜合李家文清醒時的說法,更加確定磁碟是被她取走的。
先前他曾有意無意地套她話,可是始終套不出磁碟的下落,他決定趁夜去試一試。
「林先生,這麼晚了還不睡,是不是時差問題?」於仲謀像鬼一樣地從牆角冒出。
林中偉被陡起的聲音駭住,隨即恢復鎮定。「睡不著,想找舲兒聊聊天。」
「不好吧。深更半夜,孤男寡女易遭人非議,不如我陪你聊聊吧!」於仲謀似笑非笑地煽煽睫毛。
「太打擾了,我只是想和舲兒談談在非洲的趣事,你大概沒興趣聽這些瑣事。」
他馬上表現出熟絡。「我一直想去非洲探險,或許你可以提供一些資訊。」
老謀深算的於仲謀算是倒楣抽籤王,所以被迫來此與他周旋,其實祈天盟的各個角落都設有隱藏式閉路電視,所以他的一舉一動都在掌握中。
非請之客干祈天盟屁事,偏偏維絲娜威脅大哥若不從,逃婚事件會上演,而大哥一生氣就把責任丟給下面的兄弟,所以惡性循環下人人自危。
最後決定抽籤,而他手氣太背中了標,只好捨棄睡眠時間來捉老鼠。
也許改明兒個出國度個假,去去楣運。
林中偉可不想在他身上浪費時間。「不如這樣,我們一起到舲兒房間聊天,她比較瞭解非洲有哪些地方好玩。」
「不行呀!壞人好事會下十八層地獄。」於仲謀裝著怕怕的表情捂著胸口。
開玩笑,那只瘋狼會殺了他。
他又不是隱狼那群不怕死的夥伴,老在狼口挑釁,他還想活著娶老婆生幾隻……幾個小奸詐玩玩。
「壞人好事?!什麼意思?」台灣人說話很另類,考驗人的理用力。
於仲謀一副他沒救了的賊笑。「你忘了她身邊那個醋勁挺大的酷男,聽說他的拳頭又快又硬。」
「是他?」林中偉眼神一沉,將算計藏得很深。「他們是……男女朋友?」
「不是。」於仲謀相信那隱狼也會這樣回答。
不是?他在耍人嗎?「他們若不是男女朋友,他有什麼資格插手?」
「你沒聽酷哥叫她女人嗎?這還不清楚。」對,她是他的女人--隱狼的說法。
林中偉聽出他語中的暗示,表示兩人的關係比男女朋友更親密,近乎夫妻的模式。
「他們睡在一起。」
應該……算是吧!依字面上的意思。「他們是焦不離孟,你看過沒有皮的水餃嗎?」
於仲謀很滿意自己的形容詞,隱狼是皮,緊緊地把石孟舲這餡包得密不透風,生怕餡皮沒紮結實會鬆掉。
至於睡嘛!他們的確「睡」在一張床上,只是可愛的舲妹妹還是未開封的原裝貨。
「我想夜色不早了,不好去騷擾人家恩愛,我明天再找舲兒敘舊好了。」
「說得好,恩愛。」那些人就是想看恩愛畫面,所以才潛伏附近偷窺。「要不要泡個茶嘗嘗,我……。」
既然失去機會,林中偉就不再逗留。「不用了,喝茶更難入睡,我回房看些研究報告,晚安。」
不待於仲謀回答,人已轉身回房,沒注意他嘴角有道詭譎之笑。
「喂!我是傑奇。人確實在祈天盟總部,東西還沒到手。」
一回房,林中偉立刻向外撥了一通電話和「金主」聯絡,並報告目前的進展。
本來他應該和厄爾上校一起離開,但他巧言說服石孟舲留他下來等美國方面將李家文送至台灣,順便做些事前規劃。
維絲娜懷疑他涉及石博士夫婦命案,所以和堅決不允的隱狼商量找出正確的解答。
至於那群恐怖分子早已被他們鎖定,只差等林中偉露出馬腳,就能一網打盡。
「是,我會盡力朝她下手,必要時拿她做實驗。好,我一定會拿到,你不要忘記了把錢匯進我的戶頭。」 交談了一會兒,林中偉臉色陰沉的掛上電話,眼中發出狠毒的噬血光芒。
在另一個房間有人同時放下話筒。
「要不要知會哈維一下?」伊恩側轉身,問了正打哈欠的懶女人。
「當然要,萬一小舲在咱們眼底下出了意外,你拿什麼賠給那匹狼。」維絲娜捉捉頭髮。
自己的女人自己保護,他們頂多在一旁搖旗吶喊助陣,以免兩面不是人。
「說得也是,我等著他和我們一起進禮堂。」他的警語意味很濃重,希望她不要再搞噱頭。
「慢慢等吧!烏鴉先生。」
維絲娜可不在乎結不結婚,反正都住在一起了。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23-3-3 00:07:05
第九章
等待,是一條冬眠的蛇。
有人等待甦醒,迎接再生的靈魂。
獵人為了狩獵,凝神在等待獵物的出現。
這是屬於等待的季節。
美方多次上門帶人被拒,經由聯合國發函至美國軍方最高層官員,由聯合國方面的人員接手後續工作,費多夫才在強制要求下,勉強放棄而離境。
一直待在非洲雨林研究所的半癡呆患者李家文,在聯合國的配合下被送至台灣。
林中偉也自圓其說稱醫生處理失當,所以未送至美國治療,拖延至今症狀加劇以致陷入昏迷,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他的謊編得多蹩腳。
「哈、哈維,這個吉恩……博士是不是太年輕了?」石孟舲十分懷疑眼前這位幹練的女人。
與其說她是醫生,不如說她是能幹的女強人。
隱狼從眼皮下睇了她一眼。「拍我所知她的醫術相當高明,目前為止還沒醫死過人。」
「她和我想像中的醫生形象有出入,不太像正常……呃,一般醫生。」真的不像。
石孟舲和隱狼站在醫療室門口,看著一邊粗魯檢查病人的白袍美麗醫生,一邊還能和維絲娜他們鬥嘴,不時揮動手中的工具,怪是駭人。
靠周恩傑的財力、祈上寒的努力和伊恩的嘴功,一間完整的醫療室由醫院直接搬到祈天盟總部的二樓。
「能和維絲娜結成莫逆之交,你能要求她表現如常人嗎?」物以類聚。隱狼取笑她多有保留的措詞。
若以人們眼中的正常來定義,他們都是怪人一族。
可憐的家文哥哥若有知覺,一定會苦笑。「她該不會拿他當實驗品吧!」一下子抽血,一下子驗尿,這回又……
「醫學上尚有太多未知之症,必須經由反覆的實驗才得以印證其功效。」他的意思是總要有人犧牲。
「中偉哥為什麼不送他到大醫院住院?留在落後的非洲大陸不是更難痊癒?」石孟舲很不諒解林中偉的做法。
先前說他在美國接受完整的醫療,後來又改口因診治上錯用藥劑而導致昏迷,所以未能及時送往美國的矛盾說法,引起她諸多的懷疑。
林中偉的人太深沉,她總是不能看透他的內心在想什麼,難免有距離感。
「人有兩面,慈善家往往是作奸犯科的狡獪之徒,你得自行體會,不因外表而去評斷好壞。」
隱狼的話挑起她的思考能力。「你是指中偉哥說謊,他為什麼要騙我?」
「你要問他才是。」
「問什麼?」林中偉走近,好奇地一問。
他剛和恐怖組織商議,萬一李家文一清醒說出什麼不利他們的言詞,他們考慮要讓他睡久一點,所以他身上帶有不安定的Z3T原菌的濃縮液。
只要能順利取得Z3T原菌的研究報告及解方,就算他體內的Z3T原菌快速繁衍,林中偉認為一定都可以控制,甚至隨心所欲地改變他的心智。
人是自私的動物,想擁有自己心愛的人是正常事。
石孟舲略有隱藏地對他笑笑。「沒什麼,我們是問問醫生,家文哥什麼時候會清醒。」
隱狼投給地的眼神寫著--笨女人,你開竅了,懂得避重就輕。而她則回給一個易讀眼光--你下地獄吧!
林中偉憂慮地注視身上插滿管子的李家文,無暇分心注意到他們的異狀。
過了一會兒,蓮安走出醫療室。
「家文怎麼樣?重不要緊?他什麼時候會清醒?你……」林中偉比任何人都急切地扭住醫生的手。
蓮安很不悅地用凌厲眼光注視他那雙捉疼她的手。「放手。」
自覺失態的林中偉趕緊鬆手,但他不經意洩漏的眼神,藏不住超乎友誼的關注,及一絲絲的希望。
希望李家文永遠不會清醒。
「抱歉,醫生請原諒我的冒犯。」一正色,他戴上溫雅學者的面具。
她很驕傲地下巴微抬。「給我下跪我就原諒你。」什麼東西,敢碰她的手。
「嗄?!這……你在開玩笑吧」下跪?這是什麼醫生。
「我從不開玩笑,」蓮安正考慮從哪兒劃他一刀以洩一捉之仇。
「我……我只是太關心朋友的病況,不是有意要失禮於你。」好嬌縱的女人。林中偉不滿她的刁難。
「不是有意那就是故意哪!」罪加一等。
看到好友存心開火,維絲娜頗能體會她怒從何來,身為醫生最恨那些不懂愛惜身體的人,尤其是作賤身體來養一些不知名的新病菌。
由李家文體內取得的細胞樣片來看,他自行注射或因他人強行使用某種細菌,使其大腦停止正常運作而昏迷,所以很不高興地想遷怒。
維絲娜制止她,「不要惹事,蓮,把病人的情況說一遍,別吊人胃口。」
蓮安收斂怒氣呼了一口氣。「他體內有種不明原菌侵入他腦細胞,若不及早抑制原菌的生長,他的人生就毀了。」
「沒有辦法治療呢?」石孟舲憂心地問道。
「除非找出他體內原茵的帶菌原體,否則很難徹底根治。」蓮安第一次見到這麼頑強的細菌。
「你的醫術不是很高明,怎麼連個病人都救不活,看來見面不如聞名。」林中偉不屑地回報先前的刁難。他本來就沒有意思要她治好李家文,這下省得他再下藥。
她冷眼一掃。「誰說我救不活。」
什麼?!她……「你可以醫治他的病情?」他不相信有人能知Z3T原菌的解法。
「總之死不了。」不是無解,只是找出病菌原體需要時間,而李家文快沒有時間了「吉恩博士,你可否說個明白。」死不了是什麼意思?石孟舲著實納悶,難不成要他當一輩子植物人。
「好吧!我只解釋一遍,暫時抑制病菌的蔓延必須長期服用有副作用的藥品,他人雖可以清醒卻不時會犯頭痛。治標不治本的方式會導致腦波異常,也就是說時而正常時而反覆無常,甚至做出自己無法控制的行為。」
「這樣不是很痛苦,你不能減緩他的病情呢?」這和精神病患有何不同?
「放心,只要克制原菌生長的方法研究成功,很快就會沒事了。」有點難,不過她會盡力。
根據細胞基因排列的組合式,類似某種尚未發表的原菌,蓮安曾在網路上看見相關研究報告,只是一直未深入研究。
也許這就是那篇研究報告下的菌種,值得參考參考。
林中偉怕他資料還沒到手就被先一步配出藥方,趕緊徉裝關心地問道:「你需要多久的時間?」
「如果有完整的研究報告,只需解出劑量多寡就可下藥,不然……聽天由命了。」
以原菌繁殖的速度來,看要完全根治是滿麻煩,若有直接殺死原菌的元素出現則更佳,免得浪費腦汁去研究。
聽到此,林中偉心中揚起一抹得意,隨即眉間罩滿烏雲地看向石孟舲,萬一她在自己尚未騙取Z3T原茵的資料前,先行一步的將資料交於醫生,那……
不行,他得想個好辦法,既可得到資料又可阻止李家文清醒。
腦波掃瞄器持續著波動,白色的病床上躺著一位面容枯槁蒼白的男子,身邊有位女孩在旁邊打盹。
門,悄悄地被打開。
一道黑影躡足地閃進來靜默地走到病床前,從口袋中取出透明藥水,再用針頭把裡面的液體抽入針筒內,準備注入病人的點滴。
「你在幹什麼?」
睡眼惺忪的石孟舲感覺眼前的燈光被遮住,睜開一條小縫瞇著看,剛好看見林中偉手持針筒,不知在幹什麼。
但她直覺地認為不太對勁,倏地睡大眼睛走到他身側。
被發現的錯愕很快斂去,林中偉靈機動地說道:「這是營參針,補充他不能進食的養分。」
「營養針?怎麼吉恩博士沒告訴我?」她微蹙著眉瞅著他瞧,眼中有著懷疑。
嫉妒使人喪失理智,不論男女。
林中偉心想她若中了Z3T原菌,不管她再怎麼逞強也得拿出解方,不如趁這個時刻……
「不信你可以打內線問吉恩博士,是她臨時要我加注一針,免得家文沒體力和病菌對抗。」
「是嗎?我問問看。」
雖然有懷疑,但他的解釋滿合理的,所以她不疑有他地撥內線電話,心想他要她問吉恩博士一聲,應設不會有詐才是,所以沒有留心他的動作。
等到手臂傳來刺痛感時已來不及。
「你……」
努力要掙脫他緊握的手掌、石孟舲在他強有力的桎捁下發現他不為人知的一面;原來他是個練家子,以至常年打架練身的她無力抵抗眼睜睜地看最後一滴液汁流人體內。
「你到底給我打了什麼?」一陣目眩襲來,她捉緊點滴架支撐著。
「Z3T原菌,令尊有生以來最偉大的研究。」林中偉不再掩飾真面目,露出奸佞的嘴臉。
Z3T原菌?「為什麼。」她真的不瞭解父親的研究為何在他手中。
「死到臨頭還在問為什麼,還不快用Z3T原菌的配方解除你身上的不適,不要學你頑固的父母死捉著不放。」
驀然她瞭解到父母是因為Z3T原菌而死,而他是劊子手。「你殺了我父母!」
「是他們大不識抬舉,有錢不肯賺,我只好獨吞,可惜……」可惜被她毀了。
原本他沒打算殺了石博士夫婦,頂多想從他們手中取得已完成的之原菌及解方沒想到兩個固執的笨蛋居然當他的面毀掉成品,他才痛下殺機。
因為他知道一切的研究過程及如何提煉MD57的元素,全被李家文記錄在電腦中;並拷貝了一份備份資料在磁碟裡。
沒想到臨門一腳被個小丫頭破壞,不但一把火燒了電腦,並取走了備份資料,害他的心血全都告吹。
「Z3T原菌到底是什麼?值得你用盡心機去奪取它。」石孟舲挺著一口氣,十分痛心地問道。
「你不知道?」林中偉有些詫異。「不會在裝蒜吧,快趁著你還清醒時說出它的下落,不然得陪家文一起沉睡。」
「原來家文哥是被你害成這樣的。」他好可怕,為了金錢連朋友都出賣。
一提起心愛之人他的臉變得猙獰。「錯了,你才是罪魁禍首,他是為了你才拚命研究Z3T原菌而受到傳染。是你--」
得不到愛人的愛最可悲,要不是蓮安說李家文的病情暫時控制住,應該很快會清醒,他也不用再打一劑Z3T原菌,生怕李家文一旦清醒後說出壞他計劃的話。
不過,這樣的結果更好,省去他得費心去算計她。
「我沒有,我根本不知道什麼叫Z3T原菌。」她從來不管父母在研究什麼。
「說謊的婊子,不給你一點教訓,你是不會老實招。」眼一斜,林中偉舉起桌邊的小刀意圖劃向她的臉。
「砰!」刀落地--一聲槍響過後,接著是一道和子彈幾乎等速的人影飛奔而至,單手將搖搖欲墜的佳人護在懷中。
「你敢傷我的女人……」狂野的低吼聲,顯示狼正在憤怒中。
正汩汩流出鮮血的手腕有個被貫穿的黑洞,林中偉痛苦地握住傷口,趴在地上哀嚎。
隨後而至的是蓮安,她看了一眼石孟舲,心中咱自叫糟。「哈維,快將小舲放平,她中了和李家文一樣的病菌。」
隱狼一聽馬上心慌地將她抱至另一病床上。「該死的笨女人,我不是叫你持在房內,你跑到醫療室幹麼?」
「狼,我頭好痛,你……你不要動……動來動去……我看不……不清楚。」石孟舲眼前一片模糊。
「我沒動。」隱狼心口-慟,鼻子發酸的大吼。「蓮安,你還不把她給我治好。」
「我在努力了。」沒看見她也很急嗎?蓮安忙著注射緩衝劑,先抑制病菌襲上腦部。
隱狼哽咽的抱住石孟舲的頭。「笨女人,你給我撐著點,我還沒娶你過門,不許給我睡著。」
他很害怕,有史以來他這麼怕失去一個人。
直到此刻他才知道自己有多在乎她,在乎到不敢接受有可能失去她。
原來愛是這麼一回事,他痛得全身幾乎要麻痺。
隱狼十分自責沒看好她,以為她會乖乖地待在房內,所以放心地幫蓮安搬些醫學器材,沒想到才一個疏忽就鑄成憾事。
剛一進門,看到一把刀正要劃向她,他的心臟差要停止跳動,本能地掏槍扣扳機,若沒蓮安的提醒,他甚至不知她被注射了會使人神經癱瘓的藥劑。
「蓮安,她的眼睛要閉上了,你快想想辦法,我只有她--」天呀!不許睡。
蓮安一會查她的搏動、一會兒翻看她的眼球。「不要催,我有在想辦法。」
要命。小舲體內的病菌怎麼比李家文還多,教她怎麼設法減緩原菌的擴散,他也太為難她了。蓮安雖然這麼想著,大腦仍努力地運作。
「哈……你不可能解得開Z3T原茵,因為解方已隨著她沉睡。」毀了,連最後一絲希望也毀了。
林中偉苦澀地大笑,原想逼石孟舲說出磁碟的下落,但沒料到不安定的Z3T濃縮液原菌的效力太大,居然在尚未逼問出前就發作。
通常Z3T原菌會先在體內潛伏一段時間才發作,而濃縮的Z3T原菌比原來的更強悍,不到十分鐘就產生效應,他太失策了。
他不但得不到巨額金錢,連帶要失去他所愛的人,這個代價太大了。
好在有人陪葬。
他一出聲,隱狼立即放下懷中佳人一拳揮上他的面門。「你該下地獄。」接著猛攻他的腹部。
「我已與地獄裡,地獄裡還有你的美人兒作陪。」林中偉沒反擊,笑著抹去嘴角的血。
「快把解劑交出來。」隱狼將他高高舉起,狠厲地掐住他的頸項。
「沒……沒有……咳!全天下……只有舲……舲兒知……知道……咳!她帶走……Z3T原……原菌的全……全部資……資料……」
原來這就是他們要她的目的。隱狼手用力一甩,讓他朝牆壁撞去。「你胡說,她什麼都不知道。」
「也許她真的不知道什麼是Z3T原菌,但東西確被她從實驗室帶走。」繞了一圈又回到原點。
口吐鮮血的林中偉大概知道他斷了幾根肋骨,其中一根傷了內腑,以至血不斷地由口中溢出。
此刻的他已不在乎生死,而神經已因痛過了頭而麻木,再也感受不到一絲知覺。
「哈維,快通知維絲娜他們,我需要更多的精密儀器。」蓮安一見石孟舲閉上眼狀似休息,連忙一呼。
隱狼已慌了頭,顧不得一息尚存的林中偉,拉出臂環中的通訊器,手指微微地顫抖著。
「狐狸,我是狼,小舲出事了……」
一室的愴然,嬉笑怒罵聲不再。
日與夜交替著。
床上的佳人安靜地沉睡著,彷彿是疲累的天使在休憩,聽不見紅塵中的凡音。
「狐狸,你去勸勸那匹執拗的狼,再這樣子他會先倒下。」珍妮無奈地歎息。
她已經盡力了,可他仍不為所動地睜著一雙佈滿紅絲的眼,不肯移動半步。
天下最是有情癡。「他的固執不下於你、我,他愛當忠犬,你就讓他趴在小舲腳畔伏著。」
「狐狸,他已變三天三夜不吃不睡了,你看他變得多狼狽。」伊恩頭痛地揉揉太陽穴。
「以前我們出任務時,三天三夜不吃不睡是小事一樁,你們不要太緊張。」維絲娜安慰道。唉!害她也跟著不舒暢。
蓮安關在醫療室裡足足三天沒出房門,三餐隨隨便便以三明治裹腹,只為了找出Z3T原菌的剋星,所以讓隱狼受苦也好,以後才知道珍惜。
吉蓮看她一副事不關己的悠閒模樣,忍不住要替隱狼說話。「萬一他倒下了,你要扛他回房嗎?」
「這……」他那麼高大,一定很重。「打地鋪吧!你叫祈醋桶樂捐一條毯子好了。」
「維絲娜--」
聽了她無情無義的話,三人眼一瞪,不快地喊著她的名字。
「好啦、好啦,我去勸他休息。」維絲娜連忙手心外翻,擋住眾怒。「以多凌少不公平。」
「嗯--」三人同時重哼。
「我腳在動了。」實在「惡霸」。
她本意就是要去敲那隱狼的腦袋,只是看大夥兒心情都滿悶的,才故意讓他們發洩一下,其實她的心中也不好受。
因為他們去追捕躲藏在台灣的恐怖分子,只留下隱狼一人守護著石孟舲,以為有他在應該沒問題她。
誰知道人算不如天算,還是出了紕漏。
睡著了的她,還是一樣美麗。
隱狼深情如潭的黑眸注視著他的愛,半張臉冒出參差不齊髭黑胡碴,長髮貼在顴骨兩側,形體憔悴而落魄,少了平日的冷酷和冰寒。
「舲兒,你一向很堅強,不要被病菌給打敗了!我知道你行的。」
「舲兒!睡太久會不舒服,起來和我聊聊天嗎?我好愛看你和甜甜笑容。」
一隻細柔的手搭上他的肩輕拍。
「走開!不要煩我。」
柔細的手生氣了,改拍為掐。
「滾開,狐狸。」他頭不用往後轉即知手的主人是誰。
維絲娜生氣地伸出雙手將他頭扳向她。「你居然敢吼我。」
「不要理我好嗎?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他輕輕一甩,擺脫她的雙手望著沉睡佳人。
「你--」她心軟了。「我們也擔心小舲的!但同樣地也擔心你,不希望你累垮了。」
「狐狸,你告訴我她會好的是不是。」他需要信心。隱狼的聲音有著顯著難過的鼻音。
維絲娜從背後抱著他,重重地猛箍緊他的胸膛給他力量,因為她知道他只是個為愛癡迷的普通男子,不是孤傲如風的灰狼。
她的心陪著他傷心。
「小舲不會有事的,你要相信我。記得以前出任務時,我不是帶著你們安然無恙的離開了嗎?相信自己,也相信小舲。」信仰是無形的力量,它是奇跡。
「嗯!」隱狼頓了一下,近乎耳語的問:「她知不知道我愛她!我真的好愛她。
傻灰狼!「人的潛意識有無窮的爆發力,她的心會聽到你的愛在喚她。」
「真的嗎?她聽得到我的聲音?」只要有一絲希望,他絕不放棄。
維絲娜把頭重重地放在他肩膀。「真的,現在你先去吃點東西再來陪她。」
她用很輕很柔的嗓音蠱惑著。
「不行,我要一直陪著她,不然她聽不見我的聲音會害怕。」他要守在她身邊等候她醒來。
女人是貓,而且是反覆無常的貓,溫馴的時候任你把弄它服帖的毛,一旦發起火來,全身的毛會豎起來,朝你呲牙咧嘴地張揚爪子。
維絲娜是貓女,一隻很生氣的貓。「哈維弟弟,你要絕食嗎?」
聽到她溫柔到快滴出水的細嗓音,身後三位夥伴的寒毛立刻一栗,臉色刷地一變,只有隱狼不知死活地回道。
「我要陪舲兒,你走開。」
忍耐向來不是維絲娜的「美德」之一,所以她改抱為壓制他的咽喉,口氣非常惡劣地在他耳旁「噴水」。
「我們有四個人,你只有一個人,現在給你選擇的機會,一是心甘情願去進食並休息一下;二是我們一掌劈暈你,然後用點滴幫你補充養分。一或二自行決定,不過我建議你選二,因為我的心情很颱風天,想找人摔兩下。」
有些喘不過氣的隱狼才發覺自己真的很虛弱,居然無法掙開她的手。「狐狸,不要為難我。」
還想發作的維絲娜被門口傳來的低沉嗓音打斷。
「維絲娜,你在找我組員的麻煩嗎?」她真是惡習不改。
「平野正次。」
「火鷹。」
「倭寇。」
聽到維絲娜輕蔑的稱謂,火鷹平野正次不禁苦笑,看來她的仇日心態不因他的加入而淡化。
「你可不可以暫時放下中日心結,當我是路人甲。」他揚起一貫的溫和笑容。
她不屑地眼一挑。「甲去中間那一畫就是日,人字加十一就是本,我很難當白癡。」意思是不可能。
不光他日本的身份,還有他一副聖人的可親面容,在在都在突顯她狐狸本性,試問誰會去喜歡「天敵」。
而且她已經習慣討厭他,總不好自打嘴巴主討好他、這太不符合狐狸本色。
他哂然一喟。「機智、反應快,希望你不是用在仇視我那方面,那樣太浪費你的才能。」
「你來幹什麼?」礙眼的俊臉、礙眼的笑。
講到正題了。
平野正次從內口袋掏出一張白色的磁碟,輕鬆愜意地搖晃兩下。
「我在銀色撒旦的天花板「撿」到這張磁碟,聽說裡面有解Z3T原菌的方法。」
他一說完,隱狼快步地奪下它。「就是它?」
「應該沒錯,不過得先解開七道密碼。」這就是他一拿到手,立刻拿來這裡的原因,因為高手在此。
密碼?吉蓮二話不說地攤開手心,一張閃著銀光的磁碟被奉上,她立刻打開電腦。
維絲娜很不是味道地問道:「為什麼是你「撿到」?」天花板?他是蜘蛛投胎呀,沒事到天花板散步。
「因為老鷹是飛禽類。」
其實他早鎖定木家兩兄弟,一次意外抬頭一仰,被天花板上一道反射銀光吸引,因此問了一句。
原來石孟舲當它是CD,所以交給木休保管,而木休看了一眼不喜歡而交給木易,木易沒耐性把它往上一扔,正巧卡在橫木上。
久而久之大家也忘了它的存在。
換言之一切是運氣。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23-3-3 00:07:19
第十章
「拉瑪?!」
隱狼驀然了瞠大眼噗一口水,無法置信的「瞪」著眼前高挑艷美的混血美女,兩鬢的腦門大奏鼓樂聲。
為什麼會是她?
好不容易舲兒體內的Z3T原菌已被消除,兩人正開開心心地談個小戀愛,計劃著美好的未來,連婚紗都決定由國際知名服裝師卡萊爾設計。
一切都美好得像晴天,藍得清澈潔淨,誰知天邊飄來一朵烏雲。
「嗨,奔狼。好久不見了。」拉瑪.艾瑞斯優雅地和他打招呼。
「是誰出賣了我?維絲娜?」一定是她,那個愛計較的卑鄙小人。
明知道他避了拉瑪快七年,維絲娜居然還打小報告,和父親同一氣地整他,他不過說話大聲了點。
也不想她「欺壓」他多年,偶爾讓他發洩一下會缺腳斷肢嗎?盡找些教他頭疼不已的麻煩事來惱他。
拉瑪張著棕色大眼,不解地問:「誰是維絲娜?你的情婦?」
情婦?!維絲娜聽到會吐血吐到腸胃都空了。隱狼暫時摒棄她的「嫌疑」,保留上訴期。
誰曉得她會不會拐個彎透過第三者,有意無意地把他的落腳處放出去,玩陰弄險是她的專才。
「我沒有情婦,她是我的工作夥伴。」兼扯後腿的「抓耙仔」。
「說得也是,大家都知道你極度厭惡女人的碰觸,怎麼可能養情婦。」拉瑪一副很明瞭的表情。
呃!以前是這樣沒錯,不過現在他的手離不開舲兒軟綿綿的身子。「你打算住多久?」
「這要問你哪!」她表示一切由他做主。
問題一丟,隱狼立刻瞭解她的暗示,神色馬上緊張得繃緊身子捉住她的上臂想往外帶。
「你住哪間飯店,我送你回去。」他可不能讓她和舲兒碰面。
一個維絲娜在裡面攪局已經夠頭大,再加上拉瑪這個大麻煩,他可說是腹背受敵,稍有不慎老婆就飛了。
偏偏拉瑪未能如他所願的說道:「我暫時要和你待在這裡,剛剛有個很漂亮的東方娃娃邀請我來做客。」
「漂亮的……東方娃娃?」維絲娜--那個天殺的惡毒分子。隱狼躍入腦中的「犯人」只有她。
天若雪雖然美得像琉璃娃娃,但她一向不主動與人親近,所以不可能邀請陌生女子;而舲兒本身是客人,更不會自作主張的當起主人。
除了維絲娜,沒人會做此無聊事。
拉瑪問道:「你往哪個房間,我把行李拿進去,我們可以共用一張床,我會小心不去碰觸你的皮膚。」
共用一張……噢!不行。「我有工作要做,你馬上回美國去,不許留在台灣妨害我辦事。」
「辦事?你的任務不是剛結束了。」石孟舲剛好「路過」回了一句,然後有禮地向栗發美女微笑點頭。
「舲兒?」他臉上現出倉皇神色,憂心忡忡地攬著石孟舲的肩,有意要告訴拉瑪他有女人了。
「她是誰?」石孟舲「無知」地輕問。
拉瑪不等隱狼回答,開口即道:「我是奔狼的未婚妻,你好。」她一點也沒露出嫉妒的表情。
「奔狼是誰?」聽起來好像是印第安名字。
「朋友。」
「他。」
兩個聲音同聲響起,石孟舲先看栗發美女再看看一臉有鬼的男人,她決定投靠「女」方。
「他的名字是奔狼?」
拉瑪溫柔地回答,「對呀,我未婚夫的印第安名是奔狼,不過他還有個白人的名字叫哈維。」
「未婚夫?」石孟舲的臉色頓時變得很難看。
「你聽我解釋,那是我父親擅自訂下的婚事,我從沒同意過。」
他趕緊低聲下氣地解釋一切。
她哭喪著臉問:「她是不是你的未婚妻?」
「那只是名義上,我……」
石孟舲沒等他說完,當場賞了他一巴掌,眼淚如豆地掉落。「你欺騙我的感情,我恨你!」
一轉身,她沒理會隱狼的呼喚往前奔,突然一隻手將她拉住暗處。隱狼很快地追上去,卻錯過隱在暗處的兩人。
等他消失了蹤影,兩人才從暗處笑著走出來,迎向栗發美女。
「嗨!拉瑪。」
「嗨!狐狸。」
三人抿唇偷笑,生怕笑得太大聲會被耳尖的隱狼聽見。
「偉大的天神,我終於報仇了,大痛快了。」栗發美女朝著天空大吼,一反優雅的舉止。
維絲娜不以為然,「嗯哼!你該感激我,是我引導你走向勝利路,可不是你的狗屁天神。」不知感恩的小番婆。
「請不要污蔑我們的大神,小心他會降災在你頭上。」拉瑪全心護著她心中惟一的神。
維絲娜不信那一套,仰著天招手。「來吧、來吧!儘管把災難降臨在我頭上。」
「你哦!真不信邪,我們的大神一定會懲罰你。」大神,請原諒她的無知。拉瑪在心頭默禱。
兩個得意的女人在一旁吹捧,一邊啜飲著曼特寧咖啡,說到激昂處,不免手舞足蹈一番,笑得比雙十國慶的煙火更燦爛。
另一個長得十分帥氣的女孩,正不安地絞著手指,一雙清眸籠著淡憂,不時地往隱狼消失的方向瞄去。
她那一掌會不會太用力?他的臉都紅腫一片。慘了,如果知道她騙他,他一定會生氣的。石孟舲真的很擔心。
「小舲,你要開心點,眉頭老皺著會老得快。」維絲娜不忘「開導」、「開導」她。
人生得意須盡歡,莫等空樽對明月--那太失禮了。
石孟舲露出勉強的笑容。「我們會不會太過分?你知道他的脾氣不太好。」她有點後悔聽信「讒言」。
「豈只不好,你不曉得以前在印第安保護區時,他老是拿一張冷臉對我,也不想想我是他的「未婚妻」耶!」
一提起這件事,拉瑪就氣得臉都變形了,婚事是雙方家長做的主,她只是沒反對而已。
可他的態度實在怕人,拍拍屁股走人,一點也不顧及她在族中的顏面,害她連著好幾年被族中少女嘲笑,說她長相嚇人才把未婚夫嚇得連夜逃走。
沒反對並不表示贊同呀!雖然年少時期她對他有過「肖想」,但那僅是年少無知的盲目崇拜罷了。
「就是嘛!小舲你不要有罪惡感,想想你們剛認識時,他老是女人長女人短,吆喝來吆喝去,一點都不尊重人。」
「所以呀!讓他吃點苦頭才知道「女人」不是好惹的。」維絲娜愉快地拍拍她的手。
她們說得頭頭是道,石孟舲的壓力相形之下就變得很沉重,畢竟被戲弄的是她所愛的男人。
「他現在一定找我找得很急。」礙於她們兩雙眼直盯著,不然她早就追上前去。
「別理他,頂多哭一場。」維絲娜眼珠子一轉。「拉瑪,快三個月了吧!」
「嗯!醫生說明年三月。」拉瑪的臉上揚起母性的光輝。
「真的?!一點都看不出來。」維絲娜左看右看視線停在她平坦的小腹上。
石孟舲一心二用,既擔心心上人又能注意到她們的對談。「你們在說什麼?」
「噢!我們在說拉瑪的寶寶明年三月要出生了,不知像爸爸還是媽媽。」
娃娃是一件很好玩的「玩具」,但維絲娜可還不想當玩具店老闆娘,喜歡就「借」人家的小孩來玩好了。
「她……懷孕?」怎麼……可能?
「拜託,嘴巴不要含魯蛋,拉瑪都結婚三年了,現在生寶寶最適當。」瞧她,一副被閃電擊中似的呆滯.「她結婚了?」石孟舲真的無法置信,她不是哈維的「未婚妻」嗎?怎麼可以嫁人。
維絲娜本想再出笑她一番,看見榛樹底下的男人而打住。「小舲,有人找你。」
石孟舲看見來者,笑著起身走過去。
「家文哥哥。」
李家文似有千言萬語想說,卻又欲言又止地道:「我要回非洲了,特來向你辭行。」
「什麼時候?」
「下午三點的飛機,先轉機到美國。」她出落得更耀眼,是「他」的功勞吧!
「我去送你。」離別在即,她有一點感傷。
「不用了,我不喜歡送別的場面。」他怕不想走。「而且我打算和中偉一起走。」
林中偉傷勢嚴重,在醫院調養了一段時間,以謀殺罪起訴,將移送美國聯邦法庭審理,今天由國際刑警押解回美。
「噢!」說不恨他殺了父母有點不通情理,但石孟舲很同情他的無奈。
看著她,李家文感觸良多。「告訴我,你幸福嗎?」只要她說一句不,他馬上帶她回非洲。
不過他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
「幸福的定義是什麼我不知道,現在的我比以前快樂倒是真的。」還有很多好朋友做伴。
快樂不就是一種幸福嗎?罷了,是該放手的時候。「讓自己永遠快樂下去。懂吧!」
「家文哥哥,謝謝。」
「去吧,他在等你。」李家文努努下巴指向她身後。
石孟舲回頭一看,果真見到隱狼深情如舊地凝望著她。「狼--」
何謂一波三折,指的大概是這場設在周家大宅的「盛大」婚禮。
說它盛大一點也不為過,一共有五對……不不不,是六對新人一起舉行婚禮,所以賓客眾多創台灣之紀錄。
不過最奇特的一件事,這次的賓客以外國人居多,大多是新人的家人,有遠從美國、法國、英國、比利時及瑞士清一色的俊男、美女紳士貴婦。
「唉、唉、唉!」
在新娘更衣室裡,連連響起歎息聲。
「伸頭是一刀,縮頭是一刀,你認了吧!」吉蓮皺著眉看化妝師整頭紗。
維絲娜看了外面兩尊大佛--婆婆和婆婆的婆婆,忍不住長吁短歎。「不好玩,太不好玩了。」
好奸好詐的一群臭男人,懂得擒賊先擒王的詭計,居然把兩位老人家請來化妝室坐鎮,害得她動彈不得。
都怪自己嘴太快,以為隱狼不可能愛上女人,所以才大言不慚地說,有福同享。現在搬石頭不但砸到了腳,連帶腦袋也滿頭包。
「婚姻是一輩子的大事,不是給你拿來玩的。」蓮安「哀怨」地說道。
它不過是幫珍妮治好她「大伯」的脊椎,讓他可以自由行走,不用再依賴輪椅生活,沒想到卻賠掉自己的一生,想想真不值得。
而那位大伯如今站在新郎堆裡,等著當她老公……悲慘呀!
珍妮加入戰局,「住口,笨蓮,這裡就數你最不要臉,人家結婚你來湊什麼熱鬧,怕沒人要嗎?」
喝!瞧瞧她說哪話,自己又不是花癡。「你以為我想嫁呀!有本事你去跟那個姓秦的傢伙說一聲,我馬上走人。」
「想走沒人攔,路就在正前方。」維絲娜才不相信蓮安走得掉。
這也是她失算之處。
為了怕她們再度逃婚,五位……六位新郎官可十足花了本錢,不僅蓋了一間沒窗沒戶沒排氣孔的化妝間,四周還加派三、四百名「兄弟」。
化妝師是新郎官親手找齊的,在化妝前一律不許他們和新娘子會面,而且手提化妝箱一定要先經過檢查,以免擅長易容的珍妮將新娘子掉包。
最最可惡的是他們居然在她們腳踝上繫上一隻追蹤器,儀器之精密,只有伊恩解得開,而他絕不做損人不利己之事,因為他是新郎之一。
「好了啦!你們不要吵了,橫豎是逃不過這場劫難,不如看開些。」珍妮攏攏雲絲,頗為認命的說道。
「唉--」
於是新娘室裡響起一陣哀歎聲。
反觀新娘子的不甘,在這一頭的新郎官可個個笑得嘴都闔不攏,非常神氣地接受賓客的祝賀。
「哈維,真有你的,想出這一套。」祈上寒笑著在他背上大掌一拍。
「豈敢、豈敢,是伊恩的技術好,綁住她們愛逃跑的腳。」整人者,人恆整之。
相處多年的默契,隱狼和伊恩都深知維絲娜惟一的弱點,那就是老人和小孩。
所有他們才請求周恩傑供出兩尊女菩薩,她才不敢擅自溜跑,只要逮住了狐狸頭,其他女人就造不了反,乖乖地當新娘子。
尤其是隱狼,他差點被維絲娜玩死,不趁此機會「公報私仇」,以後可就逮不到狡猾成性的她。
「你們是否高興得太早,慧兒秋後算賬的功力……」不是周恩傑在危言聳聽,而是提醒「同夥」居安思危的道理。
他這麼一說,另外五個男人一致圍了上來,用著似笑非笑的狠歷眼光瞪著他,「看好你老婆。」
周恩傑苦笑著說:「我盡力。但你們應該瞭解,她是不受控制的狐狸。」他知道自己做不到。
在新郎聚集的地方,有幾個細微的輕歎聲。
「在這裡,我們為六對新人致上最深切的祝福,希望他們能恩恩愛愛到白頭,一輩子為聯合國……呃!為對方……」
主婚人是一位「肯德基」爺爺,他已經在台上發表了三十分鐘的「致詞」,而且有欲罷不能的跡象。
他就是一向不公開露面的昂.史洛,聯合國日內瓦總部的主席大人。
今天是他的愛將悲慘……幸福的婚禮,他當然得含淚出席,自告奮勇奮起主婚人。
「他們都是最優秀的孩子,我以他們為榮,雖然他們即將由我遠去,我在心裡永遠會記著他們不朽……」
台下有細碎聲--「天啊,他還想說多久。」
「該死的老頭,他當我們死了不成。」
「哇!我腳麻了。」
「嗚!……我好餓。」
長長的致詞在一個小時後結束,未了昂.史洛神秘地笑著說:「為了感念你們的功績,我將送上一個禮物來祝賀。」
三日後「去他的死老頭,我要砍他全家。」祈上寒代表所有新婚男士說出這句令人氣憤填膺的咒罵詞。
「一定是那個討厭的臭蟑螂平野正次出的主意。」維絲娜咬著牙,說出已婚女士的心聲。
於是,在新婚第三日,一支新的反恐怖組織在台灣成立,並在當日接奉命令前往中東搭救人質--而他們正在度蜜月。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23-3-3 00:07:29
尾聲
「火鷹,你真是我的好幫手。」昂.史洛笑瞇瞇地捻捻鬍子。
原本以為那五個人結婚後,聯合國就要失去五位主力人員,沒想到他的一番話讓人大徹大悟。
山不轉,路轉。
在他們尚未正式遞上辭呈前,先一步將他們一軍,留住好人才。
平野正次謙遜道:「主席大人,這是你的領導有方。」
兩人相視一笑,耳邊似乎傳來遠處的咆哮聲。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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