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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君 -【貝勒爺吉祥】《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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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人言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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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3-30 00:03: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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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君 -【貝勒爺吉祥】《全文完》
竹君 -
貝勒爺吉祥
唉!「人言可畏」真是古今皆同啊!
明明是純情少女,卻被冠上「蕩婦淫娃」,
曾被視為癡情堅貞,轉眼間變成水性楊花,
其實,一切都是誤會,天大的誤會!
所有人都以為她愛上一個不該愛的男人,
只有她知道,還有那個古代的植物人,
莫名其妙被當成未過門的媳婦已夠倒楣,
還不知不覺的愛上那個「斷袖貝勒」,
而他正是自己的小叔,不能「亂倫」呀!
莫非真的是上天註定,讓她遇上兩兄弟,
一個因她發呆而跌下馬失了三魂七魄,
一個為保護她的名節願娶不愛的女子,
「小丫頭嫂嫂」該怎麼辦?坐以待斃?
還是勇敢的說明一切?但有人相信嗎……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23-3-30 00:04:46
我眼中的竹君
風無情
此刻,夜闌人靜,只剩幾輛呼嘯而過的車子,黑暗的世界裹,一道光特別明顯,而窗上的影子發出豬叫般的聲音,響徹雲霄,“竹君我恨你啊……”一大堆的功課沒做卻還要幫她寫序,各位看倌,你們看看有沒有天理,真不知上輩子做了什麼虧心事,這輩子才誤交匪類。
猶記首次前往竹君愛的小窩時的種種景象,實在令人在噴飯之餘還匪夷所思。照理講,首次見面會有點拘泥、不好意思,可這位老大姊的一舉一動卻在在題不她應該不存在這個世界(嗯!難怪她都寫異次元的題材)。她的熱情有如旭日朝陽及火焰山般炙烈,即使叫孫悟空來恐怕也沒法子,大羅神仙也被她打敗。
“貴妃醉酒”是我看過最嫵媚的動作,然而到她手勢卻令人覺得有很大的“笑果”,也不是說不好啦,就是眼神柔了點,手有點骨折,單腳抬起……等。哦!不行,光想就已經笑得快得內傷了,那種感覺實在說不上來。啊!有了,各位應該看過頂著球的海獅(不用懷疑,就是那樣),哈、哈、哈,說有多好笑就有多好笑。啊!完了,不知不覺中,我已說了許多不該講的了,竹君大人啊!你千萬要大人有大量的原諒小女子啊!難得看不用錢的小說可不能因此飛了。你是我的書香父母(也沒那麼嚴重啦),算了,走筆至此,我也不囉唆了,拜拜!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23-3-30 00:04:59
楔子
天剛剛亮,大地還殘留著昨日雨後的濕氣,一道秀麗的人影靜悄悄的來到側屋的馬房,她的出現讓正準備上鞍的奕翔愣了一下。
“柔柔!”他大步迎向她,見她頰上留有淚痕,很是不舍的抬袖為她拭幹。“這麼早你起來做什麼?”
秦柔名抓下他的大手,包在柔荑之中,輕聲問道:“翔哥,你真的決定不帶我一起回京城?”
奕翔貴為瑞王府的大貝勒,卻為了她不惜拋棄清室皇族的身分,與她遠避四川,如今聽聞瑞親王同意兩人的婚事,立即準備趕回京城查探虛實。
奕翔將她帶人馬房之中,避免清晨的濕氣傷了她。
他將她安置在一堆乾草之上,勸慰的道:“放心吧!柔柔,一旦知道這件事是真的,我立刻派人過來接你。”
“如果是陷阱或假的呢?”柔柔神情憂慮的打斷他,“你會不會像上次一樣被關在王府裹出不來了?”她雖然很希望能得到瑞親王的承認跟祝福,但也害怕這又是一個拆散他們陷阱。
“不會的。”奕翔拍拍她的手,再一次保證道:“乾隆皇帝都已經立漢女為妃了,我想阿瑪應該不會再排斥你才對。”
為了保護柔柔及她的家人不受到瑞親王的迫害,他甚至隱瞞她的真實姓名跟背景,不讓王府裹的任何人知道,因此,他們只知道他愛上了一名漢女,不知道那名漢女是什麼人。
“翔哥!”柔名垂下兩行淚珠,心裹那股不安的感覺一直衝擊著她,似乎在警告她,不能讓奕翔離去,不然就再也見不到他了。“真的非去不可嗎?不能維持現狀嗎?”
柔名的委曲求全跟不貪圖富貴讓奕翔更加不忍,她越是這樣,他就越覺得不能委屈她。“你是我瑞親王府翔貝勒的妻子,我怎麼可以委屈你呢?我一定要讓你名正言順的進入王府當我祥貝勒的福晉。”他堅決的說。
“我不在乎福晉的名位,我只在乎能不能跟你廝守在一起。”她張著一雙美麗且令人心疼的淚眸凝望著他,盼他能改變心意。
奕翔閉上眼睛,不忍迎視她的眸光,因為就是這一雙無爭無求的美麗雙眸,讓他在乍見她時就迷失了自己,甚至還違反一貫原則,以強勢擄走了她,不顧下屬的反對,毅然決然的將她藏於高樓之上。也正因為如此,他才會陷入這麼不可自拔的情網之中。
長長的一歎,奕翔再一次將目光凝聚在秦柔名的身上。將她擄走是自己生平的一大錯誤,原以為將她囚禁於高樓之中,就能以短暫的情欲來澆熄一時的迷情。孰知,卻是越陷越深,他不但想將她藏匿起來占為已有,更興起了娶她的念頭,原因無他,只是想永遠保有她。
可是這個夢想卻在奏明阿瑪時破滅了,頑固嚴肅的瑞親王以大清皇族不得與漢女賤民通婚為由拒絕了他的請求,並且要他供出漢女的姓名和家世,治以迷惑皇親的罪名,逼得奕翔不得已,只好帶著親信隨從與柔名逃到四川,以躲避瑞親王的逼迫。
日子過得真快,逃到四川已經兩年了,其間奕翔只回過京城一次,那是在瑞親王爺的壽誕之日。
他原想藉壽誕喜慶的日子,回京跟瑞親王重提兩人的親事,卻不料一回府就被瑞親王預先伏下的武官給制住了,並且被軟禁達一個月之久,結果靠後來趕去的親信屬下救援才得以逃脫。
從那次之後,奕翔真正死了心,與秦柔名廝守在四川,沒有再回去過。
可是最近京城傳出消息,說年老的瑞親王思子心切,答應成全大貝勒輿漢女的婚事,只要兩人一同回京成親即可。曾經上過一次當的奕翔,雖然很高興事情有所轉變,但又怕那是誘使他們回京的陰謀,因此決定一人回京去探虛實,將秦柔名交由親信守護。
不忍再見她期求的淚眼,奕翔反身將他的愛馬“追陽”牽出了馬房,向守候的屬下道:“好好照顧夫人,一切等我回來再說。”
“奴才會極力保護夫人,請貝勒爺放心。”他的親信鄂泰多保證道。
“貝勒爺放心,珠兒會小心伺候夫人的。”秦柔名從小一起長大的侍女珠兒也保證道。
“很好,辛苦你們了。”有了這兩個忠僕的保證,奕翔的心安定不少。他再回首望了一眼依門而立的柔弱身影,壓抑下心中的不舍,毅然上了馬背,準備策馬離去。
“等一等。”柔名哽咽著聲音奔跑過去叫住他。“一個月,我只等你一個月,如果你不回來,或派人捎信過來,我就親自回京去找你。”
奕翔點頭答應:“就一個月,一個月內我一定回來。”
深情的再望她一眼,揚起馬鞭,身下的駿馬在他揮下第一鞭的同時揚起了四蹄,帶著他不願離開的心揚塵而去,遠離了淚眼期盼的情人身旁。
“放心吧!夫人,貝勒爺一定會平安無事回到您身邊來的。”鄂泰多安慰的說。
“是啊!夫人。”珠兒也走過來笑盈盈的道:“到時候還會派花轎來迎接你呢?”
是嗎?柔名何嘗不希望這樣呢?可是心裹那股莫名的不安,教她如何能放心的等待呢?
無奈的望向天際,只能祈求上天保佑,成全他們這對苦命戀人吧!
作者:
個人言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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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3-30 00:05:16
第一章
連著下了好幾天大雪的北京城,今天終於蒙老天眷寵,溫和的陽光露臉,把多日來的陰霾一掃而空,換上一地的朝氣。
京城裹第一大布商的齊莊大宅,更是一早就傳出熱鬧的嬉戲聲。
在大夥正忙著打掃多日來的積雪時,一個嬌小的身影頑皮的奔跑在雪地之間,鮮豔的紅色衣裳在雪白的大地中特別顯眼。
“月月,快呀!快接丟過去的球。”銀鈴般的笑聲響遍齊莊,使得四周的僕人都停下手邊的工作看著。
相異于少女笑顏的是一位年齡與她相仿的綠衣丫鬟,別以為不需工作,陪著小姐玩就是好差事,光瞧她東奔西跑的追逐紅衣少女丟來的繡球,就知道這外表嬌美可人的小姐有多不好伺候了。
“哎呀!月月,你笨死了,動作那麼慢。”紅衣少女見丟過去的球丫鬟接不到,生氣的噘起小嘴,一雙絨毛靴子重重的在雪地裹跺了一下。“快點,快點,它往右邊跑過去了,快過去撿啊!哎呀,你又讓它滾過去了,月月——”見丫鬟再一次失手,紅衣少女倏地柳眉倒豎,叫嚷起來。
月月沾了一身的雪花,捧著好不容易撿回來的繡球,可憐兮兮的走過來道:“盈盈小姐,你饒了月月吧!已經玩了大半天,月月的力氣都快用完了,你饒了我,回去休息吧!”
“說什麼鬼話,打從我到京城就開始下雪下到現在,好不容易放晴,我怎麼可以不玩個過癮呢?”她賴著姥姥纏了好久,好不容易姥姥才答應,讓她跟回鄉的車隊一起來京城找大哥。原以為脫離了姥姥的管束,可以大玩特玩一番,誰知天公不作美,連下了一個多月的飛雪,害得她不但沒有玩到,就連齊莊也沒有踏出一步。
這還不打緊,最可恨的就是她大哥,竟然也不懂得多疼惜這唯一的小妹,天天忙著打理布莊,陪都不陪她一下,還派了那麼多武師看著她,分明把她當犯人囚禁嘛!
越想越生氣,齊月盈一把搶過月月手上的球,用力的往前踢。
“鏘!”一聲,偌大的聲響明顯的告訴眾人,球打破了花瓶、古玩之類的東西了。
月月朝發出聲響的地方一看,雙腿不由得癱軟,跪了下來。“完……完了,那是大少爺的書房,這下我……我死定了。”哭泣的聲音從她打顫的嘴裹發出來。
自己怎麼這麼倒楣?大少爺的書房一向是莊裹的禁地,平時除了總管親自打掃之外,任何僕人、丫鬟都不能靠近,違者一律逐出齊莊,這下可好了,她雖沒有進去,可是卻讓小姐把球丟進去,而且還打破東西,少爺一定不會放過她,一定會把她逐出莊的,怎麼辦?
越想越是害怕,哭泣的聲音也越來越大了。
聽總管說,書房裹的東西都是名家之作,不是漢朝的骨董名玩,就是唐宋的詩詞名晝,而且都是價值連城的真跡。小姐不知打破了哪樣,少爺要是追究起來,要她賠償的話,那……那她怎麼辦啊!
月月敞開喉嚨,放聲大哭起來。
“不過是打破東西,你幹嘛哭得如喪考妣啊!”
月盈不明所以的蹙起秀眉,睜著明亮的美眸,不解的看著原奉站在四周看自己嬉戲的僕人們。怎麼個個都瞪大眼睛,苦著臉,然後紛紛逃開四散呢?仿彿此時的她突然變成了人人懼怕的女災星,或是他們想逃開一場大禍。
月盈快步的走往書房,那是一間自己從未見過的大書,它足足大了她繡房的兩倍不止。
書房的牆上掛滿了大大小小的畫,上面的署名,有些是她聽過的名家,有些是年代久遠、未曾聽聞的作者,其中還有不少是她大哥“無塵居士”的畫作。再瞧瞧另一面牆,從上到下都是各個朝代的名著史集,數目之多令月盈咋舌,她不由得懷疑這麼多書,大哥是否全看過?
除了牆上的書、畫之外,屋子裹還規畫成三個區域,除了中間一區擺設文房四寶,其餘一區都放置價值不菲的古玩,而她丟進來的球則靜靜的躺在右區一處翠玉白獅的碎片旁。
“啊!天啊!”身後傳來一陣驚天動地的哀叫聲。月月不知何時也跟著她來到書房,她沖到玉獅旁,顫抖的拾起碎片。“是御賜玉獅,我這下真的沒救了,我……我死定了。”
她哭得好不傷心。
這個玉獅是三個月前皇上御賜的,當時她在大廳裹見過一次,而今她照顧不周,讓小姐打碎了,恐怕難逃殺頭之罪。
可憐她才進莊四個月,上個月聽到要被派來伺候新來的小姐時,還高興的快飛了起來,以為自己終於可以升格當貼身丫鬟,不必幹粗活了,誰知是自己的命不好還是怎麼著,這位期盼而來的小姐竟然刁鑽古怪,不是要她拿長梯陪著上屋頂練輕功,就是想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整她。
雖說有時她也樂在其中,玩得不亦樂乎,但還是被整倒了,就像前幾日,盈盈小姐硬逼她一起爬上圍牆,說是當她的丫鬟不能不會輕功,天啊!那怎叫輕功,趕人上牆再推人跳下,那簡直就是謀殺嘛!害她扭傷了腿,好幾天下不了床呢!
想來她當初太天真了,原先還挺樂觀的安慰自己,認為這位十八、九歲的美麗小姐,不過是頑皮一點罷了,絕不會如其他下人所說的一般,是位漂亮的“催命羅刹”。
可是,一連伺候幾天下來,她再也不敢如是想了,這位盈盈小姐不止是催命羅刹,依她看來還極有可能是閻羅王派來的討命鬼。瞧她不過才伺候她一個月,可憐的一頭烏黑秀發就漸漸轉白,而且她可貴的生命也要毀在她手裹了。
“嗚……小姐,你知不知道打破御賜的東西會被殺頭的。”
“不會吧!這麼嚴重。”她現在終於知道事情的嚴重性了,難怪月月會哭得如此淒慘,圍觀的僕人也逃得那麼快。
她在月月的身邊蹲下來,學她拾起一塊碎片細看。“很普通的玉嘛!看不出來是什麼御賜聖品,月月,你不會搞錯了吧!我大哥不過是個小老百姓,哪會有什麼御賜的翠玉獅子。”
她太低估少爺的能耐了。說起齊秉禹,在京城裹可謂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偏偏自家的妹妹不識。
撇開齊大少爺的文韜武略不說,光是他的潘安之貌,就不知迷煞了北京城裹多少富家千金,還被冠上“天下第一美男子”的稱號。
不過對於這個稱號,齊秉禹非常討厭,識相的別在他面前叫出來,不然鐵定招來一頓好打。別看他外表斯文,功夫可是一流哦!聽說還是拜過名師下過功夫的少林俗家弟子,不過“少林”這兩個字從就雍正開始就很敏感,因此是不是真的也沒有人敢去求證。
人怕出名豬怕肥,就因為齊秉禹的俊帥和功夫底子好,總有些人三不五時走往他的布莊,想與他攀親帶故,結成好友,沾染一下他的名氣,這中間還不乏頗有名望的王公貴族,但是冷傲的齊秉禹總是維持一貫有禮的態度,拒人於千里之外。
其中有一位是頗受皇帝重視的大將軍貝勒,在一次班師回朝時聽聞了齊秉禹的名聲,特地紆尊降貴的前往齊家布莊,想與他結交。誰知這位齊大公子對待的態度,仍是冷漠,讓這位貝勒爺大感不滿,立即與他動起手來,這一架上驚乾隆、下驚百姓,兩人打了一天一夜,齊秉禹才以一招險勝。
據說乾隆皇帝還為此特召兩人進宮,玉獅就是那時御賜的。
從此之後,這位貝勒只要一有空就上齊家布莊,不過呢?總是換來一張冷板凳就是了,並且還被人冠上“斷袖貝勒”之名,沒辦法,誰教他有事沒事老愛往齊莊串門子呢?
總而言之,出名的齊秉禹是大家矚目的焦點,也是京城裹茶餘飯後談論的傳奇人物。
月月見月盈像沒事人,哭得更是傷心。“你小姐本事大,又是少爺的親妹子,但我是個小丫鬟,命不值錢,到時候皇上怪罪下來,也是由我去頂罪,落不到小姐你頭上,嗚……嗚……都怪我生得不好……”
月盈被月月的哭聲弄得心亂,她挺有義氣的拍胸脯保證道:“算了,你別哭了,我向你保證就是了,萬一我大哥或是皇上怪罪下來,我一定說是自個兒打破的,絕不連累你。”
月月大喜,說:“小姐是說真的?”
這個死沒良心的丫鬟,見有人要替她死就高興了。“是,是真的,這樣你可以不用哭了吧!”
月月揚起左右兩隻袖子,快速的抹去臉上的淚水道:“當然,沒我的事,我當然就不用哭了。”她破涕為笑。
“你的淚水還真是收放自如啊!”月盈見她如此沒心肝,忍不住冷諷。
月月見月盈的臉板了起來,擔心的問:“小……小姐莫非反悔了?”說著又要哭了。
“不許哭!”一聲嬌斥,嚇阻了欲來的滂沱大雨。
月月趕忙停止哭泣。“那小姐不反悔了。”臉上的希望之光重現。
月盈真是又好氣又好笑,相處了一個月,她才知道月月竟有這種變臉的絕技。“是,我絕不後悔。”
不曉得這丫鬟死後下了地府會不會被判對她不忠?
當天下午,月盈打包好簡單的行囊,將打碎玉獅的罪過一肩扛起之後,趁著後院四下無人時,跳上紅磚矮牆,準備蹺頭回老家去了。
雖然她答應月月要獨攬過錯,不連累她,但可沒傻得答應乖乖的留在這裹,等上山三天的大哥回來打她。聰明如她,當然知道要逃回老家找靠山了。
嬌麗的臉龐回首朝齊莊露出笑顏,揚了揚手,她跳下矮牆,將紅豔的身軀埋入外面的雪白街道之中,消失於盡頭。
★★★ ★★★
日暮時分,在通往京城的東郊山道上出現了一人一馬,鐵蹄奔騰的巨響打破寧靜,驚駭住雨旁來往的稀落商客。
棕色巨馬從他們面前呼嘯而過,高大的體型讓他們情不自禁的退避兩旁,深怕一個走避不及就成為駿馬蹄下的亡魂。
奕翔已經狂奔好幾天了,眼見城門在望,心裹的期待就更濃厚了。
這次他充滿希望回來,如果得不到瑞親王的諒解和祝福,也要尋求一個公平的了斷,最起碼他不能再讓柔名過著遮遮掩掩的日子,他要讓心愛的女人光明正大的活在陽光下。
齊月盈順利的溜出了齊莊,開心的遊逛京城,鮮少出來的她被外界迷炫住了,一會兒開心的看人唱戲、雜耍,一會又擠入人群中吃豆腐腦看熱鬧,一直玩到傍晚時分才意猶未盡的隨著人潮出了城門,四處的閒逛看風景。
景色越看越荒蕪,身邊的人也越來越少時,這才驚覺到自己因為一時貪玩而忘了趕路找夜宿的客棧,以致走在人煙稀少的山道上。
“怎麼辦?”她站在山道中央發呆。自己好不容易出來一趟,是要繼續走下去呢?還是乖乖的回齊莊?
出來那麼久,不知莊裹的人發現了沒有?有沒有人奔上山去通知大哥呢?
大哥會不會處罰月月?如果大哥知道自己打碎了玉獅又偷溜出來,一定會很生氣,大概會狠狠的罵她一頓吧!說不定還會打她呢!
打!月盈噗哧一笑。
不,大哥不會打她的,疼她都來不及了,才捨不得打她呢!充其量是罵她一頓,再罰她閉門思過幾天,可是就這樣也挺讓她難過了。
既然大哥不會打她,那她也毋須急著回老家嘛!這一回去不曉得又要被姥姥關到何年何月才能再出來,不如趁此難得機會好好的玩個痛快,但要玩什麼呢?
她側著頭當真在山道中央思索起來了。
疾馳狂奔的奕翔,沒料到有人像傻瓜一樣的杵在山道中央發呆,因此當他意識到齊月盈的存在時,已經快撞上她了,他焦急的勒緊馬韁,迫使狂奔中的“追陽”停下來。
“追陽”一個收勢不及,立身揚蹄起來,將馬背上的主人奕翔狠狠的摔落在地上。
“啊!”奕翔摔落在碎石上,一聲悶哼之後立即暈厥過去。
“發生什麼大事了?”她齊大小姐猶自傻呼呼的看著倒下的公子。待左右看清狀況之後,才後知後覺的驚叫起來。“天啊!”她終於發現自己闖下什麼大禍了。
她跑過去推推臥地不起的他。“公子,公子,你怎麼了?”她焦慮的望向四周,盼能得到行人的救助。
誰知剛剛還看到的少數行人,現在竟都不見了,真是禍不單行啊!
“公子,公子,你醒醒啊!”她用力的拍打著奕翔的臉龐,企圓喚醒已呈昏迷狀態的他。“天啊!公子,千萬別死啊!你死了我就變成殺人兇手了。”
不知是她的拍打奏效了,還是老天聽到了她的祈禱,奕翔竟有一絲絲的回應。
太好了,我終於不必擔殺人兇手的罪名。她感激的快落下淚來。“公子,你沒事吧!你住哪裹?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我……我……瑞王……王府。”奕翔困難的吐出這幾個字後,又陷入昏迷狀態。
完了,怎麼會這樣?月盈再一次奮力的搖著他。“公子,你醒醒啊!拜託你醒一醒啊!”她再一次淪為殺人兇手,她急得哭了。
“怎麼辦?我怎會知道瑞王府在哪兒呢?”鮮少出門的她連回家的路都未必找得到,更別提不知在何處的瑞王府了。
“公子,求求你醒醒吧!你死了我怎麼辦呢?”月盈哭得更傷心了,沒想到她年紀輕輕就攬上害人致死的罪名,雖說無意,卻也難逃審判,怎麼辦呢?早知道就聽大哥的話,乖乖的待在齊莊別出來,就不會惹上這等麻煩事了。
哀淒的哭聲引來了一位推車的老者。“什麼事啊!小娘子。”
月盈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備感悲慟的道:“他……他快死了。”
老者看了一眼昏迷不醒、滿頭是血的奕翔,同情的點了點頭說:“是不是你相公受傷了?”
瞧她哭得那麼哀痛,一定是剛成親的小夫妻吧!那位老者心想。
月盈點了點頭,又覺不妥的搖了搖頭。這老漢說什麼?相公!她還未成親呢,哪來的相公?
老者俯下身子,探了探奕翔的胸口跟鼻息後說:“小娘子,放心吧!你相公沒死,只是傷重些,得趕快送去給大夫治療。”
“真的?”月盈啼涕為笑,拉著老者的手急急的問:“是真的嗎?老伯。”
“是真的。”老者肯定的點頭:“你相公住哪兒,老漢送你們回去。”
“住……住瑞……瑞王府。”她想起這人昏迷前說的話。
老漢了然的道:“原來你們是瑞王府的人啊!這樣吧!我剛好要進城,你把你相公扶上推車,我送你們去好了。”
齊月盈如遇救星的道:“老伯知道瑞王府在哪兒?”
“當然知道。”老漢邊幫忙抬奕翔上車,邊道:“瑞親王是當今皇上的親叔叔,權勢大得很,北京城裹誰不知道呢?你們去投靠他,准沒錯。”
他幫月盈將傷重的奕翔推向城門,朝瑞王府的方向走去,後面跟著奕翔的愛馬“追陽”。
★★★ ★★★
在山上的天淵寺裹,一個面如冠玉、俊美無儔的男子和一個七旬老僧正在山崖邊的亭內對奕。
俊美的書生唇畔含笑,左手優閑的托著下巴,右手執起一粒黑棋在手中把玩,他的外表給人一種溫文儒雅的感覺,但他那對深幽的眼睛卻射出一道道令人驚懼的寒光,讓那些覬覦他美色的愛慕姑娘為之卻步。
“齊公子的棋藝果然精湛,老衲已經輸掉三盤了。”真澄老僧在連續被齊秉禹吃掉三個白子之後,舉手投降道。
齊秉禹笑意盎然的重整棋盤。“多謝老師父承讓了。”
真澄呵呵一笑,幫他把棋子拾起。“齊公子還要在京城住多久?”他和齊秉禹相交已好些年了,是忘年之交,也是知己。
一向予人倨傲感覺的齊秉禹,在他面前謙遜有禮無話不說,他可以和真澄談天說地,也可以與他論禪談國事,訴說心語。因此,真澄知道齊秉禹的秘密,這中間還包括了苗疆女巫托孤之事。
齊秉禹因生意上的關係,常來往于苗疆、京城之間,因此認識了一位元苗族勇士阿然泰,他的妻子是一位知名的女巫,夫婦皆待人非常熱忱,齊秉禹也因此與他們結成了異邦好友,且一見如故。甚至為了他們的友誼,還曾經在那裹生活了半載。
可是十年前阿然泰的女巫妻子托人帶信來給他,說阿然泰因為介入苗族酋長之爭,情況危急,她希望齊秉禹能趕去幫他。
齊秉禹接到信後的第二天,就召集了幾名高手親信,日夜不停的奔赴苗疆,希望在慘劇發生之前,救得好友一家人。可是,他還是遲了一步,當他趕到時,阿然泰已經死在對方的狙擊之下,而阿然泰的女巫妻子、女兒也被關在敵營中。
為了救朋友的妻子、女兒,他不顧危險,奮勇的帶人殺進去,並且救出奄奄一息的女巫。她在臨終前親執女兒的手,將她交給他,求他看在阿然泰的分上,帶她離開這個是非之地,永遠不要再回苗疆。
齊秉禹黯然答應,在女巫過世之後,為她埋葬並且殺了仇家。遵照她的遺願,帶著年僅七歲的蘭娜離開苗區,寄養在中原的一處山廟。
齊秉禹的目光瞟向遠方的雲,十年了,蘭娜應該長大了吧!小時候的她就已經是個粉雕玉琢的小美人了,現在的她應該長得更亭亭玉立了。
唉!如果不是為了父母臨終的遣言,必須照顧月盈這個小精靈到出嫁,他早就去遊歷天下山川名勝,哪還會滯留此地呢?“不知道,也許等月盈出嫁再說。”
“齊公子的眼界甚高,能符合你條件的妹婿人選恐怕不多!”
“大師是在讚美,還是在揶揄在下呢?”
真澄大師哈哈一笑,撫著雪白的長須,“語雙關的道:“讚美、揶揄,對出家人來說都一樣,不一樣的是齊公子的心而已。”
齊秉禹擺好棋盤,拿起置於桌旁的摺扇輕搖的道:“其實不難,我正在為她物色出眾的人選。”
這個小精靈,他守護得夠久了,必須換個人來照顧了。
“找到了嗎?”
“還沒。”他倏地封口,眸光一掠,即刻察覺有人施展輕功上崖頂來了。
真澄笑著撫撫雪白的長鬍子。“是故友還是新知呢?”
齊秉禹冷眸一瞥落於亭外的偉岸身影,淡然道:“是只驅趕不走的豹子,他纏得我快惱火了。”
真澄失笑的搖頭,能逼得齊秉禹失常,這個將軍貝勒奕麒還真是不簡單。“或許他可以是齊公子的物色人選之一。”
“荒唐。”齊秉禹斥道:“他的身分跟個性都與盈盈不相稱,根本不能配成一對。”
老僧念經念糊塗了不成?要盈盈跟奕麒配對,簡直昏頭了。
真澄笑譫道:“是與齊姑娘不能配對?還是與齊公子你呢?”說完撫須大笑。“其實貝勒爺也算是有心人,前兩日才還朝,今日就來會齊公子了。”
齊秉禹一哂,將收拾好的棋子遞給真澄。“那小子有問題,我越是想離開他,他就越是纏著我,真是天生的……奴才命啊!”他本來想罵他“賤”,可是意識到這是個佛門淨地,不宜出口成“髒”,因此硬生生的將“賤”字給改成“奴才”。
真澄呵呵一笑,“普天之下,能把貝勒爺比喻成奴才的恐怕只有齊公子,當心點,別讓那位功勳彪炳的貝勒爺聽到,不然就慘了。”
齊秉禹唇角微揚,似笑非笑的道:“齊某敢說,就不怕人聽。”他刻意的揚高聲音,讓亭外的奕麒聽到。“他雖然貴為貝勒爺,見到皇上還不是三呼萬歲,自稱奴才?還不如我們這些平民百姓來得自在。”
“哎呀呀!”真澄急忙打斷齊秉禹的話,向漸漸走來的奕麒解釋道:“貝勒爺莫要見怪,齊公子笑語一句,請勿放在心上。阿彌陀佛。”
奕麒揚了揚手,在兩人的中間落坐。“不打緊,想是齊公子對於少林之事仍耿耿於懷。”
“我以為你不進來了。”齊秉禹嘲諷的道。
奕麒聳聳肩,不以為然的盯著桌上進行了一半的棋局。“我在想你什麼時候會受不了老和尚的棋藝而求我進來。”
齊秉禹斜睨他一眼,冷哼道:“那現在呢?我沒求你啊!”
“是嗎?”奕麒抬眼看著他的寒瞳。“你這不是拿話激我進來了嗎?”
“臭美。”齊秉禹嘴裹雖然否認被說中心事,可是手裹卻迫不及待的重整棋盤,打算好好的與他拚鬥一番。沒辦法,誰教自己的棋藝那麼好呢?放眼京城,只有他跟自己旗鼓相當。
真澄立起身來,朝兩人行個禮,喊了一聲佛號之後道:“有麒貝勒當齊公子的對手,老衲可以去忙別的事了。”言下之意大有解脫的意思。
真澄走後,奕麒揚笑道:“真是可憐啊!瞧你把老和尚折騰成這樣!日後無聊儘管來找我,千萬不要再蹂躪出家人了。”
齊秉禹面無表情的道:“我蹂不蹂躪出家人關你什麼事,你只要乖乖的在外面遊蕩,沒事少回來煩我就成了。” ☆請支持四月天★
“很抱歉,這次恐怕不能如你的意了。”奕麒笑得很虛假、很邪惡,迫不及待的想知道齊秉禹知道他將永留京城時的表情。
“別把我當作朋友,區區在下一介布衣,沒資格高舉。”齊秉禹抬起一手阻止的說。“還有,你的話是什麼意思?什麼叫不如我意?”
“因為我奉旨還京,要永駐京城,不用再四處征戰了。”他亮著眼期待著。
“什麼?”齊秉禹緊蹙著眉,跳了起來。英俊的臉龐蒙上一層冷冽的怒意,咬牙切齒的道:“你是說要賴在京城裹不走了?想該死的留下來煩我?”
“不錯。”奕麒笑著斜倚在桌旁,慵懶而得意的看著自己的傑作。齊秉禹那張一成不變的棺材臉終於有一絲改變了。
他做作的靠近齊秉禹,得意的看著他驚惶失措的糗樣,嗲著聲音道:“人家我決定賴著你這個心上人不走了,你不高興嗎?”
齊秉禹雞皮疙瘩頓起,打了好大一個哆嗦跳起來,離得遠遠的吼道:“你這個‘相公”離我遠一點,不然當心我一掌劈了你。”
奕麒笑得更淫蕩了,他追著齊秉禹跑過去。“別這樣嘛!我這一切都是為了你,難道你不知道嗎?別跑啊!秉禹,人家好想……哎喲!”一聲慘叫,他被齊秉禹的一記回身腿給踹飛出去,直摔到十尺外。
“你……你這個死沒良心的,連我都敢踹?我可是皇上御賜的將軍貝勒爺啊!”他狼狽的爬起來,撫著受創的胸口大聲哭叫。
齊秉禹冷哼一聲,重新踱回亭內坐下,將散了一地的黑白棋子拾起來。“如果皇上知道他欽點的將軍貝勒是這幅德行,怕不連夜撤了你,將你貶到蠻荒之地充軍才怪。”
奕麒一拐一拐的走回亭內,不滿的叫嚷著:“哎呀呀!瞧你說的是什麼話?我可是戰績彪炳的大人物耶,你沒看那些匪徒、叛黨一見到我就抱頭鼠竄,說有多威風就有多威風!皇上會撤了我才怪。”
齊秉禹冷眸瞟了他一眼,不屑的神情讓奕麒嘔個半死。“那是因為你還沒遇到厲害角色,不然誰跑誰追,還不知道呢!”
奕麒越聽越氣,一雙虎目睜得很大,好似恨不得瞪出兩團火來將齊秉禹燒死。“你的意思是說我遇到的都是些不中用的小角色囉?”
棺材臉又板起來了,奕麒恨他一副事不關己,卻又諷刺的冷漠樣子。
“不錯。”
“你……好,那你認為誰才夠資格跟我打?”奕麒強壓下怒氣,一定要問到他心服口服為止。
齊秉禹豎起拇指,朝自己一比,充滿傲氣的道:“我,如果你有辦法在百招之內贏得了我,那我就信服你。”
奕麒垂下雙肩,他就知道這自傲的傢伙沒那麼好收服。雖然自己的功夫很好,但要在百招之內勝他是絕無可能之事,這擺明的是減自己威風嘛!
“麒貝勒爺吉祥!”正當他在進退兩難的時候,崖下來了一隊官兵,為首的統領翻身下馬,跪地稟告:“啟稟麒貝勒,王爺有急事,請麒貝勒即刻回府。”
奕麒提起一口真氣,縱身飛下崖來問道:“知道是什麼事嗎?”
“聽說是翔貝勒回來了,不過身受重傷,昏迷不醒。”
“什麼?”奕麒大驚,沒想到大哥失蹤那麼久,竟然會突然回來,而且還受了傷。
他跳上統領剛空出來的馬背,揚首向崖上的齊秉禹高喊一聲:“齊兄,小弟有事先回去了,改日再上布莊與你相聚。”之後,就飛奔而去。
那些來報訊的士兵一見貝勒爺走了,立刻整隊跟上。
目送眾人離去的背影,齊秉禹揚起一眉,冷冷的道:“誰是你兄弟?最好別再上布莊來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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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人言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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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3-30 00:05:42
第二章
大貝勒奕翔受重傷回來了!
這個消息很快的傳遍整個瑞親王府,就連在後院裹的福晉都聞訊趕了過來。
“翔兒怎麼了?他傷得要不要緊?”她沖往翔貝勒以前住的東廂房,一進門就看到瑞親王嚴肅著一張臉,神情凝重的坐在一旁,旁邊還站著二貝勒奕麒、三貝勒奕颺。
圍在奕翔榻前的是二位急調而來的御醫。
“翔兒傷到哪兒了?嚴不嚴重?”瑞福晉一進門就奔向床前,拉著三位御醫焦急的問,奕麒跟奕颺颺怕瑞福晉打擾到御醫們的診斷,立刻上前扶住她,讓她在一旁坐下等候。
奕麒道:“額娘,您先別緊張,大夫正在給大哥看診,相信一定會沒事才對。”他倒了杯茶給她,勸她喝了定定神。
瑞福晉搖了搖頭,一雙擔心的美眸不時瞟向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愛兒。
好一會兒,三位御醫會診完畢,面色凝重的走向瑞親王一家人。
“怎麼樣,御醫,翔兒有救嗎?”瑞親王第一個問。
御醫搖了搖頭,還來不及開口宣判,就見瑞福晉身子癱軟倒了下去。
“額娘,額娘。”奕麒跟奕颺立刻伸手扶住她,並向一旁的侍女命令道:“來人啊!送福晉回房。”
“不……不要,我沒事的。”瑞福晉拒絕回房,她會昏倒是讓御醫的頭給搖昏的。“御醫你繼續說吧!我等著聽,但是不許再搖頭了。”他的頭每搖一下,翔兒的性命就像是少了一分希望。
御醫果真遵命的不敢再搖頭,並且就他們三位剛剛會診的結果報告出來。“下官三人為翔貝勒仔細的診察過了,翔貝勒身上沒有任何外傷,只有在摔馬落地時撞傷頭部,因此才會昏迷不醒。”
“那他要昏迷到何時才會清醒呢?”奕颺面色沉重的問。
“這……”二位御醫再一次為難的想搖頭,但被瑞親王的一聲大喝給止住了。
“不許搖頭。”
“是……是……是。”皇家的人就是這麼霸道,連搖個頭都不自由。“翔貝勒爺因為顱內有淤血,我等已開了化淤的藥方,至於什麼時候才清醒過來……那就看翔貝勒自己的意志了。”
“什麼意思?”奕麒不解的問。
“意思是翔貝勒若是有心系之人或物,一定能戰勝病魔清醒過來,不然的話……”
“不然的話,就永遠醒不過來了,是嗎?”奕麒的眼神銳利起來。“你們可都是宮裹的御醫,怎麼說話如此昏庸呢?”
嚴厲的神色嚇得三位御醫跪了下來。“貝勒爺饒命,下官只是實話實說而已。”
早知道這個消息那麼悲慘,說出來會觸怒瑞親王一家,奈何奉命會診的他們能不據實以告嗎?可是據實說了,思子心切的瑞親王又如何放得了他們?這個差事真是難啊!
“算了吧!二哥。”二貝勒奕颺出面為三位御醫說情。“二位御醫只是奉命會診而已,此事不應遷怒他們。”他轉向跪地的三人道:“你們都起來吧!快下去開藥方給翔貝勒服用。”
“是……是……是。”二人如謝神祇般的叩謝,才倉皇的離去。
瑞王福晉心疼萬分的走到奕翔的床沿,不舍的撫著他剛毅卻慘白無血色的臉龐。“我的翔兒,你怎麼會弄成這個樣子呢?你知道額娘看了有多心疼嗎?”難忍心痛的淚水滑落,滴在奕翔的臉上。
“額娘,別這樣,大哥一定會好起來的。二二貝勒奕颺勸慰的說。
平常二兄弟的感情雖然不是很好,但到底是一家人,看奕翔這樣,誰都高興不起來。
福晉回神抓住了奕颺的手,激動的問道:“告訴我,你大哥怎麼會這樣子?”
“據送他回來的人說,是跟齊姑娘同來的路上摔下馬造成的。”奕颺據實以告。
“齊姑娘!是跟翔兒私奔的那位姑娘?”
“可不是嗎?”瑞親王氣憤的道:“就是誘拐翔兒的那位漢女。”
他早說過那漢女是不祥之人,果然不錯,今日翔兒會如此,都是她造成的。
“傳令下去,把她帶到大廳,我要親自問話。”瑞親王忿忿不平的朝守候在門外的太監命令道。
“喳!”領命的太監快速離去。
“王爺。”福晉雖然不忍愛兒受創,但明理的她知道那姑娘是無辜的。“您這麼做恐有不妥。”
“有什麼不妥?”瑞親王的火氣甚大。“我的不妥是沒有早在兩年前逮著她,辦她的罪,才讓她今天有機會害了奕翔。”
“這……”福晉一時語塞,忙向奕麒、奕颺兩個兒子使眼色,要他們幫忙說話。因為這兩個兒子一個是將軍、一個是准駙馬,都是瑞親王驕傲的兒子,這時他們要肯為那姑娘說上幾句好話,奕翔的心上人就能保住了。
奕麒立刻會意的上前開口勸道:“阿瑪,額娘的意思是說那漢女即使有罪,也不宜在此刻治她。”
“怎麼說?”瑞親王仍是余怒未消。
“因為大哥現在正處昏迷之中,生死尚且不明,如果阿瑪就這麼辦了那漢女,大哥清醒過來見不到心愛的女子,恐怕會病情加重,那就不好了。”他提醒瑞親王別忘了剛剛禦醫交代的話。
“這……”瑞親王有些被說動了。
“是啊!”奕颺也趁機說道:“阿瑪要辦她隨時都可以,但是殺漢女事小,傷了大哥就事大了,請阿瑪三思才好。”
兩個貝勒分析得頭頭是道,讓一向專制的瑞親王,不得不重新考慮殺漢女可能會造成的後果。
“那依你們兩個的意思呢?”瑞親王沉思的問。
“不如就留她在府裹照顧翔兒吧!”瑞福晉趕在兩位貝勒答話之前說。因為她知道這兩個兒子同他們的爹都是一個樣,要真讓他們提上堂問了話,那齊姑娘恐怕不死也要脫層皮了。
唉!她這兩個兒子怎麼就沒有她大兒子奕翔的深情與憐香惜玉呢?
“要讓那漢女進府!這怎麼成?”瑞親王第一個反對,他阻止兩人在一起都來不及了,怎麼可能會成全他們呢?
想想看,他們瑞親王府是什麼身分?嫡親的皇族血系耶,純正的滿人血統豈能讓一個漢女進門玷污了?更何況她還拐跑了當今皇上的堂弟奕翔貝勒,這個罪名何其大?怎麼可以放過她呢?
瑞福晉瞟了他一眼。“別忘了當初是誰答應成全,才讓奕翔不要命的趕回來。”
“當初是當初,現在奕翔弄成這個樣子,我怎麼還能答應呢?”瑞親王想反悔了。
“就是奕翔弄成這個樣子,你才更不應該反悔!”瑞福晉不依的道:“如果不是你出告示,說願意成全,他又怎麼會跟齊姑娘趕著回來呢?不趕著回來又怎麼會摔成這樣?說來說去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越說越激動,越說越傷心,到最後忍不住為她多情的兒子掬一把同情淚。
“你說這是什麼話?”一向威武持重的瑞親王碰上愛妻的淚水,竟也顯得不自在和手忙腳亂。他虎眼一睜,瞪向一旁看好戲的兩個兒子。“還杵著幹什麼?快過來勸勸你們額娘啊!”
“我不需要人勸,應該被勸的人是你。”原本在低泣的她,聞言仰起頭來,美麗的臉龐掛著兩行動人的淚珠,她揚手遣開正欲啟口勸慰的兩個兒子。“這沒你們的事,退到一邊去。”
奕麒跟奕颺果真遠遠的退了開去,不理會瑞親王的求救眼神,逕自到香茹亭內涼快。
在王府裹誰不知道當家主事的是瑞親王,他說出的話猶如聖旨一般,誰敢違抗呢?就連身為貝勒的奕麒跟奕颺也不例外。但如果這道聖旨碰上了福晉的懿旨,那可就不同了,因為外表深沉嚴肅的瑞親王一碰上柔情似水的福晉,就會立刻由鐵漢變為多情郎,如此的情況下,就只有舍王爺的聖旨就福晉的懿旨了。
見兒子們走遠了,瑞王福晉才伸起又是氣惱又是怨慰的玉指,戳著瑞親王的胸口罵道:“乾隆皇帝都說滿漠一家了,你為什麼就是不肯放過翔兒呢?他不過是愛上漢人之女罷了,你為什麼要把他逼上絕路呢?記得順治爺跟康熙爺的事了沒有?他們貴為皇上就沒有愛上漢女嗎?可是孝莊文太后怎麼反對的,結果呢?逼得順治爺出家,落得皇室一家孤寡,難道你也想咱們奕翔如此嗎?今天要不是翔兒捨不得那姑娘,恐怕五臺山上就又多個皇家人了。”她逼得瑞親王不斷後退,直到臨湖邊才停住,以免他真的掉下去。
語畢還意猶未盡的拿起繡帕掩面哭了起來,哭哭啼啼的模樣讓瑞親王好心疼,他摟緊她的肩頭道:“好了,好了,你別哭了,我答應讓她進府就是了,不過你得讓奕麒、奕颺兩人去問個明白,才能讓她進來吧!”瑞親王輕聲哄著說。
“好吧!”專橫的瑞親王都肯讓步了,她總不好逼得太緊,不過還是得提醒一下兩個兒子。
她轉身朝在香茹亭內的兩個兒子走去,快速的步伐讓愛妻心切的瑞親王小心翼翼的跟在後面護衛,深怕他的愛妻絆倒跌傷了,也好伸手扶住。
王爺的模樣讓兩兄弟笑開了。
奕麒搖頭輕笑的道:“阿瑪這模樣要讓皇上見了,不從金龍椅上跌下來才怪。”
奕颺完全贊同的說:“可不是嗎?當今朝中,只有阿瑪敢跟皇上抗辯,如果知道上朝時嚴謹肅穆的瑞親王,在咱們額娘面前是一個誠惶誠恐的懼內親王,怕皇上不派十二人大轎請額娘上朝坐鎮才怪。”
光是想像那種情景,兩兄弟的笑容就更燦爛了。
“什麼事這麼開心。”瑞福晉走入亭內,疑惑的問著兩個兒子。
“沒……沒什麼。”他們同時向福晉以及恢復嚴肅面孔的瑞親王行禮。
“是嗎?算了,算了。”瞧他們兄弟難得的笑容,會沒事才怪,不過現在不是討論此事的時候。她一手一人的牽著兩個兒子在椅上坐下,仔細的吩咐道:“我同你們阿瑪說過了,讓你們到前廳去問齊姑娘的話,不過要溫和些,千萬不要嚇著你們未來的大嫂,知道嗎?”
大嫂!奕麒、奕颺泛起了一抹冷笑,八字都還沒一撇,進不進得了門都還是個問題呢?叫大嫂,門兒都沒有。
“額娘。”奕麒推拒道:“我看這問話的事還是您自個兒去吧!”
“怎麼了?你們不想去嗎?”
沒錯,不想,也不願意。可是這不能當面說出來,畢竟額娘是阿瑪的心肝寶貝,萬一因此觸怒了阿瑪,那可就不妙了,因此奕麒只得快速的轉動腦子,找出一個說詞:“當……當然了,額娘想想,齊姑娘萬真的進門當了翔貝勒的福晉,那不就是咱們的大嫂嗎?依他們漢人的禮,長嫂如母,哪有小叔質問大嫂話的道理?”
“是啊!確實不妥。”奕颺暗笑的附和道:“我看還是額娘自個兒去吧!”
真虧奕麒編得出來。長嫂如母?他有辦法叫一個十八、九歲的姑娘為“娘”嗎?
瑞親王沉默的坐在一旁,銳利的眼眸將兩個兒子的心思盡收眼底,他們有什麼心眼,他哪會不知道?只是認為不過是一名小小的漢女,何需動用到他這兩個兒子,簡直是大材小用,還是讓福晉一個人去玩玩吧!
因此,他也聰明的不道破兒子們的詭計,安靜的當個旁聽者。
“是喲,是有聽過這麼一句話兒。”福晉當真側頭權衡起奕麒的話來。“這要論輩分,你們還真是問不了她,好吧!就我跟王爺自個兒去問好了。”
“什麼?”瑞親王大喝起來,要他堂堂的王爺去問漢女話?她是什麼東西!
“怎麼?”福晉的柳眉又彎了起來。“要你去見見媳婦也委屈你了嗎?”
母老虎又要發威了,瑞親王識相的閉嘴,免得又換來一串牢騷,癢了他的耳朵不打緊,就怕傷了福晉的小嘴,那可就心疼了。
“你到底去是不去?”
“去……去吧!”他惡狠狠的瞪了一眼在旁竊笑的兒子,才心不甘情不願的點頭答應。
★★★ ★★★
富麗堂皇的瑞王府大廳,此時正一跪一站著兩個人,站著的是一位十八、九歲的漂亮姑娘——齊月盈,她正噘著小嘴,滿心不悅的來回踱著,眼看瑞親王府昂貴的波斯地毯要被她走出兩道痕來了,還是不見大人出來一個,就連下人茶都不肯端上一杯。
而跪著的是那個路見不平的好心老伯,他原以為救的只是瑞親王府裹的下人,孰知竟是王府裹的大貝勒爺。
瞧大夥看到奕翔貝勒時緊張慌亂的模樣,敢情是以為大貝勒爺遇上了什麼刺客,嚇得老人家拔腿就想溜回家去,偏偏這些官爺們一個個長槍利劍的指著他,讓他哪兒都別想去,只得乖乖的跪在那兒等著。
可憐他老漢嚇得全身冒汗、渾身顫抖,就怕這王府裹的人一個不長眼睛,誤把他這個救命恩人當盜賊看,辦他一個刺客行兇的罪,那可就連個喊冤機會都沒有。
一陣雜遝喧嘩的人聲傳來,顯示終於有做得了主的人物出來了。
月盈好奇的抬眼張望,但見一位身著華服的中年男子,和一位雍容優雅的貴婦緩緩的由門外走來,後面還跟著一些侍衛跟奴婢,只是那些侍衛到了門口就分成兩行排列,僅有奴婢跟著進入大廳,伺候那中年男子及貴婦。
威風凜凜的中年人在經過月盈身邊時,突然一頓,虎目微斜,輕哼一聲而過,而那美麗貴婦則是一頷首,眼角含笑的點頭而行。這令月盈不禁訝異萬分,怎麼這從未謀面的兩人,對自己的態度會如此迥異呢?
瑞福晉跟著瑞親王在主位上落坐,一雙美眸直盯著未來的媳婦瞧,她一眼就喜歡上這個玲瓏秀氣、滿臉不平的俏佳人。
“翔兒的眼光不錯,王爺有這般的媳婦真有福氣。”她悄悄在瑞親王耳畔低語。
“是嗎?”瑞親王輕哼道:“本王只怕沒造福氣。”
瑞福晉瞪了他一眼,責難的提醒:“莫忘了剛剛的承諾,誤了翔兒的大事。”
瑞親王一凜,無奈的瞅了月盈一眼,見她好奇的望著他們,便沉聲喝道:“你見於本王為何不下跪?”
月盈一愣,還未來得及答話,就看見福晉蹙起秀眉,不滿的低斥道:“自家的媳婦還跪什麼?”
瑞親王白眼一翻,說:“你到底讓不讓本王問話呀!”
怎麼今天的福晉這麼多話?甚至還不顧形象的當面反駁他。以往她就算再有多大的不滿也會耐著性子回房再發作,從沒像今兒個一樣,老是一味的反抗他,連王爺的顏面也不顧,看來她是真的喜歡上這漢女了,打算收她做兒媳婦。
“好吧!你再問吧!我不插嘴就是了。”福晉住嘴,免得真的惹惱王爺害了那姑娘。
瑞親王清了清喉嚨,重新端起架子問道:“你姓齊嗎?”
“不錯,剛來的時候不是已經差人問過了嗎?難不成他沒告訴你?”月盈雖未見過世面,也不知王爺的官有多大,但她隱約可以感受到他駭人的氣勢輿尊貴的氣質,儘管如此,她還是沒有任何懼意,天真的她直想找個椅子坐下來或趕緊回家避免挨駡。
瑞親王劍眉一揚,官威十足的喝道:“你只需答是或不是,其餘的少說。”
“是。”月盈十分不甘的回答。“民女姓齊叫月盈。”什麼跟什麼嘛!她不過是閑來無事在山道上站了一會兒,又不是犯了什麼大罪,幹嘛像審犯人般的問她?莫非……那個因她墜馬的公子死了?
齊月盈的臉色一白,就算她再無知,也瞭解到殺人償命的道理,莫非王爺是要問明她的家世以便抄家。
思及此,她的心也跟著涼了。難怪他會一再的詢問她的姓氏,原來是為了確定她的家世以免抄家時抄錯人,如此看來,她不是連累到大哥了嗎?不,不行,死她一個就夠了,千萬不能連大哥也賠上,他是文質彬彬的公子,又是齊家的獨生子,她不能害了大哥。
“你的家裹還有什麼人?”
“沒……沒有人了,除……除我之外。”月盈囁嚅的道。下定了決心隱瞞身世以保護大哥。
瑞親王滿意的點頭,這漢女果然是兩年前跟奕麒私奔的女子,記得那時他問過奕翔,他也是這麼回答的。雖然明知這個答案是假的,但至少證明了她的說詞與兩年前奕翔的說法一樣,他們都是存心隱瞞身世,若非是心意相通,又怎麼會答得如此吻合呢?
“是跟我皇兒一起進城的?”他又問。
“是。”她在城外害他落馬,然後跟老伯一起送他進城。
福晉欣喜的與王爺對望一眼,這女子確實跟翔貝勒私奔。她站起身就想迎上前去牽她的手,可是王爺攔住了,他輕聲道:“不急,且問那老漢,如果一切吻合了再認不遲。”
“是啊!是啊!”福晉坐下,因為她有信心,這美麗的姑娘就是翔貝勒的心上人。
瑞親王轉問一直顫抖跪在地上的老漢。“你叫什麼名字?”
那老漢哆嗦著嗓音回答:“小……小人是李興貴。”
見他很害怕,瑞親王難得和顏悅色的道:“李興貴,別怕,本王問什麼你照實答,絕不為難你。”
白食了六、七十年,還不曾見過如此大的官,當面對過話,怎能教他不抖、不怕呢?
“謝……謝王爺恩典,小……小的……一定說實話。”
瑞親王滿意的點頭道:“你是在哪兒遇到翔貝勒的?”
“在……在城外不遠的山道邊。”
“翔貝勒那時是否受傷?”王爺再問。
李興貴答道:“回稟王爺,那……那時貝勒爺已經昏迷不醒,是小人看這小娘子哭得肝腸寸斷,好心救了她的相公,卻不料,她……她的相公是貴府的貝勒爺……他……他到底怎麼受傷的,小人實在不知道,求大人明察,不關小人的事啊!”
他不斷的叩頭請求,沒想到做好事會惹禍上身,菩薩保佑,那……那個叫什麼翔貝勒的,可千萬不能有事,不然官爺硬栽個罪名在他身上還得了?
瑞親王更加肯定齊月盈的身分。“沒你的事了,下去領賞回家吧!”得到答案了,沒必要再為難這個老人,更何況他還救了自己的兒子。“余總管。”
一旁的余總管聽喚,立刻走了出來,躬身應道:“王爺,奴才在。”
“賞李興貴兩百兩黃金,派人送他回去,不得怠慢。”
“是。”余總管牽起李興貴,帶他去領賞。
“沒……沒事了?”李興貴喜出望外,不敢相信自己的好運。
余總管笑說:“你救了瑞親王府的翔貝勒,不但沒事,還有賞呢,快下去領賞回家吧!”
“謝大人,謝大人之恩。”李興貴又跪又拜,感激涕零的叩頭而去。
齊月盈睜大眼睛,看著李興貴跟余總管的背影離去。
“嘩!”這麼簡單就可以叩頭了事,那自己害貝勒爺受傷的事,大概也可以很輕鬆的解決吧!她樂觀的想著。當下就卷起衣袖,打算俯跪在地了。
“齊姑娘。”福晉同瑞親王一同走下來含笑喚道。
月盈的心裹忐忑不安,怎麼自己還沒跪,他們就對自己這麼客氣呢?不會是笑裹藏刀,另有奸計吧!
焦急的看向牽著自己的手的貴婦,她含笑柔和的神情似乎充滿善意,沒有陷害自己的意思。尤其她的眼神那麼慈祥,讓人見了從心窩裹產生親切感來。
“什麼事?”月盈情不自禁的回以笑臉。
這姑娘笑得好看,一點也不矯柔做作。福晉越看越喜歡,握著她的手不自覺的加重幾分力道。“請齊姑娘一起跟我們進東廂房去看翔貝勒吧!”
什麼!月盈俏臉一白,才說他們充滿善意,馬上就露出狐狸尾巴來了,莫不是他們查出了什麼端倪,要在哪兒治自己的罪吧?
瞧他們突然泛起的討好笑容輿乍見時的奪人氣勢完全不同,一定是要耍什麼詭計,看來還是早點招供比較好,免得進了內堂被嚴刑逼死都沒人知道。
“王……王爺。”她困難的清了清喉嚨,準備坦白從寬的說:“其……其實翔貝勒都是被我害的,我……”
“算了。”福晉抬起手,愛憐的掩住她的口,不忍心見這苦命的姑娘將罪過攬在身上。“這不關你的事,一切都是造化弄人,怨不得誰呀!畢竟你也是不得已的,不是嗎?誰教這情字好寫難懂呢?”
“是啊!是啊!”月盈忙不迭的點頭,想不到福晉如此明理,自己害她的兒子摔成重傷她都不責怪,一定是觀世音菩薩的化身,才會如此好心。“這怎麼能怪我呢?我只不過是累了,稍稍休息一下罷了,哪想到他……”他會那麼不中用的受到驚嚇,摔下馬來。可是這話她不好意思說,只得偷睨了福晉一眼,垂下頭去,因為翔貝勒再不中用,好歹也是人家的兒子呀!
“可憐的孩子。”福晉輕撫著她的臉,黯然的說。瞧她跟著翔兒吃了多少苦,竟然為了趕回來而累得在馬背上睡著了,想必翔兒也是因此落馬的吧!
一思及此,她就忍不住狠狠的瞪向瑞親王,如果不是他老頑固,不肯成全這對苦命鴛鴦,何以會發生今日的慘劇!都是這個老糊塗害的。
接收到愛妻的責難眼光,英武的瑞親王也不由得打起寒顫,看來這下福晉是不會輕饒他了,識相的話還是乖乖順著她的意接納姓齊的丫頭吧!
浮起難得的笑容,瑞親王籲口氣的說:“是啊!怪不得你。”
“真的?”月盈的俏臉一喜,開心的反握住福晉的手,問:“你們說的是真的嗎?真的不怪我?”她高興得忘了禮數。
福晉見她同自己這般親熱,還當她是認了自個兒為婆婆,也是高興得很。“當然是真的,只要你能待在府裹,好好的照顧翔貝勒就好了。”
自己雖然貴為福晉,生了三個中用、深受皇寵的兒子,但始終遣憾沒能生個女兒,因為女兒貼心,不像三個兒子那般,個個是野馬,有時想找個人談話,不是遠在邊關坐鎮,就是代天巡狩天下,連聊天的機會都沒有。現在可好,有了這個媳婦,就像有了女兒一樣,以後不怕找不到人說話了。
福晉開心,月盈可不開心,她苦著一張臉道:“您不是開玩笑吧!要我住在王府裹?”大哥不殺了她才怪!
唉!看來自己高興得太早了,人家根本無意放她走。
“不錯。”福晉道:“王爺已經答應讓你留在府裹了,這對你來說可是天大的恩典。”
“才怪。”月盈哭喪著臉,完全不領情。
“怎麼了,你不開心嗎?”王爺蹙眉問道。難得自己放下姿勢,她卻拿喬了。
會開心才怪!嘴裹說著不怪她,心裹還不是想刁難她,要她留在王府裹照顧翔貝勒,萬一把翔貝勒照顧死了呢?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跟著陪葬。
這些人真是狡猾,嘴裹說的是一套,做的又是另一套,教人不知要提防哪套。
福晉見瑞親王又要不高興了,趕緊打圓場說:“王爺說哪兒的話,月盈是在擔心翔兒,月盈你說是吧!”
“是……是啊!”為免連累到大哥,她還是隱瞞些好。反正以後有的是機會逃走,他們總不會派人一天到晚盯著,不是嗎?
★★★ ★★★
福晉帶她走往東廂房,正慶倖是逃走的好機會,卻驚覺後面跟著侍衛、丫鬟,害她原本雀躍的心在瞬間冷卻下來。定眼仔細看看沿途的地形,不是亭臺樓閣、假山流水,就是曲橋扶柳、庭院相間,簡直大得像迷宮一般。
這個王府比她住的齊莊還要大上好幾倍,稍不留神很容易就迷失在相連的樓院之中。因此,不管月盈多用心記,就是無法將王府的地勢看個明白,甚至還被那些相似的宏偉建築給搞迷糊。
“那麼大的地方,你們不會迷路嗎?”月盈咋舌的問。
“怎麼會呢?別說是區區的王府,即使是皇宮內院,只要住久了,也就熟悉了。”福晉含笑解釋。
帶著她再穿過一條長廊、一個拱門,進入東廂的內院,瑞福晉毫不遲疑的帶她進入奕翔的房間,並且遣退伺候的女婢,只留下她和月盈及病榻上的奕翔。
月盈在福晉的示意下,忐忑不安的走近病榻看奕翔,他橫躺在床上,面目安詳而蒼白,儘管如此,他還是如初見時那麼俊帥、那麼顯眼。
“他……他不會死了吧!”月盈心虛的問。
“沒有,他只是頭部受到撞擊,受傷昏迷而已。”
月盈籲了一口氣,還好,她不算殺人兇手。“他什麼時候會醒過來?”
“不知道。”福晉一歎,神情黯然的走到床沿坐下,先是不舍的撫摸一下奕翔的臉,而後才滿懷期待的揚起頭來,注視著她。“不過有你在身邊,我想,他一定會很快的清醒過來。”
“愛?”月盈感到驚訝,福晉怎麼會把她跟貝勒爺配在一起呢?不過是與他有過一面之緣又害他受傷而已,那稱得上“愛”這個字,真要說兩人之間有什麼字眼可形容,那恐怕只有“恨”這個字了。雖然覺得這男人長得好看,可是還不到愛上他的程度啊!
“不是嗎?”福晉反問,對月盈的冷漠有了些許懷疑。“你不就是因為愛翔兒才跟他私奔的嗎?他為了你還寧願放棄皇族的身分,與你廝守遊天涯!”
月盈恍然大悟,原來他們把自己當成翔貝勒的心上人了。難怪會對她這般寬宏大量,她還以為是自己幸運,誰知竟當她是未來媳婦,還要她留下來住在王府裹,原來這一切都是有原因的。
看來得對這個帥哥重新評價了,在皇族歧視漢人的今天,還有這麼深情的貝勒,真是少見啊!不過佩服歸佩服,她還是得把事情說明白才行,不然她永遠都別想回家了。
可是,這一說會不會翻臉啊!
管他的,先撇清關係再說。
“福晉。”月盈粲然一笑,露出一個討好的笑容拉著瑞福晉在桌前坐下,準備招供了,可是就在這時……
“福晉,福晉……”一個侍女慌慌忙忙的跑進來,把月盈預備好的話給打斷了。
“格格來了,王爺請福晉到大廳去。”她驚慌的程度連通報的禮節都忘了。
“格格來了!”這個未過門的媳婦消息還真靈通啊!瑞福晉的臉上露出歡喜笑顏,她轉頭向月盈道:“盈兒,你在這兒別出去了,我同格格見個面,很快就回來,你留在房裹陪陪奕翔,晚點我再過來看你。”輕拍幾下月盈的手算是鼓勵後,就急忙的帶著侍女離去。
“福……福晉。”月盈追到門口,伸出手想叫住她,卻只見她越行越去的背影消失在長廊的深處,連個解釋的機會都沒有。
“格格?看來這家子真是不簡單。”她自言自語的踱回床前,朝那張毫無意識的俊臉扮鬼臉,不甚優雅的坐在床沿,倚著床柱喃喃自語的問道:“聽他們說你叫奕翔是吧!”
床上的人沒有回答。
“你沒有反駁,那就是對了。”月盈自顧自的點頭,繼續道:“聽說你還是個很重情重義的癡情貝勒哦!你的心上人一定很漂亮吧!不然你怎麼會為了她拋棄爵位而浪跡天涯呢?”
她凝視著他,盼他能給自己一個答案,可是床上的人依然靜靜的躺著,蒼白的俊容沒有任何表示,也沒有給她絲毫答案,可是月盈就是莫名的感受到他的心傷跟焦慮,她似乎能感覺到他是清醒的,是有意識的,只是身體不受控制,不能動、不能言而已。
為什麼呢?月盈對這個發現感到心慌,她為什麼能瞭解到他的感情跟心境呢?
細長的柳眉驚悸的蹙起,她害怕的撫住自己的胸口,那股感覺越來越真切了,她甚至能聽到他低啞而有磁性的聲音。
“姑……姑娘……”
一道陌生而遲疑的聲音突然在她的耳畔響起,嚇了月盈一跳,她舉目四望,想看看是否有人進來,可是巡視了一下,屋裹除了她之外,就只有呈昏迷狀態的奕翔,哪還有半個人影?
月盈笑了,自己二正是神經錯亂。她放鬆的坐回床沿,但就在她沾上床板的瞬間,那道聲音又響起了,而且比上次清晰,聲音也更肯定的道:“姑娘,你聽得到我的聲音嗎?你真的聽得到!真是謝天謝地,終於有人聽得到了。”
那個聲音歡欣鼓舞的叫起來。“天啊!”月盈嚇得驚叫出聲,“鬼……鬼呀!”她幾乎奪門而出。
可是那低啞的聲音卻在她一腳踏出門檻的刹那哀求道:“姑娘!別走;求求你,幫幫我。”聲音轉為急切又哀淒,讓月盈狠不下心踏出另一腳。
見月盈果真停住腳步,那道聲音又響起了。“姑娘!我真不敢相信,你真的聽得到我的聲音。”
“你……你到底是誰?”月盈顫抖著聲音四顧的問。她不敢相信聲音的來源會是那個昏睡不醒的活死人。
“姑娘,如你所看到的,我是翔貝勒啊!”
“翔貝勒!”月盈的汗毛都豎起來了,“不……不會吧!你到底是什麼人?躲在哪裹?”她提起膽子回到屋內,開始四下找尋惡作劇的兇手。
可是翻遍了全屋子,就是不見其他人影,這使得月盈的心更慌了。
“別找了,這屋子除了你我之外,沒有第三個人。”那個聲音告訴她不願相信的事實。
“那……那……你你到底想……想怎麼樣?”她怕得聲音都打結了,兩隻腳也抖得不像話。
天啊!她知道世間有鬼,可是從沒想到自己會見鬼!不過還好,她只是“聽到”而非見到,不然肯定當場嚇死。
“姑娘,我真的是翔貝勒啊!”那個聲音仿佛在證明他所講的事,他開始娓娓道來那天發生的經過。
“姑娘,還記得我們是如何認識的嗎?在那山道上……”
“閉嘴,別再說了。”那道聲音剛要說出那日的經過就被月盈驚懼的打斷。她嚇得臉上血色盡失,變得蒼白一片。
她害翔貝勒落馬的事,除了自己和翔貝勒外,沒有第三個人知道,而今那個聲音……月盈幾乎要相信聲音的主人是翔貝勒了。
“我不怪你。”奕翔的聲音有些悲歎。“都怪我自個兒騎術不好,又因為趕路太累了,所以……”又是深深的歎息,其中有令人心酸的悲淒和無奈的宿命感。
“對……對不起。”無可置疑的,“他”是奕翔貝勒爺沒錯。“我不該在山道中共發呆的。”月盈深呼吸了好幾下,終於定下神來,她困難的咽咽口水,充滿歉意的說。
奕翔的笑聲裹有說不出的苦澀與嘲諷:“不怕我了?”
“不……不怕。”月盈青白著臉,壯著膽子直視閉目而躺的奕翔,斯文的面貌很難跟那哀愁的聲音連結在一起。
現在的他靈魂是輿肉體分開的,這種情況算是生還是死呢?
要說是死了,他還有呼吸和心跳。可是要說是生嘛!他又魂魄離了本位。
老天啊!這到底算什麼呀!
“看什麼?”聲音疑惑的問。
月盈的俏臉微紅,差點忘了屋子裹不止她一個人,還有一個“他”咧!
“看你在想什麼?”她胡謅,總不能讓他看出自己在想什麼吧!
對月盈的回答,奕翔似乎很意外,因為他的聲音好久才回來。“那你看到什麼了嗎?”
月盈煞有其事的點頭,支手托腮,佯裝認真的俏皮模樣令奕翔的聲音一笑。
“我當然知道了,因為我是神仙嘛!不然怎麼聽得到你的聲音?”她自嘲的為自己壯膽,也像是給自己一個合理的解釋。不然大家都聽不到奕翔的聲音,偏偏她聽得到,這不是很玄嗎?
她開玩笑的問:“你要不要喝杯茶?”為自己倒了一杯熱茶,坐下來,就著茶杯傳來的熱氣給自己一點溫暖。
“不了,謝謝。”奕翔的聲音充滿笑意,想不到這姑娘挺可愛的。“那麼請問神仙,你知道我現在在想什麼嗎?”
“定在想你的心上人。”月盈轉動她靈活的大眼,自信滿滿的說。
可是等了半晌,不見預期的回話,她忍不住又問道:“怎麼了?是不是我猜錯了?如果是也說出來嘛!不要悶不吭聲的,怪嚇人的耶。”月盈咕噥。
“你猜的沒錯。”聲音總算有了回應。“我是在擔心她。”
“她在哪裹?怎麼只有你一個人回來呢?”照福晉的說法,他們應該鶼鰈情深才對,奕翔沒理由丟下心上人獨自回來啊!“能告訴我她的名字嗎?”
“秦柔名。”
“什麼?”月盈沒料到奕翔會那麼乾脆,一時反應不過來的問:“你是在告訴我她的名字嗎?你不是一直很保密她的身分嗎?為什麼願意告訴我?”
“因為你是現在唯一可以跟我說話的人,也是唯一可以幫助我的人,所以你有權利問我一切,而我也有義務告訴你所有的事情。”奕翔的聲音聽起來很平靜,仿佛說的是一件理所當然的事。
“等等。”月盈循著聲音的方向,伸出手猛搖的道:“我沒說要幫你呀!我要找機會逃回家去,我沒有時間留在王府裹幫你呀!”
“你不能拒絕。”奕翔的聲音出乎意料的堅毅。“是你破壞了一切,你必須想辦法補救。”
“你不是說不怪我嗎?”月盈氣憤的直跺腳。原來“魂魄”說話不算話,說好不怪她的,現在又來威脅她。
不行,她再跟“他”纏下去准會出事,她一定要儘快逃走才行。
更何況已經出來一天一夜了,再不回去,只怕哥哥要急瘋了。趁著現在沒人,還是快溜吧!
仿佛看出她的意圖,奕翔急切又誠懇的請求道:“別走,姑娘,我是真的不想怪你,可是我需要你的幫忙呀!拜託你。”
“對不起,我真的沒辦法幫你,你還是找別人吧!”
相准房門的方向,不顧奕翔頻頻叫喚的聲音,月盈提起一口氣沖了出去,打算發揮過五關斬六將的精神逃命去了。
跑過長廊、穿過假山彎橋,月盈迷失在這偌大的花園中。
奕麒在榕樹下,斜倚著樹幹,眯著眼有趣的打量那位轉得猶如小麻雀的姑娘。看她的眼裝不像是王府裹的丫鬟,是打哪兒進來的呢?“你在找什麼?”
“找門呀!”她停止如蝴蝶般的身子,揚首應聲答道。
就這麼一揚,展現在陽光下的天仙美貌就令奕麒震懾住了。很甜、很美的一個姑娘,不需要打扮就能令人驚豔的俏麗女子,王府裹什麼時候來了這麼一號人物?他怎麼不知道呢?
不會又是額娘帶回來,要同自己相親的姑娘吧!
打從弱冠起,額娘就無所不用其極的為他們兄弟三人牽紅線,無奈……哈!哈!哈!如來佛的手掌雖大,也罩不住三隻神通廣大的孫悟空。
月盈一愣,眨著靈活的大眼,抬高下巴望著樹下的頎長身影。“你是誰?怎麼會在這裏?”
這個人長得英挺,雖然不如大哥俊美,卻予人渾身上下一種飛揚的豪邁感覺,讓人想親近。他瞼上雖然掛著閒適笑意,但並不能掩飾眼中的精明銳利。
“我是這個王府裹的人。你呢?你是誰?”他挺直身子走向她,中途還停下來摘了一朵花送給她。
月盈大聲疾呼:“這花不能摘。”☆請支持四月天★
“有毒嗎?”如果不是早已熟悉這王府裹的一花一草,他真會被她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住。
“是沒毒,不過我可憐它被你殺死了。”她好惋惜的說,仿佛那花真有生命一般。
奕麒大笑,心想:好有趣的姑娘!“如果這花知道,它被摘下來是要插在一個美人的髮髻上,就算死了也覺得榮幸。”他伸手將那株紫玉蘭插在她的頭上。
從小到大,除了大哥之外,她何曾跟男人那麼接近過。雙頰不由得浮起紅霞,更增添她的嬌豔。
看得奕麒有些癡了。“姑娘,你還沒有告訴我你的名字。”他迫不及待的想知道她的名字,告訴額娘她這次的紅線要牽成了。
“齊姑娘。”這個人真是沒禮貌,光會問別人的名字而不說自己的,不過會出現在這花園中,又不著官服,不是長工也一定是下人,如果是這樣,那確實不便報上姓名,因為肯定是一個見不得人的土名字。月盈自己替他解釋道。
“齊姑娘?這是你的名字嗎?”對她嗤之以鼻的嬌俏神情,他非但不以為忤,反而還升起了一股難得的好感。
他喜歡率性、純真的姑娘,最好是喜怒哀樂都能溢於言表,不耍心機、純淨猶如白紙的模樣。那比時下矯揉造作、需要去揣測的女子好太多了。
月盈坦誠的搖搖頭,睜著一雙明眸無辜的大眼道:“不是,那是福晉要下人這麼稱呼我的,我的名字叫齊月盈。”
齊月盈?這個名字為什麼會那麼熟呢?倏地,奕麒的眼眸閃過一絲訝異與失望,不過很快的就回復原來的平淡神色。
原來,她就是奕翔帶回來的姑娘。唉,真是可惜啊!他剛剛還為自己碰上心怡的姑娘而慶倖,誰知對方是自己的准嫂子!看來是沒希望了,只好繼續孤獨一人。
不過這也讓他見識到翔貝勒的心上人,傳聞中的神秘癡情女子是怎樣的一位美人。
只是,看她一臉慧黠俏皮的模樣,有哪一點癡情的成分呢?
就在他失神的當兒,月盈憶起自己在這裹的目的,快速的往一個拱月門跑去,奕麒一瞥,縱身一躍,攔在她的前頭,逼得她狂奔向前的身子突然停住,阻止了兩人撞在一塊的慘劇。
“哎呀!你幹什麼?”她瞪著他,心想這個人是不是閑著沒事做,專門來破壞人家的好事?
“你上哪兒?”
“我不是跟你說過了嗎?我要找大門出去,回家啊!”真是可憐,人長得那麼俊俏卻是個白癡,同樣的話都要她說兩次才聽得懂。
她用力的想推開他,但他卻一動也不動,反而像看耍猴戲般的瞅著她。“你到底想怎麼樣?”月盈沒好氣的問。
“想請齊姑娘回去陪我大哥。”縱然不甘心,還是得承認她的身分。
“回去陪那個‘鬼’!”意識到他眼裹升起的不滿,月盈立刻改變形容詞道:“你是說翔貝勒嗎?他現在睡得很好,不需要人陪。”她想蒙混過去。
他將軍貝勒是何許人也,想騙他?門都沒有。他拉起她的手,將她往奕翔房間的方向帶。“是嗎?我也很久沒看他的睡姿了,你陪我一起去看看如何?”
什麼?要回去看那個活死人!月盈打了個寒顫,猛搖著頭。“不,我不要,我根本不認識他,沒理由要我陪著他呀!我必須趕快回家,不然我的家人會擔心的。”她一急,就口不擇言的說出來。
那是個魂魄不附體的鬼魂耶!回去看他,不被他纏住才怪。
她掙開奕麒的掌握,繞過他健壯的身軀,想再度逃開,卻被奕麒長臂一伸,像拎小雞似的拎了回來,而且他的眼中倏地蒙上一層寒霧,神情冰冷的睇著她。“你現在才想起家人會擔心,不嫌太晚了嗎?如果你真的在乎你的家人,就不應該在兩年前誘拐我大哥離家。現在見他癱了,就想拍拍手走人,不嫌太過分嗎?”
是自己變天真了,還是天下的女子變聰明狡猾了,才剛覺得這姑娘與眾不同,很不錯而已,現在就露出了狐狸本性,破壞了他心中的形象。
早說天下的女人都是虛情假意沒心沒肺,怎麼還有例外的呢?果然沒錯。這個女人被外界形容得那麼深情、癡心,害自己在無形中也羨慕起奕翔,認為他得到的是人間至寶,世上僅存的唯一真情女子,誰知結果卻是一個現實、愛慕虛榮的婊子。
真傻,奕翔為自己曾在無形中對她產生的好感生氣,他怎麼會相信坊間的傳聞呢?就算自己長年征戰在外,也不應該愚蠢的相信世上的女子會有轉好的一天。
他咄咄逼人的道:“你原以為勾引上瑞王府的翔貝勒,就可以名正言順的飛上枝頭當鳳凰?你低估了固執的瑞親王,你沒有想到他會反對,因此乾脆說服奕翔,讓他跟你一起私奔,因為你相信就算瑞親王再怎麼無情,也不可能不要他這個兒子,你始終有回王府當少福晉的一天。可是,人算不如天算,你萬萬沒有想到,就在王爺放棄成見想接納你的節骨眼上,奕翔出了這種意外,因此你才打算放棄、逃走是吧?你這麼做怎麼對得起奕翔?怎麼對得起外頭成千上萬以你為榜樣的姑娘呢?你這不叫癡情,你這叫奸猾、惡毒。”
“你說夠了沒有?”這個人是什麼身分,憑什麼理由莫名其妙的給她扣上罪名,她不過是站在山道中央害一個人受傷而已,犯得著擔上那麼大的罪嗎?“你憑什麼這麼說我,你到底是誰?”
奕麒咬著牙,冷冷的說:“我是這王府裹的二貝勒奕麒,現在你聽清楚了吧!”
“聽清楚了又怎麼樣?是貝勒就能亂定人家的罪嗎?”月盈被他的盛怒神情嚇到了,拚命的扭轉身體,掙開他的掌握。
“是別人就不行,但如果物件是你,那就綽綽有餘了。”不理會她的掙扎,奕麒粗魯的將她拖往東廂房,引起了很多侍衛、下人、奴僕的停足旁觀。
“幹什麼?快放開我。”真是丟死人了,她在齊莊時好歹也是個人見人愛的大小姐,怎知到了瑞王府卻被人像拎小雞似的揪著走。
奕麒也注意到他們的動作引起了很多人的議論,剛毅的臉龐浮起一抹慚紅,他怎麼會為這初見面的小妮子壞了威嚴的貝勒形象呢?真是嘔啊!
“我放開你,你要答應乖乖的跟我走。”好歹她是奕翔的心上人,是自己名義上的大嫂,兩個人如此拉扯,要是傳了出去,對她跟自己都是很不好的名聲。
“好。”月盈不甚甘心的說。
“真的?”他直覺的不相信她。
“真的。”月盈舉起一手發誓。
奕麒這才放開她,讓她整裝站好。
可是她才一站定,就立刻退著步子轉身逃開。
奕麒大怒,狂喝一聲點地而起,飄然躍至她的身前,擋住了她的去路。
月盈嚇了一跳,連忙又向旁逃去。
奕麒劍眉一揚,薄唇高高的往上翹,邁開長腳,沒兩下就追上她。這次他學乖了,在堵到她的同時也扣住了她的纖纖小手,將她扣到自己的胸前,不再有逃走的機會。
他俯低身子,在她的耳畔咬牙說道:“如果不是看在奕翔的份上,我一用力就可以捏斷你的小手。”
“我……我保證絕不再逃了。”月盈喘著氣說,沒想到他那麼厲害。自己施展輕功、用盡全力還是逃不開他。
“就你剛剛的行為,你說,我能相信你嗎?”
不能。月盈直覺的這麼想,可是嘴裹卻道:“當然可以相信,我是個姑娘耶,你抓住我不放,不怕人家笑話嗎?”
奕麒冷冷一笑,道:“不怕,你太狡猾了,怨不得我。”
“什麼?”月盈還沒會意到他的話中之意,就見他當著眾人的面將她扛了起來,放在肩上。“啊!你……你這個登徒子,放我下來,快放我下來啊!”
奕麒挺著身子,不理肩上那又打、又咬、又踢的小野貓,邁開大步朝奕翔的房間走去。
這個該死的笨女人,難道她還嫌引起的騷動不夠大嗎?大吼大叫的,想更丟人嗎?真是沒大腦的女人。
不過,做出這麼失常的事情,他是不是也太笨了些?唉!都怪這笨女人,都是受她影響的。
月盈羞紅的伸起雙手捂住臉,瞧大夥又吃驚又竊笑的模樣,明日京城裹恐怕就會傳遍今天的事情,真是糗啊!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23-3-30 00:05:58
第三章
齊月盈已經失蹤好幾天了,齊秉禹派出所有人手,找遍了京城都沒有她的蹤影。
“派出去的鴿子怎麼還沒有消息回來?”雖然明知月盈不太可能回老家去,可是為了謹慎起見,他還是放出飛鴿回老家要消息。
月月哭腫著臉跪在齊莊大廳裹。“大少爺,都是我的錯,都是我沒照顧好小姐。”
總管梁煥歡見齊秉禹依然寒著俊臉,也勸道:“大少爺,我看還是報官處理吧!說不定小姐被綁架了。”
“不可能。”不是齊秉禹自負,而是以他在江湖跟京城商界的名聲,有誰敢綁走他的人呢?除非是那個人不知道月盈的身分,或者是少了見識的小賊才敢那麼做。
“那她到底上哪裹去了。”在齊莊裹,疼月盈、寵月盈的不只齊秉禹,還有總管梁煥歡以及全莊上下所有人。因此月盈一失蹤,大家無不卯盡全力找尋。
沒辦法,誰教她是唯一可以用甜美笑容化解齊秉禹怒氣的人呢?
正在大家焦慮猜測之際,李安領著一個人走進來。“大少爺,有月盈小姐的消息了。”
“在哪裹?”梁煥歡一急,伸手揪著李安的衣領問。
“在……在這裹。”他指著身邊的人道:“這個人說在前兩天,曾見到月盈小姐出城去。”
“出城?”齊秉禹眉頭蹙了起來,飛快的瞄了一眼做莊稼打扮的男人。“你見過盈盈嗎?”
月盈上京城後就未出過門,外界的人怎麼可能見過她呢?此事看來有些蹊蹺,他必須細問才行。
可是那男的肯定的點頭道:“我妹妹是公子莊裹的丫鬟,我來找妹妹時見過齊姑娘兩次,因此認得。”
齊秉禹頷首道:“原來如此,她當時與何人一起出城?”
“單獨一人,往城東方向的山道走去。”
“一人!”秉禹的眉蹙得更緊了。“她人生地不熟的,能上哪裹去呢?”他回頭問向梁煥歡。“城東之地可有什麼盜賊匪徒?”
梁煥歡思索了半晌,才道:“有,在離此四十裏外有一個踞虎寨,不過……”
“不過什麼?”
“山寨裹住的人並不好惹,而且他們絕不會為難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姑娘。”
“那可不一定。”齊秉禹揚起一眉,端著冷眸道:“就因為對方不好惹,他們才更有可能擄走盈盈,因為只有自視甚高的匪徒,才敢與我齊莊為敵。”不錯,如果盈盈是被一般宵小擄走,以他們齊莊的力量早就找出來了,怎麼會連著三天都找不著呢?嗯,很有可能是踞虎寨的人幹的,除了他們之外,京城中哪還有誰敢如此膽大妄為呢?
“事情還是查清楚點,不要無故樹立強敵。”梁煥歡提醒道。
齊秉禹點頭接納他的建議:“不錯,不過也不能掉以輕心就是了,我決定親自前往,先查清楚再說。”
“此建議甚好,只是公子去了,莊內之事誰能作主?還是我帶人去吧!”梁煥歡道。
齊秉禹抬起一手,拒絕了他的好意,逕自道:“在我出城尋找盈盈的這段期間,莊內的事務跟生意就煩勞你了,李安。”他轉首叫來立于一旁的李安命令道:“你傳令下去,命莊內所有的武師隨我整裝出城。”
“是,小的造就去。”李安立刻銜命離去,順便將那莊稼漢帶下去。
見齊秉禹態度堅決,梁煥歡也不便再說什麼,只得應和道:“這是我應該做的,你儘管將盈盈丫頭找回來就是了。”
秉禹點頭拍拍他的肩膀,算是感謝之意。
半個小時後,齊莊內的二十名武師都已經上馬準備跟齊秉禹出發找月盈了,可是就在這當兒,那個不識相的貝勒爺又出現了。
“嗨!我來的真是時候,齊大公子是不是正準備出遊啊!算我一份如何?”他揚起笑容,悠哉遊哉的逛了過來。
齊秉禹寒著俊眸,望也不望他一眼的喝道:“出發。”
二十名武師一得令,立刻精神抖擻、整齊劃一的策馬朝大街奔去。
就在齊秉禹的座騎經過奕麒身邊的刹那,奕麒一個飛身,落在齊秉禹身後的馬背上,雙手緊摟著他的腰。
“幹什麼?”秉禹一記大喝,不管大街上路人的詫異眼光,當場就一個右手肘迅速向後撞去,存心將貝勒爺撞下馬跌成殘廢。
就在路人的一陣驚呼中,眼看奕麒就要被撞下馬了,卻見他身手敏捷的右半身一側,左腳一拐,將原本要被撞下馬之勢,很快的又借助齊秉禹的左腳彈了上來,緊纏著齊秉禹不放,贏得路人的大聲喝采,氣得齊秉禹的俊臉青白一陣。
在眾人的鼓掌聲中,奕麒含笑抱拳,向飛逝而過的路人,行禮答謝。
齊秉禹的怒氣更往上揚,抽動兩下馬鞭促使跨下的駿馬加快四蹄,往前狂奔,遠離這令人惱火的場面。
出了城門,齊秉禹才停下馬。“你的猴戲耍夠了沒?可以下去了吧?”
“下去可以,不過你得告訴我要上哪裹去,什麼時候回來?”他故意貼著他的背說話,嚇得他雞皮疙瘩掉滿地,才滿意的咧開嘴笑著。
齊秉禹恨死這傢伙了,如果可以,他願意傾家蕩產的買下世間至毒至狠的毒藥來毒死他,而且要他死得痛苦且十分難看。
“我妹妹失蹤了,我必須出城找她。”他咬著牙不甘願的回答。
“你妹妹?嗯,是有聽過,她美嗎?”知道他急,奕麒就故意拖時間捉弄他。“如果可以,介紹一下如何,搞不好我會讓你當大舅子哦!”
秉禹冷哼一聲,從馬背上飛縱起來,一腳將奕麒踹了下去。“狗嘴吐不出象牙,你下去吧!”
奕麒被他踹下馬,十分狼狽的爬起來,埋怨道:“不過是開個玩笑罷了,幹嘛那麼生氣?我要你說是想幫你耶,也許我可以幫你找到妹妹也說不定。”
“不必了,你管好自個兒的事吧!”他不領情的說完,揚起馬鞭,飛馳而去。
望著他揚起的塵煙,奕麒苦笑道:“想不到他那麼討厭我,有事也不讓我幫!唉,我真是自討沒趣啊!”可是他就是莫名的想逗他、與他親近,為什麼呢?
他不會真如那傢伙所說的,是個有斷袖癖的“相公”吧!
奕麒猛搖了搖頭,快速的撇開這個念頭。
蒲灑的揮揮衣袖,彈去身上的塵土,奕麒露出自信的笑容,跨步往城門走去。
★★★ ★★★
才一跨進東廂內院,奕麒就發覺不對勁,怎麼東廂裹空無一人呢?那些丫鬟、奴才都跑哪兒去了。
往回廊盡頭走,在奕翔廂房對面的房門外,圍了一大群人。
“發生什麼事?”奕麒擠進人群裹,探出高大的身軀問道。
在人群前頭的福晉一看兒子出現,如遇著救星的拉住他,將他推往房門。“快快快,盈兒把自個兒鎖在襄面好半天了,你快撞開看看,額娘怕她會出事。”
“盈兒!”是那個刁鑽古怪的姑娘,“她幹嘛把自己鎖在裹面?”
“怕是太傷心,想自盡吧!可憐的孩子,為什麼用情如此深呢?額娘已經同她說過了,不管奕翔的結果如何,我都會好好的照顧她一輩子,怎麼她還是想不開呢?”說至此,福晉的眼眶又紅了。
奕翔現在這樣,最難過的除了月盈,還有她啊!可她必須在眾人面前佯裝堅強,給大家信心,相信奕翔有清醒的一天。月盈心裹的苦她瞭解,可是她的心痛又有多少人明瞭呢?
她哭著拍打房門。“盈兒啊!你回額娘的話,讓額娘知道你是平安的,你不是孤獨無依的,你還有額娘啊!而……而且,奕翔也未必沒希望,太醫不是說了嗎?奕翔除了頭受到一點撞擊外,根本沒傷,他一定會有醒過來的一天,盈兒,你振作一點,耐心的等待呀!”
福晉哭得淅瀝嘩啦,眾人也跟著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哭個不停,看得奕麒跟著鼻酸起來。
可他就是知道,不管外面大夥哭得多傷心,裹面那個人就是不會哭,因為以他對她第一次見面時的印象而言,她應該是堅強而不消極的,因此,他並不相信月盈會如額娘所說的尋短見。
扶起幾欲心碎的福晉,奕麒向一旁的侍女命令道:“巧兒、環兒,你們扶福晉回去休息,這兒由我來就行了。”
“是的,麒貝勒。”巧兒跟環兒扶起福晉,退出人群。
待福晉走後,奕麒神色一凜向眾人喝道:“自個兒應該做什麼事的去做,別淨杵在這裹礙事。”
奕麒一吼完,那些圍聚在一起的僕人、丫鬟立刻一個個跑得不見蹤影。
清場完畢後,奕麒才運起掌力,毫無預警的將房門“啪!”一聲給震開來。
一進門,只見房內空空蕩蕩的哪有半個人影。
巡視了一遍,奕麒更確定裹面空無一人。“人上哪兒去了。”憶起初見她時,她正在找大門要逃跑的模樣,奕麒一個轉身,立刻飛奔出去,往外搜尋齊月盈的芳蹤。
★★★ ★★★
奕麒的猜測沒錯,此刻的齊月盈經過一下午的時間,終於從謎般的王府內院逃了出來,掛在後院附近的圍牆上。
當她爬上高牆,正高興可以逃離這座王府時,頭上一團黑雲掠來,停在她眼前的牆上,把她雀躍的心都澆熄了。
“就這麼走了,不覺得良心不安嗎?”奕麒面色沉重的問。
“唉!”月盈頹然的跨坐在牆上,晃著無奈的雙腳道:“又泡湯了,你怎麼那麼神通廣大嘛!”
他抿嘴淺笑,在她的身邊蹲下,若有所思地盯著她帶有靈氣的俏麗臉龐。“你是在稱讚我嗎?”
“才怪。”她蛾眉輕蹙,噘著嘴道:“我是在罵你,罵你像鬼魅一樣神出鬼沒。”
對她的挖苦,奕麒聽而不聞:“你為什麼要走?你放得下我皇兄嗎?”
“為什麼放不下?額娘不是說他挺好的嗎?那就不需要我了嘛!”她心虛的絞緊雙手。
“我不希望你是個薄情寡義的負心人。”
她生氣的皺著秀眉。“你認為我是那種人嗎?”
“不是。”他拉著她站起來,摟緊她的柳腰,縱身躍下。她身上傳來的陣陣幽香令他怦然心動,豪邁的心滲進了一絲絲的柔情。
“你想拉我上哪裹去?”月盈被他莫名其妙的拉著走,掙脫不掉。
“帶你到你想去的地方。”
嘩!難得有人腦筋開竅願意讓她走了。
來到一處高樓前他驀然停下。“你會輕功吧!”
“會。”她自信滿滿的說,在齊莊時最得意的功夫就是輕功了。
“那就上去吧!”雙足輕點,他如飛鵬般的躍上。
“啊!”月盈張大嘴稱羨的望著他俊俏的身形。好厲害的輕功,自己要練到哪年哪月才有這般成就?
“怎麼了?上來呀!”奕麒俯首望著她。
月盈回過神,把嘴閉上,四下找尋梯子,準備靠梯子爬上去。可是有那麼高的梯子嗎?算了,管他的,先找到再說。
奕麒困惑的望著她。“你在找什麼?快點上來呀!”
“我也想上去,可是梯子呢?”找不到梯子她怎麼上去,難不成這麼高還叫她跳嗎?簡直是開玩笑。
奕麒的劍眉蹙起,身形一縱,跳了下來,立在月盈的面前。“你不是說會輕功嗎?要梯子幹嘛?”
“要梯子爬上去,不然你以為我怎麼上去。”月盈覺得理所當然的道。
奕麒忍不住唇角上揚,真是敗給這小丫頭嫂嫂了,要梯子爬上去還叫什麼輕功?
再度伸出健臂摟住月盈的細腰,真氣一提再度飛躍起來。
依偎在奕麒的懷中,隨他飛馳於風中,月盈有說不出的快感,就連原本冷冽的冬風此時拂來,也猶如春風一般的和暖了。
在樓頂站定後,奕麒遲疑的放開她。
一離開他的懷抱,月盈立刻後退三大步,羞紅的臉滿布戒慎的盯著他。
剛剛那是什麼感覺?是他對自己施展的魔法嗎?為什麼能令她全身灼熱、心跳狂亂不已?
“你……你不是說要帶我到要去的地方嗎?怎麼上這兒來了?”為了掩飾自己內心的狂亂,她故意大聲的說,企圖轉移他緊盯不放的犀利眸光。
可是她的計策失敗了,因為他還是死盯著自己不放。“知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
月盈舉目望向四周,王府的景致一覽無遣。“這個地方應該是瑞王府的正中央吧!”站在這裹不僅可以看到府裹忙碌的丫鬟跟來往行人,更可以看見王府的四周佈滿了森嚴的衛兵,中間還有不少火統隊埋伏其中。
“知道為什麼瑞王府鮮少有刺客出入嗎?”
月盈喪氣的點頭。“我想我大概知道了,照這情形看來,即便有刺客,恐怕一人府,不被那一隊隊的侍衛給砍了,也會被埋伏在暗處的火統隊給射殺掉。”
這就是他帶自己來的目的,他是在警告她,同時也是讓她瞭解瑞王府的守衛有多麼森嚴,如果她再一意孤行的話,下一個被殺的人可能就是她了。
“不錯,如此的陣容就算你長了翅膀也飛不出去。”
“可是你們沒有理由囚禁我,畢竟我不是王府裹的人。”她瞪著他無辜的嚷嚷。
“誰說不是?打從你跟了翔貝勒開始,就是瑞王府裹的一分子,這是不爭的事實。”奕麒正色的提醒她。
“如果我沒記錯,瑞王爺跟你們先前是反對的,不是嗎?”她也提醒他。
奕麒一歎,眼光眺向遠方。“那是阿瑪為了維護王府的聲譽,故意這麼說的,你沒瞧見他這會兒什麼反話都沒說了嗎?他在後悔也在默許。”
可不是嗎?剛猛頑固的瑞親王已經屈服在命運的安排下,每當夜深人靜他潛入奕翔的房內偷窺昏睡的兒子時,那份愧疚感就啃噬著他的心。因此,他默許齊月盈的存在,不再如以往排斥她,甚至為了不嚇到她而回避。
這對一個始終高高在上的瑞親王來說,是多麼困難啊!
“可惜遲了。”月盈歎息。
奕麒回望著她,真心的懇求道:“不算太遲,只要你肯留下來,他們就認為有贖罪的機會,也給了他們相信奕翔會好的信心。”
“我沒你說的那麼有用,你別忘了,先前你還說我是忘恩負義的負心人。”她回避他炙熱的眼神,不安的道。
“為了我皇兄,也為了我額娘,我希望你不是。”他依然注視臉龐低垂的她。“我不知道你跟我皇兄的感情怎樣,也不想去追究你應負起的責任跟義務。可是我不容許你傷害我額娘,打你一進府開始,她就站在你那邊,她疼你、處處為你設想,你忍心傷她的心嗎?一個奕翔已經夠她受了,我不希望你在這個節骨眼上再傷害她。”
“為什麼這麼說?我並不想傷害任何人啊!”月盈申辯,不瞭解他的話中之意。
“可是你傷害到了。”他輕聲責問:“知道剛剛額娘在哪裹嗎?”
她搖搖頭。“我想在午睡吧!”她算准了時間逃走,因此她猜測福晉這會兒可能還在作白日夢。
“沒有,她在你的房門口哭泣。”
“為什麼?不會是……”奕翔出了什麼大事吧!她可不希望那麼快又恢復殺人兇手的身分。
“不是你想的那樣。”他打斷她的想法。“是額娘以為你殉情了。”
月盈忍不住要哈哈大笑起來,這真是她聽過最有趣的笑話了。“她怎麼會那麼想呢?我不過是失蹤一下下。”
“只一下下的時間,就讓額娘擔心成那樣,可見你在她心中的地位比我們這些兒子高出很多。”奕麒又是責難又是吃味的說。
他的話令月盈震愣住了,她在福晉心中的地位真有如奕麒說的那般重嗎?進府之後,福晉是真的待她很好,讓從未享受過母愛的她,有了如母親在身邊的溫馨感覺。如果說因為她的出走而造成某人的傷害,那她衷心希望那個人不是福晉,因為她對福晉的好也是真心的。
“可以答應我留在王府裹嗎?最起碼在奕翔康復之前留下,給我額娘一點安慰。”
“我不認為自己一定做得到。”
他抬起她的下巴,強迫她看著他。“我相信你可以的。”
月盈怔怔的望著他,為什麼她能感到一絲情愫在內心翻攪呢?
清澄的大眼、小巧的挺鼻,以及紅色的櫻唇再次擄獲他的視線,讓他情不自禁的想一親芳澤。
就在雙唇碰觸到的刹那,電流衝擊兩人內心的同時,他倏地抽身離開她,鐵青著一張臉,冷硬的轉過身去。
他在幹什麼!在誘拐自己的嫂嫂嗎?難道他忘了昏迷不醒的兄長,想趁他昏迷之際引誘自己的大嫂?這是天地不容的劣行啊!
他不得不再一次叮嚀自己她的身分。
月盈從怔仲中回過神來,雙手撫上紅燙的雙頰。她在幹什麼?為什麼會有那麼失常的表現呢?完了,奕麒一定以為自己很輕浮、很放蕩。
哎呀!真是羞啊!新進門的嫂嫂勾引小叔,這不是《金瓶梅》裹的敗德故事嗎?雖說自己和奕翔沒有半點關係,充其量只能說是假冒的,可是奕麒並不知道啊!他會不會因此而看不起她呢?
從低垂的長睫毛下偷窺奕麒一眼,天啊!他果然鐵青著一張臉,怎麼辦?
★★★ ★★★
雙手支著雙腮,月盈杵在窗櫺上,瞪著一雙晶亮大眼望著窗外。
風光如此明媚,她竟只能幹瞪著眼,不能出去遊玩,真是可憐啊!
“齊姑娘,你有沒有在聽呀!”奕翔的擾人聲音再度在耳畔響起。
這個聲音已經糾纏了她好幾天,煩不煩啊!
“聽到了,你到底想怎麼樣嘛!還要囚禁我多久才甘心?”她不耐煩的放下雙手,轉身瞪著空寂的屋子道。
她真是搞不懂他,都已經清清楚楚的說明不幫他的原因了,他為什麼還不能放過自己?還要像只揮不去的擾人蒼蠅般纏著她。
“別這麼說,我並不想怪你。”
“不怪才怪,你要真不怪我,就不應該糾纏著我,應該放我回去才對。”月盈對著空屋擺出茶壺姿勢,又瞪眼又擠眉的罵道。
“我不是在糾纏你,而是真的只有你可以幫我。”奕翔的聲音仍試圖說服她。“想想看,有一對癡心相戀的愛侶,眼見要結合了,卻因為你的疏忽而陷入生離死別之中。那個男的雖然昏迷了,可是他的心是清醒且焦慮的,他在擔心遠方等待他回去的妻子,卻苦無方法可以回音,那種無助的痛苦你能瞭解嗎?而那可憐的小妻子每日倚門而望,卻不知他的相公已經出事了,姑娘,這種慘景你忍心置之不理嗎?她正等待著你的幫忙呀,等著你接她回王府來見她相公的最後一面,那種期待、祈求的心,你忍心視而不見嗎?姑娘,請你可憐可憐我們這對苦命鴛鴦吧!”
相處的這幾天,他發現齊月盈是善良且富正義感的,只要他真心的請求,相信會有打動她的一天。
果然,月盈被他的話感動了,她無奈的歎口氣。奕翔的話沒錯,如果不是倒楣碰上她,他又怎麼會成為一個活死人呢?
“那我要怎麼幫你?”她是應該幫他的,誰教禍是她闖的呢?
“繼續留在王府,直到讓柔名進府為止,這樣的話……我就算死也甘心了。”
留在這些自大又自傲的人身邊?談何容易啊!尤其他們又是那麼的專橫。
突然憶起奕麒不顧眾人的側目,狂妄的扛起自己的糗態,月盈的臉就紅燙起來,心裹不由得又把奕麒罵了一遍。
仿佛察覺到月盈的異樣,奕翔的聲音有著一抹淺淺的笑意。“又想起麒貝勒了?”
月盈的眼睛瞪得好大。“你知道?”
奕翔的聲音聽起來笑意更深了。“事情鬧得那麼大,想不知道都難。”
月盈的瞼更燙了,哇!這下糗大了。
她奔向床榻,瞪著奕翔昏迷的軀殼追問道:“真的鬧得很大嗎?有多大?王爺跟福晉知不知道?”如果知道的話……啊!她乾脆上吊算了。
“放心吧!消息還傳不到他們的耳朵裹。”不過已經有不少下人在談論了。奕翔暗暗的補充道。
月盈籲了口氣,暗道一聲“還好”。“那你又怎麼會知道?”
“因為我當時就在花園裹啊!”他笑譫道。
原來如此。咦,不對啊!“你不是那……那個嗎?怎麼白天也可以出來亂逛呢?”
奕翔的魂笑岔了氣,順了好半晌才解釋道:“如果姑娘沒忘記的話,我還沒有死,並不是鬼,我只是受到身體的排斥進不去而已,事實上我跟你一樣是自由的,可以到處走動。”
難怪他清楚自己的一舉一動,原來他一直跟著自己。
這樣一來,她不就永遠躲不掉,也甩不開他的糾纏了嗎?怎麼辦?她總不能讓他纏一輩子吧!這樣看來,她還是答應他算了,最起碼還有擺脫他的一天。
況且,他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也有一部分是自己的錯,如果她不是因緣巧合的站在那裹,而他又因緣巧合的撞到她的話,也許他現在就可以和那位秦柔名姑娘雙宿雙飛了。
唉!越想越感到愧疚。
算了吧!如果留下來是唯一可以補償的方法,那她唯有一試了,誰教自己欠他呢?“好吧!我答應你留下來就是了。”
對於月盈突然答應,奕翔真有說不出的感激,連聲音都輕鬆多了。“真的,謝謝你。反正也沒有人聽得到、看得到我的存在,你不妨叫我奕翔吧!這樣多少能讓我感覺到自己還像個人。”
“嗯,好吧!那你也叫我盈盈吧!在齊莊的時候我大哥都是這麼叫我的。”她漾開小嘴同意的說道。
自己住在齊莊那麼久,都沒有什麼新鮮好玩的事情可供自己娛樂,不如趁這個機會好好的玩玩這個遊戲吧!反正自己出來那麼久了,橫豎回去都要挨駡,既然這樣,乾脆玩久一點,成全這對鴛鴦吧!
月盈找藉口安慰自己。
“奕翔,那我現在應該怎麼做呢?”一旦決定要參與這遊戲,她整個人都變得積極起來,迫不及待的要奕翔告訴她一切行動。“你應該有所計晝吧!”
“當然有。”從他知道月盈聽得到自己的聲音起,他就無時無刻的在計畫一切。“想辦法先接柔名進王府來,再讓她表明身分還你自由。”
“好呀,沒問題,那她在哪兒?”
“四川。”
“四川!有沒有搞錯?那麼遠我怎麼去接她啊?”月盈蹙起秀眉問道。
早有計畫的奕翔立刻答道:“這個我已經替你想好了,你先稟告我額娘,說是要接姊姊進府來作伴,我相信疼你的額娘一定會答應的。”
“這個方法不錯,可是秦姑娘會相信嗎?如果她不來怎麼辦?”那她豈不要代替她在這裏住一輩子?
“不會的,只要有我的信物再加上你代寫的信,我相信柔名一定會立刻上京來。”
“那……那來回的時間要多久呢?”
“大約要一個半月吧!”
也就是說一個半月以後就自由了?月盈開心的笑著:“好,我答應你,我們立刻辦。”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23-3-30 00:06:16
第四章
果然如奕翔所講的,王爺跟福晉立刻就答應了月盈的請求,並且派出十名侍衛拿著月盈代寫的信前往四川去接柔名,為了逼真起見,月盈擅自將秦柔名的“秦”字改成了“齊”字。
在等待的日子裹,月盈不時的要求奕翔,請他說說這一段轟動京城的戀情,聽到入迷時,甚至會忘了只有她聽得到奕翔聲音的事情,而在花園中自顧自的跟奕翔聊起天來。殊不知這種情形看在外人眼中,竟誤以為她是傷心過度、精神渙散,嚇得一向關心她的瑞福晉擔心不已。
剛從花園踱回廂房的月盈支著粉嫩的雙頰望著垂目緊閉的奕翔,英俊的臉龐除了蒼白些,就像睡著一般,完全看不出魂魄離體的異狀。
“柔名姊真是一位溫柔又堅強的女孩。”她才剛聽完兩人的故事。沒想到會是那麼曲折離奇,感人肺腑。對秦柔名的勇氣除了由衷的敬佩外,對奕翔的觀感也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
“可不是嗎?”奕翔的聲音在月盈的對面傳來,聲音中有著無限的苦澀。“她就是這麼一位值得人愛的姑娘,只可惜……我辜負了她。”
“不會的。”月盈堅定的為她打氣。“我相信你一定會好起來的。”
“是嗎?”苦笑的聲音回蕩在空寂的屋內。“你不是一直認為我死了嗎?或許我的不能離去只是為了再見她最後一面而已。”
月盈為自己曾說過這麼殘忍的話感到後悔。“那不是真話,你……”她正打算道歉時,外面傳來了一片嘈雜聲。
“別說了,有人來了。”奕翔要她噤聲。
“誰?”月盈好奇的跑到門檻,探出頭想看看來者何人?可惜人聲在轉角那端見不到人影。
“是我額娘跟格格來了,你快準備見駕吧!”
“見駕!”大官都沒見過一個,她如何懂得見駕。“奕翔。”見沒有回音,她揮著拳頭朝空中叫喚:“你在哪裹,奕翔。”
“盈兒,你在叫誰呀!”瑞福晉一進門,就見齊月盈像發了瘋似的對著空氣大呼小叫,因此擔心的走到她面前,拉住她的身子叫道:“你沒事吧!別太傷心了才好。”
傷心!才不呢。月盈拉住她的手,將她推往床前,指著床上的奕翔道:“福晉來得正好,奕翔剛剛在和我講話。”
奕翔會講話?看來這孩子是真病了。
瑞王福晉不舍的看著她,愛憐的拍拍她的肩膀,眼眶不禁泛起感動的淚水。“好孩子,你用情真是深啊!”奕翔何其有幸,能遇到如此癡情的好姑娘!
怎麼瑞福晉的樣子看起來怪怪的呢?莫非是不相信她,月盈急得跺起腳來。“哎呀!您別用那憐憫的眼神瞅著我看,我說的都是真話,奕翔剛剛在同我說話呀!”
“額娘知道,額娘相信就是了。”她扶月盈在椅上坐下,又是同情又是不舍的摟著她。
“福晉,她是……”格格一直靜靜的打量著齊月盈。想知道這個傳遍北京城的傳奇人物長得怎樣,結果她發現,這個齊姑娘果真如傳說中嬌美,而且更為深情,當下對她生起了一股憐惜與敬愛之意。
“哦!格格,真是對不住,冷落您了。她就是剛剛跟您提過的齊姑娘,叫月盈。”
“沒關係。”格格螓首輕搖,移近月盈的身邊,半蹲下來,輕執著她的手溫柔的安慰道:“盈姊姊,我可以這麼叫你嗎?我好早好早以前就聽說你跟翔貝勒的事了。我和京裹的格格、郡主們常常談起你,我們都好敬佩你跟翔貝勒哦!我們羨慕你們的勇氣和愛情,雖然……雖然翔貝勒現在發生不幸,可是咱們都相信,以你的愛一定可以讓翔貝勒化險為夷,我們衷心期望,你們能夠有情人終成眷屬。”
月盈抽回手,驚愣的瞪著她。這是什麼跟什麼嘛!什麼敬佩、同情的,她現在說的是有關奕翔的大事呀!怎麼這些人全像見著怪物般瞪著她?難道她們都不擔心奕翔的死活嗎?
瑞福晉以為月盈怕生,不喜與格格親近,急忙解釋道:“盈兒別慌,她是皇上的妹妹玉馨格格,是奕颺未來的娘子,也是你未來的弟妹啊!”
“是啊!盈姊姊,將來我們就是一家人了,你不需要怕我的。”玉馨公主也急切的說。
怕!敢情她們是誤以為自己嚇呆了。
她擺手,算了。既然她們不信,自己又何須再講呢?只是徒讓人以為自己瘋掉罷了。
惡狠狠的瞪向奕翔,這傢伙倒好,只要躺著就沒事,而她呢?還得應付這些以為自己瘋掉的人。
“巧珠。”瑞福晉喚來一位在門外守候的侍女。“扶齊姑娘到廂房休息,順便吩咐膳房給姑娘燉些補品。”
“奴婢遵命。”巧珠驅前想來攙扶月盈。
可是月盈退了一步,避開了。“額娘。”這是福晉強迫她叫的。“我想待在奕翔的房裹,我還有些話想同他說。”
福晉跟格格聽了眼眶都紅了。多癡情的女子啊!真是令人感動。
格格朝福晉建議道:“福晉,我看盈姊姊太傷神了,不如讓我陪她到園裹走走吧,說不定會開朗些。”
“看來也只有如此,就有勞格格多費心了。”瑞福晉非常心疼的凝視著月盈,看得她渾身不自在起來。“唉!可憐的孩子,我待會兒派人去請御醫過來,這個孩子太傷心了,必須開個方子補補身才成呀!”
又來了。
月盈無奈的暗自撫額叫苦,福晉待自己雖好,但就是太自以為是了,這是不是就是瑞親王府人的特質呢?
也許自己將來在福晉面前還是少開口比較好。
格格執起她的手,熱心的將她拉往房外,不忍拂逆她的好意,月盈只好隨她朝剛剛逛回來的花園走去,準備順從她們的心意去“散心”,在房外的丫鬟婢女立刻跟上。
在玉馨格格的帶領下,月盈終於有機會暢遊這個如迷宮般的王府內院,也在閒逛中得知人們是如何看待奕翔跟秦柔名這兩人的愛情故事。
很令人驚訝的是,這故事在京城裹廣為貴族仕女們流傳,她們對故事中的神秘女主角充滿景仰輿同情,更佩服翔貝勒只愛美人不愛江山的魄力。他們悲淒的戀情在世人的眼中,是纏綿悱惻與充滿傳奇的。
秀麗的兩人拋下隨行的侍女,行至一方的八角亭內。
月盈難得靜坐在一旁,聽玉馨格格意猶未盡的繼續道:“多麼淒美啊!一個美麗柔弱的神秘女子,在一次的邂逅中認識了貝勒,進而被他擄進別苑,發展出一段盪氣迴腸的愛情故事,就在兩人終於產生了感情,想結合在一起的時候,貝勒爺的父親瑞親王出現了,並且使盡一切手段要兩人分離,最後這一對可憐戀人就只好在王爺的壓迫下,拋棄爵位、褪下榮華,攜手隱居民間,多麼感人的愛情啊!”
她滿懷憧憬的望向齊月盈,靠近她的身旁,真誠的握著她的手說道:“盈姊姊,你知道嗎?我有多高興見到你,打從我聽到這個故事的第一天開始,我就常常默默的為你流淚,我被你追求愛情的心所感動,我好羨慕你,多希望有一天我也能同你一般,為世人寫下一個值得傳頌的愛情故事。”
被感動的何止玉馨格格呢?就連她自己也不禁紅了眼眶。她更堅定要好好幫助這對有情人終成眷屬的信念。
“盈姊姊。”純真的玉馨格格羞怯的繼續道:“你並不如我想像的那麼柔弱、嬌媚,但我覺得比我想像中的更漂亮、更有朝氣,也更癡情,我好喜歡你,你能讓我常常來陪你嗎?”
“當然可以。”她不是秦柔名,當然沒有秦柔名的柔弱嬌媚,但她喜歡玉馨格格,喜歡她的純真跟甜美,相信秦柔名也會喜歡才對。“我在王府裹悶死了,除了奕翔能跟我說說話外,根本沒有一個伴,格格能來陪我,我再高興不過了。”
“太好了。”玉馨笑盈盈的道。
“什麼事情讓我們的小格格那麼高興啊!”奕麒跟奕颺剛由皇宮裹回來,連朝服都還沒換下,就被這兩道銀鈴般的笑聲給引了過來。
玉馨抬首望去,一見兩人之中自己的未婚夫婿,當下俏臉酡紅,羞怯的道:“兩位貝勒爺好。”
月盈一見到奕麒,立刻板起臉來,轉到一邊去,無禮的態度顯示她還在為那天的事生氣。
誰教他一句話都不說就走了呢?將她一個人拋在上面,任憑寒風肆虐。
奕麒繼續向玉馨格格促狹道:“格格的臉怎麼了?吃了紅桃呀!”
被人當面說穿,王馨的臉脹得更紅了。她眨動長睫毛,偷偷的朝奕颺望去,見他如往常一貫的冷淡,不由得心情黯然。
玉馨的羞怯輿奕颺的冷漠剛好成為對比。旁觀的月盈歎息,玉馨想有個火熱的愛情發生,恐怕很難啦!
奕颺瞥了他一眼,算是為自己的未婚妻討回一個公道。“你們聊吧!我有事先回房廠。
奕颺要走,玉馨好生不舍,想啟齒叫住他,卻又羞澀的閉起來,一顆心又急又快的跳個不停。
看到好友這樣,月盈不禁為她打抱不平,哪有人面對未婚妻這般冷淡?月盈故意提高嗓門,伶牙俐齒的嘲諷道:“格格先前提的未婚夫就是他嗎?像冰塊一樣,真是委屈格格了。”
這話硬生生的把他要走的身子叫了回來,停佇在那兒。
“還有,你知道我是誰嗎?王府裹的人都沒大沒小嗎?見著人也不會叫,知不知道我是誰啊!”這句話不只說給奕颺聽,還說給一旁的奕麒聽。
既然要假扮奕翔的心上人,就要扮得像一點才對嘛!
奕颺冷冷的道:“姑娘是否為奕翔的妻子,尚且不明,現在就要奕颺以長嫂之禮對待,未免有失分寸。”
“那你的意思是不相信我是奕翔的妻子囉?”
“不錯,我是不信。”他非常不給面子,也不想掩飾心中的質疑。
“颺貝勒,別這樣。”玉馨格格不想見氣氛鬧得不愉快,連忙勸阻:“麒貝勒,別杵在那兒,你也過來勸勸。”
但奕麒像沒聽到一般,逕自倚著亭柱,擺明瞭要看好戲。
月盈最見不得人家瞧不起,當下拉開嗓子,一聲大喝:“奕——翔——”
眾人差點昏倒,這丫頭莫非被氣瘋了?奕翔早就癱在床上了,她還叫他做什麼?
“什麼事啊,盈盈?”奕翔的魂魄果真隨傳隨到的出現在月盈的身邊。
月盈的嘴角滿意的揚了上來,瞪向奕颺問道:“你有什麼要考我的,請說吧!看要怎樣才能證明我的身分。”有奕翔在旁,她便成有如神助的萬事通,任憑奕颺怎麼考也考不倒她。
奕颺的劍眉蹙緊,不解的問:“你要我考什麼?”
“考我跟奕翔有多親密啊!我跟他可是無話不談、無話不說的哦!就連你們三兄弟的秘密,他也同我說過。”這個謊真是說得臉不紅、氣不喘,完全沒有感覺到一旁的奕麒臉色大變。
奕颺跟玉馨聽到月盈如此露骨的話,臉也難堪的紅了一下下。
“好吧!既然你要我考,那我不妨問一問,不過你要用心點,這可關係到你在府裹的地位,如果答得不對或是跟我胡言亂語一番,那就別怪我不留情面的將你轟出府去。”奕颺的眼神和語氣都充滿敵意。
“沒問題,就怕你問得不如我知道得多。”她有恃無恐。
聽到兩人的對話,奕翔的魂魄也不禁搖頭了。
“奕翔可曾跟你說過我耳後的小疤打哪兒來的?”他挑出.一個只有他們兄弟知道,連王爺、福晉都不知道的事問,存心刁難她。
月盈輕咳了兩聲,低聲的問奕翔。“快說,打哪兒來的。”
“是我同他打架時用樹枝傷的,告訴他,我很後悔,那時說要刺聾他的耳朵是假的,要他別放在心上。”想不到奕颺還挺會記恨的,孩時的仇記到現在,無怪乎這幾年來他都避著自己。
哇!這麼誇張,兩個兄弟會打成那樣,可見奕翔也不如自己想像的斯文嘛!
“是你們小時候打架時受傷的,對不對?”她滿意于奕颺臉上的驚訝。“而且他當時還恐嚇要刺聾你的耳朵,讓你一輩子聽不到聲音。”
“你怎麼知道?”他紅了臉。
“我說過了啊!奕翔跟我的感情很好,什麼話都跟我說。”她轉訴奕翔的話道:“其實你也別放在心上了,小時候兄弟打架是常有的事情,他也一直很後悔對你造成的傷害,他同我說過了,如果時間再重來一次,他寧願傷的是自己而不是你。”
奕颺的臉色緩了緩說:“他真的同你這麼說過。”
“真的。”她肯定的點頭。“而且,你等等。”奕翔的聲音又在她耳畔響起。“而且他說,你要的那件東西,他早在離家之前就已經放在你書房的書櫃後面了。”
到底是什麼東西?月盈也很好奇,可是奕翔就是不說,她也拿他沒辦法。
為了證明她所言屬實,奕颺頭也不回的施展輕功飛奔而去。
“颺貝勒。”玉馨格格關心的隨後跟去。
“公主。”月盈也想跟著去,可是在經過奕麒身邊時,卻被他猛然拉住手。
“等一等。”小手傳來了一絲絲的暖意,令奕麒的心為之一震,快速收回了手,不自在的揚起摺扇扇著。
他並非第一次碰到女人,但要像月盈這般,無時無刻對他產生電流的,她還是第一個。
月盈不耐的回頭瞪著他。“又有什麼事啊!”手上還能感覺到他留下的餘溫。
其實她想走不單單是為了格格,最主要還是不想輿奕麒單獨在一起,因為他總帶給她一股莫名的心悸,讓她心湖漣漪陣陣。
“我是想提醒你,不要破壞了人家的好事。”
“你在說什麼?”
奕麒笑了,看似機伶的姑娘,原來對感情那麼遲鈍,可想而知,奕翔跟她在一起是何等辛苦了。
“難道你看不出來格格有很多話,想單獨跟奕颺說嗎?”
“你又知道了。”
“至少,我跟他們相處的時間比你久,對他們的瞭解也比你深。”
這倒是真的。
月盈雖然口頭上不認輸,但她心底很明白,玉馨很想跟奕颺說話,只是苦無機會罷了。
“所以你還是少去礙事,留點時間給他們吧!”
他總是無法自製的望著她,一雙俊眸滿溢著柔情。不可否認的,她確實有其吸引人的一面,而且是一種靈巧秀麗的吸引力。
也許就是這股特殊的吸引力迷惑了他大哥也說不定。
“喂!你看夠了沒有?”月盈柳眉微蹙,出其不意的跳近他,使得兩人形成只有一拳之隔的尷尬場面。
月盈的突然靠近嚇了奕麒一跳,他退了一大步,為自己的失常紅了臉。
清清喉嚨,他故意粗聲的道:“做什麼?”企圖扳回一點尊嚴。
他想扳回尊嚴,月盈偏偏不這麼想,她鼻兒一翹,嘴兒一噘,俏皮的頂撞道:“我才要問你在做什麼呢?是青光眼還是鬥雞眼,看人看成這樣?羞是不羞。”說完還不忘在自己的鼻上比了兩下糗他。
這下奕麒什麼顏面都沒有了。
“沒事,我要回房了。”他說完後倉皇的轉身離去,自覺越來越不能面對她了,尤其是獨處的時候,他總克制不了想緊摟住她的想法。
他忘不掉她身上獨有的香味,還有那柔軟白皙的嬌軀。
不行,他怎麼又胡思亂想了?她是奕翔的妻子,是自己的大嫂啊!他不可以亂了分寸惹笑話。壓下滿腹的柔情,加快腳下的步伐,只求快快離開有她的地方。
月盈見他要走,心裹有了一股莫名的不舍,提起雙足快速的跑過去,攔在他面前。
“做什麼?”他故作冷淡的問。
她不喜歡他對待自己的樣子。
月盈不好意思的道:“我……我迷路了,不知道怎麼回奕翔的房裹。”騙人,即使不知道路也還有奕翔的魂魄啊!雖然“他”沉默不出聲,但她知道“他”還在。
她為自己的衝動感到懊悔,好希望奕麒能拒絕,不要答應送她回房。
“走吧!我送你回去。”但他偏偏不如所願的同意了。
“噢!”她失望的應了一聲,長而密的睫毛懊惱的眨了兩下,垂頭偷瞧著他。
但見他莫測高深的望著自己,一雙炯亮有神的眼眸在陽光之下閃爍著光芒。許久,才轉過身去,沉默的在前面帶路,月盈則無語的跟在後頭,僵滯的氣氛令兩人都感到不自在。
“喂!說話,這氣氛怪嚇人的。”奕翔的聲音又在她耳畔響起。
“講什麼?他又不說話,總不能叫我獨自一人唱獨腳戲吧!”熠熠生輝的大眼睛瞪著他的背影道。
“他不說,你可以先起頭呀!你感覺不出來嗎?奕騏喜歡你,這是個好機會,千萬別錯過了。”
“不可能。”她不相信的搖搖頭。“他的樣子分明是討厭我,怎麼會喜歡我呢?”她不自覺的提高了音量。
奕麒回過頭來。“你在自言自語嗎?”
她點點頭,又覺不妥的搖搖頭。
“什麼意思。”奕麒不解的問。
月盈瞟了他一眼,啐道:“就是不是也是的意思嘛!”一賭氣,她快步越過他,逕自朝前走去。奕麒失笑的搖搖頭,她總有辦法讓他沒轍。又轉回身,踱著輕鬆的步伐往奕翔房間的方向走過去。
★★★ ★★★
玉馨追著奕颺到達書房時,正巧看到他從書櫃後面拿出錦盒來打開。她悄然的走近他,輕聲喚道:“弈颺。”
奕颺嚇了一跳,慌忙的合上錦盒。
“是什麼東西?能讓我看嗎?”玉馨靦覥的問。
“不行。”他冷冰冰的拒絕。
玉馨難堪的羞紅了臉,她沒有想到會被當面拒絕。“對不起。”
她知道奕颺並不喜歡自己,不然不會冷漠以對,但為什麼自己就是不能克制的愛上他呢?
玉馨泫然欲泣的模樣讓奕颺的心抽了一下,他拿出一紙方巾給她。“擦乾淨,我不喜歡看人掉眼淚。”
她默默的接過方巾,將剛垂落的淚珠拭了開去。
“福晉邀我來府小住,不知你……你覺得怎麼樣?”她鼓起勇氣問他,想知道他是否也歡迎自己。
“你自己決定就好。”他的聲音淡淡的,帥氣的臉龐看不出任何情緒。
想不到他一點都不歡迎自己,玉馨忍不住又想哭了。
“別哭。”奕颺蹙著雙眉道:“你是我未成親的妻子,我當然尊重你的意思了。”
為什麼女人總愛哭呢?他最受不了女人掉眼淚,尤其是眼前這位……
玉馨的臉龐佈滿喜悅的紅暈。“那你是答應了?”他的話如春風一般溫暖了她的心。
“我沒有意見。”他順手拿起外出的披風。“如果你沒事的話,我要替阿瑪送賀禮到六皇叔那裹去。”
“我也一起去吧!”玉馨自告奮勇的說:“我也好久不見皇叔了,能讓我一起去嗎?”
“走吧!”奕颶頭也不回的走了。
玉馨趁著他先離開的一點時間打開桌上的錦盒。裹面躺著一條小小的珠鏈,那是一條自己幼時遣失的珠鏈。
“原來是他撿去了。”玉馨的嘴角浮起了甜甜的笑意。“原來他對我並不是沒有感覺的。”
雖然還是一樣面無表情,但沒關係,她相信自己總有一天能將這座冰山融化掉。
★★★ ★★★
在王府裹待得越久,月盈就越瞭解這裹的每一個人。
瑞親王雖然每天繃著臉,神龍見首不見尾,但他的心是熱的,每當太醫來為奕翔診治時,不管身在哪裹,他總會出現,以沉默卻關懷的眼神注視著病榻上的兒子,靜待御醫診斷後的佳音。雖然結果常常令他失望,也讓他灰白的眉頭深鎖,但他依然保持著希望,從不缺帝?
而瑞福晉呢?她是一個雍容華貴的貴婦,也是個最明理、最堅強的慈母,她以柔情化解丈夫的暴戾,以寬容來接納月盈,甚至待她如己出。每天不是燕窩就是人參的為月盈進補,似乎想將這兩年來對秦柔名的虧欠都償還在月盈的身上一般。
月盈心想,倘若母親在世,對她一定也是如此吧!
瑞王府的三貝勒奕颺,是一位如冰塊般冷漠的郎君,波紋不動的剛毅臉龐老是讓人看不出他內心裹的想法。他同時也是瑞親王府裹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第二號人物,月盈進府那麼久了,總共才見過他三次面:一次是輿玉馨逛花園時碰巧遇見,另一次是在玉馨公主搬來王府與她作伴時,央求她陪同一起到書房去找他時見到的。
還記得他那時的表情,活像見著什麼鬼似的,月盈想來就彎起唇角,漾起笑容。
滿門富貴,最得榮耀的是二貝勒奕麒,英武果敢的軍事能力使他活躍於剿匪、滅敵的戰場,仿彿要彌補長子不在的缺憾似的,他出盡了風頭,極盡所能的給瑞親王掙回不少因兒子與漢女私奔的面子。儘管那在世人的眼中頌揚多過於貶抑,但始終是瑞親王心中永遠的痛。
他目前不但官拜元帥執掌兵符,更是乾隆皇帝面前的大紅人。
御醫剛診斷完畢退出屏風,外廳等待的一群人就立刻圍了上去,所詢問的是這個月來不斷重複的一個問題——他什麼時候會醒過來?
與其問一臉無奈的御醫,倒不如問躺在床榻上的奕翔來得快些。
月盈有時甚至覺得奕翔無法清醒,不是不能醒來,而是他根本不願醒來,至於為什麼不願醒來,那就不得而知了。
面對眾人的詢問,御醫再一次為難且無奈的搖頭。
“距下官的診斷,翔貝勒腦中的淤塊已經化開,照理說他腦子的傷已經好了,奇怪的是,他就是無法醒來,這……這到底為何,下官也著實不解。”
這是他為醫四十幾年首見的特例,身體明明已經無恙了,卻還昏迷不醒,而且還持續昏睡了一個月?以一般的情形來說,他早該死了,可是他卻又偏偏活著,真是傷腦筋啊!為了這事,皇上不知第幾次招他進宮垂詢了,每問一次,他的壽命就短了幾年,截至目前為止,他的壽命少說也少了二十年,光看他由灰轉白的發絲就知道了。
唉!如果翔貝勒再不清醒過來的話,只怕他頂上的烏紗帽不保,要提早告老還鄉了。
瑞親王由原先的憤怒、不滿轉為現在的無助與歎息,他不能怪御醫無能,因為宮裹的御醫幾乎都來診察過了,說的幾乎都差不多,現在的這位還是他們由十幾位御醫中挑出的,認為他診斷最精確最能幹,如果他們要再說他無能,恐怕天底下也沒人有辦法來醫治奕翔了。
一擺手,瑞親王頹喪著臉,淡淡的命令道:“算了,帶御醫下去開藥方吧!”縱使無望,他還是不死心的想治看看。
瑞福晉含著淚,走進內廳,慈母情懷不言而溢,這也是每次御醫走後她皆會有的悲淒神情。
而奕颺則如往常,臉色黯然的在御醫離去之後,轉身跨出門檻,不願在這充滿低霾氣氛的房內多待一刻,深怕心裹的傷感會增加。
瑞親王步人內堂,將傷心的愛妻扶了出來,難得自動的向月盈開口:“我們先出去了,奕翔你好生照顧著。”
雖然仍是不屑的命令口吻,但總好過先前的不理不睬、視若無睹。
目送王爺跟福晉,回過頭來接觸到的是玉馨格格那滿是憐憫、關懷的眼神,輿奕麒蒙上薄霧的黑瞳,讓人看不清的真實心境。
“盈姊姊,你真是勇敢,面前那麼多的不幸與挫折,你依然能如此的鎮定,甚至深情不移,如果是我……我……嗚嗚……”多愁善感的格格再次淹沒在她易泛的淚水中。
月盈對她的恭維有些慚愧,她真想大聲的勸她把淚水收起來,告訴她自己不是與奕翔私奔的癡情女子,可是她不能,因她跟奕翔有協定,在秦柔名沒有出現之前,她不能說出自己的身分。
“如果翔貝勒永遠不醒,你要怎麼辦?”玉馨再次淌淚問道,同時也問中了奕麒的心坎。
月盈聳肩,不以為然的道:“就這樣下去了,不然怎麼辦?”開玩笑,她才不相信奕翔會一輩子不醒,她有預感再過不久,他一定會醒來。
玉馨的眼眸再次閃現崇敬的眸光,充滿敬佩的望著月盈,心裹決定一定要將盈姊姊這偉大的情操宣揚出去,傳頌到皇兄乾隆的耳中,讓他下旨嘉賞盈姊姊才行。
而奕麒則只是盯著她看,然後臉上不帶絲毫感情的離去。
有那麼一刹那,月盈仿彿看到他眼中的落寞、失望,為什麼?是為她嗎?
在玉馨跟著奕麒的步伐離去後,奕翔的聲音立刻在月盈的耳畔響起,聲音之近,讓月盈吃了一驚,倒退了三大步。
“做什麼?見鬼了不成?”在月盈的調教之下,奕翔講話的口吻越來越俏皮了。這對以往溫文儒雅的他是幸還是不幸呢?
月盈對聲音的來處瞪白眼。“閣下現在這副尊容,不是鬼是什麼?你知不知道害得我有多慘啊!府裹的下人都在暗傳我瘋了的事情。”她朝空中張牙舞爪的道。
這都要怪奕翔,沒事就纏著她說話,孰不知這情形在第三者看來,是她為情發瘋導致整日自言自語,就連額娘前兩天御醫來看診時,都不忘拉著她一起給太醫把脈,診斷看看她正常否?
最差勁的是,這事不止王府裹傳,就連王府外都傳得風風雨雨。據跟在玉馨格格身邊的宮女說,外面的人把她齊月盈形容得好似花癡,還歌頌此病是貞節、癡情所致,搞得京裹的姑娘們個個都學,每個都無病呻吟的躲在閨房裹、繡樓內瘋言瘋語,以示自己也如她一般癡情。
天可憐見,她壓根兒不想成為那瘋病的罪魁禍首,要怪只能怪那些多事的奴婢丫鬟,沒事老愛偷窺她的一舉一動,然後將它們當成聖言聖行的傳出去,才會惹來那麼多事。
奕翔的聲音失笑的道:“沒那麼嚴重,他們不過是關心你,多注意一點你罷了,沒你說的那麼恐怖。‘瘋子’?誰敢將這兩個字扣在你頭上?現在全京城裹誰不知道你是瑞王府的寶?敢說你閒話?不怕被奕麒拿下關進大牢當死囚才怪!”
奕麒對她的呵護也很反常,幾乎超出了對大嫂的尊敬與親和力,在眾人的閒言閒語中,瑞福晉也不得不對這個兒子提出警告,要他守禮,不要亂想。
月盈又朝空瞟了一眼。
有時候她覺得做這動作真的很傻,又不知奕翔的魂魄在哪裹,就是瞪大眼睛也未必真的瞪得到他,但她就是無法自製且愚蠢的想做出這個舉動。
沒辦法,為了有個可以瞪的目標,月盈決定轉移陣地,鎖定躺在床上不能動彈的奕翔。最起碼他還是個有形體的“人”,雖然他垂目緊閉、面無表情,但有總比沒有好。
擺出個茶壺姿勢,月盈伸出右手的纖纖玉指,直指著毫無反應的奕翔,破口大駡的道:“少拿那些話來哄我,我不是三歲的小娃兒,任你哄著玩。你只要告訴我,什麼時候魂魄歸位,還我自由就行了,你總不至於叫我在這裹陪你終老吧!”
“我何嘗不想恢復原狀呢?”奕翔的聲音從月盈的後方傳來,聲音裹重重的歎息充滿了無力感。“只可惜我只要一靠近軀體,就會立刻被一股力量反彈回來,連我自己都沒辦法。”
“會被自己的軀體反彈回來?真是沒道理啊!什麼原因會這樣呢?”月盈撫著太陽穴,絞盡腦汁的在房裹踱起步來,想以她有限的知識想出一個破天荒的方法來。通常在這用腦的時刻,她才會想起大哥齊秉禹,以他博學多才的見識,一定有方法可以解決這個難題。
只可惜現在還不是見他的時候,也不知他這會見氣成什麼樣了?還認不認她這個妹妹?
奕翔的魂魄再一次搖頭,以他飽讀詩書的豐富知識都想不出一個好辦法了,更何況是這見識淺薄的小姑娘!
他不太期望的岔開話題:“我上次拜託你辦的事情怎麼樣子?送到柔名的手中沒有?”
思想單純的月盈果然被他拉離了原先思考的事。“你是說信嗎?放心吧!我早就派人送去了。”
“多久會有消息呢?”
月盈扳手指算了一下。“嗯!很快,我想就這幾天,放心吧!”有消息我會馬上通知你,也省得你沒事老纏著我煩。”
“我這樣你就嫌煩?那奕麒怎麼辦?他可比我嘮叨得多也管得多。”奕翔笑譫道。
月盈一歎,奕翔說得沒錯,奕麒確實很囉唆,也很愛管她。
就前些日子而言,他幾乎有事沒事就晃到她面前,起先她還以為是他不信任自己,怕她逃跑而來監視自己,氣得她展露野丫頭的本性,故意作弄他、罵他、糗他,為的是想令他知難而退的別纏著她。
誰知一場作怪的混戰打下來,吃虧的還是自己,那位看似笑臉迎人的和氣貝勒竟是扮豬吃老虎的狠角色。別看他平日嘻嘻哈哈的很好說話,事實上他腦子裹精明得很,舉凡她設計的陷阱、詭計都被他一一識破,還平白無故的給他一個教導王府禮節的正當藉口,讓他有機會光明正大的監視她、報復她?
她一想起他以教導為藉口,不許她這、不許她那的,就渾身有氣。“那個小氣貝勒,沒事要我穿著宮裝頂著高帽踩高鞋,分明是想看我活受罪,要整我嘛!根本就是想報復我整他的事情,不然怎麼會光挑我的毛病呢?”就連她走路的姿勢都要管,簡直比老家的姥姥還要嘮叨。
唉!真是嘔啊!早知道就不要使出撒野的本性,扮著乖乖女的角色就好了嘛!也省得整天看到他,血液逆流,沸騰不安。
可是,她為什麼越來越習慣聽他囉唆的聲音呢?甚至還滿愛他管的,為什麼呢?
“不過還好,這兩天額娘讓他別上這兒,我也可以清靜一點了。”她有些唏噓的低語道。
這都是拜那些流言的福,說什麼大將軍貝勒喜歡上癡情大嫂,真是笑話,他會喜歡上自己,怎麼可能呢?
不過,那如果是真的話……她的雙頰沒來由的升起一陣紅暈。
“或許在臘月的狩獵節裹,你可以把心裹的話跟他說。”奕翔的聲音突然在她的耳畔響起,嚇了她一大跳。
“你在說什麼?”月盈拍拍驚魂甫定的胸口,斥道:“什麼臘月?什麼心裹的話?”
奕翔的笑聲揚起,說:“對於愛情我是過來人了,一眼就看得明白,因此我建議你在後天的狩獵節告訴他你的心事,這也是我們滿人的習俗之一。”
月盈的紅暈更深了,嬌嗔的朝聲音來處白了一眼。“少胡說,再亂說小心我不管你,丟下你自個兒回齊莊去。”
她的恐嚇果然令奕翔噤了聲。
不過他仍猜測著這情竇初開的小姑娘,何時才會發現自己的情愫已經在不知不覺中和奕麒的情愫互相交織了呢?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23-3-30 00:06:31
第五章
冬雪即將結束,初春就要來臨了。月盈為了給玉馨跟奕颺製造機會,特別提議到後山的冰湖賞雪,這個地方是奕翔告訴她的,他說奕麒跟奕颺小時候最喜歡跟他到這裹來玩。
“去吧!奕麒,只要你去了,奕颺就有可能去,你不會是想看玉馨失望的模樣吧!”月盈一大早就跑到奕麒的書房當說客。
“小姐,你一大早來我這裹,不怕下人們見了又亂說話?”他放下看了一半的古詩,眯著眼笑道。
月盈才不管有人會閒言閒語的說些什麼。“有什麼關係,我是你未來的大嫂耶,你敢對
“這可說不定。”這個單純的小姑娘,難道不明白這句話會挑起男人的反應嗎?“對於一個半死不活的人來說,是沒有什麼好讓人顧慮的。”
月盈的臉脹得通紅,她怎麼覺得他好像在調戲自己呢?
而自己竟然會有心跳加速的不安感!
“你到底去不去?”她故意假裝生氣來掩飾自己的不安。“這是最後的雪了,你就不能犧牲一下,做個成人之美的君子嗎?”
凶巴巴的叫聲讓奕麒誇張的捂住雙耳。“哇!好可怕,不知道奕翔是怎麼看上你這夜叉的。”
這傢伙欠揍!月盈拿起書案上的書作勢要打他。“你去是不去?”
奕麒反射性的跳了起來。“去,去,去,我立刻去找他。”
月盈滿意的笑了。
當兩位貝勒爺來到後山的冰湖時,月盈跟玉馨已經等在那裹了。
月盈跟玉馨拖出用長繩綁著的木桶朝他們揮手叫道:“快點來,我們等你們好久了。”
奕麒慢條斯理的走過來道:“冬天來賞雪景當然會冷。”
月盈白了他一眼後,轉向一直沉默不語的奕颺道:“你怎麼都不說話?是不是見了比你大的人害羞叫不出口了。”她就是喜歡調侃他,誰教他老是冷冰冰的沒有表情呢?
原以為奕颺聽了會生氣,豈料他上前有禮的作揖道:“奕颺見過大嫂。”
眾人一愣,想不到最先接納她的是這位冰塊貝勒!
“看來你並不如外表那麼冷漠無情嘛!最起碼比奕麒有禮多了。”她故意刺激奕麒。
“謝大嫂誇獎。”他淡淡的說,對奕麒拋來的鄙夷眼神視而不見。
奕麒望著月盈拖在身後的木桶,蹙起眉頭問道:“這兩個怪東西是做什麼用的。”
“是盈姊姊做來玩冰湖的。”玉馨興奮的叫道。
奕麒提起其中一個仔細的看著,很懷疑的道:“這個舊木桶能做些什麼?”
“當然能用啊!”月盈不服氣的搶過木桶,往冰湖上一丟,人隨即坐了上去。
圓圓的木桶在冰湖上疾馳,傳出她一陣陣愉悅的笑聲。“看吧,好玩嗎?”
“好棒,好好玩的樣子,盈姊姊你等我一起玩。”玉馨跟著丟出木桶,加入她遊戲的行列。
在岸上的兩個男人看得一陣心驚,臉都白了。
“奕颺,你說,她們兩個是不是在玩命啊!”
奕颺默默的點頭。實在夠恐怖了,如果其中的冰薄了,或是……天啊!他不敢想像玉馨墜湖的樣子。
毫無遲疑的,他足下輕點,施展輕功朝玉馨的木桶奔去。奕麒也隨後趕去。
“好玩極了,奕颺跑快點。”在奕麒拉起繩索用輕功將她拉回的時候,月盈竟然開心的大叫起來。
哦!老天,這小丫頭嫂嫂到底知不知道他在幹嘛!
“哎呀!奕麒,快點,快往左邊跑,不要讓奕颺超過了。”她竟然吆喝著比起賽來。
“奕颺,快點,不要輸給盈姊姊,不然她又耍笑話我們了。”感受到月盈的開朗,玉馨眼著忘情的叫喊出聲。
“快點,奕麒,你該不會不如奕颺,連遊戲都輸給他吧!”她最常使用激將法了。
“誰說的。”好勝的奕麒腳底加把勁。“我不會輸給他的。”
玉馨見奕麒如此拼命,也滿懷期望的看著奕颺。“奕颺,你會輸嗎?”
佳人如此期盼的眼神他豈能令她失望?
不置一詞,奕颺運起內力往前沖去。
一串串歡愉的笑聲飄散在這雪白的冰湖之上,為冬季點下美麗的句點。
★★★ ★★★
臘月的狩獵節是滿清皇帝帶領眾親王、貝勒,以及一些文武大臣一起狩獵“白煞靈”的好日子。
據說全身雪白的白煞靈最喜歡在冬雪剛過的日子出來,因此乾隆皇帝特地選擇了這個日子來獵它。
一太早玉馨格格就帶著一群侍女到月盈的房裹叫醒她,為她梳妝打扮。
打個大呵欠,月盈睡眼惺忪的問:“這麼冷,可不可以不要去。”她好想再爬回被窩裹睡覺哦!
“不行。”玉馨笑著打消她的念頭。“這麼大的榮幸,別人求都求不來,怎麼可以讓你平白浪費掉呢?”
梳好頭後,她推著月盈至屏風後繼續催她更衣。
能跟皇帝一起狩獵,這是多大的榮寵啊!有多少嬪妃、大臣求都求不到,她竟然說不要去,別開玩笑吧!“聽說木貴妃跟碩王府的明格格都差人跟皇上提好幾回了,皇上都沒首肯,唯獨下旨要盈姊姊同我隨王爺一起去,這是多大的榮耀啊!說不定見了皇上,他還會有賞賜呢!”玉馨禁不住興奮雀躍的說,這全要歸功於她在皇上面前的不斷美言。
有沒有賞賜月盈並不在意,她在意的是奕麒。“麒貝勒要去嗎?”
“當然要去。”玉馨笑盈盈的道:“他是頗受恩寵的將軍貝勒,這麼大的場面怎麼少得了他呢?”
月盈不安的心倏地定下來了。
隨著玉馨格格到達王府大廳,等在那裹的只有瑞親王、福晉和奕颺,根奉沒有奕麒的影子。
“奕麒呢?”她不自覺的問道,待瞧見大夥的異樣神色後才驚覺到她問了不該問的問題。
“盈兒。”福晉慈祥的走近她,牽著她的手邊往府外等候的馬車走,邊道:“奕麒奉旨先進宮伴駕了,不過你放心,還有額娘跟格格陪你,不會讓你受到冷落的。”
雖然福晉解釋過了,但月盈心裹有數,他們是故意讓奕麒跟她錯開。因為他們都發現奕麒最近失常,也警覺到這對叔嫂走得太近了,為免引起外人不必要的揣測,還是讓他們避開點好。
“哦!”月盈興致缺缺的同他們上了馬車,一起馳向宮門。才見得宮牆還未看到奕麒的身影,就又隨著大隊轉戰到狩獵場,月盈顯得無趣且累。
“這場狩獵要到什麼時候才能結束啊!”她不耐煩的換坐姿,支手托腮的望著窗外揚起的塵上。
自己到底怎麼了?為什麼提不起興致呢?平日她不是最喜歡這種熱鬧的場面嗎?怎麼這會兒會覺得快樂不起來呢?
一路上不時有華麗馬車經過她們車旁。根據玉馨的介紹,那裹面坐的都是些受寵的貴妃、格格或郡主;她們馳近的原因全是因為她,那些關在深宮內苑裹的貴婦、千金們全都好奇的想看看她長得什麼樣子?是不是如她們想像中的一般?
月盈暗自嘲諷的揚上唇角,只可惜要讓她們失望了,因為她並不如她們所想像的果敢,也不如她們預期的柔媚,因為她根本不是秦柔名。
“怎麼了,盈姊姊,你似乎並不開心?”跟月盈同坐一輛馬車的玉馨關心的問。
“當然不開心了。”月盈歎息的道:“瞧大夥都能騎著馬賓士狩獵,高興得不得了,只有我們坐在馬車裹,多無趣啊!”就連奕麒也一樣,瞧他狂奔的豪放模樣,月盈恨不得立刻跨上馬背追逐而去。
玉馨呵呵一笑。“敢情盈姊姊是想騎馬?那好,我早就技癢得緊,恨不得下場去比試比試了,只是不好讓姊姊孤單的坐在馬車裹。我這會兒就命人去牽兩匹馬過來,玉馨與姊姊一起賽馬如何?”
“不,不用了。”月盈趕緊搖晃雙手,抱怨歸抱怨,真要她上馬,那可不成。“還是你自個兒去吧!我不會騎那玩意兒。”
玉馨有些失望。“哦,那玉馨還是留在車裹陪盈姊姊好了。”她期待這一天好久了,甚至還為此特別加強騎術,沒想到……唉!還是算了吧!反正將來有的是機會。
不忍看她失望的模樣,月盈另外提議道:“別讓我妨礙了你,不然這樣吧!我們共騎一匹,你載我如何?”
這個主意甚妙,玉馨歡喜的拍起手來。“好啊,好啊!我這就讓人牽馬過來。”
才剛打算喚住馬車,就見車子停了。
“怎麼一回事?”兩人相望一眼都感納悶。
“格格。”隨行侍衛掀開車簾稟告道:“皇上下聖諭讓諸位娘娘、格格、郡主們下馬進天臺閣休息。”
月盈一聽得到解放,忍不住歡愉的叫了起來:“太好了,終於解脫了,如果再繼續下去,我鐵定悶死了。”她動作俐落的躍下馬車,好像那輛馬車是關住她的牢籠一般。
玉馨掩嘴一笑,也跟著下車,並帶領月盈跟眾人一起進入閣門。
“這鐵定是我皇兄玩瘋了,怕咱們這些女眷跟不上,礙手礙腳的,所以撇下我們自個兒帶幾個好手朝裹去了,要我們在這裹枯等。”
“這樣不正好嗎?總比悶在車裏好些。”呼吸到清新的空氣,月盈的悶氣也稍緩了些。舉目欣賞這天臺閣的金碧輝煌與精心雕刻出來的華麗規模,月盈不難想像乾隆皇帝對它的喜愛程度。
“這裹真是漂亮。”月盈忍不住出口讚歎。
“這裹是我皇兄最喜歡的別苑之一,他每年總愛來個兩、三回。”玉馨自豪的介紹。
她們繞進前廊別苑,所到之處均可見到一些衣裳華麗的女子三五成群的聚集在一起,有些見她們走近會頷首打招呼,有些則是鄙夷或詫異的眼神。
“玉馨,她是什麼人?”月盈不解的望著不遠處一位身著華服騎馬裝的姑娘,她望著自己的眼神充滿了怨懟,為什麼呢?她非常確定自己從未見過此人啊!
“誰?”玉馨循著她的目光望去。“哦,是湘荷格格,我的十五皇妹,奕麒跟奕翔的愛慕者。”
“什麼?奕麒跟奕翔?”
“可不是嗎?”向純真可愛的玉馨在說出湘荷格格的名字時,充滿了不屑。“她以前就喜歡奕翔和奕麒,可是奕翔跟你私奔了,自視甚高的她,這口氣到現在還咽不下呢!”她口氣一轉戲譫道:“奕翔跟你走了,她就將感情投注在奕麒的身上,霸著他就好像他是她的所有物一般,任何女子都不得接近。”
“那奕麒呢?他也喜歡她嗎?”月盈問出心中的疑慮。
玉馨一笑,嘲諷的揚起唇角,拉著她往前走去。“奕麒?他可不會那麼沒有眼光,硬是裝著不懂,所以我看啊!這一段情湘荷又要落空了。”
月盈暗自咋舌,如果讓湘荷格格知道自己現在喜歡的是奕麒,那她射過來的可能就不只是怨懟的眼光而已,極有可能會命人射來利箭,將她萬箭穿心而亡。
一陣細雪隨風飄送而來,月盈仰首望向天際。
“哈!真好,皇兄想撇下咱們自個兒去狩獵,這會兒下起雪來,誰都別想玩了。”玉馨有些幸災樂禍的說。
雪越下越大,月盈隨著眾人奔入長廊下。
一群一直以好奇眼光追逐著她的女眷,一見她走近,就再也壓抑不下心中雀躍的心,紛紛簇擁過來圍住,她們毫不諱言的說出自己對她的景仰與贊佩之情。
“是你嗎?你就是那位不顧禮教束縛,勇於追尋愛情的姑娘嗎?”
“能不能告訴我們你哪來的智慧跟勇氣?”
“可不可以跟我們做個朋友?我們想親耳聽你說說浪漫的私奔天涯。”
一句句又急切又仰慕的話讓月盈的柳眉微微蹙起,她喜歡交朋友,卻不喜歡這種感覺,好像她霸佔了秦柔名應得到的讚美輿好感一般,更氣這種替身般的感覺。
玉馨也注意到了月盈的不自在,因此匆匆的向她們打完招呼後,就挽著月盈的手,將她帶人天臺閣。
“對不起,我們不知道她們會這樣?”玉馨歉疚的說。
“沒關係。”月盈螓首微搖的道:“我早該知道的,只是沒想到她們會那麼熱情罷了。”她投給玉馨一個放心的笑容。
兩人走人大殿,殿內的輝煌豪華不下紫禁城裹的正大光明,氣派宏偉,此刻正排滿了宴會用的桌椅。
依官階層級不同,月盈發現每一個桌上都有一塊銀牌,上面寫有在座者的名稱。她看到自己的名字和玉馨的寫在一起,是最前面的第三個桌子,就在奕麒和奕颺名字的對面。
“我還以為沒有我的座位呢!”月盈看著牌子道。
“當然有你的座位,不過是在最後面的一個位子,因為你還是庶民嘛!是我拜託皇兄讓我們坐在一起的。”玉馨揚起得意的笑靨,邀功的道。
瑞福晉也進來了,她的座位就在月盈的旁邊。“盈兒,這麼大的場面會緊張嗎?”
“不會。”在齊莊雖然見不到這麼壯觀的場面,可也常常宴客,因此月盈早習慣了人多的場面。
“真的?”瑞福晉滿意的頷首。看來月盈也是大戶人家的閨秀,不然怎麼會面對這種場面,還能表現出無懼、落落大方的樣子呢?
“當然是真的,額娘不信?”月盈甜甜的笑道。
“信呀!額娘沒說不信你的話,不過待會兒還有更重要的事呢!”
“見皇上嗎?”
“你怎麼知道?”福晉詫異的問。
月盈朝玉馨格格神秘的一笑。“格格剛剛說的。”
“哦!原來如此。”
在她們閒聊時進來了一些人,就是原本想棄她們而去,卻偏偏遇上大雪,不得不轉回到天臺閣的乾隆一行人。
滿滿一屋子人,擠滿大廳的內外,個個都是騎馬的勁裝打扮。只有前行坐往九龍椅上的一位華服公子做一般平民的裝束,可是看他流露出尊貴氣勢,以及眾人敬畏的眼神,月盈不難猜想到他的身分——他就是當今的聖上乾隆皇帝。
隨行進來的人群中,月盈一眼就看見奕麒、奕颺兩兄弟,挺拔傲然的英姿在人群中更顯的卓爾不凡,與眾不同。
跟在奕麒身邊一起進來的還有另一位少女,她的面貌嬌豔、身材姣好,身上的衣飾更是鮮麗無比。月盈認出她就是在前院處對自己眼露鄙夷的湘荷格格。
“她是如何堵到奕麒的呢?”月盈暗忖道。
瞧她對奕麒眉目含情、頻送秋波的模樣,月盈的氣就沒來由的升了起來,一對杏目狠瞪了兩人一眼後,就故意轉向一邊去,無視他們的存在。
坐在對面的奕麒無端接收到這股怒焰,既覺莫名,又感到困惑,他不知道自己何時得罪了這位小丫頭嫂嫂。
餐宴用到一半,皇上宣月盈晉見,瑞福晉連忙拉著月盈上前行禮。“啟稟皇上,臣妾帶齊月盈叩見。”
“起喀吧!”乾隆命令道。
一雙精光四射的俊目盯住瑞福晉身後的佳人,上下仔細的打量著,似乎想看出她的價值跟魅力一般。“你就是讓翔貝勒拋棄皇族身分,甘願浪跡天涯的佳人?”
又是一個好奇的人!
月盈輕撇了撇嘴,在瑞福晉的暗示及教導下,學著她先前的動作向乾隆行禮道:“民女齊月盈叩見皇上萬歲,萬萬歲。”
看了甚久,乾隆總算滿意的點了點頭。“齊姑娘果然好姿色,非一般庸脂俗粉能比,奕翔真是好眼光啊!哈,哈,哈!”
“我的眼光也不錯呀!”月盈高傲的抬起下巴,不顧眾人投來的訝異眼光,繼續說道:“不然也不會跟著奕翔了。”這話是代替柔名說的。既然要裝,就要裝得像一點,才不辜負奕翔的重托嘛!殊不知此舉讓瑞親王府一家人的心都懸了起來,奕麒更是一驚。“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妮子,難道她不知道觸怒龍顏的後果?”他迫不及待的站了起來想為她求情。
突然,一陣開朗的笑聲響起,在大廳中回蕩不已。
看來乾隆皇帝不但不怪罪她的無禮,相反的還挺滿意她的,讓奕麒他們一顆懸蕩的心安了下來。
乾隆命令內侍賞了她兩個價值連城的夜明珠後,福晉才領著月盈一起謝恩回座。
奕麒的過度關心引起了湘荷格格的懷疑,她的眼神不斷的來回審視兩人,一股不安感油然而生。
“難道他們兩人……不,不會的。”她很快的搖頭甩掉這個臆測,這是不可能的,她們是叔嫂啊!就算是真的,她也有把握抓緊奕麒的心,絕不允許奕翔的事再度發生,這一次誰都別想從她手中搶走幸福,即使是曾勝過她一次的齊月盈也不行。
★★★ ★★★
派去四川的人已經快一個月了,可是還沒有回來,月盈跟奕翔都同樣焦急的等待著。
“算算時間,是該回來了,為什麼還沒有消息呢?”一絲不安感困住了他的心。別是出了什麼意外才好。
正當他們在擔心臆測之時,丫鬟巧珠急忙的走了過來。“啟稟小姐,到四川的侍衛回來了。”
“真的?”奕翔的聲音充滿了驚喜,他一時忘形的朝巧珠大聲的問道:“人呢?人在哪兒?”
巧珠卻充耳未聞的呆立在那兒望著月盈,絲毫未察覺到奕翔的存在。
奕翔雀躍的心一時間洩了下來,他怎麼忘了呢?他現在是個活死人啊!
“別急,還是讓我來問吧!”月盈一邊安慰他,一邊轉向巧珠道:“她們人呢?在哪兒?”
“在大廳,王爺跟福晉請姑娘立刻過去。”
月盈跟奕翔的魂魄隨著巧珠來到大廳,可是偌大的廳堂除了王爺、福晉外,就只有前去四川的十名侍衛,柔名呢?
見不到柔名,月盈理所當然的問向侍衛。“我姊姊呢?怎麼沒跟你們一起回來?”
侍衛恭敬的回道:“啟稟姑娘,我們到四川時令姊已經走了,所以沒有接到,請姑娘原諒。”他說完後恭恭敬敬的奉還月盈書信。
“怎……怎麼會這樣?”奕翔跟月盈異口同聲道。
“盈兒。”福晉走到她身邊,柔和的安慰道:“不要擔心,說不定令姊等不及你去接她,自個兒上京來了。”
月盈無奈的輕點著頭,感謝福晉的安慰,可是奕翔卻不然,他的聲音充滿瘋狂的在殿內大叫著,完全忘了人家聽不到他說話的事實。
“上京找我?”他又驚又怒的吼道:“為什麼要上京來找我,為什麼不聽我的命令私自行動?這個該死的鄂泰多在做什麼?他是瘋了還是傻了不成?”
他沖出大廳來到雪中,望著天空飄下的細雪,他的一顆心更加痛了。
“有沒有多帶幾名丫鬟伺候她?今年的冬天那麼冷,他有沒有為她帶齊暖冬的衣物呢?這個粗心的鄂泰多。”他忍不住的又開始怒吼:“他難道忘了,柔名是個纖弱女子,讓她上無疑是要她一人上黃泉路啊!”他真恨現在的自己,恨不能擁有身體飛奔到通往京城的路上去迎接她。
月盈被奕翔的怒吼聲嚇住了!她跟著他的聲音奔到雪地。相處那麼久以來,他一向都保持溫文有禮的貴族氣息,從不失控暴躁,就算是在失去身體的最初,也不曾像現在這麼怒吼、斥駡過;或許有些沮喪,卻絕不像現在這樣,現在的奕翔完全被焦慮迷失自己,如此的失控或許就是他摯愛的表現吧!
“別那麼悲觀,也許事情並不如你想像的那般,或許秦姑娘已經到了京城,在這王府的附近也說不一定。”她壓低聲音低喃道,順便帶頭走向東廂房的方向,因為她知道王爺跟福晉部在門口看著,在這裹越久,他們只會越懷疑而已。
奕翔的魂魄依然晃蕩不安。“可能嗎?從我出發到京城騎快馬要十六天,而我從昏迷到現在已經一個多月了,這前前後後加起來四十來天,這時間她早應該到了呀!但她這會兒在哪裹呢?說不定正淪落到什麼樣的地方?受著什麼樣的苦啊!”
一思及柔名贏弱的身子正蜷伏在某處挨餓受凍,奕翔的心就如被人重擊一般的揪痛著,都怪他,為什麼不小心看路呢?如果他能小心點、注意點,或許這慘劇就不會發生了,而柔名也不必孤身上京受難了。
雖然看不見奕翔的魂魄位置,但月盈憑著聲音知道奕翔跟來了。
“倘若她遇上的是宵小怎麼辦?或者是強盜呢?”鄂泰多的身手雖然不錯,但一手難敵四拳啊!更何況是帶著毫無武功的柔名。
他越講越是讓月盈感到心悸。“喂!喂!喂!別那麼危言聳聽好不好,仿彿要將所有不幸降臨在秦柔名的身上似的,你這是愛她嗎?巴不得她出意外才是真的。為什麼不往好方向想呢?或許她不是一個人,或許她半路遇上一位君子、俠士呢?難道她就不能集所有幸運於一身,安然無恙的上京來找你嗎?”離王爺他們遠了,她的聲音也就大了。
她說的這些好運聽來可能牽強了些,但是當務之急是先安撫住奕翔的情緒,好商量出一個對策。
“如果她真的如你所形容的,是個善良、溫順、謙恭的好姑娘,那菩薩一定會保佑她的,除非她不是。”因為奕翔的聲音久久沒有回應,月盈不得不以話相激,以確定奕翔的魂魄還跟著她?
激將法果然奏效,就在月盈的話語剛落時,他的聲音就立刻回來了,而且肯定的應道:“柔名當然是好姑娘,菩薩沒有理由不保護她。”
很好,聽這聲音是暫時冷靜下來了。
回到房內,月盈從書案上拿來文房四寶,將畫紙攤在桌上,提起筆說:“好了,現在可以告訴我秦姑娘的特徵了嗎?”
“做什麼?”奕翔的聲音滿是困惑。
“當然是畫她的畫像啊!傻瓜。”月盈習慣性的又翻了一記白眼。
“你不會是想……”
“沒錯。”月盈打斷他的臆測,很得意的公佈她的答案。“我決定用畫像尋人。”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23-3-30 00:06:48
第六章
秦柔名確實是如月盈所料的上京了,而且也來到王府的附近,可是不同的是,她是由齊秉禹押隊護送而來的。
齊秉禹當日依照誤傳的訊息,一路狂奔到踞虎寨。在寨外待了一天一夜,派人潛入打聽之後,才發現寨內除了兩名燒飯洗衣的老婦外,根本沒有年輕女子。當下就發覺有異,但為了不枉費白來這一趟,他依江湖上的規矩來一個不流血的問候!!遞帖拜寨,以求確定事實。
踞虎寨的寨主韓柏安是位年輕有為的英豪,他們平日除了自行耕作種植之外,也常劫富濟貧,昕不同于一般盜匪的是,他們劫掠的物件皆是朝廷命官,而且以其貪污的程度來決定劫奪的銀兩。窮兇惡極、不知悔改之徒呢,就會拔刀刺殺,及早送他回姥姥家,至於那些還有救藥的貪官污吏,就奪其錢財、毀其借條以示懲戒了。因此,踞虎寨在百姓的眼裹,儼然成了一個英雄堡、光明的聖地了。
這也就是齊秉禹之所以沒有貿然闖入的原因之一。
韓寨主不但熱心而且熱情,對於齊秉禹的大名更是久仰,因此盛情力邀,無論如何都要齊秉禹留下來踞虎寨住幾天。
甚至為了不使他有推託之詞,更派出手下三十名手下與齊秉禹莊內的二十名武師,一同朝京城以外地方打采。
這些日子裹,齊秉禹就住在踞虎寨內,他與韓寨主常飲酒把歡,毫無忌諱的暢談天下事。兩人都是性情中人,年輕俊傑,因此很快的就成了至交好友,還結下金蘭之盟,直到派出去的人回報發現了一位病倒路旁的瘦弱女子,齊秉禹這才與韓柏安匆匆趕過去。
可是這一看,令尋妹心切的齊秉禹大失所望,因為那名女子根本不是齊月盈,而是一位陌生的美麗姑娘。
那位姑娘昏迷了三天三夜後,才從由鬼門關外回來,並且向兩人說了自己的姓名跟身世。
原來這位姑娘名喚秦柔名,正是瑞王府翔貝勒的妻子。
她當日不顧奕翔的囑咐,強求鄂泰多帶她跟珠兒一起上京來找奕翔,卻在途中遇上雪崩,坐在馬車內的她連同車子一起跌下山谷,幸好被一對路過的老夫婦所救。她在老夫婦家裹休養數日,待身體稍好些就辭告繼續上路來找奕翔。
奈何身體虛弱,上天有意作弄,竟然又讓她病倒在路旁。也許是她命不該絕才會遇上齊秉禹,救回一條小命。
基於俠義之情輿順路的因由,齊秉禹自願護送秦柔名回瑞親王府,順便邀請韓柏安至齊莊作客。
可是才踏入城門,就聽說翔貝勒帶回一位美貌如天仙的妻子,而且身負重傷的消息,聽得秦柔名又焦急又心痛。焦急的是奕翔的傷勢有無生命危險?心痛的是,兩人多年來的山盟海誓竟然經不起一個半月的分離,他這麼快就變心了,而且還將女人堂而皇之的帶入瑞親王府,那該是對她的承諾,也是應屬於她的名分啊!
禁不住一再的傷心,羸弱的嬌軀再一次病倒。
月月捧著一碗剛煎好的藥走入秦柔名所住的繡樓內,說:“柔姑娘醒了呀?你今天的精神看來真好,臉色比昨兒個紅潤多了。”她打開屋裹的窗戶,讓清新的空氣流通。
“托月姑娘的福,柔名才能好得那麼快。”柔名溫和有禮的說。
“柔姑娘的性子真溫柔,不像我家小姐……”警覺到失言,月月趕忙以袖捂嘴。
“怎麼?齊莊另有女眷嗎?柔名怎麼未曾聽聞?”如果齊莊有女主人而自己未去拜見,那豈不失禮得很,馬上就想下床整裝。
月月連忙上前扶住道:“柔姑娘別忙,我家小姐這會兒不在莊內。”
“那是出門遠遊了?”難怪自己入莊多日都沒見到。
在月月的扶助下,柔名坐到梳粧檯前,順從的喝下月月遞來的苦澀藥汁後,任由月月為她梳整。
“小姐不是出遊,而是失蹤了。”月月熟練的以木梳梳理秦柔名那頭烏黑的發絲,這般的柔細,簡直跟盈盈小姐的秀髮不相上下嘛!不知小姐現在在哪裹,有沒有人為她梳發呢?如果沒有……那可就慘了,以小姐的粗率,能在頭上綁根繩子就不錯了。
唉!她到底上哪兒去了呢?這些日子齊莊少了她的搗蛋、笑聲,就像少了春天一般,大夥每天都苦著臉,只盼她能早點回來,讓大夥的臉上再露出笑臉。“柔姑娘之所以會遇上我們家公子,正是因為他要去找我家小姐。”
“你……你家小姐是怎麼失蹤的?”
月月搖搖頭,說:“不知道,就好像憑空消失了一般,不過……”
“不過什麼?”柔名好奇的問。
月月奔到門邊,左顧右盼了一下,確定無人後才關起房門,像在說一件大秘密般的靠近柔名道:“這是我同你私下說的,柔姑娘可千萬不能跟我家公子說哦!”
柔名被月月的神秘模樣逗得掩嘴一笑。“嗯!好,我答應你就是了。”
“我在外面聽說瑞親王府的翔貝勒,他帶回來的女人跟咱們小姐同名,也叫月盈呢,只是她跟小姐不大相同。”她淘淘不絕的說著,完全沒有發現秦柔名在聽到翔貝勒三個字時,臉色發白、身心受創的痛苦模樣。
月月繼續道:“我家小姐雖然也是甜美可人,但就是玩心重了點,哪像那位月盈小姐,端莊賢淑,還癡情得很,即便是翔貝勒昏迷不醒、生死不明,依然不死心,堅貞的守在他的床榻之側,默默期待她的心上人有蘇醒的一天。”說到最後眼睛都亮起來了。
“什麼?”正陶醉在自己聽來的愛情傳言中的月月猛然被柔名抓住,顫抖的纖纖素手不可置信的揪著她的衣服。“月姑娘,你剛剛說什麼?奕翔……奕翔他怎麼了?昏迷不醒!多久的事了?有沒有危險呀?”淚珠隨著她急切的詢問滑落臉龐。
天啊!即便是他變心的這一刻,她仍然愛他,依然不可自拔的想見他。
秦柔名的激動神情嚇壞月月了,她關心的反握住柔名的手,推她在椅上坐下。“柔姑娘你怎麼了?你的樣子好嚇人哦,是不是月月說錯什麼讓你不快?”
“不,不,不是的。”柔名情急的打斷她。“你說得很好,現在請快點告訴我,翔貝勒怎麼了?我想立刻知道他的一切。”
儘管月月對柔名的反常充滿疑問,但她還是盡可能把所知道的一切詳細的說出來,其中還不時插入自己的仰慕與看法。
柔名聽完之後,臉上血色盡失。原來如此,奕翔對自己並未變心,他受傷了,昏迷不醒,這才讓那陌生女子有機可乘,假冒她的身分住進王府,奕翔壓根兒就不知道,即使知道也是有口難言,無法辯清。
不行,她不能坐視那女子再猖獗下去,她必須去王府,回到奕翔的身邊。他一定正在想她、需要她,她絕不能在這時候離開他。
下定決心,柔名倏地站起奔向房門,卻不意撞見齊秉禹跟韓柏安正朝她繡房的方向走來。
“秦姑娘,你要上哪兒?身體好些了沒?”
“齊公子,韓公子,你們來得正好,我有事要跟你們說。”她急切的想把剛聽到的一切說給他們聽。“我聽到消息了,奕翔並未忘記我,他只是受傷了,昏迷不醒,我一定要到王府去見他。”
她說完就想朝房外走去,但讓齊秉禹一個箭步擋住了。“姑娘別急,把事情弄清楚了再去也不遲。”
他跟韓柏安一起將她請入房內,安撫她在椅上坐下後道:“能不能請姑娘將聽來的消息同我們說一遍呢?”
“這……”柔名猶豫的望向月月。
月月一臉蒼白,極害怕的搖頭暗示。
精明的齊秉禹一眼就瞧出了端倪,因此他開口保證道:“姑娘但說無妨,在下保證不責備她就是了。”
有了他的保證,柔名放心的將月月的話說了一遍。“因此我懷疑那個叫月盈的姑娘,就是害翔哥受傷以及假冒我的人。”
月盈!齊秉禹的軒眉一蹙,神情陰沉的望向躲在柔名身後的月月。“這是真的嗎?”
月月惶恐的走近,囁嚅的點頭道:“是……是真的,坊間已經傳言好一段時候了。”天啊!真不知道外表看似溫文儒雅的大少爺,也會有這麼陰霾的神情。
齊秉禹倏地一喝,怒聲斥道:“為什麼有盈盈小姐的消息,不向我通報?”他雖然為人精明,消息來源四通八達,但對於嚼舌根、坊間的八卦消息卻不如下人們靈通,也正因為如此,他才會錯過如此重要的訊息。
月月跪了下來,無辜的說:“稟……稟公子,奴婢沒……沒有想到這個月盈姑娘是咱們家的盈盈小姐啊!”
可不是嗎?明明是個頑皮活潑的小姐,怎麼會是人家形容的賢淑優雅呢?這分明不是同一個人嘛!
齊秉禹喝道:“不論是與不是,凡是與盈盈有關之事都要稟告、查證,不要錯過一絲尋找的機會。”
“是……是的,奴……奴婢知道了。”含著滿眶的淚水,月月委屈的回答。
“齊公子……”
柔名跟韓柏安聽得甚是迷糊。
韓柏安道:“齊兄莫非以為瑞親王府裹的准翔福晉是令妹?”
齊秉禹深思一會兒,點頭道:“雖然不是很肯定,但極有可能。”
“何以見得?”柔名也道:“翔哥未回京之前,並不認識齊姑娘啊!”
“何止翔貝勒不識,就連我家小姐也不認得呀!”月月邊哭喪著臉,邊可憐兮兮的嘀咕,仿佛要為剛剛受的委屈辯解一般。
齊秉禹冷眸一掃,把月月的啜泣聲硬生生的瞪住了。“這裹哪有你說話的份?還不下去沏茶。”
月月走後,齊秉禹才請眾人落座,將自己的推測說了出來。“在下會這麼認為不是沒有道理的,因為翔貝勒回來的日子跟舍妹失蹤的時間剛好吻合,而且在瑞王府的女子又輿舍妹同名,因此在下推測那名女子可能就是舍妹齊月盈。”
“可齊姑娘怎麼會在王府裹呢?她是怎麼認識翔貝勒的?何以王府裹的人都不懷疑她而接納呢?”鄂泰多納悶的問。
以他跟珠兒剛進城時聽到的消息,這姑娘在王府裹極有人緣,不但公主去與她同住,就連王府裹上下的人也都對她好得沒話說,個個都認定她是翔貝勒的妻子,是他甘願拋棄爵位的心上人。可見她絕非初識翔貝勒,而是早已熟悉的人才對。
齊秉禹輕歎的道:“這只有等見到那位‘月盈’小姐之後,才能揭曉了。”
“既然如此,那齊兄可有好計策可以見一見這位‘月盈姑娘’?”韓柏安道。
“有,但是……”一想到要借重那位斷癖貝勒,秉禹的俊眉就不覺的蹙緊,他恨死這種感覺了,如果不是為了盈盈,不然就算打死他,他都不會親自下帖邀他。
清清喉嚨,齊秉禹咬牙說道:“在下與瑞親王府的二貝勒奕麒有過數面之緣,或許……可以‘請他幫忙’。”
怎麼他們都感覺到齊秉禹最後那四個字,像是被迫說出來的呢?瞧他說那四個字時的模樣,像要咬斷某人的脖子,恨極了某人一般?是誰呢?誰能惹得咱們齊大美男子如此的深惡痛絕呢?
大夥我看你、你看我的,都看不出一個所以然,不過,他們也無需猜想太多,因為他們想的那個人一定很快就會出現在他們面前。
★★★ ★★★
住在王府最讓月盈高興的是,可以時常參加其他王府、大臣家的宴會。在那裹不但可以看到各式各樣的雜耍、戲劇,更可以見識到很多好玩跟有趣的人物,這比起她被關在齊莊時要好得太多了。
吃完九門提督府的喜宴已經是初更時分了,在寒雪飄送的午夜,瑞親王和奕麒騎馬帶隊護衛分乘三座轎子的月盈、福晉跟格格回家。
一路上月盈不時掀開轎簾一角,帶著關懷的眼神瞟向奕麒。在寒冬雪夜之中,他的騎姿看來是那麼傲然挺拔,予人一種豐姿颯爽的感覺。是什麼時候開始的呢?她的目光不再逃避他的逼視,反而開始追逐他的身影,並且流連再三、不舍移開?
轎子停了,為免讓人發現自己的偷窺,她依依不捨的放下轎簾的一角走下。
福晉派來伺候她的丫鬟喜鵲立刻過來扶她。
“玩得可開心?”一進大廳就聽到奕翔的聲音。
他最近糾纏月盈很緊,除了王府以外,只要月盈走到哪兒,“他”就跟到哪兒,比影子還要黏人。
“聽到你的聲音就不開心了。”她低聲反唇相稽。
“盈姊姊,怎麼了?你在同誰說話呀!”玉馨格格突然靠近問道。
月盈嚇了一跳。“沒……沒有啊!”沒想到沒被“鬼”嚇到,倒是被人嚇到了。
“是不是看人成親,你心神不寧了?”奕麒噙著笑,揶揄的說。
月盈瞟他一眼,嗔道:“是你看人成親心癢吧!少賴到我身上來。”
“不然你為什麼魂不守舍?”他不敢告訴她,自出九門提督府到現在,他一直在注意著地,也不止一次看到她失魂落魄的模樣,他焦慮的想知道,她是否為什麼事在煩心?
“要你管。”她負氣的說,沒勇氣讓他知道失魂落魄的原因是因為他。
福晉和王爺對望一眼,歎了口氣。
“麒兒住口,不得對你大嫂無禮。”瑞親王出聲斥責。
大嫂!奕麒的心被重捶了一下,原來阿瑪跟額娘已經認同她的身分了。
看來他與她今生是無緣分了。
沉默的解下沾滿雪花的衣服,奕麒神情沉重的想轉身走離大廳。
瑞福晉搖頭,喃喃的自語道:“瞧敖爾隆今晚多有福氣,才多大的歲數就娶了兒媳婦,明年一定可以抱個白胖娃兒。”越說越是心酸,論兒子她也有三個,而且個個不比人差,但就是不爭氣,老大已這個歲數了還娶不到一房好媳婦,難得有一個肯娶了,偏偏出了意外,真是命苦啊!
雖然奕翔昏迷不醒,可是月盈卻不能繼續受委屈,她得想個辦法,早日娶她進門才行。
“盈兒,你回來都已經那麼久了,你想咱們為你跟奕翔補辦個婚禮可好?”
已跨離大廳門檻的奕麒,聞言又收回了腳,臉色怔愣的回首。
月盈也是一驚,婚禮!那不是成親嗎?怎麼可以。
見她久久不答,福晉靠近問道:“盈兒,額娘說的話你聽到了嗎?”
“哦,有……聽到了。”月盈迷茫的虛應,不知如何推拖才好。
福晉臉露喜色,高興的點頭。“那就太好了,麒兒,你別走,回來一下。”她誤會月盈的意思了。
原本就站在門邊的奕麒,聞言緩緩的走回。
“奕麒?額……額娘叫奕麒來幹什麼?”月盈問道。
瞧他一臉青綠,月盈就莫名的感到心慌起來。
福晉慈眉微蹙,怎麼這孩子如此健忘,才剛剛說過的話,這會兒就忘了。“你不是答應要籌備婚禮嗎?怎麼立刻就忘了呀!”
“什麼?”她什麼時候答應了,怎麼一點印象都沒有?“我……我……不行,我不能跟奕翔成親。”
“為什麼不行?我們委屈你那麼久了,要給你一個名分才行。”
“不……不是啦,我……我哎呀,這教我怎麼說嘛!”月盈手足無措的跺腳,來回不安的走著。
“齊姑娘,齊姑娘。”一道渾厚的聲音響起。
“什麼事。”月盈一時不查,心急的叫了出來。
福晉一愣:“怎麼了,什麼事啊!”這孩子莫要因擔心翔兒而生病才好。
驚見福晉輿格格的關愛眼神,月盈才猛然記起,只有自己聽得到奕翔的聲音。
她尷尬的露齒一笑,讓慈愛的福晉寬了寬心,才轉身拿過丫鬟遞來的香茗,低聲罵道:“臭奕翔,要出聲也不先通知一下,存心嚇死人嗎?”轉首又笑盈盈的朝福晉道:“額娘,喝杯熱茶。”
王爺、福晉和格格轉身坐回原位,品嘗月盈送上的香茗。
只有奕麒帶著莫測高深的目光,懷疑的注視著月盈。
奕翔的聲音在月盈耳畔急切的道:“這是個好機會啊,齊姑娘,趁這個機會把畫像交給奕麒,讓他照畫找人。你不是一直在愁沒有幫手嗎?現下就有一個,你還猶豫什麼呢?”
“對啊!”月盈小聲的說。多虧奕翔提醒才沒誤掉大事。
奕麒是將軍貝勒,手下的士兵一定很多,倘若有他幫忙還怕找不到秦柔名嗎?可是……要用什麼理由呢?
咦!有了,何不告訴奕麒,自己的婚禮必須有親人在,要他代為找尋不就好了。真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這麼好的藉口也要想那麼久。
“盈姊姊,你在想什麼?福晉還等著你回話。”玉馨推了推失神的月盈。
唉!可憐的盈姊姊,如此多情的癡心人,老天爺竟不多加保佑,真是沒眼睛啊!
月盈回神,開心的俏臉驀然呈現。“好啊!那就有勞額娘要奕麒陪我到房裹一趟。”
“做什麼?”對於月盈的情緒突然轉變,眾人皆是一臉適應不良的表情。
“拿畫呀……哎呀,奕麒跟我來就是了嘛!”急性子的她說到做到,不顧眾人驚愕的目光,逕自拉起奕麒的手就往外走去。
奕麒任憑纖細小手牽著他的大掌,在雪花飄送的園中奔跑,一直來到月盈所住的繡房奕麒才問道:“什麼東西要交給我?”
“畫。”月盈頭也不回的在房中到處翻找著。
奇怪了,昨天還看到的,怎麼這會兒就找不到了呢?
“你昨晚把畫收到櫃子裹,不對,是那邊櫃子的第三格。”奕翔的聲音笑不可遏的說。對於她的迷糊,他已經習慣了。
“哦!謝謝。”她再一次忘形的說,完全忽視了奕麒越來越黯的眼神。
奕翔暗叫一聲,看來這小迷糊得花一番功夫好好的跟奕麒解釋了。天知道奕麒的疑心病一犯,就會變得多麼難纏與不可理喻!
“真的耶,奕翔,你說得沒錯,我找到了。”月盈興奮的取出畫軸,轉身差點與突然迫近的奕麒撞個滿懷。
她拍拍驚魂甫定的胸脯。“幹什麼?想嚇死人啊!”
這是她今晚第二次被嚇到了。
“沒做虧心事,幹嘛心虛?”他眯眼問道。
月盈怒瞪著他。這人真是不可理喻,嚇了人還一副有理的樣子,偏偏自己又說不出話來反駁他,真是嘔啊!
強壓下心中的不悅,月盈將畫攤開在桌上。“你過來看看這晝上的人。”
奕麒移近桌邊,俊目瞧著書上秀氣的美人。畫者的筆法雖嫌生澀,倒也把美人的神韻畫出了七八分,雖只是如此,這畫中的美人已夠引起天下男子的青睞,甚至為她拋棄榮華富貴亦在所不惜。
奕麒莫名的認為,此種女子才是值得奕翔為她拋棄爵位的物件。
“莫非你要我照圖尋人?”
“不錯。”月盈指著畫上的人道:“她是我姊姊柔名,是唯一的親人,麻煩麒貝勒費心幫我找找。”她說得很輕鬆,仿佛這是一件再簡單不過的差事。
要他堂堂的將軍貝勒拿晝當街找人,不是開玩笑吧!“難道沒有你姊姊的消息嗎?”會不會是他這個小丫頭嫂嫂故意整他?
相處一個多月了,他或多或少知道她調皮的壞習性。
“沒有。”月盈答得倒很乾脆,一點也不在意奕麒難看的臉色。“你別瞪著我哦,我是說真的,她從四川到京城的途中失蹤了,因此不知道她的住處。”見他仍一眨也不眨的盯著她,月盈突覺不自在起來,困難的咽咽口水,故作嬌嗔的道:“喂!你不會是辦不到,故意擺臉色給我看吧!”
激將法有效。只見奕麒雙眉飛揚,傲然的道:“在我手中還沒有辦不到的事。”
嘻!嘻!月盈暗自竊喜。“那你是答應了。”
奕麒逕自將畫卷起,拿在手中。“畫像之事是沒問題,不過,至於你嘛……”
“我怎麼樣?”月盈圓睜著眼,翹鼻問道。
奕麒在房中繞了一圈,一雙犀利的俊眸巡視了一番後問:“告訴我,你這房中藏了什麼秘密?”
“秘密?”月盈噗哧一笑。“你不會以為我‘金屋藏嬌’吧!”
“金屋藏嬌是不可能,至於其他嘛……可就不一定了。”他倏地一縱,躍上房頂橫樑。
端起精光四射的眼神,運用深厚的內功為助力,他眼觀四面耳聽八方,謹慎的神情仿佛真有人蟄伏在房中一般。
沒有!
奕麒真不敢相信,世上竟有此高人,不但能在自己的眼下自由出入,還能傳遞訊息給小丫頭嫂嫂而不被他發覺。
莫非對方使的是“千里傳音”之術?抑或是小丫頭嫂嫂身懷絕技不予人知?
真氣一提,跳下高梁。
“你這朋友的功夫似乎不錯,何時為我引見引見。”
月盈一怔,爆笑出聲,直笑到流出眼淚、直不起腰來為止。
“哈……哈……哈,拜……拜託你好不好,笑死我了。你以為我藏了個世外高人在房裹,是不是?”
奕麒冷眸一凝,瞪著小丫頭嫂嫂誇張的笑臉。如果她取笑的物件不是自己,他或許會開懷大笑與她一起同樂,可惜她笑的是他,而他完全相信自己的想法,因此,他笑不出來。
“難道不是嗎?”他只能冷冷的道。
“是……是嘍,哈……哈……哈,當然是了。”她腦袋裹那些惡作劇的細胞又活躍起來了。“你聽過東瀛忍者沒有?那位高人就是。”
她笑得幾乎要打滾了。
天啊!她從來不知道笑也能這麼痛苦,誰來救救她,讓她止住笑蟲吧!
東瀛忍者!嗯,是有此可能。
聰明一世的將軍貝勒竟認真的思索起來,原因無他,只因他太自負了,一向只相信自己的判斷,才會相信齊月盈的惡作劇玩笑。
看到自己一向引以為傲的弟弟被齊月盈如此戲弄,奕翔不禁為之歎息。
“你這麼捉弄他,將來有一天被他知道的話,有得你受了。”奕翔擔心的在月盈的耳畔提醒道。
“怕什麼?只要我不說,他永遠不會知道。”月盈好不容易收住了笑,抹著流出的眼淚道。
奕麒蹙眉怒問:“他又跟你說什麼?”
“他說你的功夫太差,見不著他的英姿。”她故意逗他,想看他生氣的俊俏模樣。
“他人在哪兒?”
月盈指了指門外的庭園。“喏,不就往那兒去了,你沒看見嗎?”
被捧為萬人之上的將軍貝勒幾時受過這種奚落,當下就沖了出去,打算一展所學,無論如何都要追到這位高人一窺廬山真面目。
月盈好不容易止住的笑又爆發出來了。這下笑得比上次還嚴重,直笑到涕淚縱橫叫嚷著救命還不能停歇。
飄浮在空中的奕翔不禁大搖其首。
這個愛作弄人的小姑娘一定會遭到報應,而且……這個報應一定不會很久。唉!可憐啊!希望到時候有人救得了她。
作者:
匿名
時間:
2023-3-30 00:07:10
第七章
湘荷格格最近常往瑞親王府走動,而且極盡所能的討王爺跟福晉的歡心。
月盈當然知道湘荷這麼做的目的是為了奕麒,她害怕奕麒跟奕翔一樣會被人搶走,所以才會放下格格的身段,採取主動的攻勢。這對於一直身處尊貴地位的她來說,真是難為了。
不過也由此可看出湘荷對奕麒的真心,她是誓在必得的。
湘荷的企圖不只月盈看出來,王府上下的人都知道了,王爺跟福晉更是採取默許的態度。
尤其是心思縝密的福晉,她早就察覺到月盈與奕麒間的不對勁,因此對於湘荷的出現極為歡迎,希望能藉此打動奕麒的心,將他的注意力從月盈的身上移開,阻絕掉日益增加的流言。
好不容易甩掉玉馨和關心她的福晉,月盈獨自漫步在後山瀑布前,她蹲下身子有意無意的撥動湖水。她已經好久沒有見到奕麒了,即使見到,他的身邊也總跟著湘荷,讓她想同他說句話的機會都沒有。
不知道他找柔名找得怎樣了?
“為相思受苦嗎?”逃得掉玉馨跟福晉的嘮叨,卻逃不掉奕翔的糾纏。
月盈認命的歎氣,無奈的翻著白眼。“沒有,你難道就不能消失一下,讓我清靜清靜嗎?”
“不能。”奕翔的聲音依然回蕩其間。“你何不承認自己的感情,告訴奕麒你喜歡他呢?這樣或許就能將他從湘荷的身邊拉開了。”月盈是幫助他尋回柔名的恩人,因此他也希望能幫助她。
“你那是什麼鬼提議?別忘了我現在的身分,我是你翔貝勒的妻子,是奕麒的大嫂。”
“這有什麼關係?”奕翔的聲音聽來很輕描淡寫,仿佛那是件微不足道的事情。“你的身分是假冒的,很快就能恢復自由了,到時候不就有希望跟奕麒在一起了嗎?”
“話是不錯。”月盈垂首低喃道:“可是恢復自由後又能怎樣?我一定會被趕出王府,而奕麒也一定會認為我在欺騙他而不理我。”好慘喔,一想到她會被奕麒討厭就感到難過。
“那你何不試著讓他愛上你?”奕翔以過來人的經驗說道:“愛是最堅強的盔甲,有了它的保護,任何事情都傷害不了你。”
讓奕麒愛上她?這倒是個好主意,如果真能辦到,那柔名回來後,她就能名正言順的跟奕麒在一起了。可是……“他身邊已經有湘荷了,而且我也不知道他喜不喜歡我。”
“當然喜歡。”奕翔很有把握的道:“我的眼睛不會看錯,他一定會愛上你的。”
“真的?”他的話讓她重新燃起希望。
“真的。”奕翔的聲音再一次保證。
★★★ ★★★
嚴寒的冬夜是睡覺的最好時機,這種時候除了宵小和打更的更夫之外,幾乎所有正常的人都應該窩在被裹睡覺才對。
可是在瑞王府的屋簷上就有一個夜行人,半夜不睡覺的跑來瑞親王府觀光。
齊秉禹仗著深厚的內力和輕功在瑞親王府內飛掠搜尋,仿佛進入無人之境。他來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確定王府裹的“齊月盈”是否就是自己的妹妹盈盈。
“齊兄。”另外一邊黑影輕盈的飄落在他身側。
“韓兄,偏勞你了。”顯然夜行人不只一個,而且還是同謀的兩個人。“你那邊找得怎麼樣?”
“沒收穫,住在南面的都是些下人跟丫鬟,根本沒有令妹的影子,你呢?找到了沒有?一他解下蒙面的黑布,出現在月光下的臉龐竟然是踞虎寨的韓柏安。他甩開黑布,讓自己差點窒息的鼻子吸收一下新鮮的空氣。
如果不是他今晚睡不著在後院賞月,正巧看到齊秉禹穿夜行衣從房裹出來,他恐怕沒機會跟來,也可能錯過這場好戲了。
“沒有。”齊秉禹如炬的目光望向東廂房。“現在只剩下那邊了。”
“那你過去看看,我在這裹幫你把風。”
“把風?”齊秉禹笑謔道:“你是怕我的輕功不夠好,會驚醒一整座王府的人?”
韓柏安霎時難堪的揚起嘴角,露出一個笑容道:“別誤會,我沒有看輕齊兄的意思,只是想讓你知道,有我把風,你可以盡情的與令妹相敘而不怕有人打擾。”
齊秉禹濃眉飛揚,臉上浮起一朵好大的笑容。“別緊張,我只是同你開開玩笑,有你這只老虎坐鎮在這裹,我看即使有人知道也不敢過來了。”
韓柏安籲了一口氣。他那個表情像在開玩笑嗎?別嚇死人了。
齊秉禹足尖輕點,輕盈的掠向東廂房。
東廂房一共有五個房間,除了一間書房外,還有兩間是貼身丫鬟與小廝睡的,其餘的兩間當然是奕翔跟月盈的臥房。所以齊秉禹並沒有費多少功夫就找到月盈的房間。
當他正撬開房門準備閃進去的時候,突然發現一條人影從花園的拱門外走來。齊秉禹的反應極快,立刻翻身上樑,蟄伏在迥廊簷下,這種姿勢雖累,卻能讓他清楚的看清一切。
那道身影悄悄的來到月盈的房門外站定,猶豫的徘徊顯示出來人沒有惡意。
就著暗夜裹的月光,齊秉禹發現那道人影令他感到熟悉,尤其他在月光下側過身轉向他時,更讓他吃驚。
是他!那個斷袖貝勒。那麼晚了不睡覺跑到這裹來幹什麼?莫非他還有偷窺的癖好?他納悶的暗忖道,並仔細的瞧他的面容。
咦!怎麼是微蹙著雙眉憂慮的神情呢?這副垂然怨歎的模樣不像他平日的瀟灑狂放嘛!是不是出了什麼解決不了的大事?
齊秉禹猜的沒錯,奕麒確實碰上一件解決不了的大事了。
奕麒發現自己愛上了月盈,而且在不知不覺中將她的身影刻劃在腦海中,很難忘記。
“愛上自己的大嫂”這件事對他來說是多麼大的打擊啊!先不論事情傳出去後可能遭到世俗責難與鄙棄的眼光,光是指對不起大哥這件事,就夠讓他內疚了。
來回踱步於她的門外,幾度想舉手推門而進,卻又在手觸門的刹那收住了。
他深深的歎息,頹然坐在柱旁。
他不只一夜失眠了,每當她的身影出現在他的腦海,他就不能克制的來到她的房外,就算隔著一道門也罷,至少那樣能讓自己感覺離她近一點,也只有在深夜的此時,他才可以不在人前偽裝,讓自己暫時忘卻她的身分,忘卻對大哥的愧咎。
唉!又是一聲長歎。
這是在幹什麼呢?明知道不可能有結局,卻又割捨不下,壓抑不住想見她的悸動,難道造就是人們所言的相思之情?
在奕麒的頭頂,一直蟄伏在簷下的齊秉禹,聽奕麒的歎息聲聽得手都酸死了。
“這個死小子怎麼還不走呢?莫非想在這裹坐到天亮不成?”
不得已,為了趕走奕麒,他空出一手從懷中探出一錠碎銀朝韓柏安所在的屋頂擲去,希望韓柏安能不負所托的引開他。
沉思中的奕麒被突來的聲響驚醒,他身形一掠朝聲音的來處飛縱而去。
奕麒一走,齊秉禹立刻翻身跳下,先舒展了酸麻的四肢才閃進齊月盈的繡房。
天真的齊大小姐不知有人闖入她的閨房,猶自睡相不雅的踢開被子,抱枕呼呼大睡。
“盈盈。”齊秉禹走近,低聲輕喚。
“走開,奕翔,你吵死人了。”月盈最近被奕翔的魂魄糾纏怕了,他幾乎是無所不在的接近她,不是對她傾訴相思之情,就是抱怨他的苦悶,弄得她白天煩悶,夜晚也不得安寧。
“煩死人了。”懶得張開惺忪的睡眼,月盈拉過棉被往頭頂一蓋,繼續作她的周公大夢廠。
奕翔!那不是瑞王府的大貝勒嗎?盈盈跟他果然有關係!齊秉禹瞪了一眼蒙住頭呼呼大睡的月盈,這麼大的人了還沒有一點危機意識,如果今晚進來的不是哥哥,而是其他的男人,那該怎麼辦?
都怪自己平時對她保護過度,才會讓她那麼沒有警覺性。
“盈盈,起來,我是大哥。”他迫於無奈,出手推她。
“幹什麼,奕翔!”月盈被吵得受不了,生氣的攤開棉被坐了起來。圓睜著臉、鼓著腮幫子,正打算好好的罵一頓時,仰首映入眼簾的竟然是她大哥!
完了,完了,大哥鐵定是為了玉獅子的事,準備來抓她回去處罰的,怎麼辦?
瞧她像見著鬼似的瞪著自己,齊秉禹不禁感到悲傷。這算是什麼親妹妹嘛!簡直比外人還不如,虧自己為了她直奔到踞虎寨,而她卻對自己懼如鬼魅,避之唯恐不及。
唉!世風日下,親情如此淡薄。
“大……大哥。”
“嗯。”齊秉禹的臉色非常冷峻。“你還記得有我這位大哥?”
“開……開玩笑,小妹怎會不記得大哥你呢?”月盈強壓下心中的恐懼,漾起齊秉禹最喜歡的甜美笑靨,步下床走近他,企圖撫平他臉上的憤怒神色。“人家被困在這裹寸步難行,每天所想的都是你,人家期盼大哥能來救我。”
“是嗎?”齊秉禹的怒氣雖然被月盈的笑容化解了大半,但還是不想那麼快放過她,因為她這次真的玩得過火了,必須好好懲戒她一番才行。因此故作生氣的冷哼一聲,背轉過身。
“我以為你已經忘了有我這個大哥,私自和人成親了?”
成親?真是天大的冤枉啊!
月盈慌亂的跑到齊秉禹的面前,雙手急搖的解釋道:“哥,你誤會了,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齊秉禹冷諷的揚起嘴角。“誤會?不會吧,翔福晉。如果在下沒記錯,這裹應該是瑞王府的東廂跨院沒錯。”
月盈一歎,看來大哥沒那麼快原諒她了。不得已只好使出撒手鐧,她將鼻子用力的抽了抽,強擠出哽咽的聲音來,再將雙手掩在臉上,可憐兮兮的倒入大哥寬闊的胸膛哭訴起來。
“哇!大哥冤冤枉我。人家日等、夜等的期盼你來救人家,可是……可是一來就說人家騙了你,也不管人家在這裏受了什麼委屈和折磨,你這算什麼嘛!”她哭得越來越傷心,抽氣的聲音也變得急切起來,到最後竟真的流下眼淚滴濕了他的衣衫。“都是爹娘不好,為什麼早死了讓你來欺侮我?先是把我一個人孤零零的丟在老家陪姥姥,現在好不容易到了京城還要欺負我?被關在這裹那麼多時日也不來救我,你是不是存心讓人殺了我,好少了妹妹這個當累贅?如果是的話你直說,不需要如此不問不問的撇下我,我自己會走,會到地下去見爹娘,我會告訴他們你是怎麼照顧我的。”哭到最後竟然變成齊秉禹的不是了,這就是她哭功的精湛之處。
齊秉禹心軟了,他失笑的搖了搖頭,伸手摟住月盈的臂膀,一起在桌旁坐下。他拉起自己的衣袖輕拭她頰上的淚珠。“算了,盈盈,別哭了。就當是大哥的不是,讓你受委屈了。”
月盈暗暗的咋舌,偷偷的扮了個鬼臉後才噘起小嘴,得理不饒人的道:“就是說嘛!如果大哥夠聰明的話,應該早點找到我,那我不就可以早點離開這裹了嗎?”
這小妮子,得了便宜還賣乖!如果不是她貪玩打碎了玉獅,又怎麼會心虛的離家出走呢?不離家出走自然就不會遇上這檔麻煩事了。
不過現下不是追究她過錯的時候,他必須趕快問明事由,因為他不知韓柏安能絆住奕麒多久?
“那你現在可以告訴大哥,怎麼會在這裹了吧!”
“當然可以。”月盈樂意的點頭,並且快速的把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
耐心的聽完月盈的陳訴之後,齊秉禹了然的點頭道:“原來如此,那你就答應翔貝勒的條件,要等迎回秦柔名後再離開?”
月盈一臉正氣的點頭。“不錯,在道義上,我是應該幫忙的。”
齊秉禹是個是非分明的人,這件事既然是月盈惹出來的,他這位大哥當然得幫忙解決。“不止如此,我看還要設法讓奕翔回魂才行。”
不然,只怕迎回了秦柔名也沒人相信。
“大哥是否想到了什麼方法?”月盈的眼睛一亮,滿懷希望的看著他。
“辦法是有一個,但不知行不行得通?”他不太有把握的說。
月盈討好的笑了,拉住齊秉禹的衣袖道:“大哥太謙遜了,你想的辦法一定沒問題,你一定能幫盈盈解決的。”
雖然兩兄妹聚少離多,但大哥的智謀可是出了名的賽諸葛,有她大哥出馬還怕事情解決不了嗎?
齊秉禹淡笑的捏了捏她的粉頰。“我想到一個人,他或許能幫得上忙。”
“誰?”
“真澄老和尚。”
“就是你常跟他一起下棋的那位?”月盈回憶道。
“不錯。”齊秉禹點頭道:“他是位百齡的得道高僧,也許能幫奕翔回魂也說不定。”
“那真是太好了。”她再也不必內疚了。“大哥什麼時候去找他?”
“回去之後就去找……”屋外傳來的打鬥聲打斷了他的話,這顯示韓柏安跟奕麒已經打起來了,為了不驚動王府裹的侍衛,他必須儘快離開才行。“我必須走了,事情決定好後,我會派人通知你。”
“大哥。”月盈喚住即將推門離去的齊秉禹,滿懷惆悵的問:“我……我什麼時候要離開王府?”想到就快不能和奕麒在一起了,心中莫名的揪痛。
齊秉禹以為她捨不得離開自己,急著要回去,因此轉過身來安慰的摸了摸她粉嫩的臉頰道。“傻丫頭,大哥怎麼捨得讓你一個人留在這裹,我會儘快來接你的。”
唉!月盈暗暗歎道:這才是我所擔心的。
齊秉禹的身影快速的消失,月盈追出門外時只見到他的背影縱上高牆,與另一道黑影合力逼退一道人影后就消失了。
待那道人影回首望向她這個方向時,兩人的目光在空中相會,她駭然的發現人影的主人竟是奕麒,當下惆悵的心變得狂亂。
奕麒也很驚訝的看到站在月光下的月盈。
他起先只是很納悶刺客為何會從東廂房竄出,卻不經意的看到月盈。
她為什麼會站在那裹,而且看她的眼神有些慌亂,為什麼呢?莫非她與刺客有關?
奕麒的心有了很深的疑慮。
★★★ ★★★
齊秉禹回來已經許多天了,照理說奕麒一聽到他回來的消息,就會發揮他那纏人的蒼蠅功來煩他,怎麼這會兒卻失常沒來了呢?
為了能讓妹妹早日回到身邊,齊秉禹在不得已的情況下踏上瑞親王府的石階,打算破天荒的親自登門來見他。
可是命運就是如此,你不想見他時,他如影隨形的出現在你的身邊,趕也趕不走,你想見他時,他卻像憑空消失般的偏偏不在。唉!世事變化莫測,豈是人們可以輕易左右得了?
“對不起,齊公子,我們家貝勒爺出去了,不在王府內。”總管認得齊秉禹,知道他是一位大人物,因此很小心恭敬的回答。
“知道他上哪兒去嗎?”
總管搖頭。“不知道,貝勒爺沒提,咱們做下人的也沒敢多問。”
看來今天是白來了。
齊秉禹拱手朝王府總管道謝後就轉身離去,既然找不到奕麒,那他就順路到城南的布莊巡視一下再回齊莊,也許在路上會碰到那惹人厭的傢伙也說不定。
走往城南的街道上,在離齊家布莊不遠的地方,齊秉禹瞥見市集的人潮中有一道熟悉的身影。
“奕麒。”他揚聲道。
領著十幾個侍衛拿畫當街找人的奕麒,聽見有人叫他便轉過身來。不用多想也知道,會這麼肆無忌憚直嚷他名諱的,除了齊秉禹那個寬家外還有誰。
“才多久不見就那麼想我,親自找上門了。”他揶揄的露出笑容,誇張的展開雙臂,打算給齊秉禹來個久別重逢的擁抱。
“哎喲!”卻在距離齊秉禹半尺時被他一拳揮開。“你……你……你這個小沒良心的,我是想安慰一下你寂寞的芳心,想不到你那麼不通情理。”
齊秉禹的冷眸一瞪。“你是一拳不夠,想再多來兩拳是不?”
這傢伙真是賤,依然是那副讓人見了就想揍一頓的衰樣。
“不然你來找我幹啥?”奕麒撫著發疼的胸口說。
“有一位姑娘想見你,你跟我上齊莊一趟。”他理所當然的命令道,仿佛那對奕麒來說是天大的恩寵一般。
“姑娘?你有心上人了?”他飽含興趣的眼神直瞅著他,腳下卻沒有移動的打算。
“你到底去是不去?”齊秉禹不耐的問。
如果是平常,奕麒聽到齊秉禹的邀請,一定會欣喜若狂、手舞足蹈一番,可是此刻不行。“對不起,我有事不能去。”
他竟破天荒的拒絕了。
齊秉禹的劍眉高高的揚起,俊目瞥向他拿在手上的畫像。“你在找人?”
“沒錯。”奕麒將晝挪近齊秉禹的面前。“見過這畫上的人沒有?我正急著找她。”
齊秉禹凝神望去,驚訝的發現畫上的人兒是住在自己府上的秦柔名!
“你找她做什麼?”
奕麒的眼神一黯。“她是我小丫頭嫂嫂的姊姊,是女方唯一可以主持婚禮的親友。”
唯一的親友!原來月盈當他這個哥哥跟齊莊的人都死光了。
“什麼小丫頭嫂嫂?這麼難聽的名字。”雖然氣惱,還是沒有遺漏奕麒提到“小丫頭嫂嫂”這幾個字時的苦澀,表情為什麼呢?難道月盈在王府裹跟他處不好?
奕麒一哂,掩飾自己不經意流露出來的情感,哈哈笑道:“一個又天真、又調皮的嫂嫂,不叫她小丫頭嫂嫂要叫什麼?”
如果可以,他真想叫她小丫頭就好,而不冠上“嫂嫂”的身分。
齊秉禹心中一寬,看來月盈在王府裹住得很好,是自己多慮了。
他指指畫上的人道:“想知道這畫上的人在哪兒嗎?”當今首要之務還是先領他去見秦柔名才對。
奕麒聞言一亮,急問:“你知道?”
“就在齊莊,你信不信?”說完也不管奕麒的反應,率先朝前走去。
他面無表情的酷樣令奕麒很沒安全感,但與其在街上漫無目的的搜尋,倒不如上齊莊去看看,畢竟他也很久沒去了。
知道齊秉禹冷僻孤傲的性格不喜歡有人跟著,奕麒撤下所有侍衛,單獨一人跟在齊秉禹的身後來到齊莊。
一進齊莊就聽到一陣喧嘩聲,怎麼回事?齊秉禹不是最不喜歡嬉鬧的嗎?誰敢在他的地盤上如此囂張?
奕麒一個箭步越過齊秉禹,逕自朝聲音的來處練武廳走去。
一個長相粗獷狂野又臉帶英氣的男子,在一群丫鬟的圍繞下將一支長槍耍得虎虎生風,贏來一陣陣銀鈴的嬌笑聲與喝采聲。
雖說舞槍只是為了娛樂眾人,但由他耍槍時的沉穩馬步與強勁有力的身手來看,奕麒肯定他的武功底子不錯,甚至可以稱得上“高手”。
“他的身手好眼熟,哪裹的人?”他怎麼有股似曾相識的感覺?莫非在哪兒見過?
齊秉禹劍眉微揚,態度沉穩的道:“你不會是怪癖又犯了,打我客人的主意吧!”
可不能告訴他此人就是那夜與他交手的刺客,不然以他官兵捉強盜的性格,准纏著韓柏安沒完沒了。
帶著狐疑的眼光,奕麒依依不捨的跟著齊秉禹進了大廳。
“梁總管,請柔名姑娘出來一下。”
“是的,公子。”
梁總管進去沒有多久就帶出了一位秀麗絕倫的美人。
奕麒不敢相信的站了起來。
齊秉禹果然沒騙他,畫中的美人竟然真的出現在齊莊。拿著畫和秦柔名比對再三,這才敢證實此事是真的。
唉!真可謂應了“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的俗語。
齊秉禹在帶奕麒來見秦柔名之前,就跟秦柔名說過了。他要秦柔名先隱藏身分,依月盈之計假冒其姊之名住進王府,因為齊秉禹擔憂妹妹在王府裹的處境,深怕柔名出面拆穿她的身分會為她帶來危險。
基於情況不明且感恩的心情,秦柔名欣然應允。
“你真的是齊柔名?齊月盈的姊姊。”奕麒再次確定的問。
柔名靦覥一笑。“麒貝勒手上不是有小女子的畫像嗎?難道麒貝勒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奕麒好笑的揚眉。“我不相信自己的好運,你不知道我那個小丫頭嫂嫂有多難纏?找錯人回去准被她糗得無地自容。”
秦柔名跟齊秉禹聽到這稱謂都不禁露齒一笑。
奕麒自己也覺得這稱謂好笑,他邊笑邊卷起畫像在一旁的椅上坐下,鬆口氣的端起桌上的好茶品茗。“這下我可以交差了,再也不用拿著畫像瘋子一般的到處找人。”
柔名有些遲疑,拗不過心裹的好奇問道:“你……你大哥翔貝勒好嗎?怎麼沒有聽你提起。”
奕麒舉杯就飲的手愣了一下,清朗的眼眸掠過一抹憂傷。
“怎麼了?”奕麒的憂傷神情令她心驚。“翔……翔貝勒該不會是出事了吧!”她本欲脫口稱呼翔哥,可是驀然記起自己現在的身分,因此硬生生的打住,改口叫“翔貝勒”。
“我大哥至今還昏迷不醒。”
“昏迷不醒?”柔名的心頓時亂成一片,焦慮的關心使她的眼中蒙上一層水霧。“他……他是怎麼受傷的,要不要緊?怎會那麼久了還清醒不過來呢?”
怎麼這個大姨子看來比小丫頭嫂嫂還關心奕翔呢?
“大哥是一個半月前回京途中落馬摔傷的,數位太醫會診過,是腦部受到重創以致昏迷不醒。”
“那……那現在呢?何時會醒?”莫非是上天刻意折磨他們這對苦命鴛鴦?不然怎麼會在好不容易得到諒解的現在又讓奕翔發生這種事呢?
如果奕翔醒不過來怎麼辦?難道他們就這樣永遠都不能相見了!
不,她不希望這樣,她不認為自己有單獨活下去的勇氣。
呵!她多希望現在就能見到他,能守在他的身旁直到清醒。
“麒貝勒,我求求你,讓我去見奕翔,讓我留在他的身邊照顧他。”她奔到他面前激動的說道,焦急的神情讓奕麒誤以為她會跪下來求他,如果不是齊秉禹及時趕到拉住她,他想她會的。
“柔名。”齊秉禹以眼神警告她太忘形了。“我知道你擔心自己的妹妹跟妹夫,可是你別忘了,那是瑞親王府,多的是侍女、丫鬟照顧,別太傷心了。”
他是在提醒她記取自己現在扮演的身分。
“可是……”柔名的眼神充滿哀求。
“放心吧!一切有我。”齊秉禹低聲保證。
他轉回頭向奕麒問道:“福晉跟你那個小丫頭嫂嫂,不會只請你拿畫找人這麼簡單吧!”
“當然。”奕麒始終覺得秉禹跟柔名的行為有些怪異。“她們想接齊姑娘到王府裹去小住一些時日,不知齊姑娘……”
“願意,我當然願意。”柔名迫不及待的說。只要能立刻趕到翔哥的身邊去,要她做什麼都可以。
“是嗎?那太好了。”奕麒口裹這麼說,心裹的疑慮卻更深,直覺的感到有什麼地方不對勁,他必須查明白才好。“那就請齊姑娘準備一下,我二天後來接你。”說完站了起來准備回府。
“等一下。”柔名急忙的叫住他。不是說要接她進府嗎?為什麼要等三天呢?“現在不行嗎?我……我是說等不及想見見我妹……妹妹,可不可以?”
“當然可以,只是……姑娘不需要先準備些什麼嗎?”這女子的反應太不尋常了,就算是擔心自己的妹妹也不應該如此,更何況她擔心的對象還是從未謀面的妹夫呢?
“我沒有什麼好收拾的東西,只有幾件衣物而已,如果麒貝勒應允的話,我希望立刻與你一起回去。”
“這個……”遲疑的目光瞟向齊秉禹,詢問他的意見。“齊兄沒有異議吧?”
雖然覺得柔名此舉太過衝動,可能會破壞他原先的計畫,但見她目光如此真切懇求,齊秉禹反倒硬不下心來拒絕了。
他暗中將從真澄處求來的靈符遞給她,低聲吩咐道:“將符放在他的胸前,七七四十九天之後他的魂魄就能漸漸回來了,到時候真澄會從少林趕回來,帶著攝魂鈴去找你,你照他的話做奕翔就能復原了。”
柔名滿是感激的望著他。“謝謝齊公子,你真是我跟奕翔的大恩人。”
齊秉禹抬手拒絕了她的感恩之詞。“不用謝我,如果不是舍妹莽撞,又怎麼會造成這場意外呢?該說抱歉的是我,請姑娘原諒舍妹。”
“齊公子不必自責,這都是我跟奕翔的命,我們不會怪盈盈姑娘。”
“那就好。”他轉身向等候的奕麒大聲道:“就讓她去吧!她們姊妹分開太久了,做姊姊的心急,還是早些讓她們姊妹相會才能安心。”
“是嗎?”既然齊秉禹都這麼說了,還有什麼好反對的呢?“那就讓齊姑娘去拿一下衣物吧!”這中間的疑點實在太多了。以齊秉禹的個性,他應該不是愛管閒事的人才對,何以會對此事特別關心呢?
咦!她們姊妹姓齊,而齊秉禹也姓齊,這中間會不會有什麼關連?
這件事越來越複雜,他也越來越有興趣了。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23-3-30 00:07:25
第八章
今天是跟奕麒約好一起去寺廟祈福的日子,湘荷一早起來就歡天喜地的要侍女們為她打扮,她想以最光鮮亮麗的模樣跟他一起出現在眾人的眼前。
侍女在為她做最後一次整飾時,開口贊道:“太好了,格格,這件新作的衣裝完全符合你的美貌,真是漂亮極了。”這句讚美又增加了湘荷無限的信心。
“時間差不多了,叫奴才們準備轎子,我要到瑞親王府去。”她迫不及待的想讓奕麒看到自己的新裝,想看看他見到自己這身打扮時的驚豔眼神。
可是當她的轎子來到王府前看到奕颺和玉馨、奕麒跟月盈雙雙相偕出來時,一張期待美麗的臉垮了。
不是我跟奕麒兩個人而已嗎,為什麼會多出這麼多人?
而這個女人也在這裹,她應該是奕翔的人了,為什麼還老纏著我的奕麒不放,莫非她搶了一個奕翔不夠,又想來搶我的奕麒。
嫉妒的火焰在她的胸前竄起,燃燒著她。
“你們全都要去嗎?”她儘量壓抑住自己的怒火,露出迷人的笑臉問。
奕麒道:“既然是去寺裹祈福,當然是人越多越好了。”
“湘荷,你來晚了,快準備上轎一起走吧!”玉馨催促著。
狠咬著銀牙,湘荷心不甘情不願的跟著上轎隨他們而去。
一路上她不時掀開轎簾注意奕麒,他一直騎馬陪在月盈的轎旁,且不時以關愛的眼神望著她,還與她聊天。這使湘荷有如喝下一碗醋般難過。
短短幾裏的路程變得如千里一般漫長了。
“格格到了,請下轎。”侍女在轎子停妥後提醒發呆的她。
湘荷一出轎門就呆住了,怎麼人不見了呢?“他們人呢?上哪兒去了。”
侍女回答:“他們見格格還沒下轎就先進寺去了。”
太過分了,他們竟然刻意的冷落她。
再也壓抑不下心中的怒火,湘荷生氣的進入寺內。
她第一個碰上的就是被人潮沖散的齊月盈——她的寬家。
“我問你這是什麼意思,故意給我難堪是嗎?”
“格格是什麼意思?我聽不懂。”月盈也不是好欺負的,哪可能平日無故的受氣。
“你們先是卿卿我我的出現,而後又故意冷落讓我走在最後面,現在又丟下我跟奕麒進來了,你說,這不是給我難堪是什麼?”
“我們叫過你的,是你自己沒聽見,怎麼可以怪……啊!”月盈的解釋還沒說完,湘荷格格就怒不可遏的賞了她一記耳光。
“大膽的奴才,你是什麼身分,竟然敢頂嘴!”
湘荷的嬌斥聲使得周遭靜止下來,大家紛紛回首望著她們。
“你太過……”月盈才一開口,就馬上招來湘荷的兩記耳光。
當她要再揮下第三記耳光時,手在半空中被截住了。
強而有力的手緊握著她,像是要捏碎她骨頭一般的使力著。
“啊!好痛,住手。”腕間傳來的痛楚令她不能忍受的求饒。
“你為什麼要打她。”冷凜的目光在看到月盈臉上的鮮紅手印後,放射出足以令人凍結的寒光。
她使力的掙扎著,可是奕麒絲毫沒有放鬆的打算。“奕麒,你幹什麼?我是格格啊!”
奕麒仿佛沒有聽到一般,他沉聲重複道:“告訴我你為什麼打她。”
他的坦護比他帶來的痛楚更令她不能忍受,她生氣的說:“好,我告訴你我為什麼打地,因為她是個人盡可夫、到處搶人丈夫的壞女人,她先是搶了奕翔,現在又來勾引你,她是個該判浸豬籠的蕩婦。”
殘忍的指控馬上引起周遭人士的非議,謠言的傳送更是可怕。
“月盈姊,我們走。”玉馨將月盈拉出人群躲入轎內。
“你……”這個心機頗重的女人,奕麒真恨不得一掌劈了她。
“哥,算了,走吧!”奕颺攔住他,將他拉往寺外。“你想為此被皇上降罪嗎?”
奕颺拉著奕麒走後,湘荷放鬆的倒了下來。
“格格,格格你怎麼了?”侍女趕緊過來扶住她。
“太可怕了。”湘荷心有餘悸的道:“你看到他的眼神沒有,他的眼神就像要殺了我一般,他竟然為了那個女人要殺我?嗚……嗚,我一定不會放過他的,我要他們兩個人痛苦一輩子。”
★★★ ★★★
秦柔名被接進王府已經有一段時間了,月盈將靈符放進奕翔的胸口後,他就奇跡似的不再來煩她,這都要感謝大哥。
由於奕翔沒有纏著她,月盈自言自語的毛病也就沒有了。可是這看在大家的眼中卻誤以為她是有親人相伴,憂慮失神之疾不藥而愈,而月盈也懶得去跟眾人解釋,反正說了也沒人相信,因此乾脆不說了。
“王爺的誕辰不是快到了嗎?你何不利用時間去準備賀禮?”柔名好心的對閑得快發慌的月盈提出建議。因為照顧奕翔的工作被她接收了,所以月盈顯得無所事事。
正在房子另一端發呆的月盈聞言抬起頭來。“我也想啊,但不知道要買什麼東西送他。一既然貴為王爺,一定什麼好東西都看過了,任何的奇珍異寶都吸引不了他。
“何不找奕麒問問看呢?他們是父子,一定知道王爺的喜好。”她和月盈一見如故,月盈的一切都說給她知道了。
奕麒!她怎麼可能忘了他呢?只是上次在寺裏發生那件事後,就有很多不利於她的傳言,教她如何再去找奕麒呢?
“而且他的身邊老是跟著湘荷……”湘荷並不因那次的事件而放棄奕麒,反而更纏著他。
“那有什麼關係,只要他是愛你的,就算十個湘荷在他身邊也沒用。”她笑意盎然的為月盈打氣。“你如果再不行動,等奕翔醒來,你哥哥就來接你,到時候就什麼機會都沒有了。”
月盈一聽立刻打起精神來。“是啊!我怎麼可以在這裹浪費時間呢?時間寶貴,柔名姊,謝謝你,我走了。”
她如風一般的出了東廂房,心裹盤算著此刻的奕麒會在哪兒呢?
“奕颺。”她叫住了轉往回廊處的身影。
奕颺聞言側過身來,望著朝他跑近的月盈問:“嫂嫂叫我?”
自從月盈證明了她跟奕翔的親密關係後,他就真的把她當大嫂了。
“奕麒呢?”當大嫂的好處就是不必多禮,只要直接問就可以了。“快說,他在哪兒?”
奕颺怔愣的道:“在阿瑪的書房裏,阿瑪說……”
“謝了,我知道了。”不等奕颼說完,月盈就漾著笑的跑了。
奕颺撫額歎息的道:“真是個毛躁嫂嫂。”他原本想告訴她阿瑪不許任何人接近的,看來這下他什麼話也別說了。
月盈才剛靠近書房附近,就聽到裹面傳出一陣陣的爭議聲。
“阿瑪、額娘,這個決定太匆促了,我不能答應。”奕麒的聲音聽起來很生氣,為什麼呢?
好奇心重的月盈忍不住悄悄的靠近窗口,豎耳偷聽。
“這親事早就該辦了,總不能一直要她浪費青春等著吧!”福晉勸說的道。
在談親事!誰的呢?月盈的耳朵貼得更近了。
“況且盈兒的姊姊也來了,正巧可以代表女方,三對新人一起完婚,你有什麼好反對的。”福晉依然好脾氣的說著。
“可不是嗎?”瑞王爺也道:“奕翔跟月盈、奕颺跟玉馨,而你跟湘荷,這都是再好不過的組合,有什麼好拒絕的?莫非你認為湘荷格格配不上你,與你成親是辱沒了你?”看到奕麒依然無動於衷,瑞親王說到最後有些動氣了。
“阿瑪,我的意思不是這樣……”
“那是什麼意思,你倒說給我聽聽。”瑞親王吹鬍子瞪眼的問。
“我的意思是月盈。”奕麒忍不住叫了起來,他不忍心讓她守個活死人,獨守空閨終老。“月盈還年輕,我們不能那麼自私的埋葬她,要她守著奕翔的軀殼終老一生啊!”
“這是她自願的,你沒瞧見她對奕翔有多癡情嗎?”瑞親王臉紅脖子粗的輿奕麒爭辯起來。“她在名義上是奕翔的人,這一輩子就只能守著奕翔過日子,這是她自找的,總不能讓咱們王府失了面子讓她改嫁吧!”
他雖然公務繁忙無法顧及到家務,但他不是聾子、瞎子,府裹的人多口雜,早就把兩人的流言傳得到處都是了,為了王府的聲譽,為了避免亂倫的醜聞發生,他必須採取強硬的手段勒令奕麒成婚,而且是越快越好。
奕麒絕然的道:“無論如何我都不能答應,還是請阿瑪收回成命吧!”如果說他挽救不了月盈的命運,那他寧願永不成親的守著她,直到奕翔醒來,看到她得到幸福為止。
“反了,反了。”瑞親王暴跳如雷。“你這小子敢忤逆犯上,連阿瑪的話都不聽?好,你不成婚可以,我明兒就命令人佈置喜堂讓月盈跟奕翔成親,我讓你死了心。”
“阿瑪!”奕麒忍不住大吼,“您不能這麼做。”那不等於他害了月盈?如果說要因為他而讓月盈受苦,那他寧願犧牲自己。“如果您一定要辦喜事,那就讓我跟奕颺來吧!”他沉痛的跪下說:“只求您答應我,如果奕翔一天不醒來,您就一天別讓月盈成親好嗎?”
“奕麒!”見到奕麒突然跪下,瑞親王跟福晉都愣住了,瑞福晉忍不住流出淚來。“你這孩子,怎麼會用情如此深呢?”
瑞親王除了歎息之外,還是歎息。
“好吧!但是……你今後也別忘了你的身分。”在奕麒如此真切的懇求下,瑞親王跟福晉妥協了。
“謝阿瑪……額娘。”奕麒除了俯首叩謝之外,不再多說。
月盈躲在外面,默默的看到瑞親王跟福晉相偕而去後,才頹然的跌坐在地上,臉上的珠淚不知何時已成兩串。
為什麼會這樣,在她要提起勇氣採取愛的行動時,命運就潑了她冷水!
莫非是上天註定她跟奕麒無緣?
既然如此,那又何必安排她撞上奕翔遇見奕麒呢?
淚水忍不住狂流,或許她該忘記對奕翔的承諾,再一次向眾人表明她的身分。
可是有用嗎?初來時她就已經說過了,可是無人相信,再說一次只怕徒增大家的誤解。而且……
說了的後果會如何呢?奕翔未醒,她跟柔名說不一定會被趕出王府,那不是害了柔名跟奕翔?說不定連救奕翔的機會都沒有了。
不行,她不能那麼自私的害了大家,最起碼……也要等到真澄來救奕翔為止。但是……來得及嗎?
天啊!她該怎麼做呢?“救救我吧!”她不禁掩面痛哭起來。
“誰!”奕麒在房內聽到啜泣聲,立刻奔了出來。“月盈!哦,不,該稱呼你大嫂才對。”他神情黯然的道。
他不能忘了對阿瑪的承諾,不能忘了他的身分。
大嫂!這兩個字如劍一般刺進她的胸口。
“你一定要這麼叫我嗎?”她含淚問道。
奕麒撇開臉,不忍見到她的淚顏。“這是早該叫的,只是我……叫晚了。”
又是一記沉痛的重擊。
是啊!她是不該忘記扮演的角色,她現在是他的大嫂啊!“謝……謝你。”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23-3-30 00:07:39
第九章
婚期決定了,就在瑞親王六十大壽那一天。
月盈最近變得好沉默,王府裹再也聽不到她的笑聲,她只是靜靜的躲在房裹悲傷,偶爾到奕翔的房裹去陪陪柔名而已。
柔名不忍見她如此憔悴,曾提議要去向瑞親王和福晉說明一切,但被月盈阻止了。“姊姊的好意我心領了,可是你別忘了當年是因為何故才私奔的?王爺跟福晉現在好不容易才認同這一段感情,如果因為我而破壞了……一切還是等翔貝勒醒來再說吧!”
一向交情甚好的玉馨也不忍見她如此下去,因此牽了一匹馬來,逼她一起出去走走。
兩個人共騎一馬直奔向王府的後山小湖,在那裹很清靜不怕有人會來打擾。
“迎風賓士的感覺怎麼樣啊,盈姊姊?”玉馨迎風仰首問道。一雙美麗大眼不時貪婪的看著飛逝而過的風景。
“好多了。”初春的涼風吹拂在臉上,仿佛要吹走多日的悲情一般,讓月盈的心境舒服起來。
“那就好。”玉馨的心情也放鬆了。“我真怕你再那麼憔悴下去會像花一般凋零。”
“謝謝你,玉馨。”她忘了身邊還有很多人關心她,努力振作起精神,她不能再讓大家感受到她在傷心了。
“婚事準備得怎麼樣了?你和奕颺一定很高興吧!”月盈故意逗她。
玉馨的俏瞼一紅,嬌羞的道:“盈姊姊別胡說,我哪有?”
沒有才怪!月盈揶揄的道:“依奕颺孤傲的個性恐怕不會說甜言蜜語,不過還好,你懂得撒嬌,知道如何抓住他的心,所以我看啊!將來他一定會被你治得服服貼貼,乖乖的照顧你一輩子。”
“盈姊姊!”含蓄的玉馨羞得滿面紅霞,若不是在馬上行動不便,她一定會立刻逃開跑得遠遠的躲起來。“哼!你光會笑我,自個兒還不是一樣?”
“我?我又怎麼了?”月盈不解的問。
玉馨將馬騎到一處草坪,下馬系好韁繩後與月盈一起席地而坐。
“盈姊姊,說出來你千萬不要怪我多事哦!”玉馨有些難以啟齒的道。
月盈是個急性子的人,最受不了人家打啞謎。“我不會怪你的,有什麼事你快說吧!”
玉馨鼓起勇氣道:“你……你跟麒貝勒的事情,我全都知道了。”雖然探人隱私是不道德的事,但對一向敬崇的盈姊姊,她還是忍不住要勸她。
“知道什麼?”月盈有些不安的站了起來,望著剛融化不久的冰湖。
“看來盈姊姊還是把玉馨當外人。”她輕歎一聲,有些傷心的道:“不過無論如何,玉馨還是把你當姊姊,因此有些話不得不說出來勸你。”她站起來望著眼前的大湖,體貼的想到月盈可能會有不願予人見到的難堪神情。
“我知道要你守著昏睡不醒的翔貝勒委屈了點,也明白麒貝勒的英俊倜儻,但是姊姊,你有沒有想過瑞親王府的立場?他們怎麼可能接納你曾為翔貝勒情人的事實,又怎能容許你改嫁給奕麒呢?這在世俗人的眼中是不道德的呀!”下人間的流言已經到了不堪入耳的地步了,玉馨站在朋友的立場不得不勸說。
“你也看出來了?”原來不只王爺、福晉知道而已,就連單純的玉馨也知道了,難道是自己表現得太明顯?
果真如此,那就不能怪大家對她的態度都變得疏遠而冷漠,尤其是王爺跟福晉。
事情為什麼會變成這樣?由癡情堅貞變為水性楊花!
月盈突然好想哭哦!
“看出來的不止是我,我相信全王府的人都知道了。”玉馨說出她最不想聽的事實。
“湘荷也知道了嗎?”
玉馨點頭道:“不過她很高興,因為如此她才能嫁給奕翔。”一想起湘荷幸災樂禍、滿瞼陶醉的模樣,玉馨就忍不住生氣。
唉!這都是註定的。“謝謝你,玉馨,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 ★★★
王府裹的流言很快的蔓延開來,就連齊莊的秉禹也聽到了。
“這世上,女人最不可靠了。”一群來買布的客人在布莊內聊起天來。
“可不是嗎?聽說過瑞親王府裹的癡情女沒有?原來是個大花癡啊!”
甫進門的齊秉禹跟韓柏安立刻被這兩句刻薄話吸引住了。
“何止是個大花癡,簡直是蕩婦淫娃。”兩人越說越刻薄。“我聽說她翔福晉當不成,現在正用計想勾引小叔當麒福晉呢!”
“可惜的是人家麒貝勒不上當,已經決定要迎娶湘荷格格了。”
“唉!真是個寡廉鮮恥的女人,不知她的家人做何感想?如果是我的話,我一頭撞死算了。”鄙夷不屑的譏諷讓齊秉禹氣紅了眼。
“住口。”齊秉禹寒著雙瞳喝道。
那幾個客人都是布莊的熟客,一見斯文和善的齊莊主發怒了,都吃驚不解的望著他。
“齊莊主怎麼了?為了啥事生氣啊!”他們打哈哈問道。
齊秉禹的寒瞳未融,反而更淩厲的喝道:“你們剛剛說的話是真的?”
“是……是真的。”他們被齊秉禹的氣勢震懾住了,回答完他的話後就沒命的逃了出去。
齊秉禹的心一緊,一定是月盈出事了,不然坊間不會傳出這麼難聽的流言。
他咬著牙惡狠狠的道:“這個該死的斷袖貝勒竟然敢破壞我妹妹的名節,我要抽了他的筋、斷了他的骨。”奮力的一掌擊在木幾上,仿佛打在奕麒的身上,將它擊個粉碎。
殺氣騰騰的模樣連韓柏安都嚇住了,他冷靜的分析道:“先別生氣,坊間的流言皆不可信。”
齊秉禹依然疾言厲色的道:“不管事實如何,他讓流言傳出就是他的錯。”他轉身沖出莊外。
月盈是他唯一的妹妹,說什麼都不能讓她受這種委屈,他要替月盈討回公道。
“齊兄,你要上哪兒。”韓柏安立刻隨後追去。
“上瑞親王府,我要帶回月盈。”他頭也不回的走了。
怒火盈胸的齊秉禹絲毫不覺他在說出“瑞親王府”這四個字時,迎面而來的一男一女突然停住了腳步。
“鄂泰多,你聽見了沒有?他說瑞親王府!”那女的凝視著齊秉禹跟韓柏安消失的背影道。
“嗯!還有那個假冒小姐的賤人名字。”粗啞的男聲充滿殺意的回道。
“聽說過幾天瑞親王府就要辦喜事了。”
“我們一定要在那之前混進王府。”
“對。”
★★★ ★★★
齊秉禹以探視柔名的名義進了瑞親王府,當她看到月盈黯然憔悴的模樣時,他好心痛,他那開朗而可愛的妹妹到哪兒去了?
“跟我回去吧,月盈,回到我們自己的家。”她在這裹一定受盡冷落,不然以她活潑開朗的個性不會如此悶悶不樂。
“哥,很抱歉我不能跟你走。”月盈含淚拒絕。微腫的雙眸說明這不是她第一次哭泣,而是多日來的累積。
齊秉禹看了更是不舍。“為什麼呢?難道你想在這裹繼續看人家的白眼、聽冷嘲熱諷嗎?”流言都已經傳到外面,可見王府裹的人非議得有多厲害。
“我知道人家是怎麼講的,但是,哥,請讓我留下來,讓我親眼看看這場婚禮。”她哽咽的懇求著。
她知道府裹的人怎麼講,她們由原先的敬佩轉為鄙視,她們看不起她、排斥她,甚至以和她住在同一屋簷為恥。“我希望能親眼看到奕麒娶湘荷,我想看看他當新郎倌的樣子。”
齊秉禹愣住了。“你真的用情如此之深?”
月盈默然以對。
“勸勸她吧,齊公子,讓我去跟王爺、福晉說明一切,我相信能阻止的。”柔名道。
“沒有用的。”齊秉禹垂目搖首,他何嘗不想幫自己的妹妹呢?可是……“外面的謠言已經夠厲害了,這麼做的結果只是更肯定大家的臆測,認為盈盈是為了奪回奕麒而串通你編出的謊言。”
“我可以解釋啊!我跟奕翔那麼久了,我知道一些隻屬於他們王府的事……”柔名急切的說,她是真的想幫月盈的忙。
“沒有用的。”齊秉禹打斷她。“沒有人證,他們是不會相信的。”
柔名的臉色黯了下來。“難道就眼睜睜的看盈盈受委屈?”讓奕麒錯過這麼一位好姑娘?
唉!如果鄂泰多在這裏就好了,他是奕翔的人,有他在的話,王爺跟福晉就會相信了,只可惜他失蹤了,人不知道在哪裹?
現在唯一的希望是奕翔。“真澄老僧什麼時候能從少林回來?”柔名抱著一線希望的問道。
齊秉禹回道:“就這幾天吧!不過,我看也來不及。”少林到京城的路途遙遠,真澄答應在四十九天之內趕回已經不容易了,怎麼可能趕上婚禮呢?
想不到連最後一絲希望也斷了。
“午膳時間到了,齊公子稍坐一下,我去拿飯。”柔名轉身離開。
“怎麼,瑞親王府沒落了嗎?連個丫鬟伺候都沒有?”齊秉禹蹙著俊眉問道。
“不是沒有丫鬟,而是不屑來了。”月盈淡然道。
“太過分了。”齊秉禹不滿的道:“這些欺主的奴才,難道王府裹沒個管事的人好好教訓他們嗎?”
月盈失笑的道:“管事有何用,他也不管我們東廂房的事。”
月盈的聲音極小,但秉禹卻聽得心情極沉重。
“跟我走吧,我無論如何都不能再讓你待在這鬼地方受苦了。”齊秉禹拿出大哥的威嚴,伸手想拉住她。
“大哥,我求你。”月盈固執的縮手退了一步。“求你讓我留在這裹,我想看著奕麒成親。”
“不行。”齊秉禹態度堅決的逼近她,不得已時他甚至願意打昏她,將她帶走。
“大哥。”兄長要保護她的心是那麼強烈,可是她真的不願離開。“算我求你,讓我死心吧!”
“怎樣才能讓你死心?”
“讓我看著奕麒成親,只要他一成親我就跟你走。”
“真的?”他懷疑的凝視著她。
“我保證。”她以堅毅的眼神回視他。
齊秉禹折服了。“好吧,我答應你,當天我會在外面守候,拜堂儀式一過我就立刻帶你走。”
月盈感激的道:“謝謝你,大哥。”
齊秉禹溫和的笑了。“傻瓜,你是我唯一的寶貝妹妹啊!”
“大哥……”月盈忍不住飛奔進他的懷裹,盡情的在兄長的胸膛放聲大哭。
★★★ ★★★
“格格,就是這兩個人。”
珠兒和鄂泰多隨著幾名武裝侍衛來到一間客棧。
偌大的客棧竟然沒有一個客人,顯然是被湘荷格格包下了。
“很好,你們都到門口守著,我要單獨跟他們談談。”
“是,格格。”
侍衛退下之後,就只剩湘荷、珠兒跟鄂泰多了。
“鄂泰多,你還記得我嗎?”湘荷盛氣淩人的問。她從太監口中聽到鄂泰多回來的消息,心裹感到很納悶,為什麼忠心耿耿的鄂泰多回來卻不跟在翔貝勒的身邊伺候著?這中間是不是有什麼蹊蹺?
於是任性的她立刻調出侍衛營的武裝侍衛搜尋鄂泰多的下落,希望問出個答案。
膽小的珠兒畏縮的躲在鄂泰多的身後。
“你是湘荷格格,皇上的第十六皇妹。”鄂泰多從小就跟在奕翔的身邊,同他出入皇宮無數次,因此認為湘荷。
湘荷格格高傲的揚起臉來。“大膽的奴才,既然記得本格格,為何還不下跪?是存心想造反嗎?”
身為旗人的鄂泰多聞言,立刻拉著珠兒跪下。“奴才鄂泰多跟格格請安。”
湘荷滿意的一笑。“起喀吧,我有話問你。”
“謝格格。”鄂泰多站起來。
湘荷在桌前坐了下來,為自己斟了一杯茶啜飲道:“本格格聽說你前幾年跟著翔貝勒一起消失了?”
“是的,格格。”粗獷且忠心的鄂泰多並不以那次的事件為恥,反而挺起胸膛,滿懷驕傲的回答。“這些年奴才一直跟貝勒爺在一起。”
“那貝勒爺回來了,你為什麼沒有跟著?”
鄂泰多表情沉重的回答:“翔貝勒吩咐奴才留下來保護夫人,所以奴才才沒跟著一起回來。”
提起此事,鄂泰多就感到慚愧,他怎麼會把夫人給弄丟了呢?這會兒不知夫人是生是死,見著翔貝勒之後,他一定要以死謝罪才行。
湘荷冷哼的道:“夫人!你說的是瑞親王府裹的那名蕩婦吧!奕翔看錯眼了。”這是報應,誰教奕翔當年舍她而就那名神秘美人呢?結果,嘿嘿!老天有眼,給了他應得的報應。
“那個不要臉的女人不是我們家小姐。”護主心切的珠兒不忍小姐的名聲被人汙蠛,於是生氣的從鄂泰多的身後站了起來。“她不是我們家小姐。”
“什麼?”湘荷大吃一驚。“她不是奕翔的神秘情人,這是怎麼回事?”
珠兒哀傷的說:“我們家小姐在和我們來京城的路上遇到雪崩,連人帶車的跌下山谷了。我……我們在山谷裹找了好久……都……都找不到小姐的屍體。”
她掩面痛哭起來,鄂泰多手足無措的望著她,想給她一點安慰卻又不敢行動。
相較于珠兒的哀傷,湘荷倒是很高興。“死了,太好了,這是她該有的報應。”她忍不住笑彎了唇角。
“我們家小姐不會死的。”珠兒聞言氣憤的反駁。心中暗忖:怎麼這個女人那麼壞心眼?聽到人家發生了不幸的事還開懷大笑!
湘荷杏目一瞪。“大膽的奴才,你剛才不是說‘屍體’嗎?這不是死了是什麼?”
珠兒一時啞口。“我……我是說找不到小姐的身體。”真是該打,她為什麼會說出那麼不吉利的話呢?小姐不會有事的,一定不會有事。
湘荷的心情甚好,不想與一個奴才計較,於是轉向鄂泰多道:“鄂泰多,我問你,你想不想見你的主子翔貝勒?想不想為那神秘美人報仇?”
“當然想。”鄂泰多義無反顧的道:“那個女人既然敢不要臉的損壞夫人的名譽,鄂泰多一定要殺了她給夫人出氣。”
湘荷滿意的揚起笑容。“很好,過兩天就是婚禮和瑞親王的六十大壽,本格格會安排你在當天進府,我要你當著眾人的面揭開這個秘密。”她要教月盈當場難堪,她要讓奕麒後悔冷落了她。
她一定要報復。
“是,多謝格格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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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3-30 00:08:00
第十章
婚禮當天賀客滿門,幾乎朝中的文武大臣都來參加,每個人都給足了瑞親王面子,每個人也都想知道兩個格格一起嫁人王府是何等盛況。
瑞親王跟福晉更是高興得合不攏嘴,放眼朝中,誰有他們這般的榮寵跟幸運呢?
整個瑞王府都籠罩在一片喜氣之中,唯獨東廂房的一側,顯得既冷清且沉寂。
“你還是決定要去嗎?”柔名望著獨坐在銅鏡前的月盈問道。
婚禮都已經快開始了,可是竟然沒有人來通知她們,真是太過分了。難道她們如此不受歡迎?
獨自打扮得嬌豔的月盈回首含笑的點頭,笑容裹有著令人心酸的苦澀。
“讓我陪你一起去吧,盈盈。”柔名擔心的道。
月盈搖頭,“不了,柔名姊,就我一個人去好了。“這杯苦酒她只想自己品嘗。
獨自一人走出了東廂房,沿路看到丫鬟們個個表情驚訝,都交頭接耳的議論紛紛:“她怎麼出來了?”
“她這些日子不是都躲在東廂房裹嗎?怎麼還有臉出來?”
“該不會是想破壞麒貝勒的婚禮吧?”
“真是個壞心眼的女人。”
沿路的閒言閒語都不能打退她的決心,她無論如何都要再見奕麒一面,錯過了這一面,今生怕不再有相見的時刻了。
默默的擠進廳內一角,他看到了奕麒,身著紅袍的他看起來好英俊、好耀眼。
儘管大廳內擠滿了賀客的人潮,但他還是一眼就注意到她了。今天的她打扮得好漂亮、好嬌豔,即使容顏憔悴蒼白,還是一樣震懾人心。
她並不知道這些日子他雖然沒有去見她,卻時常在深夜、遠處偷偷凝視著她,注意她的一舉一動。他不能去找她的原因是怕逾越了本分,怕自己會忘記她是自個兒的大嫂而去愛上她,所以他必須躲著她,遠離這段情感。
奕颺的手肘撞了他一下,提醒他注意現在的場合。“不要用‘我喜歡你’的眼神看她,很容易被人知道。”
“什麼?”奕麒一時會意不過來。
“你應該明白我在說什麼。”奕颺冷淡的說。
連不管閒事的奕颺都知道了,可見流言謠傳得多嚴重,月盈所受的傷害有多深。“還有多少人知道?”
“應該知道的人差不多都知道了,不應該知道的人也聽到了。”他指的是這些外來的賓客跟府外的人。
“那麼額娘她……”
奕颺笑了,反問道:“你認為額娘為什麼一直邀湘荷格格來府裹作客?又為什麼堅持要你陪他?”
原來最早發現不對勁的人是額娘,她怕他們叔嫂發生感情,故意拆散他們。
奕麒淡淡的一笑,道:“額娘多慮了,我只不過是代奕翔多關心她一點罷了。”無論如何,他還是想替月盈說話。
“是嗎?但願如此。”奕颺還以笑容,只不過他的笑是冷的。“我希望你記住自己的身分,記住奕翔,不要做出對不起奕翔和咱家的事。”
這句話說得好重,重到敲進他的心,重到令他喘不過氣來。
府外的鞭炮聲響起了,兩位格格的花轎到了。
大群賓客自動退開成一條路,讓兩位新郎倌出去踢轎門。
手牽紅緞,奕麒跟奕颺分別牽著自己的新娘進了大廳。
沒有退路了,已經沒有可以讓奕麒猶豫亂想的機會了。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
就在要拜高堂的刹那,打扮成轎夫的鄂泰多突然提劍闖入,直刺向月盈的方向。
“月盈,小心。”一直在暗中守候的齊秉禹見有人提劍刺向月盈,立刻飛身一縱,身手俐落快捷的攔下鄂泰多的長劍。
奕麒見狀,怕月盈受傷,立刻丟下手中的紅緞,奔去守護。
“刺客,有人行刺,快抓刺客。”廳內有人員聲叫喊,引來了在廳外守候的衛兵。
湘荷氣呼呼的掀開紅帕,一切計畫都失敗了。她原本是命令鄂泰多等婚禮完成之後再出現,沒想到這個莽夫一看到齊月盈就失控不聽指揮,這下連她的婚禮都毀了,真是該死的東西。
“是鄂泰多,大家住手。”有人認出了刺客的身分,是秦柔名。
原來她不放心月盈,偷偷的跟來了。
柔名一喊出鄂泰多的名字,王爺一家人也認出來了,他確實是兩年前跟奕翔一起失蹤的家僕鄂泰多。
“住手,全部住手。”奕麒雖然及時朗聲制止了侍衛的動作,但是鄂泰多已經負傷了,鮮血從他的背後汩汩不絕的流出。
“鄂泰多,你這大膽的奴才,竟然敢搗亂婚禮行刺本王!”瑞親王憤怒的大喝。
鄂泰多負傷的道:“奴才該死,奴才不是想行刺王爺,奴才只是想為過世的翔福晉出口氣而已。”
瑞親王跟眾人一愣。“翔福晉?”
“鄂泰多,我沒有死。”泰柔名排開眾人站了過去。“我在這裹,一直都在這裹。”
“夫人!你沒有死?太好了,太好了。”負傷的鄂泰多一見秦柔名出現,立即倏然跪地,為自己的失職守護不周而請罪。
“鄂泰多,你這是做什麼?快起來。”秦柔名伸出手想把他拉起,卻怎麼也拉不動這粗蠻的男子。
“鄂泰多有愧貝勒爺的託付,沒能保護夫人,以致夫人受了那麼多苦,鄂泰多罪該萬死,請夫人責罰。”
“你快別這麼說。”鄂泰多越是這麼說,柔名就越感到慚愧。“是我自己不好,不聽奕翔的話硬拖著你們跑出來,如果要怪,也只能怪我自己,怎麼可以怪你們呢?”
“可是夫人……”
“別再說了。”溫柔的柔名難得拿出主子的魄力打斷他。“現下不是討論這些的時候,鄂泰多,你告訴我為什麼會在這裹?珠兒呢?她也沒事吧!”
鄂泰多搖搖頭。“夫人放心,珠兒一直跟我在一起。我來這裹的目的是為了要殺她。”他的手指向月盈。“她假冒夫人,辱沒了夫人的名譽,所以湘荷格格幫助我進來殺她。
”
“湘荷!”奕麒聲勢駭人的瞪著他,一雙俊目進射出憤怒的火焰。“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湘荷驚懼的往後退去。“我……我……”
“你真是丟盡了我們皇家的臉。”玉馨格格生氣的扯下蓋頭紅帕。“我一定要將此事稟告皇兄,請他降你的罪。”
“你……你憑什麼這麼說我?”湘荷在文武百官前顏面盡失,她又羞又怒的朝玉馨叫嚷,完全忘了格格的身分。
“就憑我是十五格格,你的皇姊。”
“你……”
“夠了。”瑞親王大喝,問出了在場眾人心中的疑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鄂泰多,你說。”
秦柔名道:“還是由我來說吧!”有了鄂泰多這個證人,她相信瑞親王一定會相信自己的話,這也是能幫月盈澄清一切的好機會。
“你到底是誰?”雖然已經猜出了大半,但奕麒還是要從她口中確定。
無懼於眾人的注視,柔名態度自若的道:“我是秦柔名,奕翔的妻子。”
“什麼?”此話一出,眾人譁然。
柔名走到月盈的身邊拉起她的手,給她鼓勵的笑容,轉向眾人道:“事實上這位齊月盈姑娘是齊莊的千金,也是我跟奕翔的救命恩人,她為了成全我跟奕翔才這麼做的,她是位有情有義的好姑娘。”
在眾人一陣驚愕、譁然與議論之中,奕麒是最驚喜的一位,他興奮的想沖過去拉月盈,卻被守護她的哥哥齊秉禹橫臂擋住了。
“齊兄,你也在這裏!”
齊秉禹冷哼一聲,原來這小子到現在才發現自己,這在以前是絕不可能的事。
他四目冷然的道:“你的眼睛瞎了嗎?”
嘩!好大的怒氣。
“這……這是怎麼回事,你給我說清楚一點。”瑞親王簡直不敢相信,他竟然被愚弄了!
“王爺。”在秦柔名打算細說從頭之前,齊秉禹拉著月盈說道:“王爺有家事要詳問,這裹沒有我兄妹的事了,在下想先告辭。”說完也不管瑞親王答不答應,拉著月盈就想轉身離開。
“慢著。”奕麒在他們步出大廳時飛身攔住。他真誠的道:“齊兄,能不能把盈兒留下。”
齊秉禹的俊眉眯了起來。“在你如此傷害她之後嗎?”
“我會補償她的。”他毫不退讓的直視他。
“太晚了。”齊秉禹出其不意的出掌擊向他,用力之猛前所未見。
“奕麒——”月盈出聲驚叫。
可是奕麒不閃也不躲,咬著牙硬是挺直身子承受這一掌,直摔到三尺外嘴角流血。
“奕麒!”福晉跟湘荷大叫的奔過去扶他。
奕颺閃身護衛在奕麒的身前,打算出手為兄長討回公道。
“住手,這是我應該得的。”奕麒抹下唇角的血漬,喘著氣說。
齊秉禹毫不領情的道:“哼!算你識相,這是給你的懲罰。”說完就摟著月盈的細腰,雙足一點縱身離開。
一群不服氣的侍衛打開門想追出去,可是門一開,就見到一位百齡老和尚站在那裹。
“阿彌陀佛,貧僧真澄求見王爺……”
★★★ ★★★
月盈被齊秉禹帶回去後就軟禁在內院之中。
齊秉禹為了防止奕麒潛入,索性將布莊的生意交由總管打理,親自坐鎮在齊莊內看顧月盈,不許敵人擅越雷池一步。
“郎有情、妹有義,齊兄何不乾脆成全他們呢?”與齊秉禹在八卦亭內品茗賞春景的韓柏安說道。
“要我將盈盈的聿福送到斷袖貝勒的手中,門兒都沒有。”每次一提起這件事,他斯文的臉龐就會冒出殺氣。
韓柏安淡笑的搖頭道:“唉!你這麼做,將來一定會後悔的。”
“我不這麼做將來才會後悔。”齊秉禹依然自以為是的說:“我相信月盈以後一定會感激我的。”如果她夠聰明看清那小子的真面目的話。
韓柏安再次搖頭,他真的不知道何以齊秉禹會那麼討厭奕麒?依他看,麒貝勒滿好的嘛!人長得俊帥不說,功夫也很了得。
一個家丁走來稟報:“啟稟莊主,莊外有人求見小姐。”
“趕他出去。”他想也不想的說。
“是。”家丁得令就要離去。
“等一等。”韓柏安及時喚住了他。“齊兄,你怎麼問都不問一聲是誰就要趕人家走呢?”
齊秉禹端起精緻的茶杯細細的品茗道:“還需要問嗎?一定是那纏人的小子,他是一天不來討打就一天不舒服。”
自他們回來的第二天開始,奕麒每天都來求見月盈,連著一個月毫不間斷。
“那是他的真情至誠。”韓柏安實在看不過去,轉首問向家丁。“來的可是那位麒貝勒?”
“不,不是。”家丁的回答出乎兩人的意料之外,“是一位公子跟一位姑娘。那位姑娘就是前些時日借住咱們這裹的秦姑娘,另一位公子小的則沒印象。”
“秦姑娘?會跟她一起來的公子是何人?”齊秉禹仔細猜想著。
“不管是誰?這兩人一定是來為奕麒當說客的。”韓柏安失笑的道:“你見不見他們呢?”
齊秉禹瞥了他一眼。“當然要見,秦姑娘是咱們的朋友,不見豈不失禮?”
“是嗎?那就一起去吧!”他們兩人一起走往大廳。
兩人一到大廳就看到秦柔名和一位風度翩翩的貴公子坐在一起,她那巧笑倩兮的模樣他們未曾見過,印象中的秦柔名是溫柔而憂鬱的,會令她如此綻放笑顏的人不用說一定是奕翔了。
“這位公子肯定是瑞王府的翔貝勒。”齊秉禹和韓柏安朝他拱手說道。
“正是奕翔。”奕翔也拱手回禮道:“在下今天是特地來謝謝兩位公子救命之恩的。”
齊秉禹冷漠的道:“好說,這與在下無關,全是真澄老和尚的功勞。”他還是不想與瑞親王府的人有瓜葛。
“若不是閣下幫忙,奕翔又怎能得到真澄老師父的救助呢?”奕翔不卑不亢的說,完全展現不凡的氣度。
唉!如果不是為了奕麒,他想他們應該會成為好朋友的,可惜……“兩位來此就為此事?”
“這……還有為了舍弟之事。”齊公子長得真是俊美,而且有俠義之風,奈何就是太拒人於千里之外了。
齊秉禹冷哼一聲,往椅上一坐。“果然不出所料。你是為那斷袖貝勒而來的。”
“奕麒跟月盈姑娘是真心相愛的,能不能請齊兄成全他們?”
“不能。”齊秉禹斷然拒絕,一點面子也不給。“如果閣下沒事了,就請吧!”
雖然齊秉禹表現得不通情理,但奕翔能體諒他是護妹心切,所以不予計較。
“齊公子,能不能讓我們見見令妹?”秦柔名請求道。
“這……”齊秉禹猶豫著。
“讓人家見吧!別讓人家傳出去說齊莊的大少爺小心眼,是鐵石心腸的冷面公子。”韓柏安調侃的道。
齊秉禹斜睨了他一眼,終於點頭答應。“好吧!煥歡,帶兩位貴客去內院見小姐。”
“是。”梁煥歡走進廳內應道。
“多謝齊公子。”奕翔和柔名告辭後,就隨著梁煥歡而去。
一道道的關卡、一層層的侍衛都讓奕翔和柔名傻了眼。“難怪奕麒屢次闖關都進不來,原來守衛如此森嚴!”
當兩人好不容易來到月盈所住的內院時,月盈非常雀躍。
“奕翔,真的是你!你完全好了?”她又驚又喜的繞著圈看他。“你這個樣子比躺著時要好看多了。”
奕翔露出和煦的笑臉道:“這幾個月來辛苦你了,多謝你的照顧。”
月盈不好意思的臉紅。“哪裹,是我的魯莽害了你,你不怪我吧?”
“一切都是命運的安排,怎麼會怪你呢?”
“那就好。”月盈安心的道。“柔名姊,你們怎麼會來看我呢?”
她拉著他們在桌前坐下,順便倒了兩杯熱茶。
“我們是受奕麒所托而來。”柔名伸手接過熱茶時,順便把手上的信柬交到月盈的手上,月盈不收,她則將雙手抓緊,不讓月盈掙脫。“收下好嗎?這是奕麒心裹的話,是他一個月來苦候的心血。”
“他都已經成親了,還收這信幹什麼?”她傷痛的別開臉,永遠忘不了他成親時的模樣。
“婚禮毀了,奕麒和奕颶都沒有結成。”
“真的?怎麼會這樣?”是上天的寬容,給了她跟奕麒機會嗎?
“因為真澄從少林回來了,老王爺為了救兒子,將一切事情擱下了。”柔名簡單的解釋。“而且大家對你的誤會也都澄清了,王爺跟福晉很感謝你所做的一切,他們歡迎你回去。”
“可是湘荷呢?奕麒難道不跟她成親了?”月盈依然不太能相信上天給的好運。
“沒錯,這都要感謝玉馨格格。原本皇上要降罪奕麒的,但是玉馨向皇上說情,透露了一切,因此皇上原諒奕麒,並且將湘荷格格圈禁起來讓她反省。”
一切都像夢一般,她沒想到事情的發展會如此急轉直下。“可是我哥哥怎麼辦?他不會答應我跟奕麒在一起。”
“這有什麼關係?”奕翔用計道:“你老家不是有位姥姥嗎?你哥哥不肯做主,你不會跟奕麒一起回老家去,只要姥姥答應,你哥哥還反對得了嗎?”
月盈被奕翔和柔名七嘴八舌的說動了。“好是好,但是我如何逃出去呢?我哥哥除了跟真澄下棋會離開以外,他幾乎都守在外面,我根本走不了。”
想來就洩氣,哪有做哥哥的破壞妹妹的幸福,回老家後一定要跟姥姥狠狠的告上一狀。
齊秉禹的難纏他們都領教過了,到底要如何從他的眼下過關呢?
三個人撫額沉思,希望能想出一個好法子來。
“啊!有了。”柔名突然叫道:“我們就利用真澄,讓真澄約齊秉禹上山下棋。”
“開玩笑,這是不可能的。”月盈搖頭歎道。真澄每次下棋都輸給大哥,躲他都來不及了,哪還會找他下棋呢?
可是沒人聽見她的話,奕翔認真的道:“這倒是個好主意,但是真澄會答應嗎?”
“他答不答應無所謂,我們答應就好了。”柔名朝他神秘的一笑,奕翔立刻會意的跟著笑了。
“到底是什麼意思嘛?”月盈最受不了當傻瓜了,她噘著嘴嚷道。
奕翔和柔名相視一笑,同時轉向她。
“這是秘密,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 ★★★
不知是意外還是巧合,沒想到三天不到,真澄就真的派人送信來邀齊秉禹上山下棋了!
喜愛下棋的齊秉禹一接到信就立刻整裝上山。
一切都很順利,順利到讓月盈不敢相信這是真的,仿佛是夢境一般。
不過不管是夢還是巧合,月盈都決定把握機會奮力一搏,因此她挑子些細軟裝成一個小包袱,打算去找奕麒私奔。
“月月,把衣服脫了。”她向服侍自己的丫鬟命令道。
“啊!”月月愣了一下,沒聽清楚月盈的話。
月盈的小嘴一撇,不太滿意她的遲鈍。“你快點脫啊,我沒有時間了。”見她依然不動,索性自己走過去解開她的衣服。
“小姐,你幹什麼呀!”月月嚇得右躲左閃的大叫。
“脫你的衣服啊!傻丫頭。”月盈費力的拉住東躲西藏的月月。
到底是誰傻了?哪有人無緣無故脫人衣裳的!“別這樣啊!小姐。”
月盈費了好大的勁,終於扒下了月月身上的衣服,將它擱在一旁,再快速的解下自己的衣褲將它換上。
這下月月總算知道月盈的意圖了,她張著嘴驚訝道:“天啊!我的盈盈小姐,你想打扮成我的樣子混出去!”
“對極了,你這笨丫頭,總算開竅了。怎麼樣,要不要跟我一起走?”她突然興起的問。
“不要。”月月嚇壞了,想也不想的就拒絕。“大少爺不許小姐出門,更何況莊裹的武師好幾十人都盯著,根本就出不去。”
“武師有什麼了不起,我也有武功啊!”她忘了自己曾慘敗在奕麒手下的教訓,那哪叫武功?只能說是三腳貓的把戲。
“不行的,小姐,千金小姐都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你千萬不要讓奴婢為難啊!”
“怕為難就跟我一起出去,這樣就不為難了。”她做完最後的整裝,伸出手來要拉月月。
月月見狀,退了一步,把她的玉手當怪爪一樣。“小姐越說越不像話了,哪有丫鬟跟小姐一起出去野的?”
“你不出去就算了,我自己走。”她解下床簾上的帶子走向月月,輕聲的誘哄道:“來,乖丫頭,把手伸出來吧!”
“做什麼?”月月提高警覺的避著她問。
“真傻,看就知道是想綁你嘛!”
“不要。”我才不傻呢!月月再一次暗暗的反駁道。
“快點嘛!傻丫頭,如果我不把你綁起來,你跑出去告訴大家,那我不就跑不掉了嗎?”
月盈有些生氣的逼進她,嚇得月月想奪門而出,但一看自己僅著內衣的樣子,就不得不關上門退了回來。“不行的,小姐,求求你別害我了。”月月急得快哭出來了。
“就是不想害你才要綁你嘛!”月盈抓住她的手,將帶子繞在她的手腕上捆起來。“這樣一來,你就可以說是我暗算你自己偷跑的,不關你的事了。”
好不容易捆綁好後,又將一團繡帕塞入月月的口中。“這樣就更逼真了。”她笑看著自己的傑作,滿意極了,真是天才啊!
月月發出痛苦的嗚嗚聲,想抗議些什麼,卻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月盈再跑到書桌上寫了一張“非請莫入”的紙條後,就不顧月月祈求的眼光,逕自退出門外,將紙條往門上一貼。“這樣就更完美了。”
她再朝裹面充滿歉意的低頭道:“對不起了,月月,為了我的幸福著想,只好委屈你了。”
月盈低著頭,捂著臉快步的走向外院。
外院武師的領班是李安,他是齊秉禹的第一號得力助手。
他把月盈當成月月的打招呼道:“月月,小姐今天的心情好嗎?”
月盈的頭更低了,她故意啞著嗓子道:“嗯,還……還好。”腳步毫不停歇的向前疾走。
咦!她的聲音怎麼突然沙啞了,剛剛進去時還沒有啊!李安懷疑起來。
“站住。”他追了上去,在矮牆處攔住她。
“公子出門前讓你煎的藥弄好了沒?”他故意試探的問。
“好了,好了,我這就去拿。”她胡亂的應道,只求儘快離開。
她才剛移動步伐,李安就命人把她包圍起來了。“盈盈小姐想上哪兒去?有什麼事派人來叫一聲就好,何必親自到外面來呢?”
沒想到那麼快就露出馬腳了,月盈有些喪氣。她排開眾人走出去道:“我沒有什麼事,我只是要出去而已。”
“小姐要出去,等大少爺回來再說吧!”
盈盈秀眉一揚,怒視著他。“你是想囚禁我嗎?”她衡量矮牆的高度,必要時她可以跳牆逃走。
“不,不是,只是為了小姐的安危,少爺交代不許小姐出去罷了。”他正色的說,態度非常強硬。
看來他絕不可能放自己走。“可是我哥現在不在,他的話我沒聽到!”
趁著他們不注意的時候,她快速的向身後的矮牆攀跳。
李安等人一驚,紛紛叫道:“盈盈小姐,快下來,別為難我們。”礙於男女授受不親的關係,一雙玉腿在眼前就是沒人趕去拉她。
那道矮牆看似不高,月盈卻爬得很吃力,整個身子掛在半空中讓下面的人拉也不是,推也不敢,真是急死人了。
要是摔下來,跌傷了怎麼辦?要如何跟少爺交代呢?真是急煞人了!
就在這時,一道白色身影瀟灑俐落的出現在牆頭上。
奕麒背對著陽光露齒而笑。“漂亮的姑娘,你是等不及要跟在下私奔了嗎?”
月盈的眼眸一亮,泛起驚喜的眸光。“奕麒……”
奕麒將她奮力一拉,帶上了牆頭。
他摟著月盈,濃眉飛揚,臉上浮起一朵好大的笑容,向下麵說道:“回去告訴我的大舅子,他的妹妹我帶走了,別擔心我們,明年我們會抱個白胖娃娃回來看他的。”
他得意的朗聲狂笑,縱身飛落在馬背上,手抱佳人疾馳而去。
離他們不遠的主屋屋脊上站著兩人。
“齊兄,你就這麼看著他們走了嗎?”韓柏安問。
“不然怎麼辦?女大不中留,聽過沒有?留來留去留成仇啊!”他轉身步下屋脊。
“齊兄,你怎麼知道那封信是假的?”韓柏安追上。
齊秉禹邊走邊將手中的假信合掌震碎。“這封信的筆跡雖然臨摹得微妙微肖,但我與真澄相交多年,筆跡的真假我會看不出來嗎?”
“齊兄有意成全,那又何必演這場戲呢?”
“不演這場戲我走得了嗎?纏都被他們纏死了。”
韓柏安驚道:“你要走?上哪兒?”
“江南的小山廟。”
“做什麼?”
“接我的小娘子。”
兩人的聲音漸去漸遠了。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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