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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戴宇舒 -【憤怒的火焰(紅顏劫之一)】《全文完》 [列印本頁]

作者: 為了一口餓    時間: 2023-6-12 00:09:03     標題: 戴宇舒 -【憤怒的火焰(紅顏劫之一)】《全文完》

戴宇舒 - 憤怒的火焰(紅顏劫之一)

該死!這個女人真是前所未見的自大傲慢
明明與他立下婚約,卻到處放話不想和他有任何牽扯
為了挑釁他和追求自由,不惜做出私奔的愚蠢行為
身為被戴上綠帽的受害者,他有絕對的優勢拒絕成親
無奈這樁婚事攸關名聲,也關係到未來的事業發展
他迫切的需要她這個妻子,以及陪嫁的雄厚資源
即使知道她不會是賢妻良母,也必須犧牲個人幸福
並確實的讓她明白,誰才是這場遊戲的真正主人……
可惡!她真是個一點也不知情識趣的野丫頭
膽敢在老虎嘴上拔毛,一再挑戰他的男性尊嚴
不但教他暈頭轉向,甚至煽動了他的好勝心和怒火
再也沒有安寧的日子,險些被逼到失控的邊緣
好吧!他承認自己對她不再抱持報復的想法
除了她深藏的熱情和性感,最想要的是讓她愛上他……


作者: 為了一口餓    時間: 2023-6-12 00:10:05

第一章

  孟思璇習慣在午後小憩,但是今天怎麼也睡不著,只好推開被子,起身下床。

  貼身侍女小娟在外間聽到聲音,趕忙進來服侍,並遞出一封信,小聲的說:「小姐,這是李少爺要我交給你的。」

  孟思璇一把搶過來,走到窗前,打開信,仔細的閱讀,看到最後一行寫著:我永遠愛你,盼你也是。

  她的兩頰泛紅,心中充滿初戀的甜蜜。

  她和李琪是在兩個月前認識的,那時她在小娟的陪伴下,代替爹視察隆安各處業務,在街上無意間迎上一張英俊異常的年輕臉孔。

  她的腦袋頓時一片空白,相信那人也是,他們深深的被對方吸引,無可救藥的墜入愛河。

  這兩個月來,他不時自蘇州跑來杭州,寫信約她偷溜出去,和他在外頭見面。

  愛情是多麼美好的一件事呀!李琪就是她的夢中情人,英俊且彬彬有禮,對她永遠是那麼慇勤、溫柔、體貼。

  孟思璇走到梳妝台前,取出一個珠寶盒,將信件放入其中。

  轉念間,她又取出下面的另一封信,一封充滿無奈和挫折的信。

  思璇,夜裡我輾轉難眠,試著驅除惱人的思緒,然而我心知肚明,我渴望的是一份無望的愛情……

  李琪一再強調,他們的愛情是不可能有結果的,他雖然是世家子弟,但是家道中落,她爹絕不會讓她嫁給像他這樣的男人。

  雖然她堅決的告訴他,自己並不在乎這一切,但是前天他們在林中相會時,他還是苦惱的說:「就算你不在乎,可是小娟昨天告訴我,你一出生就訂了親,對方有可能放棄你嗎?你可是江南首富的女兒,隆安的繼承人。」

  「你是說翟項英?」孟思璇冷哼一聲,「如果他十三年來一封信也沒寫給我,甚至不曾親自前來探望我,就表示他根本不在乎這樁親事。」

  「什麼?他是翟項英?!」李琪驚惶不已,臉色發白,「老天!如果他知道我們的事,肯定會殺了我,我絕不是他的對手。」

  翟記的少主是揚州最可怕的男人,竟然在短短的六年內就中興家業,恢復皇商的身份,認識他的人對他在商場上的表現無不心存敬畏,因為他的迅速崛起,代表他們即將面對的是個可怕的競爭對手。

  對於李琪顯現出來的懦弱,孟思璇努力壓抑輕蔑的感覺,轉而安慰他,「他不會的,我有把握讓他解除婚約。」

  老實說,她一點辦法也沒有。

  嘆了口氣,她將信放回去,拿起梳子梳理頭髮。

  她愛李琪,李琪也愛她,橫亙在他們之間的,只有她和翟項英的婚約。

  她曾經試探性的提起解除婚約的事,發現爹異常的固執,說什麼都不肯悔婚,堅持他幫她挑選的是全江南最好的夫婿,足以匹配她。

  哼,不管多好,她也不會要那個傲慢、自大的混蛋!

  不過她得用心的想一想,有什麼辦法可以讓爹自動退婚?

  驀地,一個大膽的念頭在她的腦中成形。

  可是……如果她被逮到,這麼做將顯得愚不可及。

  萬一她成功了,這就是一個聰明的計畫。

  她可以嗎?
  
  她能,這是唯一可以幫她解決問題的辦法。

  儘管天氣寒冷,翟項英仍在一天之內趕了七十里的水路,希望在天黑前到達杭州。

  他沒有想到年後還會遇到暴風雪,只好在離杭州二十里處停船上岸,找家驛站休息。

  他的結義兄弟樊剛離開驛站,向他走來。

  雖然北風刺骨,星月無光,但是茫茫黑夜中,他想著不遠處的孟家鴻園,就像是一顆巨大的寶石,閃閃發亮。

  「站在這裡想什麼?想你未來的所有物隆安錢莊嗎?」樊剛輕聲問道,眸子裡閃著憂慮。

  「那不是我的,而是我未來兒子的所有物。」翟項英轉頭看著他,平靜的說,「樊剛,我要你管理翟記一陣子,我必須留下來熟悉隆安的運作。」

  「你知道我可以辦到,可是……」樊剛瞄了他一眼,「這樣好嗎?拿你一生的幸福換取翟記的未來。」

  他一直以為大哥喜歡梅若瑛,那是他見過最美的女孩,既溫柔又體貼,可是大哥卻告訴他,或許是青梅竹馬的關係,他對她只有兄妹之情。

  「二十八年來,我不認為自己想要個妻子,但是為了翟記的發展,我必須說我迫切需要這個妻子。」翟項英說得毫不遲疑。

  他還記得十八歲接掌家業時,娘親告訴他的話。

  「項英,老實告訴你,這些年來無論是金錢或是生意上的往來,翟記因為過度依賴隆安,早已失去以往的優勢,如果你想恢復翟記的名聲,就必須擺脫隆安的控制。」

  聽了這些話,他不禁回想起爹在世時的榮景。

  揚州因為地理位置,東下長江,可以出海前往南洋各國,及朝鮮、琉球等地,所以成了全國對外重要的轉運站之一。而翟記因為掌握揚州大半的貿易,又身為皇商,成為各方勢力拉攏的目標,其中又以杭州的隆安錢莊最為積極,當年訂下親事,就是為了鞏固雙方的情誼。

  但是自從翟世祺英年早逝之後,翟記的勢力就開始走下坡,加上翟項英年紀輕,只有十五歲,對翟記的助益不大,聲勢更是每況愈下。

  隆安錢莊剛好相反,從一個掌控杭州經濟,帶有濃厚地方色彩的錢莊,藉由翟記的知名度,成功打響了名聲。現在的隆安錢莊遍及全江南,更積極的介入其他商業,尤其是江南有名的蠶絲業。而對翟記影響最大的是孟正宗無視雙方的情誼,乘機將揚州的大部分貿易掌控在手中。

  翟項英對孟正宗的無情無義非常火大,以致雙方的關係降到冰點。他曾經想悔婚,但是娘親不同意,說爹是講誠信的人,名譽是神聖不可侵犯的。

  他實在不服氣,和孟正宗講義氣,真是去他的!如果不是怕人家說他忘恩負義,那老傢伙只怕恨不得立刻退了婚約。

  於是這樁婚約就這麼拖著,直到他將揚州三大勢力整合,成功的把隆安趕出揚州,那老傢伙見識到他的能力之後,竟派人來通知他,該是討論婚嫁事宜的時候了。

  天殺的勢利鬼!

  好,他會娶孟正宗的獨身愛女,也會履約給孟家一個繼承人,如果翟記的勢力能因此遍佈全國,恢復以往的榮景,犧牲他個人的幸福,對他來說只是一個小小的代價。

  樊剛沉吟一會兒,若有所思的說:「可是孟思璇既倔強又自傲,連孟正宗也拿她沒法,你有把握收服她嗎?」

  翟項英臉色一沉,這五年來他不斷的聽到傳言,說孟思璇那個野丫頭到處放話,根本不想和他有任何關聯,他才會一年拖過一年。

  「哼!一個十八歲的小丫頭,何足為懼?」他嗤之以鼻,「對這種女人,如果好話說盡都沒用,最好的方法就是馴服她。」

  為了個野丫頭委屈自己,是驕傲的他所不能容忍的,他早就打定主意,要在婚後好好的教育她什麼是為妻之道。

  「什麼?」樊剛大吃一驚,「老天!你不會是想……」

  翟項英抬起手打斷他的話,「別想歪了,我只說馴服,可沒說要鞭打她。」

  他從不用暴力奪取女人,甚至可以說是痛恨、輕蔑這種男人。何況贏取一個女人的感情,靠的是智慧,他怎麼可能用這個愚蠢的辦法得到她?

  不過他已經為這樁親事付出代價——他的自由,孟思璇最好知情識趣點,選擇用最正確的方法回報他,這是他理該得到的報酬,不是嗎?

  用過晚膳後,孟思璇穿著男裝,偷溜出來,在約定的地方和李琪見面。

  她並沒有因為離開家而感到難過,心知肚明,只要她和李琪成親,造成既定事實,爹肯定會原諒她,並歡迎她回去。

  爹一向最寵愛她,只要讓他明白,失去李琪,她會不快樂,他很有可能會成全她,她有這個自信。

  他們的心飛揚,衷心期待這次私奔。

  兩人坐在馬背上,不時的交換眼神、微笑,積壓了兩個多月的煩惱終於一掃而空。

  然而冰冷的空氣讓她渾身顫抖,整個人縮進斗篷內。

  在這種惡劣的天氣下趕路,無疑是自找麻煩,但是她失蹤的事明天就會被發現,爹一定會用盡方法找尋她,他們非得跟時間賽跑不可。

  「思璇,你覺得冷,是嗎?」李琪也是冷得全身顫抖,「或許我們不該在這種受詛咒的天氣下趕路。」

  他還有另一個隱憂,現在時局不好,盜賊四起,萬一在路上遇到大盜趙昆,後果實在不堪想像。

  「別說那些不吉祥的話。」孟思璇輕聲責備,然後裝出愉快的語氣,「別為我擔心,我們得繼續趕路才行。」

  只是老天爺好像故意和她唱反調,忽然開始下雨,而且雨勢越來越大,必須找個地方休息,否則一定會生病。

  他們終於趕到驛站時,全身都已濕透,疲累到了極點。

  李琪拿出銀子,要老闆立刻幫他們準備兩間上房,並派人到附近的店家買兩套乾淨的衣服。

  「是,一切照爺的吩咐。」老闆看見他出手大方,趕緊巴結的說,然後吩咐夥計,送熱水到客房。

  「你還好吧?思璇。」李琪的牙齒打顫,撫著她蒼白的臉頰。

  孟思璇點頭,冷得說不出話。

  他立刻明白她凍壞了,「你會生病的,快進房間洗個熱水澡,我等會兒再去找你。」

  「好。」她勉強擠出話,發覺自己從來沒有這麼寒冷、悲慘過。

  昨天她覺得一切充滿希望,而且為愛捨棄一切是浪漫又冒險刺激的事,今天卻完全改觀,這根本就是夢魘。

  而且她沒有注意到,當她的名字傳入驛站大廳正在用餐的一隊人馬的耳裡時,其中一人的臉色變得鐵青,黑眸微瞇。

  樊剛馬上抓住他的手臂,嗓音低沉的說:「大哥,把事情弄清楚再說。」

  「你去盤問那個男人。」翟項英冰冷的下令。
  
  「好,那你呢?」樊剛擔憂的問。
  
  「那個野丫頭需要好好的教訓一頓。」翟項英緊抿著嘴唇。

  「大哥……」

  「別再說了,快去。」翟項英怒氣衝天的低吼,只差沒用力拍桌子。

  樊剛決定住口,起身離開。

  也好,孟思璇的確是需要好好的教育,明知道他們要來,竟然跟男人私奔。

  不過她也算是很有勇氣,膽敢在老虎嘴上拔毛。

  這兩個人的脾氣看起來勢均力敵,硬碰硬的結果,不知道會擦出什麼樣的火花?

  拴上門後,終於得以休息,孟思璇脫下斗篷,重重的吐出一口氣。

  「該死的天氣,阻礙了我的計畫。」

  不過她非常清楚,受到的這些苦都要怪翟項英,全是他的錯。如果他不在乎她,就該早早退掉婚約,讓她爹找不到反對的理由。

  「沒錯,這一切的悲慘都是他造成的,他真該下地獄。」

  她脫下濕透的衣服,隨便綰起頭髮,進入冒著熱氣的浴桶裡,全身放鬆,讓熱水撫過她赤裸的肌膚,帶來美好的感覺。

  當她疲憊的閉上眼睛,覺得昏昏欲睡時,突如其來的聲響讓她迅速恢復清醒。

  一名身材高大、威武冷酷的男人大剌剌的站在她的面前,他雙手交抱胸前,渾身散發出剛毅不屈的強悍氣息。

  「你最好不要尖叫,否則你私奔的醜聞會毀了你爹的事業和名聲。」他冷冷的警告,滿臉的輕蔑與不屑。

  孟思璇大驚失色。難道是爹發現她不見了,派人追了上來?

  有一剎那,她以為自己就要昏倒了。

  不,不可能這麼快,除非小娟跑去告狀,扯她後腿,但是她不這麼認為。

  那麼,這個人是誰?綁匪嗎?

  看他衣著不凡,器宇軒昂,不像是匪類。

  「你是誰?從什麼地方進來的?」她瞪著他,努力壓低身體,並用毛巾遮住自己的身子,然後環顧四周,尋找自衛的武器。

  眼前的男人雖然沒有碰觸她,或是威脅對她不利,然而光是看著他的眼睛,感覺由他身上散發出來的熱氣,便足以讓她明白他有多麼的憤怒。

  她不明白原因,不過那不重要,一波顫慄攫住了她,她仍強裝勇敢,拒絕在這個陌生男人的面前表現得像個懦夫。
  
  這時她不禁感謝爹對她的訓練,讓她很早就明白,身為女性繼承人,除了擺脫柔弱的形象,學會強悍,其他的毫無用處。這也是她選擇私奔的重要原因,關於她的婚姻,她要享有和男人一樣的權利,她要自己作決定。

  翟項英不再看著她的臉,目光好像要透過水面,看清楚她的胴體。

  她下頷以下的部位都被毛巾遮住,抬高下巴,嘴唇抿成一條線,拚命的武裝自己。

  突然,他露出微笑,但眼中毫無笑意,揚起手中的匕首,意思是指用它便能松落門閂。

  「當然是光明正大的從房門走進來,我不像有些人,就算是做見不得人的事,也要正面迎敵,絕不會摸黑逃走。」

  這分明是在指桑罵槐,孟思璇又羞又怒,幾乎想起身掐住他的喉嚨。

  「你到底是誰?有什麼資格編派我的不是?我不記得見過你,和你也沒有什麼過不去的仇恨,為什麼羞辱我?」

  「你先回答我的問題,我就告訴你答案。」翟項英冰冷的說,「老實說,我很好奇,像你這種出身世家大族的淑女居然不把承諾當作一回事。」

  她皺起眉頭,「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他微瞇起黑眸,打量著她,「我是指翟項英,你打算對他悔婚?」

  她的身子一僵,怒斥道:「這不關你的事……」

  「住口!」這個可惡的女人,竟敢說不關他的事!他怒視著她,「他做了什麼,惹得你採取這麼激烈的手段,反抗這樁親事?」

  雖然他也不喜歡這樁婚事,但是無法接受因為被戴綠帽而退婚,這個恥辱會跟隨他一輩子,讓他永遠抬不起頭。

  孟思璇難掩驚恐,全身顫抖。不說她全身赤裸,沒有武器,就算有武器在手上,她也知道自己不可能打贏這個彷彿來自地獄的男人。

  老天!他是她見過的男人當中,唯一能讓她感到害怕的,這使得她更加憤怒。

  恐懼?對一個可惡的臭男人?

  不!

  她抬起下巴,「因為我愛上另一個男人。」

  「誰?」翟項英蹙起濃眉,森寒的語氣隱含著殺氣。「是剛剛陪你進來的那個男人?」

  「沒錯。」她毫不遲疑的回答。

  原來她不熱中婚事,是因為有了親密愛人……驀地,他想起一件事,臉色下沉,在浴桶邊緣坐下,傾身向她。

  「你毫髮未損,仍為完璧?」

  孟思璇雖然拚命的凝聚勇氣對抗他,但是他的逼近仍使得她的心臟因為憤怒和恐懼而加速跳動,以至於沒有聽清楚他的問題。

  「什麼?」

  「你是處子嗎?」他的神情憤怒,語氣更為冰冷。

  她簡直不敢相信他會問出這樣的問題,不禁火冒三丈,深深覺得受到侮辱,「那不關你的事。」

  這一刻,她真想殺了這個無禮的男人。

  他無視她的怒氣,繼續逼問,「你這麼急著私奔,嫁給另一個男人,他使你懷孕了?」

  這個臭男人竟敢一再的侮辱她,真是太可惡了。

  「你怎麼敢?」她使出全身力氣,伸手揮向他。

  翟項英輕易的抓住她的手腕,用力到幾乎折斷她的手。

  「我敢做任何事,包括現在將你拖到床上,證實你是不是處子,你最好不要懷疑這一點。」

  看著他冰冷的眼神,她知道他是說真的。

  「現在回答我的問題。」

  孟思璇咬緊牙關,渾身發抖,憤怒得說不出話。她的怒氣瀕臨爆炸的邊緣,但是努力壓抑,不正面挑戰他。

  事實上,挑戰他的慾望是那麼的強烈,然而體內有個小小的聲音一再警告她,現在不是逞一時之快的時候,最好的反擊方式就是漠視他。

  她憤怒的瞪著他,固執的緊抿著唇。

  他的黑眸閃動,望進她的眼底,似乎讀出了她的想法。

  「你以為不說話,我就拿你沒辦法?」

  翟項英太過生氣了,無法清楚的思考、分析。

  他確實氣憤她膽敢和男人私奔,但也讚賞她挑釁的精神,覺得她的狂野別有一番魅力。

  這十幾年來,她改變了許多,當年的黃毛丫頭,如今已然嬌媚動人,而且還是他所見過最不凡、最生氣勃勃的女人。

  她不像一般傳統的美女,瓜子臉,櫻桃小口,弱質纖纖,相反的,她的下顎略寬,可是鼻子挺直秀美,明眸皓齒,加上粉嫩的肌膚,使得她有種令人炫目的獨特美麗。

  她是頗令人驚豔、賞心悅目的,整個人散發出灼熱的青春,然而這不會改變他的決定。
  
  她藐視所有的規則,並一再的挑釁他的男性尊嚴,雖然這一切使得他莫名的興奮,但是他必須讓她明白,誰才是這場遊戲的主人?今晚他要給她永難忘懷的一課。

  瞧見她眼中閃動的輕蔑,他的臉色陰沉,下顎緊繃,充滿了狂怒。

  這個毫無教養的女人憑什麼鄙視他?

  忽然,翟項英站起身,並將她拉起來,用力摟著她,然後雙唇覆蓋並含住她的唇瓣,不給她咬他的機會。

  正如進入房裡看見她的第一眼,他的反應是那麼的迅速、堅硬,碰觸她柔軟的身體,感覺到她的豐滿,幾乎使他全身著火、疼痛。

  孟思璇完全沒有察覺到他的意圖,直到他攫住她的嘴,狂怒使得她的腦袋一片空白。

  他……竟敢擅自吻她?!沒有人能不經她的同意便碰她,這個可惡的男人也是一樣。

  她不斷的掙扎,用力的打他。

  他無動於衷,還捏住她的下顎,逼迫她張開嘴。

  她想要咒罵他,他的舌頭乘隙侵入,激起的火花令她無法動彈。

  他將她的震驚誤認為默許,一再加深這個吻,蹂躪她的唇,雙手則捧起她渾圓的雙峰,拇指摩挲著蓓蕾,直到它們堅硬如石。

  他身上的氣味和唇上的壓力像是催情的藥劑,刺激著她的感官,她驚異的感到體內燃燒起火焰,頭暈目眩。

  噢,她真想死!

  當他終於放開她時,眼中流露出勝利的光芒,幾乎令她無地自容,於是使出擒拿截脈手法攻向他,他巧妙的躲開,又抓住她的手腕,顯然技高一籌。

  「可惡的混蛋!快放開我。」她憤怒的咒罵。

  翟項英盯著她,始終不放手。

  「為什麼你要這麼做?我做了什麼讓你如此對待我?」

  他充耳不聞,灼熱的目光掃過她赤裸的身軀,飽滿的雙峰誘惑的高挺,粉紅色的乳尖有如玫瑰蓓蕾,隨著她激動的情緒而上下起伏,似乎召喚他。

  他抗拒了好一會兒,才強迫自己移開視線,直視她亮麗的臉龐。

  她的美懾人,完全不同於其他女人,是他從未看過的,充滿著野性和桀驁不馴,就像一團火焰。

  她那強韌的力量,絕不是普通男人可以壓服,只可惜她愛上的男人,除了一張俊臉,不只無法提供她享受慣了的物質生活,也不夠男子氣概可以滿足她。

  翟項英傲慢的決定,自己或許是最合適的男人。遺憾的是,她眼中的恨意清楚的表示,她絕對會拒絕他這個想法。

  但碰觸她的渴望是那麼的強烈,無法控制,他不由自主的撩起她的一綹髮絲。

  「真是老天爺的傑作。」他喃喃自語,吞了口口水,濕潤乾燥的喉嚨。

  這一刻,理智和小心,他向來具備的兩項優點,一齊拋棄了他,強烈的慾望迷惑了他的心智,他察覺到的只有對她的渴望。

  「你問我為什麼要這麼做?」他的聲音沙啞,「因為我有這個權利。」

  然後他抱起她,離開浴桶。

  孟思璇驚喘一聲,體內的警鈴大作。

  她抬起頭,震驚的看見他眸中的邪惡意圖,開始掙扎,感到又羞又懼,憤怒的大喊:「混蛋!放我下來。」

  他把她放在床上,雙腿牢牢的定住她。

  「走開!如果你敢亂來,我爹會找你算帳,翟項英更會殺了你。」情急之下,她連自己最痛恨的男人也拿來當作威嚇的武器。

  「他會嗎?孟小姐。」他的雙眸閃爍著挑戰的光芒。

  「會。」她的聲音不是很肯定,「他……他是個有榮譽心的男人,你敢戲弄他的未婚妻……」

  「哈……真有意思。」他大笑,嘲弄的說:「你瞧,連你都知道他是個有榮譽心的男人,不容別人從他的手中奪走屬於他的東西,可是全杭州的人都知道你討厭這個有榮譽心的男人,並且發誓絕不會嫁給他,現在更以私奔來明志。孟小姐,我很好奇,你究竟是憑哪一點認為他會為了一個背叛他的女人,對我進行報復?」

  孟思璇倒抽一口氣,所謂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沒想到她平時說的話已經傳遍杭州,接著她開始氣自己,為什麼要把他搬出來砸自己的腳?

  惱羞成怒的情況下,她再次揚起手打他,「那不關你的事,你這個可惡的大混蛋!」

  翟項英用力抓住她的手,讓她無法撼動他分毫,也無法擺脫他的掌握。

  「不管如何,你還是會因為如此對待我而付出代價。」

  「不,付出代價的人是你,這是為了教你一課。城外什麼樣的壞人都有,萬一遇上了,你可能會被殺或被強姦很多次。如果你乖乖的待在家裡,就不會發生這種情況,是你自己像個毫無教養的女人,選擇和男人私奔。你知道盜賊是如何對待一個女人的嗎?他可以任意處置你,比方說……」他的手覆住她的渾圓,用力搓揉蓓蕾,恣意的愛撫。

  孟思璇張開嘴想要抗議,他立刻攫住她的唇。她猛烈的掙扎,卻發現自己絲毫無法撼動他的身子。這個男人對她的踢打,除了咕噥幾聲外,就像是個無事的人。

  他的雙手像是鐵爪,牢牢的定住她,他的身軀堅硬如山,但又灼熱得恍如火山熔岩,而她感覺自己在那堅實如鐵的胸肌下,分外的荏弱、無助。

  這一刻,她絕望的知道自己無力抵抗這麼一個巨人,逃過他的魔掌。

  最後,她只能喘息連連的躺著,緊緊閉上眼睛,暗暗發誓,不管他對她怎樣,她絕對不會也不能有反應。

  但是他一直撫摸她,而她無法不感覺到,他的舌頭逗弄她、吸吮她,一如她無法不感覺到他男性有力的身軀正蹂躪她的感官。

  老天!她羞辱得想要死去。

  突然,翟項英移動身子,她驚呼出聲。

  「怎麼?你沒有話說了?」他嘲弄的問。

  「有,你是最卑鄙、最無恥的人渣!」她張開眼睛,怒瞪著他。

  噢,如果她手裡有武器的話,一定毫不猶豫的殺了他。

  從來沒有一個男人如此傲慢、無情的打量她,他是個冷硬的男人,她清楚他毫無慈悲可言。

  她已輸光了一切,既然如此,那麼她豁出去了,不再在乎了,包括她的名譽和她爹的事業。

  「如果你再碰我,我會尖叫,大喊你強暴……」

  「一個和男人私奔的女人聲稱被強暴,誰會相信你?」他冷笑,諷刺的說,「再說,我還沒有真正進入你的體內,只能勉強說是猥褻。」

  儘管她告訴自己什麼都不在乎了,但是感覺他的手粗魯的分開她的雙腿,仍忍不住驚喘出聲,「噢,老天!住手……」

  他的大手撫過她的下腹,愛撫她的雙腿之間,緩慢、蓄意的折磨著她,無情、親暱的探索著她。

  孟思璇困惑的搖頭,雙頰火紅熱燙。他的碰觸像是有魔力,喚醒了令她覺得罪惡的感覺。她原以為自己不可能感到更加羞辱,但是……噢,她真想死去。

  「不……求你……」

  「求我停下來,還是繼續?」翟項英輕蔑的問,看著她的身軀在床上扭動,更加有技巧的愛撫她,他的手指伸進她的體內,恣意的撩撥。

  「我的天……」儘管她從來沒有經驗,但是女性直覺告訴她,如果再不阻止他,接下來將會發生不應該發生的事。

  她掙紮著,抗拒那排山倒海而來的震撼感覺,恐懼的張口,想要大聲呼救。
  
  這時,他停止動作,然後撤出手指,雙腿仍然定住她,阻止她所有逃走的嘗試。

  孟思璇感到他威猛的慾望緊抵著她的大腿,令她無法動彈,並清楚的知道,再過不久他就會殘酷的佔有她,因為他似乎很恨她,想要奪走她所有的一切。

  但是出乎她意料之外的,他翻身離開她,站在床畔,表情嚴厲的打量著她。

  半晌,她無法相信自己真的得到了自由,趕緊拉起被子,裹住身體。

  「我會叫人送乾淨的衣服進來,當我再進來時,你最好已經準備好要走了。」他語氣尖銳的命令。

  孟思璇的心中充滿了對他的痛恨,想高聲叫出她的憤怒,伸手將那張傲慢的臉孔撕成碎片,然後才想到他說的話。

  「走?你要帶我去哪裡?」她難掩驚恐的問。

  萬一他真的是綁匪,即使身敗名裂,她也要大聲呼救。

  翟項英似乎讀出她的心思,輕蔑的說:「當然是帶你回家。你以為我會任由你私奔的事在明天早上被發現,讓我跟你爹的名聲全都毀了嗎?」

  他的名聲?

  「這件事跟你有什麼關係?」她端詳著他,確定自己不曾見過他,然而突然感到強烈的不安。「你到底是誰?」

  他走到門口,打開房門,冰冷的說:「翟項英。」然後用力摔上門。

  孟思璇瞠目結舌,震驚不已。
作者: 為了一口餓    時間: 2023-6-12 00:10:19

第二章

  老天!他是翟項英!

  孟思璇的腦袋一片空白,直到換上乾淨的衣服,才慢慢的能夠思考。

  她緊握拳頭,狂怒的發現自己被他戲耍了。

  那個男人簡直是野蠻人、惡霸,幾乎打從一開始看到他,她就討厭他,因為他太傲慢、強橫,太過……有男性氣概了。

  然後她全身顫抖,想到自己何其幸運,不只是逃過了今晚,也逃過了和他共處一生。發生這件事後,他絕不會再要她,她終於成功的擺脫了他。

  千百種情緒在她的體內起伏,憤怒、懊惱、釋然,還有某種無以名之、在她體內各處騷動的感覺。
  
  她強力壓抑下那種感覺,不想讓他繼續控制她的身體,成為他的奴隸。

  他顯然是個情場老手,並習慣為所欲為,逕自訂規則,只可惜她不是那種可以被呼來喚去的女人,絕不會讓他有機會主宰她。某些女人或許覺得這種強悍的男人很有魅力,她可不!

  敲門聲響起,房門緊接著被打開。

  她以為是翟項英,拿起桌上的茶壺,準備朝他丟去,沒想到進來的是個和他一樣英挺健壯的陌生男人。

  樊剛看了她一眼,明白她的企圖後,在門口站定,「大哥吩咐,如果孟小姐你準備好了,我們現在就出發前往杭州。」

  「夜深了,而且外面冷得要命,要走你們自己走,別想我會跟你們一起發瘋。」孟思璇放下茶壺,坐下來。

  她得想辦法逃走,現在最重要的是爭取時間,絕不讓那個臭男人壞了她的計畫。

  「孟小姐,我建議你最好不要再惹他生氣,那對你沒有任何好處。」

  她輕蔑的哼了一聲,「他能把我怎麼樣?」

  「孟小姐……」

  「樊剛,我不是說過,太尊重她,只會讓她爬在你的頭上。」翟項英突然出現在門口,懶洋洋的嘲諷。

  一看到他,孟思璇更加生氣,拿起茶壺,在他走進房間時,用力丟向他。

  他頭一偏,及時閃過,然後沖上前,抓住她的手,怒吼道:「老天!你又是哪裡不對勁了?」

  「你這個無賴,你以為呢?」她大聲反問,氣他如此戲弄她。

  「而你則是『完美』小姐?」他嘲諷,並嗤之以鼻,「孟思璇,你表現得像個從未受過教育的野丫頭,如果孟正宗以為可以把你推給我,那麼他就大錯特錯了。」

  「推給你?」她咬牙切齒,「就算你是世上最後一個男人,我也不會嫁給你。事實上,我恨透了這個像緊箍咒的可憎婚約,我私奔就是為瞭解除它,而我不認為追求自己的幸福有什麼錯。」

  翟項英粗大的手指深深掐進她柔軟的肌膚,不明白自己為何如此氣怒,甚至狂暴,畢竟他比她更不想要這樁婚事,他們兩人都可以解脫了。

  「很好,我完全同意你的想法,我們終於找到共通點。」他斷然的點頭。

  他應該高興才對,卻笑不出來,事實上,他的臉部線條太過僵硬了。

  「我最後再說一次,如果你不乖乖的下樓,我會扛著你下去。」

  她忿忿的瞪著他,「你不敢,我會一路尖叫,引起別人的注意。」

  他雙眼微瞇,語帶威脅的說:「我們走著瞧,不是嗎?」

  他們都不肯退讓,互相瞪視著對方。

  孟思璇終於看出他意志堅決,不禁恨恨的詛咒,「翟項英,我祈禱有一天你會痛苦而緩慢的死在陰溝裡,直接下地獄。」

  翟項英嘲弄的撇了撇嘴角,「那個可能性很低,我沒做過虧心事。」

  她的眼睛冒火,「你會為這句話付出代價。」

  他不理會她威脅的話語,譏諷的說:「女人,我付出的代價已經夠高了。」

  「還不夠高,還不夠。」她尖聲怒吼。

  「隨便你怎麼說。」他聳聳肩,「現在我下去準備,一刻鐘後你沒出現,就別怪我不客氣。」

  「我不會跟你走的。」孟思璇大叫。

  「不管用什麼方法,即便是用綁的,我都會讓你跟我走。」翟項英咆哮,再次扣住她的手腕。「我的手下比你來得珍貴,要不是為了保護翟家的名聲,我不會忍心折磨他們,讓他們連覺都沒得睡,拖著疲憊不堪的身子,頂著寒風夜奔杭州。所以我警告你,最好安分一點,否則你會像桀驁不馴的野貓一樣被綁起來。」

  他甩開她的手,憤然轉身就走。

  孟思璇簡直氣炸了,這個男人竟然把她看成是只野貓,她轉向樊剛,「從今天起,我會每天跪地感謝老天爺,將我由這個惡霸的手中解救出來。」

  樊剛看著她,一時無語。剛才有那麼一刻,他想要出面制止兩人越益惡化的爭論,但是想到這一對旗鼓相當,若是喊停,未免太可惜。

  而且他沒見過大哥這般熱切的渴望一個女人,他像是被下了蠱,差點違反心意要了她。

  樊剛決定什麼都不說,不論大哥打算如何處置她,他都不予置評,因為她或許是唯一能讓他暈頭轉向的女人。

  他瞥一眼那張深具個性的美麗臉龐,「孟小姐,你真的想解除婚約?」

  「沒錯,再想不過了。」孟思璇甚至握拳,強調自己的認真。「而且等我爹知道他對我做過的事,他一定會宰了他。」

  樊剛深感好笑,「那只會更糟糕,如果你告訴你爹,你被他吻過,還有……你明白我的意思。」

  她頓時臉紅,知道他剛才站在門外,偷聽到一切,並瞭解她的確不能用這件事當作武器來對付翟項英。

  可惡!總有一天她會讓他為她所遭受的恥辱,付出比失去生命還要更悲慘的代價。
  
  突然,她想起一件事,「為什麼你們會出現在這裡?」

  如果不是陰錯陽差的遇到他們,她的計畫不會失敗,還如此狼狽的被抓回去。

  「你不知道嗎?」樊剛好奇的看著她,「我們是應你爹的邀請,前往杭州討論婚事。」

  「什麼?」她大驚失色,「為什麼我不知道這件事?」

  「或許你明確的拒絕態度,正是他沒告訴你的原因。」

  他說得沒錯,這正是她爹的標準作風——自己獨攬全局。

  「無論他們做成什麼結論,都不會影響我的決定。」想到李琪,她擔憂的問:「你們把跟我在一起的人也抓起來了?」

  樊剛點頭,「是。」

  「翟項英如果敢動他一根寒毛,我會殺了他。」她握緊拳頭。

  「孟小姐,我大哥不是逞兇鬥狠的人。」樊剛譴責的看她一眼,「那個年輕人應該如何處置,是你爹的事,他不會過問。」

  孟思璇驚訝的睜大眼眸,沒想到他竟然這麼大方,但是這正顯示出他根本不在乎她……可惡!她恨死他了。

  她抬起下巴,「既然如此,那就放了他,我會負起全責。」

  「我不能答應,那不在我的權限範圍。」樊剛拒絕,依他的觀察,那個男人是他大哥談判的籌碼,除非他瘋了,才會做出被五馬分屍的傻事。

  「都是一群冷血的男人,我詛咒你跟翟項英一起下地獄。」孟思璇氣憤的衝下樓。

  她絕不會讓任何人,包括她爹,傷害李琪,這一切都是她的計畫,他並沒有錯。

  「該死!思璇,你以為你在幹什麼?」孟正宗怒吼,緊抓著她的手臂。「如果不是項英把你帶回來,天亮後,全杭州的百姓都會談論你這段醜聞。我真不敢相信,你竟然做出私奔這種傻事。」

  「我很抱歉,爹。」她覺得自己的手臂幾乎要被捏碎了,但是無視爹的怒氣,仍倔強又堅持的說:「我絕不嫁給翟項英,無論你怎麼逼我都沒用。」

  「住口!那不是你能決定的事。」孟正宗放開她,背脊因為憤怒而僵直。「現在你立刻回房,好好的反省你犯下的過錯。」

  孟思璇從未見過爹這個樣子,扭曲的臉龐看起來十分生氣且激動,不禁有些愧疚,「爹,請別發火,我……」

  「別發火?」孟正宗氣得咬牙切齒,「你為了那個懦夫,差點讓自己名譽掃地,還要我別發火?」

  「他不是懦夫。」孟思璇大聲反駁。

  「住口!在你製造出難以挽回的局面之前,滾回房間。」孟正宗幾乎是從牙縫擠出話。

  自出生以來,她從未受過這麼大的羞辱和委屈。可惡!這全是翟項英造成的,她不由得把氣出在他的身上。

  走過他身邊時,她忿忿的瞪了他一眼,恨不得撲上去挖出他的眼睛,但是轉念一想,有了更好的辦法可以羞辱他。

  她打開書房的門,然後猛力關上,書房幾乎為之震動。

  孟正宗搖了搖頭,第一次後悔在女兒的成長期間給予她那麼多的自由。

  的確,她享有和男人一樣的充分自由,那是因為他把她當作繼承人在訓練,為了將來接掌他的事業做準備。

  但是,或許奶娘說的對,該是訓練她成為淑女的時候了。

  看向翟項英,孟正宗發現他姿態戒備、警覺,顯示他不輕易妥協,這將會是一場艱難的硬仗。

  「項英,我很抱歉發生這種事,但是我向你保證,她還是……」他老臉通紅,尷尬不已。

  「黃花大閨女,是嗎?」翟項英的黑眸銳利的看著他,「老實說,孟老,我懷疑那是真的。他們幽會長達兩個多月,誰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孟正宗愀然變色,「你打算解除婚約?」

  「除非你能證明孟小姐的清白,否則我認為這麼做對雙方都好。」他點頭承認,「勉強得來的婚姻不會幸福,你也不願令嬡每天以淚洗面吧?」

  「怎麼?你會因此虐待她?」孟正宗駭然。

  翟項英幾乎被這個問題激怒,他這輩子絕不會動手打女人,表現得像個懦夫,但是念頭一轉,這或許是逼孟正宗退婚的另一項利器……唉!可是他不能使用,那會毀了翟家和爹的名聲。

  他為這個決定懊惱不已,以至於開口時語氣尖銳無比,絲毫不留情面,「我是文明人,不作興打女人。孟老,我們還是把事情攤開來說吧!首先,我非常驚訝你給她那麼大的自由,讓她每天跑出去幽會,還膽敢策劃私奔,我懷疑她能勝任賢妻良母的角色。撇開我對這件事的感覺不談,孟小姐也希望解除婚約,這是她私奔的最大原因,我建議你還是成全她吧!」

  這番極盡侮辱的言語讓孟正宗十分難堪,臉龐因為憤怒而漲紅,但是自己的女兒確實做出男人無法容忍的事,為了孟家和他的名譽,也只能忍氣吞聲了。

  他壓抑怒氣,冷靜的開口,「我只問你一件事,是否證明她是清白的,你就不再堅持退婚?」

  翟項英深怕掉入陷阱,認真的考慮他說的話,評估每個細節。

  這個老狐狸,他話都說得這麼難聽了,還如此沉得住氣,看來要他嚥下退婚的羞辱,又不致影響兩家的合作,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是,我不希望這樁婚約繼續維持下去。」他坦然的說,隨即無奈的嘆口氣。「可是我曾在娘親臨終時起誓,會遵守爹的承諾。如果能證明她的清白,我沒有理由悔婚。」

  孟正宗要的就是他這句話,「就這麼說定了,我會給你一個滿意的答案。」

  「你打算怎麼做?」翟項英懷疑的揚起濃眉。

  孟正宗想了一下,「我會把和這件事有關係的三個人分開審訊,你可以在暗處旁聽他們的說法,然後判定真偽。」

  「這不能百分之百的證明。」翟項英搖搖頭。

  孟正宗也知道這不能證明什麼,猛地咬牙,「好,那我就請出杭州府專為進宮的侍女檢查身體的老嬤嬤,前來驗身。」

  翟項英嚇了一跳,「什麼?那豈不是會把事情鬧大?」

  孟正宗露出苦澀的笑容,「倒還不至於,我會用錢封了她的嘴巴。除此之外,你還有什麼辦法?」

  是,除了這個方法,確實再也找不到證明她的清白的好辦法了。不過,可以免了,因為他已經親自檢驗過,證明她仍是完璧。

  想到他驗身的經過,他的身軀立即起了強烈、疼痛的反應。

  離開驛站後,她赤裸著身體躺在床上的模樣一直在他的腦中徘徊不去,似乎纏定了他。

  可惡!他應該直接要了她,以她恨他的程度,只怕會咬牙吞下這份苦果,而他或許可以一勞永逸,將她驅出他的腦海。

  但是一想到那如同強暴,他不禁冷汗直流。幸好他及時回頭,才沒有闖下大禍。現在他最應該做的,就是趕快解除這樁可怕的婚事。

  至於有關他親自驗身的事,打死都不會告訴孟正宗,而他相信另一個當事人也不會說,否則他們休想逃過被迫成親的命運。

  最後,他只好說道:「驗身的辦法,對你女兒的傷害太大,還是讓我聽聽他們怎麼說,再作決定。」

  孟思璇坐在床沿,奶娘正在嘮叨著淑女之道,她聽得一肚子火氣。

  這時,她看見爹怒氣衝天的推門進來,趕緊站起身。

  「爹,在你開口之前,先聽我解釋一些事。」

  「不,讓我先說清楚。」孟正宗抬起手,「我已經聽過小娟的說詞,從現在起,她不再服侍你,改由奶娘看著你。我原本打算賣了她,但是又怕這件事外洩,只好將她圈禁在鄉下。你需要管得住你的人來看著你,學習服從命令,直到出嫁為止。」

  孟思璇無法置信的張大眼睛,「你不可能是當真的。」

  這無疑是在孤立她,雖然她和小娟名為主僕,卻情同姊妹,她是她唯一可以傾訴心事的對象。

  「我從來沒有這麼認真過。」孟正宗直視女兒的眼睛,「翟項英懷疑你的清白,如果小娟肯好好的看住你,這件事根本就不會發生。」

  孟思璇驚喘出聲,「什麼?他怎樣?」

  「你不能否認,這段日子你一直和那個懦夫幽會。」孟正宗咆哮,只要提起這件事,就教他抬不起頭。

  「那個惡棍膽敢質疑我的清白?」她狂怒的大叫,心中充滿恨意。「李琪是個謙謙君子,最多只是牽我的手,哪像那個臭男人,他……」她猛然咬住下唇,害怕一時控制不住,會被迫成親。

  可是她氣憤極了,渴望尖叫出他的惡行,甚至想拿把劍,在那個傲慢自大的惡魔身上刺出數不清的窟窿。

  孟正宗銳利的看她一眼,「他對你怎麼了?」

  「沒什麼。」孟思璇深吸一口氣,試著恢復平靜。「爹,我愛李琪,我要嫁給他。」

  「老天!你根本就被你自己的夢想弄得盲目。」孟正宗懊惱不已,「你現在只是短暫的失去理智,我希望你能在出嫁之前回覆正常,這期間我會儘量彌補你們之間的裂痕。」

  「那是永遠不可能的!我們憎恨著對方。」孟思璇爆發。

  「愛恨只有一線之隔,只要翟項英不是對你無動於衷,一切都還可以補救,我絕不讓你摧毀我辛苦建立的事業和名聲。」孟正宗的態度非常堅決。

  「不,我不要。」她緊握拳頭,眼中盈滿痛心的淚水,但是拒絕讓它們滑落。

  這個世界為什麼總是這樣,女人的意願永遠無足輕重?

  「爹,不要這麼做,難道在你們男人的眼中,利益永遠凌駕一切,包括犧牲女兒的幸福?」

  「思璇,隨你怎麼哭泣,但是身為你的父親,我有責任避免你被這種短暫的迷戀毀了一生。」孟正宗的決心絲毫沒有因為女兒的眼淚而動搖。「該死!你以為這種迷戀只有你經歷過嗎?不,它幾乎存在每一個年輕的生命裡。」

  「既然你瞭解,就不要逼我放棄。」孟思璇哽咽的說。

  「就因為我瞭解,所以知道人是非常有韌性的,有能力面對任何事。」孟正宗忍不住怒吼,「天殺的!思璇,你幻想自己愛上的是個完美的男人,年輕、純潔,對愛情堅貞不貳,但是,如果他愛你,為什麼沒有勇氣來面對我,甚至連私奔的計畫都是你一個人策劃,他只是被動的配合你?一個有擔當的男人,不會在還沒有嘗試所有的辦法之前,就讓心愛的女人冒著身敗名裂的危險和他私奔。你還看不清楚嗎?你選擇的男人根本是個懦夫。」

  爹說的話像根刺,扎進她的心坎裡,她不是沒有想過這些問題,只是沒有像爹一樣,一針見血的直指出來。

  如果李琪真的愛她,是不是應該更積極的行動?可是他只是個文弱書生,如何跟爹和翟記的少主對抗?在那種情況下,每個人都會退縮……對,就是這樣。

  「那是因為他別無選擇。」她反駁。

  「錯了,他只是缺乏勇氣。」孟正宗極盡輕蔑的說。

  孟思璇嘆口氣,再也無法替他狡辯,因為她曾經看過他的懦弱。

  「我不想再跟你爭辯下去,你把他怎麼了?」她著實擔心。

  孟正宗握緊拳頭,咬牙切齒的說:「如果不是項英幫他求情,我一定徹底毀了他。」

  「什麼?翟項英為他求情?」她大為震驚,「為什麼?」

  他狠狠的瞪著女兒,「因為他把事情弄清楚之後,相信是你在做最後的努力,引誘那個年輕人,藉以逃離這樁婚姻,他並不樂意看到那個可憐的男人為了你的愚蠢行為而失去一切。」

  孟思璇的雙頰尷尬的泛紅,「他真是該死!」他把她說得好像是下賤的女人,但是她仍然堅持自己沒有做錯事。

  孟正宗用力握住她的肩膀,「不,該死的是你。我想你認為那個男人應該樂意為你奮戰、為你而死,但是事發後,我不曾聽到他為你撐腰、替你辯護,而且他一聽到可以保住性命,也不會連累家族,立即答應遠離杭州、遠離你。」

  孟思璇臉色刷白,身軀僵硬,「不,這不是真的……」
  
  「站在項英的立場,他可以毀了他,他卻選擇放他一條生路。會做出這種事的男人,擁有的是什麼樣的人格,你自己好好的想一想吧!」他嘆口氣,放開她,「思璇,你是我的寶貝,而我知道再也找不到比他更適合做你丈夫的人選,總有一天你會感謝我替你作這個決定。」

  孟思璇置若罔聞,感覺一顆心慢慢的死去。

  她緩緩的走到床邊,趴在床上,像個毫無知覺的破碎娃娃。



  翟項英坐在椅子上,倒了杯酒,一口就灌掉大半,仰起頭,想著他該怎麼辦?

  自從遇見孟思璇以來,他便無片刻安寧,如果真的娶了她,他將永無寧日。

  她太狂野了,可以想見未來一定和麻煩、危險牽扯不清,這顯然是她爹縱容的結果。

  然而他也承諾過,一旦證明她的清白,就必須負起責任。

  李琪說他沒動過她半根寒毛,他相信他的話,那個年輕男孩雖然缺少男子氣概,但是看起來開朗、誠實。

  該死!他不想娶一個挑釁他的女人,不過這已經是他必須要做的事。

  可是當孟正宗來到他的房間,不等他說出他的決定,劈頭就說「她是清白的,你得跟她成親」時,他的臉色不禁一暗。

  雖然這個結果在他的意料之中,但老傢伙不徵詢他的意見,就用如此強硬的口吻逼婚,這激怒了他,使得他挺直背脊。

  「她是我的寶貝,」孟正宗像是蒼老了幾歲,語氣沉重的說:「我不能讓她名譽掃地,特別這是由於我的疏失所造成的。」

  「這件事除了我的人,和你的幾個心腹之外,我相信沒有人會知道。」翟項英的黑眸冒出火花,因為感受不到尊重,非常不想負起責任。「你女兒仍是純潔無瑕,憑隆安的招牌,我肯定有許多年輕人等不及要上門提親。」

  「你想悔婚?」孟正宗看著他,冷酷的說:「我會毀了你。」

  翟項英瞪大眼睛,「什麼?」

  「我會毀了你的信用。」孟正宗的聲音更加冷硬,「項英,你有個缺點,就是太沉不住氣了,在還沒有完全擺脫我的掌控之際,擴展得太快。聽說你接了南洋一筆大訂單,趁這次杭州之行,要大量收購蠶絲,可是你缺乏現銀,需要我的資助。即便你想獨自承擔,以我的身份和實力,還是可以比你早一步,買下蘇杭,甚至是湖州、松江的蠶絲,出不了貨,你不但會信用破產,還會因此損失慘重。」

  翟項英飛快的暗暗盤算著,知道他不是危言聳聽,如果他真的發動攻擊,翟記好不容易回覆的元氣將會受到嚴重的打擊,雖然不至於拖垮整個家業,但是要回覆到現在這個局面,可得花上兩、三年的工夫,他承受不起,五官微微扭曲。

  「你在逼我?」

  「沒錯。」

  這隻老狐狸,真是天殺的!

  「那麼就照你說的去做吧!」他咬牙切齒,「天快亮了,昨晚我一整夜沒有闔眼,想休息一下。」

  孟正宗知道他已經屈服,滿意的點頭,「好吧!你先休息。」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翟項英真想拿把刀割斷他的頸子。他是爹的好兄弟,卻在爹屍骨未寒時,搶了他的地盤,現在又來威脅自己。

  這個卑鄙的老傢伙,真是該死!

  可惡!沒有人能從他的手上奪走翟記的產業,那是爹和他的夢想,是他的一切,是過去,也是未來,絕對不容自己因為一時的憤怒而毀了它,他會兌現承諾。
作者: 為了一口餓    時間: 2023-6-12 00:10:40

第三章

  孟思璇坐在梳妝台前,呆望著珠寶盒裡的信件,思緒起伏。

  得知李琪決絕的離她而去,滔天巨浪般的強烈情緒已經疾速退去,雖然她能諒解李琪的選擇,但是他確實不夠愛她,直到他離去,她都不曾看到他為她爭取過什麼。

  她拿起信件,一一撕毀。這份初戀是苦澀的,不過她也看清楚了,李琪溫柔、體貼,無疑是個好男人,卻缺乏了勇氣和擔當,她不會為了這樣的男人垂頭喪氣,要死不活。

  同樣的,她也不准那個無視一切規矩的混蛋進入她的生命,摧毀她未來的幸福和快樂。
  
  那個該死的男人,尤其是那雙鄙視她的黑眸,她真想把它們挖出來!

  閉上眼睛,她試圖驅除那個影像,卻反而更加清晰。

  她彷彿可以看見他,聞到他身上的氣味,還有嘗到他的唇在她唇上的滋味……噢,她真想死,現在想起來,依舊臉紅耳熱。

  那張雄偉剛毅的臉龐浮現腦海,他的下顎堅硬有力,嘴角總是嘲諷的揚起……她忍不住打了個哆嗦,那個男人的危險特質似乎也瀰漫了這個房間,令她歷歷察覺到他邪惡的力量。

  該死的翟項英,下地獄去吧!她野蠻的想,都是他害得她這麼悽慘,她實在無法想像和他共度餘生的情景。

  不,經過這件事,他會改變心意的。

  而後,另一個想法浮現她的腦海,如果他一時興起,決意用婚姻報復她,那麼那個大膽的「侵略」行為就是某件事情的前兆——他們的洞房花燭夜。

  一想到此,她不禁心驚肉跳,甚至可以感覺到他的唇、他的手落在她的胸前……不,她絕不嫁給她鄙視的男人,她要告訴他。

  孟思璇是行動派的人,一旦打定主意便不再回頭,打開房門,往目的地前進。

  她的計畫非常簡單,就是叫他滾回家,否則她會讓他彷彿生活在地獄中。

  看到窗戶透出微弱的燭光,她也不敲門,直接推門進去。

  「噢,我的天!」

  她的目光定在寬闊赤裸的背上,那個男人正拿著毛巾往後抹擦,隨著這個動作,他臂上的肌肉隆起。

  驚喘聲讓翟項英抬頭,轉過身子,在看清楚來者後,眼睛閃閃發光。

  孟思璇忘了自我,忘了要說的話,只是注視著他。

  她不是沒見過打赤膊的男人,但是從未受到如此大的影響。黑色的長褲強調緊窄的腰部和粗壯的大腿,胸膛的肌肉隨著毛巾抹擦堅實平坦的腰腹部位而繃緊,讓她的心怦怦亂跳。

  「我……我很抱歉,我顯然來得不是時候。」她準備轉身離開。

  「慢著。」他把毛巾往桌上一扔,走向她,「無事不登三寶殿,尤其是我這裡,你有話就快說,我還要休息。」他的聲音隱含著不耐煩,漆黑如墨的眼眸從上到下打量著她,當他的視線回到她燒紅的臉龐時,眼睛的顏色似乎變深了。

  她深吸一口氣,努力摒除恍惚的心思。這是個錯誤,她實在不應該這個時候來,看見他眼中的慾望,看見他頸子的脈搏急劇的跳動,她知道他想起了在驛站發生的事,而這個想法令她全身顫慄。

  「翟項英,你不能單獨作決定,那件事也關係到我。」她聲音沙啞的說。

  他瞪著她,「我想,你是指婚約的事?」

  「沒錯。」她抬起下巴,「我要退婚,永遠都不會做你的妻子。無論我爹和你達成什麼結論,對我來說,那永遠都不可能成真。」

  他猛然倒抽一口氣。

  她知道他生氣了,但是她不知道的是,她想離開他的積極態度,奇異的煽動了他的好勝心和怒火。

  這對父女倆實在是欺人太甚,一個用金錢威脅他,一個卻誓死不嫁他,好像他是個傀儡,任憑他們父女倆愛怎麼擺佈就怎麼擺佈。

  是可忍,孰不可忍,他才是犧牲者,不是她。

  他竭力甩開憤怒的情緒,暗暗計畫著如何發動報復。

  半晌,他的嘴角微揚。嗯,這是兩個人才可以玩的遊戲,他打算引誘她、逗弄她,讓她卸下防禦,直至她懇求他愛她。

  他決定要完全贏得她的心及靈魂,之後他會當著她的面,把她的愛丟回去,就當作報她膽敢私奔的仇好了。

  「噢,是嗎?」他壓抑奔騰的血液,刻意輕柔的說:「那真是太糟了。」

  孟思璇驚訝的張大眼睛,「太糟了?你是說你不在乎我厭惡你、恨你,仍要娶我?」

  翟項英默不作聲,直瞅著她。

  「你忘了嗎?我愛著另外一個男人。」她氣憤的反擊。

  他咬緊牙關,隨即放鬆,「噢,我沒忘記,不過我想我可以讓你改變。」他堅決的臉龐閃過笑意,以及慾望。「我知道我做得到。」

  聽出他充滿誘惑和性感的暗示,她露出厭惡的表情,「你真是令人作嘔!為什麼?為什麼你要這麼做?」

  翟項英看著她的眸中閃現挑釁的怒火,清楚的表明她不要他,然而她丟出來的挑戰書,讓他感覺更加興奮,無法拒絕。

  「因為只要是我的東西,我就要保有。我們是同類,我有預感你會使我非常快樂,你絕不可能以一派溫順使我無聊透頂。」他微笑的說,期待不久的將來能親手拔下她的尖刺。

  他竟然把她看成物品!孟思璇瞪大眼睛,氣得說不出話,詛咒他下地獄。

  「可是我不要你,我無法忍受和一個我不愛,甚至談不上喜歡的男人共處一生。」她堅決的說。

  「不,你要。」他露出愉快的笑容,緩緩的逼近她,「你會想要的,相信我。」然後他的手伸到她的身後,將門上鎖。
  
  他……他竟敢把她關在他的房間裡!她的心跳漏了一拍,緊張的開口,「這是一場噩夢,要不然就是你瘋了。打開門,立刻讓我離開。」

  「還不到時候。」他的頭越垂越低,溫暖的氣息吹拂著她微啟的唇。

  她驚恐不已,雙手抵著他的胸膛,「住手,你……你想強暴我?」

  「強暴?」他搖頭,「不,我無意強暴你。在結束之後,我保證你會向我臣服,甚至每天懇求我給予你更多的歡樂。」

  「歡樂?」她難掩輕蔑、噁心的表情,「那是男人的想法,你最好弄清楚,我絕不是那種溫馴、任人揉捏的女人,會聽從男人的命令,乖乖的躺著。」

  翟項英仰頭大笑,笑聲醇厚有力。

  她的背脊癢癢的,可以看見他潔白的牙齒,及頸部凸起的肌肉,當他的笑聲停止時,她已莫名其妙的靠在他的懷裡。

  「放開我。」她嚇了一跳,想要逃開。

  他牢牢的抱住她,並開始解她的上衣鈕結。

  「你怎麼敢……」

  「我什麼都敢。」他低吼,像一隻準備掠食的老鷹。「思璇,你是我未來的妻子,記得嗎?」

  她狂怒的瞪著他,「不要叫我的名字,我也不是你的妻子。」

  他冷冷的注視她半晌,然後傾身向她,懶洋洋的問:「你說夠了嗎?」

  「什麼?」她完全猜不透他在想什麼,幾乎被他搞胡塗了。

  「我的話已經說完了。」他露出無賴般的微笑,隨即野蠻的攫住她的唇。

  孟思璇來不及躲開,他的舌頭狂風暴雨般襲擊她的嘴,她的體內立刻爆發奇異的衝動,竄向四肢百骸。

  這狂野的激情嚇壞她了,直到他的嘴離開她,她始終沒有反抗他。

  「雖然只過了短短幾個時辰,但是我必須承認,我真想念你的唇。」他喃喃。

  她終於回過神來,怒聲大叫:「可是我不想念你,放開我,你這個色魔。」

  看著她不斷的掙扎,顫抖的手背擦抹唇瓣,好像嘗到了毒藥,翟項英的自尊受到嚴重的打擊,十分惱怒。

  從來沒有女人能抗拒他,尤其是他的撫摸和親吻……他詛咒她,然而不可思議的是,他對她的慾望依舊存在,甚至更加熾烈。

  她仍在他的懷中掙扎,她是如此的恨他,不過她是在許久之後才開始抗拒他,這是不是恨?
   
  顯然是,不過她對他的恨同時讓她發熱、顫抖,以熾熱的眼神瞪著他。他有辦法以自己的火焰將她的恨轉化為熱情嗎?

  他知道他能,他可以誘惑任何女人。

  「色魔?不,我只想教你,一個女人怎樣將自己交給一個男人,而他如何回報她。」他邪邪的笑了,誘哄的低語,「思璇,男女之間是一種給和取的過程,你會發現那是非常美妙的事。」

  「對,不公平的是,女人給,男人取。」孟思璇大聲反駁。

  這個爭論對他而言,已無關緊要,他攔腰抱起她,大步走向床榻,然後將她放倒床上,整個人壓住她,雙腿牢牢的固定住她。

  她心跳如擂鼓,恐慌不已,拚命的掙扎,「不要碰我!」

  翟項英沒有採取任何動作,只是露出邪惡的笑容,好笑的說:「不,它是公平的,男人給予女人的歡愉是無可比擬的。」

  彷彿要證明這一點,他跨坐在她的身上,一手扣住她的兩隻手腕,另一手撫摸她的臉。

  她轉頭,試圖咬他。

  「嘖,真是狂野的小貓。」他躲開,搖了搖頭,「現在你要我怎麼做?是脫光衣服還是穿著進行?我可以向你保證,不管脫或不脫,這種事都可以做。」

  「無恥!沒想到像你這樣自命不凡的男人,竟然企圖強暴一個手無寸鐵的女人。」她怒氣衝天的咒罵。

  「我可不認為你手無寸鐵,你的伶牙俐齒就是最好的武器。再說,男人愛自己的女人是天經地義的事。」他開懷的笑說,手伸入她敞開的衣襟內,捧起她的豐盈。

  感受到他那隻手的熱度,她既驚惶又絕望。

  他的手指輕輕揉搓她的乳尖,讓它變得堅硬。

  孟思璇不停的喘息,叫罵聲也沒間斷,心中充滿了恐懼,全身竄過觸電般的快感,整個人動彈不得,幾乎不敢看他,深怕見到他露出勝利的表情。

  「思璇,我是否應該進行下一步?」他得意的問。

  這個該死的混蛋!

  「不要,住手。」她嘶聲喊道。

  他聽而不聞,繼續折磨她。

  她感到血液奔騰,沖上了臉頰。

  「嗯,我該怎麼做呢?」他邊撫摸她,邊挑逗的說:「做這種事有快的方法,例如,我可以讓你抵著牆壁,抬起你的雙腿圈住我的腰,猛烈的衝刺,保證很快就能結束。不過這麼做粗魯了點,不適合還是處子的你。不然我可以躺著,讓你跨坐在我的身上,用雙腿緊緊的夾住我的腰,我想我會喜歡讓你騎我,可惜你太稚嫩,技巧不足,所以還是過一段時間再教你……」

  「住口,不要再說了。」孟思璇尖叫。

  他驚人的話語讓她的腦海浮現令人臉紅心跳的畫面,而一股熱流也在她的雙腿之間騷動,她懊惱極了,感覺無助至極。

  「哼!你或許可以教我,卻不可能讓我得到歡愉和快樂。」她嗤之以鼻,「因為只要是你,我想到的只有噁心。」

  翟項英真的發火了。這個可惡的女人,幾乎把他逼到失控的邊緣。她該死,而他也該死,因為他仍然想要她。

  他緊緊扣住她的手,隨即又鬆開,真佩服自己的克制力。

  「噢,是嗎?」他諷刺的說,「可是昨天晚上我怎麼認為你非常享受?當我的手離開你的體內時,我敢發誓,你其實非常渴望我繼續下去,對嗎?」

  「不!」孟思璇大聲否認,卻絕望的知道自己在說謊,即使是現在,她的心跳仍因為他的碰觸而紊亂。「噢,你這個混蛋,我無法忍受你碰我……」

  「你無法?你在欺騙你自己。」他憤怒的吼道,「我瞭解你,包括你的力量及弱點,你根本是為了熱情而生的,你可以忍受我的碰觸,事實上,你非常喜歡,你打算對自己撒謊到何時?」

  她張嘴想要反駁,可是沒有發出聲音,因為他用力攫住她的唇,充滿了狂怒的佔有慾和懲罰,盡情的蹂躪,強迫它們分開,好讓他更加深入。

  她想要掙扎、抗拒,卻無能為力。

  他的手指與她交纏,他的重量將她釘在床上,他的激情和狂野令人心驚。

  她躺在床上,強迫自己放輕鬆,不再做無謂的抗拒,準備武裝起自己,拒絕反應。

  令她懊惱的是,和上回一樣,她仍然感覺得到他的唇、他堅硬的身體,感覺得他的味道,和他體內的風暴……這股風暴似乎也侵入她的體內。

  她不確定事情是如何發生的,在她還無法有足夠的力量阻止他以前,她的衣襟敞開,裙襬被拉到大腿上方。

  他的手親暱的在她的身上游移,她尖聲抗議,不停的扭動身子想要躲避他,但是無濟於事,他根本不受影響,繼續為所欲為。

  翟項英的唇灼熱而急切的肆虐她,順著她滑膩的頸項,印下無數的吻,在抵達她的豐滿後,毫不猶豫的含住一顆堅挺的蓓蕾。

  孟思璇出於本能,抬高臀部,用力推擠他,卻聽到他的呻吟,她這才瞭解到自己給予他的喜悅,可能多於慾望的痛楚。
  
  她用雙手推他,隨即因為快感而顯得無力,身子隱隱顫抖,似乎是發自體內深處甜蜜的渴望。

  她已不是他的囚犯,雙手早就獲得自由,此刻緊抓著他的肩頭,甚至沒注意到自己逸出臣服的嘆息,拱起背部,乞求更多。

  他的嘴繼續蹂躪她的豐滿,他的手則愛撫另一邊。

  「嗯……」她忍不住嬌吟,完全迷失在他創造的異色世界裡,再也無法思考。

  他的手滑過她的小腹,來到她的大腿,輕撫那敏感的肌膚,接著滑進她的雙腿之間,她本能的想要阻止他的進攻,但是他用膝蓋分開她的雙腿,並用熱情的吻制止她的抗議。

  他的手指找到她的神秘之處,親密的侵入她。

  孟思璇的身子一僵,但隨著甜美的渴望而拱向他。她聽到他高興又得意的笑了,而她則以為自己會因為他強迫給予她的喜悅死去。

  「思璇,我感覺得到你的顫抖……」強烈的慾望讓他的呼吸變得沉重,並繼續挑逗她潮濕的柔軟。

  她不知道他描述的歡愉是什麼,可是感受到的喜悅令她屏息,充滿奇蹟,試圖配合他的節奏,搖擺身子,笨拙的迎向他。

  很快的,她體內盈滿甜蜜的衝動,在她以為即將嘗到嶄新的喜悅時,他卻呻吟一聲,翻轉身子,平躺在床上,連做幾次深呼吸,而她好像懸在半空中,沒有得到滿足,想呼喚他回到她的身上,懇求他繼續折磨她。

  突然,她明白她會讓他做任何事,不過事後她會恨自己,也會恨他。

  這一刻,她知道自己必須遠離他的誘惑,連忙坐起身,躲到床角。

  「你在玩弄我……」她的身子顫抖,聲音軟弱而無力,充滿了憤怒和羞愧,痛恨他戲弄她,更痛恨自己無恥的反應他。

  翟項英轉頭,看到怒火在她的眼中跳躍,綻開迷人的笑容。

  「不,我只想給你喜悅,讓你瞭解我可以帶給你什麼樣的快樂和激情。我知道你還沒有嘗到最大的甜頭,不過你放心,洞房花燭夜我就會把你想要的東西給你。」

  「你這個混帳,永遠不會有下一次。我輕視你!我恨你!我絕不會讓你的手再碰我……」

  不等她說完,他迅速起身,竄到她身邊,強迫她躺在床上,語帶威脅的警告道:「你最好乖乖的睡覺,否則我會認為你想提前洞房,那時再叫我停下來,絕不可能。」

  她相信他說到做到,但是她之所以停止掙扎,是他一直壓在她腹部的堅硬部位。
  
  「我們不能睡在一起,我要回我的房間。」她抗議,想要離開他。

  他將她抱得更緊,一手扣在她的胸脯底下。「我認為你會睡在這裡,別人怎麼想,那是他們的事。」

  「為什麼我要睡在這裡?」她咬牙問道,這一刻真想宰了他。

  「讓你習慣床上有我。」他喃喃,臉埋進她的頭髮裡。

  「什麼?」她不要習慣他,難掩怒氣的說:「這實在是太荒謬了……」

  「安靜,別再說話。如果你想保持處子之身,最好不要再惹我生氣。」

  孟思璇第一次服從他,一動也不敢動,深怕惹惱這個惡棍,失去貞操。

  翟項英壓下激動的慾望,拉起棉被,蓋住他們兩人。

  他早就知道在她拒人於千里之外的表相下有顆率真熱情的心,只要稍加挑逗,她便釋放出真正的自我。

  雖然他想舒解她和自己的痛楚,但是不能,他要的不只是片刻的激情,他要她渴望他,要她的思緒全被他佔據,要她完全的降服,因此他要讓她陷進慾求不滿的痛苦中,每天處於渴望狀態,直到她再也忍不住,獻上自己,那麼他至少成功了一半。

  這是非常重要的一步,接下來他可以設法贏取她的心。

  他唯一要擔心的是,在洞房花燭夜之前,他必須努力控制自己狂猛的慾望。

  孟思璇睡到中午才醒來,當她迷糊的翻身,看見熟悉的景象時,這才發現躺在自己的床上,而那個可惡的男人已不見蹤影。

  她靜靜的躺著,情緒卻激盪得無法自已。

  為什麼她會允許事情發展到那種地步?她一遍又一遍的問自己。

  在驛站那一晚,為了保護爹的名聲,她退讓,沒有呼救,便犯下大錯,以致他再次膽大妄為,對她予取予求。

  她呻吟著翻身,臉埋進枕頭中,絕望的想要忘記一切,想要假裝一切不曾發生,她沒有被他碰過,更恨他在她身上施加的力量,那些渴望、疼痛及需要,幾乎讓她失去自我。

  「我恨你!」她低聲呢喃,用力捶打枕頭。

  她知道肉體上的反應不必和愛有關聯,然而多麼希望自己能夠無動於衷。

  「噢,我恨你!」

  「真的很遺憾,我以為經過昨晚,你會想念我。」

  突然聽到他透著寒意的聲音,孟思璇大吃一驚,趕緊轉身,看見他站在房門口,全身一顫,看來她又毫不費力的激怒他了。

  翟項英沉默了半晌,大步走到床尾,雙手交抱胸前,陰鬱的看著她。

  她立刻坐起身,凝聚殘存的尊嚴,冷冷的開口,「怎麼?進入別人的房間,你不知道要先敲門嗎?」

  他的雙眸深不可測,嘲弄的說:「原來我體貼你,不想吵醒你,也有錯。以後我會記得先跺腳,大聲的走進來。不過我向你保證,我不是故意打斷你對我的詛咒。」

  「那麼你又為什麼要打斷?」她忿忿的頂回去。

  「因為我要給你一些指示。」他傲慢的說。

  「我是孟家大小姐,隆安的繼承人,如果你認為可以像指使僕人那樣使喚我,就大錯特錯了。」孟思璇提醒他,目光和他僵持不下。

  「是嗎?」他挑了挑濃眉,「好吧!既然如此,我就告訴你,你深夜回城的事,被守城的官兵傳開了。不過你放心,現在外面盛傳的不是你私奔的事,而是你為了迎接我的到來,一刻鐘也無法等,所以摸黑出城。」

  她怔怔的看著他,好像他瘋了。

  「今天早上樊剛和我出去拜訪客戶,他們全都有技巧的想套出詳情,我告訴他們這件事時,他們都像你這樣看著我。」他在她的身邊坐下,一副興味盎然的模樣。「因為你過去說的那些話,我能體諒他們,所以大方的告訴他們,其實你非常的愛我,是氣我不來看你,故意說那些話,誘我來杭州。為了不讓人戳破謊言,我建議你在外人的面前最好對我客氣點。」

  「不可能!」她激動的反駁,幾乎要窒息了。「你怎麼能騙他們說我愛你?那是絕不可能發生的事。」

  翟項英臉色下沉,玩笑的興致瞬間消失,站起來,冷冷的看著她。

  「噢,那麼你建議我怎麼說?我應該告訴他們,你之所以出城是因為和男人私奔,不小心被我逮著了,丟臉的被抓回來?」

  「你……」這個可惡的男人,真是該死。「下一次我會確定逃得更遠,能夠脫離你的掌控。」孟思璇漲紅了臉,氣憤的說。

  「沒有下一次了,一個月後我們即將成親。」他轉身,走向門口。

  「什麼?」她驚喘,跳下床,赤著腳追上他,抓住他的手,著急的問:「這是什麼時候決定的事?」

  他轉頭,看著她,「你爹深怕夜長夢多,連夜請人看好日子。所以從現在開始,除了奶娘之外,我還派了兩名護衛日夜跟著你。」

  「護衛?這太過分了,我看你是派人監視我。」她大聲抗議。

  可惡!他必須知道,她一直被教導獨立自主,享受自由就像是呼吸空氣一樣自然,如果他無法瞭解,把她當囚犯看待,他們的生活將會是地獄。

  「我不會容忍這種行為……」

  「如果你沒有表現得像個愚蠢的女人,我也不會這樣對待你。」他反駁。

  她瞪著他,「你在說什麼?」

  翟項英挑了挑眉頭,「我相信你聽得一清二楚,沒必要重複一次。」

  他是認真的!她抓住他的手臂,狂亂的看進他的眼中。

  「你不能這樣對我,如果你視我為囚犯,我會永遠恨你,我發誓。」

  「你早就已經恨我了,不是嗎?」他嘲弄的說。

  「跟這個比起來,那只是小小的淤傷。」她的神情堅定。

  他緊盯著她,像是在評估她說的話,好一會兒才慢條斯理的開口,「你要我撤掉護衛,可以,但是得交換一項承諾。」

  「什麼承諾?」她的身軀僵硬,直覺不會是好事。

  他緩緩的露出慵懶的笑容,托起她的下巴,語帶誘惑的說:「我要你洞房花燭夜時,沒有抗拒,沒有壓抑,沒有爭辯,當作我們的新婚禮物。我還要你來接近我、碰觸我、喚起我,就像我對你那樣。」

  孟思璇愣住,「你……你在開玩笑?」但她感覺到他眼裡那兩團黑色的火焰燃過她全身,帶來陣陣暖意。

  她顫抖的掙脫他的手,往後退,試圖拉開與他之間的距離,隨即瞭解到,終歸是徒勞,因為他對她的影響力早已經不是距離可以阻擋的。

  「在新婚之夜開玩笑?不,我不做這種傻事。」翟項英走向她,在她想要逃開時,攫住她,他的唇溫柔的碰觸她的。「而且我要你表現得不同凡響。」

  一股熱力竄過她全身,她的嘴唇變得乾澀,再次掙開他,卻又被他拉了回去。

  她仰起頭看著他,顫抖的問:「我什麼都不懂……如何引誘你?」

  他綻放充滿誘惑的笑容,「我會教你。怎樣?同不同意?」

  「我……曾經違背承諾。」她沙啞的提醒他。

  「可是我及時阻止了。」他直勾勾的看著她,「你還記得它,不是嗎?」

  孟思璇的臉龐燒紅,用力縮回手,轉過身子,好一會兒都不說話。

  「我在等著。」翟項英輕扯她的衣袖,催促道。

  她背對著他,小聲的說:「你得到我的承諾了。」

  「那麼,我會還你自由。」他看了她僵硬的背影一眼,緩緩的退開,知道她需要一個空間,整理激動的情緒。

  孟思璇確實是需要,當聽到關門聲時,立刻轉身,情不自禁的顫抖。

  老天!為了自由,他自她這兒逼出了什麼承諾?

作者: 為了一口餓    時間: 2023-6-12 00:10:56

第四章

  隔天,孟思璇在奶娘的陪伴下,照常巡視隆安各處業務,只是氣氛有些詭異,許多人都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

  她覺得臉上發熱,沒有搭理他們,抬高下巴往前走。

  一進入隆德蠶絲坊,她便看到一群人鬧哄哄的。

  「發生了什麼事?怎麼大家擠成一團?」

  「小姐,是個小女孩,她昏倒,撞破頭了。」一名婦女看到她,連忙解釋。

  「讓我過去瞧瞧。」

  她一靠近,人群自動退開。

  有個年約十歲的小女孩坐在板凳上,長得很漂亮,正不停的哭泣。

  孟思璇拿開沾了血汗的布塊,仔細檢視小女孩額頭上的傷勢。傷口沒有她想的那麼糟,可是不趕緊包紮,痊癒後只怕會留下疤痕。

  她轉頭,大聲的說:「快去請大夫過來。」

  奶娘湊近,壓低聲音,「小姐,她請不起大夫。」

  孟思璇猛地抬起頭,瞪著奶娘,「她請不起,我們請得起。」

  「可是老爺……」

  「我拿錢出來,別告訴爹就行了。」她非常生氣,把這些小孩當作賺錢的工具是不道德的行為,可惜無論她怎麼勸,爹都不聽,現在出事,受了傷,完全不管,實在說不過去。

  奶娘勉強點頭,「好吧!我派人去請大夫。」

  翟項英走進蠶絲坊時,大夫剛處裡完畢,旁觀的人潮也散去,只剩下幾個人圍著小女孩,關心她的傷勢。

  「這裡發生了什麼事?」他環顧四周,緊皺眉頭。

  這間蠶絲坊又濕又熱,是他見過最糟糕的工作環境,幾乎無法呼吸,不禁懷疑,在這裡工作的人如何能忍受這種苦?

  孟思璇轉身,瞪著他,「你怎麼會在這裡?」

  翟項英火大的緊握拳頭,指甲掐進肌膚裡。她就是不聽他的勸告,非要在外人面前挑戰他的權威,是嗎?

  不過經過幾番掙扎,他突然露出微笑。

  「我得到你爹的允許,在巡視隆安的業務。」

  「什麼?」她睜大眼睛,像是被踩到尾巴的小野貓。「我不答應,這是我負責的事,你沒有權利……」

  「這個問題,我們回家之後再討論,現在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他毅然決然的打斷她的話,顯得怒氣衝天。

  她忘了嗎?她不能當著外人面前,對他這樣子說話。

  孟思璇注意到他的薄唇抿緊,用眼神向她提出警告,就像是一隻冰冷的手緊緊掐住她的心臟。

  可惡!為什麼她覺得脆弱?不是她控制一切嗎?

  她反抗的別開目光,隨即又轉回來,再次開口時,語氣少了那熟悉的叛逆,「只是有個小女孩昏倒,受傷了。」

  「小女孩?」翟項英看了眼坐在板凳上的小女孩,臉色下沉。「怎麼?你們僱用小孩工作?」
  
  不用別人告訴他,他也看得出來,那個小女孩是因為營養不良,加上做的工作對她這個年紀的孩子來說太繁重了,以致操勞過度,昏倒而受傷。

  「該死!」

  孟家父女真不是人,居然這樣折磨小孩!

  他氣憤的瞪著罪魁禍首,彷彿想看穿她的心有多黑。

  面對他充滿譴責意味的眼神,孟思璇好不生氣,想要反抗他,可是連她自己都覺得羞恥,只得硬生生的把話吞回去。

  「翟爺,這是老爺的意思,小姐並不贊成。」奶娘急忙解釋。

  翟項英深幽的目光在孟思璇的臉龐梭巡一會兒。從她憤怒的眸子裡,他看出她不只是在抗拒他,事實上,也是在抗拒自己的痛苦,顯然她非常愛她爹,但是也痛恨他的作為。

  她在這件邪惡的事情中,並未軋上一角。

  不過他終於明白孟正宗讓他插手蠶絲坊的原因了,原來是孟思璇強力反對他的政策,父女倆或許偶爾還會有爭執,老傢伙於是想藉由他來壓制她。

  真是個奸詐的老狐狸,只可惜他的如意算盤打錯了,哼!他會讓老狐狸知道,他比他女兒還要難纏。

  「總管在哪裡?」他的姿態無比權威,可是孟思璇顯然不吃他這一套,眼看她鬥氣,不跟他說話,他邁開步伐,往蠶絲房走去。「算了,我自己去找。」

  「翟項英,你找總管幹什麼?」

  他沒有回應。

  「喂,等等我。」她緊跟在後,直覺他會做一件很早以前她就想做的事。

  這一刻,她明白他何以能在短時間內中興家業,因為他是個遇事果斷、知錯即改的人。

  但是她厭恨將權力讓給她痛恨的人,這是她未來的產業、她的地盤,該由她發號施令,而不是他。



  聽完何總管如何運作蠶絲坊後,翟項英再也無法壓抑滿腔的怒氣。

  「這根本是剝削!在這個悶熱、潮濕、嘈雜的地方,由早上工作到晚上,這些孩子幾乎筋疲力竭,卻得不到應有的報酬。」

  何總管不敢得罪未來的主子,囁嚅的說:「如果我們不僱用他們,就可以空出更多的工作機會給大人,但是老爺不願意多付那些錢。」
  
  「把那些工作空出來,我負責說服爹,你不用擔心。」孟思璇語氣堅定的說,下定決心要把僱用小孩的事解決。

  翟項英眼中的嫌惡,對她來說是天大的侮辱,她無法忍受被自己痛恨的男人輕視。

  何總管瞥了翟項英一眼,見他沒有說話,顯然是站在同一陣線,只好點頭,「好吧!我會叫那些孩子明天不用再來了。」

  翟項英想了一下,「不,你要繼續僱用他們。如果這些孩子沒有工作,生活將陷入困境,但是你不能要他們再做無法負擔的工作,明白嗎?」

  何總管面有難色,「這樣一來,付給工人的錢勢必會增加,老爺不會同意。」

  「我來說服他。」翟項英擔下責任,站起身。「好了,明天開始我會每天來巡視,如果你有事,可以先向我稟報。」

  「這是什麼時候決定的事?我怎麼不知道?」孟思璇不悅的問。

  翟項英瞥了她一眼。她又來了,非要引得他和她爭論不休,好像他們是兩個孩子。但是他不會再和她爭辯,他會直接下命令,而且她必須遵守。

  「我說過,這件事等我們回家之後再說。」

  她揚起下巴,「不,我現在就要知道。」

  他緊抿著嘴,擱在腿側的雙手握緊又放鬆。

  為什麼他會渴望掐住她那漂亮的脖子?

  不,他不會讓她得逞,這件事可以回家之後再找她算帳。

  「你想瞭解原因,是嗎?那就走吧!」他轉身,走出辦事處,打開蠶絲房的大門,來到空曠的院子。「為什麼那道門是鎖住的?」難怪蠶絲房那麼悶熱,原來門鎖上了。

  「翟爺,這是命令。我每天寅時開門,卯時關門。」何總管解釋。

  「萬一有人遲到呢?」翟項英露出困惑的神情,「不就進不來了?」

  「這就是鎖門的目的。老爺說,必須讓他們明白,只要遲到了就沒有工作,這樣一來,他們便不敢遲到。我奉命到了酉時再開門,讓他們離去。」

  「那我就給你一個新的命令,早上開門後,直到傍晚人都走光了,再關上門。」翟項英嚴厲的聲音在院子裡迴響,「該死!這是工作場所,不是牢房。」



  孟正宗坐在隆安錢莊總鋪的辦事處,看見女兒和翟項英一起走來,不禁揚起眉頭,甚感興趣。
  
  「項英,你看過蠶絲坊,覺得如何?」

  看著他一臉驕傲,翟項英不禁怒火中燒。這個該死的老頭,怎麼會以為那種貪婪的事業會受到他的尊敬和讚賞?

  「是的,不過照情況看來,我只能說它很糟糕。」他毫不客氣的說。

  聽出他語氣裡隱含的輕蔑,孟正宗臉色下沉,自信卻不悅的開口,「噢,是嗎?那你說說看,還有哪裡要改進?」

  孟思璇搶先回答,「他要說的,就是我之前一直跟你提的問題。」

  「又是僱用小孩的事。」孟正宗真的不高興了,「我不懂,我提供工作機會給他們,讓他們免於流落街頭當乞丐,這是做善事,為什麼你們都反對?」

  「孟老,恕我這麼說,這件事跟做善事根本沾不上邊。」翟項英努力忍住怒氣,免得口出惡言。

  「簡直是胡說!如果不是我,杭州街頭不知道要多出多少個乞丐,這是眾所周知的事。」孟正宗嚴厲的反駁。

  「那是因為沒有人知道你只付三分之一的工錢,逼年幼的孩子做跟大人一樣繁重的工作。」翟項英語氣激動的說。

  「我付他們錢,他們就得工作,這是天經地義的事。」孟正宗大吼,一點也不覺得自己哪裡做錯了。

  「老天!你怎麼可以對那些孩子做出這種事?你沒有一點愧疚嗎?」翟項英無法置信,憤怒的問。

  孟正宗氣得站起來,臉部線條冷硬,「項英,你踰越了。」

  「是,但我還是必須要說。」翟項英非常氣惱,「孟老,這件事如果傳出去,不隻影響你的名聲,連隆安的金字招牌都會受到牽連。萬一客戶不滿你的作為,發生擠兌現象,隆安將因此完蛋,你沒想過這個問題嗎?」

  「他們不可能為了報復而說出去,那等於是斬斷他們自己的手腳,沒有我僱用他們,他們會流落街頭,甚至餓死。」孟正宗顯得信心十足。

  對於他的自信,翟項英驚駭不已,「不,你錯了。當他們被逼到無法再負荷,累死和餓死只在一線之隔時,蠶絲坊便會出現危機。你把他們關在密閉的空間裡工作,只要一把火,就可以毀了你,毀了無數條人命,你自己想想那個後果吧!」

  孟正宗的喉嚨似乎突然變得乾澀,頻頻吞口水。事情會變得這麼嚴重嗎?這幾年由於朝廷濫徵苛稅,弄得人民苦不堪言,許多女人和小孩在街上乞討,男人結夥搶劫、殺人,能有口飯吃已經不錯了,他們憑什麼找他麻煩?

  孟思璇眼看機不可失,雖然事後她會痛恨自己這麼做,但還是決定善用翟項英的力量,逼爹改善蠶絲坊的運作方式。
  
  「有鑑於此,所以剛才我們決定把小孩的工作空出來,讓給其他大人來做。」

  「什麼?」孟正宗幾乎被口水嗆到。

  「事實上,這是令嬡的決定。」翟項英瞅著孟思璇美麗的臉龐,其中包含一絲尊敬。「我認為那樣做是正確的。」

  「老天!那會讓我損失一大筆錢。」孟正宗驚呼出聲。

  「沒錯。」翟項英點頭,「換來的卻是蠶絲坊的安全,和隆安的名聲,這筆錢值得投資。孟老,前一陣子福成發生的事,你總該聽說過吧?還認為我是危言聳聽嗎?」

  孟正宗怔住,想到蘇州福成的老闆壓搾染工,招致強大的反彈,以致整個染坊付之一炬,仍心有餘悸。

  他頹然的坐下,發出呻吟一般的聲音,「算了,反正這產業最後還是要交給你們,只要不敗了這個家,隨便你們吧!」

  孟思璇既驚訝又高興,差點要歡呼出聲,連她來此的主要目的都忘得一乾二淨。這件事她爭取了兩年多,今天終於成功了。

  「爹,我保證你作這個決定,一定不會後悔。」她迫不及待的想回家找奶娘,好好慶祝她的勝利。

  走出辦事處時,她突然想起一件事。

  「對了,我沒有解僱那些小孩,而是讓他們做輕鬆一點的工作。」

  孟正宗倏地睜大眼睛,想要開口反對。

  她搶先一步說明,「我這麼做,全是為了你著想。你不會希望杭州的好事分子向你問起,為什麼那些小孩全都上街乞討,不在蠶絲坊工作,而影響你的聲譽吧?」

  孟正宗像是吃了黃連,有苦說不出來。

  當孟思璇和翟項英相繼離開之後,他想了又想,總覺得自己好像被他們設計了。

  該死!這兩個小毛頭,想要爬到他的頭上,還早得很。

  他得讓他們知道,他是這個家唯一有生意頭腦的人,他的眼光和賺錢的方法,比他們兩個加起來,還要來得多。

  這時,一個念頭閃過腦海,他不禁哈哈大笑。

  太完美了,他不但沒有損失,還可以教訓那兩個小毛頭,想要賺錢,他們得向他學著點。

  「奶娘,你沒有看到爹那時的表情,真是精采。」孟思璇興奮的說,青春的臉龐閃耀著動人的光芒。

  「是啊!這還是老爺第一次讓步。不過多虧了翟爺,你把他拉攏到身邊,老爺勢單力薄,就不得不同意。」奶娘還有一點不敢說出來,男人只會接受他尊敬的對手的意見,她認為這才是老爺退讓的重要原因。

  孟思璇想到自己是利用翟項英才得到勝利,笑容瞬間消失,有點不情願的承認,「好吧!那個無賴算是有那麼一點功勞。」

  奶娘深深的看她一眼,看來她的小姐終於遇上了對手,並且更勝她一籌,只是她還在掙扎,不肯認輸罷了。

  「碰到真正的對手了?」奶娘揶揄她。

  孟思璇的臉通紅,耳根子也紅透了,狠狠的發誓,「總有一天我會勝過他。」

  「噢,我等著瞧。」奶娘興味的說。

  「我一定會讓你刮目相看,只要你別一天到晚在我耳邊嚷嚷,『坐要端正,行要規矩』,不然就是,『食不言,寢不語』……老天!我都快煩死了,再聽下去,我就要尖叫了。」孟思璇雙手扠腰,咬牙切齒的說。

  奶娘幽幽嘆口氣,「有人惹得你心煩,你卻把氣出在我的頭上。唉!自從小娟走了之後,我就成了你的出氣包。」

  「對不起,奶娘,可是我真的心煩。」孟思璇一臉沮喪,悶悶的坐下。

  她痛恨被強迫的婚姻,但是明瞭事情沒有挽回的餘地,同時漸漸的明白,對世家大族而言,愛情和婚姻是兩回事,只是她以前太過天真,一相情願的認為她要為愛而嫁。

  現在她可以瞭解爹為何堅持不退婚了,看翟項英今天的表現,對隆安的未來而言,這樁婚姻助益極大。她不懂的是,翟項英為什麼堅持要娶她?

  她恨他、討厭他,對他來說,實在不是良配,唯一可能的解釋是,他這個人為所欲為慣了,因此她越是拒絕他,他越不計代價的要得到她,連她私奔的事也不計較。

  奶娘走上前,握住她的手,語重心長的說:「小姐,這是個男人的世界,無論你是怎麼被教養長大的,永遠不要懷疑這一點。不過聰明的女人還是可以操縱男人,將他們的力量據為己有,只要懂得選擇武器。孩子,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孟思璇固執的抬起下顎,「我已經認命了,還不夠嗎?」

  「光是認命的嫁給他還不夠,如果不能討他歡心,他可以另外再找女人,而那個女人隨時可以替代你,獲得真正的力量。你即將擁有他,但是你能夠抓得住他嗎?」

  孟思璇的身子一僵。那個男人抹殺了她所有的夢想,只因為她不理他、反抗他,他就可以理直氣壯的去找別的女人?

  她緊握拳頭,「這太不公平了。」

  她明白自己的憤怒不只針對翟項英,而是所有的男人。他們想要什麼就要什麼,想和誰在一起就和誰在一起,甚至可以藉詞到處風流、為所欲為,女人卻必須為他們永遠守住貞節,連一絲反抗的念頭都不能有。

  「我知道,但這世界本來就是不公平的,男女的命運不同。」奶娘輕輕撫摸她的頭,「小姐,你對他真的一點感情也沒有?」

  「當然!他太傲慢了,以為他說的話就是命令,而且要求我必須遵守,但是我會一直抗拒他,直到我死。」

  奶娘掩住笑容。這兩個人是旗鼓相當的一對,不過她的小姐仍不瞭解,意志堅強的女人需要的不是甜蜜的男孩,而是個能嘗試主宰她的男人,未來她將會充分領略那份甜美的歸屬感。

  「是,你可以反抗他,但是你之所以可以這麼做,那是因為他允許你反抗他,也因為你知道他不會傷害你,不是嗎?」

  孟思璇愣住,想著翟項英對她的容忍。大多時候,他縱容她鋒利的言詞,即便她挑釁得太過火了,他也從未以暴力對付她。

  「孩子,我多麼希望能教會你所有我知道的關於男人的一切,可是有些東西必須由你親自體驗過,才能明瞭。翟爺是個了不起的男人,但是任何人都看得出來,如果他被逼到無路可退,將會變得非常危險。你不要執意和他對抗,那等於是在玩火,甜言蜜語絕對比那有用多了,那才是能軟化男人的東西。你還沒學會重要的一課,退讓並非全然是懦弱的行為,有時候也是某種勝利。好好的想一想我說的話,保證你不會後悔。」奶娘慈藹的說,然後離去。

  孟思璇平心靜氣的想著奶娘說的這段話,可是她對翟項英的看法仍然兩極化,搖擺不定。

  他是個無賴,想要勾引她,不過他勉強也算是個君子,現在她知道,他從未打算強暴她,只是要挑逗她、折磨她,然後引以為樂……他是個大惡棍,卻為了那些孩子,幫她對抗爹。

  她要的丈夫,個性要仁厚,卻想到那個無賴的傲慢;她需要的是溫文型的男人,卻想到翟項英的蠻橫、專制。

  老天!他不適合她,不管奶娘怎麼說。

  然而她發現自己似乎越來越難把他趕出腦海,夜裡睡著之後,他總是在夢裡誘惑她、召喚她、挑逗她,而她並未抗拒他。
  
  當然,一個人無法控制自己的夢。她這樣安慰自己。

  突然,開門聲響起。

  她以為是奶娘又回來了,抬頭一看,竟然是翟項英,他氣沖沖的走過來。

  孟思璇站起身,神情警戒,「你想幹什麼?」

  他在她的面前停下腳步,伸手扣住她的下巴,咄咄逼人的開口,「結果你仍然堅持在外人的面前反抗我?」

  原來他是為了這件事情在生氣!她拍開他的手,反駁道:「容我提醒你,我打一開始就表明了,不同意你這麼做。」說什麼她愛他,鬼才會相信。

  他的雙眸微瞇,野蠻、有力的攫住她的唇瓣,伸手將她拉進他的懷裡,讓她清楚的感受到他堅挺的慾望。

  他的舌頭強行探入她的嘴裡,汲取她的甜美,無論她如何反抗,他都不放手,反而越擁越緊密,舌頭也越來越深入,直到滿意了,這才離開她的雙唇。

  「以後你在外人的面前,再對我用這種態度說話,我就會用這種方式,吻掉你的傲慢。」他冰冷的提出警告。

  孟思璇氣壞了,完全無法服氣,「原來這是你對我的懲罰!我就是這樣被教養長大的,你永遠不能操縱我。」

  翟項英徹底被她惹火了,收緊雙臂,讓她的身子緊貼著他,「只要我想要,可以現在就佔有你、懲罰你,信不信?」

  她的身子一顫,儘管內心驚慌,依舊不退讓,「那……只證明了你是我想像中的野蠻動物。」

  「你必須怪你自己。」翟項英怒吼,放開她。「你一再的挑釁我、刺激我,是你讓我變成野蠻人的。」

  可惡!即使是男人,也很少人有勇氣像她這樣挑釁他,他無法再忍受更多了。

  如果一定要動武,也只有如此了,他會讓她知道,什麼叫做野蠻。

  他抓住她的領口,用力一扯,絲綢裂至胸際,她的雙峰裸露而出。

  「你怎麼敢?!」她大喊,雙手遮在胸前。

  翟項英不理會她,把她壓在牆上,撥開她的手,捧起她的豐盈,飢渴的嘴湊上前,含住一顆蓓蕾,用力的舔舐、吸吮,同時拉起她的裙襬,手伸進她的雙腿之間,尋找她的女性核心,有技巧的逗弄,直到感覺她的柔軟變得潮濕。

  她呻吟著扭動身軀,試圖擺脫他的掌握,但是他對她來說,太過強壯有力了,根本無法撼動他絲毫。在他手指的逗弄下,她感覺體內深處燃燒著火焰,她不再推拒他,反而緊抓著他的肩頭。

  她的身子漸漸灼熱、緊繃,他知道是該住手的時候,重重吻她一下,大手依依不捨的離開她的身體。

  「下一次……我不會輕易的放過你。」

  孟思璇感覺全身虛軟,似乎不只被他激吻過,還被他徹底的愛過。

  該死的他,還有該死的自己,每次他一碰她,就渾身燥熱得想要尖叫,然而她又忍不住要反抗他,因此也可以說,她故意刺激他來碰她。

  不過他從未如此粗暴,她心知肚明,自己已將他逼到極限。也許奶娘說的對,要贏取勝利,她最好以甜言蜜語代替抗爭,可是她實在嚥不下這口氣。

  「我不會被你嚇成受驚的小兔子,讓你為所欲為。」她忿忿的說,兩手抓緊被撕裂的衣服,遮住裸露的雙峰。

  翟項英欣賞的看著她,她明明被嚇壞了,卻依舊氣勢高昂的對抗他。

  「我無意改變你,我希望你保持現在的樣子,但是你不能在外人的面前反抗我。」他詛咒出聲,「該死!我不能讓你的任性毀了我和你爹的名聲。」

  孟思璇心裡明白,他說得沒錯,人們的好奇心有可能毀了他們。

  她思考了良久,或許她不該自貶身份,在外人的面前和他做口角之爭,她可以私底下和他爭執,不過他也必須回報她。

  「你退出隆安所有事業的運作,我就答應配合你。」

  翟項英敏銳的瞥她一眼,「我對你的產業沒興趣。」但是他會利用隆安錢莊的銀子擴大自己的勢力。「這是你爹要求我的,並不是我主動介入。」

  「這方面你不用管,我爹由我來說服。」她的態度十分堅決。

  「我答應你。可是你的承諾,必須保證對我履行。」

  她的承諾?

  孟思璇的臉頰迅速泛紅,想起了之前的事,感覺一股熱流起自小腹,上至她敏感的雙峰,並更擾人的擴散至她的雙腿之間。

  「我一向信守承諾……」她低垂螓首,喃喃自語。

  如果李琪曾經影響她的心,那麼這個男人影響的就是她的身體,他知道她經常夢到他嗎?

  她感覺恐慌,深怕自己會淪為慾望的俘虜,那該怎麼辦?

  翟項英黑色的眸子佔有似的掃過她全身,再次感到體內那股邪惡的騷動。她一向對他有這種影響,而他對她的需要每一天都在增強。

  快了,再過一個月,她就能撫慰他不耐的身軀。

  他貼近她的耳朵,沙啞的說:「思璇,你值得我退讓這一步,真的值得……」

作者: 為了一口餓    時間: 2023-6-12 00:11:10

第五章

  晚膳過後,孟思璇來到孟正宗的書房。

  她看他的眼神,彷彿他是世上最糟的背叛者。

  「爹,我不要翟項英介入隆安的事業,那一向是我負責的。你可以把我嫁給他,但是我不需要他。我恨他,你不能把我最後擁有的部分也交給他,我絕不答應。」

  孟正宗嘆了口氣,「思璇,看在老天的份上,理智一點……」

  「我很理智。」她大聲反駁,「從小你就教育我怎麼經營隆安,為什麼現在卻變了個樣?」

  「不可否認的,你太衝動、莽撞了,不是個成熟的人,讓你管理隆安,我不放心。可是項英不一樣,經過這些年的歷練,他的經驗豐富,足以擔當大任。」孟正宗耐心的解釋,「我原先也打算把隆安交給你經營,項英在背後輔助,但是現在我認為可以讓你的孩子,也就是我的繼承人,保有家業的唯一方法,就是由項英經營隆安。」

  孟思璇呼吸一窒,無法相信爹真的打算將所有的產業交給翟項英。

  「不,我絕不答應。」

  每次想到她的命運已經被翟項英控制,她便怒火中燒。他只是要她的身體,並不是真的想要她,更可惡的是,他一心只想壓制她,這實在有夠羞辱人,她絕不讓他再拿走屬於她的東西。

  孟正宗走上前,握住女兒的肩膀,「思璇,這是個殘酷的世界,商場上更是如此,你必須認清這一點。再過一個月你將為人妻,不久之後會懷孕,如何兼顧隆安的事業?你不能在這個時候表現得像個被寵壞的孩子。」

  孟思璇太過憤怒,一時之間說不出話。在某種形式上,她算是被背叛了,爹和其他人一樣,懷疑她的能力。

  然而為了接手他的事業,這些年她幾乎用盡心力,從早學習到晚,而且做得跟男人一樣好,為什麼他不給她機會證明,就否定她的能力?

  難道因為她莽撞的選擇私奔,先前所有的努力便化為烏有?

  「你當初訓練我的時候,可沒有考慮這些。」她非常不服氣,壓制許久的委屈淚水終於滑落臉頰。

  「是,而我必須承認我錯了。從一開始就不該把你當男孩看待,畢竟你是個女人,而女人的工作是相夫教子、管理家務。現在修正還來得及,我要奶娘負責把你教育成一個好妻子、好母親,所以我必須狠下心,拒絕你的要求,讓你有更多的時間學習以前我忽略的部分。」

  孟思璇心知肚明,沒有可能說服爹了,他會在婚後將權力慢慢的移交給翟項英……灼熱的憤怒流過她的身軀,她絕不認輸,而且下定決心要勇敢的面對。

  她會表現給他們看,不需要和其他女人一樣,用婚姻換取男人的保護,相反的,她會利用婚姻,贏回屬於她的東西。

  直到這一刻,她才真正明白奶娘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她是個聰明的女人,直覺的知道女人選擇什麼武器,將男人的力量據為已有,並控制他們。

  如果必須犧牲她的身體,才可以操縱翟項英,守住屬於她的東西,她會毫不猶豫的這麼做。

  她喜歡挑戰,也會正視她的命運,並挑釁它。
  
  月光從窗戶照進孟思璇的房間,今天是他們的大喜之日,翟項英想起這一個月來肉體上的煎熬,現在終於要結束了。

  他感到體內一陣緊繃,那股渴望強烈到走路成了一種痛苦,望向坐在床上的孟思璇,再次驚訝於她獨特的美麗,及某種熾烈的感情。

  他關上門,宣示自己的到來。

  孟思璇緩緩的起身,隔著一小段距離看著他。

  過了一會兒,她放下頭髮,解開扣結,紅色喜服緩慢的滑落地面,身上僅著單薄的內衣,玲瓏有致的曲線若隱若現。

  她邁開腳步,在他的面前停住,顫抖的身軀貼向他,昂起下巴,碰觸他的唇。

  翟項英的熱情幾乎爆發,就地要了她,但是他強自壓抑,只是把她擁入懷中,低下頭,溫柔的吻她,她嘗起來像是甜美的酒。

  「你喝下了多少酒,才有辦法做到這樣?」他輕柔的低語,嘴唇摩擦著她。

  深邃迷濛的眸光觸及他,「沒有我想像中的多……」

  「替我寬衣。」他的嗓音充滿誘惑。

  孟思璇的俏臉燒紅,心跳狂亂,但是沒有退縮。她必須遵守她的承諾,他才願意遵守他的。

  她羞赧的伸出手,摸索著解開他上衣的扣結。

  這一刻,她比過去任何時候都更加敏感的察覺到他的存在,並知道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的唇上。

  褪下他的衣服,她的指尖碰到他赤裸寬闊的胸膛,結實的肌肉微微抽動,讓她想到在驛站的那一晚,她柔軟的雙峰緊貼著他強健胸膛的情景。

  她只覺得耳根子一熱,心跳有如擂鼓,趕緊深呼吸,穩住自己,勇敢的伸出手,觸摸他褲腰上的繩結。

  他覆蓋她的雙手,執起它們,輕輕吻了下。

  她有些疑惑的看著他,瞧見他的黑眸中寫滿了慾望,一道熱流瞬間竄過她的背脊。

  突然,他的手臂攬住她的腰,將她拉向他,在她的耳邊低語,「吻我,像我吻你那樣吻我。」

  孟思璇的心跳漏了一拍。他激吻過她,但是她從未主動親吻他……

  她神經緊繃,遲疑的抬起手,圈住他的脖子,將他的薄唇壓向自己,並試著回想他是怎麼誘哄她張開嘴,急切的嘗試撩撥他。

  好不容易,翟項英終於有回應了,野蠻的抱住她,一隻手托住她的頭。

  沒有時間體會勝利的感受,他的嘴掠奪她的,舌尖探入她的口中,與她的舌頭糾纏,血液激盪得像是沸騰,嗅聞著她自然散發的女性幽香,所有的感官變得敏銳,為她迷醉。

  他抬起頭,望進她的眼中,眼眸因為赤裸裸的慾望而變得深邃,下顎的肌肉抽動。

  孟思璇輕碰他的嘴唇,下巴顫抖,呼吸短促,他的反應給了她自信,才敢繼續挑逗他,洶湧的慾望在體內翻騰。

  他輕輕推開她的手,迅速脫下她的衣服,丟到地上,然後牽著她的手,來到床畔。

  她默默的跟隨,知道自己別無選擇。

  翟項英抬起手,愛撫她的頸子,再慢慢的往下移動,來到她的雙峰之間。

  她微微顫抖,又冷又熱的氣流刺入肌膚,胸前的豐滿因為他的挑逗而酥麻、脹痛。

  他的手捧住她的豐滿,輕柔的捏弄,然後暫時停住。

  深吸一口氣,不耐煩和慾望互相糾纏,她想要向他證明自己,也想滿足這些日子以來被他挑起的狂猛需要,於是沙啞的說:「吻我。」是請求,也是命令。

  他熾熱的望入她的眼中,手掌撫摸著她的肌膚,薄唇挑逗著她,當她想要加深這個吻時,他卻退開,審視她半晌,又攫住她的紅唇,囓咬著,吸吮著。

  渴望與沮喪在她的體內翻攪,更加偎近他。

  他愣了一下,隨即全力回應她。

  「嗯……」她逸出滿足的嘆息。

  翟項英不再遲疑、不再逗弄,展開火熱的攻擊。

  慾火在她的雙腿之間搔弄,她的手不自覺的撫摸他手臂上隆起的肌肉,然後沿著他的胸膛往下游移,滑過緊繃的腹部,來到他褲腰上的繩結。

  他猛地倒抽一口氣,一把抱起她,放到床上,盈滿慾望的眼眸緊瞅著她。

  孟思璇拱起身子,豐滿挺向他,挨著他的身軀磨蹭,試圖讓兩人的熾熱與急切交流。

  他的大手放在她的渾圓上,一邊搓揉,一邊低語,「思璇,你做到了,你履行了對我的承諾。」

  「是,我做到了……」她呻吟,聲音沙啞。

  他飢渴的吻住她,劇烈起伏的胸膛抵著她,長褲的布料摩擦著她的大腿。

  她全身疼痛,迫切的想要感覺他赤裸的身軀、熾熱的肌肉緊貼著她的感受,他長褲上的繩結陷入她的腹部,她伸出手,移向他緊窄的腰。

  似乎明白她的意圖,他離開她的唇,站起身,迅速脫下長褲,讓她看見他堅鋌而勃起的傲人男性象徵。

  強烈的慾望穿入她的腹部,雙腿之間潮濕一片,她知道自己一定羞得全身通紅,但還是對他伸出手。

  他明瞭她的意思,又躺回她身邊。

  她再度親吻他,舌尖伸入他的口中,動作狂猛而飢渴。

  翟項英自喉嚨深處發出愉快的呻吟,捧起她的豐滿,拇指和食指輕輕搓揉凸起的蓓蕾。

  她輕呼出聲,緊緊抓住他的肩膀,在他的身下扭動。

  他的手慢慢的往下滑移,經過她的小腹,來到她的雙腿之間,在絲絨的皺摺間探索。

  當他的手指滑入她的體內時,她的身軀反射性的繃緊。

  他的舌頭吸吮著她的乳尖,手指不停的推進、撤退,直到她顫慄、輕喘,抱住他的頭,頻頻呼喊。

  她逐漸攀上情慾的頂峰,但是他還想給予她另一種快樂。

  他來到床尾,抓住她的足踝,分開她的雙腿,先以手指溫柔的撩撥她潮濕溫熱的私處,然後換舌頭舔舐。

  「不……」孟思璇驚喘,不停的扭動身子,體內的慾火熊熊燃燒。

  她這輩子從來沒有這麼飢渴過,也從未如此想要被碰觸、被品嚐,甚至是被佔有,他的舌頭親暱的推進、揉弄,需索,她覺得自己似乎將要隨著熱情甜美的激情爆裂。

  突然,翟項英抬起頭,整個人覆在她的身上,將自己置於她的雙腿之間。

  她想要他進入她,於是雙腿分得更開,抵著他移動。

  「叫我的名字。」他的嗓音低啞。

  她看著他,對他的要求茫然不解,為了撫乎體內強烈的欲求,不禁哀求道:「求……求你……」

  「不,叫我的名字……你要的人是我嗎?」他尖銳的問。

  「什麼?」她的心思因為慾望而迷茫。

  「你要的是我,還是李琪的替身?」他的神情嚴厲,男性象徵的頂端輕輕撫弄、摩擦著她。

  「李琪?」孟思璇搖頭,這個人在她的心中已經無關重要了。「不,不是,我從未這麼想。」她喘息著,身軀因為受制的激情而刺痛。

  「告訴我,你要我。」他低沉的問,頂著她的核心入口,卻不進入。

  「我真的要你……」她呻吟,疼痛的慾望使得她的聲音沙啞。

  「你是要我進入你的體內嗎?」他毫不留情的施壓,小心的進入她一點點,並緩緩的挪動。

  「是的,是的……」她在他的身下扭動,飢渴越來越強烈,令她不顧一切想要平息它。

  「思璇,我要你說出來。」翟項英的雙眼灼亮,胸膛上下起伏,強烈的需求讓他的五官扭曲。

  「是,我要你佔有我……」她緊緊的攀住他,「求求你……」

  「噢,我也要你。」他滿心喜悅,熱情瞬間爆發開來,猛地長驅直入。

  突如其來的疼痛讓孟思璇驚叫出聲,咬住他的肩膀,不停的推打他,想要退開。

  他毫不理會,繼續抱著她、撕裂她。

  可惡!她又被他戲耍了,說什麼她還沒嘗到最好的,全是騙人的。

  這一刻,她恨死他了,恨他讓她的肉體渴望他,恨他讓她以為自己曾經錯過什麼難以言喻的美事,最後卻發現這根本只會帶來痛楚。

  「騙子!可惡的混蛋!無賴!」她邊打他邊咒罵。

  「人渣!惡棍!」他沙啞的補充,一點也不在意,甚至能夠諒解她,然後緩緩的撤出他的硬挺,隨即又展開更猛烈的衝刺。

  甜蜜凌駕了痛苦,她從未如此不顧一切的渴望,那份熱力煽動了她,發出銷魂蝕骨的吟哦,身子拱向他,雙手撫摸著他背部的肌膚,感覺到他的緊繃和起伏,以及他越來越狂猛的力量。

  房間裡除了他們的喘息聲,就只聽到肉體互相碰撞的聲音,他的氣味混亂了她的感官,她不再能分辨兩人的身體。

  翟項英加快律動的速度,激起她一連串的嬌吟。

  「對了,思璇,」他抵著她的嘴,低聲呢喃,「對了。」

  慾望燃燒著她,快感持續增強,如此美妙的震撼,使得她有一刻懷疑是否在作夢,因為她感覺自己不斷的向上盤旋,朝著她將滑落又攀升的絕壁而去。

  然後整個世界彷彿在她的體內深處爆發,如此的極樂是她從未嘗過的,有如置身雲端,被星星包圍,讓太陽灼燒。

  如果這份狂喜就是他所說的最大甜頭,難怪有那麼多人沉迷在慾海中不願醒來。

  她眼前一黑,喘不過氣,以為自己死了,但是她沒有死,只是閉上眼睛,或是暈厥過去。

  她一再的顫慄,火熱的狂喜撕扯著她。
  
  當她睜開眼睛時,發現自己依然躺在床上,和翟項英的軀體糾纏在一起。

  他仍然在她的身上,她直直的望入他充滿激情的眼中。

  他再次猛烈的進入她,不停的衝刺,然後他失去了自制,在她的體內震顫,那股力量令他仰首,發出低吼。

  終於,他癱倒在她的身上,甜蜜的暖液自他的身軀射進她的體內……

  他緊緊依偎著她,他們兩人似乎合而為一。

  孟思璇感覺剛剛經歷過一場甜蜜的浩劫,他的情形好像也一樣,因為他們都不想移動分毫。

  半晌,翟項英抬起頭,深深的望著她的眼眸,沙啞的問:「你還好吧?我有沒有傷到你?」

  她可以感覺到他急促的心跳,原以為會在他的眸子裡看見勝利的光芒,但是她錯了,這是她第一次從他那裡得到真心的關懷,不知為何,她的心微微悸動,以致當他翻身離開時,她奇異的覺得失落了什麼。

  「你沒有傷到我,可是你讓我變得好……淫蕩。」察覺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有多渴望,她連忙壓低聲音,「這下你滿意了吧?」

  回想起她如何反應他,她的臉龐燒紅,確信她一定和其他女人不一樣,她們不可能表現得如此放縱。

  一個較完整的回憶淹沒了她,包括他對她說的話,他要她說的話,他是如何的讓她哀求他,和她是如何的遵從……

  老天!她羞愧得想要死去。

  孟思璇知道她豎立在他們之間的屏障損傷了他的男性氣概,也知道他不計代價要摧毀它,這就是他要求她主動,並用盡各種手段控制她的原因,而她剛才的表現正好遂了他的心願。

  可是她能怎麼辦?一被他擁進強壯、溫暖的懷裡,所有的理智便消失無蹤。她的感官仍充滿了他的氣味,她的舌尖仍能品嚐到他,她的身體仍因為他的碰觸而刺痛。

  「不,我永遠不會感到滿意。」翟項英輕撫她的唇,剛毅的臉龐充滿了感情。「思璇,我發現自己永遠要不夠你。」
  「要不夠我?」那是什麼意思?她仰起頭,更仔細的看他。

  「是,我會證明給你看。」他的手臂圈住她的纖腰,雙唇覆上她的,激情再次在他們之間蕩漾開來。

  理智告訴他,這是她的第一次,最好不要太縱慾,然而他的身體卻不加理會。

  他度過了這輩子最悲慘的一個月,忍受著她就在附近,卻不能品嚐她的折磨,而他現在終於能盡情的碰觸她。
   
  他的確這麼做了,這一夜完全的佔有她,帶給她天崩地裂的滿足感。

  當他終於盡興的結束時,她幾乎筋疲力竭,馬上進入夢鄉。
作者: 為了一口餓    時間: 2023-6-12 00:11:27

第六章

  近午時分,孟思璇終於醒來。

  她緩緩的睜開眼睛,發現翟項英親密的擁著她,他男性的麝香味蠱惑了她的感官,昨夜美好的回憶浮現腦海。

  他溫暖而堅硬的靠著她、貼著她、進入她……他說他永遠要不夠她,並用行動向她證明……她的臉龐不禁燒紅。

  她不知道他是在安慰她,還是真的如此,不過仍然感覺羞愧得要死,因為她發現他的男子氣概令人無法拒絕,還有因為她喜歡他對她所做的事。

  她怎麼能夠這麼軟弱?然而她躺在這兒,察覺到他的身軀偎著她,充滿保護性的擁著她,一切感覺起來是如此的溫馨愉悅。

  老實說,被他如此徹底的佔有,她應該覺得氣惱,但也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被保護、安全,以及自在。

  或許奶娘說的對,退讓不是這麼可怕的事。如果他說渴望她的話是認真的,那麼她的計畫就有成功的可能。

  孟思璇緩緩坐起身,裸露出美好的上身。

  他仍然熟睡,全身赤裸,她發現自己競不自覺的盯著他的腿。

  他的大腿肌肉強健、結實,難怪擁有征服她的力量。

  她回想起昨夜狂野,奇妙、充滿熱情的情景,他的雙唇堅定的需索,他堅挺的男性象徵抵著她,一再衝刺……

  她的視線隨著腦海中的景象移動,停在他的兩腿之間,那奇怪的器官給了她難以言喻的快感。

  那裡現在並沒有脹大、堅挺,只是引人邐想的躺在那兒。

  她想要伸手摸它、感覺它,再讓它雄壯起來,但是不敢,她再膽大妄為,也不能做出讓自己丟臉的事。她真不敢想像,他會如何看她?

  吞了口口水,心跳逐漸加速,她趕緊將視線移回他的臉上。

  「噢,我的天!」她驚喘出聲,臉龐漲得通紅,因為他正愉悅且充滿興味的看著她,她真想一死了之。

  「你醒了。」他熾熱的眼眸掃過她赤裸的上身。

  「是。」她心跳如擂鼓,拉起被子,遮住上身。「我吵醒你了?」

  翟項英伸出手,拉她躺下,輕撫她的臉頰,得意的問:「你還想要我,對不對?」

  「胡說!」她強力否認,卻垂下睫毛不敢看他,困窘不已。「你太自負了,我……我一點也不想要你。」

  「思璇,你在自欺欺人。昨天晚上你給了我任何女人都無法給予的快樂,而且你熱烈的反應告訴我,你也得到了快樂,所以別裝得像純情少女一樣。」翟項英溫柔的說,然後抓著她的手,放在他的男性象徵上。

  她大吃一驚,睜大眼睛,「翟項英,你在做什麼?」

  他微笑,懶洋洋的說:「你對它似乎很好奇,我來教你如何取悅我。」

  「我不想取悅你,放開我。」孟思璇敢發誓,自己的臉一定燙紅了,可能一輩子也不會消退,而且手掌底下的溫熱器官讓她的喉嚨變得乾澀、疼痛。

  「是嗎?」他熱切的眼眸打量著她,「如果我說它也是女人對付男人的武器之一,你又會怎麼說?」

  她看著他,黑眸閃閃發亮,「對付男人?」

  「沒錯,女人學會了如何取悅男人,等於握有一項致命武器。」翟項英失笑,她的反應全在他的意料之中。「你似乎對它感興趣了,是嗎?」

  她思索了一會兒,不否認的說:「知識就是力量,我從不放過任何機會來增強我的力量。」

  「好強的女人,或許我不該教你這些,以免我還沒享受到樂趣,就變成受害者。」他不禁懷疑,自己這麼做會不會是作繭自縛?

  這個可惡的男人,肯定又在戲耍自己。孟思璇忿忿的瞪著他,想要縮回手。

  「翟項英,放開我。」

  他不讓她移動,雙腿之間的溫熱器官忽地脹大。

  「噢,你……」

  「看見沒?」翟項英猛地吸了一口氣,下巴肌肉抽動。「這就是你可以折磨我的力量。」

  「折磨?」她滿臉通紅,卻又充滿興味的看著他。「這對你……是一種折磨?」

  「千真萬確。」他點頭,眼裡有挑戰的意味。「你要不要試試看?」

  他正等著她的回答,她會拒絕他嗎?

  不,有何不可?

  她正需要增強這方面的知識,來完成她的計畫。而且他的挑戰,總令她血液沸騰。

  「好,教我怎麼做。」

  翟項英正想告訴她,他已經不止一次的教導過她有關男女之間歡愛的技巧,但是某種男性直覺阻止了他。

  「不,」他放開手,微微一笑,眼睛閃閃發光,「你必須自己摸索。」

  他幾乎不敢期待她會答應,但令他吃驚的是,她遲疑了一下,接著點點頭。

  「你說的對,知識必須自己去探索。」

  孟思璇像個好學的學生,開始撫摸他。

  起初她用一根指頭撫弄他的頎長,仿彿想細細體會那柔細的肌膚,和那堅硬的悸動。

  他的身軀明顯的震動,發出喜悅的呻吟,不自覺的閉上眼,迅速吸一口氣。

  當他張開眼睛時,她換了一種方式,撩撥他勃起的堅挺,溫柔而堅定。

  「老天!你學得還真快。」他氣喘如牛,身體往前,抵著她的手。「你瞧,折磨我一點也不難,我已經痛苦不堪了。」

  「是嗎?我想那和我勇於嘗試的個性有關。」她的聲音異常低沉、柔膩。「而且我也想讓你嘗嘗看,置身水深火熱的痛苦滋味。」

  「什麼?」

  他還在思考她話中的含意,她突然握住他的堅挺,像他對她那樣的上下摩擦。

  「噢,我的天!」她真是令他瘋狂。

  她彷彿失去自制,毫無禁忌的用她的手撫弄、撩撥,他的身體劇烈的震顫,讓他無法思考。

  「是的……是的……天啊!」

  他的心幾乎因為快感而停止跳動,這輩子從未這麼快被喚起,承受不了那種狂喜太久,在她的撫弄下,很快的釋放,滿足的吶喊出聲。

  「這太容易了,」孟思璇的嗓音沙啞,「就這些嗎?」

  她發現自己很喜歡這種嶄新的力量,讓他失去控制,沉醉在她的操縱之下,就像他對她做的那樣。

  「不,折磨男人的方法太多了。」翟項英的頭垂向她的頸窩,輕咬她的耳垂,懶洋洋的說:「不過我不能讓你學得太快,我們得慢慢來。」否則她的學習能力這麼強,遲早會要了他的命。

  「我不要等下次……」

  他的手指輕輕壓在她的唇上,「女人,有些事還是交由男人來決定。」

  一旦從天崩地裂的高潮甦醒,他的注意力立刻放在取悅她的事上。

  他拉開被子,露出她如絲般的身軀。

  「來,換你了。剛才你帶給我極大的快樂,我自然得回報你。」

  孟思璇輕輕顫抖,感覺燃燒的火焰猛烈的襲向她。

  他熾熱的視線緊盯著她飽滿的胸脯,她的乳尖立刻繃緊,他的目光又滑過她的纖腰、窄臀,欣賞著她赤裸的身軀。

  她毫不懷疑自己可以得到同樣的狂喜,但此刻她要的東西和他想像的不一樣,於是努力抗拒那一波接一波的快感。

  「我可以指定你回報的方式嗎?」

  翟項英挑起一邊濃眉,好奇的開口,「說說看。」

  她的眸光閃爍,半抬起身子,「爹跟我提過,要將隆安所有的事業慢慢的交給你,我要你拒絕他。」

  他愣了一下,隨即明白她的計畫。

  「原來如此,沒想到你進步得這麼快,竟然想利用慾望控制我。如果你剛剛的所作所為全是經過算計,而不是單純的取悅我,那麼你無疑是斷送了和我商量的最後機會。」

  孟思璇的身子一僵,他的怒氣激發了她的不滿,撲向他,雙手捶打著他的胸膛。

  「為什麼你可以用……用那種事控制我,我卻不行?」

  「住手!思璇,你在說什麼?」翟項英皺起眉頭,抓住她的雙手,把她壓在身下。「昨天晚上我除了給你歡樂,哪有控制你?」

  她氣急敗壞,「還說沒有?!當你要……」她的臉頰潮紅,以幾不可聞的聲音說:「要佔有我的時候。」

  翟項英想起來了,「那不同,我只是要確定在我們共享的床上,不會多出另一個男人。」

  孟思璇瞪著他,對那個曾經寫過無數情書給她的男人,她一點感覺也沒有了。三個多月前,她稚氣又盲目,現在卻看得很清楚,是她把李琪的溫柔體貼過度完美化。

  眼前的這個男人讓她醒悟,和他交手一個月後,她終於瞭解真正的男人和年輕男孩之間的差異,她女孩子式的迷戀早已經過去。

  不過他不會相信的,她心想,但那已經不重要,因為她無意告訴他,而且她直覺的挑這時刻進擊。

  「那麼我是不是也可以獲得同樣的保證?」

  「什麼?」他不解的問。

  在他黑眸的注視下,她突然有些害羞,「我要你發誓,除了我……不可以再有其他女人。」

  翟項英愣住,然後眼角浮現笑紋,「如果我真的有其他女人,你會生氣?」

  「當然。」她忿忿的說,當她發覺自己太坦率,好像顯得很在意時,連忙補充說明,「不過究竟是出於驕傲,還是其他原因,我也不知道。」

  他捧著她的臉,讓她不得不看著他。

  「我有這個能力傷害你嗎?我還以為你對我,除了恨,沒什麼感情呢!」

  孟思璇紅著臉,撥開他的手,「我對你沒有任何感覺,可是如果你帶著一身騷味回來找我,我發誓絕不會讓你好過。」

  他揚起嘴角,好笑的說:「原來你在嫉妒。」

  「我只是不喜歡和別的女人共用一個男人。」她氣惱的反駁。

  「你在嫉妒。」他笑得像個得到糖果的小男孩。

  「你開頭的。」她懊惱不已,為了掩飾心虛,咄咄逼人的問:「我究竟可不可以得到你的承諾?」

  他沉默不語,眼裡閃動著笑意。

  她不悅的瞪著他,忽然感到他貼著她腹部的肌肉收縮。

  「老天!女人,你有本事惹我生氣,卻也能讓我開心。」他渾厚的笑聲透著得意。

  孟思璇氣惱得又想打他,但是他輕易的制止了她。

  「我的小野貓,」他轉過她的臉,吻了她一下,「如果你善盡妻子的責任,我為什麼要去找別的女人?」

  善盡妻子的責任?昨夜的回憶再次湧現腦海,她憎恨自己又臉紅了。

  「你是否……是否每天晚上都必須那樣?」

  他色迷迷的笑了,「怎樣?」

  「你知道我在說什麼。」她咕噥,臉上的紅暈加深。

  翟項英開懷大笑,「思璇,我越來越喜愛我們之間的短兵相接,你絕對不會讓我的生活無聊。」

  她懊惱的捶打他,「這不算是承諾。」

  「你獲得我的承諾了。」他托起她的下巴,雙唇柔情的碰觸她的。

  老實說,他很高興知道她會嫉妒。

  他發現自己喜歡逗她,看她眉目含嗔的模樣,盛怒中的她特別美麗,似乎全身發光,那令他亢奮不已。

  經過一夜的激情,今天他仍然感覺精力充沛得像頭髮情的公牛。

  他熱烈的吻她,舌頭探入她的口中,雙手愛撫她的雙腿之間,激發她陣陣性感的漣漪,準備給她同樣甜美的快樂。

  「那……另外一個承諾呢?」孟思璇喘息的問。

  老天!這個女人就是有惹他生氣的本事,竟然在這個時候做出如此令人洩氣的事,仿彿告訴他,他的挑逗能力差勁,讓她還有心思想到其他的事。

  翟項英忿忿的抬起頭,「我有我自己的事業,不會搶你和我兒子的家產,你到底是怎麼看我的?」

  「可是你會幹涉。」她臉紅的反駁。

  「不,我只會對隆安的運作做一番深入的瞭解。而且除非你爹問我,否則我絕對不會主動提供意見。」

  「好吧!算我誤解了你。」孟思璇看著他的眼眸,相信他說的是事實。

  他撩起她的一綹髮絲,「我可以原諒你,不過要看你的表現。」

  她的臉更加酡紅,他邪邪的目光說明他要的是什麼,這是她自找的麻煩,已太過熟悉他眼中那堅定的火焰。

  她伸出手臂,圈住他的頸項,紅唇印上他的,緩慢、溫柔的吻他。

  他發出歡愉的呻吟,舌頭隨即進攻,蹂躪她的唇瓣。

  激情像是風暴席捲她全身,感覺他充滿了對她的需要,緊攀著他,以灼熱的火焰燃燒他,磨蹭他的身子,唇瓣和舌頭逗弄、愛撫著他。

  他氣息粗重,手指插入她的秀髮中,任由她為所欲為。

  像個初嘗甜頭的小孩,孟思璇不住的在他溫暖的身軀上游移,品嚐他灼熱的肌膚,然後含住他胸前緊繃的挺立。

  翟項英捧著她的頭,難忍的呻吟,「喔,思璇……」

  他喜歡讓她主宰大局,直到他不耐煩的翻身,將她壓在身下,以膝蓋分開她的雙腿,迅速進入她,擁緊她,隨即迷失在那盲目、激烈的熱情中,氣息變得急促。

  她跟著他律動,接受他每一次的衝刺,放任自己在那份甜美的感官裡。

  他抓住她纖弱的肩膀,更加深入,更加迅速。

  孟思璇狂野的甩動頭,低喊出聲,知道自己渴望的高潮即將來臨。

  她呻吟出聲,性感的呼喊,扭動身子,尋求解放。

  當甜蜜的快感貫穿她全身,熱情的風暴也攫住了他,他爆炸了,熱燙的種子填滿了她……



  激情過後,翟項英的氣息恢復平穩,躺在她的身側,手指充滿佔有慾的碰觸她的乳尖。

  「思璇,你的熱情其實是和我相當的。」他抬起頭,無限滿足的開口,「可是你還不夠世故,既無法控制它,也無法利用它來對抗我。」

  一個善於操縱男人的女人,不會像她這樣大剌剌的說出自己的想法,只會迂迴的暗示,或是施展拿手的拖延、挑逗、拒絕等戰術,引得飢渴的男人為了滿足欲求而迷失理智,然後她便能得到想要的東西。

  他不認為她會成為那種女人,如果說她有什麼優點,那就是她一向誠實,絲毫不矯揉造作,有時候甚至口不擇言。他已經逐漸信賴她的誠實,並開始認真的思考,或許他們的婚姻有可能成功。

  由她的唇瓣、她的身軀、她的激情,他見到她本性中極端坦率而令人激賞的一面,她還能讓他笑,一個男人無法再對他的妻子要求更多了,他希望她永遠保持這樣。

  「坦白說,我喜歡你直爽的個性,那才是你真正吸引人的地方,所以不要再做無謂的嘗試。」

  「吸引人的地方?」孟思璇面露懷疑,仿彿在猜測他說這些話的用意。

  他撫摸她的臉頰,好笑的說:「是,雖然你老是不聽話,脾氣又壞,不過你還是有動人之處。」

  「翟項英,你這個混蛋!」她漲紅了臉,忿忿的起身,想要打他。

  他趕緊下床,大笑的說:「好了,該起床了,否則我們要睡掉一整天。」

  孟思璇怒氣衝天的坐在床上,看著他一絲不掛,泰然自若的走動。

  簡單的梳洗完畢,他穿上衣服,看向她。

  「思璇,叫丫頭收拾好你的行李,那可能要耗費不少時間,但是我們很快就要回揚州。」

  「什麼?」她驚呼。

  他對她的反應感到好奇,「我們成親後,自然要回揚州。雖然有樊剛打理一切,我還是不能離開太久。」

  回揚州?

  孟思璇忘了自己全身赤裸,跳下床,抓住他的手臂,「可是我以為……你要熟悉隆安的業務,而且爹也要你……」

  「我已經瞭解隆安的運作了,況且你也不希望我介入你的產業,現在回家正是時候。」翟項英目光灼灼的欣賞她赤裸的身軀,如果不是時間太晚,他會毫不猶豫的再要了她。

  「可是……可是……」她顯得慌亂。

  「思璇,別想改變我的主意。」他的語氣堅決,「你是我的妻子,我住哪裡,你就要去哪裡。」

  她猛烈的搖頭,「不,我不離開杭州,你不能逼我。」

  他凝視她半晌,這一刻她看起來像個小女孩,害怕離開熟悉的溫暖環境。這是他第一次看到她軟弱的一面,忍不住心生憐惜。

  不管她被教育得多麼獨立,終究還是個女人,渴望安全感。可是人都是要長大的,尤其她若是執意要掌管隆安,更需要快點認清事實。

  他撥開她的手,「我不會逼你,你會來的,因為你是我的妻子,而且這是我的命令。」

  「不……」

  「思璇,你可以落落寡歡、怨天尤人的到揚州,或是趕緊做好準備,迎接另一個挑戰。我給你半年的時間,找個你可以信賴的人管理隆安,或是把總鋪慢慢的轉往揚州,在這之前,我會往返兩地。當我來接你的時候,你要準備好,到時候如果你不走,我對天發誓,即使得把你扛在肩上,我也會照做。你作決定時,想像一下那會是一幅多美妙的景象。」他轉身,走向門口。

  孟思璇氣得咬牙切齒,抓起身邊的東西,用力丟向他。

  他大笑的走出去,把門關上。

  揚州,一想到這兩個字,她的心就開始狂跳,身子無法控制的顫抖。

  他不知道要她離開家是多麼殘忍的事,她喜愛這個家,孟家上上下下,每個人都像是她的家人,而且她繼承的事業也在這裡,說什麼她都不走。

  就讓他一個人回揚州好了,她才不在乎。

  對,她就要這麼辦。



  自從翟項英說要回揚州之後,半個多月過去了,孟思璇仍無法接受事實,所以他們新婚的日子充滿了緊張,沒有一天是安寧的。

  她知道事情已成定局,她必須到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遠離她熱愛的人事物,心頭不禁隱隱作痛,無論她擁有多少自主權,到了關鍵時刻,還是由男人決定一切。

  白天的時候,他們只要見面,幾乎都在爭吵。

  他忙著將蠶絲打包裝船,並準備啟航的事宜。她仍然堅持不肯去揚州,而他則堅決的表示她一定得去。

  他們的爭執如果持續到了晚上,他總是以風暴般的激情結束它。

  他的唇灼熱、堅定、需索,每每逼得她熱烈的回應他。

  在熱情中,她可以感覺到他的激情,表現出強烈的佔有慾,似乎要藉此表明她是屬於他的,他可以主宰她的心靈及一切。

  這個可惡的男人,無論是在床上還是床下,他只想控制她。噢,她恨死他了!

  然而到了他離開的前一晚,她驚恐的發現,自己竟然在努力的說服他不要離開。

  翟項英側臥在床上,看著她坐在梳妝台前梳理頭髮,逗弄的問:「怎麼?你這麼的想念我嗎?」

  孟思璇想用梳子丟他,但是硬生生的忍住了,看著鏡子裡的他,低聲的說:「你可以不用走,在這裡你也可以掌控揚州的一切。」

  他坐起身,露出精壯結實的胸膛,「沒錯,但這裡不是我的家。」

  她轉頭,用目光譴責他。「而你卻要我背棄我的家。」

  他嘆口氣,「思璇,理智一點,女人跟著丈夫,是天經地義的事。」

  「這句話對女人來說真是殘忍。」她忿忿的梳著頭髮,仿彿藉機出氣。

  翟項英下床,走到她身邊,托起她的下顎,輕輕撫摸。

  她不由自主的顫抖,一如以往,他的碰觸讓她體內燃燒火熱的渴望,其中還摻雜著某種奇異的溫馨。

  突然,她有股衝動,想要投入他的懷抱,攀附著他,擁抱著他。

  此刻她終於明白,她痛恨他離開,是因為她痛恨沒有他的日子,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她變得習慣有他在身邊。

  「我明白到一個陌生地方,剛開始總是不習慣,但是沒有什麼好恐懼的,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他柔聲安撫她,拇指輕觸她的下唇。「當然,除非你認為我這個騙子、混蛋、無賴、人渣……」他偏頭想了一下,「噢,還有惡棍,礙手礙腳的,把我踢到一邊去。」

  孟思璇知道自己應該繼續對他生氣,不應該被他逗笑,仍然逸出笑聲。

  他看著她,眼裡也閃著笑意。

  「你什麼時候回來?」她終於忍不住問。

  翟項英挑起兩道濃眉,「我認為你真的在乎我。」

  她忿忿的打他,「你這個自負的……噢!」

  他笑著閃開,抓住她的手,將她拉進懷裡,最後把她放在床上,緊緊擁著她,凝望著她含著怒意的雙眸。

  「說,你會想念我。」

  她固執的撇開頭。「不可能。」

  他輕快的笑著,用拇指和食指捏住她的下巴,把她的臉轉回來,俊顏貼近她。

  「我明天就要離開了,今天晚上你仍要和我作對?」

  「是你自己要離開的,我可沒有要你走。」她大聲反駁。

  「真是固執。」翟項英搖了搖頭,「雖然我以前認為柔順的妻子令我感到無聊,現在卻有點懷疑了。好了,思璇,表現一下你為人妻的溫柔給我看看。」

  為人妻的溫柔?她瞪著他,「那不如拿把刀插進你的胸口,還比較簡單。」

  「啊,可是那麼一來,你體內的飢渴就無法消除了。」他在她噘起的唇瓣印下一吻。

  孟思璇的臉瞬間泛紅,啐道:「噁心。」

  他大笑著一手扣住她的雙腕,騎到她的身上。

  「好吧!既然如此,讓我來確定你會想念我。」

  「不!」知道他的企圖,她臉色一變,奮力掙扎。

  他的唇隨即壓下來,他的身軀將她固定在床上。

  他的吻一點也不溫柔,略帶懲罰意味,然而熱情如火,她感到他強而有力的男性氣息,他的雙臂牢牢的抱住她。

  她努力擺脫他的唇,氣息粗重。

  他隨即伸出手,用力扯開她的單衣。

  她扭動身子,大聲喊道:「翟項英,不要!你不能每次都用這種方法解決事情,你不能……」

  「我能,思璇。而且等結束後,我敢保證,你會非常想念我。」他的嗓音沙啞,捧著她的豐盈,熱烈的吸吮。

  孟思璇咬住下唇,壓抑呻吟,然而甜蜜的快感在她的體內迅速蕩漾,穿透了她的身體。

  身體的反應大大的折損了她的自尊,她每次的抗拒最後都是同樣的結果,激情和慾望總是使她向他臣服,而後是苦澀的挫敗感讓她懊惱不已。

  「噢,我恨你。」她大叫,恨他老是用這招對付她。「我恨你佔有我的方式,我恨你在我身上……」

  「是嗎?昨天晚上你似乎不這麼認為。」翟項英的嘴離開她的胸前,沿著她的頸項往上移動,印下一串濕熱的痕跡,以舌尖挑逗她的肌膚。

  很快的,他又回到她腫脹疼痛的酥胸,輕佻的逗弄,直到她的蓓蕾挺立。

  「你瞧,即使是現在,你的身體依然渴望我的碰觸。」

  「噢,你真是可惡!」她喘息著,再次伸手打他。

  他輕易的抓住她的手,並迅速的固定好,將她置於控制之下。

  孟思璇看見他快速解開褲腰上的繩結,心靈和身體矛盾的交戰著。

  翟項英說對了,她的心拒絕他,她的身體卻渴望他的碰觸所喚起的原始、狂野的感覺。

  她費力的想要壓下這些邪惡的衝動,發誓絕不成為慾望的奴隸,然而當他佔有她時,火焰燦爛的燃燒起來。

  她的抗拒停止了,而且立刻接受他的衝刺,低呼出聲。他的唇降下,像火般吻住她,他的舌頭探入她的口中,一如他深深的嵌入她的體內。

  她變得狂野、放浪,手指深深陷入他肩膀的肌肉裡。她渴望他,甚至比昨天晚上都還要渴望他,拱起身子,迎接他的碰觸,臀部狂野的擺動,承接他快速的衝刺,她的手腳緊緊纏住他的。

  他的黑眸凝視著她,她呻吟一聲,拉下他的頭,渴望某種唯有他才能給予的東西。他深深的吻住她,一會兒後她驚喘出聲,然後世界開始旋轉、爆炸。

  她感覺他的高潮也是狂暴的,風暴一般攫住了他,震撼了他。

  他低吼一聲,整個人癱軟在她的身上,費力的喘息。

  半晌,他抬起頭,「思璇,如何?你會想念這個嗎?」

  孟思璇望進他的眼中,看見了熱情、激動和渴望。

  是的,她會在夜裡想念他的碰觸、力量及溫暖,想念這美妙的睡眠方式,並知道自己是被熱情擁抱著的。

  但是,他也會想念她嗎?

  遲疑了許久,然後她高傲的面具掉落了。今晚她不想抗拒他,因為日後將會有一段孤衾獨枕的夜晚。

  「是的,我會想念你。」她捶打他的胸膛,懊惱的喊道:「我不想要孤獨一個人躺在這張大床上,雖然我痛恨這麼說,但是我想念你溫暖的懷抱。」

  翟項英眨了眨眼睛,完全沒料到她會這麼快便承認。不過,這就是她吸引他的地方,她一向不隱藏自己的感覺。他難掩喜悅,像是喝下一杯烈酒,將令人滿足的溫暖送到他的四肢百骸,同時也帶來不解。

  他高興,是因為知道自己很快就可以得到她的心,離勝利不遠了。他不明白的是,他為什麼會感到滿足?

  孟思璇始終與他四目相接,見他沉默不說話,吞嚥了口口水,問出心中的疑惑,「你呢?你會想念我嗎?」

  「你知道答案。」他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聲音沙啞的說:「現在,吻我,讓我帶著你的感覺和氣味,度過漫長的日子。」

  他眼中的激情像是火焰,舔過她全身,讓她再次融化,然後她驚訝於自己的激動,用力圈住他的頸項,似乎不想放他走。

  他的薄唇熱情的攫住她的紅唇,不一會兒,她便被捲入風暴裡。

  這一夜,她將自己完全交給他,因為下定決心,不讓他忘了她。

  她的手性感的撫弄他,輕咬他的肩膀,舌頭舔舐他身上的每一處。

  他抵抗不住她的誘惑,一次又一次的愛她,縱情在她每一個熱情放蕩的愛撫中……

作者: 為了一口餓    時間: 2023-6-12 00:11:41

第七章

  今天早上,孟思璇發現自己奇異的煩躁。

  事實上,她這個樣子已經好幾天了。

  夜裡她輾轉難眠,努力驅除惱人的思緒,有時煩躁得肌膚緊繃,就像現在這樣。

  她站起身,走到角落,用銅盆裡的水浸濕臉龐,終於明白了這些天之所以煩躁不安的原因,全是為了翟項英。

  他已經離開半個多月,昨天就應該回來,但是今天直到太陽快下山了,還不見他的蹤影。

  或許在揚州有值得他留戀的女人,令他留連忘返吧!

  無法忽視的嫉妒竄過她全身,她不禁咬緊牙關。

  不,他不會的,他給過她承諾,而他是個信守承諾的人。

  當她領悟到自己竟然如此的信任他時,一顆心受到極大的震撼,久久不能自己。沒想到短短兩個多月的時間,她對他的看法改變這麼多,真教她難以置信。

  或許她一直都知道自己可能會變得太過在乎他,所以才不斷的反抗他,如今發現自己正危險的淪落於他的宰制下……

  傻瓜!她責罵自己,卻忍不住站在窗前,在來回走動的奴僕中,希望看到他高大的身影出現在庭院裡。

  這時,她聽到走廊傳來嘈雜的聲音,伴隨著急切的腳步聲。

  她激動的衝向門口,看清楚來人是何總管,不是翟項英,喜悅瞬間消失。

  不過,發生了什麼事?

  她從未看過何總管如此狼狽,而且神情慌亂。

  「小姐,大事不好,蠶絲坊出事了。」他一邊擦汗,一邊喘著氣說話。

  孟思璇臉色大變,「蠶絲坊出了什麼事?」

  「我在路上再跟你說。」何總管心急如焚,「老爺到湖州去了,明天才會回來,姑爺又不在家,現在只有你能解決這件事情。」

  她知道事情一定非常嚴重,否則一向精明幹練的何總管不會如此驚慌失措,頓時將心頭的憂慮拋開,衝向大門外。

  離開杭州的這段日子,翟項英只要一閉上眼睛,便會夢到孟思璇在他的身邊。他的精神昂揚,感覺一輩子從未這麼幸福、滿足過。

  他暫時還不想分析自己的感覺,現在對於他們的關係感到很滿意,尤其是她在床上時的表現。

  老天!她的精神及力量,真是令男人屏息。

  他曾經對她說過,會讓她想念他,但是真正無法忘記的人是他。

  想到離開前那一晚兩人的激情歡愛,讓他的身軀變得硬挺,但是拚命壓抑慾望,因為他知道自己要的就在伸手可及之處。

  太陽已經下山,夜晚很快就要來臨,而他已經在杭州。

  想想真是不可思議,他居然在禁慾,以往他會毫不考慮的找其他女人發洩,但是現在不同,他不要妻子以外的女人。而且他向她承諾過,只要她善盡妻子的責任,他就會忠於她,而她確實做到了。

  她的身子似乎是為他而生,現在他只需得到一件東西,他的快樂便完美無缺了。

  他需要她愛他,但不是為了報復,而是他發現那是他最渴望的東西。因此他下定決心,無論如何都要讓她愛上他。

  他快馬加鞭,全速趕回她身邊。

  當他和他的手下疾馳到孟家鴻園時,看見何總管神色慌張的站在大門口。

  「姑爺,我終於等到你了。」他急忙跑上前,「蠶絲坊出了事,老爺不在家,小姐只好過去處理。他們告訴我,你今天或許會回來。」

  翟項英的身軀一僵,「蠶絲坊出了什麼事?」

  「老爺為了降低損失,把老絲工全部開除,換一批便宜的絲工。那些人現在聚集在院子裡,我沒辦法控制他們。」何總管著急的說。

  「那個老傢伙真是該死!」翟項英咬牙切齒,緊握拳頭。

  孟正宗的無知和剛愎自用真是讓他恨得牙癢癢的,想要掐死他,卻又不得不暫時放一邊。

  他一夾馬腹,領著手下,往蠶絲坊疾奔而去,心裡掛唸著孟思璇的安危。

  蠶絲坊的院子裡聚集了一群人,有男有女,他們出奇的煩躁,滿臉狂怒,擠來擠去。

  孟思璇站在蠶絲房的門口,目光掃過他們每個人。

  這群絲工心地善良,工作認真,卻成為爹玩弄手段之下的犧牲品。

  噢,爹,為什麼你要這麼做?

  「各位,請聽我說。」

  聽到她的聲音,絲工們漸漸安靜下來。

  「聽到這個消息,我跟各位一樣驚訝,我不知道我爹為什麼要這麼做,但是我保證一定會給你們一個交代。」

  「我們不要交代,只要工作。」有人怒喊。

  群眾大聲附和,越來越憤怒,然後開始鼓噪,騷動不安。

  看著他們瘋狂的表情,孟思璇漸漸感到不安,畢竟她一個人難抵眾意。

  「各位,安靜。」她壓抑恐懼,聲音大到最外圍的人都聽得到。「我知道你們需要這份工作,我答應你們明天還是可以回來這裡。」

  眾人竊竊私語,原本表情陰鬱,仿彿看到了一條生路,然而還是有些人抱持著懷疑的態度。

  「小姐,不是我們不相信你,但是你爹決定的事,只是你一個人的力量,恐怕難以挽回。」

  「對,我們要翟爺出來幫我們說話。」

  「翟爺回揚州去了。」有人大喊,「等他回來,事情已經過去,我們卻再也回不來。」

  「那我們就留在這裡不走,直到孟正宗出來。」

  「對,我們不走,看他能拿我們怎麼辦!」

  「孟正宗,滾出來;孟正宗,滾出來……」

  眾人異口同聲,聲音響徹雲霄。

  這時,翟項英帶領手下,何總管緊跟在後,進入杭州西區,馬兒疾奔過街道,來到蠶絲坊。

  儘管太陽剛下山,天色有些昏暗,他們仍看見一群人聚集在院子裡。

  何總管非常緊張,「翟爺,他們已經失去理智,好像一群野蠻人,我擔心我們無法應付他們,要不要請官兵來協助?」

  「不,我會解決。」翟項英的語氣十分堅決,「當一個人即將面臨飢餓,無法掌握自己的未來時,難免失去理智,但他們不是暴民。」

  聚集的群眾一臉憤慨,手上揮舞著各式棍棒,不斷的高聲叫喊,團團圍住孟思璇,無視她的安撫和保證。

  外圍有人看見他,連忙大叫:「翟爺回來了。」

  群眾立刻轉身,憤怒的臉孔隨即換上驚訝和歡喜的表情。

  翟項英的視線一直沒有離開過他的妻子,當她看見他時,美麗的眼睛閃過一絲懼意,教他心疼不已。

  「項英!」孟思璇的聲音沙啞無力,恐懼和喜悅交雜,強忍住放聲大哭的衝動,同時穩住抖個不停的身體,剛才她真怕群眾會失控傷了她。

  翟項英唯一的念頭就是想抱住她,給她安慰,但是他必須先平息眾怒。

  他緊握拳頭,看向滿臉絕望的眾人,「我不知道這件事,但是我保證我的妻子說話算話,你們會得到原來的工作,現在立刻解散回家。」

  群眾竊竊私語,低聲商量。

  然後有一個人站出來,大聲說道:「孟正宗為了逼迫我們離開,扣押了我們的工錢,先發放這個月的工錢,我們才要回家。」

  翟項英跳下馬背,走向群眾,「你們明天上工時,何總管會優先發放工錢。還是你們寧可抗爭,不要工作了?我相信你們都清楚,工作要比抗爭來得重要。現在接受我們的承諾,回家去吧,一切都結束了。」

  群眾經過一番討論後,終於決定信任他們,慢慢的散開。

  翟項英鬆了一口氣,快步走向驚魂未定的孟思璇,「思璇,你有沒有……」

  「我不會放棄的!天殺的大混蛋!如果我活不下去,也要孟正宗痛不欲生。」憤怒的咆哮突然響起。

  翟項英感到毛骨悚然,這個聲音透著太多的怨恨,他正要尋找說話的人,一道人影由黑暗中衝出來,打算攻擊孟思璇。

  「不!」他根本來不及思考,馬上採取行動。

  一切發生得太快,他揪住那個魁梧的人影,只見刀光一閃,原本瞄準孟思璇的刀子轉過來滑過他的肋骨,他急忙往後縮,卻還是躲避不及,刀子刺進他的體內,他往後倒下。

  「不……」孟思璇尖叫。

  四周的人變得很混亂,有人抓住兇手,有人大聲喊叫。

  「項英!」她捧起他的頭,看見他痛得五官扭曲,隨即發現他右肩下方受了傷,鮮血直流。

  「思璇……」翟項英勉強看了下傷處,再看向她,她臉色蒼白得令人擔心,「別慌,只是皮肉傷,你先用毛巾幫我按住傷口。」他嘴巴這麼說,卻明了事情沒那麼單純,因為疼痛開始變得無法忍受了。

  恐懼有如巨石,壓著孟思璇的胃,她低頭查看,確定了他傷口的深度和嚴重性後,一顆心始終懸在半空中。

  「你的傷勢不輕……必須快點送你回家,找大夫來診治。」她顫抖的說,淚水沾濕了睫毛。

  「等一下……我要問他,為什麼這麼做?」他掙紮著坐起來。

  「不,項英。」孟思璇激動的搖頭,眼淚滴到他的臉上。「你的傷口一直在流血,得盡快讓大夫診治,否則恐怕會失血過多。」

  翟項英梭巡她可愛而恐懼的臉龐。是的,她確實很關心他。

  「你真的在乎我。」他咧開一口白牙。

  她瞪著他,不滿的低吼,「現在不是拿你的性命開玩笑的時候。」

  他將她摟進懷裡,一股尖銳、撕裂的痛苦自肩膀向外擴散。

  「打從認識你的第一天,我就知道你是個和麻煩、危險牽扯不清的女人,這次我以為自己可能為你而死。」

  「拜託,不要提到『死』這個字。」她顫抖的抱住他的腰。

  翟項英感到一股暖意竄過全身,她的聲音充滿關懷,但是同時也發覺自己的身體因為失血而逐漸虛弱。

  「好,我不說。」

  他望往那個魁梧的男人,他的手下正把他壓在地上。

  「先不要送官,問清楚原因之後,再向我回報。」他強迫自己站了起來,臉上寫滿痛苦,而且地面開始旋轉。「思璇?」

  儘管他的聲音微弱,她還是聽到了。

  「什麼事?」她攙扶著他。

  「帶我回家……」這是他失去意識前,說的最後一句話。

  黎明時分,翟項英緩緩張開眼睛,感覺還有些暈眩,不過看見熟悉的景象,他便知道自己命大,逃過一劫。

  他微微轉動頭部,瞥見他的妻子面向自己,側臥一旁。

  她的神情疲憊,黑眼圈浮現,即使如此,她仍然是他今生見過最吸引他的女人。他不明白,如此美麗、正直而坦率的女人,怎麼會是孟正宗的後代?

  那個無情無義、沒有良心的老傢伙,實在不配生出如此可愛的女兒,雖然她有他魯莽的個性,和鋒利的舌頭,除此之外,他們沒有任何相似之處。

  當初他答應娶她,除了孟正宗的逼迫,他必須對自己誠實,也因為他要她,因為他在她眼中所看見的熱情。

  他相信他可以穿透她高傲冷漠的外表,探得其內的火焰與力量——那在驛站相遇的第一夜,便深深吸引他的精神。

  即使是她的恨,也是充滿了熱情。他相信自己終究可以馴服她,將她的恨轉變為渴望,而後在每一個狂野的夜裡,共度充滿火焰與熱情的一生。

  他相信自己快要成功了,他不只觸及了她的熱情,挖掘出她深藏的性感,還攻破了她的防衛……她開始在乎他了。

  他微微一笑,只覺得有一股說不出來的溫馨,伸手撥開她臉上的發絲,看見她的眼瞼顫動。

  「思璇?」他輕聲呼喚,手背輕觸她的臉。

  孟思璇煽動睫毛,睜開眼睛,「項……」她籲口氣,露出笑容,伸手摸了摸他的髭鬚。

  他的臉貼近她的手掌,親吻她涼涼的肌膚。

  她彎曲手指,握住他留下來的溫暖,然後突兀的坐起身。

  「老天!你感覺怎樣?」她緊張不已,查看他胸前的繃帶。「昨天晚上你發高燒,睡得很不安穩。」

  原來這就是她有黑眼圈的關係,她一定整晚照顧他,直到累得睡著為止。他心中湧現強烈的暖流,被她的關切和憐惜所觸動。

  「好多了,沒有燒得那麼厲害。」他安慰她,其實仍然覺得暈眩。「思璇,」他撫著她的臉,微笑的說:「這趟來杭州,我發覺你變了,有著我們剛見面時所沒有的溫柔。」

  「噢,是嗎?」她的臉頰泛紅,故意兇殘的瞪他一眼.「不要忘了,我還有一張可以讓你難過的嘴巴。」

  「是啊!我記得它每次都讓我痛苦不堪。」他曖昧的開玩笑,看著她的臉燒紅,不禁大笑,就算傷口疼痛,頭部轟然作響,也顧不得了。「我發誓你是我認識的女人當中,唯一一個聽到丈夫的調笑這麼容易臉紅的人。」

  「你怎麼知道?」孟思璇懷疑的盯著他,語氣酸溜溜的說:「難道你喜歡看別人的妻子,所以她們的一舉一動都瞭若指掌?」

  看著她露出嫉妒的表情,翟項英既好氣又好笑,但更多的是甜蜜。

  「男人聚在一起,酒一喝下去,大多口不擇言。」

  她顯然對男人的壞習慣感到驚愕,並對他提出嚴厲的警告,「我可不許你在外人的面前隨便說起有關我的事,要是被我知道,你別想有好日子過。」

  「那你得學著賄賂我才行。」翟項英意味深長的看著她渾圓的胸部,然後笑著把她拉向自己,不顧傷口的疼痛,擁吻她,藉以消解這些日子的相思之苦。

  他一次又一次的親吻她,用舌頭和她歡愛,緩緩探入再撤出,引誘她隨著他刻意的挑逗做出反應。

  好一會兒,他放開她,雙眼因為激情而顯得迷濛。

  「真不該吻你這麼久,讓我除了嘴巴以外,其他地方也開始痛苦了。」

  孟思璇的臉漲紅,感覺他的下半身勃起,不禁微微顫抖,驚訝的發現自己好想念他,並渴望他在她身邊。

  直到現在她才明白,這些日子她難以入眠,是因為她恨那份冰冷,她是那麼的想念他的碰觸,想要再次經歷他所挑起的那種火焰。

  當她仰起頭時,兩人四目相接,掀起一陣燥熱的甜蜜感。她覺得血脈沸騰,他灼熱的目光燃起了慾望的火花,但是她硬生生的將它壓抑下去,明白任何激烈動作都不利於他的傷勢。

  她嘆口氣,遠離他的懷抱,移到床沿。只有避開他擾人的存在,她的身體才不會著火。

  「我還沒有謝謝你昨天拚死保護我。」她深思的瞥他一眼,「我老是惹你生氣,給你找麻煩……為什麼你要冒險救我?」

  翟項英伸手輕觸她的臉,想到昨天那一幕,她獨自面對失控的群眾,他不禁打了個冷顫。

  他暗自發誓,絕不讓她再有置身險境的機會。

  「你是我的妻子,我應該保護你,這是我的責任。」也是他對她的承諾。

  不知為何,孟思璇的心揪緊。她暗暗責備自己,竟希望他說出另一番話。

  是,他是渴望她,並不表示他喜歡她,他只是要她的身體,如此而已。

  事實雖然令她沮喪,但是她迅速拋開失望的情緒。他們兩個都是實際的人,她不愛他,他也不愛她,至少這樁婚姻是公平的交易.

  翟項英撫著她的臉頰,微微一笑,「這次我還以為自己會應了你的話,痛苦而緩慢的死在陰溝裡呢!以後你還是不要再對我亂下詛咒比較好。」

  孟思璇知道他在開玩笑,但是她的臉仍然漲得通紅。「你還忘不了那些在憤怒或衝動下說出來的話嗎?我想我是有些口不擇言。」

  他盯著她,「這麼說,你不再痛恨這樁婚姻了?」

  「你呢?」她的喉嚨像是突然變得乾澀,吞了口口水。「當初你堅持要我,曾經後悔過這個決定嗎?」

  「我認為我對你的看法沒錯。」他柔聲說道。

  「那並不意味你不後悔。」她喃喃,雙手捏弄著棉被。

  他托起她的下顎,聲音沙啞的說:「我並不後悔娶了你。如果不是我受了傷,絕對會讓你明白我對你的熱情不但沒有減退,反而更加熾熱。」

  孟思璇梭巡著他的臉,想弄清楚他是不是在捉弄她,而從他溫柔的目光,她知道他是認真的。

  她垂下眼瞼,不想讓他看見她的喜悅。

  不一會兒,她拋開難為情,慢慢的挨近他。

  「不管怎麼說,我還是很感謝你救了我。等你的傷好了之後,我向你保證,會有跟妻子的責任無關,但是更令人愉快的事。」

  「老天!現在不要誘惑我。」翟項英呻吟,將她擁進懷裡,薄唇摩擦著她的。「以我目前的情形看來,恐怕得等上好幾天,才能讓你實現你的承諾。」

  她忍不住咯咯輕笑,對夫妻之間的戲謔調笑,感到既新鮮又好笑,暗忖著,或許幸福就是像現在這樣。

  這一刻,她好快樂,可是心底深處知道,這種感覺禁不起細細檢視。

  大夫仔細檢查過翟項英的傷口後,囑咐他多休息,然後離開。

  不久,孟正宗像個蒼白的鬼魂,衝進女兒的房間,為了掩飾心中的恐懼,故意大聲吼叫,「那些天殺的王八蛋,好大的膽子,竟敢趁我不在,傷害了你,我要扒了他們的皮。我們得報官,我不只要把那名兇手關起來,還要把那些帶頭及煽動的人一起……」

  「該死!那個人正是你!」翟項英不耐煩的吼道,他的頭暈眩,現在最需要的是安靜,而不是聽這個卑鄙的老傢伙在他耳邊胡亂的指控別人。

  孟正宗聽出他話中的氣憤,不禁張大嘴巴。

  「他們不是暴民,我不要報官。」翟項英十分堅持,「為了幫你收拾爛攤子,思璇已經答應他們一切照舊,我們必須贏回他們的信任。」

  「為什麼我們要向他們低頭?」孟正宗完全不讚同。

  翟項英惡狠狠的瞪著他,「因為不這麼做,你等著被人暗殺,蠶絲坊被夷為平地。那個人是因為你才想殺了思璇,如果這次的風波不好好的處理,我先前警告過的事,就會在下一次發生。」

  孟正宗怔愣住,然後挺直的身軀一下子垮了下來。「我僱用便宜的新絲工也是想多賺一點錢,這有什麼錯?」

  「我們不能為了多賺一點錢,就把老絲工全部開除。」翟項英忍不住指責,「老天!那個人為你賣命十年,只不過是向你要求提高一點工錢,好養活一家人,你就無情的開除他。這件事情已經傳開了,造成隆安人心浮動,我不知道往後誰還會為你盡忠,為你賣命!如果你堅持開除他和其他老絲工,明天我就帶著思璇回揚州,從此再也不管你的事,因為我不想當我不在杭州時,還要擔心不知道哪個黑夜裡,會不會有人在思璇的肋骨插把刀子;或是一群暴民攔住她,拿棍子猛敲她的頭,要她的命,只因為她父親叫孟正宗。」

  孟正宗的臉色更加蒼白,知道翟項英不是在危言聳聽,只要想到這次刀子是刺進女兒的胸口或是他的……他全身戰屎。

  「唉!好吧!我再也不管了。反正我也老了,以後所有的事都交給你們打理。」他屈服了,隨即轉身出去,將自己的決定命人傳達給女兒。

  孟正宗宣佈退休,翟項英卻高興不起來,因為他捅出來的樓子,現在將由孟思璇完全負責,偏偏他受了傷,幫不了她的忙。

  可惡!他懊惱的詛咒,坐起身。他必須快點好起來,但是他的頭暈眩,傷口痛得厲害。不過痛還可以忍,比較麻煩的是,他的腿軟弱無力。

  他開口呼喚何戎進房,幫他淨身、換衣服。何戎是他這次帶來的手下之一,今天他一直待在房間服侍他。

  「爺,你感覺怎樣?」他頗為擔憂。

  「還算好,你知道情況可能更糟。我看起來如何?」

  「臉色蒼白了些。」何戎直言,「幸好高燒慢慢退了,依我對爺的瞭解,在床上休息個幾天,你就會健壯得像棵大樹。」

  「不用拍馬屁了,我比誰都清楚自己的情況,沒有十天八天,傷口是難以復原的。」翟項英笑道。

  何戎遲疑了一下,請示道:「爺,要不要將你受傷的事告訴三爺?」

  翟項英沉默半晌,「也好。告訴他不要擔心,但是我可能會延遲回揚州的時間。這裡會亂一陣子,我必須留在杭州陪思璇。」

  「是,我會照你的意思,在信上詳實向三爺報告。」

作者: 為了一口餓    時間: 2023-6-12 00:12:07

第八章

  第三天早上,翟項英雙手叉腰,站在孟思璇的面前。

  「我是身上有傷,腦袋和兩手都沒出問題。如果我繼續躺在床上,無所事事,一定會瘋掉。」他大聲吼道。

  「不。」她瞥向他的傷口,再看著他蒼白的臉龐,堅持的說:「你的氣色看起來很不好,應該留在床上,哪兒都不許去。」

  翟項英氣憤的穿上衣服,不顧傷口傳來的尖銳刺痛。「我陪你到錢莊,不礙事的。」

  「不,你要休息。」孟思璇還是搖頭,「我已經交代何戎,不准讓你走出大門一步,否則我要他馬上滾回揚州。」

  「什麼?」他的雙手握成拳頭,「你是我的妻子,不能對我下命令。」

  「等你復原,再來跟我說這句話。」她氣惱不已,恨他在這個時候還跟她計較這些,無法體諒她的心情。

  他的下顎抽緊,她的譏諷讓他漲紅了臉,忿忿的瞪著她,並叨念她頑固到近乎愚蠢。

  她不在乎,他不關心自己的傷勢,她可十分在意。

  眼看她轉身就要離開,他抓住她的手,把她拉回來,左手緊緊與她相握,右手環住她的腰。

  「答應我,除了錢莊,不要去別的地方。」

  孟思璇感覺好甜蜜,原來他鬧脾氣是擔心她的安全。她用拇指輕揉他的脈搏,試圖安撫他的不安。

  「雖然這件事讓一些好事分子聚集在蠶絲坊鬧事,想趁火打劫,向我們勒索錢,也對錢莊造成一些影響,但是我不會有事的,畢竟只是少數人而已。」

  他搖搖頭,堅定的說:「你沒必要離開錢莊,若是需要什麼或去哪裡,派個人來找我就是了。」

  「真是的,你太大驚小怪了。」她忍不住抗議,「你不能把我像個囚犯關在錢莊裡,現在事情又多,如果我需要到蠶絲坊看看,就一定會去。」

  他不理會她的氣惱,托住她的手肘,「或許吧!但那是預防萬一。說你同意,否則我就把你也關在這裡,哪兒也不准去。」

  孟思璇瞪大雙眼,氣他那種蠻橫的語調,而且毫不懷疑他說到做到。

  深吸一口氣,她努力恢復冷靜,甜笑的說:「都聽你的,誰教你是『大』丈夫,我只是個『小』妻子。」

  他不認為她說的話好笑,神情冷冽。

  她緊抿著唇,知道自己不該挖苦他,因為受傷,他這幾天吃足了苦頭,她何必讓他再為她擔心呢?再說,他已經退讓,而且看起來如此憂慮。

  翟項英對她的保證不大有信心,湊上前,用力吻了下她的額頭,再次強調,「記住,申時前回來,而且你答應過,沒有我,哪兒也不去。」

  孟思璇明白他十分堅持,不禁嘆口氣,「是,我聽清楚了。」

  看著她離去的背影,他真心希望自己沒有答應她留在家裡。其實他很清楚,她說得沒錯,現在的混亂只是短暫現象。再說,她身旁也不是沒有護衛保護她的安全。

  他察覺自己的保護欲太過強烈,並對自己的行徑感到丟臉和不安。不過他又告訴自己,任何男人都會有這種反應,畢竟他的妻子給他太多的歡愉。

  一個男人拚了命也要保住自己的快樂,這種感覺是極其自然的,不是嗎?至於那一直要冒出頭的原因,則被他粗心的撇在一邊。

  孟思璇感謝這一天終於結束了。

  經過這七天,錢莊的擠兌情形漸漸平息,蠶絲坊外抗議的人潮也散去,那些不滿爹的作為的人,得知她正式接管所有事業,敵意逐漸轉變成對她的支持。

  她很高興事情有這樣的轉變,今天晌午過後不久,就急著回家告訴翟項英,好讓他安心的養傷。

  得知他在休息,她輕輕關上門,走向床鋪。

  他躺在床上,粗壯的手臂放在胸前。

  經過細心的照顧,他的氣色看起來不錯,令她寬慰不少。

  被子被他推到肚臍上方,她的目光掃過結實的胸膛和堅硬平坦的小腹,頓時醒悟自己其實是尊敬這個男人的,並敬佩他的力量,而且她強烈的渴望他。

  她或許經常反抗他,然而在不知不覺間,他已經成為她生活的重心。她不敢深究自己的真正感情,但是發誓從今以後要做他的好妻子。

  孟思璇緩緩的坐在他的身邊,心頭隨之溫暖,並輕觸他開始結痂的傷口。

  他胸膛的肌肉反射動作的鼓動,她縮回手,深怕吵醒他。

  望著他的臉龐,熟睡中的他顯得柔軟許多,她忍不住伸出一根指頭,輕輕撫摸他堅挺的鼻子曲線,然後掠過他的雙唇。

  他呼出來的溫熱氣息拂過她的掌心,帶來強烈的刺痛,令她為之顫慄。

  這個男人對她的影響力與日俱增,他幾乎不費吹灰之力,就把她拉入他的懷裡。以前沒有任何男人辦得到,即便是她的初戀情人,為什麼他可以?

  隨著時間的流逝,翟項英公正的態度讓她印象深刻,並在他嚴厲的外表下發現了仁慈。

  沒錯,他痛恨暴力,但是他更同情弱者。大部分的人會毫不考慮的將施暴者送官嚴辦,他卻選擇原諒。

  在她的眼裡,這個男人像個謎。

  「你是個令我困惑的男人。」

  一股奇異的感受浮現心頭,她警覺那是對他的柔情,霎時感到震驚和不安,隨即又安慰自己,她可能是將感情和慾念及感激之情搞混了。過去兩個多月他確實幫了她不少忙,還救了她一命。

  「我做了什麼,令你感到困惑?」翟項英突然睜開眼睛,開口說話。

  孟思璇嚇了一跳,羞紅了臉,知道他聽到了她的喃喃自語。「對不起,吵醒你了。」

  他還沒完全清醒,雙眼矇矓的望著她,「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沒什麼,那只是一種感覺。」她垂下目光,手指不安的捏著被子一角。

  不,不只是這樣,他注意到她臉上閃過各種感情,可是沒有追問下去。

  「你這個時候回來,是不是又出事了?」他撫著她的臉,關懷的問。

  「不。」孟思璇連忙搖頭,「相反的,情況已經穩定下來了。」

  翟項英揚起濃眉,然後拉她躺下來,由衷的稱讚,「這都是你的功勞。這幾天我雖然待在家裡,但是聽到不少有關你的事,或許是因為你瞞著你爹偷偷幫助過不少人,他們不好意思跟你對抗,只好乖乖的回家。」

  她靠在他的肩膀上,手貼著他的胸膛,嘆了口氣,「那只是一部分原因,我知道絕大多數的人是因為你的關係,他們尊敬你,不願跟你作對。」

  他撫摸她的頭髮,沉默半晌,「如果真是那樣,你會生氣嗎?」

  她幽幽的看他一眼,「剛開始的時候,是有那麼一點。我在這裡出生,關心這裡的每一個人,可是發生重大事情,他們第一個想到的是你,認為只有你才能拯救他們……唉!這個世界對女人總是不公平。不過後來我想通了,如果你不是可信賴的人,他們不會服你……爹和我也是。」

  她居然拋下自尊,如此肯定他,實在令他大感意外。還記得當初她努力的取悅他,只為了要他承諾不得插手隆安的事,這顯示她開始信任他了。

  翟項英難掩喜悅,笑著在她的額頭印下一吻。

  「思璇,我不會讓你失望的。這幾天你一定累壞了,現在放心的睡一覺吧!」

  是啊!這些天真是夠累人的。

  孟思璇脫掉鞋子,掀起棉被,在他的身邊躺下。

  他伸出手,把她摟進懷裡。

  她滿足的嘆口氣,臉埋進他的頸窩,嗅聞屬於他的男性麝香味……

  雖然很疲倦,但是她睡不著。

  這些日子,因為他受了傷,她不敢和他有親密行為,現在她發現每一個和他接觸的點,都充滿深沉而擾人的疼痛。

  他感覺起來真好,每一塊堅硬的肌肉都沉進她柔軟的曲線,兩人仿彿天生契合。

  她已經渴望他好幾天,雖然試著忽視慾望,並體恤他,但是現在她的心狂野的跳著,體內深處有古空虛齧咬著她。

  她因為慾望而呻吟,忍不住貼著他移動,膝蓋摩挲他的大腿內側,感覺他的呼吸變得急促,心跳疾速,除此之外,他沒有任何反應。

  原本預期他會把她壓在身下,或是佔有她的唇,然而他什麼都沒做……他的熱情怎麼不見了?孟思璇不認為他是身體虛弱,或是不懂她的暗示,那麼他是怎麼一回事?

  突然,那天的懷疑湧上她的心頭。

  她猛地坐起身,一手拍在他的肩上,「為什麼你不想要我了?」

  翟項英看著她,翻了個白眼,「思璇,你累了,需要休息……」

  「我更需要你。」她不相信自己竟然說出這麼大膽的話,不禁滿臉通紅,只想挖個地洞鑽進去。

  她更不明白的是,為什麼他不渴望她了?

  他愣了一下,完全沒料到她會放下身段,承認自己需要他。該死!這令他興奮。他讓她躺回床上,俯視她陰鬱的瞼。

  「是別的女人,對嗎?」她的話語混合著指控和受傷。「你在揚州有別的女人,認為我不吸引人了?」

  翟項英皺起眉頭,望進她苦惱的眼底。「是誰告訴你,我在揚州有女人的?」

  除了樊剛之外,他知道手下對他和梅若瑛的關係有諸多揣測,如果有人因此在她的面前嚼舌根,他非好好的教訓一頓不可。

  他之所以隱瞞她有關梅若瑛的事,是不想在爭取妻子的感情時,多添一個變數,並不是有什麼不可告人之處。

  「真的沒有?那你為什麼不再碰我?」孟思璇不解的問。

  他低下頭,在她的唇瓣印下一吻,「帶著傷愛你並不容易,再說……」

  「再說什麼?」

  「我在等你實現承諾。」翟項英提醒她,重重的吻她一下,然後輕咬她的下巴、她的頸項。

  孟思璇微微喘息,想起他受傷的隔天,自己說的那番話。

  「那……怎麼能當真?」她的臉頰泛紅,說話結巴。

  「怎麼?你想反悔?」他故作兇殘的表情,伸手覆蓋她的胸脯,輕輕揉捏,然後親吻她的唇,愛撫她柔嫩的大腿。

  一陣顫慄竄過她的全身,他的吻幾乎讓她融化。

  「我不是這個意思。」

  唉!她上輩子一定欠他很多,但是還有什麼選擇?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

  她難為情的坐起身,緩緩褪去身上的衣物,裸露出他渴望的胴體。

  翟項英充滿激情的凝視她,皮膚發紅,呼吸不穩,在在顯示他熱情澎湃、激昂。

  她握住他朝自己伸過來的手,為他臉上毫不掩飾的飢渴而屏息。

  「吻我。」他沙啞的說,指節輕輕刷過她的喉嚨,撫弄她豐腴的胸脯。

  她逸出呻吟,低下頭,吻住他的唇,舌頭乘隙溜進他的嘴裡,與他的舌頭嬉戲,直到火熱的悸動在兩人的體內擴散。

  當她抬起頭時,看見他的雙眸寫滿慾望。老實說,她喜歡掌控他的感覺,想到她的挑逗明顯的帶給他歡愉,更讓她感覺自己擁有一種無敵的力量。

  孟思璇的探索由他的嘴,緩緩的移到他的頸項、耳朵,然後移到他的鎖骨。

  「這裡。」他喘息,將她的頭壓到胸前。

  她伸手輕撫他結實的胸膛,張嘴含住他硬挺的乳頭,舌尖輕舔。

  他太過愉悅,大聲呻吟。

  她又移到另一邊,給予相同的挑逗,舌尖舔舐,指頭揉捏。

  「老天!思璇,我喜歡你這樣逗弄我……你口中的熱力足以融化我,就像火焰融化蠟燭。」

  是嗎?她倒想看看他徹底融化的模樣,更想知道他會不會喜歡她更進一步的親密,以及他對她的挑逗所能容忍的最大限度在哪裡。

  她往下移動,舌頭舔舐他鋼鐵般的肌肉,當他呻吟出聲,呼喊她的名字時,她充滿狂喜,更加抱緊他、愛撫他,直到他的身體顫慄。

  「思璇……」翟項英嘆息出聲,試著拉她上來。

  她巧妙的躲過他的手,推開覆蓋他腰部的棉被,逗弄他的腹部。

  「女人很難知道男人喜歡什麼。男人可以花錢自女人身上學習,可是我們女人沒人教,也沒人告訴我們,只能在經驗中摸索。你喜歡這個嗎?」她沙啞的問,舌尖挑逗他的肚臍。

  他的雙手插進她濃密的頭髮裡,粗聲喘息,「是,我喜歡……」

  「我想也是。還有呢?你最想要什麼?」她的舌尖繼續玩遊戲,掠過他緊繃的腹部,然後感覺他的雙手緊抓著她的肩膀。

  「你明白我想要什麼。」他的氣息不穩。

  「是不是這個?」她邊說邊脫下他身上唯一的衣物。

  見到他的男性象徵昂然挺立,她猛地吸了一口氣,那種由慾望和熱力創造出來的力量,美得令她嘶聲喘氣,感覺渾身虛軟。

  火焰自她的小腹擴散,湧向她的雙腿之間,熊熊燃燒。

  孟思璇伸出手撫摸它,輕輕擠壓它,它立即脹大,他則不住的喘息、呻吟。

  她做個深呼吸,試圖控制在血液中奔流的狂野,但是慾望交纏住她,她低下頭,舌頭拂過他的堅挺,想要給他那種他曾經給過她的滿足感。

  翟項英仰起頭,咬緊牙關。自從他教導她各種歡愛的技巧,就在思考她可以在他身上展現什麼樣的奇蹟,現在他終於知道了。

  有一刻,他擔心她不會喜歡品嚐他。她一開始的嘗試顯示出初學者的笨拙,但是很快就由摸索中變得熱切。

  老天!她真是令他瘋狂。

  當她含住他時,他的心仿彿跳到喉嚨。現在她完全的瘋狂,熱情的挑逗慢慢的讓他攀往高峰。

  「夠了,思璇,我還沒準備好。」他隱忍著激情,低聲吼道。

  孟思璇知道自己不能再支配他,當他把她拉到他的身上時,她沒有堅持。

  他的眼眸深邃,熱情如火的盯著她。

  「看來我教出了一個好學生。」他將她推坐起來,讓她騎在他的身上。「不過我向你保證,你還有很多不知道的……你的課程才剛剛展開……」

  他的手滑過她的身體,撫過她的胸部、腹部。

  「如果你想操縱我,就必須知道我還喜歡什麼。譬如,有時候我要看你,在我們歡愛的時候。所以有時候我要你在我的上面,就像這樣。還記得我說過我會喜歡讓你騎我嗎?」

  她當然記得,那是婚前他惡質的戲弄她時,曾經描繪過的景象之一。她抬起雙眼望著他,心跳加速。

  「你不會是想……」

  「沒錯,這樣我就看得清楚,在你愛我的時候有多麼美。」翟項英握住她的豐滿,拇指撫弄著乳尖。

  她不禁張開雙唇,狂猛的慾望吞噬了她,身體微微往前傾,「項英……」

  他的手離開她的胸部,滑過她的肋骨、纖腰、臀部和腹部,來到她的雙腿之間,撫摸著濃密的毛髮。

  熱流隨著他的觸摸,融蝕了她的身子,她只想癱在他的身上,讓他驅除奇妙的疼痛。

  雖然她以前曾經罪惡的想像成親後和男人可能發生的一切,但是在她最狂野的想像裡,也沒有像這樣的情景——赤裸的她,在光天化日下,坐在丈夫的身上,和他歡愛。

  她喘息的感覺到那股熱流,沿著她的膝蓋直上,順著大腿內側,到達那神秘的泉源。

  他的手指進入她的體內,探索她、撩撥她,她喊叫、扭動,垂下頭,閉上充滿慾火的眼眸,只有那雙撐在他胸膛上的手使她免於崩潰。

  翟項英抓住她的臀部,抬高她的身軀,嘶啞的說:「思璇,帶領我佔有你。」

  她費力的張開眼睛,儘可能依照他的指示,尋覓最適當的位置,讓他慢慢的進入她的體內,與他成為一體。

  「現在,愛我。」他催促她移動,聲音激動,呼吸急促而沉重。

  孟思璇抬高身軀,又俯下身子,只覺得這種感覺美妙無比,一再的重複。

  他逸出呻吟,似乎她帶給他無與倫比的狂喜。

  「我做對了嗎?我有沒有弄痛你?」她不斷的喘息。

  「如果你停下來,我將承受世上最強烈的痛苦。」他粗聲的說。

  她立刻明白他的意思,同時加快動作。

  熾熱與喜悅在他們倆的體內輻射,每一次的動作都帶來強烈的快感。

  她緊緊抓住他的手腕,急切的移動臀部,衝刺他,一次、兩次,然後一次又一次。

  他喘息的迎接她每一次衝刺,完美的配合她的節奏。

  她發出喜悅的呻吟,而他則不斷的呼喚她的名字,他們相互的索取及給予,一起創造屬於他們兩人的異色世界。

  最後,狂喜在她的體內引爆,痙攣震撼她的身軀,她癱軟在他的身上。

  他仍然抓住她的臀部,在她的體內用力挺刺,直到發出長嘯,釋放出慾望……

  他們像是爬上一座高山,抵達終點時,軟癱的擁抱在一起,但是都感覺到全然的滿足。

  孟思璇太過疲乏,無法移動,也無法說話,只能讓思緒飄浮。

  翟項英輕輕移動她,避開他受傷的部位,輕撫著她的秀髮,齧咬她的耳垂,柔聲的說:「睡吧!我的寶貝……你太累了,需要好好的休息。」

  她是他的寶貝嗎?她倏地抬起頭,驚訝的注視他。

  他愛撫她的臉頰,眼中充滿溫柔。

  這一刻,她知道自己再也無法否認,他也是她的寶貝,是她渴望共度一生的男人,只是她一直沒有承認的勇氣。

  對他的感覺震撼了她的身軀,讓她宛如在狂風中顫動的樹葉,她不知道這單純是喜歡,或者是更深一層的感情,不過都沒關係,反正她有的是時間找出答案。

  前提是,他必須留在她的身邊。

  孟思璇偎近他的胸膛,臉頰摩挲著他,有點不好意思的開口,「項英,你可不可以……我希望你不要那麼快走,在這裡多留一段時間,好嗎?」

  他露出得意的笑容,「怎麼?你這麼快就想我了?」

  她聽出他話裡隱含的親暱,臉紅的捶打他,「討厭,人家是跟你說真的。爹不再管事,如果有你在身邊支持我,我會安心一點。」

  「就只有這個原因嗎?」翟項英抓住她的手,印下一吻。「我認為你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沒說出來。」

  她嚇了一跳。難道他看出她對他的感情了?

  「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她有些緊張。坦白說,她還不想讓任何人知道她視為隱私的感情,尤其是她的丈夫。

  「下個月初二不是你的生日嗎?」他微笑的抬起手,輕觸她的臉。「這是我們成親後,你第一次過生日,我當然要留下來陪你,而且我還想辦得熱鬧點。」

  孟思璇愣住,一動也不動,直到眼睛濕潤,這才露出喜悅的笑容。

  「原來你知道我的生日。」她還以為他不在乎,沒想到他記在心裡。

  「我當然記得你的生日,還帶了非常特別的禮物要送你。」他拭去她眼角的淚水,掩住她的唇。「現在別問,到時你就知道了。」

  「項英,謝謝你。」她好快樂,緊緊擁住他,沉浸在他撫摸她的溫柔中。

  當她閉上眼睛,快要睡著時,不禁猜想,他送她的特別禮物會是什麼呢?
作者: 為了一口餓    時間: 2023-6-12 00:12:27

第九章

  轉眼間,四月初二來臨,杭州人都聽說了,翟項英要將孟思璇的生日宴辦得熱熱鬧鬧,凡是收到邀請函的人,都打算前來共襄盛舉。

  一整個早上,孟家鴻園熱鬧非凡,不但有戲,連耍百戲的都有。

  接近晌午時,翟項英趁著大家不注意,偷偷溜回房間,找出從家裡帶來的戒指,預備在宴會上,當眾幫孟思璇戴上。

  這只戒指是他娘親所有,代表翟家女主人的身份,有了它,無論走到哪裡,都可以向翟記的人發號施令,甚至調動金錢,和他擁有同樣的權力。

  他要以此彰顯她的身份,在杭州所有的權貴面前,給足她面子,並用這個舉動告訴她,她在他心裡的重要性,藉此公開支持她安撫人心。

  這時,樊剛和手下進入鴻園,一行人行色匆忙,臉色陰鬱,走到穿堂,隱隱聽見簫管歌吹之聲。

  他頗感好奇,招來一個婢女,問清楚是怎麼一回事後,皺起眉頭,「翟爺是不是在園子裡陪著夫人?」

  「不,我剛剛看到姑爺離開,好像是回小姐的房間。」婢女微笑的說。

  樊剛揮退她,轉身面對手下,「你們到偏廳稍作休息,我進去找爺,聽他怎麼說。記住,這件事攸關梅小姐的名譽,不許告訴任何人,聽清楚了嗎?」

  「是。」手下應了一聲。

  盡速來到孟思璇的房間,樊剛看見了急於見到的人。

  翟項英驚訝不已,「樊剛,你怎麼跑來了?難道何戎在信上沒說清楚?」

  「不,我知道你平安無事。」樊剛遲疑了一下,難掩悲痛的說:「大哥,若瑛她……被綁架了。」

  「發生了什麼事?誰這麼大膽,膽敢到翟家大院綁人?」翟項英臉色大變,大聲咆哮。

  樊剛嘆了口氣,「是北霸幫的少主,靳以朗。」

  「什麼?是他?」翟項英愣了一下,隨即從驚懼中回過神來。

  他可不認為自己的合作夥伴是干這種卑鄙事情的人,所以只有一種可能性。

  「天殺的!他吃飽沒事幹,是不是?大老遠的跑來開這麼大的玩笑,他以為很好玩嗎?」翟項英忍不住咒罵,氣惱他在這個充滿喜樂的日子掃自己的興。

  樊剛知道他誤會了,「大哥,這是真正的綁架,他不是在跟你鬧著玩。」

  「他為什麼那麼做?」翟項英瞪大眼睛,大聲質問,「我哪裡惹到他,他要拿若瑛出氣?」

  「不是你的關係,是二哥捅出一個大樓子。」

  樊剛把打聽到的消息一五一十的說出來,不敢有絲毫隱瞞,這次事情是真的鬧大了,他無法像以前那樣,再幫梅若藩遮掩、袒護。

  「什麼?那個該死的風流混帳拐走了靳以朗的未婚妻?!」翟項英恨得牙癢癢的,幾乎要跳腳。「天殺的!他什麼女人不玩,居然膽大包天,去玩一個連碰都碰不得的女人?」

  樊剛非常瞭解他的心情,他們三人既是好兄弟,又是生意上的夥伴,即便知道梅若藩玩世不恭、風流成性,還是大膽的讓他負責北方業務,沒想到竟然惹出大麻煩。

  「大哥,這件事遲早會在揚州傳開,現在該怎麼辦?」

  「怎麼辦?當然是到山海關把人要回來。」翟項英咬牙切齒,「靳以朗盡可以把梅若藩抓去,剝他的皮,啃他的骨頭,但是休想拿若瑛出氣。」

  樊剛搖了搖頭,「只怕已經太遲了。」

  「什麼意思?」翟項英看他一眼,突然有個壞預感。

  「大哥,你應該很清楚北方人如何對付勾引人妻的男人。現在二哥畏罪逃跑,他們會如何對付若瑛,可想而知。」樊剛感傷的說。

  經樊剛這麼一提醒,翟項英忍不住渾身顫慄。

  「你是說,靳以朗不顧念我們和他的情分,會……強暴她,以牙還牙?」

  樊剛嘆了口氣,「那是他們的報復辦法。」

  沒錯,以親人頂罪的陋習在北方已經流傳百年了。翟項英十分明白,被當作報復對象的女人將會如何的被糟蹋,為她家人犯下的過錯付出悲慘的代價,尤其梅若藩招惹的是北霸幫未來的女主人,後果更是不堪設想。

  「她會被當成娼妓,不只一個人……強暴她嗎?」他的聲音顫抖。

  「靳以朗的為人,我們十分清楚,他不是嗜血狂徒。」樊剛遲疑了一下,坦白的說:「不過站在他的立場,他非這麼做不可,否則威信全失,將難以服人,對他未來接掌幫主之位,會造成嚴重的危機。」

  「即便如此,我還是要殺了他!」翟項英發出令人發寒的怒吼,抓起一個花瓶,摔向牆壁,花瓶應聲碎裂,然後他轉身衝了出去,誓言要以血償血。

  樊剛追上去,一把抓住他,「大哥,冷靜一點,若瑛的清白已經無法挽回了,現在我們該做的事,是想辦法把傷害降到最低。」

  翟項英掙脫他,繼續往前衝,「不,我無法坐視不管,讓若瑛受苦。我現在就要到山海關,直接跟靳以朗談判要人。」

  樊剛一個跨步,攔在他的身前,「大哥,恕我冒昧的說一句,你要以什麼身份去要人?靳以朗綁架若瑛,除了報復之外,最主要的目的是要逼二哥出面,你想,他會輕易的把若瑛交給你嗎?」

  翟項英推開他,「依你的說法,難道我們只能等待,什麼事也不能做?」

  「沒錯,靳以朗是北霸幫未來的幫主,不是普通人,我們的勢力無法抵達山海關,根本拿他一點辦法也沒有。再說,你一出面,二哥更有理由躲起來,事情永遠無法解決。現在你唯一能做的,是讓二哥清楚的知道,他必須為自己做的事負責。你可以在關鍵的時刻出面,逼靳以朗娶若瑛為妻,為她爭取應有的權利,那才是最好的辦法。」樊剛緊跟在他的身後,努力勸阻。

  他不是不瞭解大哥的心情,他也一樣心痛,但是經過這幾天,他已經冷靜下來,能夠以理性的態度看待這件事,希望這番話也能讓大哥冷靜下來。

  翟項英太激動了,根本聽不進任何建議,腦中儘是梅若瑛被蹂躪的悽慘畫面。

  「不,我做不到。即使不能把若瑛救出來,我也要讓她知道,我沒有放棄她,一直陪在她身邊。」

  「那是二哥該做的事。」樊剛握住他的手臂,強調的說:「這些年來,你一直扮演兄長的角色,現在是二哥該負起這個責任的時候了。你的家人是大嫂,她才是你應該關心的對象。今天對她有著重要的意義,你不顧一切的拋下她,她會怎麼想?」

  翟項英甩開他的手,「就是因為她不會明白,跟她解釋也說不清楚,而救人的時間緊迫,我一時半刻都等不了。你留下來告訴她一聲,我會補償她的。」

  「大哥……」

  「不要再說了,照我的指示去做。」翟項英不顧樊剛的勸阻,招來在偏廳休息的手下,快速離開鴻園,跳上馬背,往城外奔馳而去。

  這個騷動很快的就由婢女的口中,傳到了孟思璇和奶娘的耳裡。

  孟思璇先是愣住,隨即站起身,急忙追問,「這是怎麼一回事?今天無論他有什麼事,也沒有拋下一切便急著出門的道理。樊剛還在這裡,是嗎?我要找他問清楚,這是怎麼一回事?」

  奶娘陪著她走到園子時,迎面碰到何戎。

  「你來得正好,項英去了哪裡?你清楚嗎?」

  何戎不知道應該如何反應,只好避重就輕的回答,「我也是剛剛聽說三爺突然從揚州跑來。」

  孟思璇狠狠的瞪著他,心急如焚的說:「我是問你,有什麼急事讓項英丟下一切,甚至沒有跟我打聲招呼就走了?」

  何戎面有難色,「這……這……」

  她警覺到事情不對勁,「何戎,我最討厭別人敷衍我、欺騙我,你想清楚之後再回答我。」

  何戎嘆口氣,心知她不會輕易罷手,依她的個性,曖昧不明的答案絕對無法滿足她,更重要的是,她終究會知道實情。

  「詳情如何,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是有關……」

  「有關什麼?」孟思璇催促。

  「有關若瑛小姐的事。」何戎低聲回應。

  「若瑛小姐?」她的身軀一僵,「她是誰?跟項英有什麼關係?」

  「她是……」

  「別吞吞吐吐的,有話快說。」她顯得不耐煩。

  「是,我說就是了。」何戎露出不安的神情,「若瑛小姐是梅若藩的妹妹,梅若藩是爺的好兄弟,也是翟記的二當家。這些年來,她一直住在翟家大院,自從老夫人去世之後,幫忙爺打理翟家的事務。」

  孟思璇的心像是被針刺了一下,聲音低沉的問:「她在翟家扮演什麼角色?是女主人的身份嗎?」

  「這一點,夫人可能要問爺了,因為我們也不是很清楚爺到底在想什麼,有什麼打算。」何戎囁嚅。

  「是嗎?」孟思璇心中明白,他不是不知道,而是怕事實傷了她的心。

  難怪他每半個月就要回揚州,說什麼視察業務,原來是回去看心上人……這個大騙子,還有他偉大的交易!

  這是他對她做過的事情裡,最卑鄙和惡劣的了。他一定非常得意,她把自己賣給他,交換他承諾不會去找別的女人,沒想到他早就把女人帶回家。

  她氣得雙手緊握,覺得心在淌血。

  「那個梅若瑛……是個大美人?」

  何戎瞥她一眼,輕輕點頭,「是,她是揚州最美的女人。」

  孟思璇難過不已,感覺自己的呼吸好像快要停止了。

  「這次是她要樊剛來把項英叫回去,因為他延遲了回揚州的時間?」

  何戎搖頭,「我不知道,他們什麼都不說,只透露是跟若瑛小姐有關。」

  「我知道了,你走吧!」她的臉色蒼白,先前的快樂早已消失無蹤,轉身走向自己的房間。

  奶娘眼看事情鬧大了,邊走邊安撫的說:「小姐,你先不要生氣,三爺一定會跟你解釋這件事,等聽他說完,你再下定論也不遲。」

  「你以為他會說真話嗎?」孟思璇的聲音冷冽得嚇人。「不,他只會幫他掩飾真相,現在唯一可以給我答案的,只有一個人。」

  她恨恨的走進房間,看見滿地碎片,不禁愣住。她可以想像得到,翟項英當時有多激動,是梅若瑛威脅要離開他,所以他迫不及待的走了?

  奶娘也是同樣的想法,心涼了半截,「小姐,你打算怎麼做?」

  「他剛走不久,讓人把最好的兩匹馬都上鞍,我可以在驛站前追上他。」孟思璇氣憤的說,迅速脫下衣服,換上騎裝。

  奶娘大吃一驚,擋在她的面前,「不,小姐,這太危險了。」

  「不管你怎麼說,都無法改變我的決定。」孟思璇的態度十分堅決,推開奶娘,急著去找翟項英,要求他解釋這一切。

  如果必須犧牲兩匹愛馬才能趕上他,她也在所不惜。

  看著小姐衝向馬廄,奶娘驚駭又驚慌,快步跟上去。

  「小姐,等一等!好好的一個生日宴,怎麼會變成這樣?」

  孟思璇騎著馬,全速狂奔,黑色的鬃毛拂著她的臉頰,淚水奪眶而出:心情前所未有的惡劣。

  她試著回想成親之後,第二天早上兩人說的話。

  她要他除了她之外,不可以再有其他女人,而他承諾了他不會。

  孟思璇實踐了她那部分的交易十倍不止,如他所願的善盡妻子的責任,而他只是拿她當傻瓜耍,儘管自始至終是她自己走進陷阱的。

  但是在他耍了這麼卑鄙的伎倆後,她不再當傻瓜了。

  陷入沉思中的她策馬疾馳,恨不得馬上追上翟項英,卻被一群不受歡迎的人打斷。他們和她還有些距離,不過不知道為什麼,她開始覺得不安。

  他們快速前進,她警覺到不對勁時,已被團團圍住。

  「啊,原來是位美麗的小姐。」領頭的高瘦男人開口。

  不用旁人告訴她,單單看他們殘酷的臉龐,她就知道這是盤據杭州外,由趙昆所領導的匪徒。她聽說過這些人殺人就跟拍蒼蠅一樣輕鬆,至於女人……她不敢再往下想,因為恐懼會偷去她思考、戰鬥的意志力。

  「你們是什麼人?為什麼阻擋我的去路?」孟思璇故作不解的問,掩飾心中的不安。她只恨自己匆忙外出,忘了攜帶防身武器,否則才不怕這些人。

  「你想要我們讓條路給你過去?」高瘦男人盯著她,然後色迷迷的奸笑一下,「好吧!我特別為小姐開個方便之門。」他示意手下讓出一條路。

  她心知肚明,他不會讓她過去,只是要戲弄她,但她還是策馬疾馳,心想他們一定追不上她,畢竟她騎乘的是杭州最好的馬。

  然而她念頭剛起,高瘦男人便採取行動了。

  她聽見繩圈甩動的聲音,狂猛的懼意攫住她,粗大的繩索落在她的肩頭,然後她落下馬背,摔在地上,飛揚的塵土讓她咳嗽連連。

  「頭子捉到她了。」強盜大聲歡呼,「這個女人和這兩匹馬真是漂亮,老大一定會喜歡我們送他的禮物。」

  孟思璇痛楚的跪著,掙紮著想要站起來,絕不在這些人面前表現出軟弱的一面。

  突然,一隻骯髒烏黑的大手用力的把她拉了起來。

  她被拉靠在一個發臭的肥胖身體上,幾乎嘔吐。

  「不要碰我,否則我爹會要求府台大人派兵殺了你們。」她厲聲喊道,用力掙脫他,毫不畏懼的瞪視每一個試圖靠近她的人。

  高瘦男人揚起眉頭,跳下馬背,走向她。

  「是嗎?說說看,你爹是誰?」

  「我是孟正宗的女兒,只要你們放了我,他會好好的酬謝你們。」她坦白的說出自己的身份,因為打算用金錢向這群惡徒換回自由之身。

  高瘦男人愣了一下,「原來如此,難怪你的穿著不凡,還擁有這兩匹上等的駿馬。」他沉思半晌,「剛才翟項英帶著一批人匆匆忙忙的經過這裡,你是在追他?」

  聽到翟項英果然回揚州去了,孟思璇臉色下沉,「那不關你的事。」

  「孟小姐,你確實值一大筆錢,趁著翟項英不在這裡,我們可以好好的跟你爹敲一大筆錢。不過你未來的命運,只有我們老大才能決定。」高瘦男人露出詭異的微笑,強拉她過來,將她拋到馬背上。

  孟思璇急忙坐好,不想跌斷腿,毀了逃走的機會。直到這一刻,她被綁架的事實像重擔一般壓在心頭。

  早先她根本沒想到這些人的存在,只知道有一股燃燒的需要,想要趕快找到翟項英,為自己的尊嚴奮戰,沒想到卻淪落到強盜的手裡。

  這些人會強暴她,玷污她的清白嗎?

  她不能讓這種事情發生,可是又能怎麼辦?強盜窩充滿了禽獸,正義的力量注定戰勝不了邪惡,否則杭州府台大人早就出兵剷除他們了。

  老天!她做了什麼?

  沒有人回答她,也沒有人給予希望,讓她能夠有改正錯誤的機會。

  悔恨莫名的淚水流下了她的臉頰,接著巨大的悲傷重重的壓在她的心頭,同時第一聲啜泣也從她的口中逸出來。

  她最痛苦的是,自己對翟項英的恨導致這樣的結果。

  她不懂,老天爺為什麼懲罰她,而不是那個背信棄義的大混蛋?

  翟項英騎馬奔馳,腦中滿是梅若瑛受苦的景象,無助又絕望,因為她需要他解救之時,他卻遠在天邊,無能為力。

  可惡!不管是為了什麼原因,靳以朗都不該把氣出在她的身上。他最要好的朋友變成冷血的強暴犯,他應該被懲罰和譴責,不能輕易饒恕。

  他忿忿的想著目前的局面,如果他到山海關,北霸幫的人一定會把他當成仇人,這是無可避免的,但是,靳以朗會怎麼做?

  他的思緒飛快轉動,思考著這個問題,而樊剛說過的話逐漸在他的腦海浮現。

  東北三幫一派,因為臨近塞外,和各民族間一向關係複雜,沒有十分的能耐,還真成不了那裡的主子。靳以朗的未婚妻被梅若藩拐走,一個處理不好,北霸幫的威嚴勢必被東北第二大幫長白派踩下去,再也翻不了身。

  這一刻,翟項英不得不承認,樊剛說得沒錯,靳以朗非這麼做不可,而且他趁自己不在時動手,已經顧及兩人的情誼,否則一場拚鬥下來,沒有見血是不可能的事。一旦事情發展成這樣,他們再也沒有轉圜的餘地。

  吐了口氣,他終於平靜下來。

  從聽到消息以後,他只顧著自己的感受,沒有考慮到朋友的未來……想到他差點使雙方關係陷入僵局,一陣寒顫竄過他的身子。

  現在他必須靜待事情的發展,相信靳以朗終會要求他北上,解決由梅若藩惹出來的紛爭。那時靳以朗如果還顧念兩人的情分,他才有談判的空間。梅若瑛未來的幸福,全在他這時候的處理態度。

  翟項英立即勒住韁繩,急轉過身,招呼手下返回杭州。

  該死!孟思璇一定不會原諒他。

  今天是她的生日,他竟然在杭州仕紳的面前拋下她不管,她一定會以為他深愛著梅若瑛,她會受不了的。

  他詛咒著自己的衝動,並祈禱她比自己理智一點,沒有做出什麼傻事。

  沿著官道策馬飛馳,奔出了十多里後,翟項英看見幾個人蹲在路中央,好像在觀察什麼,連忙勒住馬,同時認出那些人是誰。

  「樊剛,你們怎麼會在這裡?」他突然浮現警兆。

  樊剛看清來人,趕忙站起身,沖上前,「大哥,你回來了,真是太好了。」

  翟項英緊抓著韁繩,聲音低沉的問:「怎麼一回事?」

  樊剛看他一眼,深深嘆了口氣,「是大嫂,她衝動的跑出來找你。我們追到這裡,卻失去她的蹤跡。」

  「什麼?」翟項英驚喘出聲,跳下馬背,身子忍不住顫抖。「你……有什麼發現?」

  樊剛伸手指著地上,掩不住擔憂的說:「這裡的馬蹄印十分紛亂……唉,我判斷大嫂可能遇到趙昆的手下,被他們強行擄走了。」

  翟項英的臉色刷白,感覺心口被插了刀子。都是他害了她,如果不是他一時衝動,不顧她的感受,拋下她不管,她不會落到強盜的手裡。

  「思璇……」他哭喊了出來,雙手緊握成拳,指關節泛白。

  憤怒與恐懼在他的心中交戰,有半晌他不覺得自己有力量站著,太過為她害怕了。趙昆是個無惡不作的大盜,他痛苦的想到那個男人會對她做的事。

  如果她抗拒他,他將會傷害她,並殘暴的佔有她。如果她一直抗拒,他更會毆打她,直至粉碎了她的精神。

  椎心的痛苦令他呻吟出聲,無論那個惡棍做了什麼,都無法改變他對他妻子的愛。但是,如果他傷害了她,他絕對會緩慢、痛苦的殺了那個該死的男人。

  這一刻,他終於接受自己掙紮了好久的一項事實。

  是的,他愛她,不只是身體的迷戀,一如他企圖說服自己的,而是一種嶄新的感情,遠超過他早先訂下的範疇。

  如果他曾對她表白,這一切都不會發生。是他把她推入地獄,是他讓她承受痛苦的折磨,他要負完全的責任。

  若是她有什麼損傷,他簡直無法想像,她要如何帶著這樣的記憶活下去?

  噢,他真想殺了自己……不,他不能現在倒下,必須找出對抗的方法。

  他要怎麼做?他要怎樣才能及時趕到她身邊,擊敗那個天殺的惡棍,救回甜蜜、熱情又狂野的妻子?

  翟項英垂下頭,奮力控制恐懼和憤怒,此刻他必須保持清明的心智,不能再出差錯,絕對不能!

  「大哥,現在我們該怎麼辦?」樊剛詢問。

  「等。」翟項英只簡單的說出一個字,雖然這對他而言是煎熬,但是他強迫自己有耐心,靜待消息。「那些人總會從她的口中逼問出她的身份,好向家人勒索。他們派出信差時,我要在第一時間劫住那個人。」

  「然後呢?」

  「我要去救她出來。」他的態度十分堅決。

  「我們的人不夠,需要援助。」樊剛深思的說。

  「我一個人去。」翟項英搖頭,「我必須盡快趕到她身邊,以防她因為害怕而輕舉妄動,並傷害到自己。」

  「大哥,這太瘋狂了。」樊剛驚喘出聲,不過考慮到他的心情,很快的補充說明,「勇敢但瘋狂,而且沒有用,一個人的力量畢竟太單薄了。」

  「不,我會成功的。」翟項英非常肯定的說,「人總是貪生怕死、愛慕榮華富貴,只要我承諾那個信差一筆巨款,他一定會答應配合。」

  樊剛點頭,「大哥說得沒錯,這些人絕對沒有忠誠可言,可是你要利用他做什麼?」

  「官府一直拿趙昆沒辦法,就是因為賊窩易守難攻,每一次追緝,他們總有辦法快速躲起來,所以我認定山中另有秘密通道,這也是趙昆預留的逃生之路。你派個人回去,要孟正宗親自去向府台大人請求官兵支援,同時你代表我跟他們假意周旋。如果我能偷溜進去,第二天晚上會帶思璇下山。而你要帶著援兵等在秘密通道的出口,及時接應我們。」翟項英分析。

  樊剛想了一下,終於認同他的辦法。「好,就這麼辦。」他緊握住他的手臂。「你放心,大嫂一定會平安無事的。」

  翟項英神情痛苦的看著他,「但願如此,這都是我的錯。」

  是的,都是他的錯。

  老天!保佑她平安無事。

  孟思璇被帶到一間寬敞的大廳時,嘈雜的聲音瞬間安靜下來。

  男男女女都望著她,有些人帶著好奇,有些人則用邪惡的目光打量她。

  「老大,看我們幫你找到什麼好貨!」推著她往前走的強盜扯開嗓門大叫。

  孟思璇倒抽一口氣,不用說,眼前那又黑又壯的男人肯定就是趙昆。看他的樣子,就像個凶神惡煞,眼神冷酷,劃過他臉頰的深刻疤痕更加強了他的殺氣。

  這是個冷血無情的人,她在恐懼的驅策下,趁一個強盜不注意,俐落的抽出他劍鞘中的劍。她已經沒有退路,必須讓這些人瞭解,她不是好惹的。

  「滾開!否則我要了你們的命。」她叫道,揮舞著手中的利器。

  這些人或許以為她的恐嚇只是裝模作樣,他們不可能知道她的劍術極好,從八歲開始,爹就請了一位江南名師來教導她。

  趙昆盯著她,然後放聲大笑,「老天!這娘兒們真夠勁,你們在哪裡找到她的?」

  「老大,她是翟項英的女人。」失了面子的強盜狠狠的瞪著她。

  「什麼?」趙昆大吃一驚。

  孟思璇抓住機會,提出警告,「沒錯,我是他的妻子,除非你放了我,否則他會殺死你的,你會被砍成一片片……」

  「是嗎?」趙昆冷冷的打斷她的話,「你確定他愛你到願意冒險來救你?」

  愛?不,他不愛她,那麼憑什麼他會冒險來救她?

  他會的,他說過沒有人能奪走他的所有物。

  「他為我冒過許多次的險。」

  「也許,但也可能他只是為了你爹令人心動的產業冒險。」

  「他會來救我的!」孟思璇肯定的說。

  「因為他愛你?」趙昆語帶嘲弄。

  「他會來救我,是因為我屬於他,而他一向保有他的所有物。」

  「聽起來他不像是很愛你,只是把你當成他的財物。」趙昆揶揄,然後伸手向她,「好了,孟小姐,把劍還給我,我不想傷了你。」

  孟思璇搖頭。

  「老羅,扔把劍給我。」他放聲大叫。

  霎時,一把劍凌空飛來。

  趙昆接住,她露齒一笑,「現在把劍交給我還來得及。」

  孟思璇再次拒絕。

  趙昆隨即出手,挑她的劍。

  她以嫻熟的劍招招架,不過心知肚明,他的力量強大,於是放棄和他繼續糾纏,反而迅速穿過圍觀的人群。

  一開始沒有人想認真的跟她動手,只想阻止她狂亂的奔逃,後來被她以一招半式傷到的人越來越多,大家再也笑不出來。

  尖叫聲此起彼落,受傷的人撞翻桌子,癱在地上鮮血橫流,和地上的酒液摻在一起。

  等一切結束後,他們大概都想要割她的喉嚨了。

  「小姐,我看你根本就不是什麼淑女。」有人對她喊道,露出惡狠狠的表晴,往她的劍刃猛砍,試圖把她的劍震得脫手。

  眾人吶喊著幫他助威,大廳充滿金鐵交鳴聲。

  孟思璇的動作奇快,然後揮出一記虛招,避開他的攻擊,但是她已經被逼到牆邊,有越來越多的人衝著她來。

  「退開!」她擎著劍,目光灼灼的瞪著他們。

  「你們退開,讓我來對付她。」趙昆大叫,持劍走向她。

  他奮力一擊,孟思璇差點握不住手中的劍。

  強盜們大笑、喝采,還有人拍手。

  她抬起下巴,充耳不聞,只能憑恃尊嚴,因為這是她僅剩的了,但是她的手臂沉重如鉛,累得快要握不住劍。

  趙昆接下來的一擊輕易的打敗她,幾乎震斷她的手臂,她尖叫一聲倒地,手中的劍脫手飛出。

  「孟小姐,現在乖乖投降了吧?」趙昆走過來,低頭微笑,隨即收斂笑容,冷酷的吩咐道:「把她囚禁在懸崖的小房間。你們看過她的身手了,別自討沒趣的招惹她,萬一命根子有什麼損傷,只好自認倒楣。」

  「老大,你可以幫我們教訓她。」有人喊道。

  「我很想,但她是我們的財神爺,暫時還不能動她。不過嘛……」趙昆抬起她的下巴,邪惡的笑了,「孟小姐,你最好祈禱他們提出的價錢合我的意,否則我會讓你享受到我獨特而熱情的撫觸之後再回去,畢竟你那麼美,如果我不好好的享受一番,未免可惜了。再說,我也不能讓我手下兒郎的血白流,不是嗎?」

  孟思璇心中一沉,明白他話中的意思。她從沒看過這麼殘忍的笑容,而且他還令人作嘔,從他臉上的疤痕到冰冷的眼神,都讓她起雞皮疙瘩。

  這一刻,她終於明白自己落入了真正的惡棍手中,牙齒拚命的打顫。

作者: 為了一口餓    時間: 2023-6-12 00:13:20

第十章

  翟項英就在官道旁,密林邊緣的疏林區安營休息。

  夜幕低垂之後,他們派出去監視的人果然抓到一名鬼鬼祟祟的年輕男子。

  那人年約二十,五官端正,一臉垂頭喪氣,衣衫還勾破多處,雙手反綁背後。

  翟項英和樊剛交換眼色,沒想到強盜窩有這樣一個清秀的人,有一刻他們還擔心自己是否抓錯對象、打錯了人。

  「這麼晚了,為什麼還在外頭遛達?」樊剛故意喝道。

  「你們無緣無故的把我抓來,分明是不安好心眼,為什麼我要回答你們的問題?」年輕男子既害怕又有點忿忿不平。

  「你還嘴硬!」樊剛用力推他一把,「白天這裡發生強盜擄人的案件,所有的人都怕得不敢出來,你卻大搖大擺的走著,說不定就是強盜的同夥。」

  「你……你可不要亂說,隨便誣賴我,這可是死罪一條。」年輕男子全身顫抖,「我抄這邊走,只為了趕路,根本不知道這裡發生了什麼事。」

  「少說廢話,如果你是他們的同夥,快表明你的身份,我們翟爺正在等趙昆送信來,沒有耐心陪你窮耗。」樊剛不耐煩的說。

  年輕男子猛地轉頭,驚訝的看了翟項英一眼,「翟爺?你就是翟項英?」

  翟項英點了下頭,「沒錯。」

  「他們說你回揚州了,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年輕男子面露詫異。

  「這麼說,你就是送信的人?」翟項英銳利的目光在他身上梭巡,知道抓到一個符合自己要求的人。

  凡是長得好看的男人,都特別愛惜身體和性命,這是因為他們容易獲得女性的青睞,除非萬不得已,絕不輕易做出傷害自己的事。

  這是他們的致命傷,加上貪生怕死,只要好好的利用這兩個弱點,翟項英相信他終會屈服的。

  「趙昆真有眼力,挑你這種不像是干這種營生的人送信,就不怕引起官府的注意了。」他微笑的說。

  「翟爺也不錯,一眼就看出我們老大的用意。」年輕男子轉過身子,「可以替我鬆綁了嗎?我還要傳口訊給你。」

  「替他鬆綁。」

  樊剛蹲下身子,從足踝處取出小刀,割開年輕男子手上的繩索。

  「告訴我,趙昆怎麼對待我的妻子?」翟項英的聲音緊繃。

  年輕男子揉了揉疼痛的手腕,「翟爺請放心,你的夫人雖然很美,但是她好戰的個性已經在山上造成不小的騷動,因此大多數的男人都對她退避三舍。我可不是在開玩笑,她一到大廳,隨即搶了一把劍,威脅誰敢動她,她就要殺了那個人。她沒有騙人,真的傷了幾個人。老大說,除非你們不依他的價錢贖人,他才會親自拔了夫人的利爪。現在她被拘禁在小房間裡,那裡三面臨崖,只有一條路可走,想逃都逃不了,連守衛都可以省下了。」

  翟項英籲出一口氣,暫時放下心,忍不住想像她對抗那些人的情景,既感驕傲又為她擔心,她可能因此樹立了不少敵人。

  男人都不喜歡被女人打敗,不管時間過了多久,他們永遠都不會忘記,並視為終生的恥辱。

  他害怕那些人會瞞著趙昆,私底下找她的麻煩,因此更急著偷溜上山。

  他看了那人一眼,「小兄弟,你的長相不錯,應該深受娘兒們的歡迎,怎麼會淪為盜匪,成為官府追緝的對象?」

  年輕男子冷哼一聲,「如果你永遠吃不飽,就不會這麼問了。」

  「或許吧!」翟項英決定直接說出自己的打算,「小兄弟,我也不跟你說客套話了。如果你能幫助我救回妻子,我可以替你向府台大人求情。想想看,你繼續這種邪惡的生活,會有什麼下場?總有一天不是被殺,就是上斷頭台,你願意這樣過一生嗎?」

  「你在策動我反叛?」年輕男子吃驚的睜大眼睛,搖搖頭,「翟爺,我們做強盜的背叛弟兄,一旦被找到,比上斷頭台還慘,你不用枉費心機了。」

  「是嗎?」翟項英緊盯著他,不放過他任何的表情變化。「如果我可以送你到他們找不到的地方,還給你一大筆錢,重新開始生活,你不覺得可以考慮看看?」

  他心動的樣子,逃不過翟項英一雙銳眼,他好整以暇的等著。

  內心掙紮了好一會兒,年輕男子狀似不經意的問:「說說看,你要送我去哪裡?」

  翟項英傾身,在他耳邊低聲的說:「如果你照我的方式去做,成功的救出我的妻子,我會秘密送你去北方,或離開中原到南洋。這兩個地方,絕對沒有人可以找得到你,如何?」

  年輕男子的臉上出現喜悅之色,顯然心意動搖了,不過還是有些不放心,「翟爺,我怎麼知道你不會過河拆橋,把我送官嚴辦?」

  「小兄弟說這句話,嚴重的侮辱了我大哥。」樊剛語氣不滿的說,「誰不知道翟記的東家是個言而有信的人,只有別人負他,他從不負人。」

  「是,我也知道翟爺的為人。」年輕男子顯得有點不好意思。

  翟項英拍拍他的肩膀,安撫道:「小兄弟,我敢對天發誓,如果我有違承諾,死後教我下十八層地獄,受盡痛苦的折磨。只要你肯合作,我保證你能毫髮無傷的離去,還贈你千金。」

  贈他千金?年輕男子兩眼發亮,「你是說真的?」那足以讓他一輩子過著非常舒服的日子,即使妻妾成群也不成問題。

  翟項英向他伸出手,「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年輕男子看了一眼,用力握住他的手。「好,你說,我該怎麼做?」

  「首先,我想知道,你們是不是有個秘密通道……」

  孟思璇躺在床上,蜷曲著顫抖的身子,絕望的淚水湧上眼眶,但是她拒絕讓它們流下來,緊抓著心中的恨意,只有這樣才能讓她忘記恐懼。

  「我恨你!恨你!恨你!」她大喊。

  都是那個騙子害她成為階下囚!

  她的雙手捧住臉。那是真的,也是假的。她恨他、渴望他,也想要他,而且為他感到瘋狂的嫉妒,並因此希望另一個女人能沉到江裡,葬身魚腹。

  她愛上他了……

  不!她沒有。

  雙手緊緊抱胸,她暗暗發誓,自己沒有愛上他,只有傻女人才會愚蠢的愛上他這種男人。

  然而今天她恨了,她不想要他由那個女人,或其他一夜新歡的女人那兒回到她身邊。

  但是,她又能有什麼力量阻止?他根本不在乎她。

  噢,她真的恨他,並對自己承諾,不會愛上他,他不值得她……

  突然,她的身子僵住,聽見房門開啟的聲音。

  有人進來了,她注意傾聽。

  深沉、粗重的呼吸聲,是個男人。

  她心中一寒,雖然趙昆嚴令不準有人打擾她,但是顯然有人想要挑戰他的權威。

  孟思璇背對著門,靜靜不動,感覺那人伸長手臂要摸她,她及時閃開,那隻長手臂拂過她的臉頰。

  她爬起來,越過整個房間,準備好對抗他,然而在窗外月色的映照下,她發現偷偷潛進來的人並不是強盜,而是翟項英——那個她最憎恨的男人。

  「你這個混帳!」怒火在眼中跳躍,她的聲音因為憤怒而顫動,走到他的面前,狠狠的摑了他一巴掌。「你是個騙子,我詛咒你在一座沒有墓碑的墳墓裡腐爛。」她再次揚起手。

  他抓住她的手腕,將她拉入懷裡,緊緊擁住她。

  「放開我!」她用力掙脫他,捶打他的胸膛。

  翟項英抓住她的手,看到她淚流滿面,不禁感到心痛,為自己傷害到她而自責不已。

  「思璇,你聽我說,那是一場誤會。」

  「不,那不是誤會,你把我當一個傻瓜,徹底的耍弄,你的交易全是虛假的。」她全力抗拒他,拚命的掙扎,踢他、打他。

  當她的膝蓋撞到他下身最脆弱的地方時,他痛得低咒一聲,將她壓向牆壁。

  「思璇,聽我說,我從來沒有愛過若瑛,或許曾經考慮要娶她為妻……」他急忙搗住她的嘴巴。「先別急著詛咒我。那是因為我恨你爹對我家所做的事,再加上你不想嫁給我,而她是個好女孩,有這種想法,是很自然的事。但是不久之後我就知道自己的想法是卑劣的,她值得擁有更好的男人,愛她、疼惜她,而不只是把她當作妻子的人選。」

  孟思璇喘著氣,推開他的手,「我爹做過什麼對不起你家的事?」

  「你不知道嗎?」翟項英簡單的將兩家的恩怨說了一逼,只是這次不再帶著怨恨,最後真心的說:「十幾年來,我把對你爹的恨加諸你身上是我的不對,我向你道歉。」

  她靜靜的想著他說的話,雖然很想繼續生氣,尤其是聽到他親口承認曾經想娶梅若瑛為妻,但她公平講理的一面卻告訴自己,以她爹做過的事,他有理由恨她、對她不聞不問,就像當初她討厭他,不想嫁給他一樣。

  「我對我爹曾經做過傷害你家的事,也深感抱歉。」她平靜下來,可是她必須知道其餘的事,因為心裡充滿疑惑。

  當初他並不贊同這樁婚事,更不喜歡她,既然有個美麗的女人在家等著他,為什麼他還要答應娶她?是為了隆安的產業嗎?如果是,她會怎麼做?

  她看著他的雙眼,「老實告訴我,你為什麼娶我?即使我跟別的男人私奔,也沒有影響你的決定。」

  坦白說,她既害怕答案,又渴望知道。

  她可以接受他不愛她的事實,但是能容忍自己的丈夫是個偽君子嗎?

  翟項英躊躇一會兒,然後直視她的眼睛,「因為我曾在我娘臨終時起誓,要遵守我爹的承諾,保住他的名聲。還有,你爹威脅要毀了我和翟記。」

  孟思璇整個人僵住,雙唇微微顫抖。她似乎想說什麼,卻嚥了口口水,什麼也沒說,眼眶慢慢的濕潤。

  「思璇,別哭。」他輕柔的將她擁進懷裡,撫摸她的秀髮。「我不想騙你,是希望把這件事談開,而且就此結束。如果我不在乎你,不會告訴你這些。」

  她的臉頰貼著他的胸膛。他不是為了隆安,而是為了完成他娘的遺願,更是爹用翟記威脅他,強迫他娶她……結果一樣令她心碎。

  為什麼他就不能單純的只為了她而娶她?

  「你曾經說過不後悔娶了我,現在……還是如此嗎?」她啜泣的問。

  「當然。」他毫不考慮的說。

  「那你為什麼狠心的拋下我,就這麼走了?或許你愛著梅小姐,只是你自己不知道。」這個可能的事實讓她的心揪成一團。

  聽出她的聲音隱含著痛苦,感覺自己的衣襟濕透了,翟項英捧起她的臉,拂開她頰上的發絲,急於讓她瞭解他的心意。

  「思璇,我對天發誓,我對若瑛的感情單純是兄妹之情。今天我之所以急著離開,是因為她被人綁架了。」他說出樊剛帶來的消息。

  她的雙眼瞠大,而後推開他,激動的說:「老天!那你回來做什麼?還不趕快去救她!」直到這時她才想到另一個問題,神情緊張,「對了,你怎麼會在這裡?你……不會也被抓了吧?」

  「不,我沒有被抓,我是來救你的。」他將她摟進懷裡,解釋他折返的原因,並告訴她,他收買了一個強盜,讓他偷偷帶自己進來。「我說過,我會保護你,絕不會再讓你獨自面對任何危險。」

  聽到他打扮成強盜,隻身潛進來救自己,孟思璇感動得流下淚。

  他真的在乎她,甚至為了她,不顧自身的安危。

  但是她不要他在乎,她要他的愛,她是否太貪心了?

  「思璇,你聽我說。」翟項英拭去她臉頰上的淚珠,「明天晚上,我們一定要設法離開這裡。如果途中被發現,我要你不顧一切的往前走。」

  「你要我留下你一個人面對他們?」孟思璇難以置信的瞪著他,「不,我不答應,我絕不離開你……」

  「你一定要離開我。」他緊緊抓住她的肩膀,「我要你安全的回去。」

  「我不能離開你。」她眼中又充滿熱淚,「趙昆會殺了你,會將你折磨到死。」

  「謝謝你對我這麼有信心。」翟項英自覺被侮辱了。「該死!你就是不懂生存的法則,只有冒失的勇氣,不過現在這不能救我們。思璇,你可以生我的氣,怨恨我、憎惡我,或隨你高興的罵我,但是看在老天的份上,不要在這個時候反抗我。」

  「我不是反抗你,只是不想見你送命。」

  「別哭。」他擁她入懷,臉頰摩擦著她的頭頂。「思璇,至少聽我這一次,我要你平安無事。如果我必須時時刻刻的惦著你,一定會大大的增加被殺死的機會。」

  「你真的那麼擔心我嗎?」

  「當然,我真希望現在就能讓你脫離這一切。」

  「但是我不能脫離,而我不能讓你死……」她哽咽得說不下去,捧著他的臉,「噢,項英,我無法忍受失去你……我愛你,沒有你,我根本活不下去。」

  翟項英的心跳漏了一拍,「什麼?你……愛我?」

  「是,我愛你,不要拋下我。」孟思璇充滿感情的說出心裡的話,把尊嚴擺在一旁,不要他到現在還以為她憎惡他、怨恨他。

  無法形容的喜悅自他的心中迸開,多麼希望自己也能對她表白,但在這個節骨眼示愛,她死也不會離開他,而他要她安全的離去。

  「思璇,我絕不會拋下你,一定會平安無事。」他緊握著她的手,再次承諾,「我發誓不會死,所以無論如何你都要聽我的話。」

  孟思璇感到胃部翻攪,知道他不會退讓,悔恨的淚水滑落臉頰。

  「對不起,都是我的衝動害了你……一直以來,我帶給你的似乎只有麻煩……」

  他用力抓住她的肩膀,讓她一愣,停止了哭泣。

  「我不許你這麼說,你帶給了我一切,你給我一個夢想中的家。」

  她哭得更傷心了,執起他的手,印下一吻。

  雖然他沒有說出她想聽的話,但是她告訴自己這樣已經夠了,她不在乎他對她是哪一種感情,如果他們只擁有此刻、這一瞬間,她只想被他緊緊的擁在懷裡。

  「項英,愛我,盡情的愛我……」她緊摟著他,親吻他的唇。

  她要感受他的溫柔、他碰觸她的方式,現在只有他能減輕她的痛苦,抹去恐懼。

  「喔,思璇……」翟項英攫住她的紅唇,吻中充滿了火焰和無盡的溫柔,然後抱起她,走向粗陋的床鋪,溫柔的將她放下。

  他的吻熱情深刻,讓她的恐懼瞬間化為慾望,伸手撫摸他的軀體。

  他迅速解開她的衣襟,愛撫她的雙峰,大手接著往下游移,挑逗、愛撫她的大腿內側。

  察覺他的手指進入她的核心,她體內的火焰熊熊燃燒,拱起身子,急切的想體驗更狂野的風暴。

  他站起來,卸下衣物,再回到她身邊,脫掉她僅剩的衣服。

  孟思璇伸手向他,要抓住兩人之間的光華璀璨。

  當他們終於結合時,她呼喊出聲,臀部配合他衝刺的律動,四肢纏在他身上。

  翟項英再也忍不住,將熱燙的種子散佈在她的體內……

  「項英,再一次愛我。」她的聲音沙啞,情緒激動。「在天亮之前,再一次愛我……只有你能驅除我所有的痛苦、趕走所有的恐懼……」

  他愛她了,一遍又一遍,直到東方透出熹微。

  雖然她仍然害怕,可是對她而言,最重要的是,此時此刻他們在一起……

  「你是誰?」在強盜的地盤上,一個黑髮濃密的男人喝道,他身材壯碩,眼神犀利。「孟正宗那個尖酸刻薄的老頭呢?」

  樊剛單看一眼,就知道他是趙昆。

  「我叫樊剛。」他目光炯炯,毫無畏懼,「翟爺不在,現在這裡由我掌管。」

  趙昆揚起眉頭,「原來是翟記的三當家。」他往地上啐了一口口水。「好吧!你也行。說說看,那個老頭願意用多少銀子贖回他的寶貝女兒?」

  「我大嫂在哪裡?」樊剛對他輕蔑的挑釁舉動視若無睹,「她還活著嗎?你有沒有傷害她?」

  「她還活著,只是自尊心受了傷,外加一、兩處淤傷,如此而已。」趙昆聳聳肩,「三當家,你應該知道,我不可能讓我的財神爺受委屈。」

  「那可難說得很。趙老大,我要見我大嫂一面,否則她若有什麼損傷,我大哥從揚州回來,會剝了我的皮。」

  趙昆搖頭,「我不認為有此必要,趕快把贖金拿來,你很快就可以見到她。」

  「不,沒見到人,就沒有贖金。」樊剛堅持。

  「什麼?」趙昆大吼,既生氣又難以相信,居然有人敢這樣反抗他。

  樊剛沒將他的怒吼當一回事,冷硬的說:「讓我上山看看她,或許你根本沒有人可以用來交換贖金。」

  「我不可能讓你上山。」趙昆語氣粗暴的,除了他們自己人,沒有人可以上山,對他們的防衛一探虛實。

  樊剛聳聳肩,「那就沒有贖金。」

  「老大,殺了他,再叫孟正宗來。他或許不在乎那個女人的命,孟正宗可在乎得很。」趙昆身旁的一個手下忍不住怒吼出聲。

  「安靜!」趙昆厲聲喝道,惡狠狠的瞪著樊剛,懷疑的眯起眼睛。

  他不相信孟正宗不擔心女兒的安危,然而樊剛表現出來的又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好像他有的是時間,可以慢慢的跟他耗下去。

  他哪來的自信?還是他另有詭計?

  看來他得速戰速決,時間拖得越久,對他越不利,誰知道這個男人會使出什麼方法來對付他,畢竟他也不是省油的燈,絕對不能小覷。

  「三當家果然是生意人,不做賠本生意。好,明天此時此地,我會讓你們見一面,相信到時候你會說出一個讓我滿意的數字。」

  樊剛點頭,「當然。」

  「那就一言為定。」趙昆看向手下,手一揮,「我們走。」

  一群人策馬離去,朝著通往山上的狹窄山道前進。

  樊剛籲出一口氣,慶幸終於應付過去,沒有引起趙昆的懷疑。

  接下來他要做的事,就是在今天晚上接應大哥下山。

  「但願他們能及時逃出來。」

  翟項英抓著孟思璇的手,在年輕男子的帶領下,走進一條漆黑的甬道。

  當清涼的空氣迎面拂來時,翟項英低聲的說:「快到出口了。」

  他們繼續疾行,不一會兒,終於看到散發出微弱光芒的月亮。

  孟思璇屏住氣息,感覺離自由更近了。

  「快走,不要停下來,樊剛應該在前面不遠處接應我們。」

  聽到翟項英的催促,她趕緊往前走。

  他們穿過樹林,來到一處空地。

  年輕男子和翟項英突然停下腳步,害她撞上翟項英的背部。

  她驚愕的抬起頭,呼吸梗住,心跳加快。

  趙昆站在他們的面前,一群兇殘的手下包圍著他,他們全都拿著刀劍,而且身材魁梧,顯得孔武有力。

  趙昆瞪著背叛他的手下,神情狂怒,「我就知道有問題,自從你回來之後,老是魂不守舍,原來是背叛了我。可惡!你這個吃裡扒外的東西,還偷偷帶人上來,等我收拾了這個大膽闖進來的男人,再跟你算帳。」

  年輕男子雙腿一軟,幾乎站不住。

  翟項英在他跌倒前抓住他,安撫的說:「別怕,這些人由我來對付,你只要把我的妻子平安的帶出去,就算完成任務了,知道嗎?」

  年輕男子看他一眼,顫抖的點頭,「是……」

  「原來你就是翟項英。」趙昆頗為驚訝,在黑暗中打量著他。「怎麼?你認為憑你一個人的力量,可以殺了我們?」

  「有何不可?」翟項英反問,抽出劍,夷然不懼的準備迎敵。

  趙昆頭一偏,瞪著他,「翟項英,我沒想到你這麼快就回來,還隻身闖到山上救你的妻子,但是你不應該這麼做。」

  翟項英直視他的眼睛,「你劫走了我的妻子,我必須要來。」

  「你捨不得花錢贖人?」趙昆質疑。

  「我捨不得她在強盜窩多待一天。」翟項英輕蔑的說。

  「真是想不到,翟項英竟是個多情種。」趙昆語帶譏諷。

  他的手下聽了,哈哈大笑。

  翟項英臉部線條緊繃,眼神陰暗,靠近孟思璇,壓低聲音的說:「思璇,記住我的話。」

  「可是……」因為恐懼和憤怒,她的呼吸有些急促。

  「閉嘴!你在這裡只會讓我分心。」翟項英咆哮,冷酷的看著她。「你這麼想看我死嗎?」

  孟思璇忍住灼熱的淚水,知道自己沒有其他選擇。  「我聽你的話就是……」

  「真是一對恩愛夫妻,原本我可以讓你們快樂的團圓,可惜你惹惱了我。我最痛恨別人負我,翟項英,你偏偏拿你的臭錢慫恿我的手下背叛我。想知道我要怎麼懲罰你嗎?」趙昆冷笑一聲,「我會讓你親眼目睹我怎麼強暴你的妻子,接下來我的手下也會輪番上陣。我想他們應該會很樂意挑斷你的腳筋、割掉你寶貝的命根子,讓你徹底變成一個廢人,然後我會把它交給樊剛,我倒要看看,他是繼續戲弄我,還是快點拿錢來贖回你們?」

  「你作夢!」翟項英毫不畏縮,只是將孟思璇護在身後。

  「哼!死到臨頭,你還敢嘴硬!我……」趙昆頓住,聽到左側樹林有動靜。

  翟項英和孟思璇也聽見了,轉頭,歡愉瞬間淹沒了他們。

  是樊剛和官府的援兵,他們早就埋伏在那裡,現在騎著馬走出樹林,然後以銳不可當的氣勢奔向盜賊。

  「翟項英,你這個卑鄙的傢伙,竟敢設局陷害我,我就讓你看看我手下兒郎的厲害。」趙昆怒氣衝天,從懷裡拿出煙花火箭,射向空中,通知山裡的手下。

  翟項英先護著孟思璇和年輕男子往後退,將他們交給樊剛,然後拿著劍,衝回廝殺激烈的現場。

  趙昆原以為身邊有二十幾個人,加上接到訊號再趕來的手下,應該勝券在握,沒想到如意算盤打錯了,他的手下無法及時趕來,在場的二十幾個人不是死就是被抓,很快便輸得一場胡塗,只剩他和翟項英形成對峙的局面。

  金鐵交鳴聲漸漸停歇,支援的官兵則在秘密通道旁部署,打算將盜匪一網打盡。

  「你們誰去幫他?」孟思璇神情,看著翟項英獨自挑戰趙昆。

  「不,大哥不會同意。」樊剛搖頭,緊盯著場中兩人,準備必要時不顧一切的介入。

  「可是……」

  「大嫂,你放心,大哥不會輕易被擊倒的。」樊剛安撫的說。

  孟思璇噙著淚水,揪著心在一旁觀看。

  翟項英和趙昆激烈的對戰,你來我往,一次又一次的交鋒。

  「累了嗎?翟項英,你一直處在優渥的環境,沒吃過什麼苦,體力絕對無法勝過我。」趙昆憤怒得幾近瘋狂,都是因為翟項英收買了他的手下,他才會落到四面受敵的窘況。

  他充滿恨意的攻擊翟項英的下盤,逼得他往後一躍,然後靈活的出招,刺向翟項英的肩膀。

  兩人的劍刃相交,在月光下發出刺耳的聲音。

  「你錯了,趙昆,我正在享受殺你的樂趣。」翟項英撲向他。

  趙昆往後退開,抖動劍鋒,刺向他的左側,他迅速閃開,伺機再出招。

  孟思璇敬畏的看著她的丈夫,雖然兩個男人旗鼓相當,都有高超的劍術,但是顯然她丈夫更優於趙昆,展現出不同凡響的力與美。

  「看來我找到對手了,這些年我難得遇到像你這種高手。」趙昆冷冷的說。

  「我會是你這一生中最後一個對手。」翟項英說,手中的劍用力刺出。

  趙昆奮力跳開,然後撲上前,但是在他舉高劍時,翟項英衝向前,終於找到他一直在尋覓的破綻,準確的刺進趙昆的胸口。

  趙昆瞪視他良久,然後往後倒下,沒了氣息,雙眼依然睜得大大的。

  翟項英轉身,不再看他。今晚的戰役結束了,剿滅山上其他盜匪是官府的事,現在他只想帶著他的妻子離開這裡。

  他抬起頭,尋找她的身影。

  孟思璇嘴唇顫動,半晌才發出哭喊聲,奔進他張開的雙臂中。

  「太好了,你沒事。」

  他捧起那張佈滿淚水的臉龐,「別哭,我們現在回家好嗎?」

  她哭著點頭,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他將她抱上馬背,自己則坐在她的後面,緊緊摟住她。

  「我愛你,思璇。」

  孟思璇愣了一下,轉頭看著他,「真的?」

  他在她的額頭印下一吻,「我真的愛你。」他握住她的手指,一一親吻。「你已成為我的生命,而我發誓,此心永不渝。」

  「噢,項英。」她激動不已,偎進他的懷裡。

  他的手臂緊緊圈住她,像是一種承諾。

  「你是什麼時候愛上我的?」

  翟項英認真的想了一下,然後微笑,「我想是你穿著便鞋,冒冒失失的跑進我的房間,告訴我說你要退婚,永遠都不要做我的妻子的時候吧!不過當時我並不瞭解自己的感覺,對於愛,我的經驗不多。」

  她抬起頭,瞅著他,「很好,我不要你有很多經驗。」

  「你這個愛吃醋的小野貓。」他愉悅的笑了,「對了,昨天晚上我忘了送你生日禮物。」他從懷裡拿出戒指,套進她的手指。

  孟思璇輕撫著戒指,好奇的問:「這是一枚舊戒指,它是誰的?」

  「它曾經是我娘擁有的。」翟項英將戒指代表的意義告訴她。「現在你正式成為翟家的女主人了,我要和你分享我所有的一切。」

  「項英……」她感動的看著他,眼眶濕潤。「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他的唇貼在她的耳邊,柔聲說道:「你沒有讓我失望。」

  「可是……如果我又不小心惹麻煩了呢?」她不放心的問。

  翟項英忍不住大笑,「雖然我真誠的希望你能改一改衝動的個性,但是正如我以前說過的,你是個危險和麻煩的女人,只要能取悅你,我想我可以偶爾容忍一些小刺激。」

  孟思璇也笑了,閉上眼睛,偎著他的胸膛。她的身子疲累,從未如此筋疲力竭,心中卻無比滿足。

  他愛她!

  他們曾經有過互相憎恨的時光,很難相信她曾經抗拒他、恨他,如今他們擁有的是如此的多。

  未來在他們的面前開展,無比的甜美,充滿了愛和神奇。

  在他安全的懷中,她微笑的睡著了,並且開始作夢,屬於他們兩人的美夢。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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