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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玟 -【天皇之子】《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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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為了一口餓
時間:
2023-7-6 00:09:17
標題:
施玟 -【天皇之子】《全文完》
施玟 -
天皇之子
這是啥米情形?
在日本女用溫泉泡「湯」,
竟闖入一個古日本國男子,不但看了她的身子,還將她摟在懷裡,
導致她「缺氧」的昏倒,
而這人更是把她直接帶到他寢宮,
對她「毛手毛腳」,看他人對他恭敬的模樣,
她驚訝發現自己竟泡個溫泉到穿越時空!
回不了家,只好先安頓自己再另謀他路,
然這沙豬男人竟將她發配到廚房,
在「虐待」她後,又變態的讓她回到他身邊,
更可惡的是還將她糊里糊塗的欺負了去,
無奈只好委身於他,將九八年一切拋開,
還以為自己這下可安心留在這兒,
可怎麼著,他的大婚仍困擾著他們,
且那什麼公主的居然將大腹便便的她絆倒,
這下腹中心愛的孩子沒了,傷心之餘——
再努力的誘惑他了……
作者:
為了一口餓
時間:
2023-7-6 00:09:57
第一章
新雪初下,把函館的四周點綴成銀色世界。
「筱都你看,下雪了!」蘭宣興奮得大叫。
她就像許多來自熱帶氣候國家的人一樣,這輩子從未見過雪。
張筱都也呆呆的站在旅館前望著從天而降的美景。
這些天來,北海道只是天冷卻一直沒下雪,據當地人說就快了,只是沒想到她們會如此幸運。
「我還以為在我們回台灣之前都不會下雪呢!呵……」蘭宣還是一臉興奮的模樣,「筱都,咱們去洞爺湖泡溫泉好不好?人家好想窩在溫泉裡然後抬頭就可以看雪景的那種感覺!」
「可是……我們明天要回台北的行李都還沒收拾好。」筱都一臉為難的樣子。
其實她也想再到洞爺湖泡溫泉,只是她們兩個人在北海道一個禮拜了,這七天來除了玩之外就是大肆採購,把小小的一間房間弄得到處都是一袋一袋的東西,如果今天不趕緊整理好行李的話,明天鐵定無法趕上一大早的新幹線。
「我們再多住幾天嘛!你瞧,下雪了,不乘機多玩玩的話,不知道什麼時候才可以再看到雪景。」蘭宣說什麼都不願太早離開這裡。
「可……」
「哎喲,大不了咱們把行程DELAY個一兩天嘛,如果你是怕我哥哥會殺來的話,那你大可放心,我哥那邊就由我來說就行了,OK?」蘭宣鼓誘她。
筱都想了想,反正自己還有四天休假,於是就點頭答應了。
先行淨好身子的蘭宣蹦蹦跳跳的直往「湯」裡沖。
「哇!好舒服哦……」
光溜溜的她將脖子以下的身體全浸在水裡,遠遠望去的雪景讓她覺得像是處在畫裡一樣好陶醉。
「奇怪了,筱都怎這麼慢?」她用手撥水往胸前灑,一邊望向入口處,卻依然未見筱都的到來。「管他的,反正現下我是打算多玩幾天了,她慢慢來也沒關係,又不用急著整理包包。」她一個人自言自語的低低咕咕。
蘭宣索性就在溫泉裡自在的游起泳來,反正這的溫泉是獨立的,除了筱都以外不會有人看見。
她高高興興的唱起台灣的流行歌曲,想像自己是被賜浴華清池的楊貴妃,玩得好不快樂。
突然她覺得好像有人在窺視她,蘭宣心想那應該是筱都,所以她便大刺刺的轉過身打算潑筱都滿臉的水。
「臭筱都,動作慢得像烏龜一……」蘭宣臉上的促狹及笑意凍結在臉上。「啊……色狼!」
來的人不是筱都,而是一名穿著日本古裝衣服且打扮得像日本古代模樣的——男人。
只記得尖叫的蘭宣忽然想起自己全身是赤裸的,於是連忙抓起放在一旁的浴巾想遮住重點部位。
「你……你是誰?這裡是女孩子專用的,你快滾!」蘭宣結結巴巴的用日文說道。
「你是誰?為何怎會闖入這裡?」男人不答反問,他低沉略帶沙啞的聲音有點誘人。
「這是皇家禁地,不是你可以隨便擅入的,說,是誰派你來這的!」男子欺身抓住蘭宣的肩頭,「說!」
雪白的肩膀立刻浮起紅印子。
「嗚,好痛……你快放開我啦!」
男人放開他箝制的鷹爪,蘭宣馬上將身子沉入水中。
他見她身無寸縷,眼下又無她的衣物,當下便認定是他手下念他多日殺敵無法盡享溫柔鄉,所以趁他不注意之時偷偷送進來的。
思緒一轉,他便溫柔的摟起蘭宣驚駭過度的身軀,攤開自個的浴袍環住她,蘭宣連兄長的裸體都未見過,現在粉臉卻緊緊貼住陌生男子的胸,霎間雙頰飛紅。
哦,該死了,他是誰?我怎會在一個陌生男人的懷中?他,我……泡了許久的溫泉,原先就有點缺氧的蘭宣忽然間昏倒在他的懷裡。
她是誰?
望著沉睡中的蘭宣,武內宮第一百次詢問自己。
她應不是持壺賣笑的女子才是,嬌嫩的粉頰紅撲,她的模樣也應不是北國少女吧!北國天寒地凍,女孩臉上會出現的應該是紅紅的蘋果樣,而不會是如此的嬌粉。
長時間握刀的手以自己所想不到的溫柔輕撫上她的臉,驚愕的發現觸感意外的柔嫩,不像長期被厚重的粉蓋住臉,在卸妝後是不堪入目的難看且觸感不佳。
他已見過她的身子,豐腴卻有纖細的柳腰,水靈靈的眼像會說話似的,雖然當時那對眸中呈現出過多的恐懼,但卻也不難看出它們豐富的感情。
他掀起蓋住蘭宣的錦被,白嫩的嬌軀一覽無遺的再度呈現在他眼裡。
武內宮皺緊眉頭直盯住方才發現戴在她左手中指的戒指,一陣不知名的醋意湧上,他發現自己有些妒嫉霸住她手指的男人。
武內宮情不自禁的想伸手撫上似乎正招喚他的豐胸,突然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
「殿下,不知您有何需要。」淺田鷹必恭必敬的在門外靜候武內宮的召喚。
武內宮猝然的縮回意圖輕薄的手,為她再次蓋上錦被,確定她被緊緊的包住,只露出一張小臉時,他才開口,「進來吧淺田。」
淺田鷹拉開門,意外的看見殿下屋內有一名眼生的女孩。
「殿下,她是……」
「我正想問你,是誰未經允許擅自送她進來?」
嘎!那人不是殿下自個兒帶進來的嗎?
「屬下不知。」淺田鷹霎時汗水直下,雙膝發軟。
他是這天皇別苑的持事,任何人都必須經過他的同意方可進出,今天卻莫名來了一名他從未見過的女孩,而且還是出現在西宮太子的屋內,這……真是要掉腦袋了。
「人不是你找來服侍我的嗎,怎會不知呢?」武內宮不帶任何情感的語調令人不寒而慄。
「容屬下查明她的來路後再向您稟告。」淺田鷹的頭差點沒有直往地上磕。
殿下的怒氣誰不知,年輕時的他因為一名侍女的疏忽,燙著了他的手而趕她出宮,現在自己的怠忽職守恐怕官位更是不保了。
「罷了,」武內宮揮揮手要他退下,「你下去吧!」
「謝主隆恩,」淺田鷹正要退下,忽然想到鋪上的女孩,「殿下,是否要屬下將她帶走?」
「讓她留下,先莫對任何人提起她的存在。」武內宮將眼神轉向她,見她由急促而轉淺的呼吸,知道她的體溫不似方纔的高熱。
「可是她的來歷不明,恐會對您不利。」雖這是皇家別苑,但武內宮曾救過他一命,所以淺田鷹對武內宮的忠心比對其他皇子要來得多,「如果她是刺客的話,那……」東宮太子對殿下的威望及權力忌憚已到了眾人皆知的地步,不時的想找人暗算他,淺田鷹蹙眉想道。
武內宮笑出聲來,他執起蘭宣的手詳看,那雙白嫩的手怎看都不像是持刀人所該有的細柔,「依你看她像是刺客嗎?」語畢,他舉起她的手往鼻心嗅。
淺田鷹細看只露出臉的蘭宣,那種只有少女才有的嬌,是怎麼看都不像是刺客之人,但小心為上,任何的蛛絲馬跡都不可輕易放過。
「屬下是為了殿下好,不希望殿下有任何的損傷。」
雖是太平天下,但宮內東宮之爭卻是持續不斷,武內宮雖不戀皇位,但其他的皇子莫不希望能少一個是一個,尤其天皇現下最寵愛的是武內宮,所以每個人都巴不得他在這世上消失。
「我自有打算,」頓了頓,武內宮又開口,「你去拿母親留在別苑的衣物過來。」
這下淺田鷹更是呆住了,殿下要讓這個來路不明的丫頭片子穿和妃的衣服,這不是太抬舉她了嗎?
「殿下?」
「快去快回!」武內宮不容手下對他的命令有所懷疑。
「是。」
早在他們不顧睡眠中的她不斷對談之時,蘭宣就被吵醒了。
不敢睜開雙眼偷看的她,認出輕薄她、偷窺她人的聲音。
日語對她而言不算是最拿手的語言,但或多或少還是勉強聽得懂,可是要她說就有點困難了,而她只知道另一個她不認得的聲音是必恭必敬的,想來那個摟住她的男子身份應該不低。
他們似乎在爭論些什麼,好像是在討論她的去留問題。
蘭宣生平第一次痛恨自己上日文課時常打瞌睡或蹺課,這下可好了,書到用時方恨少。
她偷偷微張開眼,印入眼簾的是背對她端坐的武內宮。那直挺的肩背,讓蘭宣想起他不帶感情的鷹眼,和冷酷的臉龐,他好像從未笑過似的,嘴角也是冷冷吊吊的。
眼眸一轉,蘭宣看見金碧輝煌的裝飾,她是知道日本人酷愛黃金做的東西,但滿室幾乎都是金箔做的卻顯得有些俗氣。
她繼續裝睡翻過身,順手將錦被蓋過臉,突然,她倒抽一口氣,因為自己居然是光溜溜的未著半縷,這也難怪了,因為她將衣服留在更衣室裡只圍了一條浴巾就到溫泉,怎知會有人闖入。
這裡是哪裡?這裡的奢華不像是洞爺湖的溫泉啊!
武內宮等淺田鷹離去掩上門後轉身坐回蘭宣的身旁,他親吻蘭宣潮紅的小臉,緋紅的雙頰轉為急促的呼吸洩漏出她已醒來的事實。
武內宮轉過她的身,欠身軀在她身旁,蘭宣緊張得更加閉緊雙眼。
他的呼吸吐在蘭宣的頰上,迫使她張開眼看他。
「你醒了。」
事不關己的淡漠,讓蘭宣益加注意到自個兒不得體的赤裸。
「嘎!」蘭宣將他推開,然後擁起錦被站起身,「你是誰?」
武內宮皺起眉,習慣了每個人對他的恭敬,所以對她不敬的口氣有點不習慣。
「武內宮。」簡單的說出自己的名,想天下誰會不知他的名字,這女孩聽到他的名應會知道自己現在是在誰的勢力範圍之內。
蘭宣眼裡浮起一連串的疑問,「這裡是哪裡?」她又問了第二個及第三個問題,「我又不認識你,你怎會帶我來這?」
這下換武內宮大吃一驚了,怎會有人闖入皇家禁地而不自知的,這也未免太好笑了吧!
「這裡是天皇別苑,是你擅自闖入並且昏倒在我懷裡。」
蘭宣搖搖昏漲的腦袋瓜子,天皇別苑?她不是和筱都在洞爺湖泡溫泉嗎?怎會……
「不可能的,我是在洞爺湖,不是什麼別苑。」蘭宣用中文喃喃自語,忽然她想到自己居然忘了筱都。
「我的朋友呢?」她用簡單的日語問道。
「我只見到你一人。」武內宮不喜歡太囉唆的女人,「你過來。」
蘭宣是新新人類,又是家中獨寵的大小姐,怎會聽一個男人對她的指使,更何況她還沒有穿上衣服呢。
她抬起倔強的下巴,不理會他,只道:「我的衣服呢?」
「待會淺田會拿來。」
想必淺田是方才和他對談的那個人吧!就這樣,蘭宣高高在上的斜睨他,而武內宮則是好笑的撐起頭看她。
看來她是不知曉他的名諱,否則怎不會必恭必敬的要求他憐愛。
「你是誰?」武內宮想起自己到現在尚未知道她的名字。
稍稍猶豫了一會,蘭宣才道:「宣兒。」不知為何,她就是不願說出自己的全名。
「宣兒?」武內宮重念一次,看來她真不是北國少女,「你不是我國人?」若不是她刻意隱瞞真實身份,那就是她不是日本人。
「你國人?不,不是,我是台灣人。」這個笨蛋,沒聽我螫腳的日語嗎?哼,姑娘我才不屑當日本人!
「台灣?那是哪裡?」
「台灣是在日本南方的一個國家,怎你居然會不知道。」真是好笑,在台北時常可以見到日本觀光團,怎會還有人不知道台灣的存在,可見他的地理一定很破。
「是誰派你來這?」武內宮想摸清她的底細,倘若她真是東宮派來的,那就饒她不得。
「誰派我來的?」蘭宣覺得他的問題實在好笑,「我和朋友來這玩還需要向貴國的誰報告嗎?」
「你知道這兒是哪裡嗎?連淺田都不知你的存在,那你是如何潛入的?」
蘭宣覺得在自己只用一條被子遮住自己,還得面對眼前男子一連串的問題,實在是很白癡。
她重重的吐口氣,「只要有錢,洞爺湖溫泉的老闆是不會阻止你進來泡溫泉的!」語氣中有些不耐煩。
此時門外傳來淺田鷹刻意壓低的聲音,「少主,和妃的衣物屬下已取來。」
武內宮站起來,拉開木門取走淺田鷹手上的和服,「你可以退下休息了,今晚不需你伺候了。」
淺田鷹跪謝,替他的主子拉上門後才離去。
蘭宣看傻了眼,現在哪還有傭人會如此恭敬的,她家的就沒有如此,改明個回家後要跟哥哥們說說今日所見。
她用佩服得不得了的語氣問道:「你是怎麼訓練他的,現在怎會有人對主人那麼謙卑?」
「誰敢對我不敬我就殺了誰。」他的語調裡有不容置疑的霸氣。
武內宮將他母親的和服拿給蘭宣,細心的淺田鷹不忘順便拿來內褂及中衣。
蘭宣呆愣的伸出一隻手接過它們,上頭繡工精緻,既不是旅店提供的浴袍,更不是她帶來的衣服。
「這不是我的衣服啊!」
「我沒見到你的衣物,你就將就點穿上它們吧。」他以為她是不願穿別人穿過的衣服。
「將就?」蘭宣看看他又看著手中的和服,這種衣服穿在身上若還需將就的話,那個人不是大白癡就是生活太富裕了。
蘭宣想到他尚未回答她的問題,她還是不知自己現身在何處。
「你說這兒是哪裡?我怎沒聽說過洞爺湖有個旅館叫『天皇別苑』的?」
「這是天皇避暑的別苑,而我是天皇的五子。」他語氣淡漠但不像是說謊的樣子。
當今的日本天皇有生那麼多孩子嗎?她印象中不是只有兩子一女,怎會多了……呃……五子!
「你可真是愛說笑,全世界的人誰不知道日本天皇沒有生那麼多孩子……嗚,好痛!」
蘭宣住了嘴,因為武內宮惡狠狠的抓住她拿衣服的手。
美美的和服就這樣掉到地上,因為她的另一隻手正急忙抓牢被子以免曝光。
「說,是誰教你如此說詞!」
「本來就是嘛!誰不知日本天皇只有三個小孩,兩男一女,其中太子還娶了小和田雅子做太子妃。」她嘟著嘴大聲的說。
該死的他,她的手都快痛死了他還不放手,敢情他是不知道自己的蠻力有多大嗎?
「胡扯,我皇兄至今尚未正式娶妻,哪來的太子妃。」
「你才胡說!除非這兒不是日本,否則我說的話都是真的。」
「我現在再告訴你一遍,我是當今五皇子——武內宮。我不管你是從哪裡來的,總之,你現在是我的,從現在開始我不准你踏出這房門一步。」他大刺刺的宣示她是他的。
「你放屁!我是我自己!小姐我才不管你是不是啥皇子,現在我要你交出我的衣服,然後放我回去!」
武內宮浮出冷笑,這丫頭的火氣可真大,難道她不知道這外頭冰天雪地,嬌嫩的女孩若沒有適當御寒的衣服,貿貿然的衝出去可是會被凍死的。
「請便,不過我好心的告訴你,這外頭不但全是我的人,而且冰天雪地,就算你身手了得可以躲過他們,但是一到外面……」他故意停了一下,用力拉走遮蓋她的錦被,「你是會被凍死的。」
「你……」羞愧的蘭宣狠狠的瞪他,「你胡說,雪是方才下的,怎會是冰天雪地!」
「是嗎?不是已經下了三個月之久了嗎?」
這句話終於引起蘭宣的警覺,明明雪才剛下,他偏說下了三個月,而他口口聲聲說自己是天皇的五子,但明明……
「告訴我現在是不是平成八年?是西元一九九八年。」
「瞎說,現在是平安時代,我沒聽過什麼平成不平成,你再胡說休怪我當你是刺客看。」
天啊!不會那麼倒楣吧!她,蘭宣居然掉到時空隧道裡,跑到日本的平安時代來!
她軟軟的癱了,若不是武內宮還緊抓住她的手,蘭宣鐵定會咚一聲倒在地上。
作者:
為了一口餓
時間:
2023-7-6 00:10:13
第二章
是怎麼跑到這來的?怎會這麼衰?那種只有小說裡才會出現的荒謬情景怎會出現在她身上呢?蘭宣直在這間大得驚人的房間裡踱步,心中不下一千次一萬次的問自己,怎麼會、怎麼會?
努力的回想自己從浴室沐浴後,告訴筱都她要先去泡「湯」開始並沒有異樣呀!她還聽見筱都要她到右邊的「湯」去,她也照著走到右邊啊!只是當時她沒注意到有異常的白煙從裡頭冒出來,因為那時她只認為那是正常的,溫泉顧名思義就是熱,所以說有熱煙當然是正常,唯一不正常的是當她穿過白煙時稍有的不適,和平日素來急驚風的筱都卻反常的溫吞。
會不會那陣煙的關係?應該不會吧!蘭宣立刻推翻這個想法,因為小說或是漫畫女主角要掉進古代都必須受到重傷或是快死掉了,可她卻活得好好的,除了被那個武內宮抓住的地方有點紅腫疼痛外,沒有任何傷口呀!
哎喲!不要想那麼多了!現下最重要的是怎樣才能回去現代。
這可傷腦筋了,別人不是跌入河就是湖,反正幾乎都有水作為媒介,但她呢?她連怎麼來的都不知道,總不會要她跑去找一處輕煙縹緲的溫泉,然後穿過那霧氣就可以回去了吧?這可怎辦是好?
她想到如果筱都沒見著自己該是如何的緊張,還有她爹地、媽咪,哥哥們會不會擔心的衝到日本來找人?
嗚,才多久沒見到他們,一個星期了吧!蘭宣從未如此想家過,因為不管她到哪裡玩總會有回家的一天,但現在她卻是身在不知幾百年前的日本,怎麼回家啊?
突然間,她好想家裡的一切,想自己養的小狗狗,她好想好想再親親它們!想著想著,淚水就這樣一滴滴的落下。
這是武內宮進入屋子時所看到的。
他發現自己竟有一絲不捨,可是方才淺田鷹的話猶言在耳,他要自己查明宣兒的來歷,但她怎看都不像是刺客、細作之類的人,光是她的日語既不是京都音調也不是東京音調,更不是沖繩那邊的語調,而且他從來未見過那麼好哭的細作。
他屈身坐到蘭宣身旁,抬起她淚濕的小臉,「你說,我該拿你如何?」
蘭宣撇過臉不發一言。
對於他,她真的不知該說些什麼,若她真的是生在古代的女孩,那當他瞧過她的身子之後,她不是要求他必須娶她就是要自殺,如今她連家都回不去了,她該如何是好?
「說!」武內宮有些生氣的捏緊她的下巴,「淺田要我送你進柴房逼你說出你的主子是誰,如果你再不說你是如何潛進這來的話,休怪我把你當成是刺客或奸細之類的人。」
蘭宣聽不太懂他那一串長篇大論,可卻明白他聲音裡的威嚴,她知道他是在威脅她,就算她再笨、日文再破,也聽得懂刺客這個名詞。
「我說過我不是生在這個時代的人,我家……」她徒勞無功的說,但武內宮立即打斷她的話。
「荒謬!我明個就要回去京都,我給你時間考慮,如果你願意說實話,我尚可饒過你,否則一切後果自行負責,你該知道被當作刺客的下場。」
蘭宣用力推開他,站起身來,她努力的考慮該如何用她僅知道的日語來解釋自己的出現。
「你聽我說,我真的不是你們日本大和民族的人,瞧,我的日音多破啊!一點都不標準,我真的是和朋友一塊泡溫泉時,不知怎麼搞的就……接下來的事你也都知道了。」一句話,蘭宣講得零零落落的,但武內宮卻不怎麼滿意。
他是真的想相信她說的話,但這種事實在太匪夷所思了,若他信了她,那他該如何對下屬說,光是淺田那裡就不是如此簡單就可打發過,她的那套說詞如果說給其他人聽,相信他們也不會信的。
「看來不給你一點苦頭吃吃你是不會招的。」武內宮站起身,用力的拉開門,「叫淺田前來見我。」
門外的武士立即領命前去,對於主子屋內出現的陌生女子都聰明的裝作沒看見。
淺田鷹幾乎是同時就出現在武內宮面前。
「殿下?」他微微的磕頭。
「淺田,」他再次看蘭宣一眼,希望她在最後一刻說出他想聽的,就算是她開口求他,他也會不加考慮的留她在身邊,但蘭宣卻仰起頭來不願看他,「換下她的衣服,明天要她下廚房。」
蘭宣咬緊下唇,好歹她也聽懂「廚房」這兩個字,這樣也好,只要他離她遠遠的,她才好去找那座溫泉,找到了溫泉,她才有希望回到現代。
她不自覺的露出一絲笑容,武內宮看在眼裡不免有一絲怨氣。
蘭宣搓著一雙被凍僵的手,卻絲毫不後悔,雖然廚房的工作很疲累,但她卻做得很快樂,因為她可以利用被派去打水的時候偷偷觀察地形。
她知道如果她順著武內宮的話乖乖的說自己是他所想的那種人,那她可能會招來幸與不幸兩極化的待遇。
幸者,可能就是溫床之類的人,那可避免做粗活,把自己累個半死;不幸者,就是一命嗚呼嘍。
開玩笑,明明沒有做過的事要她承認個屁啊!她才沒那麼笨。
哇!發呆發太久,再不洗完這些東西,待會准又被挨罵了。
垂著頭,蘭宣賣力的清洗蔬菜,聽說是要給天皇吃的,所以要加倍的乾淨,真是的,倘若日本的皇帝老子要到這座別館的話,那她今天的探險可又泡湯了,她只剩下北側還沒查過,那裡是不是有個像洞爺湖的溫泉。
算算,她來到這也有七、八天了吧!好想媽咪和爹地,還有筱都,如果筱都沒找到她會不會急瘋了?
她光溜溜的來,除了手上奶奶留給她的戒指外,一件屬於自己的東西都沒有帶來,哎,連張照片都沒有,如果真的有老天爺的話,求求他好心點,趕快送她回去。
蘭宣自言自語的用中文講話,引來其他同在廚房工作的人驚慌的議論。
她是武內宮親自點下廚房的人,卻時常自言自語說著別人聽不懂的話,而且淺田執事對她存有的戒心,讓人直覺認為她的腦袋瓜有問題。
可是她安靜且勤奮的工作,更重要的是她常掛在臉上那朵甜甜的笑容卻是他們無法拒絕的。
「宣兒,」廚娘叫她,「待會記得要去打水,水缸裡的水快用完了。」
「嗨!」蘭宣將洗好的東西放到檯子上,隨即又拿起水桶往外走。
「呼,好冷哦!」對於這的冷,她真有點受不了,幸好她天生底子好,沒被這冷空氣打倒,但她晚上卻常常被凍醒,因為她沒有足夠御寒的被子或衣服,那淺田執事只給她一床破破的棉被和兩件可以換洗的衣服。
她走到水井旁,先用木棒敲破水面上的冰,然後再丟下水桶。
當蘭宣拉起水桶,卻因為手早被凍僵抓不住桶子而打翻一地的水時,正好被經過的武內宮瞧見。
他對著蘭宣露在外面的腳皺眉,然後又看見她一再呼著熱氣搓著發紅的手。
在蘭宣第二次試圖打水上來時,武內宮忍不住的上前握住她的手。
「你想嚇死我啊!」她驚呼出來。
對於她的無禮,武內宮裝作不知道,他斥退左右侍衛。
翻過她的手見到不似以前那樣白嫩,卻覺得有些粗糙,該死的淺田,他只不過要她到廚房幫忙罷了,沒有要她做這些苦工,也不瞧瞧她一身的細皮嫩肉,怎堪做這等粗活。
蘭宣被他盯得有點羞澀,她抽回自己的手粗聲粗氣的說:「你是沒瞧過做粗活的手嗎?」被磨了好幾天的她,日語可是溜多了,至少罵人的話學到不少。
「看來你的脾氣還是沒變。」他再次的鉗住她。
「變?變你的大頭,姑娘我說過的話不會再說第二遍,假若你堅持我是刺客的話,那我歡迎你隨時取走我的性命。」蘭宣可是盤算過才敢說出這番話來。
她是算好武內宮應不是如此嗜血的人,倘若他是的話,那當時他便可殺了她,以免後患無窮,畢竟她是個身份不明的人。
淺田鷹被通報武內宮返回別苑,正想前去報告事情,卻在水井邊看見蘭宣對殿下出言不遜。
「大膽!」他怒斥,「殿下豈是你這等身份的人可以回嘴的!」
「退下!」武內宮不喜歡手下在他面前責罵下人,尤其那個人是宣兒的時候,「淺田,你前去看看我父皇的車隊到了沒。還有,從今天起宣兒不用到廚房了,她只需服侍我一個人就行了。」
淺田鷹默默的領命退下,他幾乎可以預見殿下對這名女孩的興趣,看來他可得找個機會將此事報告給和妃知道。
蘭宣又隨著武內宮到他金碧輝煌的宅子。
她倔強的跪坐在蒲團上不去看武內宮高深莫測的臉,身上仍舊是那件僕人的舊衣。
武內宮取來一件錦織外袍,這是蘭宣除了借穿過一下子的和服外,第一次看見繡工如此精緻的衣服。
縱使她是蘭家小姐,但是那麼美麗的衣服在現代也是少見。
「換上它。」武內宮用命令的語氣道。
但傲氣的她無法忍受他命令似的口氣。
「它不是我的,我不能接受別人的東西。」
如果她不是如此無理取闖的話,他會為她的勇所氣鼓掌喝采,畢竟沒有人三番兩次敢用這種魯莽的語氣和態度對他,但武內宮只是一個用力撕破她身上穿的衣服。
「換上它。」還是一貫的冷然,只是多了不容許她再無禮的語氣。
嘟著嘴,蘭宣無奈的換上衣服。穿上錦袍的她立刻覺得全身發暖。
「好暖哦。」她笑開來,也為剛才的堅持感到自己有點白癡。
她臉上的笑窩因微笑而露出來,讓武內宮著實看傻了眼。
看遍天下美女的他居然也會為了一個稚氣未脫的女孩著迷!
「這是白狐毛做內襯的袍子。」不知不覺的,武內宮放軟了聲音。
「比起那些粗布衣裳是暖和多了,呵。」她笑意盎然的說,「謝謝你借我這衣服,不過待會我回去的時候就還你。」這是人家的,她可不能獨佔。
「誰說你要回去廚房的!」他不是說要讓她待在這屋子裡服侍他了嗎?她怎麼偏要與自己作對。
「我不是得待在廚房幫忙嗎?」她不解的問道。
「從今天開始你就在這屋子裡就行了。」
在這屋子裡?「在這裡我還不是得回我的房間睡覺,那多累人啊!不如你讓我留在廚房就了。」她不是不接受他的好意,而是天寒地凍,一下子從暖呼呼的屋子裡出去到冷颼颼的床睡覺簡直是要人命,這可是很容易感冒的呢!
「你就睡這裡就可以了。」武內宮著實受不了蘭宣的囉唆與聒噪,她為何每件事都要再問過一遍才會開心。
蘭宣咬咬下唇,想想自己的行為舉止是有點不該,更何況她的處境又不是他造成的,她又何必小家子氣的和他嘔氣,對他好點,說不定哪天他心情好,她還可以央求他帶她到遇見她的溫泉去呢。
「謝謝你,」她頓了頓,「還有,我為剛才的無理向你道歉。」大女人能屈能伸,如果可以順利的回家,要她道一百次歉她都願意。
蘭宣突如其來的低姿態讓武內宮喜上眉梢,他語氣裡帶了點笑意的問道:「要不要用膳?」
像是為了配合他的話,蘭宣的肚子適時的咕嚕叫了一聲。
她為肚子的不爭氣潮紅了臉,武內宮則會意的哈哈大笑,馬上喚人備膳。
他體貼的扶蘭宣到內室,內室的裝飾不若外廳的奢華,但仍舊是十分豪華。
它的佈置十分溫馨,白色的長毛毯鋪在紅檜木做成的內室上,還有一整排的書整齊的擺在地上,更重要的是它有燒得正旺的壁爐讓室內充滿暖流。
蘭宣在他對面坐下。哦,謝天謝地,這張桌子夠大,讓她可以不必碰到他,蘭宣可以感覺得到武內宮始終盯著她看。
「喝點梅酒吧。」武內宮親自為她斟酒。
原本想伸手接過酒杯的蘭宣,一見到環視在一旁的侍衛,遂很快的把手縮回來。
武內宮早已習慣四周的侍衛,不知道她的不習慣,於是問道:「不喜歡喝酒?」
蘭宣抬起頭,視線和他連接,可是她後悔了,她真的希望自己沒有做這舉動,因為現在她無法將視線移開他的身上。
武內宮不若她印象中典型的日本人——矮矮的,所以才會被叫倭寇,相反的,他有比一般人高大的身長,還有冷然的黑眸,穿著日本皇服的他,更顯得他的吸引人。無論蘭宣怎麼為自己做好心理建設,他們之間若少了憤怒做屏障,她發現自己竟陷入了一個無法招架、預測的地步。
幸好僕人送上第一道菜,稍稍解除她心中的不安。
蘭宣埋頭猛吃,誰叫她已經有好些天沒有嘗到好料,每樣東西一進到她嘴巴裡都會變成美食。
武內宮好笑的看著她像餓死鬼投胎般的張大嘴巴攻擊桌上的食物,彷彿幾天沒吃飯似的,一點都不若淑女般小口嚥著。
當她不小心噎著時他還很好心的替她端來清茶潤喉。當蘭宣心滿意足的放下手上的筷子後,武內宮揶掄的笑她,「我相信這些食物很合你的胃口。」
蘭宣想起自己方才貪吃的模樣都入他的眼,禁不住臉紅。
「當然嘍,如果你一個禮拜來都只吃稀飯配醬瓜,看你的胃口會不會大開,就算吃到的是蕃薯,你也會覺得美味。」她為自己的不淑女辯解道。
「蕃薯?那是啥東西?可以吃嗎?」武內宮好奇的問。
蘭宣噗嗤笑開來,「你真的是土包子,連蕃薯都不知道。」她臉上漾著止不住的笑,看得武內宮癡了,「不過這也不能怪你,誰叫你是被養在深宮內苑的公子」。
「說,到底什麼是蕃薯?」武內宮命令似的說道。
對於他的命令蘭宣可不甩他,「我才不告訴你。」說完還扮了張鬼臉給他看。
見她消瘦清麗的臉恢復了她應有的俏皮,武內宮反而不在意蘭宣的無禮。
自從和武內宮的關係變好以後,日子也不再難捱。武內宮來來去去的,但他總是會交代淺田鷹照顧好她,別再讓她做那些粗活,可是這樣一來,使得武內宮不在她身邊的日子變得一成不變。
蘭宣逛遍了別苑,但是還是只有北側那不准她接近,據說那裡是專供到此休息的天皇和皇子紆解舟車疲勞的溫泉,沒有武內宮的帶領,縱使她是武內宮親點的人也不得入其門。
雪景看多了不免思念起台北熾熱的天氣,蘭宣趴在窗台上朝著天幽幽的歎息。
「唉,不知道爹地媽咪好不好……」她轉著手上的戒子,腦裡儘是家裡的一切,「他們一定為我的事給急瘋了吧!可是我卻無法回去,就連報個平安也不行。」想著想著,斗大的淚珠就這樣掉落。
武內宮靜靜的站在門口不想掠擾她,他知道這丫頭想家了,可不是他不願讓她回去,就算他再有辦法,對她的事也是無能為力。
見她的淚落下,他的心居然揪痛起來,這種痛對武內宮而言是陌生的,他不曾為了一個女孩感到心痛,但他今天卻對一名身份及來歷皆未明的女孩心疼,要是被他母親知道的話,她可能會笑自己的心終於被人給收了。
武內宮自她身後抱住她,啞聲說:「為什麼哭?」相處也好一段時間,他是見不得蘭宣掉一滴眼淚的。
蘭宣偎進自己愈來愈熟悉的胸膛,抽噎的說:「想家。」
「我很抱歉,丫頭,只有這件事我無法替你做到。」他是真的很抱歉,他轉過她的身,輕輕的將她壓在胸前,「不管你要求什麼我都會盡力做到,只有這件事不行。」
她抬起淚濕的臉,哽咽的說道:「你可以的,帶我去你找到我的地方,我就可以回家了!」
她急切的語氣稍稍刺傷武內宮,難道她就這麼想離開他嗎?
「那只是座水池罷了,不是你的家啊!」
「是的,是的,」她抓住他的衣襟,「我求求你帶我去那裡……」
蘭宣滿臉的渴求,不免讓武內宮動了惻隱之心。
「你冷靜點。」
「帶我……去……」
「咱!」武內宮揮掌制住蘭宣的哭鬧,「我說過那不是你的家,更不是你回家的通道,如果是的話,我不會制止你回家的!」他憤怒的說。
自小到大一直是眾人呵護的她從沒被人碰過一根寒毛,所以當武內宮揮掌而下的同時,她先是被嚇住錯愣的望著他,頰上發疼的紅腫讓她忘了哭泣。
她推開武內宮,不再說出任何一句想回家的話,她知道今生今世想回家的心,想回到現代的心可能就此破滅,畢竟她是怎麼來的自個都不清楚,怎能要求他為她做些什麼呢?
死了心吧!回家,可能只有夢裡才能回到那裡了。
她臉上的冷然讓武內宮也寒了心。
難道他對她還不夠好嗎?光是他讓她在自個的屋內,不讓她受苦就是對她的莫大恩賜,為何她還是一心想回去?難道他餓著她冷了她?除了那一個星期的粗活,她哪一餐不是山珍海味,穿的不是華服,她該是滿足才是啊!
「對不起,我不再提起回家的事……」蘭宣撇過臉,將視線定在窗外的某一個角落。
武內宮也因自己的衝動感到愧疚,發紅的手也還有點疼,蘭宣臉上的紅印使另一邊的臉更加白皙。
他舉起手想安慰她,卻又徒勞的放下,也罷,就讓兩個人都冷靜些再說吧!
蘭宣背對著他,因此沒有看見武內宮離去時眼底的憐憫和悔恨。
她將自己的思念埋藏在數百年後的家,一個她永遠也回不去的地方。
作者:
為了一口餓
時間:
2023-7-6 00:10:31
第三章
蘭宣閒晃進廚房找廚娘串門子,她在廚房外探頭探腦著,被當差的伙夫給瞧見。
因為她在廚房工作時十分賣力,所以伙夫一見到她便熱情的招呼她進去。
「宣兒,你不待在殿下的屋子裡跑到這來做什麼?」廚娘見她一身白衣裳生怕她被油膩膩的廚房給弄髒,連忙推她出去。
「大娘,人家想幫忙嘛,」蘭宣不依的嘟著嘴,「整個宅子我都逛遍了,好無聊哦,你就成全成全我嘛!」她撒嬌的說。
「這……倘若殿下見你在這兒……我們可是要挨罵的。」廚娘為難的說。
天性善良的她也不希望廚娘和其他人因為她的關係被武內宮責罰,只好委屈的說:「那……我站門口陪你們聊天可好?」蘭宣想出一個變通的法子。誰教她在這找不到一個可以談心的朋友,哎,如果筱都也在那該有多好,她想。
「小姐,這……」廚娘猶豫了,因為蘭宣無辜的眼神讓她實在無法狠下心來拒絕。
「大娘,甜豆蒸好了,要不要加蜜下去煮?」專門負責甜食的小喜端著一碟蒸好的甜豆請廚娘指示。
蘭宣的眼睛一見到甜豆就發亮,心中一直有的想法立刻浮上來。
「大娘,可不可以給我一碗甜豆和蜜漿?」甜食是她無法克制的東西,「我保證東西拿了我就不吵你們了。」
廚娘狐疑的要小喜手上的甜豆交給蘭宣,順便取來一小碗的蜜和湯匙。
蘭宣捧著那些東西,連聲道謝,這才心滿意足的離開。
她走回武內宮屋子前的涼亭,然後將手上的東西小心翼翼的放到石桌上。
她把蜜和甜豆和在一塊,然後才拿空的碗走到亭子下一處從來沒有被踐踏過的地方,用手挖出一碗的冰雪。
「呵!」澆了蜜的甜豆放在雪上,她一口一口的吃著像是吃刨冰一樣,沒有污染的雪嘗起來還真的不錯呢!看來混到廚房是對的,改明個再去挖寶。
「哇!真舒服,冬天吃冰真的很不一樣,有機會要教筱都試試看。」笑瞇了眼,蘭宣終於達成從小到大的願望。
銀鈴般的笑聲引來武內宮的注意,他要淺田鷹和其他大臣退下,明天再繼續開會。
他推開窗戶看見蘭宣因為碗裡不知名的東西正吃得高興而感到好奇,因為他已有許多天沒見著她如此快樂的模樣。
見她一口一口的好像碗裡裝的是珍饈,便好奇的走近她。
蘭宣一見到他靠近自己,便斂起笑容,且將手上的碗藏到背後。
不是她故意要擺著一張臭臉給他看,而是自從那日的巴掌風波開始他們就未曾說過話。
沒錯,雖她依然住在他的屋子裡,但卻一直避著和武內宮見面,她總是睡得晚晚的,等聽見隔壁房裡傭僕替武內宮換好衣服用完膳離去後,她才骨碌碌的爬出被窩,開始她一天的閒晃,今天是這些天來的第一次碰面,蘭宣還不知道該不該和他講話。
「你手裡藏著的是啥東西?」武內宮放軟聲調的問她。
「我……」蘭宣遲疑了一下,哎喲,她幹麼這麼小氣,給他看又有什麼關係,他不會對這些東西感興趣的啦!想畢,她把藏在後面的碗舉起來給他瞧,「這是蜜豆和雪。」
武內宮瞧了一眼,這碗裡裝的果真是雪和甜豆,出乎蘭宣意料的是武內宮居然要她分他一口嘗嘗。
想都不想的,蘭宣主動替他舀起一湯匙送入他口裡。
「好吃嗎?我一直想這樣嘗嘗的,今天正好見到廚娘煮了豆子,一時興起就要了個碗,和著新雪吃了。」蘭宣告訴他,她又餵了他一口,「豆子煮得正好,不會太軟也不硬,像我就一直拿捏不好豆子的火候。」
「你會燒菜?」武內宮可有些訝異了,因為據淺田的報告,宣兒在廚房裡除了洗菜外就是挑水,沒見過廚娘給她煮過任何東西,怎這丫頭還會煮菜?
這下換蘭宣神氣了,因為她媽咪就是會燒一桌好菜才會誘到她爹地的,所以她家的家訓之一就是:每個人——不論男孩還是女娃,嫁出去的或者娶進門的,都必須會十道以上的拿手菜,所以她的刀下功夫可不是唬人的。
「當然嘍,至少還餓不死自己。」蘭宣謙虛的說。
一山還有一山高,她見過這裡的大廚們一個比一個厲害,尤其她對日本料理一點都不熟悉,所以還是謙虛點才好。
「還想不想再吃?」不知不覺的,她將手上的甜豆冰都餵進武內宮的嘴裡,她忘了他們之間的彆扭,也沒細想自己的動作有多曖昧,只想再多吃一點甜豆。「我再去找大娘要。」
武內宮拉住她的手,「不了,待會就要用午膳了,吃多了甜食會破壞胃口的。」
「好歹我也得將碗送還給大娘。」被拉住了手,蘭宣羞紅臉想離開這種有些曖昧的氣氛。她不知道武內宮的手竟是如此粗大強壯,低下頭望著自己被握住的手和他的黝黑成了對比。
不想讓她脫逃的武內宮搖頭說道:「教人拿去就好了,天冷你又才吃過冰雪,先進屋去歇息。」
他喚來內侍,要內侍拿走碗並交代內侍到藥師那取來參片好讓蘭宣泡茶喝。
用過晚膳後,武內宮要蘭宣陪他坐在壁爐前說有事要問她,事實上是怕冷著了她。
蘭宣靜靜的望著燒得正旺的爐火,心裡猜想他一定又是問她家在哪裡之類的事,哎,他就不會好心點,好不容易他們才和好如初,他偏偏要掃興。
出乎她意料之外的,武內宮竟是問到她家裡的事,而且還和顏悅色的問她她那個世界的情景。
蘭宣幾乎是張著嘴巴說不出話來,敢情他是信了她的話了。這怎麼可能?武內宮他是如此制式化的人,怎有可能在短短幾天內就信了她?
她很白癡的搖搖頭閉上嘴巴,驚愕的問:「你信了我的說詞了?」她依舊是滿臉的不可思議。
武內宮看她的白癡模樣,說道:「信不信在於我,你就盡力讓我相信罷了。」
蘭宣嘟著嘴,嬌歎道:「哼,人家以為你都相信我了,原來還是在套我的話!」她可不吃他那一套呢。
他呵呵的笑出來,「說吧,我可是很好奇的。」
蘭宣耍賴的不依,她拿火棒撩一撩火堆,然後對著冒出的火花傻笑。
武內宮第一次在她面前毫無保留的爽朗大笑,多少也挑起了蘭宣不設防的心,她低聲說道:「待會如果我不小心哭了,你可不要理會我,要讓我哭得痛快些。」她提出奇怪的要求,在武內宮還來不及答應時,蘭宣緩緩的說下去。
「我真的真的是來自一個你不知道的未來,它不美但是卻有你無法想像的進步,而我真的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來到這裡的,說真的,我也不願意這樣不明不白的到一個自己全然陌生的地方來,且一個朋友都沒有。」她放下火鉗。頓了一下整理思緒,手指不停的把玩手上的戒指。
她繼續說道:「事實上,在你這住慣了,你若是問我還想不想回去,我真的不知道如何回答你呢!」蘭宣發出短促的苦笑,語氣中多了許多許多的無奈,「我想的是我家人,還有筱都……她如果找不到我的話該有多擔心……」
「筱都」這個名詞引來武內宮的注意,他忍住不去問她「筱都」究竟是誰,是不是送她手上那枚戒指的人。心底嫉妒的泡泡不斷湧上來。
淚靜靜滑落蘭宣的臉龐,她發現自己自從來到了這兒後愈來愈愛哭了,短短的日子裡就不知道哭了幾百次了。
她的聲音變得低沉,「我真的好想回去,如果可以的話,我願意用生命來換取回家的一日……」講到最後,幾乎已經哽咽得不成聲。
武內宮蹙緊眉頭,不喜歡她哭,誰會知道在戰場上奮勇殺敵的他最怕見到女人哭,通常他都覺得在他眼前哭的女人都給人一種假假的感覺,可是不知怎麼的,宣兒的哭泣卻讓他心疼。
他上前擁住她,蘭宣乾脆直接趴在他胸前不停的啜泣。
武內宮真的就讓她盡情的哭個痛快,也沒有出聲安慰她。
他的胸膛像磁鐵般讓她靠著,直到她累了,睡在他懷裡動也不動的,他們就這樣依偎到天明。
蘭宣好睡的翻身靠近暖呼呼的熱源,在冷冽的空氣中不啻是一個溫暖的依靠。她大刺刺的將腿跨在武內宮的腿上繼續作她的春秋大夢,夢裡有她和武內宮。
她的嘴角甜甜的向上揚起,看得比她早醒來的武內宮有點癡傻。
不知道她現在夢到的是什麼?他好奇的想,但也有點醋意,他對於蘭宣口中的「筱都」可感冒得很,他不希望她是因為那個人而露出如此甜美的笑顏。
微敞的內褂著實考驗著武內宮的定力,他伸手輕碰雪白的頸項,整個內室只聽見武內宮不穩定的呼吸,還有蘭宣遂漸潮紅的臉。
蘭宣依舊沉睡在夢裡,只不過夢裡的她也正在接受武內宮的親吻。
他不見她有醒來的跡象,於是更大膽的將她的衣服推下肩膀。
他皺起眉頭盯著她的裸胸直看,他發覺蘭宣不但變得蒼白,連原先豐滿的身軀也瘦了一圈,印象中她的胸脯應該比較大才是,怎麼會……待會可得要叫淺田來問話才是,好好一個人交給淺田,居然只有一個禮拜的光景,竟消瘦成如此。
武內宮的大手撫過蘭宣的蓓蕾,然後滿意的見到她不自主的抽氣。
「嗚……」蘭宣眨眨尚在睡夢中的朦朧大眼,還搞不清楚狀況,她只見到武內宮正低著頭親吻她的頸項。
她想推開他,但是武內宮霸道的鉗住她欲掙脫的手,將它們定在她的頭上。
「你在做什麼?」她微弱的抗議聲在他耳裡聽起來像是裝腔的歡迎。
武內宮不理會她,反而更加放肆的含住她的胸脯挑逗。
從來沒有的感覺油然升起,她不知道自己該如何拒絕他,只能任憑他繼續撫弄。
他傾身向前,直到他的臉只差她幾寸。他說道:「給我,把你自己交給我。」
武內宮有些放軟的態度讓蘭宣著迷。她知道該拒絕他才是上上策,畢竟他們是屬於不同世界的兩個人,可以說沒有未來可言。
拒絕他……
他看得出她的猶疑不定,但是男人的慾望不是說停就可以停得下來的,武內宮沒等她回話,就逕自封住她冰冷的唇。
他誘惑她要她交出自己,一種混合著刺激、慾望與期待的感受,使蘭宣不由得貪婪想要更多。她忘了這是她的初吻,忘了保持矜持,當她陷入不期然的情慾深淵時,她只能緊緊的攀住武內宮交給她的慾望。
「宣兒?」他想求一個肯定的答覆。
蘭宣抬起迷亂的雙眼,呼吸急促得說不出話來,這一切對她而言是全然的陌生,她不曉得該如何回應,只能搖搖頭試圖找回那一丁點正要消逝的清醒。
武內宮豈能任她在此時撤退,他重新擄住她,然後用力的扳開她的腿。
天,我才十八歲,居然要失身給一個只認識不到半個月的男人,但我卻……卻是如此的心甘情願,蘭宣依舊在心裡交戰著。
「我……我才十八歲……」
「女人在你這年紀不是就生孩子了嗎?」他說服她。
「可我……我沒有經……我還是……」
武內宮知道她已經投降了,他輕笑道:「放心,一切有我,我會很溫柔的。」說實在話,哪個男人不希望自己的女人的第一次是交給自己,所以身為宣兒第一個愛人,他十分的得意,當然他會是最後且惟一的一個。
他溫柔的愛撫她,無非是希望她的第一次不會太痛。
「嗚……」蘭宣嬌柔的喘氣,渴望他能給她更多。
此時呼吸已經成為次要,強烈的歡愉帶給她的感受太深了,她忘了家人,更忘了自己是身處在一個陌生的世界裡,而她身上的男人是個在她的時空裡早就做古的人。
「乖,把腿打開。」武內宮哄著她,「別太緊張。」
蘭宣順從的打開,緊咬住下唇,準備承受待會可能會有的痛。
意亂情迷的武內宮沒留心到房門被人推開,他眼下只有蘭宣一個人。
「殿下。」淺田鷹帶著人必恭必敬的跪在屏風後頭等著武內宮發現他們,但他發現他的主子已沉溺在蘭宣的美色中,並沒有注意到他們,無奈之餘他只好犯著大不諱的打斷主子的好事。
武內宮機警的拉起錦被遮掩住蘭宣的裸身,他冷聲說道:「淺田,我有叫你進來嗎?」
「殿下,是和妃來這了,她請您前去她的錦棲。」回話的是隨著和妃前來這別苑的女宮。
武內宮蹙緊濃眉,他娘怎麼會在大雪紛飛的日子到這別苑來呢?她是最怕冷的,倘若她是要來陪父親的話那她早會隨父親一道來,而不是在父親已經來了好些天後才跟著而來。
縱使他有一些疑問想問,但他還是告訴他們,「知道了,你就去回話,我待會說去。」
近乎於無聲,淺田鷹和女宮跪著退回去,然後才輕聲闔起門,到和妃那兒覆命。
面色潮紅的蘭宣尚未從激情中回復過來,她甚至還不知道武內宮為何在重要的關頭煞車。她半閉的迷濛雙眸看到鐵青著臉的武內宮,紅艷的唇微張著吸氣。
「武內……」她喚著半側過身的他,露在被子外的藕臂像是誘惑似的召喚他。
拾起被遺忘在一旁的衣物,武內宮反常的沒有要人進來服侍他。繫好衣帶後,他才丟下一句,「你再睡一會,等我回來後帶你到北側去泡湯。」
他沒再多說什麼,逕自留下張大眼的蘭宣在他的房內,轉身離去。
他想通了,要帶她到神秘兮兮的北側去!但這未免也來得太突然了,她剛剛沒聽清楚是誰來召走武內宮,但能讓他一下子轉變如此大的人也不簡單。
蘭宣的腦袋馬上就想到是不是他真的想送她回去。
天啊!她不知該不該慶幸自己還沒有失身於他,想到方纔的激情,武內宮的低喃,一時間蘭宣無法自拔的淌下淚珠。
她知道自己已經戀上武內宮了,愛上一個不可能和她廝守的男人。
錦樓這名這字取得名副其實,裡頭幾乎全是用金箔打造出來的家飾與器皿,再再顯出它的女主人有多受寵愛。
和妃,武內宮的親娘,也是當今天皇最寵的皇妃,她端坐在燒得正旺的壁爐前,等著兒子來見她,若不是淺田鷹的一封急函,告訴她,她的兒子被一名不知打哪來的妖精給迷了心眼,她是不會在這種要人命的天氣裡到北方來。
是什麼樣的女孩可以讓她自命不凡的兒子如此沉迷,前些日子,武內宮返回京都也是來去匆匆,說是要回別苑打理好天皇前往賞雪的事宜,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是有個不知名的原因正緊緊扣住他的心神。
想必那個女孩很特別吧!可以收得了武內宮的女孩她倒是有興趣一瞧,只是那女孩的來歷不明如何配得上她兒子高貴的出身?
「母親。」武內宮俊朗的臉在和妃尚思索著該如何告訴兒子,他父親已將左大臣的女兒許給他的事時,就出現在錦樓。
「坐下吧。」和妃揮手飭去左右女宮,要兒子坐到一旁。
他們因為出身皇家,所以沒有一般母子那樣的親近,尤其是武內宮又是宮內奶娘帶大的,他除了口頭上尊她一聲母親外,武內宮為所欲為的行為,和妃卻是管不著也無力可管。
武內宮坐在鋪上,臉也不望向母親,靜待和妃先行告知她來別苑的目的,不過若他猜想的沒錯的話,想必此次他尊貴的母親不顧風雪前來是為了宣兒。
「聽說,」果然,和妃開口就是想問蘭宣之事,「你屋子裡,有一位來歷不明的女孩。」
他也不跟母親打馬虎眼,武內宮也直截了當的承認,「沒錯,而且我要她。」他的話很直接的告訴和妃他不可能會放棄蘭宣的。
但在他意料之外的是,和妃竟漾起一絲他甚少見到的微笑,在武內宮和母親相處的時間裡,她總是保持著皇妃的身份,笑,在她臉上幾乎沒有出現過。
「想來這個女孩是特別的。」她半轉過臉,望向兒子如刀刻的臉,她笑著說:「為娘的倒是很想會會她。」
他愕然了,不過目前他並不想讓太多人見到蘭宣,畢竟愈少人見過她對她愈好,所以他淡然的說:「宣兒是沒有見過世面的丫頭,不值得來見母親高貴的身份,還請您見諒。」
「那她的身份就配住進到當今五皇子的屋內?」她的呆兒子也不想想他母親是什麼出身,尤其她又是身處在紛爭不斷的後宮,他那一點小心眼還鬥不過她的。
「母親,」他的語氣裡多了一份不容置疑的強硬,「我的事還望您別過問的好。」
「是嗎?那你父皇要將左大臣的女兒許給你的事我也不要過問嘍!」和妃丟下一句震撼頗大的話給他。
果其不然,武內宮馬上就斂起鷹眉,冷聲的說:「我的婚事自會處理,不需您或者天皇來操煩。」
左大臣的女兒?靖祁纓子的臉立刻躍上他的腦海,若他沒有記錯的話,靖祁纓子就是花見會——賞櫻會——上頻頻對他示好的女孩,只可惜他最不喜歡太過主動的女人,就算沒有宣兒的出現,他也是不會娶她進門的。
早曉得他是不會任憑別人處置他的事,但做母親的還是得提醒他,「左大臣不是你我惹得起的,近來他與東宮十分的友好,倘若你能娶了靖祁纓子,那不啻對你的勢力大為增長。」
「我一向對東宮之位沒有任何非分之想,所以我也不必巴結任何人。」
和妃被他強硬的態度弄得不知如何說下去,好一會,她才說:「天皇的命令你不是不知道,我們都無法反駁的,更何況,你又是出身皇家貴胄,婚事本該就是父母主婚,沒有你辯駁的餘地。」她的話一點也不誇張,皇室的婚姻本是沒有自我,這也是亙古以來不變的事。
母親的意思武內宮不是不明白,但總得想辦法先說服母親再說。他思慮了一會兒才說道:「東宮太子尚未大婚,我做人家五子的豈有爭先的道理。」他的意思很明白,他是不願落人話柄,給其餘有心人誤解他與左大臣結為親家是有意謀取東宮之位,「若天皇有心,他是該將靖祁公主許給東宮才是。」
他一句話堵死和妃想要說的話,她也無法告訴兒子他的婚事是她向天皇求來的,假若她現在告訴了他,只怕武內宮會更反彈吧。
「你……你再好好想想吧,」她勸道,「我是不會反對你寵幸那個女孩,但恐怕天皇是不會同意的,畢竟你們的身份懸殊還有她的身世總是個阻礙。」
「母親,這事我不是不清楚,我會處理,不會令您為難的。」
「我知道了,天皇那裡我自會處理,你就退下吧。」
待武內宮離去後,和妃還靜靜的坐在那裡眼睜睜的望著不時而起的火花,不知怎麼著,她總覺得心頭悶悶的,彷彿有什麼事會發生。
她要兒子快樂,這是她這個做母親的惟一能替他做的,但又奈何得了呢?天皇一再的在她伺寢時告訴她,若不是武內宮是五皇子,要不是皇室的傳統天皇之位是傳予長子,否則他會力排眾議的要武內宮成為東宮太子。
天皇的恩寵武內宮一直是自覺承受不起,他也一再的推卻天皇要賦予他更大的權力,而他的推辭只會讓天皇更加的賞識尊寵,卻也替武內宮自己招惹更多的仇視。
和妃迷惘了,若依她是他的母親,她是該強烈的要求武內宮順了天皇的意,但她不行,不是武內宮的關係,而是她希望事緩則圓,如果他真的不願,那在天皇這裡她也該幫兒子出點力。
可是在此之前,她要去會會那個女孩,若她真的值得武內宮付出,她是會幫他們的。
作者:
為了一口餓
時間:
2023-7-6 00:10:46
第四章
蘭宣凝視武內宮的臉,注意到他的黑眼圈,她知道他已有好些天都是快到天亮才返回寢室歇息,他幾乎是沒有好好睡上一覺便又起身隨著天皇處理各地接踵而來的事。
像現在,他好不容易提早回來,卻只抱著她在膝上,對著窗外的雪景長吁短歎。
小手輕撫著他眉間的隆起,像是想撫平它們,「怎麼了?」他心事重重,她卻無助得不知該如何幫他。
手裡圈著愈來愈重視的女孩,他怎麼可以告訴她,一旦雪停時,他就必須隨著天皇和母親回京,迎娶靖祁纓子,所以他選擇沉默。
輕喟一聲,蘭宣也不逼追他說出不想說的事,她明白若他想與她分亨心事,她會是一個好聽眾。
自從那次激情未完,他便不再對她有更親密的舉動,每晚都只是擁著她入夢,武內宮頂多只在離開床前親她的小嘴一下就離去。
像是過了好久,武內宮才緩緩開口:「莫約再四月餘,這雪就會停了。」他的話聽似無意,卻讓蘭宣一怔。
她是明白了,武內宮是在告訴她,屆時他就必須返回京都,而她,他不知該如何安置。
強忍住想偷偷滑落的淚,她偎進他溫暖的胸膛,雙眼無助望著她一向深愛的紛飛雪景。
「我知道了,你就安心的回去,在這有許多人會伴著我,相信我是不會寂寞的。」是啊,應該這麼做才是,他是天皇之子,而她在這個時代是不該出現的人,她不可以,也不該讓日本的歷史因她而改變。
她的話讓武內宮原先就不怎麼愉快的心情更加惡劣,她就這樣不為自己的地位爭取些什麼,就這樣安於現況的像個沒人要的孤兒似的躲在這座別苑。
他惱怒的說:「你就不會爭取自己的地位嗎?」
「地位?」蘭宣的嘴角有一點勉強的揚起。「我可以嗎?行嗎?試問我有什麼樣的立場為自己爭取些地位,連你都不相信我的身世,我還能強求什麼。」
她的不在乎讓他也跟著口不擇言,「就連我回去是要完婚你也不在乎嘍?」
蘭宣僵直了身體,她是該算到這一道的。
「是的。」她不能絆住他,她不配他的。
若是在自己的世界裡,她是不會如此退讓,畢竟皇室與平民間的婚配早就不是什麼稀奇事,但這裡是古日本,傳統、傳承會讓武內宮喘不過氣來,而她會甘心的守在一旁,安心做她的事。
「你……該死!」他怒火沖天,「我想帶著你走,你為何不開口爭取呢?」
「我不配啊!」蘭宣也無助的低喊,「我到這裡來已不是我願,現在的我只想做我自己,而你也有你的事要做。」那日,武內宮帶她到北側溫泉,她沒有因此而回到現代,所以她認命了。
見她舊事重提,他無奈的重歎一口氣。
蘭宣不想打破他們好不容易建立起的關係,她希望在他回京城前兩個人可以好聚,留給彼此一個完美的結局。
「我們就這樣不是很好嗎?我只要能夠在你心中留有一個小小的角落就好了。」這是她的奢求,她希望他能成全。
「罷了!」武內宮將她輕放到窗前的椅子上,而後便離去。
看他離去的背影,蘭宣不禁覺得好冷,她環抱住自己的手,縱使屋內的火燒得旺盛,但她仍覺得好冷,少了武內宮在身邊她突然感到空虛。
萬般皆不得,這是命,她是強求不了的。倘若她可以選擇,她是不會選擇這條注定無言的結局,人是自私的,她也是,可是武內宮的身份由不得她任性。
望著他甩頭而去的背影,孤單的影子拉得好長,雖然他的左右儘是前呼後擁的傭僕,可是她知道武內宮一向是一個人,他雖未說過關於宮中的過往,但她知道他是不好受的,宮內皇子眾多,爭權奪利少不了,武內宮有無私心她不是很瞭解,但是別人呢?別人會怎麼看他?
為了他好,她堅信著自己的決定是對的,她是個絆腳石,會害了他。
這夜,武內宮沒有回到他的寢室,蘭宣呆呆的坐到壁爐前等候著他,沒有發覺爐火早滅了,屋內冷冽的空氣充斥著。
「宣兒?」是淺田鷹不放心的前來探視,他知道殿下一直在書房裡喝悶酒而沒有回房。
胡亂抹去淚水,蘭宣抬頭想看清楚來者是何人,見到是淺田鷹,連忙起身恭敬的彎腰。
「持事。」她的話因為哭了許久而有些間斷。
淺田鷹感覺到屋子裡的冰冷,先喚人來重新將火燃起,他告訴自己他會這麼好心是怕這丫頭不小心著了涼,讓他的主子又憂心忡忡,而不是同情她。
「坐下吧。」如果這小女娃真的擄獲殿下狂妄不拘的心,他也是該好好的待她。
蘭宣柔順的坐到離淺田鷹五步遠的角落,警覺的盯著他瞧,生怕他會告訴她武內宮已經離去的消息。
「殿下現下在書房內喝著悶酒,這事我看與你脫不了關係。」
武內宮喝悶酒?不會吧,以往他是會淺酌一番,但她卻未曾見過他狂飲,她疑惑的眼神對上淺田鷹的厲眼。
「看來也是如此,你對殿下的影響太大了。」淺田鷹稍微清清喉嚨的說道,「你是知曉殿下這次回去便是要迎娶靖祁公主的。你知道為了你,殿下這些天都一直向天皇爭取這兒的封地,希望可以留守在這兒。」
蘭宣不解淺田鷹為何出此一言,她疑惑的抬起頭。
「靖祁大臣是目前最得寵的大臣,殿下有了這門親事,在宮內的勢力必會更鞏固,至少東宮太子會忌憚左大臣在天皇那的影響力,不會隨便對殿下出手,但殿下一直不願點頭答應婚事,得罪到左大臣的事小,若左大臣的女兒被天皇轉而許給了東宮太子或是其餘皇子,那對殿下而言無非是芒刺在背。」
「宣兒知錯,還請總管多多幫忙。」
淺田鷹無奈的看著垂下頭的女孩,她是乾淨漂亮的,比起宮裡或是其他大臣的公主,她的清純該是殿下喜歡上她的原因之一吧。
「你沒有錯,錯是錯在你們不該相逢。」他解釋的對她說。
「持事,我想離開這裡。」蘭宣要求他。
淺田鷹錯愕,他的主子應該沒有要她走的意思。
蘭宣知道他誤會了她的話,連忙解釋道:「不是他要我離開,是我自己想走。」堅強著,她臉上浮起一絲無奈的笑,「我在這豈不是會礙了他嗎?」
「你可以留下來的,」淺田鷹可不願冒著被武內宮斬頭的危機,趕緊說道:「殿下不但不會要你走,反而你的離去會讓他發火的。」
「我不想!你是知道的,如果我留下來了,他會安心的去迎娶他的新娘嗎?只有我的消失,他才會去做他該做的事。」
蘭宣的識大體讓一向反對她的淺田鷹動容,他明白這樣的女孩若是真來自他們所不知的時代,應該也是好人家的女兒。
但他還是擔憂的說:「你若是真的走了,殿下會將別苑及至整個北國給翻過來的。」
蘭宣恬靜的搖頭,「他不會的,只要你告訴他我失足落到北側溫泉,然後就消失不見,相信他會因此死心的。」後路她都思索好了,天大地大,她就不相信沒有她可以容身之處,最壞的打算不過就此再見罷了。
「你這……」淺田鷹舉起手想說些什麼,但又重重放下,「我的老家本是在江戶,家裡尚有獨居的老姊姊,我看這樣吧,等雪小了後,我請人送你到江戶去投靠她。」
他的好意讓蘭宣感動,「謝謝你。」她整個人跪在地上不知如何謝謝他。
受不了她的大禮,淺田鷹急忙拉起她,「你快去勸殿下不要再猛喝酒就算是你的回報。」
蘭宣趕忙起身小跑步的離開房間。
「拿酒來。」武內宮隨手將青瓷酒杯往地上甩去,不堪一摔的瓷杯應聲碎掉。
他的隨從面面相襯,不知該或是不該再幫他取酒來。打從武內宮離蘭宣而去進到書房開始,他就不停的猛灌酒,而且又未曾動到膳房幫他準備的食物。
惡狠狠的,武內宮拿起置放在一旁的刀,將它抵住離他最近的一名武士脖子上,「我的命令你也不聽了!」
他的舉動嚇著該名武士,直腿軟的求饒,「殿下饒命啊!奴才只是不要您醉倒了。」
「放屁!」武內宮冷笑的推走他,「你們全都巴不得我死。」
他話一出口,所有隨侍的人咚一聲的跪下。
領頭的侍衛長不安的說:「殿下您可是折煞我們了,我們為您出生入死是心甘情願的,若有二心,我願帶頭領死。」語畢,他便拔出腰間的武士刀做勢自殺。
武內宮是惜才愛才的人,他也知道剛剛自己是衝動了點,「都起來吧,」,他揉著鬢間的不適,想來是喝多了,「就當我方才是在亂語,再去幫我取酒來。」
跪在地上原要起身的眾人一聽見武內宮還要繼續喝下去便又不起來了。
侍衛長冒死建言,「求您就別再喝了,酒是會傷身的,您就回房休息吧。」
這就是蘭宣進來時看到的情景,一群武內宮的死士全跪在地上,侍衛長和武內宮皆拔出自己的刀劍著實嚇到她,這是怎麼一回事?
眾人一瞧見蘭宣呆滯的站在門口不知所措,而她身後又跟著淺田持事時,不禁慶幸他們得救了。
淺田鷹暗示他們全退下,這裡就留給蘭宣就行了。
「你來做什麼?」武內宮嚴厲的問,少了以往的溫柔。
蘭宣勇敢的向前取走桌上的酒器,「總管說你在喝酒,他要我來阻止你繼續喝下去。」
「哼,你還管我的死活嗎?」冷哼一句,道盡他心中的苦澀。
她不明白為何武內宮總不明白她的心意,「我是為了你好啊!」她低語道。
「或許吧。」他已不信她了。
握緊小拳頭,潔白的皓齒緊咬住紅艷的下唇,直到它們因為她的粗魯而淌下血絲,「為何你總是不聽我心底想說的話!」她顧不得順著嘴角而下的血,她只覺得心好痛,失望的說。
背對她,武內宮沒見到蘭宣的絕望,「我要你隨著我的意思跟著我回去京你也不願,那我們也沒什麼話好說的。」
「你依舊不明白我的感受。沒錯,我是不願隨著你走,但你有沒有想到我?你又何忍讓我眼睜睜的看著你完婚而不出聲?我說過,我不是你這個年代的人,在我的觀念裡一夫一妻是應該的,沒有三妻四妾,我的枕邊人會是我的惟一,我也會是他的惟一,我是沒法忍受你在他人的懷裡,我是活生生的人,武內宮,我也有情緒,會吃醋嫉妒的。」這是蘭宣在承認了武內宮是她的唯一後,最露骨的話了。
「在我的宮裡,三妻四妾是尋常,縱使現在我沒有其他女人,但也不代表以後沒有,」這是他的責任,身為皇室一員,他就沒法選擇所愛,「你若是認命就隨我回去,否則我們就沒有以後。」他是被迫娶他不愛的靖祁纓子,但他可以不寵幸她,這是他的權利,他想要寵幸誰就是誰。
她看著他,刷白了臉低聲的說:「難道說我連退到一旁也不行嗎?」原本她還盤算著如果武內宮承認了他們無法廝守,就這麼算了的話,她可以留在這別苑等著明年的雪季,等著他,但他的強硬,使她離去的念頭更加堅定。
「我不要只能在此時擁有你,我還要未來的日子裡有你。」
「直到你厭倦了我?」寒了心,她問道。
「直到我厭煩你為止。」他重複道。
轉過身,蘭宣不帶任何感情的說:「那好,我在寢室等你。」
她沒有跪退,直接硬挺挺的舉著僵硬的腳步回他們共眠的屋子。
「你……」武內宮搞不清蘭宣的語意,霍然的轉過想捕捉住蘭宣的表情,卻只見她瘦弱的背影消失在門外。愣了好一會,武內宮才追上去,怎知平日走起路來十分緩慢的她,今天卻反常的早他好幾步的閃進他的寢宮。
他冷峻的沉下臉,只見她已經除去身上的衣物,就連內褂都隨其餘外衣堆在她的腳旁,火光在她光滑如凝脂的背上跳躍著。
「你在做什麼!」他咬著牙,聲音由先前的無情轉為瘠症。
蘭宣是在挑戰他的意志力,難道她不知道她的裸身對他的影響有多大?
「我要你愛我,直到你厭倦我為止。」她全裸的站在他面前,身子微微顫抖著,要知道她是鼓起很大的勇氣才敢這麼做。
「把衣服穿上!」他命令道。
搖搖頭,她拒絕他的命令。蘭宣抬起眼凝視他,而武內宮深沉的眼神梭巡著她的臉龐。
他給她機會,但是她不接受,漸漸的,蘭宣閉上眼等著他。武內宮舉起手輕觸她微張的唇畔,而後滑下她的頸子,像是要記住她身上的每一部分。
蘭宣心裡一片混亂,她不後悔自己的輕率,當她開始喘氣時,她更是無法抑制住自己的感情與慾望。
他粗糙的大掌按摩她的頸背,迫使她微微仰起頭,她的頭髮披亂的枕在他手臂。
她不想再當那個天真渾沌的小女孩了,她要武內宮完成那天早晨未完的事。
這會兒輪到武內宮猶豫了,他一直不願意再碰她是因為他怕自己會離不開她,她對他而言是個魔咒,但是她臉上如夢般的表情卻使他情不自禁。
他終於開始撫摸她隆起的胸部,感覺到她微微的顫抖。
武內宮喃喃的低語著,「天啊!」他渴望與壓抑在這聲低喊中解除,他想到這些天的身心煎熬,他低頭狠狠的吻住她。
蘭宣被他壓迫到她唇上的傷口時忍不住的掙扎一下,但武內宮用手壓住她的後腦袋,不讓她脫逃,「這是你選的。」
他從容的用吻和她嬉戲,開始他只是輕嘗她唇上的甜蜜,漸漸的他加重了力道。慾望像海嘯洪水般捲來,武內宮想警告自己她還未嘗人事,但來不及了,她整個人投入他的懷裡,用相等的熱情回吻他。
他緩緩的推開她,引來她的抗議,他只得快速脫下自己的衣服。
蘭宣覺得雙腿像泡綿般發軟,她甚至認為自己不是自己了,反而像只脫韁的野馬。
情愛的事對她而言並不陌生,因為她是來自性解放的年代,在電影、電視上,乃至第四台的影片多的是男女間的情慾片,但是自己親身做了才知道有多困難,才曉得感覺會如此強烈。
武內宮的眼神轉為溫柔,他輕易的摟住她的腰讓兩人間的空隙全無,他放她在軟墊上,蘭宣靜靜的躺著,他就緊貼著她躺下。
武內宮用力扳開她闔攏的腿,他誘惑的說道:「告訴我你有多愛我。」他的聲音已完全的沙啞急促。
蘭宣呻吟的搖頭,想捉住剩餘的意識,但是他的手、他的嘴讓她忍不住的叫出來。
「快說!」他命令著。
「我……我要你。」她放棄了,放棄自我的道。
低吼一聲,武內宮衝進她未解人事的體內,蘭宣捉住他的肩膀,徒勞的想推開他。「不要!」她哀求道。
武內宮臉上滿是汗水,他停下衝刺的動作說道:「太遲了。」
「我……我會痛。」書上、電影為何沒說第一次會這麼疼,早知道就不要誘惑他了,她用力槌打他的厚肩,「我不要,後悔了!」
武內宮親吻她的嘴角,安慰道:「下次不會了。」這下換蘭宣愕然了,他還想要有下一次?如果這檔事都是這麼疼的話,那打死她也不要再來一次了。
他抬起她的臀稍稍移動一下,蘭宣覺得好受些,不再有尖銳的痛楚,取而代之的是興奮與不知名的熱。
熱情指數直線上升,武內宮盡力的想挑起蘭宣體內的慾望,他誘惑她放開自己好讓他盡情的衝刺。蘭宣感覺到他全身繃緊,呼吸漸漸急促,她用腿纏住他,等她與他同時解放。
過了許久,好不容易他順了不穩的氣息,平靜的趴在她身上,武內宮用手肘撐起自己龐大的身軀,向下凝視她暗如子夜的大眼,而她則是輕撫弄著他頸後的濕發,兩人都不想打破沉靜,方纔的激情仍餘波蕩漾。
武內宮終於不情願的翻下她的身子,他曉得自己太重了會壓壞她。蘭宣對他嫵媚一笑,尚不太願意他這麼快就離開她。
他也回她一笑,「我的酒意全醒了。」他說道。
「真的嗎?」她撫摸他的濕發問道。
武內宮重新將她擁入懷中,他撫弄她體溫逐漸降下的肌膚,「你還好吧?」他語帶關心的問。
「嗯哼。」睡神逐漸控制住她的意識,眼皮漸漸往下掉。
他長吁一口氣,「睡吧!」他是累壞她了。
作者:
為了一口餓
時間:
2023-7-6 00:11:01
第五章
屋內一片沉寂,除了武內宮的呼吸聲外。熟睡的他像個大男孩,剛硬的臉軟化了,沒有往常的冷然。
無論如何,她離開這裡的事早就確定了,不會因為他們之間所發生的事而有所改變。
現在的蘭宣更確定自己的心,但她的生命裡已承受不了太多的重,武內宮要面對日本天皇、他的母親、他的子民臣下,而她是多餘的。
一陣簡短的輕咳打斷她的思緒,她迅速站起來穿好衣服。蘭宣悄悄的為他蓋好被子,用不吵醒他的腳步緩緩走到門口。
她從打開微敞的紙門看到手上拿著一包東西的淺田鷹,蘭宣明白自己離去的時間已到。
「殿下還在歇息?」他壓低聲音問她。
蘭宣點點頭撇過臉去,儘管天色微亮,淺田鷹還是看出蘭宣眼下的疲勞,他有些明瞭了,想來昨夜殿下真的要了她,那他該是不該送走她呢?
「我們走吧。」她不帶感情的說,下了決心,就要趁武內宮尚未清醒時離去,否則被他逮著了,不但她,連淺田持事也會受不了他的怒火。
不敢再往熟睡中的愛人那裡望去,她堅定的再說一次說:「我們走吧!」
隨著晨光,淺田鷹再次的佩服她,為了殿下,她可是硬下心腸,換成別的女人,若承受了殿下的恩澤後莫不要求更多,除了她,為此,淺田鷹更加深了要人好好送她至江戶的決心。
他不要她在路上出了岔子,以防他的主子屆時找不到人的火氣。
「她人在哪裡?」像只被惹毛的雄獅,武內宮捉起離他最近的侍女問道。
「我……我真的不知道。」嚇得像片落葉的侍女發抖的回話。
將她重重摔到地下,武內宮啐道:「一群沒用的東西,連個人也沒有看牢!」他醒來後習慣性的伸手想抱住宣兒,卻發現身旁該死的是空著的,冷掉的被子再再告訴他,人兒早就走遠了。
「去給我叫淺田來。」他命令道,就算要他翻過這座別苑,吵到他父王與母親他也不在乎,他只想要宣兒一個人。
侍女近乎跌跌撞撞的離開。
沒有好一會淺田鷹便領命過來,他沒想到武內宮會這麼快就發現宣兒的消失不見,但願她人已經走遠了。
「殿下。」他心虛的垂下頭,不敢正眼望向主子。
「她人呢?」武內宮知道這別苑裡沒有太多的事可以瞞住淺田鷹。
「回殿下,您指的可是宣兒小姐?」他大打太極的反問。
氣炸的武內宮沒好氣的說:「你說呢!」
「奴才不知。」他簡單扼要的回答。
「你豈會不知!」對於淺田鷹的回答,武內宮嗤之以鼻,壓根都不相信,「快說!」
「自從昨晚在書房後,我就不曾再見到宣兒小姐了。」
「別逼我動手。」他威脅的說,必要時他是會殺了跟前忠心的淺田鷹。
在淺田鷹準備咬牙的推卻時,遠遠的傳來一陣紛亂的腳步聲。
「殿下,大事不好了!」氣喘不已的人是守護北側的武官,他手上揚著一條絲帶,「方纔我們巡守北側浴池時發現了這樣東西。」他將手上的絲帶遞給武內宮。
霎時,武內宮的心被緊緊掐住,那是昨夜宣兒繫在發上的髮帶,怎會出現在那裡呢?
「這是怎麼一回事?」他厲聲問道。
「稍早前,宣兒小姐一個人到北側來說是想泡湯淨身,我們見是她便未加阻止,就隨她去了,因為她是殿下您的人,所以我們不敢造次的守在一旁,也沒人注意到她是否離開過,直到剛才您在尋找宣兒小姐時我才發現她似乎沒離開過北側,然後就……」他的眼神流露出遺憾,更不敢直望武內宮暴怒的神情。
宣兒走了、不見了?武內宮狂笑不已,他們全是在欺騙他吧!
他狠狠捉住武官的衣襟緊緊揪起來,「屍體呢?」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在打撈了。」他同情主子的遭遇,好不容易來了一個善解人意的女孩,可以逗主子開心,他們這些下人見了也開心,但現在……一切全隨著女孩的消逝全滅了。
「荒謬!」武內宮推開他,「一個池子的水會淹死人?笑話,給你們半個時辰,若是到時候你們還找不到人,那昨天到今天當班的人全部提著人頭來見我!」
嚇!殿下要大開殺戒了,淺田鷹嚇得冷汗直冒,他真的該死,為了不讓殿下沉溺於宣兒的美色,卻害得其他人要受罪。
「殿下,」說什麼他都要拚死保住他們的命,該死的是他,沒有必要拖其他人送命,突然他想起當初宣兒離去時為何故意先跑到北側去,為的是要少主誤認她是從北側而來,也理應由北側消失回到她嘴巴裡說的時代去,這也是以防殿下遷怒他人的最好辦法。
「說不定宣兒小姐已經回到她原來的那個時代了。」他暗示武內宮。
淺田鷹的一席話,讓武內宮完完全全的怔住了,他想起當初他是在北側泉水裡「撿」到她的,還有宣兒一再說她不是這個時代的人,難道她真的就這樣丟下自己,回到她原本該回去的地方?
但是為何他總是覺得她並沒有真正的消失在這裡的感覺?昨晚的她好美,到現在他還深深的感覺到她還在自己的懷裡,盡情的呵護著她。如果她真的是回去了,那也倒罷了,可是如果她並沒有如淺田所說的回到她的時代的話,那……那她一個女孩子家,又是如此瘦弱,更不用說這冰寒的北國對她而言是個陌生的地方,她又能逃到哪去呢?
他想不出宣兒離去的任何理由,惟有緊握住她已經回去的信念才能讓他放下心底所有不愉快的念頭。
「下去吧,若有任何消息要在第一時間裡通報。」交代好話,武內宮握住手中的髮帶轉身離去。
武內宮脾氣來得快去得也急,但所有他身旁的人卻全在不可能會流汗的雪季嚇出一身冷汗,這宣兒敢情真的不見了嗎?沒有人知道,而惟一明白的人卻又有難言之隱。
淺田鷹這會可是騎虎難下了,他已送走她,沒法子再將宣兒偷偷的找回來,只願她一路前去江戶能平安,否則,被殿下知道此事,那他就算有十個腦袋都不夠掉呢!
是夜,除了巡守的武士外,所有的人都幾乎早已安睡,除了兩個人。
武內宮是因為蘭宣而遲遲不肯入睡,他一時間怕了獨自一個人的感覺。
昨兒個,美人在臥,他享受美人雨露;今兒個,美人消逝了,徒留給他的只有手上的髮帶還有一室美人的馨香。
而淺田鷹則是直在自個兒的房裡不停的踱步,他一再的想要前去主子的寢宮裡磕頭領罪,但是怕死的心,卻讓他退卻。
「持事。」男子壓低聲音,在淺田鷹的門外叫著他。
「是誰?」淺田鷹被突如其來的聲音給嚇到,要知道宣兒的事一直在他的腦中盤桓著,若是膽子小點的人真的會驚死的。
「是我,」門外的男子聲音多了點慌張,「您托我帶走的女孩……不見了。」
刷一聲,淺田鷹用力拉開門,「你說什麼!」他伸頭張望,確定好沒人發現他們時馬上要來人進房。
男子跪在地上磕頭如搗蒜,「饒命啊,持事,小的真的不知道那丫頭為何會不見,她……她說要去小解,我想,這也是人之常情,所以就讓她到沒人的空屋去,我覺得我實在不方便盯著女人家在方便,誰知道……誰知過了好久卻不見她回來,回頭去找,她就不見了。」他發抖的說出來龍去脈。
「你——」拍一聲,淺田鷹一掌直往他的臉上招呼,「你還記不記得我千交代萬交代就是要她一直在你的視線中,你可知她是誰的人嗎?她是殿下的女人啊!」自己會被他給害死。
當初,他找個不是殿下房內但又是熟知回江戶路的阿三帶宣兒走,一來是為了怕宣兒走的事被人發覺,二來找個不知宣兒身份嘴巴緊的人也是為了宣兒好,誰知,千算萬算卻沒算到她會逃走,她這個丫頭片子怎麼這麼呆呀,這種天候別說她受不了,就算是他也不可能一個人走到江戶去的。
「還有件事我不知道該不該說。」阿三巍巍顫顫的說。
歎口氣,還有什麼比人丟了還更嚴重,「你說吧。」
阿三發抖的拿出一直放在懷裡的包袱,「小姐沒有帶走任何的東西,您托我的銀票、食物還有她的衣物還全在我這兒。」
淺田鷹眼前一黑,差點站不住腳,「你說什麼?」天啊!為何所有悲慘的事全一古腦的統統都出現了?「你……」他手指抵著阿三的腦袋,「我真的會被你給害死,連看個人都辦不好,本想你好好的送她到江戶後回來有你的重賞,但是現在看起來不但我要掉腦袋,連你的也不保了!」
男子整個身子在地上縮成一團,不知該如何是好。
淺田鷹用力的踹他起來,「你隨我到殿下那裡領罪吧。」唉!早知事情會變成這樣,他就不要聽那丫頭的話將她送走。這下子可好了,殿下的脾氣一發起來可是沒人可擋的。
「不要啊,持事,小的還有妻兒老母要養,我還不想死啊!」他求饒的哀求。
「有話要說,你就直接告訴殿下吧!現下我連自己都保不了了何況是你。」重歎口氣,他要人先到和妃的錦樓通報一聲,說是人命關天要和妃盡快到殿下的寢宮。
看來,他們的希望全都指望在和妃身上了,倘若連殿下的親生母親都無法阻擋他的怒氣,那……那就罷了,一切聽天由命吧!
大隊的人馬在紛飛的雪夜裡尋找著可能找不到的人,但是武內宮不放棄搜索,他害怕,害怕這雪會害死他心愛的女人。
「殿下,您先回去吧,這有我們就行了。」淺田鷹苦勸道。
自從他到殿下的寢宮裡說了宣兒並沒有消失在北側溫泉後,殿下便像發了瘋似的胯上他的白馬,衝往雪夜,直直呼喊宣兒的名字,就連和妃也阻止不了。
「滾開,我尚未找你算賬,你還是給我滾得遠遠的,免得我一怒之下先殺了你。」拉走馬兒,武內宮繼續往領路人指的方向前進。
「殿下……」淺田鷹急了,找不到宣兒也就算了,要是殿下有個什麼閃失,那他怎麼向天皇和和妃交代?
「來人,」武內宮厭煩淺田鷹在一旁的制止,心中的怒氣燒得更旺了,「把淺田鷹給我帶走,關入大牢裡,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准放他出來。」他做了從蘭宣不見後就想做的事。
一直以來,他就覺得宣兒的失蹤肯定和淺田脫不了關係,但他還是信了淺田的話,不去深加追問,誰知,帶走宣兒也就罷了,人還弄丟了,這賬還不知怎麼算起。
武內宮身旁的死士將淺田鷹與主子隔開,以防他一再的觸怒殿下。
淺田鷹不看武內宮還好,一瞧腿便軟了,只見武內宮死繃臉,面上的表情更是全無,依自己所知的殿下,現在不至一言的他才是最嚇人的。
武內宮隨著領路的人不斷前進,根本就不去理會淺田鷹臉上愧疚的神情。他是活該,動了不該動,幫了不該幫,做了不該做的事,只願上蒼有眼,可別讓宣兒給凍壞了,否則他就真的該死。
「是那屋子嗎?」武內宮冷言問道。只見那領路的阿三直點頭,武內宮便一馬當先的衝進去。
那屋子黑漆漆而且又空蕩,武內宮的武官舉起隨身的火把往裡頭投射,冷風颼颼的在屋內盤旋,裡頭不但沒有半個人影,就連一個小小的昆蟲之類的生物也都不見蹤跡。
「給我搜。」武內宮不死心的下命令,他有預感,宣兒並沒有離開這間破屋。
侍衛們得令後馬上吆喝其他人進入殘破不堪的屋子裡,每個人都盡責的翻動所有的角落或者被破傢俱遮掩住的地方。
武內宮跨騎在馬上,不安的感覺揪緊他,他們必須在最短的時間內搜尋到宣兒,否則她將會凍死在這裡。
阿三貌似老鼠眼的眼睛往早上蘭宣躲起來小解的地方溜去,他總覺得那個暗濛濛角落怪怪的,好像有人躲著。
他滑下自己瘦弱的馬匹在武士們來不及阻止他時,走到那裡翻開那堆枯黃的稻草,所有人的目光全放在他的動作上。
嚇,真的有人,女孩凍紅的臉縮在冷風最吹不到的角落裡合著雙眼動也不動。
「殿下!」阿三大聲喊叫,差點沒有感動得痛哭流涕,就是為了這個丫頭讓他到閻羅王面前走一遭。
他微微的將手伸到女孩的鼻翼下,稍稍感到微弱的氣息,呼,幸好她還有呼吸,否則就算找到人也沒有用了。
武內宮不敢置信的向上蒼道謝,然後推開阿三擋住的身體,眨也沒有眨一下黑眸的望著失而復得的寶貝,但是她卻沒有因為大隊人馬的搜索而受到任何驚動,難道說他真的來的太遲了?不!不可能的,她不會在他找到她之前……
死,這個字梗在喉頭不願說出來。
阿三看到殿下怔在那裡不敢向前,馬上就猜到他在懷疑是不是來的太遲之類的事。
他趕忙說道:「小姐還有些許鼻息。」
武內宮壓根就沒有理會他的話,逕自探出手親自探試。重重吐出如釋重負的氣息,他打橫的抱起蘭宣。他解下自個兒身上的白狐披風將她冰冷的身子緊緊裹住,連頭也不放過,然後他用生平最快速的動作將她小心的抱上馬,他要在最快的時間回到別苑。
他發誓,如果宣兒能清醒過來的話他便不去計較淺田的自作主張,不去追問她為何離開的理由與原因。但如果她有個三長兩短的話,那麼他不但會要阿三陪葬,連淺田也必須下地獄,因為他們大膽的動了他的女人,縱使是宣兒自己的意思也不行,在這裡他是主宰,誰也不能違背他的命令。
對蘭宣而言,她能在那種惡劣的天候下存活下來算是幸運的,畢竟她在躲進那間破屋前已經在雪地裡拖著扭傷的腳走了好長一段時間。
其實她不是故意要逃離阿三的,而是她在告訴阿三她要去「方便」後,不小心跌落破屋後的水溝裡,她不但扭傷了腳,而且還撞到頭昏倒在那裡,而偏偏粗心的阿三隻顧著在屋子裡找人,根本一次也沒有走到後頭去,所以當蘭宣沒多久清醒過來後便發覺自己被人丟在荒野中,不過她慶幸自己在偷溜出別苑時不但順手取走了一件厚厚的毛被巾,還懂得穿了一身厚重的衣服,使得全身保曖不至於凍死在那裡。
當蘭宣在等不著阿三後,便決定走到方才在路上看見的人家裡借住,誰知一來因為腳傷不方便,二來茫茫雪地,她東西南北都搞不清楚,所以在雪愈下愈大的時候,她轉身回到她和阿三失散的破屋去。
回破屋的路對她而言是個漫長的路,她一路上跌跌撞撞的又不敢休息,生怕自己不明不白的死在雪地上,幸好她還是在月亮出來前走到破屋,一進到屋子後她用僅剩的體力用稻草蓋住自個兒的身體,一邊祈禱有人經過發現她。
當她逐漸昏睡前,惟一的意識力全部在武內宮身上,打從她不知怎麼跌入時空海,莫名的走進武內宮的生命後,第一次覺得自己給自己離開武內宮的理由真的傻得可笑。
她記得媽咪說過,愛一個人就是要讓他因為你而開心,才叫做愛人。以前的她不懂,不知道珍惜,現在她懂了,也益加清楚自己心中所選擇的路。
幸虧有武內宮,否則她會死在自己幼稚的行為裡,現在她的命是他的了,她還會想回去嗎?
在蘭宣昏迷的時候,她夢到家人了,她像是屢靈魂回到家裡一樣,飛在家裡的窗口外看著屋內人做的事。
她看到了以淚洗臉的媽媽,而爸在一旁安慰她,哥哥則是不停的和警察談話,而家中的四十多寸電視畫面上居然是自己的相片,一旁的字還寫著,「少女離奇失蹤在日本溫泉。」
天啊!一次的時空錯亂不但讓她失去心愛的家人,還使得家人為了她的失蹤而悲痛不已。
夢中,蘭宣不知道自己哪裡錯了,居然要她的家人為了這種無法解釋的現象釋懷,她的失蹤對父母家人而言和不見了、屍體沒有了的定義一樣,想要遺忘這件事不是這般簡單容易。
蘭宣難過的看著哭泣的母親,很想開口叫喚他們,讓他們可以看到她、碰到她,讓他們不要再這麼傷心,但是任憑她怎麼扯開喉嚨大喊他們就是聽不見也看不到,情急之下她還用力的狂拍玻璃窗,可是卻在哥哥一句不是風大就是有貓咪跑過給弄得心灰。
她知道這不是夢,要不然怎麼會如此真實,但是當她悠悠的醒來後,張開眼第一個印入眼簾的卻是武內宮火花直跳的鷹眼。
哇,怎麼才幾個小時不見,他變得好憔悴哦,她根本就沒有想到武內宮是為了她才會變成這副不修邊幅的德行。
等等,她不是應該在那間破屋等死嗎?怎麼會……
「你醒了。」他似乎已經很習慣蘭宣在他懷裡醒來後,對她說的這一句話。武內宮繃緊俊臉,見她平安醒來後,心裡又開始為她偷偷的離開而老大不爽。
「我……我怎麼會在這裡?」她試著移動自己的位子,以免和他貼得太近,雖說他們已有了親密的關係,但她還是十分的害臊,「哦!」她的腳好疼啊,幾乎動不了了,因為它們已經不聽她使喚,只要稍加用力就像會有灼熱般的燒痛。
「我想,我不必費心的告訴你,你的腳為何受傷的事吧!因為它們是怎麼傷到的你最清楚不過。」武內宮不帶任何情緒的波動,冷然的說道。
他的眼裡布上陰霾,讓蘭宣愧疚的垂下眼,哦喔,他真的不高興了。
武內宮將他的身體移開,而蘭宣一向不喜歡將心事藏在心裡頭,更不願在他們之間挖出一條橫溝,於是她拉住武內宮外袍。
「不要走。」她說得可憐兮兮,想引起他的同情。「我……我……對不起。」她說出一直想對他說的話,打從她認為自己會死在風雪中後,才愕然發覺自個兒有多白癡,有溫暖的被窩可以窩,熱呼呼的食物吃個痛快,最重要的是她還有武內宮可以依賴,有武內宮的寵愛,她卻不懂得珍惜,還傻傻的只想一味的離開他,絲毫沒有想到自己會獨自一個人在這陌生的地方,要在這陌生的年代生存有多不容易,也絲毫沒有顧慮到他的感受,自私的認為她的離開對他是較好的選擇,誰知卻害了他……
「對……」蘭宣把臉埋進武內宮的背,止不住的啜泣。
武內宮感覺到背後濕濕的,也知道她在哭泣,但是如果現在他順了她,輕易的原諒她的話,往後就不知道會有多少次同樣的情形一而再、再而三的發生,他要讓她知道自己犯的是什麼錯,兩個相愛的人是可一起面對事情的,不是一味的逃避,他可以為了她不惜讓他父皇不諒解,為了她不惜得罪左大臣,她怎麼就是不懂得他的心?
狠下心來,他小心翼翼的扳開蘭宣緊摟住他腰間的小手,他要給她一個教訓,讓她以後不敢再犯同樣的錯,「你……自己休息吧,我還有公事要忙,我會叫廚房裡的小喜來這陪你。」他曉得她和小喜的感情不錯,為了不讓她再胡思亂想,特意讓她熟悉的人進屋來伴著她也好監視她。
他起身命人進來幫蘭宣打理衣物,順便要人叫小喜進來服侍蘭宣。
面對他的絕情,手裡抓不住武內宮的錦袍的蘭宣雖知道自己是活該、罪有應得,但還是忍不住的將臉埋入棉被裡無聲的哭泣,不再無助的睨著他。
她選擇了離開,也間接選擇了現在的路,她不怨他,卻怨自己為何會來這裡,為何會在短短的時間裡失去親情也失去自我。
武內宮縮回自己欲安慰她的手,見她哭得如此傷心他也不好受,但是他是這裡的主子,他要建立起他的威信,縱使他還是寵愛她,但若讓她為所欲為習慣了,他又如何能使手下信服。
他要讓她知道她的所有,包括她的人她的身心都是他的,誰都不能對她放縱的欲為。
門被拉開又被關上,直到武內宮遠去的腳步聲漸漸的消失後,蘭宣才恍惚的抬起淚濕的小臉,茫然的望向他剛停留的地方。
從不知絕望為何物的她終於放聲大哭出來。他的生氣來自她的咎由自取,是怨不得別人的。
作者:
為了一口餓
時間:
2023-7-6 00:11:17
第六章
面對小喜憂心的表情,蘭宣淡然一笑,「你把這碗湯端走吧,我還不想喝。」她說道,「要不你乾脆行行好幫我喝了它。」
小喜拿她莫可奈何的翻了眼白眼,要知道如果自己不逼她將這碗湯喝完她可是會被持事剝皮的。
「我的好小姐,你就喝了它們吧,要不然小喜就遭殃了。」小喜哀求的說。
自從宣兒小姐被殿下救回來後自己被派來服侍她,原先以為這是件好差事,廚房裡每個人都十分羨慕自己可以進到五皇子的屋裡來當差,更不用說自己要伺候的人又是宣兒小姐,當時小喜真的樂上天了,雖然自己並不怎麼喜歡殿下的冰山大酷臉,但是宣兒是個好脾氣的小姐,雖得寵但卻沒有其他貴族的傲氣,像是其他主子們或者大臣與他們的眷屬全都一副趾高氣昂的模樣,講難聽點就是狗眼看人低。
但是現在小喜可後悔進來這裡服侍她了,殿下與她正在嘔氣中,她便茶不思飯不想的,鎮日以淚洗臉,真不知她上輩子是不是水做的。
好不容易小喜用如果她再這樣哭下去自己會挨淺田持事的懲罰,蘭宣才止住淚水,而她不哭,就吃得更少了,每次用膳時都不吃肉或魚之類的東西,起先小喜怕整盤被端上來又被撤下去倒楣的又會是自個兒,便乾脆能幫她吃多少就算多少,沒想到肥的卻是自己,她卻日益消瘦反而討來罵。
小喜將手上的湯吹溫後湊近蘭宣的嘴邊,「快喝吧,殿下交代過,這湯要溫溫的喝才有療效,你的身子太薄弱了,需要補一補才行。」
乍聞小喜提及武內宮,蘭宣怔了怔,嘴角更是浮起一朵無奈的笑。
「他還關心我嗎?」自從那日他走後,算算也有十日之久了吧,她是一眼也未曾再見過他,想來他的怒氣尚未消退吧!
小喜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宣兒小姐會認為殿下不關心她!
每日她都是睡在宣兒小姐身旁以防宣兒小姐又偷跑,原先小喜也是認為殿下氣得不理會宣兒小姐,但在她進來服侍宣兒小姐的第二日深夜,她在睡眠中覺得有人在宣兒小姐身邊的感覺後她便被驚醒,卻愕然發現來人是她的主子,且正用痛楚的深情輕撫著宣兒小姐散在鋪上的黑髮。
小喜聰明的靜聲離開,讓她的主子可以保留住他的尊嚴,也是從那天開始,只要武內宮一進到寢宮時,小喜便抱著棉被到外頭繼續睡她的大夢,直到他離去後,她被淺田鷹喚醒又再抱著棉被回到裡頭。
她有點為殿下打抱不平,但想想這也不能怪宣兒小姐啦,殿下要她發誓不可告訴宣兒小姐他每日都會去看宣兒小姐的事,所以至今宣兒小姐還一直認定殿下不要自己了。
「你若真的想要殿下不再惱你,那你就喝了這碗湯,它是殿下命人端來的,他一定也不希望你又原封不動的撤下。」她勸道。
搖搖頭,蘭宣言不及義的說:「雪應該快停了吧?」她的視線落到屋外不斷飄落的雪花。
雪停後就是武內宮隨著天皇返回京都的時候,也是他迎娶左大臣的女兒之時,更是她離開這世界的時候。
沒錯,她依舊是一心一意的想離開,但不單單是離開這座別苑,而是更決裂的離開這世上。
她曉得她一旦失去了武內宮,她也活不下去,他的娶親對她而言也是一種殘忍的手段,不是她想不開,而是一夫一妻的觀念早已根深蒂固,她不是逆來順受的日本女子,得不到他,更回不去家人的身旁,那她就這樣走了,對她而言是種解脫。
不懂她意思的小喜直直的回答,「嗯,大約還要下到四個月雪才會開始溶,不過最冷的時候快過了,我們這兒一年有半年多的時間都是十分嚴寒的,像天皇會選擇雪季時到這來是前所未有的,以往在下雪時分,連殿下也是甚少會到我們這來的,他們此時應是在南方較炎熱的地方避寒才是。」
她的話,不啻是在提醒蘭宣與武內宮的相遇是上天的安排,一切都是天意,否則兩個相差數百年的人怎會在這種地凍的北國相遇乃至相戀。
是她該珍惜這段短短情緣的時候了,在他回到京都前,她要他是快樂的。
「小喜,我要喝湯。」
喜出望外的小喜只聽見她要喝了這碗東西就興奮得不得了,沒細想的就趕忙端上去。
心情放開些後,蘭宣的胃口也跟著開了,雖然依舊吃的不怎麼多,可總算是讓眾人稍稍鬆一口氣。
初癒的她思念武內宮的時間也愈來愈多,她不知道怎樣才能化解梗在他們中間的橫木,她已經好久沒有正面見到他了,偶爾會無意間瞥見他的背影,但是他總是在見到她的時候便把臉轉開。
得不到武內宮的安慰,蘭宣益發思念家人和那個她所熟知世界,每每一觸及心中想家的念頭時,她總會不停的轉動手上的戒指,躲起來偷偷的啜泣。
像今天,她又對小喜謊稱她人不太舒服,想一個人回房裡休息,要小喜別去打擾她,而直線條的小喜也不疑有他的回到廚房幫忙,蘭宣在小喜替她闔上門後便擁住自己,蹲在地上哭泣。
昨天又夢到媽咪和爹地了,只是不夢見便可稍加壓抑住想回家的念頭,但偏偏事與願違,她夢見家人的時間是愈來愈多了。
武內宮的不理會對她而言是種折磨,原先她是用和武內宮鬥嘴或是一起賞雪談心度過想家的時間,但現在……
「媽咪、爹地……我想你們……」她下意識的用國語說出來。
武內宮一見小喜向他報告今天宣兒又不舒服時,忍不住返回自己的寢宮探視她,卻見她蹲在地上環住自己無助的哭泣。
他曉得自己的報復行徑對她也是種傷害,但他一直認為會調適過來的,尤其是當她恢復進食的時候,他真的這麼認為,但看來他是大錯特錯了。
昨夜見到沉睡中的她眼眶下的陰影很深,像曾狠狠哭泣過的樣子時,他就該警覺到她的不對勁,今天又見她偷哭,他心裡也不好受。
他揮走侍衛,彎下身想將她擁入懷中。
蘭宣哭得紅腫的眼訝異的看到武內宮滿臉心疼的睨著她,嗚咽一聲,她衝入他的懷裡,雙手緊緊圈住他的脖子不放。
「你來了……」她抽泣的說:「對不起,對不起。」
武內宮粗糙的大掌粗魯的替她抹去淚,「別哭了。」
他的話像是有魔力般,剎那間蘭宣的眼便像水龍頭般開放自如的收住眼淚。
「你……不要再……生我的氣……」她抽抽噎噎的說。
「只要你不哭,我就不生你的氣。」他的話還是說得酷酷的。
可蘭宣就偏吃他這一套,她笑中帶淚的說:「我不哭,呵。」
見她破涕為笑,武內宮的口氣也跟著輕鬆起來,「你哦,又哭又笑的。」他縱容的說道。
「呵,」蘭宣還是傻笑,他來找她了耶,好像不太真實的感覺,「我發覺自從認識你以後就變得很愛哭,像林黛玉一樣。」
「誰是林黛玉?」她又說出一個他不認識的人名,但這次的名字像是女孩子的,她的語氣也不像以前她提及的「筱都」那般的親密。
「一個小說裡的人。」她把臉從他的臂膀轉向她一向最愛趴的胸膛上,呼,還是不敢相信他不生她的氣了。
「小說?」他皺起眉頭,不解的重複她的話。
「對不起,我忘了你不是我那個時代的人,」蘭宣抱歉的說道,「小說就是杜撰的書籍,而我剛剛說的林黛玉是一個杜撰出來的人,她是個很纖細柔弱的女人,但是結局卻不怎麼好。」她盡力的解釋,但沒告訴他,林黛玉的愛人賈寶玉最後娶了別的女人,林黛玉也在賈寶玉大婚的那日咳血而亡。
武內宮怎麼聽就是不喜歡她說的那個林黛……什麼的,尤其宣兒又說她的結局不好讓他更不喜歡這號人物。
「我不准你像她。」他霸道的說。
蘭宣吐吐小舌頭,他們才剛剛和好,他的霸道又恢復了,「我也不喜歡她,反倒比較喜歡她的情敵寶釵,一個強勢的女人。」
強勢?他不喜歡了,柔柔的宣兒已經會提著包袱離家出走了,那強勢的她豈不是更糟糕呢,「我也不喜歡這個人物。」
「哼,你好霸道哦。」蘭宣的手摟著他緊緊的,「這個不行那個不可的,那女人都不可以,我喜歡男人總行了吧?」她找回往日的調皮個性,雖然臉蛋還是一臉哭過的模樣,但聲音裡的頑皮可是回來了。
「男人?」這下武內宮被她反將一軍。
「是啊,男人嘛,像是……」蘭宣慶幸他看不見她一臉促狹的模樣。
「我也不准!」他的口氣凶悍。
「真的嗎?連我父親和哥哥也不行?」她調侃的說道,「你好過分哦!」
可惜的是武內宮被逼急了,沒注意到她語氣裡的調侃。
「我……」蘭宣紅紅的臉忽然湊到他的眼前,一咬牙,他還是堅持的說:「不可以。」
蘭宣一臉可惜的模樣,「太可惜了。」她又將頭依進他的懷裡。「我還打算準備愛上你呢,嘖,可惜哦!」她的話是愈說愈小聲,幾乎是含在嘴巴裡說出來,讓武內宮差點聽不到她的話尾。
不過呢,有人當面挑明了示愛,他怎麼會沒挖乾淨耳朵呢!
「你剛剛說什麼?」他有點粗魯卻又溫柔的將她舉到和自己平視。
被人家這樣當面的要她重複先前的那句話,從不知害躁為何物,連和他做「那種」事的時候也是一下子就克服了羞怯的蘭宣這下臉紅了,但不是先前的那種哭紅,而是連耳朵都發燙的害羞。
「好話不說第二遍。」開什麼玩笑,他也沒跟她表白呢,幹麼她要連說兩遍,她偏過臉不依。
「你不說是嗎?」武內宮發覺自己像是被她捉弄了,但也更肯定她剛說的那句話,他傾向前將她小巧的耳珠含住,「說還是不說?」
哇,他來這招募狠。為了躲開他誘人的嘴,她只好莫可奈何的說:「我……愛上你了。」她用的是中文,他「聽沒」的中國話。見他一臉不爽的樣子,她又解釋,「我用的是我那裡的語言,你聽不懂就拉倒。」
她不說是嗎?武內宮來點更狠的,他賊溜溜的將魔掌深入她的前襟。
「說!」他喜歡用簡單的命令句。
輕巧的掙脫他的掌控,蘭宣躲得遠遠的對他扮張鬼臉,「來捉我啊,捉到了我就用你聽得懂的話告訴你。」
「快過來。」他依舊是命令的語氣。
「偏不。」笑死人了,他說過去她就過去,那多沒品啊。
「過來。」呵,他又縮短話的長度了。
「不,你捉到我再說吧!」
拿她沒轍的武內宮只好起身準備捉回這個淘氣的丫頭。
蘭宣東躲西跑的,只是這寢宮再大也大不過武內宮的長腿,他三步並作兩步,輕鬆的捉她重回到他的身邊。
「呵,不會平,你的腿比較長。」蘭宣心不甘的說。他將她壓在自己下面,兩人親密的疊在一塊,「說還是不說。」他拉開蘭宣外袍的蝴蝶結。
蘭宣興起一陣軟綿綿的感覺,她迷失在武內宮認真的眼中。
「我喜歡你。」這回她可是乖乖的用日文說了,但總還是有點保留,她將愛改為喜歡。大男人主義的他沒有對她說出相同的話,但他接下來的行為也已經像是對她做了宣示。
武內宮含住她的下唇,輕聲的說:「你是我的,我也一樣。」
盡情沉迷在兩人世界的他們沒注意到外頭有人一直觀察著他們的嬉戲追逐。
「淺田,那女孩就是我兒子收留的?」和妃問道。
「夫人,那丫頭便是宣兒。」淺田鷹恭敬的回答。
和妃不語了,原先以為能勾住她兒子心魂的會是妖艷之流的女子,但今日一見到似精靈般的蘭宣時,和妃整個人都怔住了。
這丫頭的魔力居然如此的大,可以讓武內宮為了她的出走而率他手下死士冒著風雪尋人,可以讓他為了她而展開自己從未見過的笑容,那種真實且無保留的笑。
水可載舟亦可覆舟,她是他的心頭肉,這丫頭可以左右他的想法,也會讓武內宮的敵人有機可趁,這會是他的致命點,自己該是不該成全他們,讓他擁有這個女孩?
和妃頭疼了,她曉得現在這女孩是他動力的來源,少了這女孩,武內宮還會是武內宮嗎?她不願見兒子一步步入他所不知的死劫,卻也不喜歡見他不快樂,她回去可得要好好想想了。
「淺田,咱們回錦樓吧!」她說道。
「不進去通報了嗎?」淺田鷹奇怪的問。原本和妃來這就是想會會殿下,順道瞧瞧宣兒的,現下她怎麼一個人都不見的就要擺駕回去了。
「不了,」和妃讓人攙扶著,「他們玩得正開心,沒必要去叨擾。」
哎,無趣真是無趣啊!武內宮今兒個隨著他老爹天皇處理公事,又留下她一個人窮極無聊的趴在窗台上看雪景。
男人啊,總是一個性,到手後就不懂得好好珍惜,只會要求他的女人乖乖的等他做好所有的事,然後才會有空陪著你開心,哎……小喜又回到廚房當差了,要是小喜還在她身邊就好了,至少她也多了個伴可以聊天,真不知那個臭小喜的腦袋瓜是怎麼想的,人家武內宮又沒攆這丫頭回去廚房,還要這丫頭留在這兒呢,沒想到小喜居然說廚房比較適合自己,說什麼就是不肯留下,真是的!
蘭宣推開窗檻將手掌往外伸,讓手心能夠接住白皚皚的雪,嗚,該做些什麼好讓自己不這麼無聊呢?小喜……廚房……對了她可以找廚娘要些東西去,雖然她的手藝不是一流的,但是做些中國式的小點心還唬得了人。
說去就去,蘭宣在跑到廚房前,腦袋就開始想要先做些什麼好呢?算了,先看看有什麼材料再說。
「哦!」突地,蘭宣的頭和人相撞。
「小姐,你匆匆忙忙的做什麼?」和她發生相撞的正是要去找蘭宣的小喜。
「小喜,太好了我正要去找你和廚娘呢!」蘭宣見到小喜便喜出望外的拉她往回走。
「小姐,人家是找你……」莫名其妙的又被捉回廚房的小喜來不及說完她要說的話。
「我想做菜!」她邊走邊對小喜說,「而且我需要你的幫忙。」決定了,就做小籠包好了,以前她因為愛吃鼎泰豐的包子才奮而跑去請教師傅做包子的方法,經過她家裡試吃團的評鑒後,她做出來的可是比上——鼎泰豐不足,比下卻綽綽有餘。
「可是我……」
「廚娘,」蘭宣手裡強拉著小喜走進廚房,「我想借點麵粉和碎豬肉。」換下一身華麗和服的她,身上穿的是上次遺忘在她那裡的衣服,以免當她在做包子的時候弄髒的話多不劃算。
蘭宣一臉乞求的望著廚娘。
「這……小姐你想做什麼?」廚娘想拒絕她卻又不忍她垮下臉來,只好先問個清楚再說。
「我想做包子。」她語帶期盼的說。
「包子?」廚娘不解的問,「那是啥東西?」
「就是外面用白白的麵粉來包住裡頭的肉。」哎喲,她是吃得太習慣了,一時間也不知要怎麼解釋包子的模樣。
廚娘想想,大概又是她家鄉的食物吧。為了不使她失望,廚娘還是取來蘭宣要的東西。
「謝謝。」她臉上的笑顏足以溶化外頭的寒冰。
蘭宣先是用水和在麵粉裡攪成麵團後,將它們放到一旁擱著,然後才開始動手將碎豬肉加入一些調味料拌好,準備將面皮包入碎肉。
一夥人全看著她忙得滿頭大汗,一粒粒白白肥肥的小籠包在她巧手下終於大功告成。
她斜睨向圍在一旁的眾人,正想尋找一位勇敢的試食者時,沒想到所有人都懷疑她的手藝,沒人敢做第一號。
「小喜,就是你了。」蘭宣唱名了,可憐的小喜就因為和她最好,所以難逃這個命運。
就見小喜小心翼翼的用手指挑一粒看似最小顆的小籠包往嘴裡小小的咬了一口。
「笨!」蘭宣見原先包在裡頭的湯汁順著小喜的手流出來時心疼不已,她連忙取了一隻小碗,「湯汁不可以浪費的。」她說道。
所有人都在等著小喜的反應,包括蘭宣在內,因為她怕少了某些東西會失去原先的美味。
「嗯,好吃!」小喜瞇起眼睛,笑道,「真的。」
這下蘭宣可踐了,原先懷疑她的人都巴望著蘭宣能趕快分一粒白白的包子給他們試試看。
每個人都嘖嘖稱奇,沒想到看似手無縛雞之力,除了會逗殿下開心之外沒啥用處的宣兒小姐,居然可以做出這種神奇的東西。
沒多久那些試驗品全被一掃而空,氣得蘭宣哇哇叫。
「你們怎麼可以吃光光。」她居然沒發現籠子裡的小籠包全吃完了,她沒吃到也就罷了,但是武內宮都還沒有嘗過呢!
小喜和廚娘都曉得宣兒會有這麼大的興致全是因為殿下,要不然她哪會累著自己。
小喜故意說道:「小姐,我想學做看看那,你剛說要教我的,可是你做的時候我沒細記下來,所以可不可以拜託一下呢?」
「當然沒問題嘍!」她爽快且二話不說的答應。
於是整個御膳房裡白煙霎時飛揚,全部的人都以蘭宣為中心,人人都想學好這簡單的餐點。
當蘭宣小心的提著重新出爐的小籠包回房去的時候,也不忘要人送些給和妃享用,她連淺田鷹與武內宮身旁的死士全都打點好了。
武內宮仔細的看著桌上一粒粒白白胖胖的東西,她說這是……呃,小籠包,他是連聽都沒聽過,這能吃嗎?
照道理說他應該很阿莎力的二話不說就先塞進嘴巴再說,但他還是不敢相信宣兒那雙小手會做出什麼可以吃的食物來。
蘭宣哪曉得她的愛人腦子裡尚在懷疑,只是撐著下巴,一臉期盼的催促他趕緊趁熱吃了。
「很好吃的!」她是小蘭賣瓜自賣自誇。
但是武內宮還是很不給面子的堅絕不肯動手。「我方才在父皇那用膳過,現在肚子還撐得很,就算是再好吃的東西進了嘴也不見得吃得出美味。」他委婉的拒絕,以免蘭宣又和他鬧脾氣。
果然,她一聽他的推托之辭便馬上垮下臉來,「你是不信任我的手藝?」她瞇起眼,不怎麼爽快的問道。
「沒有,沒有。」哎,果然佳人的俏臉不太快樂,這下子還是得乖乖的順著她的意吧。
「算了。」見他遲遲未動個半分,她滿腔的愉悅也被澆了好大一桶冷水。她端起那盤小籠包站起身,「我拿去給小喜他們吃好了,方才在廚房裡大伙都愛吃得很,我可是拚了命才護了這些給你,沒想到你這麼不領情。」她的話可是酸不溜丟的。
武內宮見她又一臉氣嘟嘟的哪捨得她又氣壞自己,又怕她哪天不理他,他可又得和她纏鬥許久,那可多累人,為了博取佳人一笑,縱使吃壞肚子也甘心。
「慢著,我有說我不吃嗎?」他喚住準備移開腳步的人。
蘭宣可不是三言兩語就被他給唬倒的,她還是不怎麼樂意的折回去。
「你想要了?」她嘲弄的揚起眉毛。「不是說不餓的嗎?」
「沒,我忽然覺得想吃東西了。」他跟著嘻皮笑臉的回答,還把嘴巴張得老大,等著人家將包子塞進他的嘴裡。
哎,算了,小女子大丈夫,不同他見識這麼多了。蘭宣她還是跪在他面前撿了一顆最圓的塞進他的嘴。
「小心,裡頭的肉汁還燙的。」
武內宮差點說不出話來了,還真的不錯呢,他嘴巴裡的還沒完全嚥下就馬上又抓起一顆狼吞虎嚥下去。
呵呵,他吃東西的模樣就像她的小表弟樣,生怕別人搶走他心愛的糖果般趕緊全吃掃進肚子裡。
蘭宣替他擦掉滴到嘴角的肉汁,笑道:「呵,不錯吧。這是我們那裡最平常的點心,但是連我們那的皇帝也愛吃呢,」她主動將總統改為皇帝,免得他又問東問西的自討麻煩。
武內宮一下子就將剩餘的包子全掃進五臟廟裡,而後心滿意足的拉蘭宣進懷。
他將蘭宣嫩白的小手舉到眼前東翻西看的,她的手怎麼看怎麼都不像是會做出美味點心的樣子。
「你是怎麼會的?」他邊問邊親她的嘴,不希望得到的答案是她以前幫人做飯維生。
蘭宣推開他油膩膩的嘴說道:「你先喝口茶再親人家。」
他順著她的意喝茶潤了喉嚨。
她這才同意武內宮對她「毛手毛腳」,她回答道:「我是因為貪吃才乾脆請師傅教我做的,我媽媽總是說要先捉住男人的心就得先捉住他的胃,所以說呢,你可是有口福了,我打算一天一樣來收買你的胃。」她搓搓武內宮的肚子。
每天動手做一樣?哦,那可不行,就算東西再好吃,他可不願見到她累壞了,於是他說道:「不行!」
一見武內宮又霸道的否決,蘭宣可也不開心了,要知道只有他才有這個福分吃到她親手做的食物耶!別人想要她都還得考慮一個禮拜。
「為什麼?」她抗議道。
武內宮溫柔的執起她的小手往嘴邊親。
「我可不要見到你這雙手為了做點心給我吃而傷痕纍纍。」他說出他的顧忌。
知道他是關心她,怕她傷到自己而反對時,蘭宣也稍稍釋懷了。
「不會的啦!」她保證的說,「我會很小心的,更何況我做的東西幾乎都不用動到刀子什麼的,就算要,我也可以請廚娘或是其他人幫我啊!」
知道自己絕對說不過她,武內宮只好退讓一步,「那好,假若哪天你傷到任何一個地方的話,你就不准再進廚房了。」
「沒問題。」她先同意他再說,末了還蓋了一個吻給他,然後告訴他這叫「以吻做封緘」。
這一回合,算是蘭大小姐佔了上風,武內宮少爺暫時落敗。
作者:
為了一口餓
時間:
2023-7-6 00:11:37
第七章
武內宮第一次有自己好像被蘭宣戲耍的感覺,因為她一直以為她巧手做出來的點心除了自己和廚房當差的人外,就沒有其他人有幸可以一嘗不同於他們國內的食物,沒想到不但連淺田鷹還有自己身旁的死士們全對她讚不絕口外,今天連他的父皇都召他到面前來提起此事。
「皇兒,」當今日本天皇,武內宮的老爹滿臉笑意的說:「聽說你收留的女孩手藝不錯。」
嚇,連向來不會隨便稱讚別人,更不用說是父皇沒見過的人,今天他父皇當他的面讚美宣兒,這是怎麼一回事?
他狐疑的答話,「孩兒不解父皇的意思。」
這會天皇更是笑盈盈的說:「昨兒個我在你母親那嘗到你那女孩做的什麼來著?」
昨天宣兒做的是燒賣,他清楚得很,因為她是用嘴巴一口一個的餵他的肚子。武內宮有點郁卒的說:「燒賣。」
「對對對,」天皇笑得可開心了,「就是燒賣,你那個小女孩做的可多了,父皇我和你母親吃到連膳房弄的晚膳都吃不下呢!」
武內宮差點沒鐵青著臉立刻回去宰了那小妞,她不是說東西都做得很少嗎?怎麼連他母親那都有了,這下可好了,他父皇都當面讚許了,以後想要她不要再進廚房都不行了。
果不其然,天皇馬上就說了武內宮接不下去的問話,「你想,今天她又會變出什麼好玩的東西?」
「回父皇,兒不知。」他說的可是老實話,因為宣兒每天都會變出一種不同的花樣給他嘗嘗,要他去猜測倒不如直接教宣兒自己回話較快。
「她是你的女人,你怎麼會不知呢?」他不是很滿意武內宮的回答。
「宣兒那丫頭時常隨性的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兒很少過問。」他實的回話。
「哦,是嗎?」天皇可有點不信他的話,因為在本國男人是天,尤其他兒子又當今的五皇子。
「父皇,兒不想去改變她的性子,兒就是喜歡她這個樣子,所以也就任她去了,習慣她的性子後,反而會每天想著她今天又會變出什麼花樣來。」武內宮滿是縱容的笑意。
「看來你母親說得對,你一顆心全在那個來路不明的女孩身上,所以才會堅絕不肯迎娶左大臣的女兒。」天皇哪壺不開提哪壺,講啊講的居然轉到武內宮的婚事上頭。
哎,擇日不如撞期,既然父親大人硬要提出他的婚事,那倒不如趁父親和顏悅色的時候提出來吧。
「父皇,兒是真的不想娶靖祁纓子,還望您能成全。」他迅速移位到天皇面前求道。
「這……」這下子換人頭疼了,原先天皇也是屬意將靖祁纓子許給大兒子,但是靖祁那
傢伙偏又中意武內宮這小子,武內宮的反彈他與和子早就料中了,現下武內宮又把話說的如
此重,他可得好好思慮一下了。
「罷了,念在今日只有你我父子二人,你的話我可不放於心上,但你大婚之事,還是以後再說吧。」他的意思很明白,就是不願再談此事。
武內宮哪會放過這個大好機會,於是他又將對母親說的話重新對他父皇說了,「父皇,兒自認才識與能力一直未如幾位兄長,況且東宮尚未大婚,古道是長幼有序,兒如搶過東宮那豈不落入天下人的笑柄。」
「武內宮,我的話你聽是不聽?父皇說了,這事以後再談,我自會命宮內廳處理此事。」天皇沉下臉來不願多說,「你下去吧。」
「謝父皇。」算了,以後有的是機會,「兒告退。」他想,還是回去享受一下宣兒的服侍心情才會愉快點。
武內宮不敢光明正大的當著拉下臉的天皇露出笑臉,否則又會沒完沒了。但是天皇是何等人物,他一見到他最得意的兒子原先不怎麼愉快的起身,但一背過他後腳步卻變得如此輕鬆時,他便知道兒子的一顆心一定又飛回到寢宮去了。
真拿他沒轍,不過這大概也是遺傳吧!想當初自己見到他娘——和子的時候也不是不顧一切的要她進宮伺候自己,自古哪個男人不風流,最難消受美人恩,兒子會對一個姿色據說不怎麼樣的女孩傾心也該是他的緣吧!
他也是清楚他這個兒子對霸權一直看得很淡,但是其他人也許不是這麼想,武內宮的才華外現,更是東宮最忌諱的,兄弟闖牆更是王家必敗的主因,他不願見到當武內宮一再退讓卻得不到正常回應時會引來什麼樣的殺機,而如果他要安撫靖祁對武內宮不願成親的反彈,就勢必要將靖祁纓子轉而許給東宮,可是這樣一來武內宮豈不是芒刺在背了嗎?
哎,有一好便無二好,魚與熊掌不可兼得,看來他是得再找武內宮好好商談此事了。
蘭宣睜開眼睛時房裡還是一片漆黑,壁爐的火早已剩下微弱的淺苗,但因為她身上披蓋了中國東北貂做成的錦被,所以她不覺得有冷意。眼前的景象還是如此熟悉,但是她卻是被嚇醒的,她夢到有人在殺她,不對,應該說是要殺武內宮才是。
嚇,武內宮他人呢?她摸摸身旁早已涼了的被子,他應是早就離去了吧!不安的騷動緊緊繞住她的意識,她要找武內宮,她要親眼見到他平安才能安心!
一翻身,蘭宣沒細想自己身體單薄,未加任何外衣就只穿內褂衝到外頭去,一拉開紙絹做成的門,剛舉起小腳就直直撞進武內宮硬邦邦的身體。
「你又想到吧哪去?」他皺起眉,不開心的見她莽莽撞撞的且又沒披上外衣。
「武內……」她捉緊來人的衣襟,臉上儘是鬆口氣的模樣,「還好你沒事。」沒頭沒腦的,蘭宣蹦出這句話後就昏倒在他懷裡,也幸好武內宮抓她一向都十分牢緊,否則照蘭宣這種下墜的速度,沒去敲到頭就很萬幸了。
可是這下子武內宮可慌了,他恐慌的命下人趕緊找來大夫,隨即又將蘭宣抱回屋內。
她怎麼會昏倒呢?會不會白天的時候在廚房忙過頭了?要她不要再去弄東弄西的她就是不肯聽,這下可折騰到自己了吧!
就在他拿一大堆問號準備壓死自己的時候,淺田鷹已經將大夫帶到他的眼前。
可憐的大夫半夜被人挖起來診治病人也就算了,武內宮還先掄起他的衣領威脅道:「你趕緊給我看看她生的是什麼病,否則我就要你好看!」
大夫竟也不慌不忙的整一整自己的衣服,而後才溫吞的說:「殿下,您扯著小的衣服,我也無法診治小姐的病啊!」
「哼!」武內宮沒轍的放開手退到一旁去。
大夫執起蘭宣的手靜靜的把脈,武內宮便直在一旁踱步,心裡暗暗罵道怎麼這麼慢?
好一會,大夫面帶笑意的說:「恭喜殿下,宣兒小姐有了身孕。」
身孕?那不就是他要……狂喜的表情立即躍上武內宮的臉。
「是的,您要當父親了。」大夫再一次肯定的說:「她莫約有一個月餘的身孕了。」
武內宮欣喜若狂的大笑,外頭的隨從不明所以的紛紛探頭進來,他們都覺得殿下的性子怎麼轉得如此快速,方纔還一臉天塌下來的表情,怎麼大夫進去沒多久他便狂笑出來?要知道在這半夜傳出這種笑聲可是會嚇死人的。
他們只見淺田鷹和大夫跪在地上拚命的說:「恭喜殿下、恭喜……」
然後就是殿下咧開嘴大笑的說:「我要當爹了!」
哇!這可是天大的喜訊,但好像有點不太對勁,這宣兒小姐何時嫁給殿下的他們怎麼都不知道?
「殿下,請稍安勿躁,可別吵到小姐了。」大夫警告的說,「這懷了身孕的女人最需要的就安胎,要記住,千萬別讓她提重的東西或太勞累了,還有不可跌倒。」
這下子可更乘了武內宮的意,本來嘛,他就是不願宣兒做這做那的,現在有了大夫的命令還有肚子裡的孩子,看她依還是不依。
「你們全都出去吧!」他一接收到大夫交代的話,馬上就清場了。
所有人莫不替殿下感到興喜,誰教宣兒小姐的人緣太好了,不應該說是宣兒小姐太會做人了,每每有好吃的都不會忘了他們一份,也就是當她替武內宮打點點心的時候,武內宮左右的人也都跟著享福,所以說呢,她的人緣極好,每個人都喜歡她這個可愛的女孩。
大家一一的向武內宮道賀後離去,留一個清靜的空間給那個快飛上天的准老爹,還有睡得不知今夕是何夕的准娘親。
她有了身孕……但是她這麼瘦小,怎麼承受得了生產的過程呢?他實在不敢想像宣兒嬌小的身子挺著大肚子的模樣。
武內宮不免憂心仲仲,她的懷孕大概也不是意外,因為他從未要大夫開出避免女人懷孕的處方,而他們幾乎又是夜夜春宵,如果她真的至今未懷有他的種那他還得擔心到底是誰有問題,但今天她真的要讓他當爹爹了,他才想到還有許多問題都未解決,包括他的婚事,至今天皇還尚未撤銷他與靖祁纓子的婚約呢!
原先他是有打算船到橋頭自然直,等回京以後再談此事,但現在事情已刻不容緩了,畢竟宣兒都懷有身孕,他怎麼可能容忍自己親身骨肉不能認祖歸宗。
他打算天一亮就去告訴母親此事,請她作主。
「嗚……」此時蘭宣睜開眼,奇怪了,她不是跑出去找武內宮的嗎?怎麼現在又回到床上了。
蘭宣貓兒似的聲響還是讓背對她的武內宮給聽見了,他馬上回身制止她欲爬起來的動作,「你快給我躺好。」他粗聲粗氣的說。
「我怎麼了?」她還是搞不清楚狀況。
「你有沒有覺得身體哪不一樣了?」
蘭宣狐疑的望著他不解的說:「很好啊?」然後她忽然想到自己找他的原因了,她的夢!惶恐的感覺又捉住她的心,「武內宮……」她用恐慌的語氣叫他。
武內宮一見她突然的不對勁立刻將她納入懷中。
「我夢到有人要殺你……」她說出恐懼所在,只是他當她是作夢罷了。
「不會的,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嗎?」他輕輕搖晃她的身子安慰道。
「可是真的好真的感覺哦!」她再一次的強調。
「別想那麼多了,你都是要當娘的人了,想太多對身子不好。」
「當娘?我懷孕了?」蘭宣不可思議的說,「不可能的!」
「你是懷疑我的能力?」武內宮不高興的問。
蘭宣習慣性的羞紅了臉,「可是我一直以為不會有的。」
「是真的,方才大夫已經來診治過了,他說莫約有一個月之久了。」
是啊,她是該算到的,她每日與他盡情纏綿到體力透支,要她不懷孕還真難咧,可是做娘?她覺得自己還像小孩子,好歹她也只有十八歲,老媽又沒在身邊,這可麻煩了。
她滿臉憂愁的說:「可不可以不要生?」她有點忘了這裡是古時的日本,不是她的年代。
不要生?這可不行,武內宮不知該氣她還是該好聲好氣的緩和她的情緒,畢竟她可能還一時無法接受吧。
「你不想生?」他重複一遍她的話。
「對。」蘭宣肯定的說,「我自己還是小孩子,要我當媽就像小孩帶小孩似的,你不覺得好好笑嗎?」
這下子武內宮可肯定她是認真的,「你……你是不是因為我尚未娶你進門所以在鬧脾氣?」好不容易和好關係沒維持多久,他們又要開戰了。
天啊!他是什麼論調,如果她真的要遵守她家家法的話,那她就不可以跟他做那檔子的事,要知道雖然她是生在即將步入二十一世紀的新新人類,但是要她和認識不到一個月的人那麼親密也是不可能的,他怎麼可以這樣污蔑她的心呢?
「不是!」蘭宣大聲的說,「你怎麼可以樣說我,我從來就沒想過要跟你完婚,更不想母憑子貴,我只是不想現在生小孩罷了!」
聽到她一而再再而三的說不要他的小孩,武內宮也不好受,他的嗓門跟著大起來。
「我由不得你不要!」他氣得臉紅脖子粗。
「我就是不要!」他就不可以好聲好氣的說嗎?人家說不要只是嘴巴說說罷了,有必要對人家這麼大聲嗎?想著想著,她的聲音也硬了起來。
外頭還未走得太遠的人,被武內宮屋裡傳出的對罵聲不由得互看一眼,奇怪了,宣兒小姐懷孕不是件好事嗎?他們有必要吵得如此大聲?
他們不約而同的停下腳步,以防某人又一時衝動下從裡頭衝出來,然後他們又可憐了,因為收拾後果的總是他們。
蘭宣近乎沙啞的聲音又傳出來,「我要拿掉他!」
這只是她的氣話,但偏偏武內宮沒她那種心思。
「你敢!」他氣到只會說這兩個單字。
「我有什麼不敢的!」蘭宣撇過臉不去看他,「我敢一個人在這裡生活,敢……愛上你,還有什麼事不敢做的。」基本上她後面這句話是喃喃自語,所以又是說武內宮聽不懂的中文。
「你說什麼?」武內宮一聽到她又是用不知哪的語言自言自語時,心中怒氣的泡泡又直冒。
「沒說什麼!」呆鵝,難道你就不知道孕婦是最需要人家哄的嗎?蘭宣在心裡罵了十幾遍呆頭鵝,偏嘴裡又壞壞的說:「我只是說,你以為我沒有你幫忙就拿不掉我肚子裡的娃娃嗎?那你也太小看我了,我不是你這個年代的人,在我那想要丟一個娃娃是十分容易的事!」她說得沒錯,是很容易,只要你有勇氣到密醫那裡動手術,沒啥問題的。
「你……」武內宮氣得一隻手指指著她卻說不出一句完整的句子,大概是真的甚少有人會這麼杵逆他吧。
「你就只會你啊你的,就不會換點新名詞嗎?」哼,她在學校可是有名有「恰查某」,哪次辯論比賽見她輸過。
「我不准!」
「孩子是我的,是在我的肚子裡,我想怎樣就怎樣你管不著!」她潑辣的說。
「沒有我每天晚上賣力你哪裡會懷孕!」
這話說得可露骨了,外頭的人想笑卻不敢笑出聲來,怕驚擾到裡頭的殿下,恐怕就有人要掉腦袋了。
而蘭宣一聽見他說的話馬上就紅了眼。是啊!如果他不要誘惑自己,讓她在廚房做到死,她也不會懷孕的不是嗎?
「對,都是你的錯,要不是你我怎麼會這麼可憐?」其實她哪裡會扼殺自己的小孩,她只是氣不過從頭到尾武內宮一句體己的話都不肯說,還大小聲的,活像生小孩是件容易的事,要知道在這種荒蕪的年代裡生小孩,說不定連命都會賠掉呢!
「你可憐?我給你吃好的穿好的,給你錦衣玉食,給你住主屋,要不是我力保你不可能是細作,哪會容得下你在這裡無理取鬧,你的命早就被淺田鷹給斬了,我給你的恩惠還不夠多嗎?」
「我……」
淺田鷹聽到主子講了當初他不留下宣兒命,要把她當奸細砍頭的話時,恨不得自己沒有留在這裡偷聽主子們的對話,因為其他人一聽淺田鷹曾經想要她的命時,都用惡狠狠的目光釘死他。
「是,你不該留下我的,應當讓持事要了我的小命,反正在你眼裡我的命如螞蟻般不值錢,留下我只是徒增你的煩心罷了。」她喪氣的說。
蘭宣差點沒死了心,他不說些好聽的話哄哄她就算了,還拿當時相遇之事來暗示她,她的命是他賞賜的。教她情何以堪。
她也沒細想自己的口氣也不怎麼樣,也沒想對武內宮而言,他的孩子也是很重要的,而她一直嚷著要墮掉娃娃,他的口氣又能好到哪去?
「你……」武內宮最氣她說這種喪氣話,又怕她心裡不爽快又來個離家出走,所以就強壓住自己的情緒說道:「算了,我不跟你一般見識。」
他怕自己一氣之下揍了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他選擇留她一個人在屋裡靜一靜。
蘭宣不回嘴了,她轉過身也不看他一眼,任武內宮丟她一個人在那裡。
武內宮一出去便見到一群不知好歹的人面面相靦的來不及溜走,他正在氣頭上,但裡頭那個人讓他氣得更多,他需要其他人的意見,所以不跟他們計較竊聽主子話的罪,他要所有人都隨著他到書房去。
他是個明君,可以廣納善言,現在他需要建議,所以他開誠佈公的說:「方纔我與宣兒的對話我想你們也都聽得一清二楚了吧!」
以為武內宮在治罪,每個人都嚇得腿發軟的跪下。
淺田鷹好歹也是這裡的持事,他帶頭領罪,「殿下,我們不是有意要聽您和小姐的對話,請殿下開恩。」
武內宮哭笑不得,他說道:「我有說要治誰罪嗎?全起來坐下吧,我有事要你們的意見。」
他愈說,他們就愈不敢起身,「小的跪著回話便是。」
「全給我起來,否則我就先斬了你們再說。」今晚是怎麼搞的,每個人他作對。
「這……」淺田鷹與武士們互看一眼,便決定今天主子的脾氣應該沒那麼好,所以先順他的意再說,「謝主隆恩。」
武內宮從未對下屬們談過內心話,所以他們全膽戰心驚的等他先說。
「你們都聽到宣兒的話了吧,你們說我該拿她怎辦?」他會選擇詢問他們的意見是因為包括淺田鷹在內,每個人曾經或現在都已有家室,他們可能會比他還懂的怎樣捉摸女孩子的心事。
淺田鷹淺笑著回答,「這依我的看法,好好的哄她比和她粗聲粗氣來的有效。」
「對啊,像我家那個婆子當初懷孕也是常無理取鬧。」其中一名武士也同意道。
另一名武士也說話了,「殿下,這孕婦的心是很脆弱的,不像平時她們的粗線條,一個不好就整天哭個不停。」
哭個不停?那還得了,武內宮是最怕宣兒紅著眼的。
「還有,要順著她的意,不然一耍脾氣不吃東西,不但會餓著肚子裡的娃娃,還會餓壞了母親呢!」在旁的武士也說了。
不吃東西?那可不行,他就是嫌宣兒太瘦弱了,沒有生病的本錢。
「沒體力的產婦不容易生產,一個不好沒了小孩就算了,連母親的命都會一起丟掉。」淺田鷹加重語氣說道。
生產過程會死人?不!他怎麼可以讓宣兒死掉!
「對對對,我記得大夫前陣子說是要到鄰村接生一個娃兒,但是母親就是營養不良生不下來,所以沒捱過去,大夫呢,只救起娃兒,回來時還長吁短歎呢!」另一名武士也點頭說道。
「是啊,而且宣兒小姐的性子頗大,屬下怕她想不通又要離開了。」某武士也點頭說道。
武內宮聽不下去了,他倏然站了起來。
「我回去看看她怎樣了」。
開玩笑,他怎麼可能樂意見到宣兒心情不好,更不用說讓她因為耍脾氣而餓壞她自己,而且若是她真的在生產過程中有個三長兩短,他肯定也會承受不住的。
一心只想回去看好她的武內宮沒見到下屬個個都強忍著張口大笑,沒想到他們英勇的殿下也會有今天。
武內宮鐵青臉回到自己的寢宮裡,他怕剛剛沒人看著蘭宣又會逃走了。
拉開門,一顆心提著老高的,一來怕她不見了,二來怕她還使著性子或是淚珠又懸在眼眶,不過,還好她今天倒是很鎮定的端坐在窗前看著被月亮照射的銀色世界。
斂起眉,她又不聽話的只穿著內褂與中衣吹著寒風,不但屋裡的火被風吹滅了,連氣溫也降得好低。
他重新丟了一些火柴進去爐子裡,然後取來自己的外褂披在她的肩上。
蘭宣不語的盯著外頭,急得武內宮啞聲說道:「還在生氣?」他曉得自己的口氣也不太好,畢竟甚少有人敢與他頂嘴,所以也沒細想現在她的狀況不比從前了。
「我只是條賤命,又哪敢勞駕您的恩惠。」她把他的話丟回他那裡,「您要我生我便生,要我死宣兒也不敢多說一句。」
她想的很多,就在武內宮又撫手離去時,她的腦裡便不斷的回想他們之間究竟是何種關係,要時常大聲小聲的吵嘴後才能換來幾日平靜。
她知道這裡是日本而且是古日本,本來就是十分大男人主義盛行的地方,所以她也不怪武內宮對她不想要娃娃而有如此激烈的反彈,但她也是人,就算她的命是他給的又怎樣,她不是這兒的人,更不是日本人,她也有思想也有自我,如果他不喜歡她的大女人,那她是否也得順著他的大男人?
她亂了心了,她想好好留在這裡,說不要孩子真的是氣話,全是她想聽聽他哄她的話,就算一句喜歡你也罷,偏偏他就是不知她的心,她的感覺。
「我覺得……好累。」她幽幽的說,「為何我們總是要在吵之後,才可以得到平靜,才會想到彼此?」
「宣兒,我……」他心驚了一下,不知道她心裡在想什麼。
蘭宣搖了頭,要他不要打斷她的話讓她說完。
「真的,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說,該怎麼解釋我們之間所有的事。我一直將自己會到這裡來當作是我們的緣分,上天讓我們兩個原來不可能交集的人,在不可能的時空相遇就是他的恩賜,起初我真的好想好想回家,因為那裡有我所熟知的環境,有我的家人、朋友,在那兒至少我可以過著我熟悉的生活,至少不必時時想著你何時不再寵幸我,何時……何時要離我而去。
「但是現在變了,因為我可以有你當靠山,可以賴你、眷著你,所以我想家的時間也愈來愈少了。我想我是個不孝女,因為我居然差點忘了在另一個時空的父母,他們老人家找不到我,該是如何的心痛,我已經不敢想著要回去,但是這兒又有什麼可以讓我依靠?「她臉上絕美的笑容裡有著過多的無奈。
頓了頓,她繼續說道:「沒錯,我剛開始真的很認真的在找回家的路,但是我知道那不是那麼簡單容易的事,所以我放棄了,但我放棄的理由有一半是因為你的關係,我發覺就算我真的順利回到那裡又怎樣,一切都不對勁、不一樣了,因為那裡少了你。」
「宣……」
「我只想要一個平靜的生活,沒有吵鬧不休。」她覺得自己的要求並沒有不合理的地方,就是不曉得依他的個性接受不接受罷了。
武內宮動容的從背後摟住她,「給我時間,我是不會放開你的。」
蘭宣嘴微微的往上浮起一朵淒美的微笑。有了他這句近乎保證的話就夠了,她不再奢求太多,他們相擁動也不動的在那裡,一個呆坐一個則是捨不得放開手,靜靜的享受少有的平靜。
他們也不曉得有更大的難題在等著他們去斬除,只想著對方的在乎就足夠了。
作者:
為了一口餓
時間:
2023-7-6 00:11:51
第八章
打死武內宮也絕不會相信他和蘭宣的平靜日子居然會是如此短短幾天的光景。為什麼會有這麼多人想要打擾他們無慮的生活呢?
今天一大早,他的密探前來通報靖祁大臣帶著靖祁纓子北上這座別苑時,他差點沒捏碎手上的杯子。
「你說什麼?」他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樣,彷彿來人是在說笑話似的。
「回殿下,小的沒有半點誑語,靖祁父女已在前往別苑的途中,大約再過半個時辰便會到達了。」
「你下去吧!」武內宮揮走那人,要他下去找淺田鷹領賞。
「殿下,還有一事小的忘了稟報。」
「你說吧。」
「東宮太子也隨行著,還望殿下小心為上。」
「知道了。」他遣退了那人,哎,真是可悲,想過個清閒的日子都不行。武內宮看著屋個被人扶著小心走在雪上的蘭宣,他對她的眷戀也跟她一樣愈來愈多,好不容易他們不再有爭吵,但靖祁的前來又會引起何種風雨他真的不敢想像。
蘭宣笑盈盈的走進來,攙扶她的小喜手上還提著餐籃,看來她又跑到廚房去教他們做些奇奇怪怪的東西。
他小心翼翼的接手,扶她到蒲團上坐好,還要小喜拿條毛毯蓋在她露在外面的腳。
「你又不聽話了。」他半是捨不得的念道。
「才沒有咧,」蘭宣要小喜打開餐籃的蓋子,「人家只是動動嘴巴又沒有動手做事,不信你可以問小喜。」
武內宮愛憐的輕捏她的鼻尖,揮手要小喜退下,「問她有何用,他們都只會偏袒你而已。」
「哪有,」她嘟著嘴不同意的說,「小喜他們都是你的人,每個人看我都看得死死的,我哪能做些你們認為不該做的事呢?就連我想散個步你們都有如臨大敵似的,就會怕我一個不小心給跌倒了。」她的話雖有點埋怨,但語氣裡免不了摻了一滴滴的甜蜜。
「我們都是為了你好,怕你會傷了自己。」他伸手取了一個他沒見過的點心往嘴巴裡塞,武內宮口齒不清的問:「這是什麼?」
「蝦球。」蘭宣取來清茶讓他順順氣,有時候他還真像個小孩子,吃東西都狼吞虎嚥的。怎麼看都不像是威震八方的五皇子。「別說我怎麼又溜到廚房去了,我是去謝謝廚娘做了好多娃兒的小衣服送我,我去向她道謝時,見到那有許多去好殼的蝦子,又想到你平日愛吃海鮮的東西,所以一時興起,便請廚娘幫我做了這道菜。」蘭宣解釋道,她不要為了這點小事兩個人又開始鬧彆扭了。
「只要你小心點就好了。」他也順著她。
「殿下。」和妃屋裡的宮女在外頭等武內宮的回應,「和妃請您過去一趟。」隔屏風,武內宮心裡也有個底,他母親找他八成是為了靖祁大臣來的事,想找他過去商談。
「你先回去覆命,說我等會就過去。」
強壓下心頭的不安,蘭宣勉強笑著說:「夫人可能有事與你商談,你就趕緊過去。」
「不急,待會再去也遲。」武內宮就是想多陪她一點。
但蘭宣是個聰明人,她也知道和妃找武內宮肯定又是為了大婚的事,雖然武內宮一再表明他不願接受靖祁纓子,但皇命不可違,還是順著點對他們較好。
「要不,咱們一道去母親那好了,反正母親也一直未見過你,我帶你去見她。」武內宮說著就想拉起她。
「不了,」她說道,「你快去快回便是,我有小喜陪著不會有事的。」
武內宮覺得不知哪不對勁,所以他要身旁的死士留下一半下來陪她。他還沒進到母親的錦樓,便先見到東宮太子與靖祁家族浩浩蕩蕩的車隊,一字排開的佔用到下人行走的路徑。
靖祁纓子果然厲害懂得先巴結和妃,因為就算武內宮與和妃再不睦,他也是會聽他母親的話。
一路上一群眼生的人見著便馬上俯在地上向他問安,他全用揮手要他們全部退下。
進入到他母親的錦樓,他就見到靖祁纓子坐在他母親的下方,不似其他未婚的貴族之女躲在屏風後,不能讓男人見著臉,而在一旁的則是東宮太子北召宮。
「母親。」他稍稍對北召宮點頭示意,並不理會靖祁纓子對他釋出的欽慕眼光。
「武內,你的丫頭怎麼沒跟來啊?」和妃見他是一個人獨行,便問道。
「宣兒害喜得厲害,我要她多休息,別來麻煩母親您。」他的話當場嚇住其他兩人。
北召宮訝異武內宮何時娶了個女人進門,他怎麼沒聽說,而靖祁纓子則是訝異武內宮居然不要她這個號稱大和民族第一美女的靖祁纓子,而且還在短短的幾個月之內讓別的女孩懷了他的小孩。
「是這樣哦,」和妃笑瞇了眼,雖然這宣兒還沒被正式娶進來,但是她懷了自己的孫子總是事實,自己還是挺樂意見到她的,「回去告訴她,我不在意她來我這,我和你父皇還一直說要找機會見見她呢!」
靖祁纓子當場刷白了臉,連天皇都想見武內宮的女人,那麼看來她巴望著嫁給他的事恐怕是落空了,但是她父親為何一直沒對她說武內宮有了愛人的事呢?
「我回去會告訴她的,但怕的是宣兒沒見過場面,會惹您和父皇不快。」武內宮滿意的回答和妃,他知道母親的用意就是要讓靖祁纓子對他死了心。
和妃溫柔的笑道:「她是個貼心的好女孩,我和你父皇疼她都來不及了怎會惹我們不快呢!」
「夫人,」靖祁纓子不喜歡他們母子倆一來一往的對話,絲毫沒將她和東宮看在眼裡,她不太高興的插進他們的對話,「這五皇子說的女孩我可曾見過?」她有把握武內宮的女人不是個上得了格面的丫頭,就如同她知道朝內的大臣沒有一個人的故鄉是在北國。
「是啊!夫人,我怎麼沒聽說五皇弟何時納進了妃子。」北召宮小眼小鼻的問道。
「這……」和妃有點為難的看了兒子一眼,她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向他解釋宣兒的來歷,因為連她到現在都還有點懷疑宣兒的身世。
「宣兒是我的女人,我打算娶她進門。」武內宮著實不喜歡他們用那種狐疑的語氣質疑宣兒的身份。
他武內宮,早就認定蘭宣是他惟一的女人。
「我說弟弟啊,她的身份可配進我們皇室家族嗎?恐怕她是個卑微的下女吧!」北召宮輕蔑的說。
「胡扯!」和妃怒斥道,「宣兒是我娘家的女孩,不容許你這樣污蔑她。」是的,昨天她就和天皇商量好準備納她進門,而且就用她娘家的身份,既然天皇都已同意,說出來保護宣兒和自己的兒子也無妨。
靖祁纓子臉色煞時慘白,她何時冒出一個情敵她居然都不知曉,輸得有點不甘心。
北召宮知道自己惹惱了和妃這個天皇眼前的寵妃,當他母親失寵時,和妃的地位與受寵的程度絲毫末滅,他怕惹怒了她就像惹到父皇,於是趕緊緩和了一下氣氛,「夫人,北召從未有污蔑武內宮侍寢的意思。」
「侍寢」這兩個字眼又礙著武內宮的情緒,但他也不好發作,只因為對方一個是東宮,另一個是大臣之女,所以他轉移目標的問和妃,「母親喚兒來是有何事要吩咐?」言下之意就是他不想要留在這裡看人臉色。
「沒什麼事,」她明白武內宮脾氣的底線,惹怒到對在場的每個人都不好受。「就剛剛問的,想知道宣兒現在可好,還有她今天命人做的小點心很合我的天皇的胃口,你回去告訴她要她多休息點,別累壞了身子。」
明眼人都知道和妃這席話全是她的諉話,要知道那丫頭好否,何須召喚武內宮親自前來問話,只要隨便找個服侍的人問問便罷,還有何時見過高高在上的和妃因為下人做的東西合胃口便道謝的,還怕她累著!
「我替宣兒謝謝母親的關心,宣兒她就是閒不下來,但我會告訴她您的話。」武內宮順著母親的話回答,而後便稱他尚有事,便告退了。
靖祁纓子是氣得差點沒撕碎她手上的繡帕,而北召宮是一臉莫測高深的看著向來比他出色的弟弟離去。
剩下的三人每個人都各懷心事。的妃只是單純的怕靖祁纓子會聯合東宮對武內宮不利;北召宮則是想一窺收服武內宮像鷹似的心的女人;靖祁纓子的心則是最惡毒的。
她發誓,她得不到武內宮的人,她就要毀掉他心愛的人。
這天天空又飄起大雪,而且是蘭宣到這以來第一次見到雪沒天沒夜的下著,她無聊的趴在窗欞前數著從她眼前飄落的雪花。
「小姐,你回到這來吧!」小喜打理好被褥,要蘭宣趕緊離開窗戶邊,要不然殿下回來的時候她少不了又要被臭罵一頓。
「不要,我想等他回來。」蘭宣不依,她有好多話想告訴武內宮,像今天寶寶踢她的肚子了,她真的好想好想馬上告訴他。
自從東宮和左大臣相偕到這來後,武內宮不在她身邊的時間愈來愈多,而且每次回到寢時都是喝得酩酊大醉。
「你若是累了就先去睡吧,不要管我了。」
小喜果真打了一個大哈欠,但是她還是不能比宣兒小姐早睡,不是殿下苛薄她,而是她知道自從靖祁纓子和東宮太子到這別苑來後,她的責任變得更大了,她不但要陪著宣兒聊天、談心,還要保護宣兒的安全,所以她向殿下身旁的武士要了一把小刀藏在身上,而殿下交代過,凡是小姐要吃的東西都必須讓她先行試吃過,無誤之後才可以交給宣兒嘗。
蘭宣聽到小喜打了個大大的哈欠時,淺笑的說:「你快去睡吧,不然我生氣了!」
但是小喜還是堅決的搖頭,強忍著睡意要蘭宣再講她那個世界的事。
蘭宣嗆著笑意說:「你已經問了一百多遍了,你如果不放心我那就睡在這裡吧,等殿下回房時你再回去。」
「不行,人家還是想多聽聽你的事,很有趣的。」
是啊,是很有趣,她以前從來沒想過沒有電視、沒有便利商店、沒有速食店的日子該怎麼過,而且她又是標準的電視兒童,只要是在家的日子,她的眼睛幾乎都黏在電視前。而在這兒,什麼都沒有,有的只有以前看到就會興奮尖叫而現在卻每天睜開眼就看到的雪景,一成不變的日子過久了,只有靠武內宮還有小喜他們幫她度過思鄉的時刻。
她淡淡的說:「如果你真的在我那裡生活,恐怕你會活不下去。那裡的空氣是嚴重污染過的,那裡的人過的生活是匆匆忙忙的,我們在那討生活幾乎都不是為了自己現在可以過得多好多舒服,而是為了別人,像是自己的家人、朋友,乃至於是為了自己的後代子孫,我們爭爭碌碌的卻不知所為何事。」
「小姐的氣質很好,應該也是貴族人家出生的吧?」小喜問了她一直很想知道的事。
蘭宣笑意更是擴大了,「小喜,你貴族的定義是什麼?也許吧,我很幸運的有一個有錢的父親,以你們的定義來講,我家是生意人,做買賣的,但是父親的生意很成功,所以從小到大我求學唸書都順順利利的,不會為了一口飯而折腰,也過得舒舒服服的,這大概就是所謂的貴族吧!」
「你會不會想家?」小喜又問道,她不知道自己問題脫口而出時,武內宮就在門外屏息的想聽蘭宣的回答。
蘭宣的笑意斂下了。家,對她而言竟是如此沉重的負擔,現在的她是無法想家了。
她想了一下,才回答小喜的問話,「想家又如何,現在的我已經當這是我的家了。」她又將視線調到外頭,「和他在一起是我以前從未想過的,剛來的時候我真的很無助,每天都想哭,但是那於事無補。現在我不一樣啦,我有了他的寶寶,有他,還有你們。小喜,我認定這裡了,不是我知道自己回去的機會很渺茫,而是我有了他的愛,所以我變得堅強,而且我也當你是我的妹妹,一個可以陪我談心的妹妹。」
「小姐……」小喜感動得幾乎要落下淚來,她從來沒想過宣兒會待她這麼的好,是她服侍過最好的人。
「拜託,你千萬不要哭,否則待會武內宮回來的時候會以為我欺負你了。」宣兒拿自己白色的袖子幫小喜擦掉眼淚。她變得圓圓的肚子不小心頂到小喜曲起的腳,兩個人不禁噗嗤笑了出來。
武內宮拉開門打斷她們的談心他故意問道:「什麼事讓你們又哭又笑的?」
小喜一見到正主兒回來了連忙退下,將這裡留給小姐和殿下兩個人談心。
蘭宣見到他立即向前幫他脫掉外衣,「你今天喝酒了?」她沒有用「又」就是不要讓他認為她很黏人。
「嗯,天皇他強留我下來飲酒對詩。」武內宮大手眷戀的擱在她的肚子上。「今天娃娃有沒有乖乖的?」
他的話讓她想到自己到現在還有去睡的原因,「寶寶今天踢了我的肚子了!而且還是好多下呢。」她的臉上逸著笑,迫不及待的告訴他。
會動代表真的有了新生命,武內宮激動的將頭放到蘭宣的肚子上,「真的嗎?我怎麼沒有感覺到他在動呢!」
「喂,裡面的,我是你爹爹,我命令你趕緊回答我。」
蘭宣抱住他的頭,將他緊摟住。突然她肚子裡的小生命果真的踢了一下,而且是很用力的,像是接收到他老爸的威脅似的。
「他動了!」武內宮興奮得大叫,「他動了,他動了!」他連迭不休的嚷嚷著。
她笑得好開心,為了他的高興而開心。
他們都沒有留意到屋外有一雙惡毒的眼睛正嫉妒的瞪著他們,直到他們滅了燈雙雙睡去後,那雙眼還在那不肯離去。
靖祁纓子不甘心的纏住她父親,她想知道住在武內宮屋內那個看似不起眼的丫頭的身份,她就不信那丫頭真的是和妃的遠房親戚。
「父親,您說那個丫頭片子怎麼會住進武內宮的屋子裡去的?」她是當今最受重視的公主,要她認輸是不可能的。
靖祁忍也一時答不出話來,他勸著女兒,「假如和夫人真的認定她是她的媳婦,是她娘家的親戚,那你對五皇子的心就得收回來了,要知道依你的條件還怕嫁不到好人家嗎?」他是知道武內宮從來就沒有想過要他的女兒,倒是東宮對她的興趣就來得大多了。
「可是人家不管,我就是要武內宮!」她的驕縱是天下皆知,要她放棄?哼,門都沒有。
「皇子的名諱豈是你能直呼的。」他怒斥被他寵壞的女兒,這回他到這北國來是為了天皇的召喚而不得不來,而這丫頭卻一知道武內宮也在這裡時便硬是要跟來。
靖祁纓子可就不高興了,她威脅父親,「假如您不幫我的話,那我只好自己動手了。」
「胡鬧!」他真的愈來愈不瞭解纓子到底在想什麼了,「你要知道五皇子不是我們惹得起的,更不用說那個女孩身邊都有人保護著,倘若她有個三長兩短話,不要說你的人頭,就算為父的腦袋也會不保的!」他警告她,不准她胡來。
靖祁纓子藏住自己臉上奸詐的表情,她故作正經的告訴靖祁忍,「我不會對她怎麼樣的,我知道五皇子保護她保護的十分周全,不過我可沒說要放棄五皇子。」
「你死心吧!」靖祁忍好言勸道,「明天我會向天皇請命,要他下皇命讓你去伺候東宮太子,東宮太子一向對你十分有好感,跟了他比你纏著五皇子要來得有用多了,至少將來能登基的是東宮太子,所以你有可能成為大夫人。女兒,你就好自為之,自己想想吧!」他拍拍女人後離去,他讓她好好想想何種選擇對她最好。
東宮?靖祁纓子的心裡浮起一個念頭。
是的,東宮太子很喜歡她,她是知道的,北召宮時常差人送來風花雪月的紙條,裡頭曖昧的字眼她是看得懂,她明白如果要報仇就得借刀殺人,這招不但乾淨俐落而且罪名又不會牽累到自己還有父親。
她決定現在就開始對北召宮下手,憑她的姿色和手段,對付北召宮那種小鼻子、小眼睛又沒有度量的人是小事一椿,像她今天在屋外的小徑碰到他,他不就暗示自己他的愛慕之心,所以她決定要好好利用東宮太子這只棋子。
靖祁纓子拿出筆墨,隨手寫下對北召宮愛戀之類的話,然後封好信封,命侍女馬上送到東宮太子的寢宮去。
現在她需要做的是脫下自己的外袍,只留下中衣與內褂,而後遣走服侍她的人,獨自等著北召宮的到達。
她靜靜的坐在屏風後想著一旦東宮太子順了她的意幫她除掉那個丫頭後,武內宮會有多難過。沒錯,她就是要他不好受,這樣她才能紆解被他拋棄的悲哀,她要他知道失去心愛的人是一件多麼痛苦的事。
「公主,東宮太子來了。」被她遣去送信的侍女通報的說。
「知道了,你可以下去了。記住,不可對任何人說出東宮太子出現在這兒的事,否則你會有什麼下場你是明白的。」在封建的時代,女孩偷人是要不得的醜聞,就算對象是皇親國戚也是一樣不見容於社會的。
「小的早早就睡去,不知有何人進來過。」她聰明的回答道。
「很好,你下去吧。」
侍女匆匆的退下,她是明白這事的嚴重性,她如果守的住口,這個刁蠻的公主定是不會虧待自己的。
待侍女的腳步聲離去很遠後,靖祁纓子才緩緩開口對剛到達的東宮太子說道:「真的很抱歉,這麼晚了還請人去叨擾太子您。」她故意在自己原本就很歎的聲音裡再揉進更多讓人受不了的酥軟。
北召宮是個好色之徒,垂涎靖祁纓子早就很久了,無奈的是這靖祁纓子心儀的竟是他的眼中釘武內宮那傢伙,害他長久以來不敢對靖祁纓子下手。但是今晚她居然主動邀他到她的屋裡來,不用說時間上的曖昧,光是她信中透露的語調就足夠讓他想入非非。
他色迷迷的盯著屏風後若隱若現的身軀,「不會,能為你做事,我高興都來不及了,怎會嫌你叨擾到我呢?」
他上勾了,靖祁纓子高興的認為,於是她更有意無意的讓他看見她現在只罩著中衣罷了。她假笑著說道:「太子您說笑了,纓子怎麼敢請您幫我做事呢?」
「沒關係,我很樂意的。」他嚥了咽快要淌下的口水。
她站起身來,讓他看見她只剩貼身的衣物。聰明的女人是欲迎還拒的,她要北召宮親自推倒橫在他們之間的屏風。
「太子您客氣了。」靖祁纓子滿意的看到北召宮如所料的跟著她起
身,接著繞過屏風直接和她面對面,「太子殿下您怎麼可以……」她裝出一副害怕的模樣。
北召宮豈會理她裝模作樣的態度。他不是笨蛋,也知道靖祁纓子可能是想借他的手毀掉武內宮,還有武內宮的寵妾,但他現在無暇想太多了,先佔有她再說。
他用力的撕掉靖祁纓子中看不中用的中衣,露出她雪白且成熟包裹不住的身軀。
這下她真的感到一點點害怕了,再怎麼說她也是閨女一個,面對準備好隨時要佔有她的男人還是會退卻的,所以她開始有了掙脫的意念。
「太子……」她的聲音出現了害怕。
北召宮不理會她,而且還當她是個經驗豐富的女人,因為靖祁纓子雖然有傾城之姿,卻沒啥好名聲,許多少將貴族之類的人都說她有許多入幕之賓。
他直接推她靠在桌子邊,然後沒有費心的脫去她的衣服直接掀起她內褂的下擺就長驅直入的霸住她,一點也沒有憐惜的意思,對於她脫口而出的尖叫,他更是直截了當的用殘暴的嘴堵住她。
靖祁纓子痛得哭出聲來,她後悔卻來不及了,她把這筆帳一起算到武內宮的頭上,她堅決的要他們為她付出代價。
這一夜,北召宮不但摧殘了她的人,更殘忍的摧殘她的心。
他不斷的要她,直到天空乍亮才翻下靖祁纓子的身子,趁所有人都還未發現他的時候回到自己的寢宮。
他沒發現自己匆忙離開左大臣被天皇賜住的屋子時,被淺田鷹還有早起的僕人撞個正著。
有心人只在稍加聯想靖祁纓子三日未出現在眾人面前,就便可得知那日東宮太子半夜未歸不是與左大臣徹夜商談要事,而是與靖祁纓子在一塊。
流言總是來得飛快,只是關係人總是被蒙在鼓裡一直未知罷了。
作者:
為了一口餓
時間:
2023-7-6 00:12:09
第九章
蘭宣又覺無趣了,不是武內宮不體貼,而是鎮日無所事事讓她覺得悶得很,她的腦袋一動,便要小喜幫她取來和妃賜給她的外袍。
「小姐你想做什麼?」小喜警戒的問。
蘭宣拿著手上的空罐子說道:「我的梅子全吃光了,想再去廚娘那要一些。」
小喜不信的睨著她,「叫人去拿來就好了。」
果然如她所料的蘭宣瞬間就垮下臉來,「我自個兒去就好了,不要麻煩別人了。」
「不可以,現在外頭還積雪未退正是路滑的時候,你要知道四月雪溶才是冷呢,若你好好的便罷了,但有個閃失就怕小喜有十個腦袋瓜都不夠殿下來砍呢!」小喜用嚴重誇張的語氣說道。
「小喜,」蘭宣擺出架子,「你可知道懷了孕的女人最需要的是什麼?」
小喜硬著頭皮說:「安全 ,小姐,你是千金之軀,不可以有閃失的。」
「還有呢?那大夫來的時候你好像也在場嘛!」她提醒小喜道。
「這……保持愉快的心情。」慘了,她遭殃了,殿下的責罵是少不了的,她好恨自己的嘴巴怎麼老是比不上宣兒小姐的厲害。
「那就對了,還不快去將我的外袍取來。」她命令道。
小喜無奈的領命,誰教她是做人家的奴婢。而蘭宣則是勝利的等著好好去溜躂溜躂。
半晌,蘭宣被前呼後擁的到廚房去,這點就輪到小喜勝利了,她是小心至上的人,不但怕小姐會跌到,又怕某個角落會出現刺客什麼的。
小喜等蘭宣高興的捧著一罐梅子後就不停的催促她趕緊回去,以防武內宮一時心血來潮提早回去。
「小姐,我們該回屋裡了。」她急急的說。
好不容易出來一趟的蘭宣豈會就此順了小喜的意,她直接就賴在膳房。
「我想請廚娘幫我弄一道菜回去。」她說道,因為她料到小喜是拒絕不了食物的誘惑的。
但這會她猜錯了,小喜很堅定的拒絕她,「不可以,殿下不會希望你到處亂跑的,我們得趁他不知道前回去,要不然你希望大伙因你而受罰嗎?」小喜算準了蘭宣的軟心腸,不愛見到有人因她而牽累。
她歎口氣說道:「好吧!」
廚娘見稍稍落寞的神情,連忙要人取來剛做好的「羽二重」和「大福」要她帶回去。蘭宣就抱著廚娘的心意折回武內宮的寢宮。
蘭宣因為挺著肚子走路總是慢了些,小喜和侍衛們在平時是不在意她的慢動作,而且還巴不得她走的愈慢愈小心愈好,但今天每個人卻有埋怨了,因為在返回寢宮的路上撞上出來嬉戲兼賞雪的東宮太子和靖祁纓子。
「我說太子她是什麼人啊,排場比您還大。」靖祁纓子明知故問。
北召宮瞇起老鼠般的小眼打量蘭宣,「你不是武內宮捧在手掌心的丫頭嗎?今日一見果然不同凡響。」他向前輕佻的抬起蘭宣的小臉。
小喜甘冒生命危險的出聲,「太子,她是五皇子的人,請您尊重點。」她的話還說完便被人摑了一巴掌。
打小喜的人不是別人,正是靖祁纓子。
「放肆,太子豈是你這等丫頭可以頂撞的。」她呻了小喜一口。
蘭宣見小喜為了她被人平白的挨了一巴掌,連忙蹲下身子想要扶起她,「小喜……」
就在她彎下身的同時,她帶在身邊的武內宮的武士立刻將她圍住以便保護她,而有一人趕去通報武內宮,每個人早就將個人生死置之度外。
「喲,還真感人,沒想到五皇子的賤婢的架子還挺大的,只不過出個寢宮的門罷了,就帶了這麼多的武士,敢情是怕這皇室的別苑有什麼刺客什麼的。」火上添油的還是靖祁纓子。
蘭宣在侍衛的幫忙下扶起小喜,她對著左右保護她的人說道:「你們全退下吧,我不會有事的。」
她不想再添麻煩了,早知道出來散個步會讓小喜挨打,說什麼她是不會出來的。
她的心隱隱作痛著,都是她害的,「我們回去吧!」她向東宮太子福了福,便牽著小喜想趕緊離開這是非之地。
北召宮目前不想惹怒武內宮,所以他也沒刁難她,但是靖祁纓子可不這麼就輕易放過蘭宣,她用左大臣女兒之姿嚴厲的說:「站住,這麼簡單就要走啦?」
蘭宣不知道也不想知道這個氣焰頗大的女子何人,她只要東宮太子不對她怎樣,讓她離去就行了。
「你——」靖祁纓子氣不過她從容不迫的態度,就在她繞過自己身旁的時候伸腿絆住她。
這是她最不幸的地方,在她把腿伸長的同時武內宮恰好趕到這裡。
他和北召宮以及在場的所有人都清清楚楚的看見靖祁纓子卑鄙的行為,還有蘭宣重心不穩的跌倒在地上。
「宣兒!」武內宮衝向前想早她一步接住她跌落的身軀,但離蘭宣最近的人全被這個意外怔住,所以包括武內宮在內,沒有人來得及接住她。
隨著她的摔倒,原先她端在懷中的東西也跟著散了一地。
她好痛,蘭宣覺得自己的肚子好痛,像是火燒般的疼痛。
小手緊拉住武內宮的衣襟,「武內宮,我的肚子好疼……」血緩緩的沾濕她的白衣,順著她的腿滑下。
「殿下,小姐的衣服……」小喜慘白了臉,指蘭宣變成紅色的和服。
淺田鷹聞訊趕到,他提醒慌了心的主子,「殿下,宣兒小姐需要趕緊讓大夫瞧才是,您趕快抱她進屋去。」
他的話讓武內宮驚醒,武內宮抱起昏去的蘭宣,一雙鷹眼惡狠狠的瞪著靖祁纓子警告的說:「若宣兒或者她肚子裡的小孩有個三長兩短,我一定要你還有靖祁忍來陪葬!」他向來說到做到,絕不會改變。
靖祁纓子這下雖稱了她要報復的心,但是武內宮的警告也讓她嚇白了臉,她求救的往北召宮那望去。
誰知北召宮也無情的告訴她,「這事我恐怕幫不上你,你要知道武內宮的女人雖未覲見過和妃乃至天皇,但好歹她是受到他們同意的,現下她出事了,而罪魁禍首又是你,她倘若沒事便罷,要不然你可得好自為之了。」
見東宮也將事撇得遠遠的,靖祁纓子知道大禍臨頭了,但她還是抓住北召宮不放。
「你不可以棄我於不顧,我早就是你的人了……」她害怕的偎進北召宮的懷裡去,想再次握緊手上的有利牌局。
北召宮雖還貪戀著她的身體,可是他依舊推開她,「你等著和妃的責罰吧。」
靖祁纓子癱在那動也不動,除了她自己帶不的人以外,沒有人同情她可能會有的下場,因為蘭宣在這的人緣太好了,沒人會喜歡見到傷害蘭宣的人。
這下她是孤立無援了,連東宮太子都保護不了她,她還能求誰呢?
武內宮沒費心的將蘭宣抱回自己的寢宮,他就近將她帶到和妃的錦樓。和妃原先是與自己的女官在繪圖著,卻被兒子懷中渾身浴血的人給嚇著了,她馬上聯想可以讓她這從不驚惶失措的兒子變得如此反常一定是宣兒出了事。
「母親!」武內宮喚著和妃。
和妃明白被他抱在懷裡的定是宣兒了,她也被宣兒身下淌的血給嚇住了。她是做母親的,馬上就知道事態嚴重。
「去,快去請大夫來!」她大聲的要人快去請大夫,而立即的,跟在武內宮後頭的人趕忙稟告已差人去請了。
「兒啊,把她放下吧!」見武內宮還不放人下來,她提醒道。
武內宮像失了心魂的照著和妃的話去做。
「母親,宣兒不會有事吧?」一句話直直問進眾人的心坎上。
和妃也不知如何答他,只好將問題丟給被拎來的大夫身上,「你自個兒問大夫。」她曉得機會可能不大了,畢竟宣兒已經流了這麼多的血。
武內宮聞言立即像發了瘋的捉住大夫,「我命令你一定要救起她還有保住娃兒,不然我會要了你的狗命。」他威脅的說。
和妃制住他,「武內宮,放開大夫讓他趕緊替宣兒診治!」
武內宮放掉大夫的衣服,讓大夫去看他不敢再望一眼的蘭宣,她的血染滿他的手,像是無止境似的,讓一向在戰場上殺人不眨眼的他失了心神。
他走到錦樓外望突如其來的雪,四月了,照理說這種日子應該不可能會再下雪,但這雪下得讓他心慌,就像蘭宣無意間出現在他眼前一樣的詭異。
時間像是過了永無止境的許久,大夫為何還沒診治好宣兒?他知道他可以放棄娃兒,但是宣兒他是無法放開的。
「武內宮……」和妃出來按住兒子的寬肩,第一次感到與他如此接近,卻又是這種場面,怎不教她感歎無奈。她嚥了一口氣,不知該怎麼告訴他,孩子沒有,而宣兒也有可能撐不過去。
「宣兒怎麼了?」他握緊拳頭不想聽到任何不幸的話。
「她……孩子沒了。」她強忍住淚,裡面已經傳出哭聲。
武內宮強迫自己放掉拳頭,改握住雕欄,「宣兒兒呢?」他已經聽到小喜的哭聲。
「她……有可能會撐不過。」和妃向前握住兒子緊握的拳頭,她的孫子沒了,未進門的媳婦也有可能會不幸,她不要她惟一的兒子因此而倒下去。
武內宮好久才反應過來,他的宣兒,他心愛的人有可能因為某人的惡毒而喪命。
「你要撐下去,宣兒還需要你。」和妃的淚決堤,一滴滴滴到兒子的手上。
武內宮的大掌反握住母親的手,交代說:「我要靖祁纓子的命。」一句話決定了靖祁纓子的下場,他要母親幫他出頭。
「我會的,這事我會稟告天皇,天皇自有定奪。」和妃要他放心,一切都有她替宣兒出頭。
武內宮說了一句他自小到大從未對母親說過的話,「謝謝您。」
和妃欣慰了,她和武內宮這輩子因為一個從天而降的女孩而拉近彼此間的距離。這也是種緣吧,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使命,這大概就是宣兒來這的使命。
武內宮折回錦樓內,見蘭宣安靜的躺在和妃的臥鋪上,少了平日愛笑又聒噪的樣子,一時間他真的以為她就這麼走了。
「殿下……」小喜哭著伏在地上。
「除了大夫外,其餘的都下去。」武內宮交代道。
所有的人都不捨的望了躺在鋪上的女孩,他們都強忍住歎息聲。
「她的情況有多糟?」他在知道宣兒活著的機會有多少,他才有法子讓自己有個心理準備。
「回殿下,小姐只能聽天由命。」大夫誠實的說,他不要以後為了這事還慘遭殺頭之禍。
「聽天由命!」他屈身坐到蘭宣的身邊,手輕撫著她散在枕上的黑髮。
大夫莫可奈何的搖頭,他知道自己的誠實殿下鐵定無法接受,「殿下,您自己要撐下去,小姐需要您的。」
幾乎一模一樣的話在短短的幾分鐘之內他聽到兩遍,他該怎麼辦?
「下去吧。」他一眼都沒有望向大夫,眼裡都只有蘭宣這一人。
屋內靜悄悄,沒人敢進來打擾他們。武內宮只能靠著她微微起伏的胸膛才能證明她還沒離他而去。
他依稀還記得前些日子她還興奮的告訴他,娃兒會踢她了,她笑得如此甜蜜,教他怎麼告訴她孩子沒了?
他恨,他恨奪走無辜生命的靖祁纓子,他恨自己為何沒有早日送走她,他恨上蒼為何給人希望後又狠狠的奪去,他恨……
沒來由得,武內宮感覺自己的臉濕濕的,他不經意的伸出手抹去才知道那片濕意原來是自己的淚水。
深夜,每個人都未有睡意,他們的心思全懸在忘了醒來的女孩身上,他們的武內宮一樣在等她醒來的一刻。
武內宮滴水未進,連晚膳都未曾碰過,他眼睛甚至不敢闔上,就怕會錯過她醒來的剎那。
「殿下您好歹也吃點東西,不然等小姐醒來後您卻先倒下去。」小喜勸道。
「小喜,你覺得宣兒會醒過來嗎?」他問道。
小喜嚇住了,若連殿下都有了動搖的心,那小姐還有可能會醒過嗎?她哭著告訴武內宮,小姐一定會醒來的,要他一定在有信心。
淺田鷹是用驚慌的神態衝進來,「殿下,天皇要您過去晉見。」
武內宮絲毫沒動到半分,他問:「父皇找我有何事。」
「和妃在那。」淺田鷹稍稍猶豫了一會又說:「還有靖祁大臣。」
靖祁忍?「他在天皇那是要為靖祁纓子求情的嗎?」
「靖祁纓子已被囚禁了,是夫人下的命。」他告訴主子這個大快人心的事。
「你回去覆命,說我現在無法去面見天皇。」他不想離開蘭宣的身旁。
「和妃要您一定要到。」
迫於無奈,武內宮只好要小喜好好待在這,寸步都不能離開,而他隨著淺田鷹離去。
一路上,淺田鷹寧冒著大不諱的開釋道:「殿下,關于小姐這事還望您大事化小。」
武內宮抿緊唇不語。
淺田鷹還是不死心的說:「左大臣已經先向和妃請罪,還先行將自己女兒關進屋裡,天皇您是清楚的,若是您可以饒過靖祁纓子,那天皇一定會覺得殿下您是識大體的。」
「那孩子的命,還有宣兒的受的罪該誰負責?」他冷冷的說,「是要私自帶她出門的小喜,還是保護不周的武士,或是你呢?」他言下之意是絕不放過靖祁纓子的。
「您就為了那沒緣的孩子討個福吧!」淺田鷹苦口婆心的說,「就算讓小姐自己選擇,她也不願見你為了她而殺人。」
他最後一句話終於讓武內宮聽進去。是的,宣兒是不願見他為了她而起殺機的。
「我會視情況而定。」他淡然的說道。
眼下就到天皇住的承恩殿,淺田鷹也不再多說些什麼經,他也知道殿下會為了宣兒而強忍一切的怒意。
武內宮獨自走進承恩殿,印入眼簾的是他最想殺的人——靖祁纓子。
看來淺田鷹騙了他,靖祁纓子看來是比宣兒好多了,絲毫沒有為了下午那事而受到任何懲罰。
「父皇,母親。」
「武內宮,你那丫頭清醒了沒?」天皇問道。
「托靖祁纓子的福,她至今尚未有醒來的跡象。」他講得很冷,但是語氣裡的恨意絲毫未減。
和妃抬眼看了天皇一眼,她答應過武內宮要為宣兒出頭,而且她也是無法姑息任何害她失去孫子的兇手。
天皇知道和妃的意思,但他也很為難,一個是他最得意的兒子,另一個卻是他最重用的大臣。
「武內宮,纓子知道自己錯,你就罷了吧!」他是用父親的角色勸他。
武內宮站得直挺挺,眼裡的冷然讓靖祁纓子打了一個寒顫。
「那我那未出世的孩子的公道?宣兒所受的罪呢?誰來還我。」他很明白的說了,他是不會放過任何一個該負責的人。
「父親……」靖祁纓子捉住左大臣的衣袖。
靖祁忍無奈的搖頭,他為了這事已經到天皇那肯求了許久,但天皇的意思很明白,就是一切都隨著武內宮的意思為依歸。
和妃也開口說的坦白,「當你伸腳絆住宣兒的時候你有沒有想過會有現在的下場?我想如果換成是你躺在床上生死未卜,你父親肯定也不會饒過傷害你的人。」
「夫人,纓子真的不是有意的。」靖祁纓子嚇哭出來,她也許真的沒想到事情會變得如此糟糕。
「有意或無意現在都於事無補了,」和妃歎口氣說道,「你就祈禱宣兒會沒事醒來,否則你就看著辦吧。」
「夫人……」靖祁纓子哭著求饒,「五皇子……」她伏在武內宮的腳邊求他。
靖祁忍也不忍心自己嬌寵的女兒如此不堪的求著,雖說她是傷害了五皇子的侍妾,但罪也不致死啊!
他替女開口求情,「殿下,您就大人有大量放我們父女一條路吧!」
武內宮的嘴角譏笑的揚起一邊,依舊淡漠的說:「我哪有如此大的能耐可以饒過你們,靖祁纓婦的命早在她做出那等人神共憤之事後,就不是她自己可以掌控的,就如同我母親說的,要她的生路很簡單,就宣兒清醒之後再談吧。」
他不是想放過靖祁纓子,而是他必須給天皇一個面子,最重要的是,他的宣兒不願他殺人,所以他留了一條後路給靖祁忍,不過前提是宣兒可清醒過來,否則一切尚是免談。
「謝殿下的不殺之恩。」靖祁忍果然是個老奸巨猾的傢伙,他一見武內宮有可能不殺靖祁纓子便馬上磕頭謝恩。
和妃可是向來不滿靖祁忍的雙面人作風,原先她有意讓武內宮迎娶靖祁纓子時,靖祁忍的態度立即偏向她,但當他得知武內宮無意於他女兒後便急著向北召東宮巴結。
「天皇,想來臣妾是老了,臣妾怎沒聽到武內宮有意要放過害死我孫兒的人。」她講得極柔,損人不帶點髒字。
一句話,簡簡單單的說將靖祁忍還有靖祁纓子欲解脫的心又重重踹下。「和子。」他的皇妃一向不是嗜血的,但一旦牽扯到她那未出世的孫兒時,她就和武內宮一樣不肯善罷甘休。
大概是人性吧!要知道他的心裡也不好受,他是知道宣兒這丫頭的,能收服這別苑上上下下不下千人的心也該是特殊的女孩。
「你們全下去吧,」天皇決定的說道,「武內宮,你回去好好照顧你的宣兒,若她無恙這事就罷了。」
武內宮收到天皇的決定後不發一語的轉身就走。
和妃不滿天皇如此草率的決策,但她也不好發作,但要治個小丫頭還難不倒她,她相信天皇是不會插手的,光是將靖祁纓子的惡行散發出去,靖祁纓子就無法在京畿立足下去,她相信沒有皇親貴族會敢再要靖祁纓子,不只是宣兒這事,光是北召宮和靖祁纓子偷情之事就會讓那丫頭羞愧致死。
作者:
為了一口餓
時間:
2023-7-6 00:13:39
第十章
蘭宣昏迷中又回到爸媽的身邊,但一如往常的她依舊只能趴在窗外看著屋內的一切。媽咪不再哭了,但是紅腫的眼睛再再說明她的一顆心還是懸在失蹤的女兒身上。
「媽咪……」蘭宣用力的拍窗戶,想引起她的注意,但是母親還是被父親拉著手,不知父親在對她說些什麼。
蘭宣的父親安慰妻子要她寬心點,他告訴她,只要一天沒找到宣兒的屍體他就當宣兒還活著,只是不知道在哪裡罷了。
蘭宣的二哥握著筱都的手走下樓來,他鼓勵筱都對父母說昨晚她夢到蘭宣的事。
「爸媽,昨天我夢到宣兒了。」筱都的眼眶比蘭母還紅,她抽抽噎噎的說。
蘭二哥拍拍她的手要她繼續說下去。
「我看到宣兒在一個我沒有見過的地方生活著,她應該過得很好,因為伴在她身旁的男人看來很疼她,她笑的十分開心。」
蘭母聽到後又喃喃的說:「一個夢又能如何證實她還活著。」
「媽,您要相信筱都的話,因為我也夢到了。」蘭二哥也說了,「雖然我和筱都夢到的不一樣,但她臉上的笑意告訴我她過得好好的,我想,不管宣兒是否還生活在和我們相同的時空,但是我知道宣兒不會喜歡見到您一直為了她的事而悲傷不已。」
媽咪,我在這兒,您轉頭看看我啊!蘭宣不停的哭喊著,要母親發現她。
不知怎麼著,母女倆像是有心電感應似的,蘭母真的轉頭往窗外望了望。
她浮起淚水的眼瞇了起來,透過淚水,她真的看見她的宣兒愛戀的依偎在一名日本古裝打扮的男子身上,宣兒笑得很甜。
「我知道了,」她擦掉自己的眼淚,「今天是我最後一次為了宣兒而哭,我要她無慮的在另外一個地方過的也很快樂。
蘭宣淚眼迷濛的笑了,她知道自己再也沒有顧慮。
耳旁聽到武內宮不停的叫著她的名字,是啊,另一個世界是她眷戀的地方,因為那裡有武內宮等著她,而她也相信哥哥的筱都會連她的份一起孝順下去。
「她醒過來了嗎?」武內宮尚未走進錦樓,便抓了離他最近的傭僕問話。
那人唯唯諾諾的,不敢明講。
武內宮是何等人,他一見那人的臉色不對就明白。三步並作兩步,一顆心早就飛到裡頭的人身上。
「殿下……」小喜一見到武內宮回來,臉上繃緊的表情霎時鬆了些,「小姐方才開始猛咳,已請大夫進來看過。」
「大夫人呢?」猛咳?莫非宣兒有希望了?
「還在裡頭。」小喜稟告道。
武內宮推開小喜擋門的身體急忙衝進屋內。
「宣……」他大嗓門的又想抓起大夫質問。
「殿下請您放低聲點。」這大夫三番兩次的被武內宮抓來要脅恐嚇,早就練就一身好膽量,像現在他可是不怕殿下的壞脾氣。
「小姐再些時候便可能清醒過來,殿下您大可放寬心。」他在宣兒小姐不知名的猛咳時便被叫來診察,那時他便知道這小女孩的求生意志十分強烈,看來這裡尚有她眷戀不下的人吧,而那人不用說一定就是殿下了。
武內宮才不理會大夫的話,一轉身就將蘭宣拉起來拚命的搖晃著。
「宣兒,我命令你醒來!否則我就娶你最討厭的靖祁纓子進門!」他又是威脅又是恐嚇著。
小喜和大夫可是被他嚇壞了。
「殿下,您就讓小姐好好休息。」小喜哀求道,她怕蘭宣禁不起這樣的折騰。
「宣兒小姐需要的是好好的休息啊!」大夫真的受不了武內宮的粗魯。
「你們全給我滾,否則我就以保護不周治你們的罪。」他根本就不理會他們的話,依然故我的搖著蘭宣和大吼她的名。
蘭宣被他一搖還真的被他給晃醒了,她眨眨酸疼的雙眼,一時間還沒意會過來自己發生了什麼事。
「武內宮……」蘭宣的手無力的想抓武內宮的衣袖,她的臉貼近武內宮擁緊的臂膀。
「宣兒,你醒了!」武內宮抑制不住的興奮,他沒理會小喜直向外頭嚷嚷著她清醒之事。
「我怎麼了?」她發現自己睡的地方並不武內宮的寢宮。
忽然,腦中浮現一連串的畫面。一個臉上不懷好意的女人絆住她,她跌倒,再來……血!好多的血,還的腹痛!
「我的孩子?」她不敢想太多。
武內宮的手抱得更緊了,「以後會再有的。」他啞聲安慰道。
「我不要!」蘭宣不想聽,更不要接受這個事實。她把臉壓進武內宮的胸膛,無助的啜泣。
「你聽話,我們以後還會有很多孩子的。」
「我不要,」她抬起淚臉不依的說:「我真的真的好愛他,好期盼他早點出來。這樣我才好疼他、教他好多好多的事。」她可憐兮兮的說。
「我知道,但是你身子會受不了你這樣哭的。」武內宮甚是不忍的說。
「我的寶寶……」她放開拉住武內宮的手,滑到如今已經沒有小生命存在的肚子上。
早知道,她就不要那麼閒不住直要小喜陪她到廚房去,就不會發生不幸。她的任性帶給自己還有武內宮是怎樣的折磨?
武內宮應該是最難過的人,他不但要面對孩子沒了的事實,還得面對無法承受事實的她。
都是為了她的貪玩害了他們,蘭宣如此責怪自己。
「對不起……若不是我,孩子也還會在的……我是兇手,我是,我是!」她歇斯底里的打著自己的肚子。
「你做什麼!」武內宮用力扳開她敲打自己的手,「該死的不是你,是靖祁纓子!」
「是我!」蘭宣不聽的大喊後,又因為虛脫而昏倒過去。
「宣兒!」
屋內又是一陣慌亂,每個人都因為蘭宣再次的昏迷而奔走著,武內宮不聽所有人的勸阻,強勢的將蘭宣抱回自己的寢宮。
他說,他要她再次醒來的時候是在她熟悉的環境中。
當蘭宣再度醒來時,她發現自己不但已經在武內宮的寢宮,而且這內室裡不但有他陪著她,屏風外還跪著另一個人。
「武內宮?」她輕輕喚著準備拉下窗欞的人。
武內宮聞聲並沒有馬上轉身,反而繼續做他的事。
蘭宣想站起身,卻被跪在屏風外的人給止住她的動作。
「宣兒小姐請您原諒我的過失。」嚇,原來那人是靖祁纓子,她此時苦苦哀求的語氣居然少了害人時的盛氣凌人。
「武內……」蘭宣不知該如何是好,只好求助他。
這會,武內宮終於理會她了,他折回來拉她進懷。
「害死我們孩子的兇手我幫你帶來了,就看你怎麼處置她。」他是故意的,若他不把靖祁纓子抓到這來,要她親自定罪,否則他的宣兒會一直內疚下去。
「我……」蘭宣猶豫著,她還沒想到這事該怎麼處理,但她知道自己是不會要武內宮為她而殺人的。
「母親說一切就全順著你。」
「算了吧。」她軟心腸的說,「再怎麼說她也不是有意的,我不想要有什麼報仇的心。」
「她若不是有意,我們的孩子會這樣就沒了嗎?」他就是氣不過宣兒每次的軟心腸,這樣的個性遲早還會害了她。
「我不要任何人再為了我們無緣的孩子而受罰。」她還是搖頭說道,「武內宮,你扶我起來。」
「你想做什麼?」武內宮睨著她,不懂她想做什麼。
蘭宣央求道:「拜託,我想看看靖祁公主。」
「那個兇手有什麼好見的,難保她不會袖子裡藏了什麼東西要對你不利。」他沒好氣的說。
「武內宮!」
拿她沒法的他只好抱起羸弱的蘭宣繞過屏風,好順了她的意。
「放我下來吧!」蘭宣命令道,「還有,麻煩你先出去。」
「宣兒!」這下武內宮哪肯,他說什麼都不依了。
蘭宣瞪了他一眼,要知道生病的人最大,她只朝他的耳邊說了句,「如果你不要讓我再內疚下去,就讓我跟她好好談談。」
歎口氣,武內宮只答應放她下去,但要他離開這內室他就不肯了。
蘭宣知道這是武內宮疼她的最後讓步,所以她也不堅持什麼。她讓武內宮坐在她身後,她依著他,然後伸出手抬起靖祁纓子的臉。
「我只想知道為何你會這麼傻?」這是個白癡問題,但她就是想知道自己哪裡得罪了眼前這位日本美女。
靖祁纓子慘白著一張臉,她的命全在蘭宣一句話裡。
「因為我嫉妒。」她坦白的告訴蘭宣,「我也愛著武內殿下,但是殿下卻無法接納我。」她笑得痛,聲音也跟著沙啞起來,「我不懂為何不起眼的你可以得到殿下萬般的寵愛,而我,堂堂大和民族第一美女卻得不到他的青睞,所以我恨!」
好可怕的愛,蘭宣不禁正色的說:「你懂什麼叫愛嗎?」她的語氣變得嚴厲起來,「愛人就去傷害另一個人,就叫愛嗎?靖祁小駔,你的愛太可怕了。」
「我不是人意要害你的,而是……」靖祁纓子少了厚重的妝,臉色分外的慘白。
「罷了,殿下讓她走吧,我不想再見到她。」她把臉埋進武內宮強壯的手臂上落下淚來。
靖祁纓子鬼門關前走一遭,她感激的向蘭宣磕頭後,就顧不得的轉身拔腿跑進一直守在外頭等候消息的靖祁忍懷裡。
武內宮還是心有不甘的說;「你這麼簡單就饒過她?」
「事情可以簡單也可複雜,而我挑了一條簡單的路來走,這有什麼不好的?」蘭宣輕笑著說,「好歹她也是愛你的,若不是有我的出現,懷孕的大概會是她吧!」
武內宮可不喜歡她將他和靖祁纓子連想在一塊,他不悅的說:「就算沒有你,我也是不會娶她的。」
「是嗎?我可沒忘記當初是誰說要娶靖祁纓子進門還要我當小妾的。」她提醒他道。
「這我也是被你逼的。」現在好不容易得回他的寶貝,說什麼都不可以承認數月前的怒氣話了。
「那就對了,至少她幾乎要入了你的籍不是嗎?而且冤冤相報何時了,我的孩子沒了,我當然會很難受,但你有沒有發現她父親一直守在外頭?那我又何忍讓左大臣傷心呢,若你只單純的想為我還有孩子報仇,那就請你原諒她,我知道經過這事之後,她想再嫁給任何一個皇家或是大臣家也沒有人要她了,這對一個女孩而言,沒了名聲比殺了她還要痛苦,相信我,她不會過得太如意的。」蘭宣一口氣說完她想說的,「我相信如果我們的孩子地下有知,他也不會要你為了替他出口氣而殺人的。」
最後,武內宮還是依了她,沒有下命殺了靖祁纓子,畢竟她的感覺最重要,她不要他殺人,他就不會要了靖祁纓子的命。
作者:
為了一口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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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7-6 00:13:49
尾 聲
五月初,北國的雪幾乎溶得差不多了,櫻花也逐漸盛開,蘭宣的身子在眾人悉心的照料下,早就又活蹦亂跳了。
「小姐,你就好心些,回房休息吧!」不用說,這個苦苦哀求的一定又是小喜,她好不容易盼到宣兒小姐身體稍稍無恙了,沒想到又是她歹命的開始。
蘭宣才不理會小喜的鬼哭神號,她依然故我的坐在武內宮為她做好的鞦韆上晃動她的腳。
她逐漸忘掉喪子的傷痛,也打算好再努力的懷孕,但是某個人卻是極度的不肯配合,更過分的是他每天都只是抱著她,甚至搖著她入睡,而且再越矩的動作也全沒了,連親親小嘴都省了,害得她不禁自怨自艾的以為自己這麼快就失去魅力。
「我想在這裡多待一會,看一下櫻花。」她到這兒淋了不少次的雨,也玩過雪,在雪地上迷失,但就是沒有享受過被櫻花雨淋的滋味,依她對日本的認識,大約五月後就只有北海道還有櫻花,愈往南走機會愈小。
「我們已經待了很久了,我怕……」小喜不放心的到處張望,就是怕殿下不知道會從什麼地方冒出來。
「放心,有事我會罩著你的。」她一副武內宮不會拿她怎樣的態度,「對了小喜,昨天你不是說有些事要告訴我嗎?」她想到小喜欲言又止的想說些什麼,但是武內宮一出現在附近時,小喜便像老鼠見到貓似的住了嘴。
小喜一聽到蘭宣問話時精神立即來了,蘭宣常笑她若生在她的時代裡,小喜一定會是個八卦小姐。
她東張西望,確定好左右真的沒人時,她才小心翼翼的坐到蘭宣的身邊,附耳的說:「小姐,靖祁纓子自殺了。」
蘭宣停下搖晃鞦韆的動作,一臉訝異的看著小喜,彷彿她在說笑話似的。
「是真的,」小喜見她一臉不信的模樣,又加強語氣說道:「我是從淺田持事那聽來的,是昨天淺田持事在向和妃報告的時候,我正好經過聽來的。」
自殺?蘭宣不敢相信一臉高傲的靖祁纓子會去自殺,自己不是已經原諒她了嗎?為何?
「為什麼?」蘭宣是自己問自己,但是小喜以為蘭宣是在對她說話,於是她又繼續將偷聽來的話說下去。
「小姐我告訴你,那個靖祁纓子並不是因為你的事才自殺的,而是聽說她懷了東宮太子的孩子,但是東宮太子並不承認那是他的小孩,靖祁忍拉不下臉來,於是要她拿掉小孩並且出家,靖祁纓子不願意拿掉小孩並且揚言要東宮太子好看,但是當天晚上就……」一口氣說完,就怕漏了什麼沒說。
蘭宣皺緊眉頭,不知是為了靖祁纓子的自殺讓她較訝異,還是靖祁纓子與北召宮的事讓她吃驚。
「小喜,」她交代說,「靖祁小姐的事就此打住,我不希望這事從別人的嘴裡聽見。」這是她惟一可替靖祁纓子做的事。
「小姐,我就是不懂為何你會原諒靖祁纓子那個殺人兇手,」小喜就是不明白靖祁纓子受到別人的不殺之恩後態度依然故我,絲毫沒有悔意,也許是有吧,不過只是短短幾日罷了,過了陣痛期後她還是趾高氣昂的。
「冤冤相報何時了。」她富有哲理的說。
小喜一臉呆滯的模樣,她自認為學問沒有宣兒小姐好,所以也懶的問這句話的意思。
蘭宣嗅一嗅帶有花香的空氣後,在心裡頭決定了一件事。
那就是勾引她的愛人嘍!
蘭宣遣走了小喜還有其他的傭僕後,獨自一人躲進被窩裡裝睡,她還要小喜若見到武內宮時告訴他,她又不舒服了。如果這招還不能讓她那個事業心過強的愛人早早回到她的懷抱裡,那她就一頭撞死。
果然,天還沒完全暗下來,武內宮就像一陣風似的衝進來。
「宣……」他急驚風的推倒守護在外頭的武士,一心只想趕緊看看他生病的愛人。
蘭宣躲在錦被裡偷笑,若是他知道自己根本就沒事的話,一定會打她的小屁股吧!
「你怎麼了?」他心急的問,「有沒有請大夫醫來診治?」
蘭宣不理他的追問,只單單的告訴他,「我的病不是大夫可以醫好的。」
天啊!她到底是怎麼了?為何會有病是大夫醫不好的,八成是她怕吃藥,所以不肯讓大夫進來看才是主因吧。
背對他,她偷偷吐了舌頭,然後又可憐的:「是啊!我想我的那個無緣的孩子。」
她又來了,她每每心情不好的時候不是想家就是想流掉的娃兒。
武內宮重複當時對她說的話又說一遍,「我們以後還是會有其他的孩子,你就別老是想著那事了。」
「我們不會有其他的孩子了。」她幽幽的說。
這下子武內宮可被她挑毛了,「誰說不會有的!」
呵呵,他的嗓門變大了,代表他還是有點在乎她。
「是真的,」她擁著錦被轉過身來,當然錦被下的她是一絲不掛的,開玩笑,哪有想勾引人還包著緊緊的。她讓手上的被子稍稍滑下一點,露出她不著半褸衣物的前胸,「有的時候我真的懷疑是不是因為我沒有保護好寶寶,所以你生我的氣不要我了。」
「穿好你的衣服!」一顆汗從他額前滴下來,但天氣好像還沒有熱到會流汗的地步。
「都給小喜收走了。」
「你……」
「人家想再生一個寶寶嘛!」她讓被子完全落下,她的手改抱住他的頸。
「天,」武內宮受不了蘭宣的挑逗,反身壓住她,「你知不知道這段日子我忍得有多難受!每天抱著你卻啥事也不能做有多痛苦嗎?要不是大夫交代過不可以讓你太早再受孕,我哪管得了這麼多。」
蘭宣聽他一串的告白後,笑得傻傻的問:「那你不是不要我,嫌我嘍?」
天啊,這個白癡女人,武內宮不理會她的問話,開始努力的做他和她都想做的事。
天知道武內宮忘了拉上房門,還是小喜機靈的替他們關好門,否則就有好戲看。
六月末,天皇偕同和妃與他的皇子們,一行人浩浩蕩蕩的由北國返回京都,行間還有肚子裡已有近兩個月身孕的蘭宣,而在她耳邊嘮嘮叨叨的除了她的武內宮外絕無第二人想,而武內宮嘮叨的居然是他不滿他們行車到半路蘭宣才告訴他,她懷孕的事。
「笑一個嘛,大夫說過要我保持心情愉快,所以說呢,你不可繃著一張的臭臉給我瞧。」
見她嘻皮笑臉的,武內宮擠出一張比哭難看的笑臉給她看。
「哼,難看。」她嫌他的不配合。
「是你要我笑的,還敢嫌我。」
「是啊,我有寶寶了,你卻一點也不開心。」她嘟著嘴不太高興的說。
「那是你耍手段得來的。」
「是哦,某人還挺樂意配合呢!」蘭宣揶揄的笑他。
武內宮黝黑的俊臉霎時滿臉染了紅色的染料。
不約而同的他們都想到可能讓蘭宣受孕的那天,兩人相視而笑。
武內宮親他一下,然後半是警告的說:「以後不可以這樣子!」
「怎樣?勾引你嗎?」蘭宣慧黠的嬌笑。
他無奈的擁緊她,接著以唇封緘,算是給她的懲罰。
一個生在文明二十世紀的新新人類,另一個則是平安時代高高在上的天之驕子,在最不可能的情況下相戀。
是緣吧,要不,該怎麼解釋這種巧遇下的相戀呢?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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