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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羅莉 -【燮王囚愛(眾神搶親之嫿姬篇)】《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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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鈞蝦逵人
時間:
2023-9-4 00:00:55
標題:
羅莉 -【燮王囚愛(眾神搶親之嫿姬篇)】《全文完》
羅莉 -
燮王囚愛
(眾神搶親之嫿姬篇)
自從她受傷,以法術隱藏真實的容貌待在修羅界
在這裡,她不再是高高在上、無所不能的風域女戰神
只是一名普通的宮廷女侍兼任大皇子的專屬藥師
這個大皇子完全顛覆了她對修羅界男子既定的印象
修羅界男子可是個個都具有戰將般精壯結實的體魄
本該是修羅王室第一繼承人的他,不但自小體質虛弱
不管她如何幫他調養身體,他依然臉色蒼白,面帶病容
他渾身充滿祕密,一舉一動總讓一向冷靜的她慌亂不安
但要解毒咒,她必須和另一名擁有強大靈氣的男子結合
迫不得已之下,她不得不下藥好「借」用他的靈氣
不過她明明讓他服下失去記憶的藥,為何還記得一切?
唉,這下子她可慘了,欠了修羅界最小氣男人的債
代價居然是她注定得用一輩子來償還……
作者:
鈞蝦逵人
時間:
2023-9-4 00:01:27
楔子
殘陽如血,將平原上一整片野草染上一層橘紅色光暈。
比人還要高的草叢裡,有一名女子隱身其中,身上銀白色的鎧甲已被鮮血染紅了一半,肩頭還插著半支箭,冰冷的汗珠一顆顆自她光潔的額頭滑落,一張清艷絕色的臉龐十分蒼白,盈滿了痛楚。
但即使身處劇痛之中,女子依然咬緊牙根,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她輕輕晃首,試著想甩開逐漸渙散的意志,接著深吸了一口氣,伸手握上插在肩頭的細長弓箭,然後運勁向外用力一抽──
當淬毒的墨黑箭頭自肩頭拔起的瞬間,帶著腥臭氣味的黑血「嗤」的一聲噴出,隨即自傷處不斷湧出,讓女子雪白的容顏染上一層青光。
她緊咬下唇,忍著劇痛,撕下衣角簡單地包紮傷口,接著從腰間取出一個小瓷瓶,仰頭吞了一口,然後開始褪下身上的衣物配件;銀白色鎧甲、裝備配飾,以及系在腰間的軟劍……所有能夠讓人辨識出她身分的物件,一樣都不能留在身上。
不一會,女子身上僅剩下一件單薄的月牙色中衣,她低下頭,看向自己微微顫抖、隱隱泛著青色的掌心,手心的正中央還多了一顆紫金色的圓點,她的嘴角勾起一抹苦澀的笑。
那女人當真恨透自己了是吧?肩頭那一箭不但喂了毒,還下了如此凶殘的咒術,除了要散盡她身上的靈力之外,還要她受到屈辱嗎?
哼!很可惜,她並不軟弱,也不是輕易放棄的人,她要活著,也會繼續活著,就算日後解不了身上的毒,臨死前,她一定會先取那個女人的性命。
她伸出指尖按向自己的眉心,凝神運用最後殘存的靈力,以指尖逐一劃過臉上的眉、眼、鼻、唇,當修長的指尖顫抖的放下時,原本驚為天人的絕美容顏已讓法術隱去,頓時成為一名面貌清秀的女子。
她此刻身受重傷,再加上體內的咒毒鎖住了靈力,就算運氣好沒遇上敵人,但絕色的容貌也會惹來麻煩,在找到讓自己恢復靈力的方法之前,她得先隱藏身分、隱藏容貌,接下來的每一步都必須小心謹慎。
確定一切都準備妥當,女子以左手扶著右臂,十分吃力地從草叢裡起身。
留在這裡不安全,此刻能走多遠是多遠。帶著這樣的意念,她拖著疼痛而疲倦的身子,開始往前方走去。
她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往哪裡前進,體內的余毒繼續侵蝕著她早已透支的體力,身子很痛、很熱,腦袋更像是有人拿了千百支針在刺著一樣,但她告訴自己不能停下,不能放棄,再撐一下,再走遠一點……
當最後一絲體力耗盡,連一步都無法再邁出的時候,她「咚」的一聲倒下,躺在地上不知過了多久,當一只略微冰冷的手掌撫上她的額頭的時候,她奮力睜開了雙眼,眼前卻是一片模糊,隱約中,她似乎對上了一雙十分溫柔的眼睛。
還來不及開口說什麼,她疲倦地閉上了眼睛,意識全滅,暈了過去。
寬廣的宮殿長廊上,身穿淺碧色衣衫,個頭嬌小的少女伸手提起裙擺,不顧儀態地在廊上快速奔跑,她一張精巧臉蛋上最為出色的,就數那一雙澄澈明亮的大眼睛,此刻那雙黑瞳裡盈滿了水氣,眼看就要滴出淚水了。
少女氣喘吁吁,穿過無數條長廊,最後來到一處栽滿了各種奇花異草,濃香撲鼻的藥草園。當她在艷色繽紛,讓人眼花撩亂的花草叢中,看到一抹月牙色的窈窕背影時,緊繃了半天的神經一鬆,接著急忙忙地向那人跑去。
「緋姊姊!羅緋姊姊!」少女迫不及待地開口喚著。
不過,名喚羅緋的女子卻對身後的叫喚一點反應也沒有,她背對著少女,神情專注地研究著手裡剛采下,有著七片花瓣,片片皆為不同色澤的艷麗花朵。
「緋姊姊!」見對方沒有反應,碧衫少女心裡著急,於是快步走到女子身邊,直接伸手拍向她的肩膀。
突然接近的氣息,讓女子的身子微微一僵,肩頭本能地一縮,避開了對方的碰觸。
就在她縮起肩頭的那一剎那,她眸光一沉,藏在衣袖裡的匕首也已緊握在手,準備好隨時應變。
「緋姊姊!」不明白自己探出的手為何落空,碧衫少女著急地又喚了一聲。
在碧衫少女再次開口的同時,女子已經從對方的嗓音和氣息辨識出少女的身分,她斂下眼,衣袖一揚,迅速收起匕首,當她再次抬起頭的時候,清秀的臉上再也看不出一絲異樣。
「藍藍,是你,嚇了我一跳呢!」清秀女子綻開友善的一笑,看到碧衫少女神情焦慮,淚光在眼底打轉,已然猜出碧衫少女來此的目的,她的嘴角勾起,似笑非笑地問道:「怎麼?那個人『又』受傷了?」
站在她眼前的藍藍,是一個如花朵般甜美、如春風般溫柔的少女,自兩人相識以來,她從來不曾看過藍藍發脾氣。而在這皇宮裡,唯一能動搖藍藍的心情,讓那張小臉上失去甜美笑容的,也只有那個人了。
「咦?我都還沒開口,你怎麼知道?」藍藍忍不住抓住羅緋的手,真誠地懇求道:「緋姊姊,他流了好多血,你快去幫幫他好不好?」
「別擔心,那傢伙長得人高馬大,身上的血也不少,不會這麼容易死的。」想起那個迷戀武藝,將暴力當熱血的五皇子,羅緋嘴角一撇。
「緋姊姊!」藍藍小臉一白,緊張地東張西望,就怕有人聽見羅緋大不敬的言論。
羅緋知道藍藍的緊張,是出自於對自己真誠的關心,她微笑的說道:「好啦!我不逗你了,既然你都親自來拜托了,我就陪你走一趟,一起去看看那個對你很重要的『嬌貴』皇子,好不好?」
「緋姊姊!」藍藍小臉一紅,無措地辯解道:「不是啦!他是地位尊貴的皇子,我只是……只是一個小小的貼身侍女,我只是關心自己的主子,沒有其他的意思。」
對於藍藍明顯的自卑,羅緋沒有多說什麼,她的嘴角輕揚,提起竹籃和藍藍並肩離開了藥草園。
沿著原路,兩人不一會已經來到皇宮西側,一棟森嚴氣派的宮殿前,她們還沒踏進,就聽見自殿內傳來的震天怒咆聲。
「該死!她在哪裡?」
男子的嗓音低沉渾厚,宛如猛獸低咆的吼聲每響起一次,就有幾個膽子小的宮廷女侍驚惶失措地奔出。
「藍藍,你聽聽,他的聲音多有元氣啊!」羅緋瞥了藍藍一眼,取笑的意味十足,「我剛才不是告訴過你,那傢伙的身體比你想得強壯多了。」
「緋姊姊!」藍藍臉一紅,一雙大眼委屈得都快滴出淚了,「焰殿下受了傷,等一會你別再惹他生氣了,好嗎?」
雖然緋姊姊的醫術一流,對她也很溫柔,但不知道為什麼,緋姊姊只要一遇上焰殿下,不管是態度或者是說話的方式,總是讓她渾身冒冷汗。
就在這個時候,幾名宮廷女侍已經看到了羅緋與藍藍,她們如獲大赦地飛奔到兩人面前,急忙地拉住藍藍的手臂,「哎呀!藍藍,你跑到哪裡去了?焰殿下在外頭受了傷,回來後又沒見著你,快把寢殿給掀了!」
「焰殿下傷得很嚴重嗎?難道沒有人先幫他治療?」藍藍聞言臉色一白。
她就是聽到焰殿下負傷回宮的消息,整個人擔心得不得了,於是早一步跑到藥草園,拉著緋姊姊來幫忙。
「哎!別說這麼多,你快進去。」幾名宮廷女侍不願浪費時間,七手八腳、急忙忙地把藍藍往宮殿裡推。
整座修羅皇宮裡誰不知道,每回五皇子若是生了病、受了傷,不論嚴重程度為何,他只讓藍藍靠近,為他包紮處理傷勢。
「緋姊姊!」整個人幾乎被架著走的藍藍,不忘回頭喊人,就怕羅緋一不開心就離開了。
羅緋回給她一記別擔心的眼神,臉上漾著笑意,神情輕鬆地提著竹籃,跟在眾女侍的身後前進。
呵……誰也想不到個頭嬌小、楚楚可憐的小侍女藍藍,卻是皇宮最尊貴、脾氣最暴躁的五皇子的一根軟肋。
嗯……修羅界的皇宮,出乎意料地有趣呢!
作者:
鈞蝦逵人
時間:
2023-9-4 00:01:42
第一章
當羅緋踩著優閑的腳步進入寢殿,目光即輕移到一身碧衫的藍藍身上,她的雙眼依舊盈滿了憂慮,一臉緊張地站在那名端坐在殿中央、紫檀木躺椅上年輕男子的身旁。
男子赤裸著上半身,毫不在意地露出自己結實精壯,長年接受陽光洗禮的古銅色胸膛。
男子恍若刀鑿般的五官十分立體,充滿了純男性的陽剛氣息,兩道意氣風發的濃眉均分了寬闊的額頭,下面是一雙深邃炯亮的灰黑色眼珠子,高挺的鼻梁,再配上兩片厚薄適中的嘴唇。
他,正是修羅王室的五皇子「閻焰」,享有「修羅界戰神」美譽的男子。他天生神力,武藝精湛,再加上與生俱來的強大靈力,種種優勢,讓他在修羅王室眾皇子之中脫穎而出,成為最有機會繼承王位的人選。
羅緋帶著竹籃緩步踏前,平靜的目光緩緩移至閻焰寬闊的肩頭、肌肉糾結的左、右兩臂,上面布滿了怵目驚心的傷痕──皮肉幾乎翻爛,有幾處深可見骨,上頭還有無數道紫紅泛黑的六指爪痕。
羅緋一雙清瞳斂下,再次抬起時,已經盈起了淡淡的嘲弄,「焰殿下真是好興致,和『殘影禿梟獸』徒手對決了?」
殘影禿梟獸,凶殘程度排名在前十大的凶獸之一,牠身形如豹,膚硬帶刺,爪利如刃,還有一對強健的艷紅翅膀。梟獸力大無窮,據說能以一雙利爪,輕鬆抓起一名成年男子。
即便是驍勇善戰的修羅界人,遇上了,都會選擇閃躲猛獸,唯有這位五皇子選擇和牠較勁。
嗯……要說他頭腦簡單,四肢發達,是個笨蛋?或者該說這男人的自負,已經到了不將任何人、任何凶獸放在眼裡的狂妄囂張?
「哼!藍藍找你來,是要你為本皇子上藥包紮,不是來閑聊的。」閻焰冷哼一聲,不一會又補充了一句,「再說,本皇子贏了。」
嗤!當真和梟獸較勁了?她前言收回,這傢伙百分之百是一個笨蛋!
「焰殿下和禽獸較量,居然還贏了呢!真不愧是享有『修羅界戰神』美譽的男子漢啊!」羅緋噙著笑開口讚美,粉色的嘴唇雖然是上揚的,但一雙清瞳卻充滿了明顯的嘲弄。
「你這刁──」閻焰的眼瞳危險地眯起。
「緋姊姊,焰殿下的傷口看起來好深、好嚇人,你快點幫焰殿下治療好不好?」楚楚可憐的女音打斷了兩人,藍藍一雙潔白的小手,微微顫抖地撫上閻焰的手臂,一臉擔憂地看著他恐怖的傷口,淚珠已然在眼眶裡打轉了。
「藍藍,不礙事,這點小傷,本皇子根本不放在心上。」閻焰立即收斂起怒火,目光轉柔地看向藍藍,嗓音低柔地安撫著。
「藍藍,你放心。」羅緋自竹籃取出一把匕首,交給藍藍,「幫我把這匕首烤熱,我要為焰殿下處理傷口了。」
餅了一會,羅緋手持烤得火紅的鋒利匕首,動作俐落地將閻焰肩上幾處焦黑、翻爛的皮肉割下,接著從竹籃裡挑出了幾樣艷麗的花瓣,先將它們搗碎、萃取出汁液,再從竹籃裡取出幾樣草藥。
她將花液與草藥混合後,交給藍藍上藥,等藍藍將藥汁均勻地塗抹在傷口,她再拿出準備好的乾淨布巾,雙手靈巧地進行包紮的動作,不到片刻即處理完畢。
「焰殿下,我為你敷上的花草都有去毒、消炎、生膚等功效,每日需更換三次,直到傷處收口結痂為止。」羅緋退開一步,淡瞥一眼他略微蒼白的俊容。
好吧!雖然這傢伙頭腦簡單,四肢發達,但方才整個療程中,她刻意不用麻藥,亦不用紓解疼痛的草藥,不管是割肉、上藥,閻焰始終一聲不吭。
果然是硬氣的傢伙,或者他只是想在可愛的藍藍面前表現自己的男子氣概?
思及此,羅緋再次似笑非笑地提醒,「對了,未來十日,還請你靜心留在宮裡養傷,暫時別再找那些凶禽猛獸挑戰、較勁了。」
她沒有說出口的是,這座皇宮的藥草園,栽植了各式各樣,極其珍貴的花花草草,若全浪費在這個只知以武力解決問題的傢伙,可惜哪!
「羅緋!」閻焰咬牙切齒,他一雙灰黑眼瞳彷佛染上火,怒氣騰騰地瞪著眼前這個相貌平常,卻又處處透著傲慢的囂張女子。
「緋姊姊!」藍藍焦急地喚了一聲。
嗚嗚……和自己在一起的緋姊姊,明明溫柔又親切,為什麼每次遇到焰殿下時,說話都夾槍帶棒的?
閻焰不語,只是用一雙灰黑色眼瞳惡狠狠地瞪著羅緋。後者也沒說話,依舊噙著淡笑,坦然面對他的瞪視。
偌大的寢殿突然變得十分安靜,氣氛亦顯得十分緊繃,就連溫度也瞬間降到了最低點……
「五皇弟,大老遠就聽見了你的吼聲,該不會是皇兄的緋丫頭又得罪你了吧?」
就在此時,一陣清潤優雅的男音飄入,隨即一名身穿藍紫色長袍,相貌極雅,臉色略微蒼白的年輕男子在兩名僕童的扶持下,緩緩走了進來。
「大皇兄。」閻焰一看到來者,只得按下滿腔怒火,一臉氣悶地喊人。
「炘殿下。」藍藍看到來人,也立即彎身行禮。
這名俊逸優雅,略帶病容的男子是「閻炘」,他是修羅王室中的皇長子,可惜,他自小身體虛弱,長年抱病在身,這樣的體質,在畢生崇尚武藝,相信力量即是王道的修羅界十分不討喜。
雖然身分貴為長子,卻無法得到重視,不管是王室成員或者是朝中群臣,心裡都認定了體弱的閻炘沒有繼承王位的資格。
修羅界人人崇武,閻焰雖然排名第五,卻是所有人心中繼承修羅王的最佳人選,深得王室與民間的愛戴,即使如此,他卻對閻炘十分尊敬,眾人不理解原因,只當閻焰是一個重感情的人。
「我的藥草園裡空無一人,聽人說五皇弟受了傷,就猜到緋丫頭在這裡了。」閻炘揮手遣退兩名僕童的扶持,緩步走到羅緋的身旁,一雙深邃沉靜的鳳眼看向羅緋,瞥了一眼她的竹籃和草藥,他揚起一抹優雅的笑容,「緋丫頭好本事,又表演了一手精湛的醫術。」
一股淡淡的藥味,隨著閻炘的靠近逐漸侵入口鼻,這氣味雖然帶了點苦澀,卻不難聞,反倒成為羅緋能瞬間辨識出男人的方法。
「我只是喜歡研究草藥,也算不上什麼了不起的醫術。」羅緋垂眼,下意識地避開閻炘那雙溫和,卻彷佛能穿透人心的眼瞳。
「那麼,五皇弟的治療已經結束了嗎?」閻炘轉頭,看了一眼肩膀、雙臂裹著布巾的閻焰。
「是,焰殿下今日單挑殘影禿梟獸呢!」羅緋以恭敬的口吻回報,「雖然只是皮肉傷,但畢竟是尊貴的皇子,所以我不敢輕忽,用了許多十分珍貴的花草治癒焰殿下的傷口。」
閻焰眉眼一掀。
雖然羅緋的語氣恭敬,但這話從她嘴裡說出,就像是在對大皇兄暗示,自己是個浪費珍貴藥材的笨蛋似的。
「嗤!大皇兄,像這種人長得醜,嘴巴又笨的丫頭,若不是看在她還有一點用處,本皇子早就一刀砍死她了!」閻焰不留情面地開口諷刺,算是回敬羅緋那個臭女人為他療傷時的粗魯手段。
「焰殿下。」藍藍皺眉,忍不住輕喊了一聲。
「本皇子有說錯嗎?誰讓你這傻丫頭心腸軟,總是喜歡從外頭撿一些東西回來養。哼!這次你撿回來這個,就是讓本皇子看了心煩礙眼!」閻焰皺眉抱怨。
大約三個月前,藍藍隨他巡視邊境時,意外救了身受重傷、昏迷不醒的羅緋一命,她每天忙進忙出,花了將近一個月的時間,才讓羅緋逐漸痊癒。
羅緋是誰?她真正的身分又是什麼?為何一身重傷,昏倒在修羅界的邊境地方?醒來後的羅緋不願說出自己的身分,反而向藍藍提出了希望能暫時留在皇宮的要求。
他無法確定羅緋的身分,但她身上並無靈氣,心想,就算她是敵人派來的奸細,也傷不了任何人,再說,他著實無法拒絕藍藍含著眼淚說出的懇求,只好同意讓她留下了。
傷癒後的羅緋一直跟在藍藍身邊,學習如何擔任一個宮廷女侍,直到有一次他受了傷,斷了幾根肋骨,當藍藍含著眼淚為他包紮的時候,羅緋突然自宮廷醫者準備好的草藥籃裡挑出了幾種藥草,配出了和宮廷醫者全然不同的配方。
「哼!你懂醫術?」閻焰傲慢地挑眉。
「藍藍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只想回報她的善良。」
當時的羅緋,直視著他的臉這麼說,那張清秀平凡的臉上,居然盈著淡淡的嘲弄,像是在挑釁他敢不敢接受她的治療似的。
好一個猖狂的女人!閻焰在心中冷哼一聲,接受了她的挑釁。
事實證明,羅緋所調制的配方,確實勝過宮廷醫者,而她對於藥草園裡花花草草的知識,更勝過皇宮裡的每一個人。
從那一天起,羅緋頓時成為藍藍最崇拜的偶像,雖然他心裡吃味極了,卻不知要怎麼趕走這個醜女人。幸好,大皇兄閻炘在得知他身邊多了一位十分了解草藥的人,亦對羅緋產生了幾分好奇心。
閻炘自小體弱,因此修羅王特別在皇宮裡建了一座寬廣的藥草園,更命令宮廷醫者專心研習草藥,以改善閻炘的體質。
既然羅緋精通草藥,不如讓她跟在大皇兄身邊,對大皇兄的身體有好處,又可讓她遠離藍藍,再完美不過了。
於是閻焰大大方方、迫不及待地將羅緋送到了閻炘的宮殿。
雖然成功將這女人趕走了,但只要自己一受傷,藍藍還是會含著眼淚,帶著這個囂張的醜女人過來為他治療。
只不過日子久了,許是背後多了大皇兄撐腰,羅緋越來越不把他看在眼裡,每次為他治療時,她眼裡的諷意不再掩飾,嘴裡吐出的話更是字字帶著嘲弄,真是氣死他了。
包讓閻焰氣惱的是,軟心腸的笨丫頭崇拜羅緋就算了,為什麼連自己英明、高貴,氣度不凡的大皇兄,也處處維護她呢?
謗據宮裡其他人回報,大皇兄非但沒將羅緋當成貼身侍女使喚,還賜給她在宮廷裡自由走動的權利,更允許她整天留在皇宮的藥草園,專心研究那些花花草草。
嘖!明明就是個平凡的古怪女子,到底用了什麼方法迷惑了大皇兄?該不會她是利用藥草園裡的草藥作怪吧?
「既然五皇弟已經沒事了,我們就此告辭。」見某雙火眼金睛依舊怒氣騰騰地瞪著羅緋,閻炘輕嘆一口氣,揚唇淡笑,「若是一天沒喝到緋丫頭泡的養生花草茶,我渾身都覺得不對勁呢!」
養生花草茶?!閻焰聞言露出了惡心的表情。
那是什麼鬼東西?聽起來就是軟趴趴的東西,堂堂男子漢就應該喝烈酒,喝什麼花草茶?
一想到這裡,閻焰一雙眼再次銳利地射向羅緋,譴責她弄出這些莫名其妙的花草茶,腐化他高貴的大皇兄的男子氣概!
「對了,藍藍,你也來拿一些花草茶吧!」接受到那利刃般的瞪視,羅緋語氣淡淡地道:「殘影禿梟獸抓出的傷痕不可輕忽,為了焰殿下的健康著想,我會為焰殿下特別調配出可以消炎解毒的花草茶,每餐都要讓他喝下兩大壺,一日都不可中斷,知道嗎?」
「嗯!我知道。」只要是和閻焰健康有關的事情,藍藍字字都印在腦海裡。
「羅緋,你敢!」閻焰狂怒的咆哮聲再次響起。
「緋丫頭,別玩了。」閻炘似笑似嘆,長臂一伸,眨眼間便將羅緋勾入自己懷中,同時低笑著警告,「真惹惱了焰,到時候本皇子也保不了你呢!」
咦?羅緋清幽的眼瞳閃過一絲疑惑,她甚至沒看到閻炘有任何動作,她卻已經被他圈到懷中了。
「咳……咳咳!」突然,閻炘的臉色一白,隨即劇烈地咳了起來。
「炘殿下!」兩名僕童立刻向前,一左一右地扶住了閻炘。
「醜女人,你還愣在那裡做什麼?還不快點帶大皇兄回寢宮休息。」閻焰眯起眼,不悅地瞪著毫無反應的羅緋。
「沒事,只是一口氣突然喘不過來。」閻炘蒼白的俊顏揚著優雅溫和的笑,看向羅緋,「我們回去吧!」
「是。」羅緋溫順地應了一聲,跟在閻炘身後離去。
近傍晚的陽光,淡淡投射在寬廣的長廊上,將走在前頭的人影拖得極長,羅緋習慣性地保持三步遠的距離,跟在閻炘身後緩步前進。
眼裡看見的,是男人頎長優雅的身影,鼻間聞到的,是他身上若有似無的淡淡藥味,奇異的,帶給她一種前所未有的平靜之感。
閻炘,修羅皇族的大皇子,成為他的侍女已近一個多月,但她發覺自己依然摸不透這個男人……
他,是這座皇宮裡的異類;修羅界之人,個個崇拜力量,喜好武藝,男子多半高大魁武,女子則豐盈健美。具有皇族血統的男子,更是一個個具有戰將般精壯結實的體魄。
據聞,閻炘出生時,體質十分虛弱,所幸在王室的細心呵護下順利成長。他雖然夠高,但體型卻不夠魁武剽悍,長年穿著不顯身材的長袖衣袍,不像這裡的男子習慣穿著皮甲短衫,將一身孔武有力的肌肉外露。
除此之外,閻炘還有一張修羅王室極為少見的俊雅相貌,他眉長目幽,俊美斯文,那一身的爾雅氣韻,完全顛覆了她對修羅界男子既定的印像。
「你……真的是修羅界的大皇子?」羅緋記得,在宮殿內首次見面時,她難掩心中的錯愕,脫口而出。
「如假包換。」羅緋突兀的問題,讓閻炘嘴角上揚,一雙狹長的鳳眼隱著笑意,正因為她的大膽,他對眼前的女子亦多了幾分注意。
「請炘殿下原諒羅緋的無禮。」羅緋立刻垂下眼,拱手請罪,無需殿內侍衛與宮人們紛紛投來的警告目光,她亦明白自己踰矩了。
「聽說你是一位十分優秀的醫者,對草藥方面有許多獨到的見解。」閻炘俊臉含笑,語氣依舊十分溫和。
據宮裡的醫者回報,羅緋能在極短的時間內,輕鬆調配出她想要的藥方,而且每一次的配方與比例都不同。那樣的本領,就連從小就開始接觸花花草草的宮廷藥師亦自嘆不如,對她既是稱贊又是佩服。
「宮廷的醫者、藥師,全都對你贊嘆不已,就連焰皇弟,都認為你是一位十分優秀的人才。」
「我只是略懂皮毛而已。」優秀的人才?這真是那個態度囂張、不可一世的魯莽皇子說的?
事實上,那次若不是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暴力皇子傷了肋骨,渾身是血的返回,把藍藍嚇得臉色發青,淚流不止,她根本不想泄漏自己懂草藥的本領。
至於她讓宮廷藥師們贊嘆的原因,不過是因為自己厭煩了三天兩頭都得為那個崇尚蠻力的笨蛋療傷,於是刻意變換配方,讓藥劑同樣具有神奇療效,但額外增添了一些傷口奇癢、心悸想吐、夜裡盜汗、惡夢頻頻……等小小的副作用。
可惜,閻焰的體格與痊癒力確實異於常人,那些小小的副作用似乎對他完全沒有影響,只是讓閻焰看她的目光越來越凶狠,越來越陰沉。
如今迫不及待地將她推給大皇子,是想借重她的本事,為他的大皇兄調整虛弱的體質,或者只是忍耐力已到了極限?
「你不是修羅界的人吧?」閻炘狹長的鳳眼平靜地掃過羅緋與修羅界女子相比顯得纖細的身形,「我聽說是藍藍在邊境地方將你救回來的,你當時還受了重傷,是嗎?」
「是,倘若不是藍藍,我已經死了。」羅緋坦言,溫柔善良的藍藍,自己永遠都不會忘記她的救命恩情。
「所以你主動要求留下,是為了想報恩?」閻炘再問。
羅緋遲疑了好一會,才回答,「是。」
「為什麼遲疑?莫非你還有其他的目的?」她的猶豫,並不像是想刻意引起他的注意,倒像是真有什麼難言之隱。
「回炘殿下的話,我的故鄉發生了一點事情,在我沒想清楚下一步該怎麼做之前,我還不能回去。」羅緋抬起頭,神情坦然地面對閻炘,「羅緋再次感謝炘殿下的仁慈,讓我暫時有一個棲身之所。」
這位大皇子或許身體虛弱,卻絕不是可以輕鬆哄騙的對像,她很清楚,方才自己所說出的每一句話,臉上的每一絲表情,都落入那雙看似溫和,卻能藏起所有情緒的深幽鳳眸裡。
不夠完整的謊言,只怕會被他瞬間識破,倒不如自己主動透露部分的實情。
「你很聰明。」她回答了他的問題,卻聰明的避開了所有的重點,讓閻炘微笑地開口贊賞。
並非修羅界之人,卻重傷昏倒在邊境之地,在藍藍治好她的外傷後,卻不急著離開,反而主動要求留在皇宮。明明具有讓所有醫者、藥師又驚又羨的本事,卻自願擔任宮廷女侍的工作。
這個羅緋,並非容貌出色的女子,一張清秀臉蛋裡唯一引起他注意的,是那雙彷佛獨立傲世,毫無所懼的清幽眼瞳。這麼一雙特別的眼睛,是戰士的眼睛,不應該屬於一個女人,更不該屬於像她這麼一個纖細的女人。
即使她刻意低調,竭力隱藏,甚至努力扮演著宮廷女侍的角色,但與生俱來的那一股傲氣與不馴,是無論如何都藏不了的。這女子,渾身充滿了謎呢!
「羅緋,這是你的名字?」閻炘清潤如玉的嗓音,徐徐吐出她的名字。
「是。」奇怪,明明是早已習慣的名字,為何從這人的嘴裡吐出時,會有讓人渾身一顫的詭異感?
「那麼,你就留下來吧!」黑瞳凝視著羅緋好一會,閻炘嘴角噙著淡笑做出了決定。
從那一日起,羅緋正式留在閻炘的宮殿。雖然她的身分是侍女兼藥師,但閻炘卻從來不曾要求她做侍女的工作,反而任由她整日耗在宮殿旁的藥草園裡,專心研究藥草園裡的珍貴花草。
為了讓閻炘卸除戒心,羅緋花費了心思在藥草園裡配制各式各樣調氣養身,改善虛弱體質的藥方,而每一份以心血熬出的湯藥,她都親眼看著閻炘喝下去,但奇怪的是,那些她費盡心思配出的藥,似乎對閻炘的身體一點效果都沒有。
他依然是臉色蒼白,面帶病容,體質更是連一丁點都沒有改變!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她對自己的配方很有自信,絕不可能失靈。
那麼,是因為修羅界人的體質不同?
這也不對!
妖界的花草是六界之中最具療效的,所以修羅皇宮的藥草園有三分之二的珍貴花草,都來自於妖界。但如果不是花草的問題,必然是有什麼地方自己遺漏了……
「羅緋?」就在這個時候,走在前頭的閻炘突然腳步一頓,停了下來。
由於羅緋一心糾結在這個問題上,所以完全沒有注意到走在前頭的人不知何時已經停下腳步,還開口喚她好幾聲了。
閻炘含笑地看著猶然低頭沉思的某個女人,在她就要筆直撞上的時候,他伸出手輕輕一扯,讓她直接迎上他的胸口。
「咦?」直到額頭撞上某種堅硬的物體時,羅緋輕呼了一聲,急忙抬起頭,剛好與那一雙似笑非笑的狹長鳳眸對上。
「羅緋。」閻炘清潤的男性嗓音,再次以一種讓羅緋渾身一顫的方式喊她的名字,「有時候本皇子真的懷疑,這是你的名字嗎?」
羅緋聞言身子一僵,清幽的眼瞳瞬間升起一道強烈的防衛。
「如果是你的名字,為什麼本皇子喊了這麼久,你都沒反應呢?」閻炘將她的反應盡收眼底,嘴角依舊噙著溫和的笑。
「回炘殿下,我不是故意的,剛才只是想事情想得太出神了。」羅緋一怔,隨即老實回答。
「哦?是什麼事情能讓你想得這麼出神?」閻炘再問。
「羅緋在想,妖界花草的療效明明是六界之冠,為何無法改善炘殿下虛弱的體質呢?」她抬頭直視閻炘,清澈的眼瞳毫無所懼,甚至漾起淡淡的挑釁。
由於羅緋瞬也不瞬地盯著他看,所以她清楚見到他眼中一閃而逝的殺氣,但它消失的速度太快,幾乎讓她以為那是自己的幻覺。
「緋丫頭,或許是本皇子的體質已經糟得無藥可救。」閻炘微薄的唇揚起一抹優雅的笑,「又或許,是你並沒有自己想得那麼有本事。你認為答案是哪一種?」
「再糟的身體,我都能配出最適合的藥方。」羅緋清秀的臉龐盈起不願服輸的神情。
不管原因為何,這對精通草藥的她來說,閻炘都是難以抗拒的挑戰。
真是不可思議,明明只是一張清秀、平凡的臉蛋,但是當上頭盈滿了不願服輸的鬥志與倔強時,居然讓他舍不得移開視線了呢!
「很好,本皇子拭目以待了。」閻炘輕笑出聲,接著將話題帶回,問道:「殘影禿梟獸的爪子含有劇毒,非同小可,五皇弟的傷勢不會有問題吧?」
「炘殿下不相信我的醫術?」羅緋小臉一僵,冷冷地反問。
「若是不相信,又怎麼會讓你為五皇弟治療?」閻炘微笑,然後傾身湊到羅緋的耳邊,以只有她聽得見的聲音道:「本皇子相信梟獸的抓傷已經讓五皇弟夠難受了,這次別再放一些『特殊草藥』捉弄他了。」
羅緋的反應是瞠目結舌。
他知道?!他居然知道她在草藥上動的手腳!
「緋丫頭,別急著豎起身上的刺啊!你既然是本皇子的專屬藥師,本皇子一定會幫你保守這個小秘密,嗯?」閻炘的狹長鳳眸淡淡掃過她難得泛起紅暈的臉頰。
這是他第一次靠她靠得如此近,近到他能聞到她身上有一股淡淡的、清雅的幽香,同時也發現,這丫頭的肌膚細致得幾乎毫無瑕疵。
意隨心動,基於某種連他都不明白的衝動,他在抬首時,用一種若有似無的方式,以自己的嘴輕輕拂過她的面頰,感受她面頰上的細致肌膚。
羅緋彈跳了一下,本能地伸手捂住自己的臉。
罷才發生了什麼事?那個碰觸到她的臉頰,溫熱又帶著濕潤觸感的……該不會是閻炘的嘴唇吧?
相較於羅緋的錯怔,閻炘卻是神色自若,完全沒有一絲偷香竊玉後的心虛。
「緋丫頭,怎麼還愣著不動?該去藥草園做事了,等會直接將本皇子的藥送來寢宮。」閻炘語氣溫和地下達指令。
「是。」她不敢,亦不願多想,急忙轉身離去。
看到羅緋頭也不回地離開,就像是背後有野獸在追趕她似的,閻炘的嘴角不由得揚起了淡淡的笑痕。
「炘殿下,她不過就是比其他人多懂一些草藥,您對她也太寬待了吧?」站在他左側的僕童忍不住開口。
主子明明是身分尊貴的大皇子,但不知為什麼,似乎特別關心羅緋,就像方才,他還特地趕到五皇子的宮殿,又一次為觸怒五皇子的羅緋解圍。
哼!想那羅緋不過是一個宮廷女侍,若不是兩位皇子仁慈,她根本沒資格留在皇宮,但那個女人的言行舉止,對皇子們全無恭敬與敬畏,實在太可惡了!
「是啊!您怎麼說也是皇子,只要您開口,要什麼樣的侍女都有,又何必屈就這麼一個醜女?」另外一名僕童也為主子抱不平。
就算炘殿下身體虛弱,不是眾人心裡認定的新王人選,怎麼說也是堂堂皇族的大皇子,要什麼樣的女人都不是問題,為什麼偏要讓一個相貌平凡,性格也不太好的羅緋留在身邊呢?
「她很有趣。」閻炘微笑,不再多做解釋地邁開腳步,逕自向前。
有趣?那個長相、身材完全不出色,一句話就能逼得五皇子拔刀砍人的羅緋很有趣?!大皇子看女人的標準到底在哪裡啊?
兩名僕童對望一眼,在對方的眼中看到了相同的困惑。
作者:
鈞蝦逵人
時間:
2023-9-4 00:01:58
第二章
月牙色的纖細身影,在滿是奇花異草,透著各式濃烈香氣的藥草園裡熟練地移動著,不一會,羅緋手上的竹籃已經裝滿了五彩繽紛的花朵和藥草。
將手上的竹籃暫時放下,羅緋輕靠著身後爬滿金黃色藤蔓的樹木稍做休息,她攤開掌心、凝視著掌心中央紫金色的圓點。
那女人以百種毒草混合自己的鮮血所施下的咒印,雖非是無藥可解的毒咒,但唯一解咒的方法,卻是她最不願使用的方法。
不過,對方絕對沒想到自己居然會被修羅界的人所救,藏身於此吧?
思及此,羅緋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諷刺的淡笑。
當初,她身受重傷,靈力全失,在意識全滅之前,隱約記得有人救了自己,只是她沒想到自己的救命恩人,會是修羅界五皇子最信賴的侍女,在傷勢痊愈後,她憑著擅長辨識草藥的能耐得以順利留下,不知不覺間,已經過了三個月了嗎?
以法術隱藏真實的容貌,再加上靈力盡失,她相信不管是誰,都猜不到自己真實的身分是風域擁有「女戰神」之名的嫿姬。
當年,妖界王室發生叛變,身為妖界女王的母親為了保住兩名稚女,要她趁亂帶著妹妹逃往風域,隱藏妖界皇族的身分平安度過一生。
在風域,她見到了風域之王,亦是自己的親生父親。為了保護妹妹的安全,她婉拒了尊貴優渥的皇族生活,選擇和風域的皇子一起接受嚴格的戰士訓練。在十六歲那年,她獨自獵殺了在風域邊境作亂的魔獸,從此贏得女戰神這個封號。
羅颯,是風域現任的繼承者,也是她同父異母的哥哥。或許是身上流有一半相同的血緣,她和羅颯擁有絕佳的默契。同樣優秀的兩個人,從小一起學習、成長,再加上男的俊美,女的清艷,兩人站在一起的時候,宛如一幅優雅畫作,久而久之,外界早已將他們視為風域最完美的伴侶,更認定她必定會是羅颯的妻子,風域未來的王妃。
這些年來,她和羅颯極有默契地任由誤會延續,他利用她的完美與強悍,阻擋主動纏上的鶯鶯燕燕,而她則利用他風域繼承者的身分,適時阻擋有心人對她們姊妹的好奇心。
她艷絕的容貌傳承自妖界的母親,氣質與靈力卻是偏向仙界人的父親,但和她同母異父的妹妹緋纓,卻是血統純正的妖界人。為了保護妹妹,她刻意將緋纓隱藏在風域的皇宮裡,同時以女戰種之名游走各域,建立名聲,讓世人驚艷的目光只停留在她的身上,無暇注意其他。
她和緋纓平安度過了這些年,從來沒有人懷疑風域女戰神和失蹤的妖界女王有任何關連,直到半年前,有妖界使者來到風域,他在宴席中察覺出緋纓身上的氣息,確認了兩人的身分。
她不願讓單純的緋纓卷入妖界奪權的紛爭,於是將妹妹托付給羅颯,她則主動和妖界使者離去,欲助這批擁護母親的舊臣們,平息妖界十幾年來的亂像。
不料,在戰場上遇到敵人的暗算,她不但身受重傷,還中了毒,若不是遇見藍藍,她的性命早已不保。
在藍藍細心的照顧下,她總算撿回一條命。在靈力盡失的情況下,她不願和任何人聯絡,不想讓其他人卷入妖界的鬥爭,所以,她選擇暫時留在修羅皇宮裡,直到確定下一步該怎麼走為止。
「羅緋」,這名字取自於羅颯和緋纓,她以新的身分留在修羅皇宮,不知不覺間,三個月過去了;在這裡,她不再是高高在上,無所不能的女戰神,只是一名普通的宮廷女侍,除了偶爾對自己的新名字沒反應,還有因為靈力盡失,讓她無法像過去那樣時時警戒,與人保持距離之外,說起來,在這裡的生活算是她生命中最平靜、最平凡的日子了。
不再有嚴格的訓練,也沒有執行不完的任務,更無須時刻戒備著,她只需要和藍藍一起擔任宮廷女侍的工作,而且,自從自己被分配到閻炘的身邊後,她連侍女的工怍都不需要再做,只需要專心地研究草藥,就算她整天待在藥草園無所事事,也不見閻炘皺過一次眉頭。
他真的如此信賴她?或者是因為不信任,所以不著痕跡地將她隔離?
羅緋,有時候本皇子真的懷疑,這是你的名字嗎?
莫名的,她的腦海裡響起了閻炘溫柔的嗓音。
她不知道閻炘是怎麼辦到的,即使他喊的不是自己真正的名字,但那低醇溫柔的嗓音,總會讓她寒毛豎起,渾身緊繃,像是被人逼到角落的獵物,那種感覺對她來說很陌生,甚至不知所措。
那個擁有一雙看似溫柔,卻能藏住所有情緒的深幽眼瞳的男人,即使他在修羅王室裡看似毫無作為,但她很肯定,那男人絕對隱藏了什麼秘密。
他讓她想到自己的哥哥羅颯,那個總是噙著淡笑,有著「異界大地最優雅的王」美譽的風域之王,只不過,羅颯優雅完美的偽裝,純粹是他喜歡欺騙世人的惡劣興趣,那麼,堅持只讓世人見到自己虛弱一面的閻炘,又有什麼特別的原因嗎?
她抬眼,看著這座美麗,精心打造的藥草園,在這裡,來自各界珍貴的花草一樣不缺,單從這一點,就能看出修羅王對閻炘的愛護之心。
就連那個靈力高強,被整個修羅界視為下一任繼承者的閻焰,對這位體弱的大皇兄亦十分尊敬,她不以為光憑兄弟血緣,就能讓傲慢的五皇子如此恭敬,那麼其中的原因,就讓人十分玩味了。
「閻炘,你真的只是病弱體虛,完全不受修羅王重視的皇子嗎?」羅緋輕勾起唇角,從懷中掏出一只白色瓷瓶,喃喃自語,「有了它,或許可以給予我想要的答案呢!」
作者:
鈞蝦逵人
時間:
2023-9-4 00:02:14
第三章
羅緋將熬煮好的湯藥倒入特制的銀盅,放在黑木托盤上,踩著穩定的腳步來到閻炘的宮殿。
尚未進入寢殿,羅緋就聽見殿內隱約傳來談論、爭辯的聲音,熱鬧的談話聲讓她本能地停下腳步,眼底升起了一絲疑惑。
雖然成為閻炘的專屬藥師才一個多月,她卻很清楚閻炘的宮殿向來門可羅雀,稱得上是整座修羅皇宮裡最冷清的地方,此刻卻突然聚集了一堆人,不知發生了什麼事?
這裡是修羅皇宮,不管發生什麼事都與她羅緋無關,所謂明擇保身,自己應該立刻離開才是。
可惜,羅緋轉身才邁開第一步,背後就傳來少年的喝斥聲。
「喂!羅藥師,你怎麼現在才來?」
羅緋聞聲停下腳步,在心裡輕嘆了一口氣,轉過身子,平靜的對上少年微惱的臉,認出那是服侍閻炘的僕童之一。
「早就超過送藥的時辰了不是嗎?還有,你既然來了,為什麼又鬼鬼祟祟不進去?」少年不滿地哼了一聲。
能留在這座宮殿裡做事的,都是經過精挑細選,對大皇子恭敬仰慕,無比崇拜的宮人與僕役,他們原本就對身分不詳,對皇族態度不夠恭敬的羅緋充滿了戒心,再加上大皇子似乎對她另眼相看,自然對她充滿了敵意。
「炘殿下似乎有訪客,我晚點再來。」羅緋語氣平靜的開口。
羅緋的回答讓僕童一怔。
羅藥師難得的「識大體」,讓他將差點脫口而出的責罵硬生生又吞了回去。
此刻群聚在殿內的,全是修羅界資深年邁的臣子,一個個位高權重,也是少數支持大皇子的老臣們,難得他們主動來這裡商議事情,旁人確實不應該打擾,再說,這個羅藥師相貌不夠好,態度更是不好,若不小心得罪了什麼人,不是讓大皇子丟人嗎?可是……
見少年似乎神游了,羅緋沒有多說什麼,打算直接離開。
「喂!等等,你又要去哪裡?」
羅緋腳步一頓,緩緩地轉過身,只不過,她看向僕童的目光已經盈起了淡淡的嘲弄,開口又重復了一次,「我剛才說得不夠清楚嗎?炘殿下有訪客,我晚點再來,還有什麼問題嗎?」
「你!」羅緋淡淡的嘲弄,讓少年惱怒地漲紅了臉,咬牙切齒地道:「不必這麼麻煩,炘殿下特別吩咐了,若是你來了,就按時送藥,無須刻意避嫌。」
羅緋疑惑地挑高一道眉。
閻炘特別吩咐的?那男人真有什麼透視人心的異能不成?居然連她會怎麼做都預想到了。
「哼!別再拖拖拉拉的,還不快進去為炘殿下送藥!」少年沒有錯過羅緋臉上錯愕的神情,心裡對主子的料事如神更是崇拜不已。
炘殿下一定是算準了羅藥師會乘機偷懶,才會要他特地守在殿外逮人的吧!
羅緋站著不動。
「喂!羅藥師,難不成要用轎子抬你進去?」少年冷嗤一聲,不耐煩地揮揮手,「快點快點,莫讓炘殿下久等了。」
「是。」羅緋應了一聲,捧著湯藥直接進去。
既來之,則安之,雖然心裡隱約有種不好的預感,但她此刻是再平凡不過的小小藥師,能出什麼事呢?
「炘殿下,一切都是為了修羅界的未來,您一定不能放棄哪!」
「是啊!不管其他人怎麼說,我們幾個人的忠心從來不曾動搖過。」
「炘殿下,就當是我們幾個老傢伙一起求您了!這件事攸關皇族未來,真的不能再拖了!」
「炘殿下,您倒是說句話啊!今天無論如何您一定要答應我們。」
遠遠的,羅緋就看見議事廳內,七、八名身穿華袍的年長者,將閻炘圍在中間,面紅耳赤努力想說服他的場面。
即便幾位老者說得口沫橫飛,臉紅脖子粗,但被圍在中央的閻炘,俊雅的臉上已經浮現了淡淡的疲倦與無奈。
眼前的畫面有些奇怪,也很新奇,讓羅緋覺得有趣,嘴角不自覺地揚起了小小的、幸災樂禍的笑痕。
看似專心聆聽眾人意見的閻炘,卻在這個時候突然抬起眼,那一雙深幽的眼瞳,精準的看見了羅緋臉上仿佛惡作劇得逞的笑容,俊雅的臉孔表情沒變,只是微微挑高了一道眉。
該死!又讓他逮到小辮子了!羅緋立即斂起笑容,眼觀鼻,鼻觀心,垂著頭恢復成低調、溫馴的藥師角色。
但顯然閻炘並不打算就這麼放過她。自從她捧著藥踏入議事廳後,閻炘仿佛將她當成了殿內唯一的存在,雖然沒有開口說話,可一雙眼卻是瞬也不瞬地,無比專注地凝視著。
過不了多久,持續高談闊論、喋喋不休的長者們終於發現了他們勸導的對像,心思早已不在他們身上,錯愕地順著閻炘專注的目光看去,這才注意到殿內不知何時多了一名女子。
瞧女子身上的穿著打扮,應該是在大皇子殿內服侍的侍女,雖然她恭敬地垂首不語,但幾名老者依舊不滿她的干擾。
「無禮!我等與炘殿下正在議事,你一個侍女不經通傳,怎可隨意闖入?」其中一個性子急的,直接開口責罵。
「去去去!還不快點退下!」另外一名老者也揮手趕人。
他們今天身負重任,若沒達到目的,絕不離開。
「是。」羅緋等的就是這句,幾乎是毫不猶豫地轉身準備離開。
「羅緋。」閻炘以清潤爾雅的嗓音低喚了一聲,見她聽話地止住了腳步,嗓音這才增添了一絲笑意繼續道:「各位長老,她可不是普通侍女,她是本皇子的專屬藥師,如果長老們對本皇子的身體有什麼疑問,問她最合適了。」
閻炘的話一出口,所有人的目光在下一瞬間,紛紛熱切地投向羅緋,而莫名成為焦點的她則是錯愕地抬起頭,困惑地對上閻炘似笑非笑的俊臉。
「這位就是羅緋,她是五皇弟特別推薦給我的藥師。她年紀雖然輕,但一身的本領連宮廷藥師們都不敢小覷。」閻炘以溫和的嗓調繼續贊美著羅緋。
「喔!原來這位就是羅藥師?久仰久仰。」
「想不到是這麼年輕的姑娘。」
「是啊!模樣清清秀秀的,看起來很普通,沒想到這麼有本事。」
宮裡早有傳聞,說炘殿下身邊多了一位醫術了得的藥師。所有老臣們的注意力已經全部移轉到羅緋的身上,嘴裡稱贊不已,一雙雙眼睛更是上上下下地打量著羅緋,像檢視神奇珍寶似的品鑒著。
羅緋雖然被看得莫名其妙,但清秀的臉上並無一絲慌亂,因為她是嫿姬,擁有傳承自母親的容貌,再加上女戰種的稱號,從小到大不管走到哪裡,都是眾人注目的焦點,不管是驚艷、贊嘆,或者是嫉妒、仇視的目光,她都承受過,早已練就出波瀾不驚的本領。
這些人充滿好奇的眼神對她來說沒什麼,但她不得不小心提防的,是刻意造成這一切的閻炘,他到底想做什麼?
就在這個時候,閻炘踩著優雅的腳步來到羅緋的面前,俊顏俯低,無形地添加壓力,同時也迫使她不得不只看他一個人。
四目相望,澄澈對上深幽,謹慎戒備迎上探索打量。
閻炘噙著淡笑凝視著羅緋。能坦然面對七、八名位高權重的老臣們的打量,非但沒有恐懼,就連端著湯藥的雙手都沒有抖一下,這樣的膽識確實少見,卻也讓他對眼前的女子更感興趣了。
「羅緋……」
閻炘兩片薄唇吐出她的名字,那融合了親昵與戲謔的呼喚方式讓她渾身一顫,心中警鈴大響。縱使她失去了靈力,但戰士的本能依舊在,這男人……很危險,對她絕對是個威脅!
雖然羅緋努力維持鎮定,可閻炘卻將她眼中一閃而逝的慌亂和警戒納入眼底,而她渾身緊繃的模樣更讓閻炘愉悅地揚起了嘴角。
「羅緋,你……」話才起了頭,閻炘隨即被羅緋手上的湯藥隱約傳出的氣味分去了心神。
這味道是……
閻炘深邃的眼瞳先是閃過吃驚、詫異,然後轉為深思,最後又立刻恢復到能隱藏所有情緒的平靜。
他知道了?!
雖然只是剎那間的反應,但羅緋卻清楚看見了,閻炘知道她在這碗配藥裡添加了連妖界都罕見的珍貴藥材——噬魂紫靈莖。
只需添加一點點,就能讓瀕死者起死回生,它亦能讓燈桔油竭的老人恢復年少時的強壯體力,還能徹底改造虛弱者的體質,可說是極其珍貴的藥材,但如此靈藥若是讓無病無疾的人服用,則會造成嚴重的反噬效果,健康者一旦服用就會嘔血昏迷,至少得躺三個月才能恢復。
噬魂紫靈莖極為珍責,對一般人來說甚至只是傳說中的靈藥,它的培植十分不容易,從幼苗培育到成熟可制作成藥材,需要耗費栽種者自身的靈力,因此數千年來,唯有妖界靈力高強的皇族人有資格種植。
她身上珍藏的粉末,是由她的母親,上一任妖界女王親自培育的,當年兩人在動亂分離時,由她親手交給自己收藏著。
妖界人本身就擅長草藥與醫術,再加上她自小隨著羅颯接受戰士的訓練,草藥和醫術的能力也不斷地提升,這麼多年來從未使用過,唯一的一次,就是三個多月前遭逢生死關頭,用這藥保住了自己的性命。
倘若不是閻炘的體質如此怪異,她幾乎都忘了身邊還有這份珍貴的藥材。但方才在看到他驚訝的眼神後,她後悔自己的一時衝動了!
他知道她在湯藥裡放了噬魂紫靈莖!為什麼?她明明再三確認過修羅宮的藥草園沒有才敢放的,他是怎麼知道的?再者,噬魂紫靈莖的氣味很淡,她還謹慎地多放了幾種味道重的草藥來掩蓋,居然還瞞不過他?
「羅藥師,這是你為本皇子特別熬煮的藥?」
正當羅緋忐忑不安的時候,閻炘溫潤如玉的嗓音在她耳邊響起。
「是。」羅緋硬著頭皮回答。
都怪自己一時衝動,想弄清楚閻炘究竟是天生體質虛弱,或者這一切只是偽裝,但現在,她只能暗自祈禱,希望閻炘不會進一步聯想自己和妖界皇族的關連。
閻炘沒有說什麼,只是轉身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定,這才招手吩咐道:「送過來吧!既然是羅藥師特別準備的,本皇子豈能辜負這份『珍貴的心意』。」
羅緋踏前一步,卻又猶豫地停下了腳步。
倘若自己的懷疑是對的,閻炘虛弱的體質不過是偽裝,這一碗湯藥喝下去,他很有可能會嘔血昏迷,若此刻殿內沒有其他人,她選有法子掩飾善後,但如今身旁還多了七、八雙好奇打量的眼睛,一旦出了意外,她勢必從藥師的身分變成階下囚。
「羅藥師,怎麼啦?這湯藥有什麼問題嗎?」閻炘嘴角噙著優雅的笑,不忘溫柔地催促著。
這男人是故意的!他明明知道這碗藥喝下去宮有什麼後果,卻故意不動聲色,想賭她敢不敢真的送上這碗藥。
意識到這一點的羅緋惱怒地抬起眼,果然見到閻炘似笑非笑地咧開嘴,張俊臉盈滿了若有似無的挑釁。
「抱歉,這帖藥方熬出來的藥若是涼了,就完全失去療效了。」羅緋幾乎是咬牙切齒地開口,「請容羅緋先告退,我再去為炘殿下熬煮一份。」
「是嗎?」修長的指尖輕搓著下巴,閻炘一雙漆黑的眼瞳依舊緊鎖著羅緋臉上每一絲變化,「這可是你花了比平常多一倍的時間熬煮的藥,本皇子實在不想糟蹋這份心意哩!」
「我剛才已經說了,這碗湯藥已經涼了,失去了療效。」羅緋亦十分堅持。
既然自己的測試早一步被對方識破了,她可沒傻到順著他的陷阱往下跳。
七、八名老臣站在羅緋的身後,因此並沒有看到她微微漲紅臉,忍住怒氣的模樣,更沒有察覺出彌漫在兩人之間的緊繃氣氛。
「咳!羅藥師。」就在這個時候,一名老者向前,開口打斷了兩人之間一觸即發的對峙。
「有什麼事嗎?」羅緋斂下眼,再次抬起頭的時候,已經恢復成一臉平靜。
「這段時間,炘殿下的身子多虧了羅藥師的細心調理,不知……」老者伸手掩嘴咳了咳,有些不好意思地繼續道:「我們想知道炘殿下的身體現在調養得怎麼樣?應該和常人無異了,對吧?」
「嗯?」羅緋一怔,有點不太明白對方的意思。
「嘖!瞧你把話說得這麼不清不楚,把羅藥師都弄胡塗了!」另外一名老者大步向前,直接向羅緋開口問道:「羅藥師雖然是個姑娘,但也是一名醫者,這有什麼好害羞的?羅藥師,其實呢!我們是想知道,炘殿下的身子雖然虛弱,但是那方面應該沒什麼問題吧?」
「那方面?請問是哪一方面?」羅緋眨眨眼,完完全全地狀況外。
「哎呀!咳咳!就是……和女人陰陽調和,床第間那檔子事啊!」老者懶得繞圈子了,干脆直接把話講明,「你是炘殿下的專屬藥師,應該最清楚他的身體狀況吧!」
「是啊!羅藥師,能不能請你先幫炘殿下配一帖能讓他在床第間生龍活虎的靈藥?」
「對了對了,我聽說有一種能包生男娃的藥,羅藥師,你會不會配?」
「是啊!若能配出這種藥,就太好了。」
一旦有人起了頭,其他幾名老者也跟著放開了,一個接著一個的提出心裡的想法,完全坦率毫不掩飾的提問,讓羅緋從窘羞尷尬,慢慢僵化成一座石像。
難得見到羅緋身子僵硬,嘴巴微張,卻完全吐不出一句話的呆傻模樣,閻炘低笑出聲,隨即起身,長臂輕輕一扯,就將羅緋護在自己身後,狀似不經意地接過她手裡的湯藥,隨手往角落扔去。
「好了,已經夠了,你們把我的藥師嚇壞了。」閻炘嗓音淡淡,卻成功地讓所有人閉上了嘴巴。
「炘殿下……」
「你們方才的建議,本皇子都聽進去了。」閻炘捏了捏自己的眉心,知道若是自己再不點頭,這群老臣們是絕對不會離開的。
「這麼說,炘殿下是答應了?」最年長的那位聽出閻炘的弦外之音,一雙眼變得晶亮無比。
「是,三日後的宴會,我會出席。」閻炘允諾。
親耳聽見閻炘允諾了,七、八名老者喜出望外,彼此高興地互相握手,恭喜勸說成功,開心得幾乎都要熱淚盈眶了。
「呵呵……那麼我們這就告退,不打擾炘殿下休息了。」眾人彎身行禮,心滿意足地準備告退。
七、八名老者同時向殿外走去,其中幾名還不忘轉回頭,對羅緋比手畫腳,擠眉弄眼的,認真地提醒她好好為炘殿下「某方面」的健康補一補。
等到殿內只剩下兩人的時候,閻炘轉過身,忍不住取笑道:「難得,本皇子以為我的藥師天不怕地不怕,沒想到能看見你不知所措的模樣。」
羅緋沒有回答。
她從小到大在風域的皇宮成長,仙界人的個性都偏向內斂冷靜,君與臣之間的應對更是客氣有禮,絕對不可能發生像剛才那樣的場景──一群老臣堂而皇之,理直氣壯地要她為皇子補身,開「壯陽藥」!
因為太過震驚了,所以連她都瞬間愣住,完全失去反應能力了。
「羅緋?」見她依然處於神游狀態,閻炘勾起笑,忍不住伸手撫摸她漾著紅暈的臉頰。
溫熱的指尖碰觸到她頰面的剎那,她整個人震了一下,本能地退了一步,這才完全地回過種來。
「壯……壯……他們說的那……那個……」對上閻炘那雙深邃漆黑的眼瞳,羅緋發現自己居然結巴了。
「你在結巴。」閻炘低笑出聲,好整以暇地享受著她難得一見的模樣。
這樣的羅藥師少了拒人於千裡之外的距離感,可愛多了。
羅緋知道自己慌亂的模樣在對方眼裡很可笑,她深吸一口氣,努力面無表情才開口道:「那麼,炘殿下需要羅緋為你調配『那方面』的藥嗎?」
「你在詢問本皇子的意願嗎?」嘴角雖然噙著笑,但笑意卻不曾抵達他的眼底,「本皇子以為羅藥師已經很習慣擅自主張,為所欲為了呢!」
直到現在,羅緋才注意到先前一直捧在手上的湯藥已經不見了,她抬頭張望,看到那碗湯藥早被扔到地上了。
「羅緋不敢。」哼!這男人既然連證據都毀了,她自然不會傻得向他承認。
「羅緋,本皇子低估你了呢!」閻炘若有所思地開口,「本皇子的藥師,似乎隱藏著許多有趣的秘密。」
「是羅緋逾矩了,以後再也不會了。」羅緋主動低頭認錯。
修羅皇宮只是她暫時休養的地方,時候到了,她就得離開,她並不希望和這裡的人、事、物有任何無謂的牽扯。
「羅藥師。」閻炘咧唇,發出幾乎是嘆息的輕笑聲,「先挑起他人的興趣,再冷漠無情地將對方推開,這種喜怒無常的性子,若本皇子記得沒錯,這似乎是妖界人的特色之一。」
羅緋不發一語,抬頭無懼地看向閻炘,清楚看見他臉上寫著你已經挑起了我的興趣,現在想抽身已經太遲了。
他一雙深幽眼瞳裡盈滿了躍躍欲試,除此之外,還有一絲絲的不確定,這讓羅緋慶幸當初使用最後殘存的靈力隱藏了自己的容貌,此刻的她不管是外貌或氣息,都不像妖界人。所以他雖然懷疑,卻無法確定。
「羅緋不想惹麻煩,我只是這裡的短暫過客。」她開口。
「短暫過客?可能嗎?」閻炘似笑非笑地反問,「既然已經身在修羅宮,你真的能完完全全地置身事外?」
「你……」
就在這個時候,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閻炘略微不悅地挑高一道眉,羅緋則在心裡鬆了一口氣。
匆忙闖入殿內的,是閻焰的貼身侍女藍藍,向來臉上只有溫柔笑容的她,此刻雙眼泛紅,泫然欲泣,那楚楚可憐的模樣就連閻炘都不忍心責備了。
「藍藍?」羅緋一怔。
不顧一切闖入的藍藍,在看到羅緋身旁的人時,才驚覺到自己的失禮唐突,她連忙彎身向閻炘行禮,嗓音顫抖地喃喃道歉,但豆大的淚珠卻是再也止不住,一顆一顆地滾落雙頰。
「藍藍,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羅緋向前一步,關心地開口,「先別急著哭,告訴我發生什麼事了?」
「嗚嗚……緋姊姊,他……他要娶妻成婚了!」最後,藍藍一把抱住羅緋,哭倒在她的懷中。
羅緋聽得一頭霧水,卻本能地伸手摟住懷中的淚人兒,正思索著要如何安撫藍藍的時候,卻看見閻炘雙手環胸,似笑非笑地望著她。
她怒瞪他一眼,以目光無聲地譴責他居然如此無動於衷。
閻炘直接對著羅緋咧開一抹微笑,張口無聲地說道:你既已身在修羅宮,本皇子倒想看看你如何置身事外呢?
作者:
鈞蝦逵人
時間:
2023-9-4 00:02:33
第四章
閻炘優雅的唇形上揚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痕,接著禮貌地退出議事廳,將地方讓給兩個女人。
羅緋慶幸自小有一個愛哭、愛撒嬌的妹子,她什麼也沒多問,只是溫柔地輕拍藍藍的背,先讓藍藍盡情地宣泄悲傷,再來問清楚緣由。
過了好一會,藍藍從原本的嚎啕大哭,漸漸轉為細小的啜泣,待情緒發泄得差不多了,她才一邊擦著眼淚,一邊低聲開口道:「嗚嗚……我知道自己沒有資格,也知道自己不配,可是……可是聽到他要成婚的消息,我心裡還是好難過好難過……」
在這皇宮裡,羅緋知道只有一個人能讓藍藍如北傷心難過,但她不明白的是,他們明明喜歡彼此,也只在意對方,為什麼不能在一起?
「藍藍,倘若你『也』喜歡他,為什麼不直接告訴他?」羅緋溫和地暗示著。
雖說閻焰在她眼裡,是一個崇尚暴力的笨蛋皇子,但只要藍藍不介意就行。
「我……我配不上焰殿下。」藍藍一頓,隨即語氣卑微地開口。
「為什麼?因為他是高高在上的皇子,而你只是一個侍女?」羅緋挑眉,忍不住哼了一聲。
「不!不是,緋姊姊,焰殿下不是那樣的人!」藍藍急忙地搖頭,淚水再次在眼眶裡打轉,「我說的是真的!焰殿下是這世界上最好、最棒的人,是我……是我真的不行。」
見羅緋一臉的不相信,藍藍用力握緊她的手,解釋道:「焰殿下他是尊貴的皇子,也是所有修羅界都景仰的人,這麼尊貴的殿下,他的妻子……絕對不能是身體有殘缺的人。」
身體有殘缺?!羅緋一怔,認真地凝視著藍藍,等待她的解釋。
「緋姊姊,我在年幼時受過重傷,雖然幸運地撿回一條命,也能順利成長,但我的身體……已經無法孕育後代,這樣的我,不能成為任何男人的妻子,這樣……這樣的身子,是絕對配不上焰殿下的。」藍藍深吸一口氣,努力壓抑住悲傷的心情,這才將年幼時發生的意外描述了一遍——
她的母親是閻焰母妃的貼身侍女,修羅界皇族能力覺醒大約在十歲左右,在力量尚未真正覺醒的時候,閻焰只是王室的五皇子,她和他是青梅竹馬,總是像個小跟班似的跟在他後面,一起玩,一起冒險,感情比任何人都好。
有一回兩人玩瘋了,打打鬧鬧時,誤闖入魔獸的巢穴,兩個孩子都嚇傻了,凶殘魔獸的利爪一掌揮下,藍藍就如同殘破的玩偶般飛起,小小的身子撞上洞穴,筋骨盡斷、渾身是血地倒在地上。
當時閻焰只有七歲,許是藍藍軟倒在血泊中的畫面刺激了他,在體內沉睡,屬於修羅皇族專有的力量瞬間覺醒了,他不顧一切地衝上前,以雙手和魔獸搏鬥,雖然鬥得渾身是傷,卻也親手折斷了魔獸的頸項。
那一場意外讓藍藍躺了近半年的時間,即使幸運的撿回了一條命,可她身體受創過重,血脈精氣大損,外表雖然可以逐漸痊愈,但宮醫很遺憾地告訴她,就算她能長大成人,卻無法像其他女人一樣,為丈夫孕育健康的後代。
等到兩人再次碰面的時候,閻焰因為提前覺醒的強大靈力,已然是修羅王室最受矚目的皇子,而她則在母親淚眼迷蒙的勸說中明白了自己的身分和地位——閻焰是高貴的皇子,對她而言,就像天上的太陽,耀眼迷人,卻是永遠不能碰觸的存在。
從那一天起,她退回了應有的位置,盡責地扮演著侍女的角色。
「手給我。」聽完了藍藍的過往,羅緋直接伸手握住她的手,專心地診斷著,過了好一會,羅緋輕輕放開她的手,臉上閃過一絲自責。
一直以來,她以為藍藍是天生骨架纖細,不像其他修羅界的女人那樣的強壯,再加上她不斷告訴自己只是修羅界的過客,所以並沒有特別關心藍藍的身體……她實在太差勁了!
「對不起。」羅緋抬起眼,主動向藍藍道歉。
藍藍是如此善良溫柔的小姑娘,不應為此失去自己的幸福。
「緋姊姊,你為什麼要道歉?這又不關你的事。」見羅緋一臉的內疚與失落,以為她是因為無法醫治自己感到難過,急忙安慰道:「我當然知道緋姊姊是很厲害很厲害的大夫,可是我身體受傷是那麼久以前的事情,現在當然醫不好了。沒關系,我早就已經接受這個事實了,只是聽見焰殿下要成婚了,所以心裡難過,等一會就好了,真的!」
沒多久前還哭得像是要被淚水淹沒的小姑娘,現在卻急呼呼地想安慰她,婦此可愛又純真的藍藍,無論如何,她都要想辦法幫藍藍。
羅緋不由自主地握緊了自己的右掌。
要讓藍藍的身體徹底恢復,確實很難,就算她全身的靈力恢復了,還需要準備很多稀有的花草和藥材,最重要的,她還需要另外一名靈力強大的幫手。
就算這些條件都具備了,能不能成功,她也沒有全然的把握,所以她不敢開口承諾,就怕藍藍因為期望過高而再次失望,那對藍藍來說太殘忍了。
最後,羅緋只能垂下眼隱藏情緒,痛恨自己此刻的無能為力。
「他真的要成婚了?什麼時候?為什麼這麼突然?」過了好一會,羅緋又問。
「三天後,皇宮裡會舉行一場宴會,我聽其他人說,這一次陛下不僅請了修羅界的貴族女子,連各界具有貴族身分的單身女子都請來了。」藍藍垂下眼,掩飾自己的悲傷。
三天後?羅緋想到方才一群老臣到此與閻炘商量大事,似乎也提到了三天後的宴會。哈!這修羅王做事倒也爽快,一口氣請來各界的單身女子,打算一次解決皇子們的婚姻大事嗎?
「之前焰殿下總是拒談婚事,不管誰來勸說都一樣……」藍藍喃喃低語,「但他是皇子啊!背負著傳承皇族血脈的重責大任,加上這次焰殿下和殘影禿梟獸搏鬥,弄得一身是傷,陛下很生氣,這才接受群臣的建議,無論如何都要舉辦宴會為他選一個妻子,希望他娶妻之後,性情能穩重一些。」
哈!只知道崇尚武力的笨蛋,這下吃到苦頭了吧!羅緋在心中暗罵一聲。
「過去焰殿下總是以其他皇兄沒成親,他就不成親當借口,所以這一次的宴會,陛下是以所有皇子的名義舉辦的。」藍藍嘴角揚起淡淡的苦澀,「這一回……我知道無論如何都推不掉了,焰殿下要成親了。」
所有的皇子?因此那群老臣來找閻炘,關注他的身體狀況,甚至希望她為他熬煮「強身」藥方,必定也是為了三天後的相親宴了。
倘若不是顧慮到藍藍的心情,羅緋真的想大笑出聲。那個擁有一雙能隱藏自己、看透別人心思的眼睛,渾身充滿了秘密的閻炘,也因為修羅王這道命令傷透了腦筋吧!
「緋姊姊,我該怎麼辦才好?」藍藍可憐兮兮地抓住羅緋的手央求著,「如果焰殿下真的選了一個妻子怎麼辦?我不知道會怎麼樣……我知道自己不該痴心妄想,我也會努力當一個盡責的侍女,但是……但是……」
看到她眼中打轉的淚珠,羅緋輕嘆一聲,溫柔地回握住她的手,「乖,你別胡思亂想,事情還沒有發生,一定還會有轉機的,要對自己有信心一點。」
「緋姊姊……」羅緋輕聲安慰著,心裡卻不停地轉著念頭;閻焰雖然是個只愛用拳頭解決問題的魯男子,但她看得出來藍藍在他心中是不同的,三天後的宴會是個契機,她也想看看閻焰會怎麼做。
若是那個笨蛋真的娶妻,那麼她考慮直接帶著藍藍離開,想法子醫好她身上的舊疾,讓閻焰後悔一輩子。
接下來三天,整座修羅皇宮變得非常熱鬧,所有宮人忙進忙出,除了要將皇宮布置得美輪美奐之外,還得接待陸續抵達的嬌客們,畢竟這回攸關皇子們的終身大事,所有人都不敢輕忽。
皇宮裡唯一靜悄悄,仿佛置身事外的,就只有大皇子閻炘的宮殿了。
那一日在議事廳發生的一切,誰都沒有再提起,他依舊是優雅寧靜,彷佛被眾人遺忘的大皇子,而羅緋依舊留在藥草園裡,研究藥草園裡的花花草草。
她像過去一樣,定時為閻炘送上一碗熬煮好的湯藥,忠實扮演藥師的角色。
到了第三天,當羅緋捧著湯藥進入寢殿,看到好幾名宮人捧著繡工細致的衣服,恭敬地垂首立在一旁,而兩名僕童正在為閻炘著裝。
「炘殿下,該吃藥了。」
「現在不行,你再等一下,這裡還沒好呢!」一名僕童橫了羅緋一眼,示意她乖乖在旁邊等。
羅緋端著藥,安靜地站在一旁,趁著空檔打量著任由僕童擺布的男子。
閻炘的身形頎長,在僕童的協助下換上一套深紫色的長袍。平心而論,她亦認同這是最能襯托出閻炘氣質的顏色;紫色代表尊貴、傲氣,而閻炘的相貌俊美爾雅,紫色在他身上只顯得高雅,不帶傲意,也能為他過於俊雅的外表增添一絲貴氣。
這身紫色華袍的袖口用金色絲線為繡紋,胸口的位置更繡了像征修羅皇族的火焰圖騰。他及肩的長發梳得發亮,再以細致的金環圈住。
羅緋與他相處了一段時間,卻從來不曾見過他如此盛裝的模樣,亦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她身為妖界皇族之後,自小又在風域皇宮長大,當然看過許多出色的男子;容貌艷絕,完全不輸給各界美人的水域之王鳳溟,帥氣瀟灑、狂放不羈的山域之王夜鴞,擁有異界大地最優雅的王封號的美男子羅颯。他們個性不同,但外表同樣出色,卻沒有一個人能像閻炘一樣,總讓她覺得不知所措。
是因為自己不常和修羅界人接觸?
不太可能,因為當她面對擁有「修羅界戰神」美譽的閻焰,心中唯一的想法也只有──待自己靈力完全恢復後,她希望有機會和他來一場真正的比試,想看看傳說中的修羅界戰神到底有多強。
而擁有俊美文雅的外表,自小體質虛弱,最不被人期待繼位為王的閻炘,卻時常讓她有種慌亂不安,仿佛自己的一切都被他所看穿的荒謬感。
她不知道原因,卻一點也不喜歡這種居於劣勢的感覺。
「羅藥師,本皇子的模樣很奇怪嗎?」閻炘自然注意到羅緋頻頻偷看、若有所思的模樣,漾開淺笑問道。
「嗯?不奇怪,紫色本來就適合你,還不錯。」沉浸於自己思緒中的羅緋沒有多想,聽到問題就直接回答了。
她坦率的答案取悅了閻炘,他輕笑出聲,不過兩名服侍他更衣的僕童卻倒抽一口氣,其他宮人們則是驚訝地抬頭。
宮裡傳聞,近來大皇子身邊有一個醫術高明,但態度不甚恭敬的女藥師,今日一見,果然是名不虛傳的「大膽」啊!
「羅緋逾矩了。」她低下頭。
「你們退下。」閻炘開口。
「炘殿下,您還沒……」僕童著急地開口。
如此重要的晚宴,說什麼也要將主人打扮得光彩奪目,如神人降臨才行啊!
「羅藥師不是說了,本皇子看起來還不錯,這樣就行了。」閻炘微笑。
僕童們不敢忤逆,只能在離開時多瞪羅緋幾眼,表達心中強烈的不滿。
所有人退下後,寢殿內僅剩下閻炘與羅緋兩人。
她垂著頭沒說話,直到閻炘緩步來到面前,才將手上的藥捧上前,「請炘殿下用藥。」
閻炘接過藥,似笑非笑地開口,「羅藥師,這裡沒有其他人,你不用在本皇子面前偽裝自己。」
羅緋抬起頭,神情有一絲錯愕。
「今晚的宴會你若是有顧慮,本皇子不會勉強。」閻炘主動詭道。
擅長醫術,對草藥的研究更勝於王室裡的藥師,再加上她即使暫時委身為奴,不管是言談舉止,面對權貴、皇族時的從容平淡,毫無所懼,絕對不可能是普通人。
他記得兩人初次見面時,羅緋曾說過,因為故鄉遇到了一些事情,才會選擇暫時留在修羅宮,今晚的宴會,賓客來自各方各界,說不定會過上她的「故人」。
羅緋一怔,隨即明白了閻炘的言下之意。他並不知道自己已經用法術隱去了真實的容貌,卻細心地為她想到這一點,這樣的體貼讓她心頭一暖。
「多謝炘殿下關心。」羅緋頷首道謝,「不會有事的。」
見她清秀的臉上全無一絲擔心,凝視著他的眼瞳不但撤去了平日的戒備,還多了一分溫柔,這樣的改變雖然很小,卻讓他感到十分愉悅。
「既然如此,你就和本皇子一起出席宴會吧!」閻炘微笑,卻看到羅緋臉上閃過一絲不自在,「怎麼?還有什麼問題嗎?」
「今晚的宴會不是皇子們的選妃宴嗎?」羅緋不解地問:「殿下帶著一名藥師同行,豈不掃興?」
「今晚的主角是五皇弟,其他人只是陪襯而已。」閻炘一邊解釋,一邊邁開步伐前進,並示意羅緋跟上他的腳步。
「可是上回那些老臣子不是也希望炘殿下早日成親嗎?」羅緋走在他的身後,忍不住提出疑問。
「你真的希望本皇子為了其他人的期許而成婚嗎?」閻炘挑眉問,見到她錯怔的表情時,似笑非笑地開口道:「其實,所有人都明白五皇弟才是今晚宴會的主角,再者,本皇子的身體狀態……應該不至於成為其他女人覬覦的對像才是。」
「炘殿下何必妄自菲薄。」羅緋忍不住發表自己的看法,「修羅皇子妃的頭銜很吸引人的。」
「那麼,這個頭銜吸引你嗎?羅藥師。」
「嗄?」羅緋呆住了。他剛剛說了什麼?
「瞧,連在本皇子身邊的你,都覺得這個頭銜毫無吸引力,其他女人又怎麼會有興趣呢?」閻炘淡淡一笑。
羅緋一張清秀無奇的臉上既無驚喜,亦無羞澀,僅有錯愕與不解。她這樣的反應明明在自己的預料之中,但不知為什麼,他的心裡卻有些不是滋味。
「炘殿下,我──」
「算了。」閻炘淡淡打斷她的話,不再多說什麼,只是筆直地往前走去。
羅緋怔在原地。
雖然閻炘一張俊臉與平日無異,但她能感覺到他不太高興。
為什麼?她剛剛並沒有做什麼,或說什麼激怒他的話吧?
這也是高高在上的修羅皇族們特有的尊貴脾氣?
搖搖頭,羅緋不願多想,快步跟了上去。
還沒靠近,就聽見歡樂喧鬧的聲音從宴會大廳內傳了出來,顯然各界的賓客已經陸續抵達,雖說這一切符合閻炘所說,今晚宴會的主角是五皇子閻焰,但她還是忍不住看向閻炘平靜自若的俊顏。
本該是修羅王室第一繼承人的他,卻長期被眾人如此忽略,這男人真的一點都不在乎?還是早已學會了將所有的情緒都隱藏住了?
「炘殿下,炘殿下,這裡,來這裡!」兩人剛踏入大廳,幾名早已引領期盼的老人家在不遠處熱情地招手。
中氣十足的喊聲劃破了熱鬧的喧鬧聲,大廳內的賓客順著聲音將注意力移到駙進入大廳的閻炘身上,獲邀的女賓客先是被他俊美華貴的外表所吸引,在得知他的身分是尊貴的皇長子之後,一雙雙眼睛更是迸射出愛慕、渴望的光芒。
「這種被當成獵物的感覺真不舒服。」閻炘輕嘆一口氣,忍不住低聲抱怨。
「既來之,則安之,炘殿下莫辜負所有人的苦心。」羅緋忍住笑。
不枉費僕童們費盡心思地為閻炘打扮,果然引起了在場女賓客們的注意力。
「羅藥師,你看起來很愉快的樣子?」閻炘瞥了羅緋一眼,有些不是滋味。
這女人,看到在場女賓客露出對他覬覦貪婪的眼神,真是一點反應都沒有?
「是啊!托炘殿下的福,讓我有機會能參與這場盛宴,好好放鬆一下。」羅緋抬頭對他微微一笑。
在過去,她時常得陪著羅颯參與類似的宴會,但因為外表、身分,她向來是所有人注目的焦點,雖然早已練成無動於衷的本事,可相對的,她也得時刻提醒自己注意儀態,不能做出失禮、損及風域顏面的行為。
今晚的宴會則完全不同,一來她的身分只是小小的藥師,二來她此刻的容貌完全不會引人注意,再加上所有人的目光只會集中在閻炘身上,或許,今晚將會是她有生以來參加過最輕鬆愉快的宴會了。
「謝謝。」羅緋真心道謝。
閻炘幾乎要脫口而出的嘲弄話語,在看到她那抹出自真心的微笑後,瞬間又吞了回去。
「炘殿下?」不理解閻炘臉上那種仿佛融合了惱怒、不忍,卻又無計可施的復雜種情,她困惑地睜大眼。
「沒事,那你今晚就好好享受吧!」閻炘認命似的輕嘆一口氣,和她一起走向安排好的宴席位置。
盛大華麗的晚宴,在所有皇子們陸續到齊,修羅王與王後就位,舉杯答謝各界貴賓光臨後,正式開始了;穿梭在宴席間的侍女們,隨時為賓客奉上香氣四溢的醇酒、精心烹飪的美食,舞者與歌手精湛的表演讓宴會上時刻充滿了歡愉的笑聲與贊嘆聲,而來自各界年輕貌美的單身女子,則在使臣與家人的帶領下,逐一介紹給修羅王、王後,其中身分特殊,或者是得到修羅王青睞的,隨即被安排坐在幾位皇子們的身旁,讓一對對年輕男女有機會多接觸,繼而達到此次宴會真正的目的──為皇子們選新娘。
羅緋謹守本分地坐在閻炘的身後,正因為她不是重要人物,反而能藉此機會將在場所有人都看得仔細;修羅王、王後經過歲月風霜的臉上充滿了期盼,今晚邀請來的單身女賓客,個個都是經過精挑細選,不管是家世或容貌,都能和修羅皇族匹配,其中若有任何一位能成為皇子們的伴侶,都是最合適的對像。
以優雅姿態坐在她面前的閻炘,身旁自然也安插了一些來自各界的貴族美女,雖然他態度友善,對每一位美人一視同仁,有問有答,但從那兩片優雅嘴唇吐出來的回答,往往都是風馬牛不相干,不論是他說的話,甚至是整個人,都釋放出一種難以靠近的距離與疏離感,就算這些美女們本來對他心存仰慕,但不一會,紛紛識趣地放棄了。
這個陰險的男人,明明不是無趣、沉悶的人,為了躲避婚事,居然不惜如此犧牲形像,真讓她開了眼界!羅緋瞪著他優雅的背影,忍不住在心中腹誹著。
「羅藥師。」閻炘像是背後長了一雙眼似的,突然開口喊了她一聲。
「在。」羅緋立刻換上柔順的神情。
「你為本皇子特別配的藥帶來了嗎?」閻炘轉身,語氣平和地開口。
「藥?什麼藥?」羅緋眨眨眼,一臉莫名。
「就是你為本皇子配的,每個時辰都得服用一次,不然本皇子隨時會呼吸不順、心悸發抖,甚至可能全身痙攣、昏迷不醒的靈藥,現在先給我一些,一定是宴會太熱鬧了,我現在覺得不太舒服。」
雖然坐在閻炘兩旁的女賓客沒有人有特殊反應,但羅緋可以從她們僵直的背影,看出她們將閻炘隨口扯出的謊言字字都記在心裡了。
「羅藥師?」閻炘臉不紅氣不喘,依舊一派認真地等待著她給藥。
今晚是來宴會,她身上哪來的什麼藥啊?
羅緋努力維持臉上的平靜,慢條斯理地開口道:「藥剛好用完了,請炘殿下稍等,我即刻回去為炘殿下配一份藥送過來。」
「那可不行,本皇子的身子,羅藥師是最清楚的,要是你離開的時候,本皇子突然發病,該如何是好?」閻炘認真地思索了一會,才開口說出結論,「你還是留下來,本皇子比較放心。」
「是。」差勁!騙子!羅緋直接以眼神表示她的不滿。
閻炘不以為意,緩緩轉過身,對兩旁懊悔被安排坐在他身邊,卻找不到理由離開的女賓客和善一笑,旁若無人地繼續飲酒用膳,欣賞著眼前的表演。
放眼望去,整場晚宴的氣氛是熱鬧歡愉的,除了刻意將氣氛弄僵的閻炘之外,在場絕大部分被美女們包圍的皇子們都是喜悅、面帶笑容的。
晚宴上自然還有一個例外,那就是坐在對面的五皇子閻焰,他始終沉著一張臉,露出像是隨時要拔刀砍人的凶狠神情,那一雙銳利、灰黑色的眼珠子,更是隨時射向那些試圖靠近他的愛慕他的女性。
雖然如此,閻焰俊朗的外貌與響亮的名聲,依然是在場所有女賓客最優先鎖定的對像。
隨著圍繞在身邊女性的數量越來越多,閻焰一張俊臉越來越黑,也越來越難看了,雖說暴力皇子的反應顯示出他對藍藍的重視,但這傢伙還真是個不用腦的笨蛋啊!真以為繃著一張臉就能讓人放棄?難道他不明白,這樣反而會激起某些好戰的女性要得到他的決心嗎?
就在這個時候,站在不遠處,暗中觀察的老臣們見情況不對,揮揮手,決定將閻炘招過去,親自傳授幾招。
「真倒霉,好不容易遇上一個俊美的皇子,沒想到是一個中看不中用的病罐子!」
閻炘前腳才離開,一名貌美女子已經忍不住開口抱怨了。
「是啊!早知道就不應該貪圖他的長相,選其他的皇子,機會說不定大一點。」另一名女子也開口抱怨,「我的運氣為什麼這麼差?為什麼好看、有權勢的男子全都娶妻了?太不公平了!」
「就是就是,連那個異界最優雅俊美的風域之王羅颯,三個月前也成親了。」美女咬牙切齒,一臉的不甘心,「如果他娶的是女戰神嫿姬,那我輸得心甘情願,但為什麼他最後娶的是嫿姬的妹妹?這些年從來沒聽說過嫿姬還有一個妹妹啊!她到底是從哪裡冒出來的?真不知道颯王在想什麼……」
由於這群美女們的話題突然轉到了羅緋最關心的人身上,她不動聲色,全神貫注地聽著她們說話。
「那場風域的婚禮,我也去參加了,不過真的很奇怪,雖說是颯王娶妻,但當天只有婚禮的儀式,卻省略了最重要的立後大典,就連晚上的宴會,也只有颯王一個人參加,新娘子完全沒有露面呢!」另外一名美女分享著自己曾參與的盛宴,熱切地分享著聽來的八卦,「聽說,這是因為颯王心裡最愛的女人還是嫿姬,但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他不得不娶嫿姬的妹妹,所以才會把婚禮辦得這麼草率。」
「不對,你的消息不正確,我聽說颯王對自己的新娘十分寵愛,只要是她提出的要求,全部都會答應呢!」另外一人開口反駁。
「真的?我怎麼沒聽說過這件事?」
「當然是真的,我哥哥上個星期才去過風域王宮一趟,消息絕對是千真萬確的!歷屆風域之王對各界都是采取中立的立場,但因為颯王的新娘子是妖界的人,所以他為了自己的妻子,不惜放棄中立,正式介入妖界的戰事。一個男人如果不是深愛自己的妻子,怎麼可能這麼做?」女子以十分篤定的語氣開口說道:「算算時間,颯王現在已經帶著他的妻子到妖界了。」
羅緋渾身一震,一張臉瞬間變得慘白無比。
作者:
鈞蝦逵人
時間:
2023-9-4 00:02:48
第五章
羅颯和緋纓離開了風域,現在兩個人在妖界?!
親耳聽見讓她震驚不已的消息後,羅緋再也聽不見任何聲音,整個人像是被人狠狠揍了一拳似的僵住了。
不!不可以!就算有羅颯的保護,也不能把緋纓帶到那麼危險的地方!羅緋雙手緊握,全身無法克制地輕顫著。
兩人會一起去妖界,一定是羅颯知道她在戰場上失蹤的消息,但她不在妖界啊……不!若是讓敵人發現了緋纓的身分,絕對不會放過她的!
想到對手毒辣毫不留情的手段,羅緋臉色蒼白,「刷」的一聲突然站起。
不行,她得立刻回妖界去,絕不能讓最重要的哥哥和妹妹遇到危險!
「喂!你想干什麼?無聲無息地站起來,想嚇死人啊!」
羅緋突如其來的起身動作,還有她蒼白不安的神情,讓前方原本在熱切談論八卦的女賓客們嚇了一大跳,在看清楚她僅是大皇子隨行的藥師後,心裡更不滿了。
「你剛才說的都是真的?」羅緋的目光轉向方才說出風域最新消息的美貌女子,開口再一次確認。
「什麼真的假的?聽不懂你在說什麼?」美人冷哼一聲,認定了羅緋聽見了她們方才嘲笑閻炘體弱多病、中看不中用的言語。
這麼急著想扞衛自己的主子嗎?哼!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身分。
「你剛才說,風域的颯王帶著他的妃子到妖界去了,這件事情是真的嗎?」羅緋失去了耐心,伸手一探,抓住了女子的手腕,一雙眼變得像利刃般嚴厲無比。
「無禮……我……為什麼要……」明明對方只是一名女子,長得一點也不凶惡,但對上那雙仿佛要穿透她的目光時,女子整個人被她的氣勢給瞬間壓倒,「是……我的哥哥剛從風域回來,那消息是他告訴我的。」
羅緋心一沉,突然鬆開手,面色凝重地轉身離去。
「呀!好痛!」被羅緋輕甩到地上的女子輕呼一聲,模樣委屈極了。
「你沒事吧?搞什麼啊!怎麼連一點禮貌都不懂嗎?」在旁邊目睹一切的其他人連忙向前將她扶起,忍不住開口幫腔。
「就是啊!不過是個小小藥師,居然敢對我們這些貴賓無禮,太過分了!」
「發生什麼事了?」
低醇優雅的嗓音突然切入,打斷了眾人的忿忿不平,美女們聞聲回頭,這才發現閻炘不知何時已經回來了。
「啊!炘殿下,沒什麼……我們剛才只是在聊天,可能聊得太開心,聲音太大,所以惹得炘殿下的藥師不高興了吧!」
「對、對,我們只是隨便聊聊而已,什麼也沒說。」雖說虛弱的閻炘不符合她們的擇夫標準,但他怎麼說也是修羅王室的大皇子,可不能在他面前失了大家閨秀的形像。
「羅藥師的脾氣確實不太好,按理應當要她向各位貴賓道歉才是。」閻炘扯開淡淡微笑,向所有人拱手,語帶無奈地說道:「可偏偏本皇子這身體卻只能靠她一人來調養,只好由本皇子代替她向各位賠罪了。」
「炘殿下,這怎麼敢當呢!」
「沒事、沒事,這點小事,我們才不會放在心上呢!」
「多謝。」閻炘噙著優雅的笑容,再次拱手向幾位美人道歉道:「各位都是我王室重要的貴賓,請盡情享受這場宴會,本皇子先告退了。」
「啊!炘殿下……」
絲毫不給眾美女反應的時間,閻炘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唉!太可惜了,明明外表這麼出色,為什麼偏偏配上這麼糟糕的身體呢?老天真是太不公平了。」
「是啊!雖然大皇子的名聲不如五皇子響亮,但若能成為這位俊美皇子的妃子,那也不錯啊!」
「好看是好看,可你們剛才也聽見他親口說的身體帶的病症,什麼呼吸不順、心悸發抖,還會不時痙攣昏倒呢!我可不想年紀輕輕就守寡啊!」
「唉!太可惜了,難得一見的美男子呢!」
頎長優雅的男子,早已化成一道紫色的影子消失在晚宴上,徒留下無數女子哀怨的嘆息聲。
閻炘快步走在回宮殿的路上。
既然無法從其他人口中間出事情經過,倒不如直接找羅緋。
方才他被迫聽長老們叨念了一頓,耳朵雖然在聽,不過大部分的心思卻沒有離開過羅緋。由於兩人隔著一段距離,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卻清楚的看到羅緋的臉色突然一變。他從來不曾在她臉上看過那樣倉皇失措的表情,像個無助的孩子……
那脆弱的神情讓他胸口一緊,在那一瞬間,他心裡唯一產生的念頭,就是立刻趕到羅緋的身邊,保護她,為她解決心中的煩惱與憂慮。
想要守護她的念頭也確實讓閻炘震住了。
一直以來,羅緋像個謎,也是一團謎,他想解開這個謎,更想看清楚層層偽裝下真正的她,卻怎麼也沒料到在觀察的過程中,她已悄悄在他心中占據了一個位置。
他是個很清楚自己要什麼的男人,既然心裡認定了,那麼,他絕不會讓羅緋從他身邊溜走,不管得花上多少時間,他一定會讓她卸下層層防備的。
現在最重要的是先找到羅緋,弄清楚她遇到了什麼困難,他會不惜一切為她解決問題,然後將那個頑固,寧願自己解決,也不肯開口向他求助的女人永遠留在身邊。
「羅緋!」一回到自己的宮殿,閻炘立刻開口喊人。
「炘殿下?晚宴不是還在舉行嗎?您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聽見喊聲,快速奔出的僕童們一臉困惑地出現,不明白炘殿下為什麼這麼早就回來了。
「羅藥師呢?她人在哪裡?」閻炘皺眉。
那女人早他一步離開晚宴,照理應該回來了。
「羅藥師?她沒有回來,炘殿下不是帶著她一起參加晚宴了?」僕童們更迷惘了。
他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只覺得炘殿下一張俊臉變得十分難看。
羅藥師該不會在晚宴上又做出什麼失禮的事情吧?那個可惡的女人,就知道她早晚會給炘殿下惹麻煩的。
「炘殿下,您的臉色看起來不太好,要不要先回寢殿休息?」一位僕童主動開口,「等羅藥師回來了,我會立刻稟告炘殿下的。」
「不,我在這裡等。」閻炘想了想,以罕見的凝重口吻道:「吩咐所有人立刻去找,不管她在皇宮的什麼地方,馬上帶她回來見我。」
「是!」他們從不曾見過這樣的炘殿下,心裡驚訝的同時,卻也不敢輕忽,以最快的速度將他的命令傳達下去。
早一步離開晚宴的羅緋,滿腦子亂成一團,毫無目的地走著,當她回過神時,才發現自己在不知不覺中走到了五皇子閻焰的宮殿外。
她居然下意識地走到了這裡?
羅緋皺眉,低下頭,鬆開一直緊握成拳的右手,目光瞬也不瞬地凝視著手掌中央那一顆紫金色的圓點──特別為毀了她而設下的毒咒。
恨不能立刻趕到妖界,與羅颯和緋纓見面,但她明白,身上的毒咒若一日不解,體內的靈力就無法恢復,她不但無法自保,甚至還會拖累他們。
要解毒咒,她必須和另一名擁有強大靈氣的男子結合,而且對像不能是仙、妖兩界之人。
羅緋的嘴角揚起一絲苦笑,不能選擇仙界之人,是因為對方不清楚她和羅颯的血緣關系,只是想徹底斷絕她成為風域王妃的機會,不能選擇妖界之人,則是不想讓她和妖界的任何一派有機會結盟,簡單來說,這完全是為了斷絕她後路所下的毒咒哪!
在戰場上偷襲,施放毒咒,甚至派人逼她往鬼界的方向撤退,是希望傷重的她落入與妖界向來不合的鬼界之王的手上吧?上一任的鬼界之王命喪她母親之手,一旦讓鬼界之王發現她是天邪蓮華的女兒,運氣好一點,可能四肢被廢,成為他的終生禁臠,運氣若是差一點,可能當場死在他的手裡。
「想不到命運居然讓我在修羅皇宮獲救……」羅緋凝視著掌心,喃喃自語。
倘若不是藍藍,她不可能幸運的撿回一條命。
不遠處傳來了細碎的腳步聲,羅緋心中一凜,立刻往兩旁的樹林邊藏了起來,透過樹蔭縫隙,她看到了滿臉愁容的藍藍在宮殿前徘徊。
是因為擔心參加晚宴的閻焰吧?這個傻姑娘,明明心裡只有他一個,卻礙於身體上的殘缺,堅持以侍女的身分,忠誠地留在他身邊。
望著藍藍滿臉愁容、長吁短嘆的模樣,羅緋垂下眼,緊緊握住了自己的右手。就算她再怎麼想解咒,再怎麼想立刻趕往妖界,她都無法傷害藍藍。
與她結合的男子,本身必須要有極高的靈氣,如此才不會讓毒咒反噬回身上,一般來說,唯有皇族血統的男子,本身強大的靈氣才足以解除她身上的毒咒。
修羅皇宮裡靈力最強的,當數五皇子閻焰,當初在確定後,她已經做好了盤算,只要調配好催情藥劑,迷亂閻焰的心智,將他拐上床解了咒,再讓他服下消除記憶的藥草,如此便能瀟灑離去,徹底遺忘這件事。
偏偏這個笨蛋皇子是藍藍的心上人,就算她有把握事後消除他的記憶,但這樣的行為,依然等於背叛了藍藍。
不!就算是死,她也不願傷害這位單純善良的救命恩人。
等到藍藍走遠了,羅緋才從樹林裡走出,抬首望了一眼閻焰的宮殿,最後毅然決然地轉身離開。
踩著沉重的腳步,羅緋緩步走到自己最熟悉的藥草園,帶著各式香氣的花草向來能讓她的心情平靜,但此時此刻,她卻發現一點用處也沒有。
她知道自己必須立刻恢復靈氣,然後趕往妖界與羅颯會合,可解咒的對像又不能是閻焰……
該死!她到底該怎麼做才對?
「啊!她在那裡!羅藥師在那裡!」
就在這個時候,藥草園的入口處傳來了又驚又怒的喊聲。
羅緋聞聲抬頭,還沒弄清楚是怎麼一回事,瞬間就被三、四個僕童團團包圍,氣急敗壞的責罵聲隨即鋪天蓋地湧上了──
「你這可惡的女人,我們差點翻逼了整個皇宮,結果你居然優閑地躲在這裡!」
「你這醜女人,到底做了什麼事惹炘殿下生氣?快點回去賠罪!」
「哼!臭女人,這回你死定了,我從來沒見過炘殿下的臉色這麼難看過,你現在就和我們回去領罪!」
三、四個僕童你一言我一語不停地咒罵著,同時還一左一右地扣住她的雙臂,像捉拿囚犯一樣地架著她往閻炘寢殿的方向走去。
生氣?領罪?這幾個小鬼到底在說什麼啊?閻炘不是應該還在晚宴上嗎?就算他生氣了,也和她無關吧!
雖然羅緋充滿了疑問,但她也明白這群僕童對主子那種近乎瘋狂的崇拜,如果她拒絕,只怕他們會二話不說,直接把她打暈再帶回去吧!
「炘殿下,人帶回來了。」
忠心耿耿的僕童們將羅緋押回宮殿,然後親自將人送到閻炘的寢殿。
緊繃的俊顏在看到期待的人兒出現的剎那,稍微和緩了一些,閻炘幾個大步來到了羅緋的面前,雙手按住她的肩頭,一雙黑眸上下打量、仔細檢查她是否哪裡有受傷。
「你沒事就好。」閻炘輕吁一口氣。
這不尋常!
閻炘近乎是親昵的舉動讓在場的僕童個個震驚地瞪大雙眼,當事者卻因為滿腦子還想著解咒的問題,明顯的心不在焉,如此漫不經心的反應令閻炘的俊臉再次一沉。
「喂!羅藥師,你啞了還是聾了?沒聽見炘殿下在和你說話嗎?」一旁的僕童怒吼一聲,比閻炘早一步發難。
「嗄?什麼?」被吼叫聲喚回的羅緋一怔,這才發現合炘不知何時已經站在她的面前。
他站得好近,近得她似乎要被他的氣息給包圍了……還有,他的一雙手為什麼放在她的肩頭上?
她皺眉,本能地想退開保持距離,但肩上的兩只手卻添加了力道,固執地不讓她離開。
「你們退下。」閻炘開口吩咐。
就算她想拉開兩人的距離,也已經太遲了。
「是。」僕童們領命退下。
「炘殿下找我有事嗎?如果沒事,我先下去了。」她現在心思很亂,只想一個人獨處。
「你剛才去了哪裡?」閻炘好脾氣地問。
「我到五皇子的宮殿……痛!」話還沒說完,肩膀就傳來一陣刺痛,羅緋忍不住痛呼一聲,她抬頭想抗議,卻被閻炘那道炯亮,盈滿狂亂的眼神給震住了。
「你離開晚宴後,就直接去了五皇弟的宮殿?為什麼?」閻炘壓抑著心中竄起的妒意問道。
他知道她必定遇到了什麼無法解決的困難,他願意幫她,也一定會幫她,只是他怎麼也沒想到,她在倉皇無措的時候第一個想到的人,居然是閻焰?
此時此刻,他確實產生了想親手痛揍閻焰一頓的噬血衝動。
「我……」羅緋開了口,卻無法解釋。
會走到閻焰的宮殿,只是她的本能反應,因為他是她解除毒咒最快,也是最好的選擇,但她還是無法做到。
「你在宴會上聽到了什麼?和你故鄉發生的事情有關嗎?」閻炘努力克制住情緒,現在最重要的是讓她開口說出來,「把你的困難說出來,不需要一個人憋在心裡,只要你願意說出來,我們可以一起想出解決的方法,嗯?」
溫柔的目光,近乎是哄勸的低柔嗓音,有那麼一瞬間,羅緋幾乎要開口向他傾訴了,可是……要為她解咒,必須和靈力強大的皇族男子結合,這種事情她怎麼說得出口?
再者,閻焰是修羅王室未來的繼承人,閻炘不可能眼睜睜看著重要的弟弟被她當成解藥「使用」吧!
「對不起。」羅緋深吸一口氣,最後堅定地搖了搖頭,「這件事誰也幫不了我。」
「有什麼麻煩是五皇弟能幫你,本皇子卻不能?」她的固執讓閻炘發怒了。
莫非她心裡在意的人是閻焰,所以才會堅持非他不可?
「只要你願意說出來,我一樣可以幫你!」
閻炘低吼出的話語,讓羅緋的臉色瞬間爆紅。
老天!若是他知道這個「忙」,是和她結合解咒,他還能說得這麼坦蕩輕鬆嗎?
「這件事你不能幫我!」羅緋紅著臉吼了回去,情緒激動地撥開他的手,轉身就要往外衝。
「羅緋,我不准你離開!」閻炘長臂一采,緊緊扣住了她的腰。
「放手!」
「我絕對不會放手!」
身後緊貼上來的熱氣,還有他不願放棄的堅定語氣,讓羅緋感到慌亂不已,情急之下,她伸手探向腰間,以指尖捏起配制好的迷粉,向後用力一撒。
沒多久,她聽見「咚」的一聲,閻炘已經被她迷倒了。
坐在床沿,羅緋靜靜地凝視著被她迷昏的俊雅男子。
確實,閻炘是除了閻焰之外第二個選擇,他雖然從小體弱,但既然身為修羅界的皇長子,體內的靈氣應當足以為她解咒。
可是,她不喜歡他那一雙仿佛能看透她的深邃眼睛,也不喜歡當他靠近她的時候,讓她莫名慌亂的感覺。
她對自己配制草藥的能力十分有信心,倘若解咒的對像是閻焰,或者是其他男子,只要事後讓對方服下徹底失憶的藥,那麼事情就結束了,她也有自信自己可以將這件事徹底拋諸腦後。
但閻炘就不同了,她總覺得,若自己真的和他有了肉體上的親密接觸,好像一輩子都得與他糾纏在一起的荒謬感覺。
羅緋甩甩頭。
不能再胡思亂想了,現在時間緊迫,在不能選擇閻焰的情況下,閻炘又正好讓她給迷昏了,那麼他似乎是自己唯一的選擇了。
閻炘是被一股濃郁的甜香給喚醒的……
緩緩睜開雙眼,卻覺得視線一片霧蒙蒙的,隱約看得出他躺在自己的床上,但周遭的東西他又看得不是很清楚。
他試著想起身,卻發現手腳像是被人捆上鐵鏈似的難以動彈,明明渾身無力,但下腹的位置卻隱隱發熱,脹得有些難受。
就在這個時候,他感覺到有東西溫柔地撫上自己的臉,帶著淡淡的香氣,感覺上像是女人的指尖,他偏過頭,睜大雙眼想看清楚是誰,可是對方就像被一團迷霧給圍住一樣,什麼也看不清楚。
「別擔心,這藥只會讓你暫時無法動彈。」女人輕柔的嗓音聽起來有些陌生,卻又十分熟悉。
「你是誰?」這嗓音像極了羅緋,卻又比她更低一些。
該死!這濃香讓他的腦袋昏昏沉沉的,完全無法做出正確的判斷。
「我是誰不重要,今晚的一切,你就當是作一場夢,醒來後,你什麼都不會記得。」女子繼續開口。
閻炘皺眉,沉思片刻後,語氣嫌惡地開口道:「修羅皇子妃的頭銜當真這麼吸引人?居然能讓你拋棄廉恥,不惜夜闖本皇子的寢殿下迷藥?」
過去幾年,也曾發生過女子主動投懷送抱的戲碼,只是這一次對方相當大膽,居然連迷藥都用上了。
原本輕撫著閻炘臉頰的指尖一頓,當女子再次開口的時候,語氣中的緊張褪去,反而多了一絲戲謔,「炘殿下英明,既然知道小女子今晚來的目的,那麼請炘殿下不要做無謂的掙扎,好好配合才是。」
閻炘的冷聲指控,確實讓羅緋鬆了一口氣。
只要他將她誤認為投懷送抱的美女,她就沒什麼好擔心,放大膽子將解咒之事進行到底吧!
作者:
鈞蝦逵人
時間:
2023-9-4 00:03:03
第六章
為了解咒恢復靈氣,羅緋選擇下藥迷倒閻炘。
為了不讓他反抗,她令他服下適當的迷藥,這藥會使他四肢無力,身體卻能依本能起反應。
為了不教他認出她,迷藥裡還添加了讓他視線模糊的成分,令他誤認她為某個妄想攀上皇子妃位置的女人。
一切都安排妥當了,只剩下唯一的問題──她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
從小到大,父親將她當成另外一個兒子般撫養長大,男女床第間的事情,她有從書本上得來的知識,但實際上該怎麼做,卻一點概念也沒有。
羅緋咬著下唇沉思片刻,接著從腰間取出一個小瓷瓶,仰頭一口飲盡。
如蜜般甜膩,比烈酒還要香濃的液體滑入喉頭,就像是吞下了一團液態的火,不一會,那團火從腹部開始蔓延,慢慢地湧上四肢百骸,最後連意識都變得輕飄飄的,現在她不僅渾身發熱,連原本緊繃的情緒也放鬆了不少。
羅緋滿意地傾下身子,湊近閻炘的臉,吐氣如蘭地說道:「嗯!我準備好了,你快點把該做的事情做一做吧!」
紅唇吐出的甜膩氣息徐徐噴在閻炘的臉上,這特殊的甜味是……百妖釀?!他記得,這是妖界宮廷藥師特腳調配的,一般人喝了會昏睡不醒,卻能讓皇族女子舒緩初夜時不適的珍貴藥酒。
「快點!不要拖拖拉拉的!」她伸出雙手主動捧住閻炘的臉,宛如女王般下達命令。
當她雙手的掌心碰觸到閻炘的臉頰時,他已經完全肯定了大膽對自己下藥的人就是羅緋,她的雙手雖然纖細卻不柔軟,那是長期握劍之人才有的一雙手,沒想到她居然是妖界的皇族女子!
閻炘不動聲色,只是靜靜地躺著,想弄清楚她到底想做什麼。
「你為什麼不動?是我藥下得太重了嗎?」趴在他身上好一會,她只覺得自己的身體越來越熱,但身下的人卻一點反應也沒有,為什麼?
閻炘差點失笑出聲,明明是她下藥放倒他,現在反而怪他一動也不動?
現在的羅緋和過去拘謹內斂的羅藥師完全不同,很明顯是百妖釀在她身上起了作用,她醉了,或許,他可以反過來利用這個機會……
「你今晚來這裡的目的,不就是想色誘本皇子嗎?不過看你的樣子,似乎什麼都不懂,只有這點本事也想攀上皇子妃的位置嗎?」閻炘開口嘲弄,繼續配合她演戲。
「誰說我不懂?這種事情有什麼困難?」羅緋冷哼一聲,試著想甩開臉上的熱度,俯下身子,「刷」的一聲就將閻炘身上的衣袍給撕破了,接著她動作利落地解開他的腰帶,最後一鼓作氣地將他的長褲給脫了。
「好了。」眨眼間,躺在床上的閻炘已經渾身赤裸,一絲不掛了,「咦?你的身體比我想像得還要結實嘛!」
自兩人相識以來,閻炘始終都穿著寬大的衣袍,讓她誤以為他又瘦又虛弱,但現在衣服脫光了,她才發現他比自己想像得還要結實許多,這副純男性的身體,怎麼看也不像是體弱多病呢!
腦海隱約閃過了一絲不對勁的地方,但此刻她體內的百妖釀已經發揮了作用,她整個人又熱又燥,完全無法靜下心思考。
「喜歡你看到的嗎?」
「嗯!喜歡。」不像其他修羅界的男人習慣將皮膚曬成古銅色,閻炘的皮膚是一種自然的小麥色。
她忍不住伸出手撫上他的胸前,掌心頑皮地在上面來回移動,十分享受他微涼皮膚帶來的觸感。
當她熱燙的掌心不經意滑過他胸前的乳頭時,他忍不住低喘了一聲。
「換你了,該你把衣服脫了。」閻炘低醇的嗓音飽含著難耐的磁性與嘶啞,開口催促。
「我也要脫?為什麼?」
「若是不脫,你的色誘要怎麼進行下去?」他撩著性子誘勸,倘若不是體內的藥性未散,他早就直接將她撲倒,親手解開她身上的束縛了。
「好。」雖然腦袋昏沉沉的,但她依然記得自己的目的——色誘閻炘!
羅緋從床沿站起,先鬆開發簪,讓一頭烏黑的長發垂下,然後背對著閻炘,開始動手解開身上的衣物;外衣、腰帶、中衣、裙子,當身上最後一件兜衣滑落的時候,一具纖細修長的女體完美地呈現在他的眼前。
閻炘不禁慶幸自己從小服用各式各樣的藥物,久而久之,不管哪種藥對他都只能造成短暫的效果。現在他的手腳已經逐漸恢復了力氣,視線亦不再模糊不清,能夠將她此刻的模樣完完全全地烙印在腦海裡。
羅緋的身材修長,不似修羅界女子的高大豐滿,帶著一股渾然天成的優雅。她的容貌或許算不上是美人,但她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已足以讓他心動,勾起他的欲望。
羅緋轉過身之後,這才發現閻炘以一種讓她渾身發熱的目光,瞬也不瞬地凝視著她。
奇怪,不應該是這樣的,她不是下了藥,令他的視線短暫模糊?為什麼他還能以這種想一口吞掉獵物的目光看著她?
「過來。」他低嗄地開口。
雖然心裡充滿了困惑,但羅緋還是順從地走了過去。
人才剛坐上床邊,下一刻,她隨即被閻炘反身壓到了身下。她吃驚地瞪大雙眼,卻聽見他低沉的笑聲。
「你……怎麼可能——」她下的迷藥已經失效了?怎麼可能?來不及問出口的疑問,瞬間讓閻炘以吻封住了。
男人濕熱的吻密實地封住了她的嘴,舌尖沿著縫隙鑽入她的口中,放肆的挑逗,唇齒交纏,專注地吸吮著她帶著甜味的舌頭。
「嗯……」在體內發揮的百妖釀,與他充滿欲望的吻,逐漸喚醒了她體內隱藏的熱情,不一會,她一雙手情不自禁的攀上了他的脖子,身子本能地仰起,貼著他熱情地擺動著。
她的主動,嘴裡吐出的細小呻吟,換來了閻炘更火熱的反應。
兩人緊緊交疊在一起,隨著身體本能的擺動,她的乳尖不時地摩擦著他結實的胸肌,帶來一股撩人的麻癢與脹痛,讓她的意識變得更為迷離,嘴裡吐出魅惑的呻吟,甚至帶了幾分不明的哀求與期待。
當霸道而飢渴的激吻告一段落,閻炘微微退開,灼燙的黑眸凝視著她燙紅的臉頰,修長的指尖停留在被他吻腫的唇瓣上,愛戀地摩挲著,流連不去。
「真的不後悔?」粗嗄的呼吸徐徐噴在她的臉上,他不在乎她有其他的目的,只在意她是不是心甘情願,因此在進行下一步之前,他必須再確認一次,「一旦上了本皇子的床,就再也不能離開了,你明白嗎?」
「不後悔。」這是她自己的選擇,決定了,就不後悔。
她的允諾讓閻炘的身體因為愉悅而輕顫,摟住她纖腰的犬掌順勢慢慢的滑落,接著拉起她的雙腿盤在他的腰間,感受她細膩的皮膚緊貼著他的感覺,而他早已被喚起的堅硬男性,則若有似無的慢慢磨蹭著她女性最私密的位置。
雙腿間感覺到的灼熱讓羅緋有些不安,心裡明白即將要發生什麼,但她卻不確定自己是否真的能承受。
像是察覺到她的緊繃與慌亂,閻炘重新俯下身,輕輕吻著她的唇瓣,再緩緩地往下,熱情地吻住她胸前顫抖的粉色乳尖。
配合著唇上的動作,他的指尖同時移到她雙腿間柔軟的花瓣,感受著那絲絲的濕意,原本深邃的黑瞳,變得更為黯沉深幽。
指尖悍然而不失溫柔地沿著花穴探入,異樣的入侵感讓她忍不住呻吟出聲,「嗯……等一等……」
「乖,別怕。」低啞的嗓音在她耳邊安撫著,修長的指尖則順勢滑得更深了,起初只是溫柔地來回移動,接著慢慢加快了速度。
那洶湧而來的銷魂快感,令她無法克制地發出尖銳的喘息聲。
「呀啊……啊……」在他指尖的挑逗下,她整個人像是著了火似的發熱。
指尖抽插的旋律越來越急促,當她緊窒的花穴因為高潮滲出蜜液時,他隨即抽出手指,不讓她有喘息的時間,直接將自己又熱又脹的欲望對準入口,猛地貫入她的體內——
火熱的粗長驟然而至,霸道的闖入伴隨著被撕裂的痛楚,讓她整個人瞬間僵住了,無法克制的淚水奪眶而出,隨即不甘示弱地一口咬住他的肩膀。
他悶哼了一聲,緊裹著自己欲望的花穴帶來一種近乎致命的快感,但他卻不敢動,咬緊牙根忍住想衝刺的渴望,體貼地給予她接納他的時間。
「你是我的了……」不知過了多久,他抵在她的耳邊拋下這麼一句,然後緩慢地在她體內動了起來。
短暫的酸痛褪去後,伴隨而來的是一種無法言喻的快感。
感覺到她的轉變,他改變了律動的頻率,先是淺淺地退出,然後再重重的撞入,每一次撞擊都讓她發出又嬌又媚的喘息聲。
就在羅緋被他擺弄得神魂顛倒、嬌喘連連的時候,突然之間,他停止了一切動作,大掌捧住她的臉,炯亮的黑眸緊緊地鎖住她紅暈汗濕的容顏。
「告訴我你的名字。」羅緋不敢相信他居然在這個時候停了下來,她難受地擺動著身子,試著想讓空虛的身體得到滿足,伹他卻緊咬著牙根,一動也不動,執意要得到一個答案。
「嗚……」仿佛被懸吊在半空中的她難受的啜泣著,她卻偏過頭不願回答,那倔強又逞強的模樣讓閻炘又憐又惱。
「乖,告訴我你的名字。」他輕嘆一口氣,愛憐地輕舔她的嘴唇,這個俯身的動作牽連了他深深埋入她體內的粗長,讓兩人同時呻吟出聲。
「告訴我你的名字,我就讓你得到滿足。」他在她耳邊咬牙切齒地開口。
若是她再不妥協,他的自制力也快崩解了。
「緋……緋月……這是我母親幫我取的名字。」凝視著閻炘的雙眼,她終於妥協了,說出了自己真正的名字。
緋月和緋纓,是母親為她們姊妹取的名字,當初為了徹底隱藏妖界人的身世,她連自己的名字都舍棄了,當今世人只知道她是女戰種嫿姬,誰也不知道她真正的名字。
「緋月,我喜歡這個名字。」十分滿意她的誠實,閻炘咧開滿意的微笑,伸手將她的雙腿抬到自己的肩膀上,重新開始另一波的凶猛撞擊。
「啊……太深了……啊……」這樣的姿勢讓刺激更為強烈,激烈的衝撞令她整個身子往後弓起,每一下撞擊都像是要頂入她體內最深處似的,強烈的快感有如海浪一波又一波的在身上堆疊,越來越狂野的攻擊逼得她只能發出啜泣的求饒。
他知道她已經快要抵達極限,將腰臀擺動得更快更激烈,在感覺到緊裹著他的花穴緊緊絞住他的碩大時,他最後用力一頂,低吼出聲,在她體內射出熾熱的種子,兩人一起抵達了高潮。
一場火熱的纏綿同時奪走了男人與女人的力氣,兩人的身子依舊親密地交疊在一起,他們誰也沒有力氣移動,只能在彼此的懷中喘息,平緩自己的呼吸。
原來,這就是肉體纏綿的滋味!
羅緋垂下眼,緩緩攤開自己的右手,原本在掌心位置的紫金色圓點已經消失不見了。
她試著運轉體內的靈氣。
太好了,不僅毒咒解除了,她體內的靈氣也一點一滴恢復了!
羅緋想從閻炘的懷中退開,但才一有動作,瞬間又被他給扯了回去,修長的指尖挑起她的下巴,迫使她面對他。
「你想上哪去?羅藥師,或者,我該叫你緋月?」
羅緋難以置信地瞪大雙眼,瞪視著他勾著佣獺壞笑,一副心滿意足的模樣,這才猛然領悟到,她下的迷藥不知道為何提早失去了功效,這該死的男人從頭到尾都知道她是誰,只是故意不拆穿而已!
「下流!」
「你以為本皇子是個來者不拒的登徒子?或者你以為每個想獻身的女人都能得到本皇子盡心盡力的服侍?」閻炘見羅緋氣得雙臉通紅的模樣,咧嘴笑得更愉快了。
「放開我。」她垂下眼,不想再看到閻炘得意的摸樣。
既然體內的毒咒已解,她必須趕快離開這裡。
「你忘了嗎?既然有膽子上本皇子的床,就再也不能離開了。」他皺眉,不喜歡她迫不及待想離開他。
「你想怎麼樣?」羅緋強迫自己恢復冷靜。
閻炘並不知道她的靈氣已經恢復,這是她目前的優勢。
羅緋過於平靜的態度讓閻炘心生警惕,精明的腦袋亦開始運轉了。
即使經歷了一場驚心動魄的男歡女愛,她的身上依然殘留著他的氣息,但她的神情,卻絲毫沒有色誘成功的得意。
色誘之前,她甚至誤導他,希望他認為她是為了貪圖皇子妃的頭銜而來,倘若上床確實是目的,那麼背後的原因又是什麼?
「先前你到五皇弟的宮殿,也是想將他拐上床嗎?」閻炘的黑瞳不悅地眯起,嗓音裡多了一絲銳利。
羅緋沉默,但閻炘從她臉上不自在的神情,確定閻焰才是她的第一個目標。
「為什麼改變主意?」五皇弟雖然武功、靈力高強,卻對草藥卻沒什麼抗性,如果她真的出手了……想到這裡,一股排山倒海的怒意瞬間湧上了他的胸口。
「藍藍,我不希望她傷心。」下巴被他捏得隱隱發疼,但羅緋怎麼也不願在他面前喊疼。
羅緋的坦白讓閻炘一怔,但隨即聽懂了她的意思。
她和藍藍情同姊妹,因此不願做出讓藍藍傷心的事情。
胸口的郁悶稍微退了一些,感謝藍藍,他從來沒有這麼慶幸過藍藍的存在。
「你真正的目的是什麼?妖界皇族和修羅一族已經多年沒有往來了不是嗎?」閻炘緊鎖著她澄澈的眼瞳提問,「你想從這裡得到什麼?」
他知道她是妖界皇族?!
啊!她果然太大意了,閻炘既然連妖界最稀有的噬魂紫靈莖的氣味都能辨識,又怎麼會聞不出百妖釀的味道?
羅緋沉默地接受他銳利的目光。
這就是為什麼她本能地想和閻炘保持距離的原因,這個男人太過精明,總能一眼識破她極力隱藏的。
「我……」羅緋垂下眼,當她再次抬起頭的時候,已將靈氣灌注在右手指尖,迅如閃電般地出手,她一連在閻炘的身上點了幾下,封住了他的行動力,「我已經得到我想要的了。」
被暗算的閻炘隨即倒臥在床,一雙黑瞳瞬間隱去了所有的情緒,只是以一種平靜的目光望著她。
「是的,我有武功,也有靈氣。」羅緋主動開口解釋,甚至直接將她的右掌攤開,繼續道:「先前我受了敵人的暗算,她在我身上下了毒咒,除非我與靈力強大的男子結合,否則這毒咒無法解除。如果不是情況危急,我也不想這麼做。」
見閻炘依然沒有開口的打算,她輕嘆一口氣,充滿歉意地繼續說道:「若是讓炘殿下覺得被利用了,我很抱歉,但我的親人此刻可能陷入了危險,我必須恢復靈氣立刻趕回去。」
她起身,以最快的速度穿上自己的衣服,而這段期間,閻炘依然沒有開口,依然以一種高深莫測的目光凝視著她。
羅緋緩步走到床邊,伸手檢查他的脈像。
雖說他是修羅界的皇子,但她還是會擔心毒咒有反噬的力量,但幸好他的脈像很正常,絲毫沒有中毒的跡像。
「無情的女人,將本皇子當解藥利用完,就打算離開了嗎?」當她退開時,閻炘終於開口了,他的語氣平淡,完全聽不出喜怒。
「我很抱歉。」她只有這麼一句。
「你確實膽大妄為,真以為本皇子不會對付你嗎?」看出她想離開的決心,閻炘深邃的黑瞳盈起了怒意。
羅緋淡淡一笑,從懷中掏出一個瓷瓶,將一顆藥丸放入閻炘的嘴裡,在他想要將它吐出來的時候,她俯低身子,以吻封住他吐藥的動作,直到藥丸在他嘴裡化開後,她才退開。
但她還來不及抽身,就被閻炘惡狠狠地咬了一口。
「痛!」羅緋痛呼一聲推開他,舌尖舔向唇瓣,嘗到了腥甜的鮮血味道。
她確實將他惹惱了是吧!居然連這麼孩子氣的報復動作都做出來了。
「不管你逃到天涯海角,本皇子絕對不會和你善罷罷休!」他揚起冰冷的笑,優雅的唇吐出仿佛咒語般的承諾。
「不,你不會。」方才願意坦白一切,只是為了回報閻炘這段日子對她的容忍與包容,但現在他吞下了她特別調制的藥,今晚所發生的一切,包括她這個人,都將永遠從他的記憶中消除。
「羅緋,或者是緋月,本皇子記住你了!」他語氣凶狠地開口,還想再說話的時候,卻突然覺得頭暈目眩,天旋地轉。
該死!她剛才讓他服下的那顆藥!
當閻炘終於昏睡過去,羅緋伸手輕輕撫上自己的臉,隨著透出青光的指尖移動,她的五官慢慢起了變化,當她放下右手的時候,清秀平凡的羅緋已經完全消失了。
依舊穿著月牙色侍女衣袍的女子,擁有一張清艷絕色的臉孔;雙層如彎月,眼眸似燦星,挺立秀氣的鼻梁下,是兩片艷紅如血的唇瓣。
「羅緋也好,緋月也好,她們從來都不曾存在,這世上唯一存在的,是女戰神嫿姬。」她喃喃開口,最後看了閻炘一眼,便轉身,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作者:
鈞蝦逵人
時間:
2023-9-4 00:03:18
第七章
當羅緋離開寢宮時,天色依然是灰茫茫的一片。既然已經恢復了靈力和武功,她不想浪費時間,直接以靈氣施展飛行術,打算用最快的時間趕往妖界。
就在她快要離開皇宮的時候,一道銳利的劍氣突然朝她的背心直衝而去,她身子一偏,避開了攻擊,以指尖捏出五、六枚靈氣化成的暗器,朝各個不同的方向扔了過去。
銀白色的光點迅如閃電,在空中迅速飛舞旋轉著,直到其中一枚「咻」的一聲像是穿透了某個東西,然後仿佛擁有生命力似的重新飛回羅緋的手上。
她攤開掌心,看見白色光點上沾了幾滴青色的液體,看來她投出的暗器已經造成了傷害。
她的靈力才剛恢復,敵人不可能知道她在修羅界,唯一的解釋,就是對方早已在各界各地布下了嚴密的耳目,只為了等待她再次出現。
這裡依然屬於修羅皇宮的範圍,若在這裡打鬥,只會引起不必要的紛爭,所以她必須在兩招內解決他的性命。
當初為了隱藏身分,羅緋不得不舍棄了長年隨身的軟劍,因此她只能以靈力喚出一柄長劍,她將劍尖指向空中的某一點,冷哼道:「不過是媚奴的一條走狗,若你現在現形,我可以考慮留你全屍。」
挑釁的話語才一出口,平靜的空中突然爆出一聲怒吼,一頭身材矮小、虎頭人身的怪物自空中現形,像閃電般衝向羅緋。
燦星般的眼瞳迸射出冰冷的殺意,手中的長劍隨著她的心意化成數十道璀璨的銀光,銀光形成劍陣般困住了虎頭怪物,「嗤」、「嗤」、「嗤」連續在它身上劃出又長又深的血痕。
「吼!」怪物發出憤怒的吼叫聲,高高地躍起,打算撲向羅緋同歸於盡,她將手中的長劍橫在胸前防備。
就在羅緋打算揮劍給予怪物最後一擊的剎那,虎頭怪物卻突然轉了方向,朝著地面上的某個定點俯衝而去。
羅緋低頭看去,麗容瞬間一沉,虎頭怪物俯衝而下,打算攻擊的目標,居然是在花園裡采花的藍藍!
「不!」
趁著清晨在花園裡采花的藍藍,根本沒想到自己會受到怪物的攻擊,她只聽見仿佛猛獸般的低吼聲,抬起頭的瞬間,虎頭怪物已經朝她撲了過來——
「不要!救命啊!」
緊迫在怪物之後的羅緋不敢輕忽,追趕的同時也催動體內靈氣,召喚出十幾柄銀色長劍,在虎頭怪物撲向藍藍的那一剎那,十幾道銀色光劍也瞬間沒入怪物體內,將它撕成碎片了。
雖然羅緋及時砍殺了虎頭怪物,但它探出的銳利爪子依然劃傷了藍藍手臂的肌膚,在上頭留下一道細長的血痕。
「啊!」藍藍捂著手臂喊疼,完全不明白剛才發生了什麼事。
「藍藍,你沒事吧?」羅緋緊張地問。
「咦?你……你是誰?你認識我?」藍藍錯愕地瞪大眼。
花園裡突然出現一只醜陋的怪物已經夠詭異的,現在又出現一個絕世大美女。從小到大,她從來沒見過這麼美這麼美的女人,簡直……像詩畫裡才會出現的仙女。
「你受傷了?快讓我看看。」羅緋拉開她的手臂,發現虎頭怪物留下的血痕已經變成紫青色了。
該死!它的利爪上喂了毒!
雖然傷口很疼,但藍藍一雙眼卻怎麼也舍不得自眼前的大美女身上移開,看著她動作溫柔地檢視著自己的傷口,還從腰間取出瓷瓶為自己上藥,清麗艷絕的臉龐寫滿了關心,甚至因為擔心而微微蹙緊了眉頭。
天啊!人世間居然有連皺眉都美得讓人怦然心動的美人存在呢!
「藍藍,你有沒有哪裡覺得不舒服?為什麼都不說話?」見藍藍毫無反應,羅緋心裡更急了。
「緋姊姊?你是緋姊姊?你真的是緋姊姊?」不知過了多久,藍藍才從對方驚人的美色中清醒過來,認出了自己再熟悉不過的女子嗓音。
「我是。你受了傷,別亂動啊!」羅緋連忙按住情緒激動的藍藍。
「老天!原來緋姊姊你長得這麼好看,我從來沒見過像你這麼美這麼美的女人,好像在作夢一樣喔!之前為什麼要把這麼美的臉藏起來?為什麼?」藍藍無比興奮地抓著她。
她有一肚子的問題想問,但還來不及問清楚,手臂傳來的劇痛讓她忍不住驚喘了一聲。
「怎麼了?」
「我不知道。好像有幾百只蟲子鑽到我手臂似的,好痛好痛!」藍藍痛得拚命掉眼淚。
羅緋握住藍藍的手,面色凝重地檢視她的傷口。
這不是一般的毒,而是一種會迅速吞噬精氣的毒!連隨便一個爪牙身上都藏有劇毒,看來媚奴確實不計任何代價都想殺了她。
「對不起,是我連累了你。」羅緋垂下眼。
虎頭怪物的目標是她,是她連累了藍藍。
「緋……姊姊……你為什麼……要道歉?」藍藍試著想安慰她,但手臂傳來的痛,卻讓自己連話都說不完整了。
眼看毒液蔓延的速度如此迅速,羅緋知道不能再猶豫了,她將靈氣灌注於掌心,伸手握住了藍藍受傷的手臂。
一股冰涼的觸感從受傷的位置開始擴散,慢慢的,藍藍整條手臂染上了一層薄薄的紫色冰霜。
「啊!緋姊姊,我的手臂結冰了!」
「藍藍,你相信我嗎?」羅緋一邊說話,一邊持續將體內的靈氣凝結成冰,一層層地覆上藍藍的身子,「你的身體不夠強壯,在我沒有配出解藥前,我只能先將你整個人冰封起來,阻止毒素在你的體內蔓延,等我找到解藥後,就會立刻趕回來救你。」
「我相信你,緋姊姊。」藍藍露出信賴的微笑,「我就當自己睡著了,安心等緋姊姊回來,不過你一定要叫醒我喔!」
「傻姑娘。」羅緋取出一顆藥丸,放到藍藍的嘴裡,語氣溫柔地允諾,「我保證,我一定會回來。」
羅緋伸手點了藍藍的睡穴,繼續再以靈氣化成薄冰覆住她的身體,不一會,她整個人已經置身在一塊紫色的透明冰磚裡。
伸手一揮,羅緋將靈氣制成的冰磚放置在花園的中央。
過不了多久,應該就會有人發現藍藍,並將藍藍送到閻焰那裡去,雖說這段期間笨蛋皇子會暴跳如雷,心急如焚,但她也相信,唯有將藍藍留在閻焰身邊,藍藍的肉體才會是最安全的。
「等我回來。」羅緋最後在冰磚四周劃上守護的結界,再次展開飛行衛,頭也不回地離開修羅皇宮。
離開修羅界的過程還算十分順暢,或許是媚奴根本不認為她會藏身在修羅界,看來除了虎頭怪物之外,媚奴並沒有派其他的人手守在這裡。
她一心掛念著羅颯和緋纓,片刻也不敢休息,施展飛行術拚命趕路,只希望能早點見到他們。
在趕往妖界的途中,她突然聽見了高空中傳來熟悉的,仿佛樂音般的嗚叫聲,她抬起頭,看見了以曼妙姿態飛行的金色鳳凰!
是數百年來守護著風域的金色鳳凰,如果它在這裡出現,就表示羅颯也在附近,太好了!
在上空飛行的金色鳳凰似乎也感應到她的存在,揮舞著金色的翅膀來到她的身邊,親昵地繞著四周打轉。
果然,過不了多久,當金色鳳凰的身影逐漸淡化消失的同時,不遠處即傳來了久違重逢的優雅嗓音──
「嫿姬!」
她轉身,看到了一身白衫,俊美無儔的羅颯,他的身旁還有身材同樣高大,五官俊朗的夜鴞。
嫿姬對兄長與夜鴞綻開微笑,還沒來得及踏前,一道嬌小的身影不顧一切地推開羅颯和夜鴞,朝著嫿姬飛撲過去,伸出雙臂,幾乎用盡所有的力氣摟住她,然後像個孩子般放聲大哭。
「嗚嗚嗚……嫿姬姊姊,我好想你好想你!我還以為再也看不到你了!」雙手輕輕環住的,是在她懷中喜極而泣的妹妹,抬眼看到的,是羅颯溫暖的目光與夜鴞讓人心安的微笑,她的親人和朋友都在這裡,他們全都平安無事,真是太好了……
「咳!緋纓,嫿姬不會突然消失不見,你這樣實在是……」素有異界最優雅的王封號的羅颯輕咳幾聲,覺得自己有義務提醒自己的小妻子一聲。
堂堂一個風域的王妃,現在卻像只八爪章魚似的纏在嫿姬身上,雖然他們此刻置身在人煙罕至的山谷裡,但還是得顧慮一下形像啊!
「不要!我再也不要離開嫿姬姊姊,從現在起,不管她去哪裡,我都要跟著。」緋纓完全不顧形像地對羅颯扮了一個鬼臉。
「你……唉!」羅颯輕嘆一口氣,十分無奈地看向嫿姬。
「噗!你這個妻子被你寵得越來越像孩子了。」夜鴞毫不留情地吐槽。
「幾個月不見,你們的立場好像完全對調了呢!」嫿姬忍不住取笑。
她記得緋纓從小到大始終將羅颯視為天敵,想不到兩人成親才幾個月,就有了這麼大的改變。
「嫿姬,這些日子你到底在哪裡?為什麼我完全感應不到你的氣息?」羅颯率先提出疑惑。
他和嫿姬是同父異母的兄妹,比任何人都容易感應到她的氣息,過去就算她執行任務,暫時失去聯系,他也能藉著感應她的靈氣,確定她是否平安,不像這次,連她的一絲靈氣都感應不到。
「媚奴在我身上下了毒咒,她把一切都算計好了,毒咒除了讓我靈氣盡失,也讓你們找不到我。」因為緋纓在場,所以嫿姬只是將自己重傷的過程輕描淡寫地帶過,「只可惜她漏算了一點,當我靈氣盡失的時候,就連她也無法確切掌握我的行蹤。」
「這段時間你在哪裡療傷?」羅颯仔細觀察著嫿姬,她面容雪白,清麗依舊,身上豐沛的靈氣也和過去相差不遠。
「我運氣不差,是修羅界的人救了我。」嫿姬將藍藍在邊境救了她,帶她回修羅皇宮照顧的事情說了一遍。
「修羅界!」夜鴞重重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哎呀!我這個笨蛋!一直專注在與妖界友好或敵對的地方找你,卻遺漏了長年保持中立的修羅界。」
「我醒來發現自己在修羅皇宮的時候也很吃驚。」嫿姬坦承。
修羅界一向獨來獨往,不管他界的閑事,倘若不是遇見了天性就樂於助人的藍藍,她的命運將截然不同。
「先前我得到一個消息,鬼界之王最近得到了一名妖界的女奴,他將那名女奴當作禁臠,囚禁在身邊,我以為是你,匆匆趕了過去,沒想到我才趕到鬼界,就聽說那名女奴逃了,她不但逃走了,還毀掉了半座鬼界皇宮。據說鬼界之王親口立誓,不管天涯海角,都要親自逮回那名女奴。」羅颯說出這段日子他打聽到的消息。
「有這回事?」嫿姬聽了也感到十分驚奇。
「既然你這段時間都在修羅界,那麼那個女奴會是誰?」羅颯輕撫著下巴。
有能力從法力無邊的鬼界之王手上逃脫,甚至毀了半座皇宮泄恨,聽起來有點像嫿姬的作風,所以他當初才會以為那個被囚禁的女奴是她。
「若是我被迫當了女奴,怎麼可能只毀掉他半座皇宮?」嫿姬冷哼一聲,轉念一想,又說道:「不過,媚奴的確是想將我送到鬼界之王的手上,因為上一任的鬼界之王死於天邪蓮華之手,倘若不是藍藍救了我,恐怕那個被鬼界之王囚禁的女奴就是我了。」
「對了,你身上的毒咒又是怎麼解除的?」羅颯再問。
他對解咒、下咒之類的研究雖然不夠深,卻也猜出那必定是非常難纏的咒術。
「嗯……是花了很多時間,但我還是找到解咒的方法了。」嫿姬神情僵了一下,黑瞳亦閃過一絲不自在。
「幸好解咒、下咒本來就是妖界人最擅長的……說到這裡,我有一件事情無論如何要拜托你!」夜鴞突然想起了什麼,俊臉充滿了興奮。
「噓!」嫿姬做出噤聲的動作,羅颯和夜鴞同時看向她,這才發現緋纓不知何時已經趴在她的肩膀上睡著了。
「她這陣子睡得很少,現在找到你,終於可以放心睡一覺了。」羅颯目光溫柔地凝視著自己的妻子,傾身向前,動作輕柔地將她抱過來,讓她躺在自己的膝蓋上繼續沉睡。
「嫿姬姊姊,你不可以走……」緋纓閉著眼睛嘟囔著,雙手圈上了羅颯的腰,在睡夢中露出了滿足的笑容。
「她一旦睡著就不容易醒來,放心吧!」羅颯知道嫿姬有多保護緋纓,現在她睡著了,三人能放心談論正事了,「接下來你打算怎麼做?還回妖界嗎?」
「我對妖界之王的位置確實不感興趣,但我也不可能讓媚奴繼續囂張下去。」嫿姬冷冷開口。
雖說她的外表、性格偏向仙界人,但體內還是流有「有仇必報」的妖界人血液。
「媚奴身為妖界貴族,確實有競爭王位的資格,可是我總覺得她的所作所為不像單純為了王位之爭,倒像是特別針對你,這是怎麼回事?你們過去曾經結仇嗎?」聽完嫿姬的遭過,再綜合媚奴過去的所作所為,羅颯有些困惑。
「她對我這麼深惡痛絕,多少和你們兩人有關。」嫿姬忍不住橫了羅颯和夜鴞一眼。
「關我什麼事?我根本不認識她啊!」
夜鴞率先大聲喊冤,羅颯則是挑高一道眉,做出願聞其詳的表情。
「媚奴從來沒有放棄爭奪妖界女王的野心,所以她無時無刻都想爭取強而有力的盟友,四域之王就是她勢在必得的目標,不過水域的鳳溟冷得像冰山一樣,就算她脫光了貼上去也不見得有用,火域的王太老,就算成為她的靠山也維持不了多久,所以你們這兩位風域、山域之王,自然就是她覬覦的對像。」
見兩人拒絕回應,嫿姬似笑非笑地繼續道:「親愛的大哥,這些年你利用我擋下了多少鶯鶯燕燕?夜鴞,你也差不多,明明就是痴心等著你多年前在人界定下的新娘,為了不讓有心人發現她的存在,你不也是假裝對我這個『好友』死心塌地,故意制造非卿不娶的假像嗎?」
夜鴞搔搔頭,雖然不想承認,卻又找不到立場反駁。
「拜兩位所賜,媚奴本來就視我為眼中釘,再加上我是天邪蓮華的女兒,她當然想盡辦法要我消失。」嫿姬做出結論。
「你說的或許有理,不過火域最近剛立了新王,而且新任火王和我們剛好結成了親家。」羅颯適時地補充新資訊。
「誰?」
「風域的惹禍精,瘋丫頭紫裳,在你失蹤的這段期間,她已經風風光光嫁到火域當王妃了。」羅颯笑得有些得意,「風域不但甩掉了燙手山芋,還多了火域這個盟友,這交易相當劃算對吧?」
「看來我不在的這段日子,確實發生了很多事情。」
「嫿姬妹子,所以現在四域之中,有三域是絕對挺你的,沒什麼好怕的,我們做你的後盾,直接和那個壞女人拚了!」夜鴞雙手環胸,笑得自信無比。
「不,我希望你帶緋櫻立刻回風域。」嫿姬轉向羅颯,神情突然變得嚴肅無比,「你們也看到了,為了對付我,媚奴已經到了喪心病狂的程度,我不希望緋纓受到牽連。」
「這次不行。」
「你最清楚我的能力,我能保護我自己。」自己最重要的親人和朋友,她不希望他們任何一個人道受到傷害。
「嫿姬,我是清楚你的能力,但不代表我不會擔心你。」羅颯伸手緊緊握住她的手,「這幾個月你行蹤不明,生死未蔔,你知道父親、緋纓還有我是怎麼度過的嗎?你知道我有多麼後悔當初點頭讓你獨自回妖界?」
嫿姬行蹤不明的這段日子,他們的父親瞬間蒼老了許多,時常拉著他的手懊悔地問著:自己當初是不是做錯了?為了讓嫿姬擁有保護自己的能力,他從小將她當成兒子一樣訓練,雖然培育出一個名震各界的女戰種,卻也讓她成為一個最孤獨的人。
父親的話點醒了他,這麼多年來,他親眼看著嫿姬不斷地將責任、義務往肩膀上扛,永遠只會張開雙臂守護其他人,卻忘了她也是需要被呵護的人。
「可是……」
「我知道你很堅強,但你不需要一直這麼堅強。你並不是一個人,你有我,有父親,有夜鴞,還有緋纓。」羅颯瞬也不瞬地望著因為他的話而顯得不知所措的嫿姬,以再堅定不過的語氣說出自己的心意,「我們這次跟定你了,不管要面對什麼,大家都一起面對。」
「沒錯!總之,我們不可能再讓你單獨一個人回妖界,不管是要回去幫你痛扁媚奴那個女人,搶奪王位,或者是到妖界大鬧一場,我夜鴞都奉陪到底!」夜鴞挺起胸膛,一臉的意氣風發。
嫿姬沒有說話,就怕自己一開口,眼淚就會無法克制的滑落。
「不過在出發之前,我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得拜托你。」夜鴞走到嫿姬面前,俊臉寫滿了誠懇,「嫿姬妹子,無論如何,你先和我回山域一趟,這件事情攸關我一輩子的幸福,除了你,沒有人幫得了我了!」
作者:
鈞蝦逵人
時間:
2023-9-4 00:03:35
第八章
異界大地山域
山域這陣子很是熱鬧,據說山域之王夜鴞親自到水域澐王那裡搶回一個人類姑娘,還打算迎娶她當新娘。
消息傳開後,各界之中不死心,愛慕夜鴞的年輕女子紛紛前往山域,說什麼也不肯輕易放棄。
在眾女見到柳蘭兒,確定她只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人類時,更加無法接受夜鴞的選擇。反正只要夜鴞一日不舉行婚禮,她們都還有機會爭取新娘這個位置。
當夜鴞暫時離開山域,不久後,帶著嫿姬一起回來的時候,山域變得更加熱鬧了。夜鴞刻意讓其他人以為,嫿姬是來山域興師問罪,但事實上,他是特地委托嫿姬,請她為自己的新娘子解開身上的死咒。
多年前,夜鴞曾受到一個名為媚狐的女子暗算,中了她的法術逆齡變回小孩子。媚狐一路追殺,逼得夜鴞不得不逃往人間,危急時,一個年僅十歲的女孩救了他,陰錯陽差地為他擋下死咒。
那名人類小女孩就是柳蘭兒,夜鴞從那時,就認定了她是自己的新娘子,好不容易等她長大了,他將她接回山域,然後再請最擅長解咒的嫿姬為自己的小新娘解除身上的死咒。
回到山域的那個晚上,夜鴞施法先讓柳蘭兒沉睡,再請嫿姬為柳蘭兒檢查,後者仔細檢視後,抬頭以一種似笑非笑的目光看著夜鴞。
「干嘛這麼看著我?這死咒到底能不能解?」
「原來媚奴早就盯上你了呢!」嫿姬一眼就看出這是媚奴所下的死咒。
「什麼意思?」夜鴞一頭霧水。
當年暗算自己的女人叫媚狐,和那個妖界貴族媚奴有什麼關連?
「媚奴知道自己的法力不及你,先暗算你,再施展逆齡法術讓你變成一個小孩子,你變成孩子後,靈力勢必減弱,只要她能順利將死咒打在你身上,山域之王夜鴞就是她的傀儡了。」嫿姬根據她手邊的資訊分析,「你說她長年以媚狐這個身分在各界作亂,應該只是她掩人耳目的方法,刻意四處為惡,不讓其他人察覺她真正的意圖和野心。」
「真是讓人不舒服的女人……」夜鴞聽了只覺得一陣惡心,「蘭兒身上的死咒能解嗎?」
「能,只要有媚奴的血,我就能解。」
「那個女人種出鬼沒,要去哪裡找她?」夜鴞皺眉。
「我在山域的消息應該很快就會傳開,她既然是媚奴,就一定會來。」嫿姬微笑。
是該和媚奴面對面算總帳的時候了。
「所以我們只要在這裡守株待兔就可以了?」
「嗯!」嫿姬點頭,接著也開口向夜鴞提出請求,「你新娘子的死咒交給我,這段期間,我需要你幫我收集一千只妖物的魂魄,我需要它們救人。」
藍藍受她牽連受傷之事,她也曾和羅颯、夜鴞兩人提過。
山域的環境特殊,恰巧是妖物、魔獸最喜歡聚集的地方,只要收集到一千個魂魄,她不但能為藍藍解毒,還能將藍藍調整成健康人的體質。
「沒問題。」夜鴞十分爽快地答應了。
接下來的日子,嫿姬隱氣藏息地在暗處守著柳蘭兒,等著媚奴的到來。這女人既然喜歡躲在暗處偷襲,那麼也該讓她嘗嘗被當作獵物的滋味了。
幾日後,當柳蘭兒獨自一人在山域散步的時候,一陣狂風卷來,一頭紅發的媚奴終於出現了。
在確定柳蘭兒毫無反抗能力之後,媚奴高舉起右手上的巨蟒,瞄準柳蘭兒的胸口用力一扔。
巨蟒張大的血盆大口,瞬間射出十幾只銳利的牙,毫不留情地射向她。
「啊!」柳蘭兒根本無處可閃,只能尖叫出聲。
一直守在暗處的嫿姬,在電光石火的那一瞬間現身,白色身影一閃來到柳蘭兒的面前,胸前多了一柄軟劍,從四面八方飛來的利牙快,但嫿姬揮舞的軟劍更快,鏘、鏘、鏘、鏘幾聲,不一會,就把所有的利牙全都掃開了。
「嫿姬!你為什麼在這裡?」媚奴看到嫿姬突然出現,恨得咬牙切齒。
「如果我不守在這裡,要怎麼親手逮住惡毒的你呢?媚奴。」嫿姬的聲音清冷,聽起來像是毫無情緒的波動,但在她平靜開口的瞬間,手上的軟劍已經無聲無息地砍下媚奴右手上巨蟒的頭。
「啊!」巨蟒頭斷的瞬間,媚奴裘出凄厲的慘叫聲,嘴裡吐出一大口鮮血。
手上的巨蟒不但是她下咒的法器,更是長年修練的寶物,如今被嫿姬一劍砍壞,身上的法力至少耗損了六、七成。
「嫿姬,你何時變得這麼狠毒?」媚奴咬牙切齒地瞪著嫿姬。
都怪自己輕敵,心想,以嫿姬這樣的身分,決計不會突然動手,沒想到她錯得離譜,瞬間就讓嫿姬毀了她的法器。
「不狠下心,又怎麼殺得了你?反正你今日一定要死,何必說這麼多廢話。」嫿姬的語調依然平靜無波。
「你想殺我?莫非是因為我之前小小的惡作劇?」即使受了重傷,媚奴依舊不改艷容上的諷刺,「堂堂一名聖潔、高不可攀的女戰神,居然淪為鬼界之王的奴隸兼玩物,多麼有趣啊!當然這也是拜我所賜啊!哈哈哈哈……」
她見嫿姬已經恢復了靈氣,認定嫿姬的清白已經毀在鬼界之王的手上。
「媚奴,你找死!」
嫿姬不想和她浪費時間,眉頭一皺,舉起軟劍直直刺了過去,但這一回,媚奴早有防備,火紅的身影瞬間化成一道紅霧,消失在空氣之中。
嫿姬正想追上去,卻想起身後的柳蘭兒,她轉身回頭,彎下身,口中催動咒語,指尖先在軟劍上沾了媚奴的血,接著又劃破自己的指尖,等到兩種血液混合後,她在柳蘭兒的胸前畫了某種類似符咒的圖形。
所有動作完成後,嫿姬開口說道:「你身上的死咒已經解除,放心吧!」
柳蘭兒聽得一頭霧水,更不知道她和媚奴之間有什麼恩怨,但她很清楚,自己這一條命能保下,全是嫿姬的功勞。
「嫿姬,謝謝你救了我,你自己要小心。」見嫿姬起身要離開,柳蘭兒忍不住開口提醒。
嫿姬回頭,淡淡掃了柳蘭兒一眼。
夜鴞的眼光不錯呢!雖然是人類,但身上有一股讓人想親近的溫暖氣息。
她對柳蘭兒淡淡一笑,雪白的身影化成一道白光,往媚奴消失的方向迅速追了過去。
身形優美的銀色巨狼,在山域的空中迅速奔馳著,當它看到前方尋找的目標後,便加怏了奔馳的速度,在停下的同時,已經變化成一名銀發及肩的俊秀少年。
「嫿姬,沒找到人嗎?」
「沒有,我在山域繞了好幾次,完全沒有她的氣息。」嫿姬搖頭。
雖然重創了媚奴,卻還是讓她逃了。
銀發少年閉上眼睛,仔細聞了聞,同樣搖搖頭,「妖界人擅長隱氣藏息,我也嗅不到她的味道。」
「看來她命不該絕。」嫿姬冷哼一聲。
先前那一劍至少廢了媚奴六、七成的靈力,也算稍微報仇了。
「對了,這是夜鴞答應給你的謝禮,一千只妖物的魂魄。」銀發少年從衣袖中取出一個小袋子。
「謝謝你,銀牙。」嫿姬頷首道謝,卻覺得有些好奇。交給她魂魄這種小事,需要山域的守護神親自出馬嗎?「夜鴞呢?」
「嗤!你幫蘭丫頭身上的死咒解了,那個臭小子現在眼裡就只有他的新娘子,其他什麼都看不見啦!」銀牙撇撇嘴,「就讓他暫時樂一樂吧!我可沒興趣留在那裡看他們摟摟抱抱的。」
「是嗎?」嫿姬將小袋子收妥,心裡暗自鬆了一口氣。
在她和夜鴞一起回山域之前,她曾向羅颯親口允諾,絕不會獨自一人回妖界冒險,他才同意帶著緋纓先回風域。
如今柳蘭兒身上的死咒已經順利解決,該輪到她走一趟修羅界為藍藍治療身體了,之前她還在煩惱要怎麼說服夜鴞留在山域,既然他現在有美人在懷,應該不會介意她單獨行動。
「我該走了。」嫿姬向銀牙揮手道別,「幫我和夜鴞說聲再見。」
銀牙搖搖頭。
「怎麼了?」
「我剛才不是說了嗎?我沒興趣留在山域看小夫妻親熱,所以我陪你走一趟修羅界吧!」銀牙挺起胸膛自豪道:「論起保鏢的資格,我絕對比夜鴞那小伙子牢靠。」
「不用,我只是去幫人治病,不會有危險,也不需要保鏢。」
「再狠毒的毒咒,都不需要用到一千只魂魄來解吧?你要做的不只是救人,還打算以一千只魂魄修復對方的身體對吧?這種治療需要耗損大量的靈氣,有我守在你的身邊比較安全。」銀牙同樣非常堅持。
嫿姬沒有說話。
若有銀牙同行,她可以心無旁騖地為藍藍治療,可是……
「嘿嘿!我說嫿姬丫頭,你不希望我同行,是不是怕自己的秘密會曝光?」銀牙咧開嘴,笑得有些不懷好意。
銀牙的話讓嫿姬渾身一僵,整個人瞬間變得僵硬無比。
「嗯哼!你以為我多你們上萬年的歲數是白活的嗎?羅颯和夜鴞對咒術一類的研究本來就不深,但你可瞞不了我,解除毒咒的方法……嗯哼!是借用某個人身上的靈氣對吧?」銀牙踏前一步在嫿姬身上嗅了嗅,哼聲道:「就算你不說,我一聞就知道啦!你這丫頭,渾身上下都充滿了修羅人的味兒呢!」
嫿姬猛地退後一大步,一張美麗的小臉又紅又白,模樣看起來嚇壞了。
「哈哈哈……」銀牙雙手擦腰哈哈大笑,「現在你這模樣好多了,明明就是個美麗的小姑娘,干嘛老愛學仙界人那套冷冰冰的姿態?」
羅颯、嫿姬與夜鴞,同樣是他看著長大的孩子。消失幾個月後再出現的嫿姬,外表雖然沒什麼改變,但整個人卻有了細微的變化,多了點情緒,也多了點身為人該有的脆弱,這對她來說是件好事哪!
過去他總覺得這小丫頭像個冰雕娃娃,因為過於完美,讓人覺得不太真實,現在這改變多好,不過讓他更感興趣的是,究竟是誰造成了嫿姬的改變?
「你不可以說出去,誰都不許說!」嫿姬漲紅著臉開口。
利用閻炘解除身上毒咒這件事,她本打算當成自己一輩子的秘密,只要自己不說,誰也不會知道,卻忘了就算她能瞞過其他人,也瞞不了活了上萬年的山域守護砷。
「我又不是喜歡嚼舌根的人,你不讓我說,我就不說。」銀牙露出一副「我很好商量」的表情,「嫿姬丫頭,只要你同意讓我一起去修羅界,凡事都好商量。」
嫿姬忍不住瞪著笑得很開心的銀牙,卻拿他一點辦法乜沒有。
見她一臉惱怒地轉身就走,銀牙很自動地跟在她的身後。
才走沒多久,他已經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問道:「據我所知,修羅界一共有八位皇子,你到底借用了哪位皇子的靈氣?」
她沒聽見,什麼也沒聽見。
「嫿姬丫頭,你是怎麼說服對方的?」銀牙不死心的再次提問,「當然,以你的姿色,我想,世間很少有男人會拒絕你,可是借用靈氣這麼大的事情,對方真的這麼大方說借就借?但修羅界的人很小氣的啊……」
嫿姬依舊裝作沒聽見的繼續往前走。
三天後,嫿姬和銀牙來到了修羅皇宮的外頭。
兩人隱氣藏息地來到閻焰的宮殿外,嫿姬開口說出她的計劃,「銀牙,等會你現身幫我引開其他人的注意力,時間拖得越長越好,我會趁這段時間潛進宮殿救人。」
「等等!我們不是專程來修羅界救人的嗎?既然是救人,為什麼要偷偷摸摸的?」銀牙一頭霧水。
「呃……這件事解釋起來有點復雜,我在這裡的時候,人緣不太好……」嫿姬很婉轉地解釋,「相信我,最好的方法就是我們偷偷的來,偷偷的救人,然後再偷偷的離開。」
她原本打算一輩子不再踏入修羅界,但為了藍藍,她不得不回到這裡。現在只希望一切按照她的計劃順利進行,她並不想遇上閻焰、閻炘,或任何一個曾經認識的人。
銀牙以一種無奈的目光看著她。
這一路上不管他怎麼試探,或者試圖激怒她,丫頭的嘴巴就像蚌殼一樣。
他確實想知道嫿姬過去三個月在這裡發生了什麼事,但他也知道,除非丫頭自己願意說,勉強她也沒什麼意思。
「丫頭,你確定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既然來了,只能舍命陪伴了。
「是。」嫿姬點頭。
少年般的纖細身子一轉,瞬間幻化成一頭有著銀白色皮毛的大狼,身如閃電般衝了出去。
不一會,附近傳來了侍女們的尖叫聲,嫿姬在宮殿外繼續耐心地等待著,又過了一會,大批的侍衛紛紛趕來了,狼嘯聲與男男女女的喊叫聲混合在一起,最後,她終於看見一臉陰沉的閻焰提著長槍從宮殿裡走出來了。
還不到半個月的時間,閻焰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臉頰消瘦,模樣狼狽邋遢,雙眼下的陰影又濃又黑,難道這傢伙從藍藍出事以來都沒睡嗎?
「笨蛋皇子,看在你一片真心的份上,我一定會還你一個健健康康的藍藍。」嫿姬低喃保證。
當臉色陰沉的閻焰看到銀牙的時候,他爆出一聲怒吼,握緊手上的長槍加入侍衛的行列,打算親手撕裂這頭膽敢闖入皇宮的魔獸。
等到閻焰一離開,嫿姬立刻起身,以最快的速度潛入,直接進入閻焰的寢宮,果然在那裡看到了當初被她封印在冰磚裡的藍藍。
「藍藍,我依照約定來救你了。」嫿姬將雙掌平貼在冰磚之上,催動體內的靈力,慢慢將藍藍身上的冰塊熔解。
當藍藍身上只剩下一層薄冰覆蓋的時候,嫿姬扶起藍藍的身子放到地上,伸手取出腰間的小袋子,將它平貼在藍藍胸口的位置,接著咬破自己的指尖,以自己的鮮血寫下咒語,最後兩手平放在她的胸前,開始以自身的靈氣為她進行治療。
一千只魂魄凝聚而成的旺盛精氣,先解去了當初從手臂蔓延的毒素,緊揍著在嫿姬靈氣的催動下,開始在藍藍的體內游走,一點一滴地修復藍藍年幼時受損的五髒六腑。
隨著時間消逝,藍藍的氣色逐漸變得紅潤,而嫿姬因為耗損了大量的靈氣,臉色變得有些蒼白。
當治療進行到最後的關頭,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由遠而近,然後嫿姬聽到閻焰如雷股的吼叫聲響起——
「你想干什麼?放開她!」
閻焰?他怎麼突然回來了?該不會是銀牙出事了?
不可能,他是山域守護種,就算閻焰的靈力再怎麼強大,也不可能傷到他!
「是你!你和外面的魔物串通好了,想對我的藍藍做什麼?」閻焰面色鐵青地大吼。
闖入皇宮的那匹銀色巨狼雖然到處東奔西竄,卻無傷人的打算,閻焰和它纏鬥了一會,心中警鈴大響,知道自己中了調虎離山之計。
果然,當他趕回寢殿的時候,就看到這個陌生的女人扣住藍藍不放,那一瞬間,他的心髒都快停止跳動了。
嫿姬沒有說話,此時洽療已經到了最後階段,如果她這個時候突然撒手,一千只魂魄所凝聚的精氣就會從藍藍體內散掉,那麼一切的治療全都白費了。
自從藍藍讓人以法術封在冰磚裡被人送回他身邊時,閻焰就陷入瀕臨發狂的邊緣,在不清楚對方用什麼方法封住藍藍之前,他不敢有任何動作,就怕反而害了她,只能寸步不離地守在她身旁。
不!誰也不能傷害他最心愛的女人,誰也不准從他身邊奪走藍藍!
「我殺了你!」閻焰爆出一聲怒吼,將全身的靈力灌注在手上的長槍,使盡全力瞄準嫿姬扔了出去。
灌注了強大靈力的長槍宛如一道金色閃電,直直朝嫿姬的背心劈了過去,她避無可避,更不能鬆手,只能咬緊牙根打算直接承受。
就在槍尖快要碰觸到嫿姬的時候,一道無形的屏障與銀白色的光影同時出現護住了嫿姬,下一刻,驚天動地的獸咆響起,方才竄入的銀白色的光影化成一頭巨大的銀狼,它嘴裡咬住了閻焰拋出的長槍,以自己的身軀把嫿姬與藍藍護住,擺出絕對扞衛的姿勢。
嫿姬丫頭,想玩命,好歹先提醒我一聲,還是你存心想讓我這個保鏢丟臉?銀牙忍不住以心音抱怨。
就差這麼一點點,那根長槍就要刺穿嫿姬了,如果丫頭真出了事,他銀牙辛苦建立的名聲全都毀了。
本來就是你不好,堂堂一個山域守護神連個笨蛋皇子都纏不住,還讓他進來壞我的事。嫿姬以心音虛弱的反駁。
銀牙感應到嫿姬的靈氣大量流失,連忙貼上她的身子,將自身的靈氣傳過去,幫助她為藍藍進行最後的治療。
「好了。」當嫿姬終於鬆開手的時候,整個人已經虛軟無力了。
治療結束了?
嫿姬點點頭。
她做到了!藍藍如今已經是個健康完整的女人,可以為她的笨蛋皇子生兒育女,再也不用為自己的身體感到自卑了。
「銀牙,帶我離開這裡。」說完這句話後,嫿姬也因為力氣耗盡,暈過去了。
銀牙扔掉嘴裡的長槍,將嫿姬叼起扔到背上,一雙碧綠色的眼睛炯炯有種的瞪視著站在對面的閻焰。
「連殺人、救人都分不清楚,難怪丫頭說你是笨蛋!」銀牙突然開口。
閻焰一怔,而寢殿內其他人都因為這頭銀狼開口說話,個個嚇呆了。
銀牙背著嫿姬,昂首闊步,一副完全不將所有人放在眼裡的傲慢姿態,大大方方地離開了閻焰的宮殿。
宮殿外,一道頎長的身影靜靜地站在路中央,十分優雅地擋住了銀牙的去路。
「閣下是來自山域的貴賓,既然來了,何必急著離開?不如留下來接受我修羅王室的款待。」相貌俊美優雅的男子踏前一步,開口提出了邀請。
「我聽說修羅界的人很小氣,你真的想招待我?」銀牙問道。「先說好,到時候被我吃垮了也不能後悔喔!」
「是,請務必留下。」男子十分誠懇地再次提出邀請。
隨著男子的靠近,銀牙聞到了男子身上淡淡的藥味。
這氣味……不就是嫿姬丫頭身上帶著的那股味兒嗎?
方才他為嫿姬擋住長槍的時候,同時還有一道無形的屏障也一起護住了丫頭,如果他猜的沒錯,設下那層守護屏障的,應該就是眼前的男人。
「最後一個問題,你想留的是我,還是我背上的丫頭?」銀牙咧開嘴,露出陰森森的牙齒。
呵呵……他總算發現嫿姬丫頭的秘密了!
作者:
鈞蝦逵人
時間:
2023-9-4 00:03:52
第九章
設下結界的寢殿裡,一名容貌清艷的絕色美女,靜靜地躺在床上。
一位相貌俊雅、氣質優雅的男子坐著床沿,只見他不時將沉睡的美人攬入懷中,有時以口喂她喝食,有時把掌心貼上她的胸口度給她靈氣,但大部分的時間,他只是將她當成最心愛的寶貝,靜靜地摟在懷中。
「喂!修羅小子,你這樣是趁人之危吧!」以銀狼姿態趴在寢殿外的銀牙,在看到閻炘再次將嫿姬抱在懷中上下其手的時候,終於忍不住開口了。
妖界人雖然天生具有強大的靈氣,但若是短時間耗損太多,就會直接進入深眠期,體溫下降,睜吸變緩,以類似動物冬眠的方式,迅速補充體內流失的靈氣,直到恢復到七、八成後,就能自然蘇醒。
在深眠其間,外界不管發生什麼事情,本人都不會知道,這次因為有銀牙同行,所以嫿姬全無後顧之憂,就算自己耗盡靈氣救人,銀牙也能帶著她平安離開。
「難道你不希望她快點醒來?」閻炘不以為意,修長的指尖輕撫過她精致完美的五官,想像著當這雙眼睛睜開看著他的時候,將帶給自己多大的震撼。
非禮勿視啊!銀牙伸出雙掌遮住自己的眼睛。
嫿姬為了救藍藍,至少耗損了體內一半的靈力,按時間計算,她至少得睡上一個月才會醒來,不過,這小子不時將丫頭摟在懷中補充靈氣,看這情況,她大概幾天後就能醒來吧!
倘若嫿姬丫頭知道自己是被閻炘用修羅宮珍藏的美食美酒給留下的,不知道會不會拿劍砍人?
銀牙渾身打了一個冷顫。
算了,還沒發生的事情先不用想。
三日後,當嫿姬的身子重新盈滿靈氣的時候,她原本雪白得近乎是透明的膚色慢慢染上一層健康的嫩紅,身體的溫度開始變暖,呼吸變得細長而規律,長長的眼睫動了動,最後緩緩睜開了雙眼。
一睜眼看到垂著紫紗的床簾,讓嫿姬覺得有些熟悉,又有點陌生,璀璨如星的眼瞳不確定地眨了眨,盈滿了困惑。當她從床上坐起的時候,她驚訝的發現右手的手腕上多了一枚雕刻精致,鑲滿了各色寶石的手鐲。
「嫿姬丫頭,你醒了?」銀發碧眼,大約十二、三歲的少年微笑向前,抓起她的手掌查看了一下,最後滿意地頻頻點頭,「嗯!嗯!真了不起,丫頭,你恢復得很不錯。」
「銀牙,我這次睡了多久?」看到了熟悉的人,嫿姬不再緊張,以為這裡是銀牙特別為她準備的地方。
「五天。」確定她完全恢復了,銀牙慢慢地退後好幾步,保持安全距離。
「五天?」嫿姬疑惑的皺眉。
她流失了將近一半的靈氣,為什麼短短五天就恢復了?
「咳!嫿姬丫頭,我有沒有告訴過你,這世界上有幾種男人是絕對、絕對不能招惹的?」銀牙輕咳幾聲,以一種長輩教訓晚輩的語氣開口。
嫿姬搖頭,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她總覺得銀牙一副很心虛的樣子。
「偏執頑固的男人不能招惹,外表優雅的男人也不能招惹,好比夜鴞,還有你的哥哥羅颯,他們都是那種一旦認定了某人,就絕對不會放棄的臭脾氣。」
「嗯!」雖然不明白銀牙為什麼要提起他們兩人,但她表示認同地點了點頭。
「外表看起來友善無害,實力卻深不可測的那種男人也不要招惹。」銀牙再次舉例,「因為兩人實力相差太多,吵架、打架的時候,都沒有勝算嘛!不信你看柳蘭兒,還有緋纓,你認為她們這輩子有翻出夜鴞、羅颯手掌心的機會嗎?我光是想,都覺得可憐啊!」
「他們最近得罪你了?我怎麼感覺你特別針對他們兩人?」聽到這裡,嫿姬猜想,他們一定是哪裡得罪了銀牙,居然被毀謗成這個樣子。
「還有最後一種,一旦招惹就完了!」銀牙以一種十分同情的目光看著嫿姬,「小氣的男人不能招惹,就算你只是惹了他一次,他也會記住一輩子。」
「銀牙,你到底想說什麼?」嫿姬聽得頭都疼了。
「嫿姬丫頭,你看起來明明很聰明,為什麼偏偏招惹了一個外表優雅無害,個性頑固堅持,實力深不可測,還特別小氣愛記仇的修羅皇子呢?」銀牙再也憋不住的一古腦說了出來,「哼!什麼借靈氣?說得這麼好聽,你根本就是用『偷』的吧!你要他怎麼放過你?」
「轟」的一聲,嫿姬一張臉瞬間紅得幾乎要滴出血來了。
不可能!她明明讓閻炘服下失去記憶的藥,他不可能還記得!但除了他之外,不可能有其他人知道這件事,為什麼銀牙會知道?
嫿姬一臉慌亂,這才猛然發現這寢殿之所以看起來熟悉,是因為過去一段時間,她以羅藥師的身分天天來這裡送藥。
「為什麼我們還在修羅皇宮?」而且還是在閻炘的寢殿裡?嫿姬「刷」的一聲站起。
不行,她得盡快離開這裡才行!
就在嫿姬想衝出寢殿的時候,突然之間就像是撞上一層看不見的牆壁似的,「砰」的一聲被彈了回去。
當嫿姬一臉難以置信地坐在地上的時候,銀牙緩步走到她身邊,十分同情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丫頭,我剛才不是說了,不要招惹外表無害,實力卻深不可測的男人嗎?」
「可是……」他明明是從小體弱,整個修羅界最不被看好的皇子啊!為什麼有能力設下連她都無法破解的結界?
「你對修羅界皇族的歷史熟不熟?」
嫿姬搖搖頭。
「眾所皆知修羅界人人崇尚力量,認為誰的力量強大,誰就該擁有最大的權力。修羅皇族大約每隔幾百年,都會生出一名天生力氣驚人、靈氣高強的皇子或皇女,好比現在的五皇子閻焰。」銀牙坐到嫿姬身邊,端出好老師的姿態準備為她解惑,「但還有一種,是不會對外公開,僅能秘密記載在修羅皇族史上,這種人大約每千年才會產生一個,具有自由支配整個修羅界能量的異能者。」
「自由支配整個修羅界的能量?」
「這是異能者一出生就具備的能力,他們的身體就像是一片無止盡的空間,可以隨心所欲地吸取或釋放靈氣、能量,所以打從出生開始,就得不停地服用藥物,讓異能者的身體處於最虛弱的狀態,因為年紀小,還不懂得控制,一個不小心,可能就會把整個修羅界的能量都吸干了。」銀牙說到這裡,同情地看著嫿姬美麗的小臉變得越來越慘白。
嫿姬現在全明白了,為什麼閻炘看似不被重視,但修羅王依舊在皇宮特別為他建一座驚人的藥草園,為什麼他看做體弱多病,卻無任何藥草可以讓他恢復健康,為什麼閻焰雖有修羅界戰神之名,卻依然對他十分尊敬,因為一切都只是要偽裝、掩飾他異能者的身分!
「總而言之,言而總之,只要我們人還在修羅界,一切都是他說了算。」銀牙做出最後的結論。
「銀牙,你是山域的守護神,就算對方是異能者,你也不一定會輸。」嫿姬抓住銀牙,將他當成自己最後求生的浮木。
「嗤!玉石俱焚的蠢事我才不干!」銀牙別過頭。
當初閻炘雖然一派優雅的「攔」在路中央,但實際上已經在宮殿附近設下千百道結界,倘若要硬闖,就是以自己上萬年累積的靈氣與整個修羅界的靈氣對撞,拚個你死我活,劃不來啊!想來想去,最後還是決定讓闖禍的人自己面對比較好。
「膽小鬼!」嫿姬瞪了銀牙一眼。
銀牙本想回嘴,但感應到那人接近的氣息,他身子一矮,再次幻化成一匹銀狼,對嫿姬露出齜牙咧嘴的笑。
「銀牙,你要去哪裡?」嫿姬伸手想抓住它,但銀狼長長的尾巴帥氣地甩開她的手,昂首闊步地離開了。
眼看銀狼輕輕鬆鬆地離開了寢殿,嫿姬不死心地舉步向前,但才走不到三步,又再次被那堵無形的牆給困住了。
「太過分了!閻炘,你出來,你憑什麼把我關在這裡!」嫿姬雙手握拳對著外面大吼,氣得連形像都顧不得了。
不一會,身穿紫色長袍的俊美男子緩步踏進,優雅的唇勾著淺笑,深邃的墨瞳緊鎖著眼前盈滿怒火,光是凝視就讓他呼吸一窒、震撼人心的絕色女子。
他緩緩走到嫿姬的面前,目光瞬也不瞬,後者雖然被他專注的目光看得頭皮發麻,卻也不肯示弱,仰起頭毫無所懼地與他對視。
確實,在羅緋身上完全找不到嫿姬的存在,但在嫿姬的臉上,依稀找得到羅緋的痕跡;隱了兩分彎眉的濃度,斂去三分星瞳的光彩,藏了五分雪膚的白皙,收起八分的清艷……於是,嫿姬便成了羅緋。
「你為什麼不讓我出去?」見他似乎沒有開口的打算,嫿姬忍不住先抗議,「我又不是你的囚犯。」
「我不喜歡。」他微微蹙眉。
「不喜歡?不喜歡什麼?」嫿姬一臉莫名其妙。
「我不喜歡其他人看見只屬於我的女人。」閻炘以一種理所當然的語氣開口,甚至還帶著一絲抱怨,「以後你一直維持羅緋的模樣好了,我挺喜歡的,這樣我也不會有把所有人雙眼都挖掉的衝動。」
嫿姬完全說不出話。
她知道在其他人眼裡,完全承襲自天邪蓮華的清艷臉龐有多容易讓人驚艷,但這個男人,卻是在見過她真正的容貌後,告訴她,他寧願她維持羅緋的模樣?
他挑高一道眉,「為什麼不說話?本皇子的羅藥師一直是伶牙俐齒,怎麼也不肯服輸的姑娘,不是嗎?」
「羅藥師根本不存在!」嫿姬冷冷駁斥。
「是嗎?」閻炘伸手勾起嫿姬的下巴,以一種仿佛要看穿她內心的銳利目光看著她,「羅藥師真的不存在嗎?那你為什麼要回來?你已經得回自己的靈氣不是嗎?為什麼還要回來,甚至不惜耗費自身的靈氣治療藍藍?」
「藍藍是我的救命恩人,我當然會回來救她。」嫿姬伸手揮開他的手,謹慎地退了一步。
「嗯……只因為藍藍當初救了你,所以你為她收集一千只魂魄,甚至耗費一半的靈氣為她治療?」閻炘伸手輕撫著下巴思考,接著抬起眼,再次確認道:「換句話說,你有恩必報,而且不喜歡積欠人情,對吧?」
「當然。」嫿姬自信地挺起肩膀。
「而且一旦欠了恩情,還願意加倍償還?」閻炘再問。
雖然不明白他為什麼這麼問,但嫿姬還是點了點頭。
「很好,既然你有這樣的認知,我們接下來就好溝通了。」閻炘雙眼一亮,露出了一抹期待的笑容,「羅藥師,你欠本皇子的種種恩情,不知你打算如何『加倍償還』呢?」
「我哪有欠你什麼?」什麼種種恩情?太誇張了。
閻炘優雅的姿態依舊,雙手環抱胸前,俊顏瞬間露出宛如商人般的算計神情,「當初確實是藍藍將你從邊境救回,照顧了你一個月,那一個月你用掉了皇宮內許多珍貴的草藥、補品,那些昂貴的費用在五皇弟將你推薦給我的時候,本皇子已經先代你付清了,所以這是你欠下本皇子的第一筆。你並非修羅界人,甚至不願說出自己來自何方,卻希望繼續留在修羅宮,倘若不是本皇子願意保你,你根本不可能在這皇宮裡立足,更不可能當一個輕鬆自在、無拘無束的藥師,這是你欠本皇子的第二筆,再來是……」
一長串匪夷所思的積欠事項從那兩片優雅的唇瓣裡吐出,聽得嫿姬目瞪口呆,整個人傻住了。
「第十筆,也是最後一筆了,你為了解除身上的毒咒,直接下藥迷倒本皇子,在本皇子身上為所欲為,而且在你成功取回靈氣後,卻不打算負責,甚至再次下藥試圖讓本皇子喪失記憶,企圖掩飾罪證。嗯……大概就是這些,其他過於瑣碎的小事,本皇子可以大方不計較,但是方才這十筆,羅藥師無論如何都得給本皇子一個交代呢!」閻炘一口氣說完後,臉上再次露出優雅的微笑。
我聽說修羅界的人很小氣的。
嫿姬腦海裡閃過銀牙的喃喃抱怨,但眼前這男人何止是小氣,簡直就是……
「你到底想怎麼樣?」
「本皇子說得還不夠清楚嗎?」閻炘緩步向前,以一種居高臨下的姿態,咧開了優雅無害的笑容,「修羅界的人恩怨分明,不管你是風域的女戰種嫿姬,或是還有什麼其他的身分,都無所謂,但你欠本皇子的,一定要還清楚!」
「請炘殿下用茶。」穿著月牙色衣袍的清秀女子踏入寢殿,神情順從地為閉目養神休息的優雅男子遞上一杯熱氣騰騰的花草茶。
站在閻炘兩旁的僕童忍不住瞄了消失了近半個月,卻又突然回來的羅藥師。
雖說她態度恭敬,神情柔順,但唇瓣吐出「炘殿下」三個字的時候,是不是多了點咬牙切齒的感覺?
可最讓他們百思不得其解的還是炘殿下對羅藥師的縱容;莫名消失又莫名的出現,根本就是行為鬼祟吧!炘殿下卻依然留她在身邊,她的容貌連「美麗」都沾不上邊,身材既不夠豐滿,態度也不夠柔順,充其量就是多懂了點草藥知識。
可以選擇的女人明明這麼多,炘殿下的品味為什麼要這麼與眾不同啊?
「這茶是……」熱茶的特殊香氣讓閻炘睜開眼,黑瞳含笑的看向嫿姬。
「我新研究的茶,喝了可從讓人心胸寬闊,非常適合炘殿下。」嫿姬語氣平靜的開口。
最適合他這種雞腸小肚的男人!
兩旁的僕童紛紛倒抽一口氣。
這羅藥師不把炘殿下放在眼裡的情況確實越來越嚴重了,從她這次回來重新服侍炘殿下開始,不管是熬藥、上茶,都會語帶雙關說出一些,她準備的草藥可以治療扭曲性格、虛假個性、讓人心胸寬闊等指桑罵槐的字眼。
「既然是羅藥師精心準備的,本皇子一定仔細品嘗。」閻炘不以為意,低頭喝了一口。
「這茶如何?是否能讓炘殿下體認到凡事不應該斤斤計較,做一個心胸寬大的人比較符合你尊貴的身分?」嫿姬面無表情地問。
閻炘朝她綻開一抹優雅至極的笑容,「羅藥師每天費盡心思為本皇子調配不同的湯藥和花草茶,這份心思與體貼……倒讓本皇子想將你『永遠』留在身邊呢!」
「你……」
「嗯?羅藥師還有事?」閻炘似笑非笑地挑高一道眉,神情愉悅。
「我不打擾炘殿下休息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嫿姬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雙拳緊握、身子僵硬地轉身離去。
踏著壓抑的步伐離開閻炘的寢宮後,嫿姬仰頭看著藍天,深深吸了一口冷靜!絕對不能衝動!比起前幾日只能被閻炘困在寢殿裡,現在她的處境已經改善許多了。
凝視著右腕上的精致手鐲,嫿姬忍不住蹙緊眉頭。
該死的男人!這枚鑲滿了寶石的手鐲蓄滿了閻炘的靈力,等同於他隨時在她身邊監視著,這就是為什麼他大方地讓她以羅藥師的身分在皇宮裡走動,甚至沒有封住她的靈氣,那源自於對自己的自信心,知道她根本無法離開修羅界。
能自由掌控整個修羅界能量的異能者,連山域守護種都不願意硬碰硬的對手,她確實一點勝算也沒有……
「我可不會坐以待斃。」嫿姬冷哼一聲。
閻炘洋洋灑灑列出了自己欠下的債務,她只好委托銀牙去風域一趟。修羅界的人既然愛斤斤計較,那她賠償總行了吧!就算這些年自己以女戰神立下戰功,從各界收下的賞賜謝禮不夠,身後還有風域王室當後盾,她相信自己的父親和哥哥不會對她見死不救的。
在等待銀牙消息的同時,她會暫時以羅藥師的身分留在這裡,依然是泡茶、煮藥,依舊是服侍那個長年偽裝體虛,殺千刀的閻炘。
嗯!沒什麼不同,之前忍得住,現在一定也能忍住……
「緋姊姊!」
就在這個時候,不遠處傳來的甜美嗓音打斷了她的沉思,她抬眼,看到身穿粉色衣裳,漾著甜美笑容的少女朝著自己快步奔來。
「藍藍。」嫿姬伸手握住藍藍的手,確定她體內氣息順暢,脈像平順,與健康人全然無異時,才綻開一抹滿意的微笑,「身體還好嗎?還有沒有哪裡會覺得不舒服?」
藍藍拉起嫿姬的手,一臉愉悅地拉著她往附近的小樹林走去,打算找個安靜的地方好好敘舊。
「宮人們告訴我,是一個像天仙一樣的女子救了我,那時我就知道是緋姊姊回來了,你不但解了我身上的毒,而且還把我的身體都治好了!」藍藍難掩心中的興奮,曾經以為會殘缺一輩子,任何宮醫都表示無能為力的身體,居然能再次恢復健康,簡直就像作夢一樣。
「我不是告訴過你,我一定會回來救你?」嫿姬溫柔地撫上藍藍健康透著紅暈的臉頰,很高興自己有機會回報這名善良少女的恩情。
「緋姊姊,謝謝你!」藍藍突然一把抱住嫿姬,情緒激動地又哭又笑道:「我真的不知道要怎麼謝謝緋姊姊才好,你把我的身體治好了,你真的把我的身體治好了,以後我就能像平常的女孩子一樣……天啊!我到現在都還不敵相信奇跡真的發生在我身上了!」
興奮地拉著嫿姬說了一堆話後,藍藍這才發現不對勁的地方,她抬頭望著嫿姬,不解地問:「緋姊姊,你為什麼又變回這個樣子?呃……我沒有嫌棄緋姊姊現在的樣子喔!只是你原來的模樣那麼美那麼美,為什麼要隱藏起來?」
「我不喜歡被人盯著看。」嫿姬隨口編了一個理由。
倘若不用法術化成羅緋,恐怕她永遠也踏不出閻炘的寢殿,但這種窩囊的事情,她可不想說出來讓藍藍擔心。
「說的也是,緋姊姊原本的樣子這麼美,就連我看了都會失神呢!一定很不方便。」藍藍嘆息。
「不說我的事了,你呢?你現在已經是個健康的姑娘,應該可以順利和『那個人』在一起了吧?」嫿姬笑著問。
藍藍表情一頓,原本就已經泛紅的臉蛋變得更紅了。
她還記得,當自己一睜開眼睛的時候,還弄不清楚發生什麼事,就被閻焰狠狠地抱住了,耳邊只聽得見他如擂鼓般的心跳聲,還有他溫柔低沉的嗓音,一遞又一遍地喊著她的名字——
藍藍,我的藍藍,你終於醒了。
接著「咚」的一聲,心情放鬆的閻焰倒在她身上睡著了。即使陷入深沉的睡眠,他依然將藍藍當成稀世珍寶般摟在懷裡,說什麼也不肯放手,她只好被迫當了三天三夜的抱枕。
在那段期間,其他人告訴她先前所發生的一切:自從她被封印在冰磚,讓人送回閻焰身邊的時候,他整個人像是發了狂似的,不吃不喝也不睡,寸步不離地守護著她。
藍藍一邊聽,一邊猛掉眼淚,雖然心疼他這陣子受的苦,但同時,胸口也因為他的行為盈滿了柔情與愛意。
「嗯!雖然我不是王公貴族,也不是名門之後,但我還是會努力爭取,不會放棄的。」藍藍害羞地坦承道。
閻焰所做的,早已勝過千言萬語,而她的身體也已經完全健康,自己唯一能回報的方式,就是坦然回應他的心意。
嫿姬正想開口說話,卻察覺到有熟悉的氣息靠近了。
「藍藍,我辛辛苦苦把你的身體治好,可不是要把你留給那個笨蛋皇子!」嫿姬哼了一聲,「你這麼可愛,我一定要幫你找一個最優秀的丈夫!」
「你敢!」一道黑影如閃電般竄出,長臂一探,就把嫿姬懷中的藍藍給拉開了。
「啊!」藍藍輕呼一聲,才眨眼間的工夫,便發現自己被拉到閻焰的身後。
「你這女人想干嘛?別以為你治好了藍藍的身體就可以為所欲為!」閻焰怒吼。
原本想來道謝的,誰知道這個羅緋居然想煽動藍藍離開他,簡直是找死!
嫿姬沒有說話,先以一種傲慢的目光將閻焰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這才開口道:「聽說你們修羅界人一向恩怨分明,是不是?」
「當然。」閻焰冷哼一聲。
「我為藍藍解了身上的毒,還讓她的身體恢復健康,這筆恩情,焰殿下願意為她償還嗎?」嫿姬似笑非笑地望向閻焰。
既然在閻炘身上吃了虧,不在閻焰身上討回,怎麼劃算?
「或者,焰殿下希望藍藍從此欠我一份恩情?」
閻焰沉默,同時在心裡琢磨著。
不妥,這個傻姑娘平常已經夠偏向羅緋了,倘若讓她欠恩情,這可惡的女人不知道會提出什麼怪異的要求。
不行不行!他的藍藍這麼天真善良,一定會吃虧的。
「焰殿下?」
「藍藍的恩情,由本皇子負責償還!」閻焰踏前一步,毫不猶豫地開口,「你這臭女人,以後別想用這件事情來脅迫她。」
「焰殿下,你不要胡說,緋姊姊她……」
「沒事。」閻焰制止藍藍,接著轉向嫿姬,「你說吧!要本皇子做什麼?」
嫿姬定定地看著閻焰,揚起一抹微笑說道:「我一直很好奇,具有修羅界戰種之稱的五皇子,你真正的實力究竟如何。」
閻焰皺眉,不明白她為什麼突然提起這件事。
嫿姬挑高一道眉,伸手指向他,緩緩開口宣布答案,「償還的條件很簡單,我希望和『修羅界戰種』來一場正式的對決!」
作者:
鈞蝦逵人
時間:
2023-9-4 00:04:07
第十章
我希望和修羅界的戰神來一場正式的對決!
雲淡風清的請求從嫿姬那兩片嘴唇裡吐出,這要求讓閻焰當場愣住了,就連他身後的藍藍也錯愕地瞪大了雙眼。
「對決?和我對決?哈哈哈哈……」閻焰回神後狂笑出聲。
什麼啊!就算他再怎麼討厭羅緋,也不可能和女人動手,太難看了!
「焰殿下怕了?」
「是啊!我害怕,怕極了,怕一個不小心把你這個臭女人打死了。」閻焰雙手環胸,冷嗤出聲。
正因為自己和羅緋不對盤,他很擔心自己出手的時候,不小心認了真,若是不小心打死這個女人,藍藍一定會埋怨他的。
嫿姬沒有反駁,只是催動體內靈氣化出一柄銀色長劍握在右手,指向閻焰道:「傳說中修羅界戰神是修羅界最強的人,我想知道究竟有多強!」
當她以靈氣化成銀色長劍時,那一身豐沛的靈氣與氣勢,讓閻焰斂起笑容,炯亮的眼瞳眯起,問道:「你到底是誰?隱藏自己的能力想做什麼?」
嫿姬踏前一步,同時施展法術讓自己恢復原本的容貌,清艷絕色的容貌令閻焰剎那間目瞪口呆,也讓他身後的藍藍興奮地輕呼一聲。
當初嫿姬以原本的容貌入侵閻焰的寢宮救人的時候,他當時唯一在乎的只有藍藍,根本沒留意對方長得是圓是扁,直到藍藍告訴他,救她的是羅緋,他才想到入侵者和羅緋的氣息有些類似,只是他怎麼也沒想到那個姿色普通、態度惡劣的臭女人,真實的面貌居然是這種絕色大美女。
嗤!這女人確實是自己見過最美的,但他心裡從小就只有一個藍藍,在驚艷過後也就迅速恢復平靜了。
「我是嫿姬,你我各自擁有戰種之譽,難道你不想知道究竟誰比較強嗎?」嫿姬抬眼,一雙璀璨如星的眼瞳盈滿了挑戰。
嫿姬,來自風域,擁有女戰神之美譽的嫿姬?!
在聽到她主動說出身分後,閻焰頓時覺得熱血沸騰,雙眼亦燃起了想和對方較量的興奮光彩。
「焰殿下、緋姊姊,你們有話好說,不要打架好不好?」見羅緋手上「刷」的一聲多了一柄長劍,而閻焰也瞬間渾身繃緊,擺出隨時可以大打一場的姿態,藍藍緊張得都快哭了。
「藍藍乖,不會有事的,讓我和她盡情打一場,就可以幫你償還欠她的,我不會真的打死她,放心、放心。」閻焰回頭,低頭在藍藍臉頰上印下一個吻,同時在她身上施放了一層守護的結界,避免等會打鬥時波及到她。
「藍藍放心,你最清楚我的醫術,就算失手把你的笨蛋皇子打殘了,我會負責醫好他的。」嫿姬微笑開口,伸出指尖也在藍藍身上劃了一層守護的結界。
確定藍藍身上已經有了足夠的防護,閻焰將她抱起,輕輕一拋,拋到了一丈外的大樹上。
「好了,現在我們可以盡情打一場了。」閻焰咧齒笑道,隨即喚出自己的隨身武器,一柄和他身高相似的長槍。
「正有此意。」當初在知道閻焰擁有修羅界戰神這個封號的時候,她就有了和他比試一場的念頭,現在她不但恢復了靈氣,還有滿腔對閻炘的怒火無處發泄,和修羅界戰種來一場對決再恰當不過了。
「哼!女人,這場打完,不管輸贏,從此藍藍是不是不再欠你恩情?」動手前,閻焰最後一次確認。
「當然。」嫿姬大方的允諾。
「好。」話一說完,閻焰高大的身形化成一道灰藍色的光影,電光石火之間已經衝到了嫿姬的面前。
蓄滿靈氣的長槍刺出的瞬間,與嫿姬揮出的長劍對上,兩股豐沛的靈氣相撞,發出「嗡嗡嗡」的共鳴,也讓兩人心中一凜,在判定對方是一名強勁對手的同時,心中也燃起了想要不顧一切、打個痛快的念頭。
灰藍與月牙色的身影在樹林間以極快的速度糾纏著,兩道身影時而相觸,時而分離,藍藍雖然看不見情況,但隨著兩人武器互擊所發出的「嗡嗡」響聲,被靈氣「轟轟轟」炸開的地面,以及兩人周遭不斷倒下的樹木,可想而知他們打得有多激烈。
「嗚嗚嗚……誰快來阻止他們啊!」藍藍雙手交握,不斷祈禱。
焰殿下、緋姊姊,拜托你們不要再打了啦!
修羅界之人戰鬥力最強,體能也最持久,仙界人以其精湛的武術傲視各界,妖界人則有豐沛的靈氣為輔助,各有優勢。
閻焰既有修羅界戰種之名,自水體力與靈氣都比其他人強上幾倍,再加上從小到大時常與各類魔獸打鬥,不但有戰士驍勇善戰的能耐,亦訓練出野獸般的戰鬥本能。
嫿姬身為天邪蓮華之女,父親又是上任風域之王,與生俱來的能力本來就高,從小又隨著羅颯一起接受仙界武術嚴格的訓練,更隨著他四處平亂、戰鬥,因此也累積了一身豐富的實戰經驗。
林間的打鬥持續了大約一個時辰,依然難分勝負,但兩人絲毫沒有顯露疲態,反而因為遇上了生平罕見的強勁對手,激起了亢奮的鬥志。
「不錯嘛!你這女人雖然討人厭,還滿耐打的。」閻焰道。
「你也不賴,我本來一直以為焰殿下只是一個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笨蛋呢!」嫿姬微笑回應。
「好,試試你能不能擋得住我這一招,就能知道女戰神是不是浪得虛名!」閻焰突然爆喝一聲,將一身靈氣灌注於整支長槍,整個人飛身躍起,宛如臨空降下的閃電般直直衝向嫿姬。
強大豐沛的靈氣從天而下,嫿姬知道他這一擊至少用了七成功力,她不敢輕忽,同樣將全身的靈氣催出,頓時身邊出現了數百道銀色劍氣,有的護住她的四周,一半則是瞄準了從天而降的閻焰。
就在兩股豐沛猛烈的靈氣就要撞上的那一剎那,一道無形的結界突然出現,不但擋住了兩邊凌厲的攻擊,還將兩股足以翻天覆地的力量瞬間化解了。
攻擊被無形力量擋住的下一刻,閻焰渾身的力量像是被抽走似的,「砰」的一聲向後彈,整個人十分狼狽地倒在地上。
「搞什麼?」閻焰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臭女人,你是不是用了什麼奇怪的法術整我?」
嫿姬也不明白,但當她看見閻炘踩著優雅的步伐緩緩走來時,心中一凜,立刻明白方才那道無形的結界必定出自閻炘,原來這就是異能者的實力,確實是深不可測。
「一場比試需要用到七成的功力嗎?看來你對未來的大皇嫂很有意見啊!」閻炘緩步走到閻焰的身旁,面無表情地開口。
「大……大皇嫂?!」閻焰目瞪口呆。
就算有人告訴他,嫿姬其實是妖怪魔物變的,都不會比「大皇嫂」這個字眼更嚇人。
「哇!什麼時候的事情?我怎麼不知道……不對、不對,大皇兄,你不會真的要娶這個女人吧?」
開什麼玩笑,他本來就看嫿姬不順眼了,倘若大皇兄真的娶了這個脾氣壞,性格也不好的女人,那嫿姬的身分不就永遠高自己一等了!
「她是,而且會是你這輩子都得尊重的唯一大皇嫂。」閻炘以一種再慎重不過的語氣斷絕了閻焰的希望。
無視閻焰深受打擊,仿佛天要塌下來的表情,閻炘緩步走向一臉錯愕的嫿姬,噙起優雅的微笑。
「這個玩笑一點都不好笑。」嫿姬皺眉。
「我不是說過,我不喜歡其他人看見只屬於我的美麗。」閻炘也對著她皺眉。
經過一場激烈打鬥的嫿姬發絲亂了,氣息也亂了,卻絲毫無損她驚人的美麗,即使唯一看到的人是閻焰和藍藍,他還是不喜歡。
「我為什麼要聽你的?」嫿姬冷哼一聲。
「你是希望我挖掉五皇弟的雙眼?」閻炘踏前一步,深邃的眼瞳亮得驚人,俯身在她耳邊低嘎問道:「以如此美麗的模樣誘惑本皇子,是想測試本皇子的定力嗎?是否會將你直接攬入懷中,不顧一切地占有你?」
嫿姬本能地退一步,嘴裡法術一念,瞬間變回羅緋的模樣。
閻炘低笑出聲,惹來嫿姬憤怒的瞪視。
明知道他是故意說出那些露骨的話語,她卻依然無法控制他過於靠近時,心中竄起的慌亂。
「羅藥師。」他親昵地喚了一聲,見她渾身警戒地繃緊時,咧出一種彷佛計謀得逞的微笑,朗聲開口道:「風域的颯王,現在的賠償又多了這一片被搗毀的樹林,你說這筆帳該怎麼算才好呢?」
風域的颯王?!
嫿姬震驚無比的隨著閻炘回頭的方向看去,果真見到一身白袍,俊美無儔的羅颯站在不遠處,依舊維持著一貫的風度翩翮,身邊還站著幻化成少年模樣的銀牙。
「羅颯、銀牙,你們終於來了!」乍見到親人,嫿姬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歡喜,綻開笑容衝了過去。
幾個人坐在宮殿的議事廳,神情皆異,各有各的盤算。
「緋纓呢?你怎麼沒有帶她一起來?」嫿姬好奇的問。
羅颯向來最寶貝緋纓了,難得他會將她一個人留在風域。
「她前陣子老是喊累,我讓宮醫為她診斷身子,她懷孕了。」羅颯微笑,目光因為談到小妻子而變得無比柔和。
「緋纓懷孕了!」嫿姬又驚又喜。
記憶中一直是愛哭愛撒嬌,像個長不大孩子的可愛妹妹,居然要成為一名母親了嗎?
「她懷孕了,整天吵著要你,本來我和銀牙是打算一起接你回去的,可是……」羅颯伸手一抹俊顏。
在銀牙說出嫿姬在修羅皇宮的所作所為,再加上他與閻炘面對面之後……總之,他不認為對方會放手。
嫿姬忍不住瞪了坐在一旁從容自若的閻炘。
這傢伙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羅颯了吧!可惡的傢伙!
「不管他要多少,我都願意賠償!」嫿姬冷哼一聲。
「咳咳!有些事情不是金錢、珠寶就能補償的。」羅颯以一種十分無奈的語氣說道:「能以金錢衡量或補償的,要賠多少,我都不會吭一聲,可對方指控你下藥迷倒他,毀掉皇子的名聲與清白,這件事怎麼說都是你理虧在前……」
什麼叫毀了皇子的名聲與清白?太誇張了吧!嫿姬不敢相信閻炘居然能臉不紅氣不喘地把自己當成完全的受害者。
「我與颯王討論過,聯姻會是最完美的結果。」閻炘直接說出答案,「你會以風域皇族的身分成為我的皇子妃。」
嫿姬「刷」的一聲站起,一張臉已經變得又青又紅。
「不可能!」嫿姬衝到羅颯面前,情緒激動地開口,「羅颯,你不會這樣對我,你沒有真的答應吧?」
閻炘低笑出聲,抬頭看了羅颯一眼,隨即起身離開,而銀牙也十分識趣地跟進,禮貌地將空間留給兩人。
「哥哥!」兩人獨處的時候,嫿姬急得拉住他的手。
「我沒有答應……」在嫿姬明顯鬆了一口氣的時候,羅颯又補充了一句,「但我也沒有不答應。我告訴他,真正的決定權在你手上,如果他能心甘情願地說服你,那麼風域會很歡迎和修羅王室結為親家。」
「為什麼?」
「因為我覺得這裡適合你。」羅颯微笑,以一種兄長憐惜妹妹的語氣開口道:「你雖然習慣了女戰神四處奔走、戰鬥的生活,但在這裡的三個月,你不也同樣喜歡羅藥師的生活?」
從閻炘口中聽到的羅藥師對他來說是全然陌生的;除了時常和宮醫們交換草藥知識之外,她偶爾還會傳授侍女們一些基礎的醫療知識,但最常做的就是待在藥草園研究那些花花草草,就算待一整天也不會累。
他口中的嫿姬讓羅颯明白了,當她不再需要手握長劍保護某人,不再需要背負女戰種這個封號的時候,她也可以是一個享受平靜的生活,依然怡然自得的平凡女子。
過去她將自己逼得太緊、太久,久得他都忘了那並不是她真正的選擇,但那個男人卻看見了真正的嫿姬,看見了卸除了女戰種包袱後她真正的模樣,除此之外,那個男人甚至是在沒見過嫿姬真面目的情況下就認定了她,光衝著這兩點,他就願意將自己最珍惜的妹妹交給那個男人。
「我沒有習慣,羅藥師只是我掩飾的身分。」嫿姬開口辯解。
「真的不喜歡?那你又為什麼要回來?」羅颯笑了笑,不容她逃避問題,「直接將一千只魂魄交給銀牙,他一樣能為你將對方治好不是嗎?倘若你真的一步都不想踏入這裡,一定還有其他的辦法不是嗎?」
「我……」
「還記得你曾經對我說過,除了男女之別,我們是世界上最相像的兩個人。」羅颯伸手握住嫿姬的手,「倘若我只將緋纓當成另外一個妹妹,就算她的性命有危險,你和父王同時跪著求我娶她,我也不會點頭的。」
嫿姬沉默不語。
「修羅皇族的皇子,我記得好像有八個還是九個?若真的只是想解咒,隨便找一個皇子,大不了事後殺了他毀屍滅跡,就算最後掀起修羅界與風域的戰役,你也會坦然面對,說什麼也不該任由那個男人活著和你糾纏不清,這才是女戰神的行事作風不是嗎?」羅颯不讓她有機會閃躲自己的問題,繼續逼問道:「但你卻下不了手,那麼下不了手背後真正的原因會是什麼呢?」
「我不知道!你不要隨便亂猜!」嫿姬倒退幾步,模樣有些慌亂。
她難得狼狽的模樣讓羅颯忍不住笑出聲,再次認同銀牙所說:懂得發怒、懂得慌亂的嫿姬不再是冰冷完美的雕像,而是一個有血有肉、可愛的女人。
「你確實是女戰種,但你不必永遠都是女戰神。」羅颯繼續勸說:「修羅界崇武,一旦有紛爭,向來以武力解決,你如果留在這裡,可以同時擁有平靜與刺激的生活,所以我說這裡適合你。」
「我不可能留下,我還得回妖界……」
「媚奴被你重創之後,至今消息全無,她在妖界的勢力已經瓦解了。」羅颯訴說這些日子他調查的結果,「你的母親當初要你帶著緋纓到風域,是要你們舍棄過去的一切,展開屬於自己的人生不是嗎?她從來沒有要你或緋纓回妖界繼承王位,那個位置就留給想要的人自己去搶,與你們無關。」
「可是只要妖界的王位之爭一日不結束,緋纓和我早晚都會被卷入的!」這就是她當初執意回妖界的原因,她不想讓單純的緋纓牽涉其中。
「就算被卷入又如何?緋纓已經是風域的王妃,日後你若成為修羅界的妃子,妖界人也不敢輕舉妄動。」羅颯不以為意,「如果他們膽敢打你們的主意,那就是打算直接對上修羅界與異界四域了。一位女王或許很重要,但絕對不值得因此掀起各界大戰的。」
嫿姬沉默,卻不得不承認羅颯分析得有道理。
「如何?答應成為閻炘的妃子吧!不會有錯的。」
嫿姬抬頭,燦亮的星瞳閃過一絲疑惑,「你和銀牙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著我?」
成親這件事實在太突然了!就算她確實不討厭,也不排斥閻炘,但有這麼急切需要立刻成親嗎?
「嗯……」羅颯應了一聲,卻不做正面回答。
「哥哥……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嫿姬危險地眯起眼,再次問道。
「修羅界是各界之中最育名的小氣,一旦欠了他們什麼,修羅人計算利息的方式簡直是史無前例,慘絕人寰!」羅颯重嘆一口氣,決定不再隱藏,全盤托出,「老實說吧!你所欠下的債務再加上滋生的利息,就算我把風域賣了也不夠還,唯有聯姻,才能把一切債務打消。」
「怎麼可能?」
「誰讓你誰不惹,偏偏惹上修羅界最小氣的大皇子!」羅颯以一種沉痛的心情拍拍她的肩膀,「就這麼說定了,婚期決定了,派人告訴我一聲,我一定會帶著緋纓來參加的,保重。」
「羅颯!」
優雅瀟灑的白色身影,瞬間化成一道輕煙消失不見了。
夜深人靜的時候,嫿姬獨自一人來到閻炘的寢殿。
當嫿姬一踏入寢殿的時候,他就醒了,但他依舊躺在床上閉著眼睛,耐心地等待著。
「你為什麼要娶我?」她知道他並沒有睡著,於是開口問了。
他認識的明明只是羅藥師,容貌不夠美麗,脾氣也不夠好,為什麼偏偏就認定她了呢?
閻炘睜開眼,看著嫿姬以羅緋的模樣靜靜地站在自己的床邊,一臉認真地提出問題。
他知道羅颯和銀牙離開了,卻沒有立刻找嫿姬,給她更多的時間讓她想清楚她屬於他,屬於這裡。
「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只覺得你渾身充滿了謎,明明外表纖細脆弱,卻又有一雙仿佛戰士般堅強的眼睛。你對所有人充滿了防心,但一旦信任對方,就給予全部的關懷。你看似堅強,可偶爾流露出的脆弱,卻又讓我想保護你。」閻炘瞬也不瞬地望著她,柔聲開口坦承自己的感覺,「是你在我身上施放了魔咒嗎?我原本只是想解開你身上的謎,卻發現你已經不知不覺走入我心裡,再也趕不走了。這樣的理由足夠嗎?羅藥師。」
「所以你想娶的是羅藥師,並不是風域的女戰神嫿姬。」嫿姬皺眉。
「羅藥師讓我心生憐惜,緋月與我有肌膚之親,嫿姬則是讓我驚艷,這三個都是你,也只能是我一個人的。」閻炘挑眉,絲毫不打算掩飾自己的獨占欲。
「即使以後被卷人妖界的紛爭,你也不後悔?」她再問,相信他已經從羅颯那裡知道她真正的身分了。
「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女人,無論什麼代價都是值得的。」閻炘起身,情不自禁地將她拉到懷中,「還記得嗎?一旦上了本皇子的床,就再也不能離開了。」
「真的不後悔?」
「不後悔。」她難得柔順的模樣讓他忍不住低頭偷香。
「成親了,過去欠的真的一筆勾消?」嫿姬以手擋住他的吻,一臉認真的既然談判的對像是個斤斤計較的小氣男人,她凡事得小心。
「當然。」閻炘輕笑。
「以後我不欠你什麼了對吧?」嫿姬再次確認。
成親後兩人的地位一定要是平等的。
「嗯!以後你是我的皇子妃,我的妻,我心愛的女人。」軟玉溫香在懷,閻炘大方地給予她承諾,「本皇子的一切都能與你共享。」
「那麼你就把我娶走吧!小氣皇子。」
一個月後,修羅界舉辦了一場盛大的婚禮,大皇子閻炘與五皇子閻焰同時成親,前者迎娶的是風域貴族,後者迎娶的,卻是皇宮裡既無身分也無地位的一名侍女。
修羅王十分開心,只要皇子們心甘情願地娶妻,願意將修羅王室繼續傳承,不管他們娶的對像是誰,他都展開雙臂歡迎啊!
當婚禮儀式結束的時候,閻炘牽著新娘準備離開的時候,一名容貌甜美的年輕女子突然起身,哭哭啼啼、依依不舍地衝到前面,一把抱住了一身紅衣,同時以淺色薄紗遮住容貌的新嫁娘。
「嗚嗚嗚……我不要,我不要姊姊嫁到這裡,這裡離風域這麼遠,我要永遠和姊姊在一起!」
突如其來的騷動,引起在場的賓客們竊竊私語。
如果他們沒記錯,這相貌甜美的姑娘是風域的王妃,和俊美無儔的颯王一起出席的,聽說王妃確實有一個姊姊,還是名震各界,擁有絕色容貌的女戰神嫿姬呢!
可今天大皇子閻炘娶的新娘。身分雖是風域貴族,但根據皇宮傳來的耳語,她只是一個很普通,相貌勉強稱得上清秀的女子不是嗎?據說婚禮日期公布的時候,大皇子宮殿的僕童們還哭了一整夜,悲傷他們的主子被騙了呢!
新娘伸手輕拍趴在她身上哭得傷心的人兒,站在她旁邊的閻炘目光卻已經射向站在不遠處,根本不打算采取任何行動的羅颯。
羅颯無奈的聳肩,以眼神回答:孕婦的情緒起伏大,若是他的小妻子想哭,就讓她多抱著嫿姬哭一會發泄一下吧!
當緋纓哭夠了,抬頭想和嫿姬撒嬌的時候,一個不小心將她頭上的薄巾扯了下來,當屬於羅緋的清秀臉龐露出來的時候,緋纓愣住了,含著淚水憤怒地嚷道:「太過分了,姊姊當新娘的時候,一定是全世間最美麗的新娘,為什麼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嘛!我不要!」
說時遲那時快,緋纓伸手拂向嫿姬的臉蛋,已有自由運用風域守護神能力的她輕輕一揮,已解去嫿姬隱藏容貌的法術,露出一張絕色清艷、奪魂攝魄的完美臉蛋。
「天啊!好美!」
「這位新任大皇子妃太美了!」
「是女戰種嫿姬!真的是她!」
驚艷、贊嘆、仰慕、嘆息……此起彼落的聲響從嫿姬露出真面目的那一刻起,盈滿了婚禮的每一個角落。
「她是我的姊姊,世界上最棒、最厲害的女戰神嫿姬,干嘛要隱藏容貌?她今天可是新娘子,一定要以最美的模樣出現在大家面前。」緋纓對一旁面色鐵青的閻炘哼了一聲,再一次緊緊抱住嫿姬,「嫿姬姊姊,你一定要得到幸福喔!」
說完後,緋纓重新走回賓客群中,早已展開雙臂迎接她的羅颯身邊。
「小東西,做得好。」羅颯低聲稱贊了一句。
就算再怎麼小氣,獨占欲再怎麼強,也不能讓他颯王的妹妹,堂堂風域的女戰神藏頭蓋臉,偷偷摸摸地嫁入修羅王室哩!
所以他才會讓嫿姬最疼愛的妹妹出手,讓閻炘連想報復的機會都沒有。
「姊姊長得這麼美,就這麼嫁給他多可惜!」本來只屬於她的姊姊,卻被一個突然闖入的修羅皇子給搶走了,實在太可惡了!
「我風域的女戰神,既然成為修羅界的皇子妃,從今天起,風域和修羅界就是兄弟盟友,彼此互信互助。」看向俊顏沉下的閻炘,羅颯綻開無懈可擊的優雅笑容,給予兩人最真誠的祝福。
「所有人都看見你的模樣了。」閻炘緊貼在嫿姬耳邊開口,語氣仿佛最心愛的寶物被搶走似的哀怨。
嫿姬還來不及反應,就被閻炘攔腰一把抱起,像是身後有千軍萬馬追趕般地抱著新娘離開了。
「啊!他抱著嫿姬姊姊要去哪裡?」緋纓著急地追問。
「嗯!修羅界的人確實很小氣。」羅颯答非所問地應了一句。
「什麼意思?」
「沒事,短期內我們是看不見你的嫿姬姊姊了,乖,我們先回風域,過段時間,我再帶你過來看她。」羅颯開口承諾。
嫁給一個小氣,占有欲又強的丈夫,辛苦你了,嫿姬妹子。
羅颯嘴角噙著淡笑,頷首向修羅王致意,摟著小妻子,踩著優雅的步伐離開了。
作者:
鈞蝦逵人
時間:
2023-9-4 00:04:22
番外篇 不能得罪的小氣男人
在修羅界,優秀繼承者與異能者同時並存的機會並不多,至少,在修羅界長達數十萬年的歷史上,也只發生過不到五次。
對現任的修羅王來說,同時擁有兩名優秀的兒子是他生命中最大的驕傲;下一任繼承者五皇子閻焰,身為異能者的大皇子閻炘,兩人是兄弟,一在明一在暗,互為表與裡,尤其在兩位皇子都各自成親,娶了自己唯一想要的女人後,修羅王從兩人滿足的臉上,確定他們從此可以引領修羅界邁向更強大的盛世。
呵……該是他可以放輕鬆,好好享受晚年生活的時候了。
「轟」的一聲巨響,震得連皇宮的地面都微微晃動了一下,也稍微震垮了修羅王原本噙在嘴角的微笑。
「陛……陛下……」侍者慌慌張張地衝了過來,臉色又紅又青,看起來十分詭異,「焰殿下……焰殿下他和……」
「說吧!那兩個人這次又把修羅皇宮哪裡打崩、打壞了?」修羅王以一種無奈的語氣問道。
「回陛下,五皇子與大皇子妃在校場比武,一個不注意,把旁邊的三分之一的軍營打崩了!」侍者渾身發抖,就怕這消息引來修羅王的震怒。
「那大皇子呢?」三分之一的軍營……修羅王的雙眸眯起。
「大皇子已經將大皇子妃帶回寢宮了。」
「嗯!傳令下去,所有損失由兩位皇子負責之外,方才在場圍觀者,每人罰金五十金。」修羅王說出裁定,「包括你在內,一會兒上庫房繳交五十金。」
大皇子閻炘娶的皇子妃,並不是什麼普通的女人,她除了擁有風域女戰種的響亮名聲之外,還是一名光看一眼,就足以奪人心魂的絕世美女。
修羅界男人的獨占欲在各界排名是數一數二,閻炘自然不希望讓其他人看見自己妻子的艷絕風采,自從兩人成親以來,除了婚禮上讓眾人驚鴻一瞥之外,大部分的時間,大皇子妃都以法術化成清秀普通的容貌,只除了和五皇子比武的時候!
一個是修羅界有名的戰砷,一個是享譽各界的女戰神,兩人的個性同樣不服輸,總是想分出個高下,而每當兩人比鬥過於專注,打到渾然忘我的時候,她需要動用到全身的靈氣對戰,那時用來偽裝容貌的掩飾法術也會跟著消失,那也是修羅界眾人再看到絕世大美女的唯一機會。
當大皇妃唯有在比鬥時才會恢復真正面貌的流言一傳出,所有人都充滿了興奮與期待,日後,只要五皇子和大皇子妃一比試,眾人都會立刻拋下手邊的工作前往觀賞,除了想一睹兩人精湛的武藝之外,也想多看幾眼大皇子妃清艷絕麗的容貌。
「怎麼樣?剛剛是不是看得很過癮?」修羅王撫著下巴問道。
侍者被這麼一問,臉上無法克制地染上兩團紅暈。
大皇子妃美得像是幾乎不存在世間的仙子;眼燦如星,唇艷似火,即使與焰殿下在打鬥,渾身都透著一股驚心動魄的魅力。
「哼!所以說收你們五十金還算便宜的!」修羅王冷哼一聲。
「陛下……」侍者一怔。
今天圍觀的至少上千人,陛下果然精打細算,一下子又為王庫增加了不少收入。
「這件事就這樣,你下去吧!」修羅王揮揮手,示意侍者退下。
修羅王輕輕嘆了一口氣。
同樣的事情每隔一段日子就會發生一次,戰神與女戰種忍不住對上較量一番,然後把修羅皇宮的某個地方不小心打壞了。事後五皇兒會心疼自己賠償的金額,女戰神也會被大皇兒帶回寢殿連續「開導」個好幾天,但隔一段日子後,兩人不小心對上了,又會像鬥牛一樣打起來。
嗯……或許他該興建一個特別的武鬥競技場,在不破壞修羅皇宮的情況下,還能為王庫增加不少財源哩!
當修羅王欣喜王庫進帳的同時,被強制帶回寢殿的嫿姬,卻得開始比任何打鬥更累人的差事──安撫那個全修羅界能力最強,卻也是最小氣的男人!
自從被閻炘從校場直接扛回寢殿後,兩人已經整整三天都沒下過床了。
不滿妻子的美貌被其他人欣賞的男人似乎有用不完的精力,每當嫿姬無力地癱軟在他身上劇烈喘息時,他總有辦法把她扯入新一輪的激戰之中……
「閻炘……你到底想怎麼樣?」癱軟在他懷抱裡,嬌弱微啞的嗓音,連嫿姬自己聽著都覺得羞愧。
抓住嫿姬無力抬起的手,閻炘愛戀的吻著她修長的指尖,好整以暇的欣賞著懷中人兒紅暈的臉,笑得一臉滿足與慵懶。
「你一有機會就想找五皇弟比武,不就是在暗示我這個夫君失職嗎?」閻炘再次將她壓在身下,低嗄開口,「沒關系,暗示收到了,你既然體力充沛精神好,為夫可以在床上一直陪著你,直到幫你耗盡最後一分體力為止。」
「閻炘,你別亂來!」耗盡……她可不想死在床上。
「夫妻之間的歡愛,怎麼算是亂來?就算體力耗盡了,還有為夫幫你補充,沒什麼好擔心的。」閻炘微笑,說到做到地開始執行自己的承諾。
窗外,月亮已經被烏雲遮掩,寢殿內的熱度,卻是持續攀升。
一雙修長的腿無力地掛在男人的腰上,粗長欲望毫無節制地逞凶,猛然地抽出,再用力地頂入,無論嫿姬如何躲避,如何哀求,總逃不過他火一般的熱情,霸道劇烈的占有……
「炘……夠了……」每一次嫿姬剛想開口,埋在身體深處的碩大便再用力上一分,焚燒的身體承受著他的掠奪,只能斷斷續續地發出抗議的呻吟。
「閻炘,我真的不行了……」
「哼!現在認錯已經遲了,為什麼總把我的話當耳邊風,把只屬於我的讓其他人看到?」噴灑在臉上的熱氣充滿了他的氣味,緊鎖著她的黑眸盈滿著對懷中人兒的獨占欲。
雖然心裡恨著他的變相懲罰,可是早已被他調教過的身體,卻是讓她一次又一次地在他的身下尖叫呻吟,就算她已經筋疲力盡,但男人益發灼熱的烙鐵卻始終深深地嵌固在花徑幽處,狂野地律動著,逼出她無盡的渴求。
「說,為什麼總是想和五皇弟挑戰?是不是心裡想著他?」逼問的同時,深埋在她體內的火熱有一下沒一下地撞擊著她敏感的花徑。
「嗯……他是笨蛋,可是很強……啊!」突然一記重擊直抵最深處,讓她整個身體蜷曲,發出驚喘。
「女人,你是我的,眼裡看的、心裡想的只能我一個人。」他惡狠狠地在她耳邊說道。
被情欲逼出淚光的星瞳瞪大,耳邊是男人性感的喘息和急速的心跳,看著他讓人銷魂蝕骨的黑瞳。
這男人連笨蛋皇子的醋也要吃?不會吧?
沒有忽略她眼中的錯愕和笑意,壓著她的健碩身軀再次狠狠地一沉,直到紅唇逸出一聲難受的嗚咽,男人才慢慢地停住,改為輕輕地磨轉……「月兒,你在心裡笑我,對不對?」
「沒有。」就算有,也絕對不能承認。
「真的沒有?」
伴著迷人慵懶的嗓音,薄唇輕輕地含著嫿姬的唇瓣,又一陣凶狠地撞擊,嫿姬快被這小心眼的男人逼得要瘋掉了。
「該把那些覬覦的眼睛統統挖掉,還是就這麼把你鎖在懷裡,讓你哪裡都不能去?」一邊以低嗄的嗓音問著妻子,灼燙的烙鐵一邊慢慢地往深處移動,在嫿姬的抽氣聲中,緩緩地停住,然後在敏感的內壁輕輕滑動著。
「怎麼了?你是想我停下來,還是要我繼續,嗯?」
「閻炘……你欺負人……」被他折磨得眼泛淚光、嬌喘連連的嫿姬只能惡狠狠地瞪著他。
「你是我最心愛的女人,怎麼舍得欺負你?」他低笑,舔吮著她艷紅的唇。
「騙子!」她咬牙切齒。
閻炘低笑,停放在她乳蕾上撩撥的指腹,刻意地在頂端放肆地挑逗。
極樂般的噬骨快感,讓嫿姬再也說不出半句殺風景的話,只能難受地貼著他動著。
「你是我的,是我一個人的。」他堅持著。
男人孩子似的抱怨教嫿姬無言以對。
她不都已經嫁給他了嗎?獨占欲也太誇張了吧!
「為夫這麼盡心盡力的服侍你,卻不曾聽你說過一句甜言蜜語。」想到這裡,男人很不甘願地將她的身子重重地壓回床上,有力的大掌將她的雙腿拉高架在肩頭,花徑處的碩大順勢滑得更深了。
「啊……」
「月兒,說你是我的,一輩子都是我一個人的。」撩撥的同時,他蠻橫地索求著承諾,「我要聽你親口說出來。」
嫿姬這才明白,這男人每回在床上將她拆磨得死去活來,還一副受盡委屈的模樣,原來是在意這件事。
「大笨蛋,你簡直比閻焰那個笨蛋還要笨,如果……如果我真的不願意,我會讓你對我這麼為所欲為嗎?」實在說不出喜歡、愛啊這種肉麻的字眼,她只好換個方式。
閻炘動作一頓,黑瞳內蘊藏的光暈變得更深更濃了,隨著他情緒變得激動,深埋在她體內的欲望也變得更燙、更硬了。
「月兒!」他滿足地貼在她嘴邊低喃,情不自禁地加重了身下的撞擊,恨不能將懷中的女人揉入他的體內,就此融為一體。
「啊……」她敏感的身子哪禁得起如此反復折騰、撩撥,意識早已潰散,只能憑著本能反應。
艷麗至極的美顏,嬌媚入骨的喘息,再次激起閻炘的欲望。這是只屬於他,也唯有他才能見到的絕美風情。
他低吼一聲,再次俯身投入新一輪的激戰中,反復抽插的猛烈的律動帶出肉體相擊的淫靡聲響,又硬又熱的碩大幾乎將她的花徑撐開到極限,兩人交合的位置早已濕淋淋的一片……
激情的旋律持續著,直到身下的人兒再次衝上高潮,無法控制地尖喊出聲,他的腦門也再次傳來一陣熟悉的熱浪,他低吼,緊緊擁著她,在她體內迸射出灼熱的種子。
這一次,她已經累得連抬起一根手指頭的力氣都沒了,只能閉著眼,很沒用地靠在他懷中喘息,試著找回自己的呼吸。
就在嫿姬昏昏欲睡的時候,她感覺到身後的某人似乎又有動作了,她氣惱地睜開眼,瞪著偽裝優雅,卻不知節制為何物的野獸。
「太狡猾了,明明早就把我放在心裡了,卻拖到現在才肯說,你讓為夫患得患失這麼長一段時間,這筆帳要怎麼算呢?月兒。」
禽獸!
「不說話,那就是心虛承認,所以願意加倍償還了?」閻炘低笑出聲,將勉強撐起身子從床上逃走的女人輕鬆地壓回身下,慢條斯理地俯下了身子,以吻封住她的抗議與咒罵。
因為欠了修羅界最小氣男人的債,她注定得用一輩子來償還……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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