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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安祖緹 -【失心劫(算計姻緣系列之一)】《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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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鈞蝦逵人
時間:
2023-9-9 00:00:07
標題:
安祖緹 -【失心劫(算計姻緣系列之一)】《全文完》
安祖緹 -
失心劫
(算計姻緣系列之一)
「大恩不用言謝,只要以身相許。」
這話說起來多麼輕鬆,後果卻是嚇死人哪!
他也不過是看見這位姑娘遭歹人包圍、以一擋三
路見不平地出手幫她解決了歹人,再把重傷的她帶回家
沒想到她自昏迷中清醒、確定是他救了她一命之後
竟然說要對他以身相許,打定主意要嫁給他!
先別說「娶妻」這事從來就不在他的人生計畫裏
光是兩家人百年來的恩怨,這門親事就不是那麼討喜
偏偏人家姑娘「指控」他把她的貞潔都占了去
他也只好認命,娶了世仇的女兒為妻——
一開始,他真的不對自己的婚姻抱持任何信心
但他的小妻子就像一座寶藏,讓他有挖掘不完的驚喜
當他終於認清自己有多麼幸運,能娶得如此嬌妻
殘酷的意外卻又硬生生將她從他身邊扯離…
作者:
鈞蝦逵人
時間:
2023-9-9 00:01:26
楔子
「唉……」分不清是深長歎息,還是疼痛的呻吟,自一名被病痛折磨得面黃肌瘦的婦人口中傳出。
「娘?」在一旁打盹的女兒孟雍荔被歎息聲驚醒,急忙起身關切詢問,「您醒了?要不要吃點東西?」
「不了。」鳳娘有氣無力的應,「妳去幫我叫妳弟妹過來。」頓了下,「也叫妳爹回來。」
那老頭子不知道又流連到哪個花街柳巷了!要不是她直覺自己僅剩一息尚存,非得把遺言交代清楚,她一點都不想見那風流死老頭!
一聽到母親竟然要把家人都集中過來,雍荔心中掠過不好的預感。
「快去啊……咳……」鳳娘咳了數聲,腥甜味傳入鼻間。
又咳到吐血了,恐怕她真的時間不多了。
「好……」
雍荔連忙叫來丫鬟,吩咐將妹妹們帶過來,再叫了家丁去將不知躺在哪個花魁大腿上的父親,以及應該又躲在賭場內的弟弟雍軾叫回。
人陸陸續續抵達,眾子女擔憂的望著病重的娘親。
鳳娘抬起混濁的眼,視線一一掃過子女們,唇邊揚起欣慰的微笑。
自她嫁入孟家也二十年了,幸虧她的肚皮爭氣,在孟老爺十名妻妾中,只有三房的她生出孩子,且一生就是五個。
尤其當她生下老三孟雍軾——孟家唯一一個繼承人時,大喜過望的孟老爺不顧大房翠娘、二房雁娘的反對,硬是將孟家綢布莊的命脈——紡織廠,交給了她打理。
母憑子貴,即便帳務皆由翠娘來管,鳳娘在家裏的地位仍是遠遠超過了翠娘與掌管綢布莊的雁娘。
孟老爺喜愛女人,可是更愛錢勢,故五個孩子的取名皆充滿了銅臭味——有利、有名、有勢、有權、有錢。
身為落魄秀才女兒的鳳娘哪能忍受她的孩子取了這麼庸俗的名字!
可她也聰明的不直接與孟老爺抗議,而是假借了算命之名,將五個孩子的名字改為——雍荔、雍茗、雍軾、雍荃、雍芊。
名字的諧音與孟老爺取的原名相似,再加上是算命算出來的名字,孟老爺自然從善如流,欣然允許。
身為獨子的雍軾在家中地位不用擔憂,可她四名女兒在重男輕女的孟老爺心中,卻是毫無分量。
鳳娘擔心她過世之後,這四名女兒會被其他妻妾隨隨便便就嫁了出去,過著含辛茹苦的生活。
「妹妹……」一聽到這尖銳的嗓音,就知道是二房雁娘來了。「我聽說妳把子女們都叫來啦,是不是不行啦?」
雁娘一向尖酸刻薄,說話不留餘地,鳳娘的子女們皆惱恨的暗瞪了雁娘一眼。
「妹妹,妳怎麼說得這麼直接呢?」大房翠娘虛偽的笑了下,「雖然許大夫說三妹是撐不過這幾天了,可做人還是要留點口德啊!」
快死吧!快死吧!死了紡織廠就是她們的了!哈哈哈……
「妳們……」老二雍茗握緊了拳頭,頗有欲上前揍人之勢,身邊的老四雍荃立刻握住她的手,搖了下頭。
適時,孟老爺回來了。
「夫人!」他帶著滿身酒味與濃濃胭脂花粉味,一路奔過來鳳娘床邊。
鳳娘就算病得快要斷氣,也聞得出他身上放浪形骸的味道。
以袖掩鼻,鳳娘難掩厭惡的說:「老爺,請您離遠一點,您身上的酒味讓妾身十分不舒服。」
「喔……」病者最大,孟老爺只得往後退了兩步,「這樣可以嗎?」
「可以。」胸悶的咳了兩聲,鳳娘道:「老爺,妾身明白天命已到,即將離開老爺了,看在妾身為老爺生了五個孩子的份上,在臨死之前,有幾項要求希望老爺能答應。」
「我答應!我都答應!」孟老爺一個勁兒點頭。
「首先,妾身死後,紡織廠交給女兒們管理,直到她們出嫁。」
「不行!」翠娘、雁娘尖聲抗議。
鳳娘對翠娘、雁娘的抗議置若罔聞,平靜續道:「女兒平日跟在妾身身邊,對紡織廠管理一事知之甚詳,必定能擔此大任。」
「好,我答應。」孟老爺頷首。
誰管理對他來說都沒差,只要別破產害他沒錢喝酒玩女人即可。
「第二,妾身希望女兒們的婚事能由她們自個兒作主。」
「娘?」女兒們訝異驚呼。
婚事由女兒家自個兒作主,這可是於禮不合啊!
「這……」果然,孟老爺皺眉了。
一見孟老爺猶豫,聰明的鳳娘立刻轉彎,「當然親事主要是由老爺做主,可妾身希望別是蒙嫁,也就是女兒的夫婿必須是她們首肯、心甘情願嫁出去的才行。」可別像她一樣,聽了媒婆的花言巧語,傻傻的上了花轎,誰知竟然嫁了個「狼人」啊!
「好,我答應!我答應!」
「謝老爺……」為了讓孟老爺能深切的記住自個兒的承諾,病危的孟三娘顫巍巍起身,跪在床榻上,兩手往前搭。「請老爺務必完成妾身的心願。」
「一定!全部的人都聽到了!」孟老爺往後一吼,「以後紡織廠歸女兒管,女兒的婚配由她們自個兒作主。」
「聽到了!」在場的家僕與子女用力頷首,只有翠娘與雁娘氣得臉發青。
「娘……」淚滿腮的雍荔哭著扶娘親躺下。
母親臨死之前,還怕她們四姊妹受人欺負,教雍荔心頭更是苦澀。
「荔兒,妳是大姊,要好好照顧弟妹。」鳳娘輕歎了口氣。「別老是為人著想,忘了要先對自己好,知道嗎?」
「荔兒知道。」
「娘……」老二雍茗輕握住母親瘦不見肉的手腕。
「茗兒,妳個性粗枝大葉的,凡事可要謹慎些,明白嗎?」
「茗兒明白。」
鳳娘抬起顫巍巍的手,老三雍軾立刻握住。
「軾兒,娘明白你在玩啥。」鳳娘瞪了兒子一眼,雍軾乾笑了聲。「也好,別耽誤人家。你是家中獨子,可要好好照顧姊姊妹妹。」
「軾兒明白。」
「荃兒。」老手一招,雍荃連忙擠過人牆而來。「妳最聰明可性子也最烈,剛則易斷,曉得嗎?」
「嗯。」螓首一點,淚珠兒紛然滾落。
「娘……」年紀最小的雍芊爬上母親的床,膩在母親懷中。
「芊芊,妳要乖,要聽姊姊們的話,別老愛調皮搗蛋的!」
「芊芊會乖!」雍芊用力頷首,「那娘也要乖,趕快把病養好,陪芊芊蕩秋千。」
「芊芊……」鳳娘心疼的撫著小女兒的烏髮,「娘可能沒法答應……咳……咳咳……嘔!」一口鮮血嘔出,染紅了床褥。
「娘!」大夥頓時亂成了一團。
「快叫大夫!」雍軾朝家丁大吼。
「別忙了。」鳳娘喘了口氣,那雙混濁的眼不知為何突然變得清明,直勾勾的望著孟老爺,「老爺,請記得答應妾身的承諾。」
「我記得!我記得!」孟老爺用力點頭。
「記得就好……」一抹淺笑揚在鳳娘唇角,「記得就好……」
眸子緩緩閉上,細臂無力垂落床緣。
「娘……娘!」
號哭聲震動屋瓦,任憑子女們再怎麼殷切叫喚,鳳娘的眸子仍是永遠的閉上了。
※※※
翠娘的寢房內,兩個女人正氣憤的在咬耳朵。
「老爺真是老糊塗了,竟然答應三妹的要求!」一心想奪得紡織廠管理權的翠娘氣得吹鬍子瞪眼。
「這下該怎麼是好?」雁娘急得繞桌打轉。
這兩個女人平時也是勁敵,可為了同一目的仍可掩藏真正心意,表面化敵為友,共商制敵大事。
「三妹這一死,那五名子女還要守孝三年,要不是因為這樣,我非想方設法速速把她們統統嫁出去!」
獨子雍軾嗜賭,典型紈褲子弟,無能敗家子一個,沒啥好怕,況且她早未雨綢繆在繈褓中就將其牽制。
怕就怕那些常常跟她們唱反調的女兒,真以為有了母親遺言做後盾,就可在孟家作威作福了!
「老爺都答應讓她們婚姻自個兒作主了,哪能隨便找人嫁啊!」這才是最頭痛的地方啊!
翠娘雙眸陰沉一閃,「守孝不能嫁,婚姻自個兒作主不能逼,那咱們就想別的法子!」
「什麼法子?」雁娘好奇的問。
翠娘手指一勾,雁娘立刻附耳過去。
聽了翠娘的計謀,雁娘嚇得臉色發白。「當真?」
「當真!」翠娘堅定頷首。
狡詐陰險的光芒逐漸浮上雁娘雙瞳。「那要先對付誰?」
「平常跟在三妹身邊管事的雍荔!」她是頭號大敵!
※※※
辦完母親的喪禮,仍在守孝期間的雍荔著麻衣斬衰,頭綰喪髻,打起精神,收起淚水,前往紡織廠巡視。
這是母親以她最後的生命交給她們的產業,即便內心因母喪而悲痛得幾乎難以下床,為不負母望,再怎麼哀慟,也得暫時遺忘。
更何況,喜好漁色的爹爹花錢越來越不知分寸,昂貴的絲綢被拿來討花魁歡心,為了攏絡政府高官,只要一有新樣綢緞,立刻雙手奉上,銀兩更是大把大把的往外撒。
昔日的孟家可是揚州城首富,其富有無人可匹敵,排名第二的也只及零頭,然產業落到孟老爺手上後,財產就如沙山崩盤,現下竟只落了個第三大富的窘境,可孟老爺毫不在意,即便妻子過世的現在,還是笙歌徹夜,毫無悔改之意。
她若不振作點,這個家遲早會毀在爹爹的手上!
還有,翠娘與雁娘覬覦孟家命脈已久,只要稍有不慎,她們隨時會找機會奪走紡織廠,她自然沒有時間沉溺母喪。
還好,她還有親愛的弟妹們與她相扶持。
雙胞胎妹妹雍茗雖然脾氣壞,卻是她最值得信賴的夥伴;老四雍荃是四姊妹中最聰明的,只要一遇上麻煩事,皆有錦囊妙計可解決;年紀最小的雍芊雖然沒有什麼實質上的幫助,可她的燦爛笑靨是她的精神支柱,只要看到她無憂無慮的笑,所有的辛苦都得到了慰藉。
姑娘家最終是要嫁的,不管如何,她非得堅守崗位,直到妹妹們許了好人家為止。
作者:
鈞蝦逵人
時間:
2023-9-9 00:01:38
第一章
孟家紡織廠擁有高級紗緞綢絨綾絹等織機各百張,紡織女工千名,繡工百名,廠房腹地深幽,光是來回一趟,就耗去了大半天的時光。
紡織廠前有一大塊空地,不少女工的孩子在那裏玩樂,一看到巡完廠房的雍荔皆開心的奔過來,拉著她的手吱吱喳喳。
雍荔微笑應和,喚來丫鬟小敏,拿來糖果餅乾送給小朋友們。
看到甜食,小朋友的笑容更燦爛了。
「大姊!」空地旁的木制大屋雕花窗櫺處,露出一張與雍荔面目相似的嬌美臉蛋。
那是孟家老二雍茗。兩人雖是雙胞胎,可雍茗的臉兒為下頷較尖的瓜子臉,雍荔則是豐潤的鵝蛋臉,仔細一瞧,還是可將兩人辨仔細。
「姊姊該去忙了。」雍荔笑著摸摸其中一個小朋友的頭,提起裙襬,走進木屋。
屋內擺設極簡單,正中央擺放大桌一張,平日雍荔就在這看綢樣、算計訂單、抄帳冊、用膳等等;後方置放軟榻,是疲累時歇息用的;屋子的最裏邊有暗門,內藏有孟家紡織帳冊,謹慎心細的鳳娘還會另抄一份放置家中。
鳳娘過世後,這抄錄備份帳本的工作就分派到雍茗頭上了。
雍茗這人一向不拘小節,太過細密的工作等於教她蹲在地上數螞蟻一樣,沒一會兒就抄得頭昏眼花。
在桌前抄備份帳冊的雍茗一看到姊姊進來,立刻擺了張苦瓜臉給她看。「大姊,我可不可以不要做這工作?」
雍荔一瞧見她臉上、身上都沾了墨水的狼狽模樣,忍不住笑出聲來。「教妳抄帳冊,還真是難為妳了。」
雍荔挪過帳冊來,上頭的文字之扭曲,還真教她皺了眉。
外祖父是個秀才,開設私塾辦學,故四名姊妹皆被鳳娘送去讀書。
可只要一坐上椅子,體內就好像有萬蟻鑽動的雍茗卻是連三字經都背不完整,一手書法也寫得歪七扭八。雍荔暗歎了口氣,心想這工作以後還是交給老四雍荃來吧!
雍茗雖不擅文,可活潑好動的她卻是跟著紡織廠的武師學了功夫,閒時常找老三雍軾單挑,完全沒個姑娘家該有的賢淑溫順。
「大姊,妳找別的工作給我忙吧!譬如說,紡織廠的守衛呀!護送綢緞的隨從啊!這些我都做得來的!」雍茗笑瞇了眼。
聽聽,這該是一個姑娘家做的工作嗎?
「我看妳……」
「嗯?」雍茗張大一雙美眸,等待吩咐。
「護送我回家吧!」一時之間,她實在想不出來有啥工作是適合她的。
當大姊的護衛?美眸亮起!
誰都知道翠娘跟雁娘不安好心眼,尤其紡織廠落在四名女兒手裏後,她們的存在就如芒刺在背,而這其中,主要管事的大姊必被視為心腹大患。
雍軾曾交代過她要多注意大姊,尤其大姊心太軟,只要一個柔情攻勢就可讓她掏心掏肺,身為雙胞胎妹妹的她當然要挺身保護。
「好!那從今天起,茗兒就是大姊的護衛了!」雍茗霍地站起,抱拳一揖,還真有那模樣。
這妹妹喔……雍荔輕笑搖頭。
「天色暗了,該回家了。」雍荔抬眼望了窗外西斜的夕陽一眼。
今日巡廠房的時間過久,待回到家恐怕已過晚膳時間了,她急忙吩咐小敏請家丁備馬車。
既是護衛,雍茗為扮得有模有樣,堅持不坐馬車,換了簡易裝束,一頭油水光滑的烏黑長髮高系成長辮,騎馬跟在後頭。
妹妹的玩性重,雍荔明白,也不阻止,拉開車簾吩咐馬夫,驅車歸家。
※※※
如雍荔所預料,馬車才離開織廠沒多久,天色就暗了。
馬夫停下馬車,欲點亮車上燈火時,一旁的靜謐小巷中,突然沖出了三名黑衣人,將馬車團團包圍。
穿黑衣、縛面,一看便知來者不善,雍茗拉緊韁繩,握住身側的長棍,嚴陣以待。
「誰是孟雍荔?」帶頭的黑衣人大喊。
這些黑衣人是沖著大姊來的?雍茗心頭一凜。
坐在馬車內,不曉得發生何事的雍荔正想探頭出來,馬上的雍茗出聲了。
「是我!」雍茗怒目瞪視黑衣人。「你們想幹啥?」
賊人瞇眼仔細打量雍茗清麗的面容,確定跟他們所要狙擊的人擁有相同的特點。
「要妳的命!」黑衣人怒吼一聲,沖上前來。
「救……救命啊……」車夫嚇得大喊。
下一瞬,猩紅鮮血噴出,車夫捂著被利劍劃過的肚子,躺在地上抽搐。
這些人……是玩真的?雍茗咬牙驅馬,手執長棍擊打黑衣人。
「茗……茗兒……」馬車內的雍荔眼見雍茗與手執長劍的黑衣人交手,嚇得臉色發白,手腳發軟的她連開門的力氣都沒有,與小敏一塊兒抱著發抖。
「大姊,別出來!」怕雍荔跑出馬車,受賊人所傷,雍茗連忙警告。
對方攜帶兇器,而她僅帶護身長棍,饒她武藝再高強,也敵不過。
很快的,她身上出現了大小不一的傷口,人也逐漸無力。
這樣下去,她跟大姊都會命喪在此!
轉念一想,雍茗將手上的長棍拋出,不偏不倚打中馬車前懸系的駿馬。
馬兒受了驚嚇,拔腿狂奔,黑衣人沒料到她會出此招,來不及阻止,狂奔的馬兒就此消失在夜色中。
「馬車跑了!」其中一名黑衣人緊張的對帶頭的喊。
「沒關係,我們要殺的是孟雍荔,馬車跑了無所謂。」帶頭的奸笑,「妳手上的武器沒了,人應該也累了吧,看妳還怎麼抵抗!」
眼色一使,三人一起沖上前去。
「嘿嘿……」看到三人來勢洶洶,雍茗不驚反笑,「以為我怕嗎?」
不用擔心大姊受到連累,她就可以毫無顧忌的出手了。
素手往馬臀一伸,拉出馬鞭來,揮手就抽掉帶頭臉上的縛面巾。
「啊!」帶頭的哀叫一聲,面頰一道長長的血痕。
「來啊!」雍茗挑釁的勾手,「不怕死的就來啊!」
「殺了她!」帶頭的大喊!
另外兩名黑衣人對視點頭,舉劍沖了過去。
「大街上殺人,目無王法了嗎?」
一名白衣男子不知何時出現在殺人現場,他的個子修長,體型偏瘦,白衣穿在他身上迎風飄揚,像是突然從天而降的仙人。
這男人啥時出現的?
雍茗一愣,其他的黑衣人也同樣一臉莫名。
「擋者,死!」帶頭者再一次喊話。
白衣人就擋在兩者中央,黑衣人勢必得先殺了他,才能對付雍茗。
只見三個人輪流沖上去,白衣人不知使了啥詭譎功夫,手一揮一彈,三名黑衣人即往後飛去,扭動了兩下,臉上泛著青綠,再也沒有聲息。
雍茗傻愣的看著死掉的黑衣人,不敢置信的揉了揉眼。
就這樣……掛了?
功夫會不會太好啊?
正當她驚訝的時候,白衣人轉過身來,黑瞳忽地緊縮,點足輕躍,才剛靠近雍茗的身子,她立刻感覺到背上有什麼穿過了她的身子,疼痛爆裂開來。
「你……」這個人是來殺她的?
她還以為他是救命恩人……
「該死!」白衣人袖子一揮,一枚暗器朝隱身在暗巷中的黑衣人射去,直直插入對方喉中。
白衣人雙足落了地,中箭的雍茗也跟著落下馬來。
他雙手相接,柔軟的身子就落在他懷中,胸口箭矢穿過,鮮血染透縞衣。
這麼輕的身子……黎恪非定睛一看,這才發現在馬背上一人單挑三人的竟是女流之輩。
這名姿容秀麗的姑娘膽識真是過人!黎恪非心中浮起敬佩之意。
長指迅速點上雍茗胸口大穴,阻止血液繼續往外漫流。
雍茗小手用力抓著他的衣袖,吃力的問,「你是誰……為何……為何要殺我……」
「不是我放的箭。」
「是誰……誰派你來的……」
她得問出名字,得知道是誰欲殺大姊,好通風報信,以免大姊遭遇不測……她是大姊的護衛,得保護大姊……
意識在抽離,可抓著衣袖的臂膀仍不放,就怕她這一放手,這人就要追上大姊,取她的命了。
「別……別殺大姊……求求你……」這是她昏迷前最後的一句話。
※※※
載著雍荔狂奔的馬車在街上被人所制止,那人正好是綢緞莊的掌櫃,連忙護送大小姐回家。
回到孟府,驚嚇過度的雍荔蒼白著小臉,坐在椅上的她全身虛軟,一句話也說不出。
「快去端熱茶來,還有熱水跟毛巾。」雍荃見大姊嚇得魂不附體,必是遇到什麼可怕的事,連忙吩咐丫鬟端來熱茶讓她定定心神。
「掌櫃,我二姊呢?」雍荃擰著心問。
二姊跟大姊一起巡視織廠,沒理由大姊遇到狀況,二姊竟未跟隨在身旁。
「我沒看到二小姐。」掌櫃搖頭,「馬車上只有大小姐而已。」
「怎麼會……」雍荃一顆心沉到了穀底。
「荃兒……」終於能開口說話的雍荔擔憂的喚著妹妹。
「大姊。」雍荃急問,「發生了什麼事?二姊呢?」
「快去……」雍荔朝外揮著手,「去離織廠北方二裏處的街上,看茗兒還在不在,我怕……」清淚滾淚腮邊,「我怕她出意外了!」
天啊!雍荃臉上血色盡失,慌忙派家丁出外搜尋。
半個時辰後,家丁回來了,向惶急的兩姊妹報告了可怕的事實。
「那裏躺著三具屍體,其中兩名穿著黑衣,另外一名是馬夫小陳,可是我們沒看到二小姐。」家丁一臉沉重道。
「附近街上找過了嗎?」雍荃急問。
「都找過了,可是就是沒看到二小姐的蹤影,只看到二小姐的馬匹。」
怎麼會……
雍荔與雍荃兩姊妹震驚不已,腦子一片空白,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
「再去找……」雍荔用盡最後力氣大吼,「一定要找到二小姐!」
作者:
鈞蝦逵人
時間:
2023-9-9 00:01:57
第三章
黝玄色大門徐徐開啟,一名老者恭敬立于一旁。
「少爺,您回來啦!」老者抬頭,眨了下眼,驚異的再眨了下,難以置信眼中所見的,「這位姑娘是……」
少爺第一次帶女孩子回來耶!
天啊!他是不是該準備去放鞭炮,欣賀黎家即將有喜事臨門了?
「路人甲。」黎恪非淡道,跨過門檻,走進前院。
對陌生姑娘充滿興趣的元總管忙跟上。
「路人甲?」這姑娘姓路啊?
「去準備剪子、傷藥、清水、布巾、繃帶,再去藥鋪抓幾帖藥回來熬。」黎恪非迅速念了幾樣藥材名。
「傷藥?」容易被夜色所掩蓋的一片血紅在飄蕩的衣袂上若隱若現,元總管揉了揉老花眼,快一步觀察。「路姑娘受傷了?」他大驚失色。
「難不成會是我?」黎恪非嘴角微哂一撇。
「當然不可能。」元總管肯定道。
少爺十五歲那年就奪得武狀元之名,在王朝待了一年就嫌悶而裝病還鄉休養。
他不僅擁有一身好功夫,亦是揚州城有名的黎安堂藥鋪之子,要瞞過太醫診治對他而言易如反掌,加上他不似一般學武之人身材壯碩,反而身型修長纖弱得彷佛有痼疾在身,任誰也想不到他的身子其實精壯過人,五臟六腑健康得可活百年。
「快去備妥我需要的東西!」黎恪非不耐煩了。
元總管啥都好,就是犯了很多老人家的毛病——雞婆、好奇心重、愛管閒事……
要不是念在他從小看他長大,敬他是長輩,他絕對會縫了他的嘴。
「是!」元總管一溜煙跑掉了。
走進寢居,被放趴在床上的雍茗疼得眉頭緊皺,即使已失去意識,嘴裏仍不斷的喃喃囈語,「別殺我姊……別……」
「少爺。」丫鬟青青捧著臉盆快步走進來。
「剪子。」
黎恪非頭也不回,大掌往後一伸,青青連忙將剪子放置他手上。
拉起衣領,剪子毫不留情的將衣服剪成兩半,手一拉,露出大片完美無瑕的光滑背脊。
箭身早被他折斷,僅留手可握的長度。
已被止血的傷口鮮紅血液微凝,箭身觸目驚心的插在雪白背脊上,看得青青一陣頭暈眼花,差點昏過去。
「布巾給我。」又是頭也不回的手往後伸出。
「是……」微顫的小手將雪白布巾放置掌心。
「轉身!」青青怕見血,他清楚。
「是!」還捧著水盆的青青立刻轉過身去,重重閉上眼簾。
布巾放置傷口處,一手壓著,另一手反向抓住箭柄,略一施力,箭簇拔出,鮮血如噴湧而出的泉水,噴染上黎恪非的臉面,也噴上他的白衣。
「臉盆端過來,還有傷藥跟繃帶。」
「是!」青青抓准方向,閉著眼,將東西遞過去。
清洗好傷口,敷上傷藥,直到再也看不見血,黎恪非才叫青青過來一起幫他將雍茗扶起,在腋下胸口處纏上一圈又一圈的繃帶。
青青的眼兒忍不住暗暗打量雍茗窈窕的身材,心中讚歎她的骨肉勻稱,肚兜下墳起的線條渾圓飽滿,就連身為女子的她也忍不住臉紅心跳。
相對於青青的好奇端詳,黎恪非對眼前的美好觀景彷佛無動於心,快速纏好繃帶。
「少爺,藥熬好了。」元總管在門口叫喚。
送藥這事須由一家總管親自送過來嗎?黎恪非哭笑不得。
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
「去端過來。」
青青一走過去,元總管立刻殷切的低聲問,「怎樣?那姑娘怎樣?」
「她受了很重的傷,不過應該沒有生命危險。」有少爺在,算她命大。
「她跟少爺是什麼關係?」這是元總管最關心的話題。
「不知道耶!」他們忙著幫那位姑娘裹傷,哪有時間問,況且,身為一個小小丫鬟的她也不敢問啊!
「找機會問一下!」元總管挑了下眉。
「喔……」元總管真奇怪,想知道不會自己問喔?
青青端著藥湯走進寢居,此時黎恪非已坐在床緣,手扶著昏厥的雍茗,而她的頭就靠在黎恪非的肩上,看上去好親昵。
難怪元總管會這麼關心。青青恍然大悟。
少爺都已二十了,卻還沒有許婚配,整日不是練武就是研究藥材,若突然失蹤了好些天,必是親自上山采藥去了。
從沒聽過他對哪家姑娘有興趣,老爺夫人只要一找著機會就在他面前聊哪家姑娘賢慧、哪家姑娘美麗大方,可少爺皆無動於衷,讓老爺夫人擔心自己的兒子是不是將來打算當和尚去。
黎家一脈單傳,可不能斷在這一代啊!
老爺夫人擔心得要命,可對於打小就受寵的黎家獨子,是誰也管不動的。
少爺這人一向任性,想考武狀元就考武狀元,當官當了一年嫌悶就裝病還鄉,現下他對醫藥有興趣,一頭栽入,就連教授他的舅老爺都稱讚他有慧根,可對少爺性子知之甚詳的黎家上下都清楚,他這項「興趣」能維持多久,沒人有把握。
這姑娘到底是誰呢?跟少爺是什麼關係?就連青青也好奇起來了。
由黎恪非扶著,青青喂藥,可昏迷的雍茗唇兒緊閉,藥湯怎麼也送不進去,倒全都喂給了她身上的素衣。
不喝藥她的傷勢不會好,這麼重的傷拖一天就多一天危險!黎恪非沉著臉思索著該怎麼將湯藥灌入她口中。
是他救下的人,他絕不會讓上天從他手中奪走她的性命!
「給我。」黎恪非拿過瓷碗,含了一口苦澀的湯藥,直接以唇喂哺入雍茗的口中。
一旁的青青看得呆了,微張著嘴,說不出話來。
一碗藥湯喂盡,將空瓷碗放進呆愣的青青手中,黎恪非放下雍茗,蓋上薄被。
「我去書房睡,她交給妳照顧了。」頓了下,「半夜可能會發燒,到時再叫醒我。」
直到黎恪非人都離開了,青青還像個木頭人一樣呆愣著。
※※※
雁娘神色匆匆走進翠娘的樓閣。
正由丫鬟服侍綰髻的翠娘見雁娘神色蒼白,心知有要事相告,立刻遣丫鬟退下。
「發生什麼事了?」
雁娘急上前,附耳急述。
「雍荔受到襲擊,雍茗下落不明?」
「對!」雁娘頷首,「不是說要殺的是雍荔嗎?怎麼會是雍茗下落不明,而雍荔人還好好的?」
翠娘狡詐的黑眸轉了下,「一定是雍茗與雍荔在一起,她們倆是雙胞胎,陌生人自然分不清!」
「而且妳派的人被殺了。」不是說她找的殺手行事萬無一失嗎?怎麼會出岔子?
「被殺?」是誰中途阻撓了她們的計畫?
「怎麼辦?會不會被人知道是我們幹的?」雁娘快急死了!
「別急。」翠娘要雁娘稍安勿躁,「那些殺手不認得我,就算真的有人救了雍荔,也不會知道是我們派的人。」
她向殺手委託的時候,是蒙著面、著男裝,還刻意壓低了嗓音,如此的縝密,應該不會被發現才對。
「妳確定?」
「當然!」
「那就好。」雁娘心上的一塊大石這才落了地,走來桌前,倒了杯水潤潤喉。「那我們接下來該怎麼做?再找人殺了雍荔嗎?」
「不!」翠娘搖頭,「現在暫且按兵不動。這次襲擊失敗,雍荔她們必有所防備,更何況是誰出手相救還不清楚,得等水落石出之後才能再商謀接下來的計畫。」
「喔!」雁娘點點頭,表示贊成。
到底是誰救了雍荔?翠娘氣惱的咬牙。
是誰在暗中幫助她們?在未得到答案之前就布下一步棋,將有可能引領她們走向死亡。
現下,她只能戒急用忍。
織廠一天不落入她手中,她就一天心難安啊!
翠娘憤恨的握緊了拳。
※※※
痛……
好痛……
快痛死了……
躺在床上的雍茗不住的呻吟。
她覺得她好像一直在噩夢裏頭沉淪,一下子像被丟進冰窖內,一下子又像被丟入火堆裏,痛苦難當。
黑衣人襲擊的場景不時在夢裏出現。
她不是夢到大姊被殺,就是夢到自己魂歸西天。
還有那個白衣人,她一直以為他是仗義出手相救,想不到他才是真正的惡人,趁她不備,狠狠刺了她一刀!
那熟悉的苦藥味又傳來了。
每次她都想將那苦藥吐出去,可卻有股力量硬要她吞入,教她滿嘴苦澀,卻絲毫無反抗之力。
誰?
是誰在折磨她?
她要看清楚,狠狠的記下,待來日報仇!
她要用力看清楚!
水眸倏地張開,入目是一張俊美面容的大特寫。
那俊容離她好近,近到她可看清楚濃密長睫,一雙波瀾不興的雙眸在她張眸的剎那有了隱約的波動。
她愕愣,一時之間反應不過來,可那難忍的苦藥味仍在她口中氾濫,強硬的灌入她喉中。
他……
他他他……
黑瞳往下,驚見那人的臉不只是靠她極近,甚至他的唇還貼在她的唇上!
「色胚!」小臉通紅的她用力推了黎恪非一把。
無奈身受重傷的她半點力氣也施不出,甚至還弄疼了自己,眼淚差點奪眶而出。
她醒了。
明知有他照顧,這姑娘的命已從閻羅王手中搶回來,但她一日不醒,他的心莫名的就一日沉悶,直到她美麗的水眸張開來,這才覺得松了口氣。
「我只是在喂藥。」黎恪非語氣淡然,好像他做的只是梳洗、用膳那種再尋常不過的事了。
「喂藥哪需要……」她說不出「嘴對嘴」這令人羞窘到極點的字句。
「妳已經昏迷數天了,不這樣做,藥喂不進去。」
「是啊,小姐。」一旁的青青跟著解釋,「本來是我喂妳藥的,可是妳一直吐出來,我也沒辦法。」
「可是也……」
「不喂藥妳的傷好不了!」黎恪非的語氣稍許嚴厲了些。「妳受的傷只要稍一個不注意,就可能斷魂。」
這麼嚴重?雍茗愕然。
這麼說來,這人還是她的救命恩人,她實在不該不明是非,可是……他用那種方法喂她藥……
作者:
鈞蝦逵人
時間:
2023-9-9 00:02:14
第四章
雍茗突然面容一凜,美眸愕然瞪著她所依靠的男人胸懷,還有……還有……她竟然僅穿著肚兜?
在一個男人面前僅著肚兜?
這傳出去,還有人敢娶她嗎?
「你……你看到了多少?」她想尖叫,想殺了這輕薄她的男人!
「我什麼都沒看到。」他只注意她的傷口,其他皆視而不見。
這一點自製力他還是有的。
「我才不信!」氣怒讓她更形虛弱,想拉被子掩身這麼一個動作,也做不來。「放開我!」
黎恪非沒有任何異議,輕輕將她放下。
下床的黎恪非白色衣袂輕揚,雍茗又是一愕。
「是你?偷襲我的人?」
「我是救妳的人!」黎恪非回應的語氣一直淡淡。
既然她已醒來,用藥就得有所變動。
拿來紙張與筆墨,黎恪非寫下藥材名。
「你一近我身,我背就中了一刀,不就是你……」
「是一箭!」黎恪非不厭其煩邊開藥單邊解釋,「有人放暗箭,我來不及截下。妳用心細想就知道,在那樣的情況下,我無法舉刀自妳背後刺入。」
聽他這樣分析,好像真是這樣沒錯。
除非他手的長度是一般人的數倍,要不然殺她的確是有點困難。
所以他真的是她的救命恩人囉?
半途路見不平,拔刀相助,還把重傷的她帶回家來救助?
況且他的武功又十分高強,轉眼間就格斃三人,比教導她的武師還要厲害數倍,教她不由得暗中崇拜不已。
雍茗雖然傷口痛得要死,那雙美眸卻綻出奇異光芒。
「大恩……」
「不用言謝。」黎恪非低聲吩咐青青將髒汙的布巾繃帶收拾丟掉。
「我沒有要謝。」雍茗一本正經道,「我要以身相許。」
以身……握筆的手一頓。
一旁的青青已經因為過度興奮而全身顫抖了。
「少爺……少爺要成親了?」天哪!這天大的好消息,她一定要出去公告周知啊!
黎恪非還沒來得及阻止,青青已經沖出去,準備恭喜老爺、賀喜夫人,還有寬慰元總管終於可以不用再擔心少爺將來會出家當和尚啦。
「不過我因母喪,得守孝三年,三年後才能嫁給你。」雍茗有些惋惜道。
黎恪非的嘴角隱約抽搐。
「這位姑娘,我並……」
「我姓孟,閨名雍茗。」美眸閃亮亮。
「孟姑娘,我並無意娶親。」
想到青青的通風報信,他的額際就隱隱作痛。
父母一天到晚在他耳邊叨念他該成親一事,讓他十分不耐煩,甚至產生了厭惡感。
原本心中對這名英勇的姑娘存有的好感,也因預料得到的逼親而消失無蹤。
「你不娶也不行了。」她覺得眼皮開始重了,「你看了我的身子,還吻了我,你非娶不可。」
「那是非不得已。」
「如果不娶我就死給你看!」她以死相脅。「姑娘家的貞潔是不可被糟蹋的!」
「妳……」黎恪非的額角有青筋顫動。
「反正你非娶不可……」有某種力量一直將她拉往黑暗,她沒法抗拒。「非娶……不可……」睡著了。
這是什麼情況?黎恪非握筆的手微顫。他只是救人,不是要娶親啊!
「兒啊!」黎老爺、黎夫人沖了進來。「聽說你要成親了?」兩老開心得眼眶濕濡。
而在黎老爺身後的元總管早就在偷偷拭淚了。
「沒有!」黎恪非嚴正否認。
「我都聽元總管還有青青說了。」黎老爺彷佛未聽到那句否認,沉湎在幻想裏,「我兒終於要成親了,感謝天老爺啊!是哪家的姑娘啊?讓我看看!」
兩老早就聽聞兒子帶了個重傷姑娘回家,殷勤照顧,全家大小皆對這姑娘充滿了好奇心,可深知兒子性子的兩老僅敢在窗外觀望,不敢過問太多,就怕這一囉唆,兒子會將那帶給他們曙光的姑娘趕了出去。
「不成!」黎恪非抬手擋在好奇的黎老爺胸前,「她睡了,別吵她。」
實際是此刻的雍茗衣不蔽體的趴睡床上,若讓爹見著,這重禮教的姑娘豈不是連他爹都得嫁了?
麻煩一個就好,再將爹娘扯進來,會更難以收拾。
黎老爺、黎夫人好奇的想在屏風的格縫中瞧清楚姑娘的面容。
聽青青說那姑娘長得十分清麗,一身美膚賽如雪,絕對匹配得上兒子這人中之龍。
「爹、娘,她只是個病人,跟我沒有任何關係。」
「可是,你幹啥對一個陌生人這麼好?」黎夫人不解的問。「日夜照顧,還將床讓給她。」
兒子的冷情他們也很清楚,頭一次看到他對一個陌生人這麼好,教他們怎麼可能不胡思亂想呢!
他的確是在她身上用了過多的心思與關懷,可……淡瞥一眼三名長者眸中彷佛看到獵物的饑渴眼神,打死他也不會坦率承認。
「只是身為醫者的仁心。」他平聲回道。
「你第一次對一個人有興趣。」黎夫人不肯放棄,死纏爛打就是想得到一個他們心中真正要的答案。
黎恪非嘴角一撇,突地起身讓眾人嚇了一跳。
只見他直直走向內室,將昏睡的雍茗在不弄痛傷口的情況下以被裹住,連人帶被一起抱了出來,放到黎夫人手上。
黎夫人哪抱得住一個人,青青連忙上前幫忙扶著。
一行人不明所以的望著黎恪非。
「既然你們對她那麼有興趣,那就交給你們吧!」說著,揉掉還在書寫的藥單。
糟糕,這下弄巧成拙啦!
早知道兒子的個性不能逼的,實在是他們太過盼望兒子成親,才會一時忘情,審問起兒子來了。
「這……我們也沒那個意思啦!」黎夫人乾笑道:「你要怎麼做就怎麼做,娘不會再過問了。」快把人抱回去,很重啊!
「是……是啊!就只是個病人嘛!」黎老爺呵呵陪笑,「這我們兩個老人照顧不來,還是交給你吧!」手肘撞了下元總管。
「對啊!你安置個姑娘給老爺夫人,總不會是要叫老爺納妾吧……哎唷!」他的腳被黎夫人重重踹了一下,疼得眼淚直掉。
「少爺……」青青哀怨道:「青青明白少爺的意思了,以後不會再碎嘴了!」姑娘看起來雖清瘦,但抱起來還是很重耶,她快扶不住了啦!
得到四人的保證,黎恪非這才滿意的接過手來,將雍茗送回床上。
見黎恪非軟了身段,三名老者不約而同舒了口氣,互相交換了眼色,急忙離開。
「呃……少爺,有事需要青青幫忙的嗎?」快找事做,好將功贖罪。
「地上揉掉的藥單撿起來,加上熟地黃、何首烏,去藥鋪抓藥。」
「是!」撿起藥單,青青立刻飛奔出房。
渾然不覺自個兒剛被抱過來又抱過去,被這人丟棄,又被那人不要的雍茗睡得沉。
這傷太重,即便湯藥里加了有止痛效果的麻沸散,疼痛還是不時拉扯著她的神經,讓她睡中也無法安穩,眉間的皺褶不曾舒緩過,小臉兒蒼白,唇瓣毫無血色。
他幹啥替自個兒找了個麻煩?黎恪非手掩面,須臾,中指與無名指分開,自指縫中端凝昏睡的雍茗。
如果不娶就死給你看!
雍茗的威脅在腦中閃動,所有的好感都在這句話中消失殆盡。
他的婚事絕對是由自己作主,而不是被逼來的!
※※※
「啊……痛……」麻沸散的效果退去,雍茗疼得額角發汗,雙手無助的抬起,想找個什麼來幫她止痛。
一隻溫暖的大手握住她的,輕輕將她扶起。
「妳該喝藥了。」
美眸徐緩睜開,望進一雙漂亮的深邃眼眸。
「恩公……」她記得這張臉,他在她的惡夢之中角色突然一轉,變成在危急時突然出現的救命恩人。
「青青。」黎恪非一使眼色,舀了湯藥的調羹立刻湊上芳唇。
「唔……」她皺眉,「好苦。」
「再苦也要喝。」淡淡的語氣有不容爭辯的強硬。
苦著小臉,雍茗勉為其難將湯藥給喝完了。
「孟姑娘,妳哪里人?」趁她還清醒的時候快問,他要丟了這顆燙手山芋,以免家人對她懷抱不該有的希望。
「揚州,城東。」
「城東的哪里?」
「孟……」雍茗猛地一頓,「你問這個幹嘛?」為何突然問起她的住所?
「當然是送妳回去。妳的家人應該很擔心妳。」
家人?大姊?雍茗霍地清醒了許多。
「我姊……她要不要緊?有沒有受傷?」她著慌的問。
「我不清楚,我沒見到她。」
對了,大姊的馬車被她嚇跑了,那些賊人應該沒有追上去吧?
「我……我昏迷幾天了?」
「半個月了。」
「半個月?」她竟然昏迷這麼久?
心一急,背上的傷口就疼,小手用力掐住他的手腕,忍受那椎心的疼。
「告訴我妳住哪,我叫妳家人來接妳。」
「城東……」她深吸了口氣,「孟家莊……」
「是孟家綢布莊嗎?」一旁的青青插嘴。
「對……」
青青愕愣張嘴,「老爺的宿敵……」
這姑娘竟然是老爺的宿敵?完了!慘了!親事沒望了啦!
黎恪非橫了青青一眼,阻止她想放聲尖叫的欲望。
「我會差人請妳家人過來接妳。」
相對于青青的驚恐,黎恪非的嘴角浮起難以察覺的微笑。
很好,知道這姑娘的身分之後,相信爹爹不可能再逼他娶她了,而且娘親那邊更不可能應准,這名姑娘也不會再以死相逼非得以身相許了!
很好!非常好!
他幾乎想仰天狂笑了。
「少爺……」青青訝異的看著一向表情淡漠的少爺。「你……你怎麼看起來那麼開心?」這可是她服侍少爺多年來,第一次看到少爺笑得這麼開心呀!
「開心?」黎恪非摸摸面頰,嘴角果然是上揚的,「是嗎?」
他的確是開心啊!
只是沒想到會開心到笑咧了嘴而已。
作者:
鈞蝦逵人
時間:
2023-9-9 00:02:29
第五章
黎家莊前,站立一排穿著素色孝衣的孟家人。
他們是前來迎接雍茗回家的雍荔、雍荃和雍軾,還有不知為何也跟著來的翠娘。
由於母喪尚未滿百日,不可上親友家拜訪,故她們只能站在門外等候。
在他們的身後站立數名武師,這是有鑒於上回雍荔與雍茗遭到狙擊,怕藏在背後的惡人尚未放棄,故現在孟家人出入皆有武師嚴密保護,預防雍茗受傷事件再次發生。
雍荔著急的望著緊闔的大門,心想怎麼還不見人?
這半個多月來探不著雍茗的消息,孟家人急如熱鍋上的螞蟻,現下知道雍茗早已被救,只是因為昏迷多日,不曉得她的身分,故才延宕多日通報,這好消息讓她們松了一大口氣,一收到黎家家丁通報,就急急忙忙趕過來了。
只是怎麼會那麼巧,救了雍茗的人竟然會是黎安堂藥鋪的大少爺呢!
黎安堂與孟家綢布莊爭奪揚州首富已有百年歷史,近幾年因為孟老爺過度揮霍家產,屈居第三,首富名號自然就落到黎安堂藥鋪頭上。
但這只是明爭。
二十多年前,黎老爺看上貌美如花的鳳娘,想娶入門為二房,孰知孟老爺竟然早了黎老爺一步,先向秀才提親,再加上媒婆那張死的也能說成活的的巧嘴,秀才當天就欣然應允,慢了一步的黎老爺扼腕不已,兩家的仇恨因此再加上一筆。
等待許久,黝玄色大門終於開啟。
就在大門中央,一名著白衣的男子徐徐走來,在他的胸懷中閉眼依靠的正是搜尋多日不見影的雍茗。
「雍茗!」雍荔欣喜上前。
瞧見雍荔,黎恪非微皺了下眉。
這姑娘怎麼跟他懷中的雍茗相貌如此相像?
「少爺,這位是雍茗姑娘的姊姊,孟雍荔,她們是雙胞胎。」隨行的青青輕聲道。
少爺平日只醉心自己有興趣的事物,自然不知孟家知名的四名大美女中,老大跟老二可是雙胞胎。
這麼漂亮的臉龐竟然有兩位姑娘擁有,教面貌平凡的青青好生羡慕。
今年年方十六,但已長得人高馬大,相貌俊秀的雍軾走上前來,站在階梯前,兩臂往上,準備接過親姊姊。
二姊可是未出閣的姑娘,就這樣躺在一個陌生男人懷中,這怎麼行?
雍軾望著黎恪非的神情多少有些不悅,這讓黎恪非不由得微挑起俊眉。
這男孩是怎麼回事?對他似乎充滿了敵意,那往他方向張開來的雙臂又充滿了佔有欲,讓黎恪非感覺不豫。
「這位是雍茗小姐的弟弟,叫雍軾。」
人可真是生得俊俏,一點都不輸大少爺呢!青青胸口小鹿難以控制的一陣亂撞。
原來是弟弟。黎恪非這才面容稍霽。
「她背後有傷,記得避開傷口。」黎恪非小心翼翼的將雍茗交給雍軾,並調整一下雍軾的抱姿,避免壓到剛癒合的傷處。
「我會。」雍軾輕手輕腳接過。
「茗兒。」
「二姊。」
雍荔與雍荃立刻圍了上來,審視雍茗的狀況。
若她復原,應該會是這模樣?黎恪非不知覺的對著雍荔的臉蛋思忖了會。
傷重的雍茗臉上未見任何血色,猶如白紙一張,疼痛的折磨削瘦了臉頰,下頷顯得更尖了,可即便如此,她還是美得炫目。
「姊……」昏睡中的雍茗清醒過來,看到雍荔,欣喜的掉下淚,「太好了,妳沒事。」
「茗兒……」雍荔哽咽難以成語。
「黎少爺。」雍荃朝黎恪非福身,「謝謝你救了家姊,大恩……」
「不用言謝。」虛弱的雍茗接了下去,「我已決定以身相許了。」
「什麼?」眾人皆訝異的回頭望著強打起精神的雍茗。
「萬萬不可!」黎夫人走來大門,一臉嚴肅道:「黎家與孟家,是為宿敵,絕不可能聯姻!」
鳳娘的女兒怎麼可以嫁給她兒子?
想到當年丈夫為鳳娘的美貌神魂顛倒,執意要娶的模樣,黎夫人仍難掩怒氣。
即便再為兒子的婚事心急,可孟家的女兒,不能要!
還不清楚狀況的雍茗聞言,眨巴著不解的大眼,「為什麼?」
「這……」雍荃為難的蹙眉,「待返家,妹妹再跟二姊說詳細。」
「可是我的身子被他看光了,嘴也被他吻過了,除了他,還有誰能娶我?」
「啥?」這比剛剛雍茗說要「以身相許」還更令在場眾人震撼。
「非兒……」黎夫人顫抖的手指著黎恪非,「你竟然染指了人家姑娘……」難道真要娶孟家女兒當媳婦?
不要不要不要啊!黎夫人捂著耳朵,仰天做著無言的抗議。
她竟然當眾「捏造」事實?黎恪非額際青筋跳動。
「事實並不是這樣的。」黎恪非捺著性子正要好好解釋,雍茗又出聲了。
「我已經決定非他不嫁了!」蒼白的小臉上,那雙烏黑眸子特別晶亮。
妹妹都被欺負了,做姊姊的怎麼可以默不作聲?
「黎少爺!」雍荔拉過裙襬,走向前來,神色嚴厲,「你既然占了我妹妹的便宜,當負起這個責任!」
他什麼便宜都沒占!
「我只是名大夫。」黎恪非負手於後,下巴微昂,「若今兒個她的傷處讓年過六旬的周大夫醫治,是否也要對他以身相許?」
「可你吻了我姊姊!」雍荃上前,眉間燃著怒火。
「那是為了方便喂藥。或者妳比較希望眼睜睜見妳姊姊死去?」
雍荃淡瞟了黎恪非身邊的青青一眼,「你可以請你的丫鬟喂藥。」
「我?」青青訝異的指著自己鼻尖,「我不會那種方法喂藥!姑娘家對姑娘家……」她打了個寒顫。「我做不來!而且孟姑娘那時一身是血,我看到血就頭昏,哪有辦法喂藥。」
黎恪非臉上寫著——這下妳可明白了吧?
雍荃氣結,眉間怒火跳動。
「妹……」雍茗拉住雍荃的袖子,「不可對恩公無禮。」
可惡!他救了二姊一命是事實,可占了二姊便宜也是事實,況且二姊都表明非君不嫁了,這姓黎的是在傲啥?
不管孟、黎兩家昔日有多少恩怨是非,那都是上一代的事,此公道她一定要替二姊討回!
「若你執意不肯……」
「若你不肯娶茗兒,那就讓孟家再次發喪吧!」一旁默立的翠娘突然走上前來,大聲喊道,其音量之大,就連路人都聽得一清二楚。
「大娘?」雍荔與雍軾皆以不敢置信的眼神望著翠娘,心中憤恨著翠娘的歹毒,竟然要二姊去死。
只有雍荃默不作聲的看著心裏不知打啥主意的翠娘,暗忖她是否想得跟她一樣,打算以退為進?
「茗兒便宜盡被占去,這樣的她還能尋得好人家嫁嗎?姑娘家的貞潔何其重要,黎少爺不娶,不如就讓茗兒自縊吧!」翠娘再一次大喊,這會兒路人可都好奇的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雍荃眸光一閃。
翠娘果然與她打同樣的主意,說不定她這次堅持同行,不是因為擔心二姊,而是早有心思要將二姊趁此機會嫁出去!
不管翠娘打著什麼主意,這人是二姊親口說要嫁的,那麼她就跟著翠娘一搭一唱吧!
雍荃走上前一步,狠狠瞪視黎恪非,「孟家會記得公告周知,讓全揚州城都知道是黎少爺負了我二姊!」
「三妹?」就連雍荃也要逼雍茗自縊?
雍荔與雍軾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雍荃轉過頭去,在黎家人看不見的角度以眼神打了暗號,憤怒的兩姊弟這才明白雍荃自有主意。
好個一搭一唱!黎恪非銳眸微瞇。
以為他看不出來她們之間的眼波流轉嗎?
他萬萬沒料到,一時的仗義出手相救,竟替自己救了門媳婦回來了!
「這可不行!」深怕家譽被毀的黎夫人急急走上前來,「我們再商議商議……」
「我明白了!」黎恪非擋住娘親,「待孟家守孝日盡,恪非即上門娶親!」
「非兒……」他當真要娶孟家二小姐?娶她最恨的女人生的女兒?
黎夫人瞬間覺得天在旋、地在轉。
雍荃這才放鬆緊抿的嘴角,對雍軾道:「抱二姊入馬車,咱們走吧!」
爭奪百年首富之位,彼此互看不順眼的黎、孟兩家即將聯姻,此事不到半天的時間內,震撼了整座揚州城。
* * *
「雍茗要嫁給黎恪非?」聽聞此消息的雁娘一愣。「這下要怎麼辦?」
「不怎麼辦啊!」翠娘優閑品茗,「嫁掉一個,有啥不好?
這親事嚴格來講,還是她大力促成的呢!
鳳娘的遺言可是交代在四名女兒出嫁之前,紡織廠由女兒們作主,只要她們統統嫁出去,織廠自然就會落到她手上了!
現下有個準備嫁了,對她而言可是好消息,至少她不用費神去找人娶了她們,或想方設法做掉她們!
還剩三個女兒,這三個女兒該怎麼辦呢,這才是她眼下該深思的同題。
「可是你之前不是還想殺……」
翠娘狠狠一瞪,雁娘連忙住口。
「我當時是因為鳳娘的遺言太讓我震驚,一時心急才會想出狠招,卻沒想到這麼快的時間就定下一個婚約,說來,這婚約的成立還得感謝我呢!」
哈哈哈……誰知她想殺雍荔不成,卻陰錯陽差讓雍茗許配了姻緣。
「那其他的要怎麼辦?」
「守孝要三年,若是在這三年間為鳳娘的四名女兒找到夫家,三年後,織廠自然就落入我手中了!」
雁娘殷切切的指著自己。
翠娘不耐煩的睨過一眼,改口道:「我們手中!」
這雁娘真是個飯桶,出主意不行,腦袋也不行,假以時日必連累她,將來得找機會將她除掉,這樣的話就連綢布莊都是屬於她的了!
想到孟家的一切將來都會落在她手上,翠娘開心的笑了。
一旁的雁娘也跟著笑彎嘴角。
「對了。」擅長打聽小道消息的雁娘腦中閃過最新得到的八卦,「聽說做木工的華家兒子回來了!」
「木工?華家?」翠娘腦中靈光一閃,「你是說自小就離家出走的華家兒子?」
華家不是什麼大戶人家,不過是工匠之後,可當年華家兒子離家出走一事由於內情太過撲朔迷離,有好一陣子成了揚州城民茶餘飯後的閒磕牙話題。
「對啊!」雁娘點點頭,「聽說衣錦返鄉呢!」
「是嗎?」翠娘以手環胸.在花廳內來回踱步,「我記得那兒子好像跟誰感情挺好的。」一時之間想不出來是誰。
「好像是有這一回事。」雁娘倒不是很清楚。「記得是雍荔吧。」
「雍荔?」翠娘冷笑一聲,「真是天助我也!天助我也啊!」哈哈……
一旁的雁娘聽得糊裡糊塗的。「天助哈呀?」
翠娘不耐煩的斜睨雁娘一眼.「以後你就觀臼了!」
飯桶就是飯桶,心思都不會拐彎的,跟這種笨蛋合謀怎麼能成事啊!
作者:
鈞蝦逵人
時間:
2023-9-9 00:02:44
第六章
三年後。
端坐在喜床上,喜帕掩面,只看得見紅羅裙的雍茗等著了。
迎親隊伍一大早就來盂家迎娶.拜過堂後送人喜房,一晃到日頭都西下了.屬於小倆口的時間仍未到來。
無聊得發慌的她想到這三年的煎熬,就不由得想歎。」
據說一定下親事之後,黎恪非就出外雲遊四海去了.這三年年來音訊全無,只偶爾從他的丫鬟青青那兒聽說他的落腳處,卻是連封書信都不曾寫給她,要說她不急不慌慌,是騙人的。
他真的會遵守承諾,在守孝期滿就回來娶她嗎?
他這段時間以一無消無息.是不是代表他真的一點都不想與她成親?
她曾經試著寫了封信,拜託青青想法子轉送給他,可卻遲遲收不到回信。
她忐忑不安的詢問青青,這才知道原來她的信被黎夫人暗中處理掉了。
他不想娶她,黎夫人不希望她嫁過去,雍茗心中比誰都清楚,可天生樂觀開朗的她堅信只要她繼續等待下去,一旦他們成了親.她會盡心盡力的服侍他,讓他明白,她是個好妻子!
只要他們成親,讓她有機會與他相處,他終有一天會明白的!
然而再樂觀.長久的等待仍是消磨了她的信心,直到他回鄉的消息傳人耳中,成親的日子確定.她心中的大石這才落地。
他守約來娶她了!
守孝守了三年,惴惴不安等了三年,終於可嫁給心上人的地自黎恪非前來迎親後,就顯得情緒亢奮。
期待了一整天,天色也晚了.隱約可聽見前廳的人聲喧嘩,可見親友們正愉快的喝酒吃食.而等待的她卻是餓得肚子咕嚕叫.興奮之情亦已蕩然無存,
「離兒。」她輕喚陪嫁過來的丫鬟。
「奴婢在。」
「我肚子餓了,拿點東西給我吃。」
「小姐,這可不行的,您必須等姑爺來才能一起共食。」
小姐雖生得精緻玲瓏,可行為十分男孩子氣.又愛跟男人一 樣學武騎馬.故在確定成親日期後,前不久出嫁到明州去的大小姐就曾吩咐過她.一定要幫忙看緊二小姐,別讓她胡來。
誰知人才剛嫁過來呢,二小姐就沉不住氣了。瞧那腿.應該併攏垂落床沿的.她卻已大刺刺的盤起一腿啦。
「還有這麼麻煩的規定?」頭上的喜帕,沉重的鳳冠,還有一身喜服已快將她熱壞,若連吃都不行,她可要翻臉了。」你用釜底抽薪之法,弄點東西給我吃,不會被發現的。」表面像個樣子就行了咩!
「這……」離兒為難。
「不然拿幾塊糕餅給我,我快餓壞了。」
離兒走來視窗,遠跳熱鬧的前廳,「奴婢想時間應該差不多了,待會兒姑爺就會進房.請您再忍一下。 一回頭,跟前情景嚇了她一跳,「小姐,您怎麼 …… 」怎麼自行揭掉喜帕,坐來桌前吃食了?
離兒慌忙拾起丟在床上的喜帕,急急要為雍茗蓋上。「小姐,自行揭喜帕是不吉口利的……」
雍茗擋開離兒蓋喜帕的勢子。
「蓋著喜帖怎麼吃東西啊!」連走路都會摔跤呢。
「小姐……」離兒急得想跳腳。
「離兒.你的腦袋真的跟石頭一樣硬昵!你看!」雍茗將動
過的糕餅盤整理一下,「這不就看不出來有人吃過了嗎?真的看不出來嗎」她怎麼覺得那原來排列成六角狀的糕餅就是少了一角啊「槽.有人來了!」耳尖的雍茗連忙拍掉手上糖粉.搶過離兒手上的喜帕往鳳冠上丟,端正坐在床沿。
哎呀,喜帕蓋歪丁啦!離兒急忙想上前幫雍茗整理,手才
觸上帕角,四斜紋格子大門已被推開。
「姑爺!」離兒連忙站到一旁,跟角餘光不斷的掃向那明顯歪了一邊.露出雍茗精緻下巴的喜帕。
「退下吧!」黎恪非低聲命令。
「是。」暗禱小姐偷食的事別被姑爺發現的離兒福一福身,小碎步離開。
走來雍茗跟前.黎恪非低頭注視粉頸微垂.兩手在膝蓋上疊起.故裝沉靜的雍茗。
三年前,他救了她.於是她堅持以身相許。
遲遲未將婚姻放入人生計畫中的他因此決定把握單身前的最後自由,不顧父母的廈對,堅持雲遊四海,四處為家,直到一個月前才回揚州城準備婚事。
三年不見,奇異的,他不曾忘記她的嬌美容顏。
他記得她騎在馬背上.握著馬鞭鞭笞惡盜的英勇模樣,記得她僅剩一口氣.倒臥在他懷中的虛弱模樣,更記得她堅持要嫁給他時.蒼白瞼蛋上鑲嵌的兩顆黑色寶石有多閃亮。
他從不曾將個女人放在心上過.除了她.
這種陌生的情緒常讓他莫名的神思馳遠。
執來喜秤.揭起喜帕.還來清楚見著秀麗五官,唇邊那白色的糖粉就先吸引了他的注意。
那是啥?他納悶。在外旅遊多年,可沒見著哪兒的姑娘以白包的粉屑做為紅妝的。
喜帕揭起,雍茗謹記著奶娘的交代.得故作嬌羞忐忑,不可直接抬頭仰視夫君……
視線內突然闖入一指,她心一跳.眼睜睜看著那手指撫上她的頰面。
「甜的?」舔過指腹的糖粉.黎恪非一個皺眉,目光飄往桌上的糕點。
糟糕!她只記得拍掉手上的糖粉,卻把臉頰上沾到的給忘了啦!紅霞飛上嫩頰,雍茗急慌慌的雙手並用,用力拍著面頰,她拍臉的動作唐突好笑,黎恪非不自覺的輕揚起嘴角。
「你偷吃了糕點?」被發現了?
雍茗立刻捂住嘴.抬起臉,那雙烏黑眸子在燭光輝映下內爍耀眼光輝。
她的眸好清亮.黎恪非懷疑就算他吹熄了燭火,依然可在黑暗中瞧見那對明眸。
「我餓了!」黑眸洞燭了然的盯著,雍茗訕訕放下手來,坦承以告。
「過來吧!」執起小手.往圓桌走去。
小手雖軟綿,可關節處摸得出薄繭,想是長年學武,耍槍弄棍磨出來的。
黎恪非又憶起她在馬上耍鞭的英姿,審視的目光溜往秀麗面容,後者渾然來覺他的睇視.水眸直勾勾盯著一桌好菜,就只差沒流下下口水。
她是真的餓了。
大戶人家的閨女總是溫婉良善.外型賢淑拘謹.如她的雙胞胎姊姊一般。可她跟姊姊的氣質卻是天差地別,尤其現在……
盯著她雖藏在喜裙下仍可明顯看出雙腳開敞的姿態,奠名的笑意在胸口翻滾。
奇怪了,三年前他明明是很抗拒這婚事的,被趕鴨子上架的感覺奇差無比,可心不甘情不願的娶了她進門後.她未有小女兒家羞澀拘束謹慎的模樣.反而讓他有了興趣。
他這人表面冷淡.骨子裏隨興,任性而為誰也拿他投轍.娶了個妻等於在身上綁了條繩子,是故他才會那麼抗拒,可或許這新進門的娘子不會是條牽絆的繩。
暗籲了口氣,他想,或許可再觀察一下。
啃掉了半隻雞,喝掉了碗粥,吞掉了三塊糕餅.填滿了近半
個胃袋.雍茗才想起身旁的夫君似乎一口未動。
「你不吃嗎,」只有她一個人吃很奇怪呢!
「我剛在宴席上就吃飽了。」
「這樣啊!」既然他都飽了.那她把桌上的這些菜全吃光.應該不會有人有異議吧?「我可以全吃完嗎?」禮貌上還是該徵詢一下。
黑眸閃爍了下,「全部?」
看不出來娘子身型清瘦,食量卻是出奇的大。
「我從今晨起就未吃任何東西。」小臉皺得像剛吃了一口苦瓜。「餓得快暈過去了。」
「那你吃吧!不過 」他將酒杯交到她手上,「先喝了交杯酒再說。」
「好啊!」她笨拙的學著他的姿勢,飲了交杯酒。
「從今日起,你我就是夫婦了。」
雍茗怪奇的看著他,「我以為你不願的。」她是不是看錯了他唇邊淡淡的微笑?
「是不願。」
嗚!好痛!雍茗覺得她的心口處像挨了一刀。
她當然明白當初他是被雍荃與大娘所逼,才不得已允諾娶她.可他直截了當的承認,還是讓她覺得難過。
她那天真可愛、毫不掩飾情緒的模樣,不知為何讓黎恪非很想欺侮她。
「既然都娶了,我也不得不接受。」
好過分,竟然如此嫌棄她!
雍茗嘟著嘴.眼睛水光閃爍,似乎隨時會掉下淚來。
她可知這模樣會令男人心生憐惜?
黎恪非猜她必定不清楚。
瞧她率性的坐姿,就明白這女孩並不太明白自身的魅力在何處。
他壞心眼的不想告訴地,就讓他看看她最後會是概括承受呢,或是有所反擊.如同她那天耍鞭狠抽惡盜一樣。
思及此,他又忍不住想笑咧開嘴了。
「不吃了?」他故意曲解她的停筷瞪視。「那該圓房了。」
說罷,他吹滅了喜燭。
作者:
鈞蝦逵人
時間:
2023-9-9 00:03:01
第七章
褪下嫁服.僅著肚兜與褻褲的雍茗躺在床上.忐忑的在黑暗中注視正在脫衣的黎恪非。
滅了喜燭的室內一片昏暗,僅有透過窗紗照射進來的薄薄月光給了坐在床沿的男子隱約輪廓。
她淺淺的喘著氣,想著奶娘曾說過的,初夜會很痛,一定要咬牙忍著,夫君將在她裸露的粉軀上摸索一陣後即長驅直入.戳破屬於處子的那片薄膜,到時她就真正成了他的妻了。
聽奶娘形容那疼痛就好像拿把刀往身上狠狠砍下.讓曾受過重傷的她緊張的額際冒冷汗。
有沒有可能她挨這一刀……不,不是一刀.是一棍……也不對,奶娘當初是怎麼說的?糟糕糟糕,她全都忘記了.反正再受一次「重傷」,說不定會書她再次昏迷半個月。
雖然奶娘聽了她的擔憂之後噗嗤一聲,恥笑她的過度擔憂,寬慰她頂多隔天會下不了床而已,但還是讓她緊張得要命。
三年前那一箭所經歷的生死交關,讓她對「死亡」有著極大的恐懼,也因此,守孝的這段期間,她比以往更勤奮的練武.就連莊裏的武師都笑說她的武功已經與他們不分軒輊,沒啥可教給她的了。
夫君的武功高強,不知道有沒有可能當她的老師,教她那招手一甩,瞬問奪命的好功夫呢?
突然覺得有股熱氣壓下.她忙回過神來,這才發現幾乎是全身赤裸的夫君半壓在她身上.背上蓋著被子,正在黑暗中盯著她。
她剛剛竟然走神了,自對初夜的恐懼想到夫君的好功夫上了。
「你剛在發呆?」黎恪非的神情寫著不可思議。
已經適應黑暗的雙眼清楚的瞧見娘子視線雖落在他臉上可那雙明眸很明顯的正在想其他的事。
想什麼會讓她在洞房花燭夜時忘了她身邊還有個人?
尋常男人遇到這事多會生氣,可黎恪非思想與一般人不同,他反倒覺得有趣.想知道她的腦袋瓜藏了啥東西。
「呃……沒有啊……」俏臉微紅。
夫君…夫君的腿是不是貼在她的腿上啊?熱熱的……感覺好奇怪喔!
從沒跟男人如此接近的雍茗一顆心開始躁動下安.在貼合的腿上有奇異的感覺流竄。
「想什麼?」無視她的否認.淡淡的語氣透露追根究底的堅持。
「嗯…就是我聽奶娘說……第一次會很痛……」小手十指互搭.有些無措。
饒她性子再大刺刺,遇到男女之間的親密情事,仍難掩小女兒的嬌態。
原來是在擔心這事。
黎恪非嘴角帶著惡意的上揚「是會痛。」
「真的?」她覺得額際開始冒冷汗了。
「所以你要忍耐。」
「我…… 我知道………」呼喘了口氣,她突然小拳一握,顯露徹底決心。「就算再昏睡半個月我也可以忍耐.反止有一就有二,會成習慣。」
什麼昏睡半個月?黎恪非失笑。
奶娘到底教了她啥亂七八槽的東西?
「沒有這麼嚴重,」
「真的嗎?」不確定的水眸眨了眨.」還是如奶娘所言,頂多隔天會下不了床?」
「或許。」大手撫上裸露在外的纖肩,往背後下移.一塊圓圓的疤在一片雪膩中粗糙的突起。
這塊看似不大的傷口.當年差點要了她的命。
醫者心慈,他不帶遐念的為她醫治,卻為自己招來了一名女子。
她的外型是清麗得人喜愛的.卻不知往後的相處.他能否對她產生感情.或者不耐煩?
不過至少到目前為止.他對她的感覺不惡.甚至還有點喜歡上她率性不做作的性子了。
或許?所以連他也不肯定明兒個在他眼中的她會是什麼樣的羅?
算了,既然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那…
「來吧!」她彷佛視死如歸的閉上雙眼,小手還在臉側緊握.象徵她的決心。
哈!黎恪非又忍不住想笑了。
他的性子一向平淡,雖常掛著溫文的微笑,可應付性的居多,像這樣由心散發而出的笑容,還真是難得呢!
他的新婚小娘子好能耐.能勾出真心的笑意,這在三年前.是萬萬料想不到的。
那時她傷重,氣息低弱.在孟家人來接她回去之前,甚少有機會交談,因為自身俊美而不注重皮相的他,並未因此而對她有特別的情愫.頂多訝異她對敵時的從容不迫.還有對她心意堅決時.那雙出奇閃亮的眸子有著深刻的印象.因而產生的好感而已。
俯首.笑望著那張雙眸閉得緊緊的麗容,鼻尖輕蹭了蹭她挺翹的小鼻.溫熱的氣息掃過芳唇.接著.四屬相貼——
他在吻她!
不是喂藥.而是在吻她喔!
雍茗緊張的大氣都不敢喘一聲,憋著氣.感受他徽涼的唇辦在唇上摩挲,熱燙的舌尖輕畫菱角般的唇形,輕觸唇線.誘引地張開小嘴……
「我不行了!」憋氣憋得小臉爆紅的雍茗大喊一聲,誇張的呼吸了幾口氣。
「我……我不能呼吸……」天!快憋死她了。
她一定要這麼爆笑嗎?黎恪非頭側一邊,單手支頤,又是好氣又是好笑的凝視過度緊張的雍茗。
「不需要這麼誇張。」他說。
「可是我很怕痛。」
「練武時難免會有攘撞傷。」長指勾弄頸後肚兜繩結.往下輕扯.拉開小小的蝴蝶。
「那種痛我很習慣。」而且練武時她懂得保護自己,不會讓自己受到傷害,可是夫妻圓房的疼痛跟刀劈設兩樣,她怎麼能放鬆?
「我不知道你的奶娘怎麼形容的,不過這種痛只有一點點。」他決定誘騙她,要不可能到天亮,他們仍未成事。
拉下天藍色肚兜,兩團渾圓展現在眼前,峰頂的雪白嬌蕊盈盈,他忽地因跟前美景而胯間一陣緊繃.喉結快速的上下滾動。
「只有一點點?」胸前是不是有點涼啊?水眸方往下,就看到一隻大手罩上雪乳.她驚喘一聲,正想張口詢問,黎恪非的唇已經覆上她的。
「只有一點點。」熱息在唇畔盤旋。
「真的嗎?唔……」
長指輕按著粉蕊兜轉,沒一會兒,花辦挺翹成小巧的果實.他轉而指尖捏撚拉扯,陣陣快意輻射而出,雍茗不由自主的喘息粗重,喉頭卡著即將奔出的欲望。
「為夫不會騙你。」
他清淡的嗓音聽不出正在他體內翻滾的衝動與激情.輕柔而淡定的壓下她的不安。
「好……我相信你……」
黎烙非嘴角一勾,吐出舌尖溜人檀口之中,以激狂的熱吻再次封閉了她的呼吸.翻攪輕澀的小舌,引導她追隨,忘神的投入。
須臾,俊唇自被吻得紅腫的粉唇離開,沿著纖頸一路往下吻去.大手的愛撫也跟著往下,當他的唇舌纏上硬挺的蓓蕾時。靈活的長指已拉開袤褲,撫上雙腿之間的花辦,輕揉過一片嬌美的私地.更援開層層掩蔽.掀出隱藏其中的敏感核心。
「啊……」這是什麼聲音?
這種讓人聽了臉紅心跳的聲音是誰發出的?
雍茗難以作想.她的所有感官神智皆操控在他火燙的舌,靈巧圓滑的指,纖腰不由自主的往前弓起,黎恪非膝蓋輕輕一抵,長腿即往左右分張,屈膝在他身側,使他的長指揉撚小核的動作更加靈便無阻礙。
「夫君……」她覺得好熱.好熱啊
在小腹深處有什麼在躍動著,在她的腿心有什麼在流淌著,濕濡了嬌花,染透了姑娘家的私密禁地。
他的新婚小娘子好敏感啊…
黎恪非指腹在花唇上滑動數下,汩汩春露即染上他的指,濕漉漉的使他的滑動更為順暢。
他乘著這份濕意,伸出一指擠入小穴口,花穴口的花兒立劃緊迫的蠕動.狠狠的吸含住了他的長指。
這份緊致……黯然銷魂啊……
長指在甬道問輕柔來回.逐漸松緩緊繃的花襞,足夠的花水潤滑了兩者之閫.雍茗並未感覺到任何不適,可當他嘗試性的再加入一指時,她立時感覺到微微的疼痛了。
「夫君.有點疼…」他在做什麼?
「去習慣它。」依然是誘哄的聲調。
「習慣…」有什麼在她的體內嗎?
那種異樣的感覺好詭異!
酥酥麻麻的,再加上仍在花核處作亂的拇指,害得她粉臀情不自禁的輕輕搖擺起來了。
「啊……夫君…好奇怪……」
「什麼東西好奇怪?」這該死的緊致,害得想一舉提槍上陣的他隱忍得額際都冒汗了,卻還要平穩著情緒.解答她的問題。
他答應只讓她承受一點點的疼痛,說到做到一向是他的行事風格。
「那裏很奇怪……晤……」雍茗咬著下唇,試圖想跟那份奇特的快感相抵抗。
她有種即將被拉入深淵的錯覺。
一種可能會萬劫不復的恐懼緊緊抓住了她。
「放鬆。」他吻上那問題多多的小嘴,「去感受它……」
她很想放鬆,可是…可是…
當黎烙非的舌尖碰觸到她的時.不斷累積的歡愉突然在體內爆了開來.身子猛然一抽,圈於頸上的小手使勁握拳.極致怏意的嬌吟衝破喉口。
高潮使得幽徑泌出更多的晶瑩濃稠花露,黎恪非提起粗壯的昂揚,蹭入花唇,一下一下來回的折磨輕顫的花核,為高潮加溫.也讓他的赤鐵染上屬於她的春水。
「不……」那種奇特的,讓她忍不住想要上癮的感覺又來了!「啊……」
雍茗昂頭嬌吟的同時.已沾滿透明花液的粗碩一舉沖人緊窄的花徑.埋人深處.接著緊閉上眼不動,讓花襞激烈的顫動折磨著他.眉間的緊蹙顯見他的忍耐。
雍茗幾乎未感覺到任何疼痛,就接受了他的存在。
當她自高潮中回神.粉臀微縮時.愕然驚覺更為巨大的存在。
「夫君……」這次又是什麼了?
「會疼嗎?」黎恪非的嗓音都啞了。
「不……」仔細推敲好像還是有點.但這樣的疼痛跟練武時受的疼比較之下不算什麼。「不會。」
「那就好。」黎恪非低喘了口氣.「我說過,只會有一點點疼.信了吧?」
他的意思是說,他們剛剛已經經歷過刀劈的最可怕階段?
「信……」雍茗羞紅著小臉,點了點頭。
他們已經是貨真價實的夫妻了呢。
「可是……」她不解的再動了下粉臀,非常肯定身子裏頭真的藏有龐然巨物,滿滿的充塞花徑.在她掙動時帶來愉悅的快感和一點點的微疼。
「可是什麼?」該死的.他還在讓她習慣他的存在,她這一動,可是會讓他難以克制體內奔騰的情欲的。
「可是過了蕞可怕的一關.不就代表完事了嗎?」
奶娘是這麼說的啊!說經歷過強烈的疼痛之後,他們就是真正的夫妻了.接下來就可以睡覺了啊!
「誰告訴你的?」這樣就想完事,那是將他這個為夫的置於何處了?
「奶娘。」
「奶娘?」黎恪非突然往後退,在欲望的頂端即將退出幽徑時,猛然再往前一個頂擊。
「啊!」雍茗不可思議的尖叫出聲。
「是否完事由我決定,不是無事生非的奶娘!」
講了一堆有的沒有的嚇壞他的娘子,害得她心生恐懼,差點忍氣憋死了自己,這奶娘該捉過來教訓一頓。
「可是奶娘說…………啊!」又是一個強烈的頂擊.嬌小身軀猛然一震.險險失神。
「出嫁從夫!」黎恪非大掌扣住細腰,用力往他的方向帶,
「把奶娘說的勞什子鬼話全忘記,從此後.你只聽我的話!」
「好……」這感覺比剛剛還要來的兇猛,來得舒暢快意啊
「我聽…
妾身聽……娘子聽……」沉淪在歡情裏的她已經語無佗次了。「啊……夫君…………」
穿著白衣的他身型看來纖瘦,怎麼頂擊的力道這麼強勁,兒乎快將她撞壞了。
夫君…果然深不可測……就像他的武功一樣啊…
「啊……夫君……妾身一切都聽你的……」盡情的將她撞壞吧……
青山綠水,驕陽高照,雍茗的小手被牽著往前跑,前方的男子不時回過頭來朝她咧嘴一箋.溫柔又多情。
小臉染上紅暈,滿頰羞澀的笑。
當他們來到一處開滿鮮妍花兒的花園時,黎恪非停了下來,手腕一個用勁.嬌小的身軀就跌進他的懷中。
「夫君……」她害羞的輕喃。
「娘子……」
日頭隱在黎恪非的身後,陰影罩上她的臉,她的視線內除了相公的俊容.容不下其他。
「啊……夫君……」她微張嘴.等待黎恪非含上小嘴的刹那……
「小姐!小姐!」
突然一陣冷意襲來,抖醒了還在床上昏睡的雍茗。
美眸眨了眨,對於眼前寢室的擺設感覺十分陌生。
「小姐,您該起床了!再睡就來不及跟老爺夫人請安了。」
離兒叨叨念念.把將還賴在珠上的雍茗拉起身。
老爺夫人?雍茗霍然想起她昨日已嫁與黎恪非,成了他的妻!
等待了三年,終於美夢成真的她,開心的掩不住唇邊的微笑。
「啊……」雍茗掩著小嘴打了聲呵欠,「姑爺呢?」
身邊的空位冷涼.顯見黎恪非早就起床了.雍茗不甘不願的下了床。這一動.大腿內側傳來酸軟感.她狐疑的動了下腳,想她昨天忙著成親一事.根本沒空練基本功,怎麼會大腿酸痛呢?
腦中靈光一閃,她恍然大悟的一擊掌。
這就是奶娘說過,會讓她下不了床的關鍵嗎?其實也還好嘛'聽奶娘說得嚴重,害她以為會跟受重傷差不多呢!
還是夫君說的話才是對的,她不僅不會在他手上疼到快死掉,隔天還可下床呢!
以後再也不信奶娘說的話了,夫君才是她的天,她的地,說的話像聖旨般不可違逆!
「不曉得,離兒一過來就沒見著姑爺了。」這姑爺起得可真早,哪像小姐.一天不賴床,名字就可以倒過來寫。
離兒攤開置於床上的貼身褻衣與中衣.幫雍茗穿上。
雍茗雪白的肌膚上處處可見暗紅色的痕跡.可見新婚夫妻兩昨晚必定十分恩愛.再加上雍茗嘴角忍不住的淡淡微笑.這才讓離兒松了口氣。
孟家上下都清楚這門婚事是雍荃小姐以死相逼,要姑爺負起毀了雍茗小姐清白之責而來,就怕姑爺娶得心不甘情不願.再加上孟黎兩家百年之爭,雍茗小姐嫁過來後會有好日子過嗎?
別說小姐們擔心,就連長期服侍雍茗小姐的她心上也擔憂。
小姐人粗枝大葉的,不拘小節又少根筋,雖然學會一身好功夫,但可不代表不會被人欺負啊!
萬一姑爺蓄意冷落小姐.那可怎麼是好啊?
昨晚她可是偷偷將耳朵貼在窗上,聽到小姐的嬌吟聲,確定新婚的兩人確實圓了房,才放心回僕房睡去的。
年紀僅比雍茗大一歲的離兒邊服侍雍茗梳洗,邊儼然雍茗娘親般殷殷叮囑一個新嫁娘該注意的事項。
雍茗睡得昏沉的腦袋啥都沒聽見.只想趕快梳好頭、洗好臉,出外去找她全心崇拜的夫君。
「你梳那啥鬼東西?」突然從瞌睡中回神的雍茗詫異的望著銅鏡倒映中.頂上那可笑的高冠髻。
離兒還正忙著在髻上插了一堆金花鈿飾、珠翠釵,還有一點搖搖欲墜的金步搖。
「這不是我娘才會梳的髮型嗎?」這麼老氣的東西竟然會出現在她頂上?
她才十九歲呢,現看起來好像三十九歲的大嬸……
「小姐.您已經嫁人了,髮型當然跟以前不同啊!」離兒好聲好氣解釋.小手忙碌的在雍茗發上插滿首飾。「多戴點首飾,表示咱們盂家財富不輸人,才不會被婆家看不起。」
「我覺得我的頸子快斷了。」那一堆飾品重得教她快抬不起頭來了。
這老愛跟傳統挑戰的小姐……離兒忍不住翻了翻自眼。
「習慣就好了……小姐?」離兒驚見不耐煩的雍茗競動手拆下她辛苦綰好的髮髻跟飾品。
「我不要梳這麼老氣的髮型。」十指一梳.柔雲般的秀髮披落肩上,小手俐落的在腦後束起馬尾紮辮,
「小姐.您不可以再梳這種男孩子氣重的髮型了。」離兒驚慌的想阻止。
「這髮型方便啊!」離兒真的很囉嗦耶.此奶娘、比她親生的娘親都還要羅唆數百倍。
」小姐,不可以,您這樣不成體統,拜託您聽離兒的話……」
雍茗的長腿一頂.頂在離兒的肚子上.將羅唆的她遠遠隔開,忙亂的手碰不到她的發。
「小姐!」被腳頂開的離兒氣到快吐血了。
「綁妤了!」雍莒瀟灑的將髮辮往頸後甩去,「我去找姑爺。」
說罷.她俐落起身,運上輕功,沒一會兒就消失在離兒眼前。
「小姐……」被甩下的離兒愣了下.急追出門,「您還得先去跟老爺夫人請安啊…小蛆……」
任憑她喊得再大聲,早已不見蹤影的雍茗是啥也聽不到了。
作者:
鈞蝦逵人
時間:
2023-9-9 00:03:26
第八章
黎家後院有一大片平坦的空地.兩旁排著武器架,這裏是黎恪非平時練功之處.每日清晨他會先過來練基本功.然後才用早臘。
這是他每日固定行程.故雍茗在偌大的黎家園林內隨便抓個家僕詢問,就可得知他的下落。
一看到黎恪非站在空地的正中央,跨好馬步,雙拳揮動.虎虎生風,雍茗立刻也跟進,站在高他約兩個人的距離.彎膝蹲馬步,模仿他的拳法,打著同樣的套路。
她從未忘記夫君那日救她的英勇.武功的高強.心中對他的崇拜如滔滔江水綿延不絕.更如黃河氾濫一發不可收拾,就算雍荃不以命相迫,逼黎恪非娶她不可.她也會想方設法纏上地一輩子。
早就知道雍茗學武的黎恪非見她打起拳法果真有模有樣.一時興世.收功直身詢問「你擅長什麼?」
「棍子.鞭子,還會一點箭術。我師傅說我個子嬌小,拳腳攻擊贏不了人.要靠武器才有勝算。」
黎恪非聞言點點頭。
他還記得她那天在馬上的長鞭甩得極好,要不是人單勢孤,要全身而退應該不是難事。
「會要棍?」黎恪非自一旁的武器架抽出一根長棍丟過去。
雍茗穩穩接住,不解的看著同樣手執長棍的黎恪非。
「來打一場看看。」
打一場?
他要跟她打場?
雍茗興奮得血液沸騰,一雙美眸閃閃發光,那晶亮的眸子有那麼一瞬竟教黎恪非看呆了。
「好!」雍茗雙手握棍.彎膝屈腰.下盤十舟沉穩。「啊!」她大喊一聲,朝黎恪非沖過去。
長棍在空中交接,發出篤實的對擊聲。
心知黎恪非的武功高她許多.故雍茗的攻擊一點也不馬虎,招招淩厲,棍棍直擊要害。
他的娘子完全忘了他是她的夫君吧?
有人對相公出手這麼不留情的嗎?
黎恪非的嘴角揚起淡笑。
很好.他喜歡她的全力以赴.
她既然用心對打.黎恪非自然也不隨便.招招拆解,雍茗的棍子連他的發都掃不到。
他們對打得激烈,教一旁經過的家僕都看得呆了。
那不是新嫁過來的少夫人嗎?怎麼跟少爺打起來了?
「右邊有空隙。」黎恪非手上棍子一轉.棍身自空隙插人,貼上雍茗大放的腰際。
他未施力,故雍茗不覺有任何疼痛,可三兩下就被抓到弱點,更激起她的好勝心。
「我擋!」雍茗甩直長棍,糾纏黎恪非的棍子,直接打壓落地。
「擋得好。」抽回棍身,再出新招。
雍茗一個轉身甩開,又讓黎恪非有可乘之機。
「背部有空隙。」棍子頂端就往脊椎處戳擊。
「早猜到了!」雍茗單腳支撐,下腰檔住長棍.姿態美妙至極.一旁的家僕忍不住鼓起掌來。
「你當在跳舞還是在要棍?」黎恪非哼笑了聲,長腿一掃.一時重心不穩的雍茗跌落地面。
「完蛋了!」她來不及收手,只能緊閉雙眸準備承受背部摔地的疼痛。
黎恪非一個箭步跨前.長手一撈,小娘子跌人他的臂彎中.
「咦,怎麼不會痛?」而且好像有什麼支撐著她耶!
困惑的張開美眸,黎恪非的俊容就在她眼前放大,毫無心理準備的她心漏跳了數拍.粉頰嫣紅。
「又被夫君所救了。」她巧笑倩兮,燦爛的笑顏嬌美動人,
黎恪非微微一笑,「棍耍得不錯,只是多餘的動作太多.造成太多可被看穿的空隙。」
「真的嗎?」這樣靠在夫君的懷裏感覺真好,雍茗更往他懷裏蹭去。「那夫君可以教娘子怎麼把棍要得更好嗎?」
若他答應的話,她每天早上就可以跟著他練功打拳呢!
夫唱婦隨的日子多美妙啊!
「娘子真愛學武。」此點與他志同道合。
「學武可保身還可救家人。」她甜甜一笑。
黎恪非曾聽說那天雍茗會受傷是為了救文弱的雙胞胎大姊.同樣都是外型嬌美的美人兒,可雍茗的眉宇之間就是多了股英氣。
一向獨來獨往習慣的他.突然覺得身邊有個志同道台的娘子相伴.似乎也不錯。
「要再來一場嗎?」黎恪非認為雍茗會頷首答應。
「好!」果然見她俐落起身,退開數步外,擺好架勢。
「這次我會——破你招式的弱處,你可得睜大眼看仔細了。」
「是,師父!」雍茗用力一頜首。
竟叫他師父!黎恪非被她逗笑了。
「來吧,小學徒!」
黎恪非手一招,雍茗立刻舉棍揮了過去。
「你們在幹什麼?」
雍茗停棍訝異回頭,愕然驚見怒氣衝衝的黎夫人正站在回廊上.除了身邊跟著服侍的兩個丫鬟外.還有一臉惶恐的離兒。
「娘,您早。」雍茗原地站定,雙手握棍,朝黎夫人欠身施禮。
「你還知道我已經是你娘了?」黎夫人怒氣衝衝的走過來,
雍茗一臉莫名的看著發怒的黎夫人,轉頭以眼神詢問黎恪非是否知道娘親發怒的原因,黎恪非同樣不解的回望著她。
「你死了娘後就沒人教養了是吧?」黎夫人一靠近雍茗,留著尖尖指甲的長指立往雍茗額上狠狠戳去。「才成為黎家媳婦的第一天.就沒把我這個娘放在眼裏,讓我在廳堂傻等,遲遲不見你來請安!」
「糟糕!」雍茗臉色一變.終於想起自己的疏忽,「娘,孩兒不是故意的,孩兒……」
「娘,是孩兒的錯。」黎恪非突然出聲打斷雍茗的道歉,「是孩兒要茗兒先過來陪孩兒練功,一時忘了該先過去跟您請安的。」見雍茗驚慌失措,黎恪非下意識就想替她解圍。
「我……」雍茗訝異的看了黎恪非一眼,一見他使眼色.才恍然大悟他是在包庇她。
他在包庇她呢!
雍茗心中大喜,胸口泛起甜意。
她或許少根筋.但可不是個笨蛋.焉不知相公答應這樁婚事答應得有多心不甘情不願。
姊妹都擔心她嫁過來會受欺負、被冷落,直到上花轎前還焦慮的紅了眼眶,對離兒更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叮囑再叮囑,若姑爺當真對她不好.一定要想辦法回來通知姊妹.好讓姊妹想辦法替她解困。
可眼下看來,無須勞煩姊妹想錦囊妙計了,因為才新婚的第一天,一時疏忽本該受責駡的她.竟然得到夫君的保護呢!
她辛苦帶大的兒子竟然胳膊往外彎?黎夫人愕愣了下。
自雍茗呆愣的神情中,黎夫人立馬明白是兒子說了謊在保護她.自願當起婆螅之間的夾心餅乾了。
怎麼會是這樣?
當初盂黎兩家聯姻,在她的眼中,是黎家遇到算計了.她與兒子兩人對於娶親一事皆十分抗拒,兒于更因此直接離家出走三年,讓她更厭惡這自天上掉下來的媳婦。
兒子娶親是黎家兩老期待已久的喜事,可誰知道他娶的竟然會是風娘的女兒!
當年丈夫迷上風娘的那段時間,對她不理不睬.冷落疏忽.讓她恨透了風娘,
還好蒼天有眼,性好漁色的盂老爺早丈夫一步娶走了風娘.要不讓那狐狸精嫁入黎家,她還會有地位可言嗎?
從那時開始,她對丈夫就採取嚴厲盯梢的方法,那雙賊眼絕對不准再往其他姑娘身上溜.也因此給了黎家十多年的清靜。
然而.這份清靜還是被打破了!
當初與丈夫失之交臂的孤狸精藉山她的女兒還魂.還纏上了她的寶貝兒子!
若不在媳婦的身上討回屬於她的公道,誓不為人!
「練功?堂堂黎家少夫人耍槍弄棍的.成何體統,要是傳了出去.教揚州首富的顏面往哪擺?」黎夫人厲聲斥喝。
娘的意思是說以後她都不能練功了?雍茗愕然瞠眼.急急想改變婆婆的決定。
「娘.練功可以強身……」
「還想跟我頂嘴?」黎夫人生氣的一把搶過雍茗手中的長棍.丟到一邊去,「跟我來!」
「去哪里?」雍茗問。
「哪來那麼多問題好問!」黎夫人狠瞪她一眼.「嫁進黎家就是黎家的人了,娘叫你做事,你敢有第二句話?」
想到自己變成狐狸精女兒的「娘」,黎夫人就嘔。
「是……」被釘得滿頭包的雍茗被罵得粉頸越來越彎。
她怎麼會這麼粗心大意,腦子裏頭除了夫君就只有夫君.連要請安一事都忘了.難怪讓娘氣得半死。
雖然娘罵她罵得好兇狠,又不准她練功,可想到剛才夫君剛剛的相護.又讓她甚感欣喜。
黎夫人重重「哼」了一聲,往白個兒居住的院落行去。
雍茗見狀連忙跟上。
須曳.她又俏聲小跑步回來,附耳詢問,「我等一下可以回來找你練功嗎?」
俊眸凝望雍茗不安的模樣.笑了下,「可以。」
「太好了!」她開心的踮起腳尖,也不管旁邊還有家僕在看.就往黎恪非臉上親了一口,「我好喜歡你。」
突如其來的「表白」讓黎恪非一愕。
「那我走羅!」揮手道別.雍茗快步跟上黎夫人。
作者:
鈞蝦逵人
時間:
2023-9-9 00:03:34
第九章
喜歡?
黎恪非下意識摸了摸她親過的臉頰。
他們的結合不只是因為禮教?
想起她燦燦的晶亮眼眸,那凝視著他時.眸中難以忽略的崇拜與尊敬,緊抿的嘴角微微一抽,別有深意的彎勾。
「爹.請用茶。」跪在地上的雍茗雙手端著託盤,高舉過頭頂,恭恭敬敬的遞往黎老爺方向。
「乖媳婦。」黎老爺漾著寵愛的笑意,接過茶來。
坐在茶几另一邊太師椅上的黎夫人怎麼看,都覺得丈夫臉上的笑刺眼得可以。
狐狸精的女兒果然遺傳了一模一樣的絕美臉皮.與年輕時的風娘十分神似,讓黎夫人看了就有氣。
「娘.請用茶。」
黎夫人睇了跪在跟前的雍茗一眼,手指剛碰到瓷杯,猛然指尖一挑,杯中熱茶灑了出去,雍茗閃得雖快,仍被潑到了手,細膩雪肌迅速紅成一片。
「小姐!」
「夫人!」
丫鬟們急慌慌的奔過來,一旁的黎老爺還傻愣愣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小姐,您要不要緊?」離兒緊張的掏出帕子,覆在雍茗燙傷的手上。「您燙傷了,得趕快上藥……」
「你是怎麼奉荼的?」黎夫人氣怒的拔尖高喊,「故意打翻是想要燙死我嗎?」
故意打翻?她明明將茶端得很穩,完全沒有晃動啊!
「娘,我並沒有……」’
「還想頂嘴!」黎夫人狠狠甩了她一巴掌,雍茗嬌嫩的小臉一下子就浮現五指印。
「怎麼打人了?」黎老爺連忙放下手上蓋杯茶,匆匆過來護著媳婦,「媳婦怎麼可能故意打翻荼呢,一定是你弄錯了!」
「你沒關心我有沒有被燙傷,卻只忙著關心媳婦?」黎夫人更怒了,「我……」黎老爺縮了下脖子,「我看你沒事啊……」
「誰說我沒事來著?」黎夫人一拉裙擺,「瞧見了沒,我的裙子都濕了,我的腳現在可疼著哪!」
見兩老竟然為她吵起架來,雍茗傻愣愣的,不知該如何是好。
「小姐,快道歉。」離兒連忙催促。
「可是我並沒有故意打翻茶!」雍茗理直氣壯道。
忘了請安被罵是她活該,可是沒做的事卻硬要壓罪到她頭上,這她可不能忍得。
而且她還平白無故被甩了一巴掌!
「不管有沒有都不重要了!」離兒著急道:「不道歉情勢會更壞,您以後在黎家的日子會更難過,先忍一下,小姐!」
雍茗咬了咬牙,抬頭看著正為了她爭得臉紅脖子粗的兩老,她只得忍下滿腔委屈與怒氣,重重朝地一磕頭。
「砰」的一聲響,震住了兩老的爭吵,不約而同回頭,驚見雍茗額頭正抵著青石地板,朝黎夫人行大禮。
「娘,是媳婦的錯,是媳婦不小心打翻了茶杯,害娘受驚了,請娘原諒媳婦。」
「夫人,請原諒小姐!」離兒也跟著磕頭謝罪。
黎夫人昂著下頷,繞著兩主僕行了一圈又一圈。
瞧孤狸精的女兒如此卑屈的模樣,總算讓她一腔怨氣稍稍紆解了些,再著雍茗貼在地上的素手紅腫,報復的快意更讓她興奮得想仰天大笑。
孟家恬不知恥的硬將女兒嫁過來,她一定會讓他們明白,不知羞恥所需要付出的代價。
「知錯能改,善莫大焉。」黎老爺又跳出來緩頰,「夫人就別跟小輩計較了。」
「誰跟小輩計較來者?」黎夫人怒瞪丈夫一眼,「我是在教媳婦道理!」
說著,繡鞋「不小心」踢著了雍茗燙傷的手。
「啊!」雍茗痛喊了聲。
「怎麼了?」黎老爺問。
「要你來關心?」黎夫人一拂袖,坐回太師椅,「起來吧!」
離兒連忙攙扶雍茗起身。
「我在繡房裏擺了繡架。」黎夫人一招手.一旁的丫鬟立刻奉上新茶,「既然你是孟家的女兒,繡工必定了得,幫我在我新裁的綢衣上繡上「牡丹雙魚」吧!魚兒的鱗片以我新購來的珍珠綴結,圖樣與繡針都在繡房裏了,給你一個月的時間,應該夠了吧?」
刺繡?雍茗呆了。
孟家四名女兒中,繡工最好的是雍荃,再來是雍荔,就連年紀最小的雍芊都比她行。
而她呢,耍槍弄棍第一名,可要她拿起與發絲同細的繡針,她除了會替自己的手指製造無數個小傷口以外,連片草葉都繡不出來。
「娘,我……」
「你怎樣?」黎夫人一雙美眸自杯蓋上緣狠睇。
她怎不知家裏娶來的是孟家四名女兒中最沒用的一個,姑娘家該會的琴棋書畫、女紅統統一竅不通,就只會像個男人一樣騎馬打架。
與孟家聯姻就夠倒楣了,娶的還是最沒用的一個,這一口怨氣教她怎麼吞得下去?
不好好整她一整,難消這口怨氣。
「牡丹是陸上之花,為何會跟魚在一起?」魚兒不是不可離水的嗎?
「你……」黎夫人面色一變,「你這是在指正我?」
「娘,媳婦不敢,媳婦只是想……」把困惑問清楚啊!
「小姐,咱們快去繡房完成夫人的交代吧!」離兒急忙打斷雍茗的辯駁。
這小姐真的是讓人頭疼,都已是姥姥不愛了,還不懂得察言覲色,再不趕快帶走她,待會不曉得又會出啥亂子。
「可是我……」不會刺繡啊!
「等等再商議。」離兒當然知道雍茗的底細,低聲附耳道。
「好吧!」雍茗尷尬著笑臉,快速福身,「爹、娘,媳婦告退了。」
* * *
一出廳堂,離兒立刻送雍茗回房。
途中,她想吩咐其他丫鬟拿來清水與傷藥,可丫鬟們都很有默契的一與她四目相對就急忙將眼眸移開,擺明不敢搭理,難道她們在黎家被孤立了?離兒又急又氣。
「小姐,您先坐著休息,離兒去拿傷藥。」離兒匆匆忙忙提裙離開。
一人孤坐在花廳中的雍茗看著發紅的手背,左頰還不時傳來火辣辣的疼,再想到婆婆剛給的「難題」,就連一向少根筋的她也忍不住歎氣了。
一定是她忘了請安讓娘十分生氣,才會被打。
她也不是愛頂嘴,只是真的不是她將茶打翻的嘛!為啥她要背黑鍋呢?
不過奇怪的是,她端茶的手非常的穩,為啥茶杯會突然打翻呢?
雍茗百思不得其解。
「娘子?」黎恪非意外雍茗此刻竟會在房內。「請過安了?」
「夫君!」一看到黎恪非,所有的不如意立刻拋到九霄雲外,她開心的迎上。「娘叫我回來了。」
「這是……」黎恪非眼尖的發現她頰上的五指印,「誰打的?」
左邊粉頰都紅腫了,可見當初下手的力道有多重。
「呃……」
「娘打的?」只因為忘了請安就動手打人,會不會太過分了?
「因為……因為我剛剛不小心打翻了茶杯,潑到了娘的裙子……」她的笨手笨腳會不會也讓夫君生氣啊?
黎恪非微一蹙眉,「你不應該是這麼笨手笨腳的人。」與她對打過,他明白她手腳的伶俐。
「我也覺得很納悶。」雍茗搔了搔頭,「不懂為何會打翻茶杯。」
搔頭的小手手背同樣紅腫一片,黎恪非立刻抓下小手來仔細一瞧便明白原因。
「被熱茶燙傷的?」問著,大手拉下了叫人鈴。
「茶翻得太突然,我一時閃避不及。」
此時,離兒正急急忙忙的端水盆進來。
「小姐,快將手浸在水裏……姑爺?」離兒沒想到黎恪非也在。
「給我,」黎恪非端過水盆置於桌上,將發紅的小手整個浸入水中。
「少爺,您叫我?」青青小跑步進來。
「去藥鋪拿燙傷藥回來,還有蘆薈研磨的涼膏。」
「喔。」青青瞥了小臉紅紅腫腫的雍茗一眼,心一驚.拉過拿著布巾佇立一旁的離兒,「你跟我來。」
「可是我要服侍小姐。」
「你來幫我磨藥比較快。」青青將布巾放到桌上,拉著離兒就走。
一離開院落,青青即忙不迭的詢問,「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是不是少爺虐待了少夫人?」
敢情這丫鬟叫她來,只是為了探聽八卦?
「還是夫人虐待少夫人?」她好好奇,快告訴她啦!
青青的纏問讓離兒臉色更沉了。
早知道在黎家她們並不受到歡迎,可從青青的口中,她明白不只是黎夫人討厭小姐,就連姑爺也討厭小姐,故青青才會懷疑是姑爺打了小姐。
可憐的小姐,離兒一定會保護你的!
離兒用力握拳,在心中暗暗發誓。
作者:
鈞蝦逵人
時間:
2023-9-9 00:03:55
第十章
將布巾打濕,折成方塊後,黎恪非小心翼翼的貼敷在被打的粉頰上。
冰涼感剛碰上粉頰所帶來的微微刺痛感讓雍茗不由自主縮了下肩膀。
「很疼嗎?」
雍茗偏著頭思考了下。「還滿疼的。」
手上跟頰上的疼皆像有人拿著火把靠著她的肌膚,又熱又燙,難受極了。
打他入房來,她的臉上始終帶著笑花,一點都不像受了傷的人,這讓黎恪非匪夷所思。
要不是親眼看到她的傷有多嚴重,他真會誤解一切都只是他眼花。
「會疼怎麼還笑得出來?」
這問題讓雍茗呆了下。
「我不知道耶!」她也說不出個為什麼來,「我只要看到夫君就會想笑啊。」
「為何?」他長得並不有趣。
「我也不知道為何看到你就會開心。」笑花綻放得更開,扯痛了頰上的傷,扭曲了笑容,「喔……好痛!」
她是真的很喜歡他。黎恪非霍然明白此點。
碰觸過她的唇,看過她的身子並不是她堅持成親的主因,而是因為她真的很喜歡他。
心口仿佛有什麼東西被輕輕扯動了,她因疼痛而扭曲的微笑也讓他心頭一陣酸軟。
他輕歎了口氣,「你不該嫁進來的。」
聞言,笑容凍結了。
「為什麼?」他嫌棄她?
「黎孟兩家竟爭百年,你的母親鳳娘,昔日更差點嫁入我家當了小妾。」
原來如此。雍茗豁然開朗。
「還好娘沒嫁進來。」她嬌羞一笑,「不然與夫君成了兄妹,就不能成親了。」
黎恪非一怔,忍不住大笑出聲。
從沒見過夫君如此「激動」的雍茗詫異的望著笑到淚珠都泌出眼角的黎恪非。
「我說錯了什麼嗎?」
「沒。」他傾身靠近一臉困惑的雍茗,情不自禁吻上那紅豔的小嘴。
能遇上如此喜歡他的娘子,不知是幸還是不幸,然而他明白的是,他也受到感動,對她也慢慢的產生情愫了。
「夫君?」夫君竟然大白天的就與她親熱?
「噓,別說話。」薄唇在嫩唇上輾轉,火燙的舌尖探入檀口。
「唔……」雍茗青澀的回應,在唇舌糾纏之間,喘息漸濃
「少爺,藥拿來了!」
一聽到青青的聲音,黎恪非立刻放開雍茗。
還傻愣愣的雍茗眨動迷蒙的雙眼,被動的讓黎恪非為傷處抹藥。
離兒佇立在雍茗身側,緊盯著黎恪非的動作。
她只是一名小小僕傭,沒有任何地位可制衡姑爺與夫人虐待小姐,但若是他們敢傷害小姐,她一定會以性命相護。
為燙傷的小手上好藥綁上紗布,再替紅腫的小臉抹上涼膏,黎恪非抬首吩咐離兒,「服侍小姐休息。」
「是。」
「我不想睡。」睡了就不能看著夫君了。
「你受了傷,該休息。」黎恪非輕聲慰哄。
「我睡不著。」才剛醒,怎麼可能睡得著。
「好吧!」他拗不過她的堅持,「我要上醫鋪開診,你要一起來嗎?」
「要!」雍茗忙不迭點頭。
可以看到夫君診治病人耶!
「那走吧!」黎恪非轉首吩咐,「離兒,你過來一起照顧小姐。」
「喔……是!」不用他說,她也會跟上的!
黎家的人休想再欺負小姐!
* * *
臨街而設的黎安堂,門面廣闊,高門顯赫,正門大屋達十間之多。
正中央的廣場是曝制藥材之處,數名藥工裹巾子,著對襟短衣或背心,在豔陽下揮汗工作。
煉製材的大屋內傳來濃郁的中味,負責監督煉製的是黎恪非年僅十八歲的表弟——雲岫故。
他具有過目不忘的優異才能,所有藥材的名稱、外形、煉製方法均準確無誤的存在他腦中,一管嗅覺敏銳的挺鼻,任何藥材到他鼻尖,品質優劣立可辨別。
理恪非與雍茗進了黎安堂,就見雲岫故站在藥櫃前,檢視櫃內的藥材。
「岫故。」隔著厚重的沉木桌,黎恪非低喚專心忙碌的雲岫故。
聞聲,雲岫故轉過頭來,見著表哥輕頷了下首。
「表哥,早。」與黎恪非有些神似的面容轉過來再對雍茗頷首,「表嫂,早。」
若要說黎恪非生性清冷,性情平淡,甚少大喜大怒,那麼雲岫故則是冷到了一個極致,那雙墨黑的眼瞳不見任何感情波瀾,即使扯到親人也一樣。
可雍茗天生神經就少一條,未察覺雲岫故的疏離,熱絡的對他喊:「你跟相公長得好像,是弟弟嗎?」
知道岫故不太會搭理她的黎恪非代答,「他是我表弟。」
「原來是表弟。」難怪五官有些神似,只是表弟比黎恪非矮小了許多,大概只比她高上一些而已,體型也偏纖弱。「我是雍茗請問你叫啥名字?」
「岫故。」平板的嗓音略細,有著尚未經過變聲期的痕跡。
「你幾歲了?」
「十八。」岫故微皺著眉頭,不想再聊下去,「我得忙了,表嫂。」
「喔。」碰了軟釘子的雍茗摸摸鼻子,「不好意思,那你忙吧!」
小瞼上寫著挫敗的雍茗兩手有些無措的擦了擦衣裙。
怎麼她在黎家好像真的很不受歡迎呢!
雖然出嫁前姊妹們跟奶娘就明白告訴她,因為黎孟兩家多年的恩怨,她這一嫁過來恐怕是前途多難,可她天真的以為只要她誠心待人,他人必也會以禮相侍,然而自她醒來到現在,卻是挫折重重呢!
一隻大手突然摸上她的頭,雍茗訝異抬眼,見著的是夫婿允滿鼓勵性的笑容。
就只這麼一個微笑,雍茗立刻覺得鬥志溢滿心懷,那對眸子再次注入希望,回應黎恪非一個更燦爛的微笑。
「我得看診了。」黎恪非走入診間,「你要不要跟丫鬟去街上逛逛?」
「我可以坐在旁邊看嗎?」她想親眼見夫君工作的模樣。
「可以。」
黎恪非指示離兒搬來矮凳,置於看診方桌的另一邊讓雍茗坐下,即揚聲叫喚夥計,可讓已在門口大排長龍的病患入屋診治。雍茗熱切的看著黎恪非的一舉一動,見他認真的把脈、問診,開藥方,那嚴肅的模樣俊帥到了極點。
她直勾勾的眼眸緊跟著他,炙熱得教黎恪非莫名的小腹深處竄過陣陣暖流,心底騷動,就連求診的病人都察覺她過於熱情的視線了。
「黎大夫,這是您新娶過門的媳婦啊?」一名大嬸呵呵笑問。
揚州首富的聯姻可是羨煞旁人,更何況這黎孟兩家百年恩怨在揚州可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如今聯姻弭恩怨,可說是佳話一樁哪。
「嗯」
每次只要有人問起她來,雍茗立刻開心的舉手招呼。
「怎麼才新婚就急著來開診,不跟新娘子在家多溫存呢!」
「周大夫最近身體微恙,無法來門診,若我再不來。大嬸要上哪看病呢?」
「周大夫是黎恪非的師父,教導他所有醫學知識,同時也是他的舅舅。「說得也是!」大嬸好奇的觀看雍茗的臉蛋,「小媳婦,你的臉怎麼紅紅的?還有手纏著繃帶是怎麼了。」
「呃……」雍茗有此不知所措的看了黎恪非一眼,「不小心跌倒的。」
「怎麼會這麼不小心呢?」大嬸帶著憐愛的責怪,「既然受傷了就該好好在家休息啊!」
「人家新娘子捨不得離開相公啦!」陪著大嬸一起來的大叔起哄,一時之間,其他就在問診室外排隊的求診病患哄堂大笑,害得雍茗的小臉更紅了。
「大樹,您別取笑我了!」臉好熱喔!小手連忙努力損啊損。
「大嬸,別笑了,這樣我把脈會不准的。」黎恪非平聲叮嚀笑得花枝亂顫的大嬸。
進來看診的病患皆對黎家新進門的媳婦十分有興趣.雍茗也落落大方的跟每個病患聊天,聊著聊著,人乾脆就站到門口,與尚在排隊的病患熱絡談笑,毫無大戶人家的架子,也沒有姑娘家的矜持,其熱情爽朗深得人心。
雍茗不再直盯著他,視線內也不再僅是他的存在,那炙熱得讓人全身酥軟,難以專心的目光離開,照理說他該覺得輕鬆,可不知為何,他有些不悅。
難以解釋的情緒竄過胸口,酸酸的發酵著。
切脈問診完,收手寫藥方時,黑眸狀似不經意的掃過站在問診室門口,一腳抵著地,一腳腳尖點著門檻的雍茗。
嬌麗的面容巧笑情兮在門簾後若隱若現,銀鈴般的悅耳談笑聲不時入耳。
怎麼,她巴巴跟著他來藥鋪,不是為著他嗎?
毛筆筆尖蘸上黑墨,下筆在空白紙張寫藥方時,他一頓,忽而發現腦中一片空白,過多的墨汁沿著柔軟馬毛製成的筆尖滴落,暈灑出一狂幽潭。
「黎大夫?」正抱著孩兒等候藥單的母親詫異的叫喚,「怎麼了?」遲遲不動筆?
黎恪非抬首,頰面迅速閃過一絲詭異的紅暈。
「手來,我再確定一下。」
「嗯。」母親拉過小童的小手,置於小枕上。
人中掛著兩條鼻涕的小童明顯是得了傷風。
最近早晚溫差較大,許多小童均受了風寒,類似的藥方開了不少,怎麼……
怎麼他會突然一個恍神,竟然忘了藥名?
始作俑者一臉開心的走入室內,趁黎恪非將寫好的藥單交給一旁小廝的空檔,開心的說道:「我跟離兒去買東西喔!」
「為什麼?」剛誰說要待著在旁邊看的?
未察覺黎恪非臉部細微變化的雍茗依然笑顏滿溢,「剛汪大叔說過兩條街的巷子裏有家賣蜜棗的攤子,醃漬的蜜棗非常好吃,我想去買些回來。」
「等會問休診再去。」他輕哼道,
「為啥?」雍茗不解。」反正我在這也沒事啊!」去買個蜜棗大夥一起吃豈不美哉?
「是你自己要跟來的,啥時能離開由我決定。」
相公怎么突然變得這麼專制了。雍茗一頭霧水。
「但你剛剛不是說我跟離兒可去街上逛逛?」
「剛才是剛才,現在是現在。」黎恪非冰冷黑眸一掃空蕩的團凳.「去那邊坐好,別在門口吵得讓我無法專心。」
剛才溫柔摸她頭的夫君為哈不見丁?雍茗心中充滿委屈的坐回凳上。
她不曉得原來夫君的性情竟是如此反覆,一會兒行一會兒不行,根本就是老天爺,僅能看他心情做事的。
「小姐,您就安分點吧!」離兒早看出雍茗在門口與病患說笑時,黎恪非臉色些微下霽,「适才您似乎吵到姑爺看診。」
「真的嗎?」雍茗驚訝掩口。
原來是她太吵了.難怪惹夫君生氣了。
「是啊!您就先乖乖坐著,別說話,等休診再說吧!」離兒殷殷叮囑。
她發誓不讓黎家人再有機會欺負小姐,可她一名小小丫鬟哪有能力去左右黎家人.唯一之計僅有時刻盯緊小姐。不讓小姐再有任何犯錯的機會,黎家人沒機會挑剔,自然也就沒機會欺侮小姐!
「好吧!」
雍茗雙膝併攏,小手置其上.就連大氣都不敢再喘一聲,病患與她打招呼也僅敢點頭微笑示意.那張喋喋不休的小嘴此刻像縫了繡線,抿得緊緊。
黎恪非斜睨突然變得像悶葫蘆的雍茗,見她安安靜靜的.
像個乖巧的小媳婦.他不知怎地又不順眼了。
離兒叫她別說話就當真不說了?有主子這么聽下人話的嗎?
「幹啥不說話?」寫藥方的他頭也小抬的問。
「呃……我怕吵了相公看診。」
「你還沒那個能耐吵得到我。」
「喔…」不知該如何是好的雍茗轉頭看離兒。
離兒叫她安靜,可夫君要她說話,那…那她該聽誰的?
「怎麼?有啥問題嗎?」黎恪非冰冷的音調傳來,教雍茗忍不住抖了下。
「沒有問題,我是…我不知道要說啥好耶!」
「剛才還喋喋不休.與病患說個不停.怎麼現在就像個悶嘴葫蘆了,竟連個話題也想不出來?」
姑爺是存心刁難小姐嗎?離兒臉色一變。
「那…嗯……」拚命在腦海中想話題的雍茗見黎恪非在藥單上寫著精美毛筆字,想她或許可以趁此機會習得一些醫藥方面的事物,立刻問他:「那個吉更是做啥用的?」
下筆的手頓了下,偏首,怪奇的目光掃過「好學」的她。
怕黎恪非不解她的意思,雍茗再問,「那個吉更的效用是啥呢?」
「吉更是啥?」乎日在藥鋪裏負責傳遞藥單的夥計困惑的問.「沒有這方藥材啊!」
「咦?」雍茗一愣,急急起身,纖指指向藥單上的「桔梗」,「這個呀,吉更。」
小廝忍笑的臉一紅,雙唇用力憋忍。
原來少夫人不識字?
聽說盂家三房的父親是秀才,故孟家女兒皆受過教育,沒想到這是不實的流言啊!
「桔梗的主要作用是祛痰、宣肺、排膿、利咽。主適用於咽喉痛,咳嗽、痰多,胸悶,啞嗓。」黎恪非淡道。
「吉…」
「桔梗。」離兒連忙輕聲點醒。
「喔…桔梗!」雍茗有些難堪的呵呵笑,「是桔梗.我一時忘了。」
嗚……真是不說不錯.多說多錯啊!一出口就露底餡了,夫君要是知道她書讀得不多,一點都不像秀才外孫女.心裏不知會作何感想。
好後悔外公教導寫文識字時,她只會在課堂上打瞌睡,或是想盡辦法偷懶溜出去玩,現下可好,必是教夫君看不起了,瞧那小廝憋笑憋得臉色漲紅,都快變豬肝了。
再看一眼同樣忍笑的病患,雍茗是連注梘黎恪非神色的勇氣都沒了。
她低垂著粉頸,十隻青蔥白指無措的幾乎快扭結成團了。
早知會出這大糗,就不該巴巴纏著夫君前來藥鋪;該乖乖的待在繡房,繡那什麼牡丹雙……雙什麼?雙魚?雙馬?還是雙狐狸?
繡房?雍茗心頭一驚。
她竟然忘了婆婆的吩咐.要她在一個月內繡出那牡丹雙什麼圖!
大驚失色的雍茗霍然站起.一個不慎打翻桌上厚重的藥材寶典,沉重的書籍落在地上發出巨響,就連還在外頭等候排隊的病患也好奇的探頭進來。
「對……對不起!」雍茗急急忙忙蹲下撿書。
「小姐,奴婢來。」離兒立刻拉雍茗起身,再蹲下撿書。
「少夫人,您是來砸店的嗎?」夥計再也忍俊不禁調侃。
「是誰准許你這麼跟少夫人說話的?」黎恪非淩厲一瞪.
「對……對不起,少爺!」察覺失言的夥計肩膀縮起。
「你從今天起下去廣場曝藥。」
曝藥?現在正接近正午時分.頂上日陽可烈得很哪……
一直是在藥鋪內負責磨藥、包藥與傳遞藥單,做著輕鬆工作的夥計連忙討饒,「少爺,小的知道錯了,小的……」
「下去!」黎恪非毫不留情的命令。
「是……」夥計苦著臉蛋離開。
去廣場曝藥很恐怖嗎?不然為何他的臉像吞了一斤苦瓜般.五官都皺在一起了?
雍茗正想問個仔細,不料黎恪非突然毛筆往硯臺上一擱。沉篤的聲響立刻封了她的嘴。
她今天已經說錯很多話,做錯很多事了,不可以再多嘴多話招惹事端了。
「休診。」他對外頭的病患道。
「可是還沒正午啊!」病患訝異地嚷嚷。
「我說休診,下午再過來吧!」黎恪非起身,對離兒吩咐,「你去廚房與廚娘準備午膳,端到二樓的廂房。」
「是。那小姐……」離兒擔憂的望著茫然的雍茗。
「你跟我來。」
黎恪非閃過還包著繃帶的手背,抓住皓腕,自門診室的後門離開。
「我們要去哪?」雍茗小心翼翼的問。
見相公面色嚴肅.似乎正氣著.一定是她剛才害他丟盡了臉面.怒得他不得不休診。欲找個地方好好教訓她一頓。
小時她頑皮不昕話,娘都是將地帶到柴房去,生氣的將她關起來,直到用膳時才將她放出米。
可她大了之後,娘就不曾這樣懲罰過她了,難道說她嫁了人之後,反而要像個孩童般被夫君吊起來打嗎?
黎恪非板著臉不吭聲。
夫君板著臉的模樣好可怕,她猜測待會她一定會受到十分嚴厲的懲罰,就像婆婆給了她做不到的難題一樣。
怎麼辦?婆婆要地在新衣上頭繡的牡丹雙什麼圖她都還沒想到方法解決,現在難題又再來一樣.她能應付得來嗎?
是她以前過得太幸福了嗎?書也不好好讀.刺繡也不好好學,這下統統遇到現世報了!
奶娘說過,如果夫君對她不滿意,再加上兩家的百年宿仇,夫君是有可能編藉口休離她的,或者是另外納妾,徹底將她冷落,故叮囑她千萬要謹言慎行,誰知才嫁過來第一天呢,她就拼命出差錯。
她完蛋了!
夫君一定不要她了!
雍茗眼眶一紅.熱淚瞬即湧上。
她殷殷切切等了三年,卻只做了一天夫妻,就要被休掉了。
她不要啊…
不要啊……
作者:
鈞蝦逵人
時間:
2023-9-9 00:04:12
第十一章
三樓是黎安堂的藏書閣,書架上擺滿了醫學用書、藥材綱目等書籍。
雍茗一被推入藏書閣,瞧見那滿架子的書.立刻頭暈目眩。
難道說……相公要處罰她看完所有的書籍?
嗚嗚……她識字不多.連「桔梗」兩字都直接有邊讀邊,沒邊讀中間的竄改真正讀音,要她把書全看完,比教她繡出牡丹花還困難啊!
她轉過身來,「夫君,你不會是要……」
話還沒說完,兩片溫熱的唇已堵住她,放肆的舌鑽入檀口,勾動丁香小舌,縫繼起激情火苗。
突如其來的熱吻讓雍茗微駭,可夫君親密的舉止總是勝過要她看書太多太多了,她欣喜的迅速投入.摟住黎恪非的長腰,努力的,用力的回應他的激情熱吻。
徹底攪弄唇舌,暈陶了雍茗的腦袋之後,黎恪非才緩緩鬆開施予在嫩唇上的壓力,雙目直盯著還沉浸激情之中.水眸迷蒙的雍茗。
在門診問,在她炙熱的注視下,點燃體內深處的火苗,毫無顧忌的流竄.繃緊了他的欲望。
他一直難以專心。
她的巧笑細語,不斷的勾引他的注意.她的一舉一動。始終在眼角餘光晃蕩。
他想念嬌軀的柔軟,密密包裹著他的緊致。
他再也忍受不住急欲傾泄的奔騰欲火。
單單一吻,還是不夠。
俯首,再次激烈的吻上,拉下對襟旋襖,解開腰間束帶,抹胸繩結,兩團細緻綿乳就在他的掌心輕晃。
他雙手各抓一個,五指在雪乳上印下探淺不一的紅痕,乳蕾就扣於指間,在他放肆揉捏之際.無助的隨之滾動.悄然挺立。快意輻射而出。
「啊……夫君……」她羞赧的感覺到他的男性硬挺在她的腿心。隨著她擺臀摩擦,不斷的變粗變硬,教人難以忽略。「你不會是想要在這……」在這要了她吧?
佈滿濃沉欲望的欲眸早說明了答案。
「你不想嗎?」薄唇輕吻纖頸.含入小巧耳垂齧咬,盤旋在耳廓的熱氣引發她低吟。
「可是…現在是白日……這裏還是書房…」
這閨房之事不就應該在閨房裏進行嗎?夫君怎麼會帶她來藏書閣,腦子裏想的卻是和聖賢書八竿子打不著的事呢?
修長食指點住猶豫不決的小嘴,「告訴我,想不想?」
想不想?這…她也不知道呢!可是,被夫君頂撞的私處莫明的泛著酥軟,還有一種很奇異的、難以解釋的空虛盤據在肚子裏,好希望夫君能夠像昨晚一樣,為她充實.填滿那份奇妙的空虛感。
「我……」小臉嬌紅,輕輕頷首,「想…」
黎恪非滿意的拉開嘴角,撩高長裙,再將嬌小人兒抱上桌,兩條裸露的腿兒讓雍茗甚感難為情.急急想拉下裙擺.卻沒想到黎恪非竟連褻褲也一井卸下,第一次在光天化日之下見著自己裸露私處的雍茗駭得止住了呼吸。
「夫君……」太大膽了啦,不行不行.她就算再不拘小節也沒法接受。「讓我把裙子放下…」她央央哀求。
「不行。」他斷然拒絕。
他不僅不讓她將裙子放下,甚至還在她的喘氣聲中,一把分開合攏的長腿,長指扣上花心,撫弄嬌嫩花辦。
嗚嗚……她不敢看啦!
小手覆上水眸,她鴕鳥似的以為不看就不會感到羞恥,甚至可以不去想那正大敞的神秘禁地,就在黎恪非的眼下一覽無遺。
貪戀的注視那一抹粉紅,喉結快速的上下滾動了下,吞咽一口情難自禁的唾沫。
小心的掰開兩片柔嫩,小巧的花核羞赧的探出頭來。模樣嬌豔欲滴,可愛誘人。
長指撚上,花核立刻顫動了下,在長指靈巧的撚揉之下。色澤逐漸轉深。
「唔……」雍茗用力咬住下唇,還是止不住滾於舌尖的嬌吟,「夫君……不……」
花核下方的花穴也輕輕蠕動了起來,一張一縮的汩出晶瑩剔透的露水,濕了花辦上的細細墨毛,也濕了以黑檀木製作的桌面。
在細緻花唇上來回的長指不意碰觸到花穴口顫動的嫩花.一股強大的吸引力引誘他伸指入內,進入那緊窄得不可思議.卻又濕濡溫暖的花徑。
長指竭盡所能的探入最深處.抽出,再探入…一次一次反覆,勾出更為豐沛的花蜜。
「唔啊……」再也受不住刺激的雍茗松了覆眼的小手.螓首靠在他寬闊的肩膀上,小手緊握成拳.在他耳邊不住低喊著歡愉。
嬌細的低喊聲催動了胯間的男性,瞬間更為勃然巨大,高挺於長衫之下,儼然突起的小山。
再也耐不住體內深處急吼的欲望,黎恪非撩開長衫。退開長褲.繃出青筋的粗碩顫動著。
抽出長指,靠在他身上的嬌人兒紅唇溢出歎息。
這聲歎息使得情欲更為兇猛,大手握住嫩白大腿,男性的頂端抵住濕濡的花心,勁腰一挺.大手一拉,貫穿她的柔潤。
「啊……」她仰首嬌喊著激擦而出的歡愉,自他每一次的進出,高喊著快意。
「看著。」他突然扳正一直靠在他身上的雍茗。
雍茗微張著不解的眼,情欲徹底糊了她的腦子。
黎恪非廢話不多說,大手按下她的後腦勺,逼她直視正在她雙腿間進行的,令姑娘家害羞不已的好事。
就在她的粉紅嫩花間,有管碩大的.顏色深紅的濕淋淋長物正在進出。
她一愣.想掙扎。
夫君竟然要地直視他怎麼與她燕好?
天啊!這麼令人害羞的事她怎麼敢看?
「看我怎麼佔有你。」說著,窄臀擺動得更厲害。
「不…」她嚇得全身顫抖,可他在她體內一次比一次埋得還要深入的粗碩所激擦出的快感讓她很快地忘了羞怯,渾然失了魂。
「唔…好緊……」銷魂小穴縛緊了他.鎖著他的赤鐵,在每一次的抽插,為他帶來激烈的歡愉。
過多的狂喜逐漸將雍茗淹沒,小手無助的攀上他的頸,高聲泣喊著快意的累積。
突然,黎恪非先是一個緩慢的後退,緊接著再一個強力的衝刺.瞬間將她拉上了高潮的頂端。
「啊啊…」她高喊著嬌媚的滿足.花穴兒也愉悅的不住顫抖著,更鎖緊了他的粗碩。
黎恪非如野獸般低吼了聲,一道白濁烈焰激射而出.幾乎焚毀了熱燙的花壺……
坐在桌上.手指快速結辮的雍茗望著夫婿整理衣物的背影.再看著滿屋於的醫藥書籍,素來有話不吐不快的她躊躇了會.怯生生開了口——
「夫君,你會不會介意我剛剛把字念錯?」
剛綁好白玉束腰帶的黎恪非轉過頭來,面上寫著些許不解。
「就是我把‘桔梗’念成‘吉更’……」她竟然當著店夥計與求診病人面前將字念錯.實在是好丟臉喔!
秀才外公若還在世,一定恨不得將她掐死吧!
「漢文字數五千.認錯難免。你若掛懷於心,就找時間多上書房習字吧!」
淡淡的淺笑,顯示他毫不在意。
雖說雍茗竟會認不出「桔梗」二字,的確讓他有些訝異。
傳聞孟家四女琴棋書畫樣樣皆通.老四雍荃是著名才女.
老大雍荔對於管理織廠則有其過人之處,可再想到雍茗今早拳腳的俐落,他倒也不覺驚訝了。
想必喜好習武的她將大部分的時間都拿去練武了,故識得的字並不多。
「我明白了。」見夫君不在意:心上一顆大石立刻落了地。
「說真格的,我對於念書習字還真沒那天分,可要耍起槍棍來。其他姊妹可就不如我羅!」
說著,又擺起耍棍架勢來。
「也不見得每個姑娘家都懂文。」
「對啊!」雍茗如逢知己,猛點頭。
她還很擔心夫君會逼迫她去抄閱四書五經呢!
「明兒個早晨記得早些起床。」
「要做啥呢?」雍茗與黎恪非一塊兒下了樓。
「我習慣天明即起練基本功。」
雍茗聞言心大喜,「我一定會早起,若夫君見我未起,記得叫一下,茗兒一定會趕忙自床上跳起來的!」
黎恪非停步望著雍茗,若有所思道:「下個月周大夫身子就會痊癒,我想去山上采些草藥,可能十天半個月才會回來。」
「那麼久?」雍茗愣了下,「那…那我可以跟著去嗎?」
「你又不識藥草模樣,怎能跟著去?」
「我可以保護夫君啊!」雍茗拍了拍胸脯,豪氣千雲道:「萬一有什麼野獸出現,可與夫君一同抵抗.多個人總是安心。」
「去野外住宿可不比在家裏。」沒人服侍的。
「總要試試看才知道我行不行啊!」大大的跟眸閃閃發光.似乎只要有他在的地方,不管前途有多險阻,皆無畏無懼。
好個夫唱婦隨的小娘子啊!
黎恪非微笑,「好,那就讓你跟。」
「太好了!」雍茗開心的拍手叫好。
走進二樓的花廳,就見早已準備好午膳的離兒模樣有些尷尬的杵立桌邊。
「離兒,發生什麼事了?怎麼你的臉好紅喔。是不是天氣太熱,中暑了?」
雍茗關心聞道:「要不要請姑爺幫你看一下?」
「不用了,小姐,不需要!」離兒抬眼瞧了已入座的黎恪非一眼,臉兒更紅了。
适才小姐與姑爺在三樓燕好,可說幾乎全藥坊的人都聽見啦!
小姐的激情嬌吟聲,在二樓備膳的她聽得一清二楚.大白天的,新婚小夫妻就不顧外人眼光,激情合歡,教未經人事的她困窘極了。
這姑爺也真是的,也不忍著等回家再行房.這教小姐以後出去怎做人啊!
難道這也是姑爺欺負小姐的方法,教其他僕役看笑話?
果然只要她一不在小姐旁邊就會出事情,可這種事要她防也沒法防啊,總不能阻止人家夫妻恩愛吧!
她一定得找個四下無人的機會說說小姐,要她可別被姑爺牽著鼻子走,人都被欺侮了還傻傻的以為姑爺寵倖她!
「真的不需要嗎?」雍茗不放心。
「她沒事。」黎恪非在離兒與他四目相對時.那迅速閃避的眼神就明白是怎麼回事.「你過來用膳吧!」
既然身為醫者的夫君都說沒事了,那應該是沒事了吧!
雍茗這才寬心坐來黎恪非身邊端碗就食。
雍茗雖不喜文藹藹的玩意,愛像個男人般學習武藝,可在飯桌上倒仍是有千金大小姐風範。細嚼慢嚥,進食無聲。
對於适才一時情不自蔡。直接在藏書閣要了她一事,黎恪非自身也覺不可思議。
那股衝動不知打何處來……
亦或者是,他急切的想要宣告所有權?
當初對這婚事他可是許得不情不願,怎知人當真嫁過來了,他卻是很快的就將她端在心上了。
其實仔細回想,第一次遇到她時,對於獨自面對三個劫匪的她所表現出來的勇氣與膽大,就己將他震撼,要不是家人一曉得他救了名姑娘回家,以為婚事有望的過度熱切令他心生抗拒,他與她之間,不見得未有下文。
「手傷方便用膳嗎?」見她筷子使得不甚俐落,黎恪非停筷詢問。
「可能會吃得慢了些,但不礙事了。」雍茗仰首含喜微笑。
「要不,我來幫你吧!」
黎恪非在她驚訝的眼神中接過碗與筷,親自餵食。
他突兀的舉動不僅讓雍茗怔愣,就連站在一旁服侍用餐的離兒都呆住了。
「張嘴。」筷尖夾著晶瑩剔透的米飯,在紅唇張啟時送人檀口內。「你應該也明白黎家與孟家的百年之爭,還有岳母瞪我娘之間的恩怨。我會請娘別找你麻煩,而你對於她的情緒化還請多擔待些。」大手握住纏著繃帶的小手,語氣堅定道:「可至少我不會讓傷害你的事再次發生了。」
身為黎家獨子,他在家中自有一定的分量,母親又疼他疼得緊,要母親不找雍茗麻煩對他來說易如反掌。
聽聞黎恪非的交代,雍茗有些愣傻的點頭。
剛才夫君那席話的意思是說,他會出面弭平婆媳之間的戰事嗎?
早上他的包庇已夠讓她驚異,想不到他還願意為她出頭……
「我以為……」她喉頭有些發澀,「我一直以為夫君並不想娶我的…」
誰說她平日嘻嘻哈哈的.就表示地凡事不掛心?這世上沒有任何一個人比她更注重黎恪非的想法。
只是她並不奢求他會喜愛她.只要別討厭她就行了。
聞言,黎恪非面頰閃過一絲詭異的暗紅。
「也不是真的不想……」
「那你是想娶我羅?」雍茗大喜過望。
「咳!」黎恪非輕咳了聲,「都已經娶入門了.何須再討論。」
「那不一樣,我想知道夫君是否真心願意娶茗兒。」這很重要!
「至少我沒後悔。」要他談情說愛太難,表情窘迫的黎恪非索性夾了雞肉直接堵住還想纏問的小嘴.「快吃!我下午還得看診。」
聽了黎恪非的話,再見他竟親自喂小姐用膳,離兒的眼眶紅了。
太好了!姑爺並不像青青說的那樣.是將小姐娶進門來虐待的!
試問,天下有幾個男人願意喂妻子用膳呢,更何況小姐的手傷也不是真的重到連拿筷都有問題啊!
看起來,姑爺其實是很疼愛小姐的!
離兒開心的抬手拭淚。
「離兒,你怎麼了?」察覺背後飲泣聲的雍茗不解問道:「你是不是在哭?誰惹你傷心了?」
「不,離兒沒傷心!」她是太高興了。「小姐,您快用膳吧,別耽誤了姑爺時間。」
「好吧!」今天的離兒怪怪的呢,腦子裏都不知在想啥.沒傷心幹啥掉眼淚呢?「若真有誰欺侮你,記得告訴我.夫君會幫你出頭的!」
「呃…」離兒愣了下,「姑爺幫離兒出頭……」
小姐是不是犯傻了?她不過一名賤婢,怎麼可能勞煩到大少爺替她出面擋橫兒呢!
「夫君,我說得對不?」雍茗喜孜孜的問。
既然夫君都會幫她出頭了,那幫離兒出頭也是理所當然的嘛!
「離兒是你的人,那也是黎家的人,保護家僕是主人的義務。」黎恪非淡道。
「聽到了沒,離兒.有事可要說啊,就算小姐力有未逮,還有姑爺啊!」
她這番話語讓黎恪非濃眉微挑。
看起來他的娘子是個很會打蛇隨棍上的人啊……
「那……那就先謝過小姐姑爺了。「不知該怎麼回應才好的離兒只得屈膝福身。
「甭客氣!」雍茗開心的轉回頭來,對著桌上的紅燒蹄膀道:
「可以吃蹄膀嗎?」
「可以。」
「那我還想吃點白果。」
「娘子胃口挺大。」
「人家未用早膳啊!」雍茗扁著嘴一臉委屈。
被婆婆叫去教訓了一頓之後,回房的她即跟著上醫鋪來了,要不是夫君魅力過人.讓她瞧得目下轉睛,渾然忘了肚餓一事.她早餓趴在地上了。
「你未用早膳?」他竟沒注意。
「嗯。」雍茗點頭,「所以現在肚子好餓喔!」
"離兒。」黎恪非抬首吩咐,「再去廚房端碗飯來。」
「夫君吃不飽啊?」雍茗好奇的問。
「是給你吃的。連早餐的份一起。」
「雍茗吃不了那麼多啦!」夫君是想把她養成小豬仔嗎?
「不成,你身子骨那麼細瘦,到時上山采藥撐不住可別怪我。離兒,快去。」
「是,姑爺。」抿著嘴竊笑的離兒快步離開花廳。
一直到她下了樓,還隱約可聽見兩人甜蜜的爭執。她得將這好消息速速告訴還擔著心,怕二小姐嫁來受欺負的小姐們。
二小姐雖然讓老夫人潑了碗茶,燙了手,卻因此在嫁來第一天就瞧見了姑爺的體貼與細心。
相信兩人之間會越來越好的。
呵呵。
作者:
鈞蝦逵人
時間:
2023-9-9 00:04:29
第十二章
東方天空方亮出一絲曙光,黎恪非就醒了。
一睜開跟,即感覺到兩道灼熱的視線盯著他剛睡醒的面容,好似早存在許久。
無須轉動眼珠子.往視線投射過來的方向望去,就明白那是屬於何人的。
他的妻子——雍茗。
她就趴在他的身邊.兩手托腮,嘴角漾著一抹笑,癡癡的望著他,猶如望著好不容易得到的寶貝。
「這麼早就醒了?」他抬手輕撫她如綢緞般絲滑的如雲發絲。
與她成親多日來,他已習慣她時不時就以尊敬、崇拜的眼神靜靜的凝望著他,仿佛他是她所有的一切,只要有他在她身邊,此生不枉。
如此癡纏、絕對的愛戀,他無法不感動,對她的喜愛更是與日俱增,對她總是在身邊兜轉也不覺得厭煩,反而是她偶爾沒吱吱喳喳的陪在身邊,倒覺得寂寞了。
「嗯。」她笑著頷首,「我怕錯過你起床的時間.來不及跟著練武。」
「別忘了還要跟爹娘請安。」他提醒,以防她專心於有興趣的事物上,忘了家規。
「我記得。」見夫君撚起一撮發絲在指尖撚玩,她也學著勾起他頰邊的一撮發輕揉。「等我們練完基本功,爹娘也該起床了,到時我就去請安,請安回來再繼續練.你說我的安排好不好?」
「只要該做的事都做好,你怎麼安排都行。」
「真的嗎?」唇邊揚起喜悅的微笑。
連續數日夫唱婦隨的日子,雍茗過得愜意極了。
雙手的燙傷在黎恪非的照料之下.也早就痊癒.未留任何疤痕,甚至比受傷前還要雪嫩白皙。、
出嫁前忐忑不安的她沒想到竟會有如此幸福的時候,三年守孝日的惴惴不安,如今想來啼笑皆非。
與相公的相處超乎想像的順利,除了…
燦爛的笑顏忽地消沒,「可有件娘交代的事兒.我怕我無法完成呢!」
「說來聽聽。」
「娘要茗兒幫她刺繡……」雍茗徐徐說著黎夫人的要求。
「這對孟家綢布莊的二小姐來說會是件難事嗎?」明知雍茗對於女紅不在行,黎恪非仍是故意小小欺負她一下。
「這……」俏顏瞬間紅透。
嗚……又被夫君發現一項她很不在行的事了!
完全不會刺繡的她一坐到繡架前就苦惱,看著「牡丹雙魚」上頭那精緻生動、生氣盎然的構圖,或許這對擅長刺繡的雙胞胎姊姊雍荔來說並不是特別困難的繡樣,可對她來說卻是與教她自山崖上跳下一樣的困難,尤其這繡樣針法繁複.需使用上平針、纏針,滾針,搶針、接針等多種針法,光想像就教她頭昏眼花。更何況魚兒的鱗片還得使用上珍珠繡,她若繡得出來,名字就可以倒過來寫了。
既然繡不出來,她也不想花那個腦筋,甚至因夫君待周大夫身子一痊癒回醫鋪看診後就要帶她上山去采藥,她反而因此對藥材產生興趣。
誓要成為夫君最佳左右手的她常窩在醫鋪三樓的藏書閣中,仔細鑽研藥材的形樣、名稱,遇有不懂的就纏著雲岫故打破砂鍋問到底,快把雲岫故給煩死了。
她目前的識字數可是比嫁進來前還懂得更多喔!
腦中眼裏只有夫君的她,對於離兒的著急不為所動。
船副橋頭自然直.繡不出來就是繡不出來,能怎麼辦,
然而昨晚離兒著急的提醒她.老夫人似乎上繡房去巡過了,卻見她連片葉子都尚未繡好,這兩天可能就要將她提去興師問罪了,她這才曉得要害怕。
「怎麼?」
「我……」她輕咬嫩唇.支支吾吾道:「不會刺繡…」
「不會什麼?」他手貼耳旁,假裝沒聽到。
「不會刺繡嘛!」要大聲承認自己的不足,很丟臉面呢!「再過幾天,娘訂下的期限就要到了,我卻連顆魚眼睛都繡不出來,不曉得該怎麼辦才好!」她急得嗓音哽咽。
「這事你早該跟為夫的商量了。」
「我是怕你聽了會不高興。」所以才想拖一天是一天的啊!
「為何會不高興?」
纖細肩頭縮了下,「怕你後悔娶了一個啥都不會,笨手笨腳的我。」
她也明白身為大戶人家的千金小姐,卻像個野猴子一樣.整天只會要槍弄棍,該學的該會的樣樣不行,打小就教娘傷透了腦筋,就怕她大了沒人敢娶。
可是沒興趣的事物她真的學不來嘛,勉強學了也難以吸收,有啥辦法呢!
「傻瓜。」黎恪非捏了下粉嫩紅頰。「娘那邊你就這麼辦吧……」
一聽到黎恪非的建議,雍茗小臉亮起。
「好,我就這麼回應娘。」心頭大石落了地,雍茗抓若黎恪非撫頰的手,以無限崇拜的神情端凝著他深速黑眸,「我好喜歡你……真的好喜歡……」
從不知道愛上一個人竟會是滿心激蕩,僅只是這樣待在他身邊,心頭就溢滿暖暖的幸福感。
好希望好希望這樣的日子能夠長長久久.一直一直持續下去,她會一直一直的愛著他,尊崇著他,生生世世只戀他一個。
坦白直率的告白引起心頭震動,大掌扣上後腦勺,壓下小臉來,四唇相貼之際,一股熱流自小腹深處竄出.直往胯下而去,瞬間繃緊了欲望。
「娘子……」痦啞的嗓音濃濁,「等等你直接去跟爹娘請安吧。」
「為何?」趴伏在他寬闊的胸膛上,與他不住來回啄吻的雍茗不解的問。
「因為…」他突然一個翻身,將雍茗壓制在身下,雙腿間的灼熱隔著衣物抵著她的水嫩,「為夫的想要你了。」
雍茗小臉一紅.感覺到腿間的熾熱穿透布料而來,連帶使她也感染了那份熱度,身子也跟著熱燙了。
她含羞嬌怯輕額首,「好…」
卸去羅衫.解下胸口椒紅色兜兒,清晨的曙光人昏暗室內,薄薄的藍光襯得細緻肌膚更為雪白、吹彈可破。
他情不自禁以敏銳的指尖去撫摸,感觸那份柔嫩,俯首含住胸口的粉色蓓蕾,以舌尖勾轉挑逗,感覺那份柔軟在他口中逐漸挺翹硬實。
輕輕的,牙齒齧咬小小的果實,磨出粗重的喘息,他再忽然大力吸吮起來,喘息立刻轉為呻吟,在粉唇間蕩開。
「啊……夫君…」聲聲嬌吟在黎恪非耳畔回蕩,吟出更澎湃的情欲。
有力的手指扯開兩人身上所有的束縛,讓他精實的壯軀直接摩擦她的嬌嫩.勃發的欲望就抵著她的木嫩,輕觸花穴口的軟潤,蹭著穴口的軟肉,她不由自主的全身一陣抖顫,花蜜流敞而出,濡上他的赤鐵。
火燙的唇舌順著玲瓏嬌軀,一路蜿蜒而下,吻過平坦的小腹,可愛的小肚臍眼,滑上雪膩的大腿,彎人敏感的大腿內側。
她嬌柔的拱起身,敏感的感覺到他的吻來到了腿心處的芳澤,她害羞的紅了小臉.雙腿卻是不由自主的隨著快意的提升而逐漸往兩旁彎弓、敞開。
「夫君……晤……」腿心處突然染上一抹火熱,紅唇歡愉吐息,纖腰嬌柔拱起。
舌尖快速彈動花核.引發激烈快感,靈巧的長指摩抹著穴口嬌豔,花肉不住的抽動,快感伴隨著奇異的空虛感湧上,小嘴不滿的歎息了聲,圓臀渴求的擺動起來。
「夫君…夫君……」她頻頻喚著他,對於難言的空虛難以啟齒。
「嗯?啥事,我的娘子?」
火燙的舌尖突地舔舐花穴嫩肉,她驚喘了聲,身子大大一震.纖手抓緊了頸下枕頭。
「夫君……別……」別只是徘徊不入啊!
「別什麼?」他又一次的突然轉移陣地,這次是將嫩核含入嘴中,恣意的吸吮。
「啊……」她快崩潰了。「夫君……哎呀……」螓首不住搖晃,饑渴的欲望折磨得她額上佈滿薄汗.
帶著粗繭的指腹沾上晶瑩花蜜,猛地擠入緊致的花徑,重重的激擦嬌嫩花壁。
「啊……」燦爛煙花突地在她體內炸開來,軟綿綿的身子弓起.眉心緊緊蹙起。
那彷佛痛苦的姿態充滿著誘人的柔媚.微啟的唇辦.欲語還休.半張的眼眸寫滿誘惑。
他再也抵擋不住自身的渴望.覆上火燙的身子.然後深深的佔有了她。
他的硬杵將她的嬌軟填得充實.將她的緊致撐大到不可思議的地步.他每個進出的動作皆帶來更為美妙的快感.她不自覺將小手攀上粗頸.挪移粉軀.更貼近他;彎弓纖腰,使他每一次的衝刺都能更為深入。
她的柔潤充滿力道的緊縛著他.他就像頭被激怒的野獸.回應著她的挑釁,以更強而有力的衝刺蹂躪她的敏感。
強烈的撞擊粉碎了所有意識.只剩最基本的感官在運作。
染上豔光的嬌軀扭動回應他的佔有.秀氣的眉心逐漸聚攏。
「啊……夫君……不…會死掉…」她正被拖入…被拖入那歡愉的沉淪…」會……啊……」
昂聲嬌喊.粉軀強烈震動,高潮的歡愉鎖緊他的分身.他低吼一聲,一陣快而短的衝刺之後.濃濁稠液激射入火燙的花壺深處……
今天的武術練習又錯過了。
雍茗輕歎了聲,在離兒的扶持之下,撐起酸軟的身子下床。
錯過了雖然惋惜,可是清晨的燕好仍讓她滿心歡喜。
每當兩人合歡之時,她可以感覺對夫君對她的喜愛,即使他從沒說出口.可他激情的佔有不就代表了他是十分喜歡抱著她的嗎?
見小姐嘴角噙著幸福的微笑,離兒忍不住調侃了她一下。
「奴婢想,小姐應該再過不久就會有喜了吧!」
「有喜?」大眼困惑眨巴。
「小姐跟姑爺每晚濃情蜜意,相信過不了多久您的腹中就會有喜事傳出。」
「呃……」雍茗粉頰染上紅雲,難為情的不敢直視貼身丫鬟。「你都知道了?」
「離兒就睡在後頭的僕房內,小姐愉悅的嬌吟,離兒怎麼可能漏聽!」
「你很壞,偷聽房。」雍茗嬌嗔的橫她一眼。
「冤枉啊.小姐!」真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啊。「您喊得那麼大聲,奴婢怎麼可能沒聽——」
聒噪的嘴被纖手掩住。
「你還說!你還說!」這麼丟人的事說這麼大聲.她還要不要做人啊?
「嘻嘻……」離兒笑著拿下掩嘴柔荑.‘小姐,這是好事,有何不能說的!
您呀,趕快替姑爺生下一個白白胖胖的乖兒子.這樣就算老夫人對您再有意見.也會因為孫子的關係前嫌盡釋。」
「我知道。」雍茗摸摸仍是平坦一片,毫無消息的小腹。「奶娘也跟我提過,早日懷胎.可解婆婆的怨。」
「沒錯!」離兒拿起梳子,細心的為雍茗刷直一頭烏黑亮麗的長髮。「時間不早了,得趕快過去向老爺、夫人請安!」
「嗯!」雍茗連忙坐正,直視著銅鏡內嬌俏的可人兒。
希望肚子能趕快傳來好消息.這樣婆婆應該就不會再找理由刁難她了。
梳洗完畢之後,來到公婆院落問安的雍茗依然是梳著長辮子,穿著背子、長褲等簡便裝束。
問過安後,她還要去後院練功,自然不可能穿懦裙,更不可能在頭上戴華簪翠鈿羅!
黎夫人對於她一點都不像已婚婦女的打扮十分不悅,可礙于兒子曾提點過她,勿任意找兒媳麻煩,滿腔不悅只得忍著。
誰教兒子是她的心頭肉呢!他要求她將兒媳當成他的一部分來疼愛,她能不答應嗎’
真是養兒無用啊,一成了親就變成別的女人的了!
「娘。」渾然末覺婆婆哀怨的雍茗恭謹福身,接過離兒遞過來的蓋杯茶,恭敬送上。「請用茶。」
瞅了明明一身野蠻味,還要故端氣質的媳婦,黎夫人唇一抿.撤過頭去,「娘不渴,先收下。」
每早必過來請安奉茶是婆婆的要求,她忽然一聲「不渴」讓雍茗有些驚愕.直覺似乎有事要發生了。
「小姐。」離兒主動拿過雍茗手上放著青瓷茶杯的端盤。
「你娘不喝,我喝。」黎老爺呵呵笑道。
雍茗與風娘幾乎是一個樣,尤其那雙烏黑大眼.水波粼粼,嬌俏可人極了,讓他對這個媳婦疼寵人心,才不管她行為舉止完全沒風娘那端莊味兒。
黎夫人瞪了丈夫一眼.黎老爺連忙收斂過於寵溺的笑容.快手快腳接過雍茗遞過來的蓋杯茶。
「我說,我前些日子要你繡‘牡丹雙魚’的衣裙,是繡到哪了?」
「牡丹雙…」雍茗臉色一變。
昨晚離兒才警告過婆婆這幾天可能會詢問刺繡進度.想不到今天就提問了!
還好她昨晚曾向夫君討教過,要不她今天就死定了!
「我昨日上過繡房了,你竟然連朵牡丹都尚未繡出,可見媳婦對自身繡工十分有自信.可在剩下的短短旬日內完工羅?」
「小姐……」離兒急得不知該如何是好。
「請娘恕罪!」雍茗噗通一聲雙膝跪地,「媳婦對於刺繡一竅不通,怕把娘的綢裙繡壞,故遲遲不敢下針。」
她就這麼乾脆的認錯倒讓本想借題發揮、狠狠責駡一頓的黎夫人一時之間反應不過來。
「不過雖然媳婦無能.可是媳婦的雙胞胎姊姊與妹妹在繡功上均是揚州城著名,妹妹雍聖甚至有‘針神’之美名。若娘不嫌棄,可否讓媳婦將綢布交給妹妹,請她代繡?」
那雙亮麗的瞳眸直勾勾的端凝著她,汪汪水眸閃啊閃的.純真無辜的模樣.一時之間竟讓黎夫人不由自主的在冷硬心頭的某一處,暗暗的軟化了。
她本就不是個狠心絕情的人,只是與孟家太多的新仇舊恨,讓她一股腦將所有的恨意都發洩在媳婦身上。
而且擁有「針神」美名的雍荃繡出的刺繡可都是進貢到宮中去,唯有皇親國戚才有資格擁有的,若她也能擁有一件的話.豈下風光?
「那……就交給你去處理吧!」敵不過虛榮心作祟,黎夫人決定放了媳婦一馬。
「謝謝娘。」雍茗開心的站起,「媳婦一定會教妹妹幫您多繡幾朵牡丹和幾條錦鯉的。」
「都行都行!」想到能穿上雍荃所刺繡的羅裙向其他富貴人家的夫人炫耀,黎夫人頓時心花朵朵開。
「那媳婦先退下了。」噙著忍俊不禁的微笑,雍茗與離兒快步離開。
一出了黎夫人院落.離兒立劉以難以置信的語調說道:「小姐,想不到您這么厲害,竟然三言兩語就將夫人擺平了。」
推出四小姐的刺繡當誘餌.有誰能抵抗誘惑啊!
四小姐的繡品可是專送入宮中.獻給皇親國戚的呀!
雍茗抿嘴一笑,「這方法才不是我想出來的。」
她哪有那個腦袋,想得出可用雍荃的刺繡來安撫婆婆,這當然是有高人暗示的羅。
「不然呢?」離兒腦中靈光一閃,「是姑爺?」
「沒錯!」雍茗用力頷首,。我曾告訴姑爺這項難題,姑爺說這不難,只要滿足婆婆的虛榮心即可。」
「原來如此,姑爺對小姐真好呢。」
「討厭!」雍茗害羞的敲了離兒臂膀一記,雍茗雖只是輕敲.可練武的她力氣比一般姑娘還大,頓時讓離兒疼得皺了眉頭。
「不過…」離兒沉吟了會,「雖然刺繡一事解決了,但怕以後老夫人還會找新的難題來為難小姐。」
要不是四小姐的繡品民間一件難求.二小姐的難題哪有這麼簡單就打發?
「我已經很努力當個乖媳婦了.以後娘應該會越來越喜歡我吧!」雍茗天真的作著春秋大夢。
「乖媳婦?」離兒打量著小蛆身上一點都不符合身分的打扮.「離兒想小姐應該要先從裝扮開始當個乖媳婦,不知明兒個離兒幫小姐梳個高髻,戴元寶冠.搭小袖對襟旋襖、著牡丹花長裙……」
「啊啊……」該去跟夫君練基本功了!」雍茗突然大喊一聲。運氣提足.沒一會兒就消失在離兒的視線內。
「小姐……」離兒連想喊住她都來不及。
小姐想當乖媳婦?等下輩子吧!
離兒無奈的重歎了口氣。
作者:
鈞蝦逵人
時間:
2023-9-9 00:04:48
第十三章
正午,日陽燦爛.卻照下亮山頭的濃蔭密林。
頭戴著斗笠,背上背著竹簍的雍茗跟著黎恪非上了山,一路跋山涉水.她雖練過武體力較佳.可爬山可不比在平地上行走,更何況這山陡峭.樹木又濃密,這一路行來.將她累得滿頭汗.呼吸低喘。
看著走在前頭的黎恪非似乎早已習慣在山野間行走.俊美的臉龐上不見汗滴,白色衣袂輕揚。整個人清爽無比。
跟夫君比較起來.她真是太不中用了!
更何況夫君身上除了竹簍.還背著兩人的行李,而她僅是背個空竹簍就累成這個樣.怎麼當夫君的好幫手?
不想成為黎恪非負累的她,咬著牙不敢說半聲苦.高抬起腿。快步追了上去。
「我們要到哪采草藥?」雍茗問。
「還要再進去裏面一點。」
「嘿。」
黎非垂首拉住還想往前行的雍茗。
「你累了。」
被發現了?
「不!我不累!」她努力想堆出笑臉,可急促的呼吸洩漏了她的疲累。
「累了就說,不用勉強,草藥沒長腿,不會跑掉。」黎恪非笑道。
「喔…… 」她吐了吐丁香小舌,「好像是有點累了。」
「那我們休息吧!」黎恪非就近找了塊大石頭坐下。「過來。」
「好。」
雍茗放下背上的竹簍,一坐上石頭,立刻輕鬆的吐了口大氣。
「第一次上山吧?」黎恪非自包袱內拿出早上出門前,廚娘為他們準備的飯團。「吃點東西。」
「謝謝。」雍茗小心謹慎的接過以荷葉包起的飯團,「我還沒出過揚州城呢,這是打出娘胎以來第一遭。」
「以後你要去的地方可多了。」黎恪非笑道。
「要去的地方?」她訝異的轉過頭來,「意思是說,你會帶我去很多地方?」
「這個世界很大,下次我帶你去京城逛逛。」
「真的?」雍茗欣喜的拉住他的手.「你真的會帶我四處走?」
「當然。」長指撫觸因累與熱而紅通通的雙頰,「願意嗎?」
「只要夫君在的地方,即便是窮山惡水,我也願意去!」
「可別後悔。」
「絕不後悔!」她宣誓般的用力咬下一大口飯團,「夫君去過什麼地方?
「可以講給我聽嗎?」
「當然可以…」
黎恪非侃侃面談這些年來的旅遊經歷,各式各樣的奇人軼事聽得雍茗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一臉興致盎然、沉迷在異鄉風味故事的她常聯手上的飯團都忘了啃,水都忘了喝。
「以後我是不是也會遇上這麼多的人,遇到這麼多好玩的事?」她的人生是否也會跟夫君一樣的豐富精彩呢?
「會的。」
一人旅行雖自由自在,可許多的感動無法與人分享,而如今,他的身邊有個極力跟上他腳步的伴,她的癡謎,她的努力,他皆看在眼裏。
這一路上,每次一回頭,身後的小人兒就會立刻抬起頭來沖著他微笑.那感覺.莫名的好極了。
不自覺的,他握住她的手。
當暖意襲來時,雍茗如夏花般的微笑立即在唇角綻開。
這麼美麗的笑容啊……
黎恪非的俊容緩緩朝她靠近,雍茗連忙將眼閉上,微噘起粉唇等待。
想像中的吻並未落下。
「你的嘴角有飯粒。」說著,他將指尖上的飯粒塞人嘴中。
原來不是要吻她啊?
表錯情的雍茗難為情的紅了雙頰.慌忙拿起水壺猛灌。
她喝得太猛,嗆了喉.咳嗽不止。
「喝慢點。」黎恪非強忍笑意拍撫纖背。
「咳……我沒事…咳咳……」
真是丟臉,相公又沒有要吻她的意思.她剛剛竟然還以為……… 她是不是有噘嘴啊?嗚嗚……相公一定發現她的意圖,不知是否在心底偷笑她呢!
見她紅著小臉的可愛模樣,黎恪非不忍心再捉弄她了,輕喚了聲「娘子」,在她轉過頭來時,俊唇與她的相貼。
「砰」的一聲]紅潮在她臉上炸開了。
在山林耶,在野地裏耶,夫君就在毫無遮蔽之處將她吻了。
臉蛋紅紅的她害羞的低著頭猛啃飯團.一滴汗珠沿著頸子而下,落入衣領衣內。
持續的長途跋涉使得衣領微松,高出她許多的黎恪非只要一俯首即可見到她豐滿的上圍與若隱若現的乳溝。
那顆汗珠正好滑進深溝內,沒了蹤影。
頃刻間,他有種想跟著汗珠一起滾入的衝動。
啃下了最後一口飯團,喝丁口水.喘了口氣,雍茗一臉滿足的望著密林深處。
山上氣溫較低.不似平地酷熱,加上又有樹木遮蔭.坐下來休息了會後,便覺身心舒暢,力氣湧現。
此刻的她再爬個二十裏也沒問題!
「夫君,我們可以…」
抬首,雍茗這才發現黎恪非注視她的目光異常灼熱,嬌軀仿佛被他的視線所燃,才正覺舒適清爽的她莫名的像是站在大太陽之下.渾身燥熱的幾乎快冒汗。
「可以什麼?」他低問,嗓音有些瘩啞。
「可以再繼續往前行了。」她吞了口唾沫,話說得不甚流利。
「嗯。」
他站起身,雍茗也跟著站起身。
當她彎腰準備拿起竹簍背上時,黎恪非突然阻止她起身的動作。
「怎麼了?」雍茗不解的問。
「把你的手攀著大樹。」他命令著,雙眸直勾勾盯著她渾圓的翹臀。
「好。」她乖順的照做,「夫君想做什么?」
站在她身後的黎恪非突然將手放進她的雙腿之間.隔著長褲輕磨著柔嫩腿心。
她忽地胸口一窒,某種快意自他的掌心處傳來,繃緊了大腿,也讓早被訓練得敏感的身體起了反應。
「夫君,你不會是想……」想在這山林野地裏要了她吧?
原來剛才的吻只是前菜,真正的主菜現在才要上啊?
黎恪非不語,拉起長擺背子,解下褲頭的結.輕輕一扯.長褲落了地.雪白渾圓的臀兒坦露在他眼前,兩片挺翹的臀瓣像剛出爐的包子,白皙軟綿。恨不得大大的咬上一口.
「夫君……」在光天化日之下,沒有任何的房屋遮掩,女性最隱密的私處就逮樣大刺刺的坦露,讓她羞窘得雙頰紅透。
「你不是說山上你有采藥時暫住的小屋。我們不如到那裏去再………啊……」
在粉嫩花唇遊移的長指打斷了她的意見,長腿夾住了她的某樣熱燙的物體一塊兒夾在她的雙腿之間,熟燙的抽動.磨蹭柔軟花戶。
長軀趴伏在她身上,巨掌探入交衣領內.抓起一方雪乳,揉捏嚮往已久的柔軟。
紅色花兒就在他的指間.隨著揉捏的動作逐漸硬挺起來的小巧的果實.散竄出陣陣熱潮.聚積在喉頭.張口,成了婉轉媚吟。
攀著樹幹的小手徽徽顫抖著,熱潮轉為黏稠的花蜜濡抹上在腿心處磨蹭的赤鐵.在他來回蹭動時,就連大腿根部也跟著濕潤了。
「啊…夫君…」她還想要更多…想要更多…「娘子想要……想要啊…」
圓臀輕擺著,小嘴咬著纖指想抑止更多的嬌吟,可一切都是白費工夫.難以克制的欲望成了啜泣.哀求著他的充實。
他應了她的要求,深深的貫人她的嬌弱,一遍又一遍的強烈衝刺.使得圓臀搖擺得更為妖嬈,嬌吟聲越是高昂。
「啊…啊啊……」頷首亂擺。長辮鬆散,雲般的長髮披瀉在背上,勾纏在他的手上,一塊兒刺激著易惑的乳臂。
「不…不……」更甚以往的快感.背後狂亂的進擊.幾乎將嬌小的她擊撞成碎片。
她難以承受,僅能抱著唯一支撐她的樹幹.哀哀的高聲泣吟。
想躲開。又想沉淪;想閃避,更想縱情。
他抱著她,緊緊的抱著她.將所有的情欲隨著一次次的衝撞灌人花徑.徹底的蹂鞠她的柔軟.將細緻的花襞激擦得紅腫.更用力的束縛住粗硬的男性。
他感覺到了,柔軟的舞動。
高潮所帶來的大量花水淋灑.溫暖的潮濕讓深埋在幽穴內的赤鐵更為粗壯緊繃,直到他再也無法控制。
低吼了聲.退後.再猛地用力一擊,熱焰奔灑,與她一起潛泳在歡愉的浪潮中……
來到黎恪非上山采藥時所住的小屋,已是夕陽西下時。
四周很快的陷入一片黑暗,林野問不時傳來貓頭鷹的「咕咕」聲,除了家中豢養的小畫眉叫聲外,鮮少聽過其他鳥類叫聲的雍茗,對這奇異的聲音有著好奇心,但也同樣有著恐懼。
「那咕咕叫的是什麼啊?」幫著黎恪非生火的雍茗好奇的問。
「應該是貓頭鷹。」
「是一種益鳥,晝伏夜出,會吃老鼠與小麻雀.是農夫的好朋友。」
「這樣啊!」既然是益鳥,那她就不怕了。「除了貓頭鷹,山裏還有其他動物嗎?」
「很多啊,小鹿、山豬、猴子,更深一點的山裏還有老虎、熊之類的猛獸。」
熊?老虎?
雍茗瞪大了眼。
她曾經在雜耍團的表演中看過老虎。那威風凜凜的氣勢,精壯的身軀,還有一口兇猛的牙齒,讓人見了心驚膽跳。
「我們會走到更深的山裏嗎?」她有些驚恐的問。
「不會。」他安撫的笑,「別擔心。」
她立時松了口大氣。
李格非將處理好的山雞掛上火架燒烤,沒一會兒,雞肉的香氣傳出,讓餓得發慌的雍茗不住的吞著口水,小腹更是敲打鼓的的發出陣陣鳴響。
「在忍耐一會兒就可以吃了。」她的肚子叫得響,就連黎恪非都聽得一清二楚。
「好。」明白是肚內的哀鳴被他聽見了,小臉不自主的飛上紅雲朵朵。
夫君真是厲害呢,不只會武,懂醫,就連處理山雞的動作都十足十流暢,比較起來,她更是顯得一無可取了。
對於夫君,她到底有什麼可以為他做的呢?
想他這麼萬能,事事皆通,她唯一能奉獻的似乎只有她青春的肉體了。
蹲過來夫君身邊,她挨蹭著他.螓首輕靠寬肩。
他意會,空出一手攬住纖肩.說不出的濃情蜜意。
山雞烤熟.黎恪非抽出腰間匕首,俐落的往山雞背脊骨切下,一分為二。
「直接吃?」黎恪非將一半的山雞遞給雍茗。「行嗎?」
「行!」夫君都這麼問了,她當然行羅。
可是接過半只山雞來,她左看右瞧.卻不知怎麼下手。
平常在家裏吃的雞肉都是廚娘已經先切好的,就連骨頭都除掉了.筷子夾起直接塞人嘴裏即可,現下手上的這只半雞可是連皮帶骨啥子都下缺,一時之間竟不知該從哪里啃起。
黎恪非見她困擾,也不多說啥,拔下雞腿直接啃食。
雍茗見狀,也有樣學樣的將雞腿拔下,張大口,咬住.再撕裂。
如同野獸般的吃食法既新鮮又有趣,雍茗啃得雨手跟嘴角皆髒兮兮,活像個愛玩的大孩子。
她的入境隨俗,不管處在什麼境地都能隨遇而安,使得他更肯定當初一時不得已娶了她入門,卻是最好的決定。
用過晚膳後,黎恪非帶她去附近的小溪洗手洗臉,留下餘火防野獸靠近,即帶她入屋睡覺。
小屋僅是他來此山上采藥時夜晚的安眠之處.故里頭的設備十分簡陋。
地上鋪著一塊野獸毛皮為床,以木板搭格的架子裏頭擺了一些急救傷藥,除此以外,空無一物。
「睡地上,可以嗎?」黎恪非問。
「夫君能,妾身當然也能。」雍茗笑嘻嘻的躺上毛皮,「這是什麼毛啊?」
還有黃褐色斑紋,好漂亮。
「老虎的皮毛。」他自架上拿過另外一塊皮毛,蓋在兩人身上。
「老虎?」山上最兇猛的野獸?「你打的?」
「我可不想扛棉被上山。」山上夜晚霧氣重,扛來棉被沒多久就等著發黴爛掉種雜草了。
「我只是沒想到夫君竟然連老虎都打得死!」好神奇喔!
「主要是靠智取。」單槍匹馬赤手空拳打老虎,他也沒那本事。
「可以把經過說給我聽嗎?」大眼閃著興致盎然的燦光。
水眸中總是洋溢著過多的崇拜,黎恪非蕪爾一笑,娓娓道來他如何設陷阱,如何誘虎入甕,又是如何的奪了老虎性命取得毛皮與數日的食糧。
雍茗聚精會神的聽著,直到周公在她的眼裏下了藥,眼皮沉重到張不開為止。
輕微的鼾聲傳來.黎恪非笑著將毛皮往上拉了些許,將嬌小的人兒擁入懷中.下額輕靠著她的頭頂準備入睡。
意識才剛飄遠.一道奇異的聲響將他驚醒。
那像是枯枝被踩斷了的聲音,絕對不會是經過的小動物,
他屏氣凝神.豎耳傾聽著外面的動靜,沒多久。就聽到有細微的談話聲。
有人!
刻意偷偷摸摸而來,絕非善類!
黎恪非先是捂住雍茗的嘴,再搖醒了她。
驚訝小嘴被捂的雍著不明所以的瞪大水眸。
「外頭有人。」黎恪非在她耳邊低聲道:「別出聲。」
神經暫態繃緊的雍茗點點頭.與他一起躡手躡腳起身,抓起置於一旁的武器.凝神等待。
腳步聲越來越近,待一來到門口.黎恪非立刻用力一蹦.將門連帶外頭的賊人一塊兒蹦開。
黎恪非飛奔出屋.雍茗急忙跟上。
「誰?」黎恪非大喊,在餘火的光芒映照下,看出門外正站著六名黑衣人,加上被門板壓制在地的一共有七人。
帶頭的黑衣人冷冷一笑,「復仇閻羅,今天來取你們的命!」
「復仇閻羅?」雍茗困惑搔頭.「沒聽過啊!」
臭娘們.竟然把他們忘了?
帶頭者火大的喊:「三年前。你們殺了我兩名兄弟,還害我跟三弟重傷……」帶頭者睞了下還被門板壓著起不來的三弟,怒氣更盛:「給我拿命來!」
「什麼三年前?」雍茗更困惑了,「我三年前又沒殺了誰!」
雍茗完全沒想到這人就是害她三年前受重傷的罪魁禍首.可黎恪非想起來了。
「當初你們是誰派來的?」黎恪非冷聲問。
這樁懸案一直找不到主謀,最後不了了之。
「當然是…」帶頭者指向雍茗.「被擋財路者!」
「我?」雍茗莫名的指著自己.「我擋誰財路?」轉頭問夫婿,「你知道他們是誰嗎?」
「三年前傷了你的那批賊人!」
「什麼?」原來他們就是罪魁禍首.「三年前殺不死我.三年後又來?」
「這次我們可不是受人所托.而是為了復仇而來!」帶頭者眼露殺機。
那次是他們太小覷了雍茗,萬萬沒想到一名看似嬌弱纖瘦的女流之輩竟耍得一手好鞭,更沒想到半路殺出一個武功更為高強的程咬金.沒兩下就奪取兩名弟兄的生命.要不是他急中生智裝死,早就魂歸西天見閻王去了。
那一次的傷太重,讓他體養生息好久才恢復完全.沒想到身體好了,黎恪非卻雲遊四海而去,找不到人復仇,而孟雍茗卿則因那次大劫,從此出入身邊皆有保鑣保護.讓他毫無下手機會。
他苦苦等待,總算等到一個可以一石二鳥的好機會。
明白自身的武功比不過昔日的武狀元,故他這次可是準備好足夠的戰力,聚集了夠多兄弟才來復仇.就不信無法取二人性命!
「三年前是誰要你取我的性命——不!我姊的性命?」
「等你死後去問閻王就知道了!」收了錢奉命殺人.不清楚想殺她們是誰的帶頭者目色一使,眾人一擁而上。
一場混戰就此展開。
黑衣人雖帶了足夠的人馬.可萬萬沒想到經過三年的時間,黎恪非的武功更上一層樓,而雍茗也在黎恪非的指導之下,手上的棍耍得虎虎生風,眾人難以近身。
「夫君,是要取性命還是打昏就好?」雍茗邊戰邊問。
「打昏就好。」黎恪非低頭閃過大刀,長腿橫掃,絆倒一名黑衣人,「送衙府好問出當初的主謀是誰。」
「好!」雍茗點頭.棍子在手上一個翻轉.往其中一名賊人後腦勺敲去。
這兩個人有沒有把他們放在眼裏?帶頭者氣炸了!
然而氣歸氣.他手下的兄弟卻是以驚人的速度紛紛倒地。
明鬥不成,就別怪他使小人步數!
帶頭者跟神一使,那還在門板下似裝掙扎的老三心領神會點頭,拿起吹箭,往黎恪非的背後吹去。
「夫君小心!」雍茗飛舞而來.敲掉吹箭。
可惡的臭娘們!老三想到那晚被這女人的鞭子鞭得背上還留著鞭痕,氣惱的將吹箭直往她腦門上吹去。
「休想得逞!」
在雍茗忙著閃躲吹箭時,帶頭者跟色再一使,其他兄弟齊聚擁上,台力往雍茗砍去。
猛虎難敵猴群,雍茗擋得極為辛苦.黎恪非見狀,速速擺平手上的賊人,轉過身來協助雍茗制敵。
就這麼一轉身,讓黎恪非的背上出現了大空隙,帶頭者見機不可失,立刻跳下樹頭,大刀直往黎恪非的背上揮去。
「夫君!」見帶頭者氣勢洶洶往黎恪非砍來,雍茗顧不得還在打鬥的敵人,扔掉長棍,直接抱住了黎恪非。
「啊。」皮開肉綻的痛苦誇她仰頭痛喊。
「娘子!」黎恪非驚愕大喊,飛濺的鮮血紅了他的跟,殺氣橫生,一把搶過帶頭者的大刀,手腕翻轉,刀鋒直沒胸口。
「你……」帶頭者雙眼瞪得老大,沒想到他籌備多日.仍是死于黎恪非手下。
見老大已死,還能拚搏的兩三隻小貓立刻面面相覷.噤若寒蟬,不知是否該再下殺手,更何況他們心知肚明.憑他們幾個絕對贏不過眼前這名滿身殺意的男人。
「大……大俠……」其中一名嘍羅決定「棄暗投明」,「請饒了我們!」
「饒?」黎恪非冷哼一聲,心中掛系雍茗傷處的他無心戀戰.一人一石,全數打昏的同時點上穴道,使他們醒來後再也無法動彈。
「娘子!」黎恪非忙扶起孱弱倒地的雍茗,迅速封了幾處大穴.阻止血液往外竄流。
將她抱入屋內趴在柔軟毛皮上.撕開背上衣物.那一道探可見骨、自右肩斜畫到左腰的刀傷沭目驚心。
然而更讓他愕然的是,在她雙腿間.染透了長褲的鮮血。
迅速解下長褲檢查,得到的真相震驚了他的心。
生平第一次.他感覺到自己的手在顫抖。
抓下架子上的傷藥,倒敷在傷處,顫抖的手好幾次倒不准還險些撒了藥草。
「夫君…」雍茗的呼吸短而急促,腹中的絞痛、背上如火燒的疼痛即將奪取她的意識.「你好嗎?你……要不要緊……」
被砍的不足背嗎?為啥她連肚子都覺得好疼好疼?
「我很好。」該死的有事的是她!
有他在她身邊,他竟然又讓她經歷一次大劫.而這次,她要救的是他!
「你沒事就好。」她咬著牙忍受那前後夾攻的可怕痛楚。
她覺得跟前的視線逐漸朦朧,她覺得意識像被什麼拉走了,可是她還有話要說.她還不能死,至少讓她問清楚了才能死。
於是她極力抵抗欲拉走魂魄的可怕力量.撐著最後一口氣.將她一直懸在心上的問題說出。
「夫君……我很高興能嫁給你………你……你呢?是否還後悔娶了我?」
若他回答不後悔,是否會斷了她的求生意志?
黎烙非明白她的傷太重,這裏可急救使用的草藥又太少,她若要活著,非靠自身的意志才行。
「我還需要時間來證明!」清冷的音調掩飾他心急如焚的焦慮。「你要表現得好.才能讓我不後悔。」
她不是不明白自己不是完美的好媳婦.女孩子家該會的統統不會,夫君對她有所不滿是應該的。
可夫君剛說的話是還願意給她機會吧?
一定會有那麼一天,他會笑著說娶了她不後悔的吧!
「好…我會好好表現…讓夫君不後悔… 」低喘了口氣,她覺得她抵抗不住了,「我有點累,想睡一下……」
話還沒說完,意識就被拖入沉沉的黑晴中。
黎恪非面色凝重的敷好藥單,脫下身上的外衫撕成布條代替繃帶捆好傷處,即背著她施展輕功,以最快的速度下山。
作者:
鈞蝦逵人
時間:
2023-9-9 00:05:12
第十四章
黎家大屋.徹夜燈火通明。
經過黎恪非與周大夫三天三夜衣不解帶的搶救,照料.雍茗的情況終於安定了下來。
「總算無恙。」周大夫籲了口氣.抬手抹掉額上汗水。
年事已高,身體又不好的他.由於甥媳這一傷.面色又憔悴了許多。
黎恪非注視著趴在床上.雙眸緊閉.氣息終於調和的雍茗.緊蹙的眉心未因她脫離險境而鬆懈。
「甥兒。」周大夫面色凝重的對黎恪非道:「我有話跟你說。」
心申明白舅舅教相談之事的他微頷首,吩咐青青與高兒照顧好少夫人.即與周大夫出了廂房。
夜風習習,吹拂在身上有著說不出的快意,可舅甥兩人的神色卻是沉重得彷佛這吹在身上的是可怕的暴風雨。
「你的小媳婦康復之後.會有一陣子不良於行。」沉默了半晌.周大夫方道。
「我明白。」
那一刀砍得太重.傷及脊椎骨,雖不至廢了雙腿,可估計要完全康復恐怕得花上數月的時間。
這對於好動的雍茗來說會是多大的折磨.沒人比他更清楚。
再一聲沉沉的歎息.「孩子沒了。」
黎恪非悲慟的緊閉上雙眸。
周大夫緊接著又說出更可怕的事實,「甥媳子宮受創.以後懷孕的機會恐怕不太,你得想清楚。」
黎家就他一個獨生子.傳宗接代是他必背負的責任.若妻子無法生育.再娶妾是必經之路。
為黎家開枝散葉是他的責任,但他無法想像這世上還會有第二個深得他心的雍茗。
「我會去尋找……」
「你剛說什么?」黎夫人的尖叫聲陡然傳人兩人耳中。「媳婦無法生育?」
這怎麼可以!
黎夫人臉色鐵青.快步疾走而來。
「大哥.你說清楚,媳婦是不是真的不能生育?」
「不是完全不可能,只要好好調養身子.還是可以……」
急躁的黎夫人打斷周大夫的話尾.「那要調養多久?三年?五載?有沒有可能真的生不出來?」
「這…」周大夫也沒把握。 .
「這可不行!」黎夫人著急來回踱步.「黎家香火不可斷.非兒.娘會在近日為你娶妾。」
黎家一脈單傳.絕不可在這一代絕了後!
「我不娶!」黎恪非面色嚴肅道。
「怎可不娶?她不能生了啊!」兒子就愛跟她唱反調.氣死人了!
「我身為大夫.雍茗是因我而受傷,小產也是因為我的疏忽.我不可以在這個時候娶妾!」
身為一個大夫竟然未發現枕邊人有喜,還帶著地四處游走,孩子的失去,妻子身子的損傷,他責無旁貸。
「好!」黎夫人咬牙點頭,「這個時候不能娶,沒關係,等過些時日我們再說。」
「我已經下定決心了,我會將雍茗的身子調養好,娶妾這事無須再談。」
「什麼調養好?」黎夫人生氣大吼,「你沒聽你舅舅剛才說的嗎?連他都沒有把握.你身為他的弟子又怎麼可能超越你的師傅。
他的醫術已經超越我了。周大夫想開口為弟子護航,又怕妹妹的矛頭轉向他.躊躇時,外甥已下了最後結論。
「不管花多少時間,我都會將她的身子調養到受傷前無異!」
「不孝子!」黎夫人氣急敗壞的甩了兒子一巴掌。
這兒子是打出生就捧在掌心上愛護著,怎知現在竟然為了一個女人,連傳宗接代的重責大任都要拋至一邊了!
不孝子啊!小孝子!
傷心欲絕的黎夫人掩面哭泣。
「娘,昔日爹動了娶妾的主意,您不也因此怨恨爹多年.懷恨無辜的岳母多年?今日,您怎可要兒子娶妾!黎夫人的眼淚讓黎恪非的語調緩柔下來,可決心仍未因此有任何動搖。
「至少我生了一個兒子.而這媳婦連個屁都還沒生出來!」她怎麼能跟她比!
「她已懷胎!」黎恪非沉重道。
「懷胎?」黎夫人一愣。
「是我的疏忽才小產的。」黎非的雙手緊握。「您說,此時此刻,我會有心思去想娶妾一事嗎?」
「可是黎家就只有你一個獨生子,若她的身子好不了呢?黎家不可以在你這代斷了後,這樣的話,娘在百年之後,無顏見列祖列宗啊!」這孩子到底懂不懂為娘的難處啊? 不孝有三,無後可是最大啊!
「給我時間!」黎恪非以不容置喙的語氣道:「我一定會將雍茗的身子調養好。」
會有這個可能嗎?周大夫都要他有心理準備了,可見螅婦身受的傷比想像中還嚴重啊!
黎夫人望著周大夫.想自他身上得到否定的答覆,好讓她有更多的後盾去說服兒子娶妻。
「這也是有可能的,天下之大,或許會有更精進的醫術,說不定在京城有醫術更好的大夫可治療甥媳的身子!」周大夫圓滑道,兩方都不得罪。
「娘,請您給我跟茗兒一段時間。」黎恪非態度雖溫和,目光卻是十分堅定。
黎夫人咬了咬牙,拂袖轉身道:「隨便你!」
一場爭吵終於落幕,周大夫松了口氣的轉首望著外甥,卻見他猶是面色沉重的睇往廂房方向。
過了好一會,他沉沉開口道:「舅舅,茗兒就交給你照顧了。」
「我當然會好好照顧她……」周大夫忽覺不對,「那你呢?你不照顧自己的媳婦兒?」
「她的情況已經穩住,只要有你在她身邊我就安心了。她的病情越早解決越好,我怕拖久了難以治癒完全,所以我決定今晚就出發去尋找可調理她身子的藥方。」
「什麼?」周大夫驚愕得險些說不出話來,「你要走?」
黎恪非頷首,「對。」
「你不等甥媳清醒再走嗎?何必急於一時?」
「她不能等。」每拖一天.雍茗身子完全痊癒的可能性就少一些。
見外甥的心意堅定.周大夫只能輕歎口氣,不再阻止。
走入寢室,正在一旁照料的離兒見到黎恪非,連忙自床沿起身。
黎恪非坐在床沿.大手心疼的輕拂雍茗的頭頂。
她的小臉兒雖仍蒼白,幸好呼吸和勻,證明她已脫離險境,他無須裏礙,目前最要緊的是找到能讓雍茗恢復妊娠能力的藥材,要不到時傳宗接代的大帽子扣下來,他想不娶妾.母親也會想方設法逼走雍茗。
「離兒,好好照顧小姐。「他緩聲道。
「是。」不用姑爺交代.她也會照顧好小姐的。
「如果她的身邊發生了什麼事,教她要堅持,一定要等我回來。」
「回來?」離兒困惑的蹬大眼,「姑爺要去哪?」
黎恪非不語,起身離開院落。
「姑爺?」離兒急追上去,「您要去哪?」
黎恪非越走越快,沒一會兒就失了蹤影,任離兒再怎麼盡全力疾跑也追不上。
追不著姑爺,她只得再匆匆趕回院落,抓著青青問,「姑爺要去哪?」
青青聳聳肩,「看起米好像又要離家出走了。」
記得三年前少爺離家出走時.也是沒半句交代.趁某個大家都熟睡的深夜不見了蹤影。
至少這次.他還說他會回來.哪像上次跟失蹤了沒兩樣,教老爺夫人還有總管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直到少爺捎來家書,確定他人平安才稍微松了口氣。
「離家出走?」離兒不敢置信,「我家小姐傷成這樣,他竟選在此時離家出走?」太過分了!
「非兒是去尋找治療茗兒的藥方。」走入寢室觀察雍茗現況的周大夫道。
「您跟姑爺不是名醫嗎?有您醫治不就成了.為何還要尋找藥方?」
「小姑娘。這世上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跟你姑爺雖是揚州城的名醫,但在其他地方還是有更勝於我們的高人!」
「您的意思是說,小姐得了什麼重病就連您跟姑爺都治不好?」
周大夫無奈頓首。
怎麼會這樣?離兒震驚的晃了下身子。
小姐竟然生了連姑爺都束手無策的重疾,那……那…
「小姐會不會……死?」著急的淚水紛然滾落。
「不會!」周大夫肯定點頭,「可是她有可能無法生育。」
「無法……生育?」離兒的胸口像被人狠狠接了一拳,「無法生育是可以‘無子’之名而被休離的呀……」
「沒錯!所以非兒才要連夜出外尋找可治癒甥媳的藥方。」
「小姐…」離兒難過的跪趴在床前.痛哭失聲,「您好苦啊…好不容易才從鬼門關走一遭回來,現在卻又不逮人倫…… 」
一旁的周大夫與青青對望一眼.不約而同面色沉重的歎了口氣。
* * *
時光荏苒.轉眼半年已過。
冬日.庭園積著白雪.景象蒼茫,披著暖暖狐裘的雍茗佇立在西間的走廊上,清秀的眉同鎖著濃濃的哀愁。
「小蛆,天冷,別在外待太久,著涼可不好。」一旁的離兒勸道。
病體己恢復得差不多的雍茗無須輪椅的幫助即可自行行走.然而害怕她不慎摔倒的離兒說什麼也要攙扶著她才安心。
可雍茗的傷雖是痊癒了.心底的傷卻難愈。
離兒永遠難以忘懷當小姐清醒時.得知姑爺竟已離家,傷心的淚流不止.加上黎夫人屢屢出言相譏,指責她是下不了蛋的母雞.還說姑爺會離家都是她的唆
使,將所有的怨氣都發洩在她身上。
身為丫鬟的她一時氣不過.想頂撞黎夫人.言明這是姑爺自個兒的主意,一旁的青青在她差點沖口而出之際,慌忙拉住了她,偷偷附耳勸解。
要知,她這一頂撞.黎夫人必定馬上將她掃出家門,到時誰來照顧她的小姐?
聞言.她只得按捺住滿心激憤.默默替小蛆無聲掉淚。
「離兒.你說.姑爺會不會不回來了?」靜靜賞著雪的雍茗突道。
離兒大吃一驚,「怎麼會!姑爺臨行前還曾要奴婢轉告小姐.一定要堅持下去,等他回來。」
「萬一,姑爺找不到方怎麼辦?」從夫君的家書看來,似乎仍舊希望渺茫啊。
「會的!姑爺一定會找到的。」
「是嗎?雍茗垂首斂眉,那罩著淡淡愁緒的玉顏早已失去過往無憂無慮的神采。「回房吧!」
「是!」離兒連忙扶著雍茗前行。「您小心些,別滑倒。」
才走上回院落的回廊,黎夫人福泰的身影不期然落入眼底。
離兒心一慌,緊張的抬首望著小姐,僅見她粉唇緊抿,似乎已有準備又要面臨一場風暴。
果然,黎夫人一走進,尖酸刻薄的話語即出,「你還想要賴在黎家多久啊?」
「兒媳見過娘。」雍茗恭謙福身。「我可沒那福氣,讓一個生不出孩子的女人叫娘!」
「讓娘生氣,是媳婦的錯?」
她不可以生氣,就算婆婆給她再多的難堪,她都得忍著,夫君說過要她堅持下去,她就一定會堅持下去!
「你何不乾脆回你孟家,別耽誤了非兒的幸福?」
「嫁到黎家就是黎家人了.不可輕易回娘家。」
「看外頭天寒地凍的.我那可憐的兒子為了你流落在外.你一點都不覺得愧疚嗎?」黎夫人見她冷得顫抖,立刻藉機數落。
婆婆在怎麼為難,雍茗都可以忍得,可若提到夫婿的事,強撐起的堅強就開始瓦解了。
在家千日好,出外條條難。這麼寒冷的冬季,夫君一人在外,不曉得是否安好?
好幾次她都好像提筆寫信要他別找了,若這是她的命,她願意承受,若婆婆逼他休妻,或者娶妾,她都不會有怨言的。
可每每懦弱的提筆寫了數行,又黯然將筆放下。
寫了這信,豈不是抹殺了夫君的努力?他不辭辛勞的四處為她尋找方,她又怎麼可以先主動放棄?
她放棄了,夫君決計不會原諒她的。
可是……
她好想他,真的好想他!
這半年的分離,寂寞與孤單的痛苦不時咬齧著她.讓她夜夜孤枕難眠。
「娘,媳婦會努力的。」
「你能努力啥?你的身體已經差了,無法生育了.再努力有啥用!」
「媳婦會努力的!」雍茗仍是一再重複。
黎夫人氣惱的哼了聲。
每次為難雍茗,她不是面無表情的沉默,就是像剛才那樣雞同鴨講的對話,讓她連找個人吵架都難以吵個痛快。
她的兒子啊…現在不曉得又流落到何方了。
每每想起,她身為一個娘親的慈母心就作痛.千般萬般個不舍啊!
恨恨的瞪了雍茗一眼,黎夫人轉身拂袖而去。
見黎夫人離開,一直情緒緊繃的離兒這才松了口氣。
「還好這次老夫人很快就放過您了。」
「也許娘今日的心情不錯。」
雍茗想起妹妹雍荃的交代——獨腳戲難演.別頂嘴,別抗爭,吵不下去,自然會收口。
如果不是智多星雍荃的協助與勸告,這黎府恐怕早就不得安寧。
說不準.她已經氣得回娘家,又給黎夫人一個大作文章的機會!
灰暗的天空突然下起鵝毛般的珂雪。
她揚首望著潔白的園景.心頭心事重重。
她說過.她會成為夫君的好幫手,跟在他的身邊.絕不會成為他的負累。
他也說過,將帶她四海邀遊,看盡天下鮮事。
他們說好,要一起成為相知相隨的神仙伴侶,怎么現在卻是她獨獨被留在黎家大宅.僅靠他在外四處為她奔走?
粉唇緊抿,那一雙因病氣與委屈而黯然的雙眸突然進出亮光。
再過一陣子她的身子就可完全調理好,與平常人無異.那麼,到時她將不再乖乖待在家裏等他回來。
她的安身之處.是在他的身邊,而不是這間缺了他陪伴的黎家大院。
* * *
瀋陽的夏季,驕陽似火.熱浪滾滾,行走的人們無不靠著林蔭道行走,如燒烤般的氣溫.即使頂上戴著帽子也難以抵擋。
黎恪非額上的汗水淋漓,忙著趕路的他無心擦拭.小心翼翼的護著衣袋,不讓任何行走的路人碰撞了他。
在最繁榮的市集街邊佇立一揀高房深院,那是江甯最知名的藥鋪。大夫醫術精湛,號稱「勝華佗」,卻生性古怪,凡上門求診的病患皆受過刁難,曾有被刁難而求醫不成的達官貴人一時氣怒,送了他一塊匾額.上提著「仁心仁術」,中間則以幾乎穿透匾額的力道重重畫了一橫。
擺明嘲諷他心地不善、醫術不高明的匾額,這位古怪大夫卻是大方的掛在藥鋪的上方,直接當成了招牌。
黎恪非是在外尋訪多時,才曉得這位「勝華佗」的存在。
畢竟他的個性太惡劣,沒人想替他宣傳豐功偉業。若非當地人,還不清楚這世上有這麼一位醫術精湛的大夫。
前去求藥方的黎恪非自然也受到刁難。
看出黎恪非有武功底子,於是他給他的難題為——至長白山上挖一株神草。
此種草外形奇特.葉片如蒲扇,葉色為白.據說生長在高麗界內的將軍峰上.故他這一去,危險重重。
經歷千辛萬苦.好不容易挖回神草的黎恪非火速回到藥鋪,輕巧的將衣袋內的神草捧出。
「鳳大夫。您要的神草我帶回來了。」
因為無病人上門,而半躺臥在羅漢床上的風大夫揉揉惺忪睡眼,「這麼快?」
拿過神草來仔細端詳,還真的是不湛假,原以為得花好幾個月時問才尋得的神草.這傢伙竟然只花個把月就帶回來了。
鳳大夫搔搔頭.打了個呵欠。「你上回說你要啥藥方?」
「拙荊因受重傷而導致小產.子宮受到重創,難以再懷胎。」
「喔,對對,你是要可生兒育女的藥方嘛!」他想起來了。
「是!」黎恪非抱拳一揖.「還請大夫賜予。」
「我說,娘子無法懷胎,再娶個妾就行了.何必如此辛苦?」還冒著生命危險潛入鄰國邊境,真是不要命了!
「娘子對我情深意重.這一世,僅想與她共結連理。」
「真是個固執性子!」鳳大夫打了個呵欠。「我看你一路奔波,必是累了.去後面客房休息一下,藥方明兒個再給。」
「大夫,我急著趕回家。」尋訪許久的藥方即將到手.他無法再等到明天。
「你不是才從長白山趕回來,不體息一會,」鳳大夫斜睨他一眼。
他一身風塵僕僕.雪白長衫早已失去了原來的潔白顏色,仔細一瞧,在他的手上與頸上可見剛結癡的傷口,可見這一趟真是冒足了生命危險才成功。
嘖噴,要他是這男人的妻子,必定含淚許願生生世世共結夫妻。
「謝大夫好意.拙荊在家苦候我多時.不想再耽擱。」
「怎麼?」風大夫濃眉一挑.「我說明兒個給就是明兒個給.再拂逆我的意思.就不給了!」
歸心似箭的黎恪非想他個性難以捉摸,若不照他的意思走.恐怕他這一趟驚險的旅程就白跑了。
「那恪非就遵照大夫的好意.先至客房歇息一晚。」他按捺下急躁的心.順應其意。
「這還差不多。」鳳大夫這才滿意的輕拂頷下如漆美髯,「對了.我還有個要求。」
聞言,黎恪非心一驚.怕又是更為艱難的難題。
「敢問大夫要求為何?」
「給我找一名娘子來。」
他萬萬沒想到鳳大夫竟然尚未娶妻。
「不曉得大夫可有喜歡的姑娘?」
「喜歡嘛……他搔了搔頭,面上隱約可見紅暈,「你給我找個臉兒圓圓,眼燦如星,鼻兒小巧.唇兒嬌嫩,忠心為主的姑娘即可。這事辦成了,才給藥方。’’’
「可是您……」明明說好神草挖來就給藥方的。
「啥可是不可是的?」鳳大夫怒眸一瞪:「不想要藥方了?」
人在屋簷下,黎恪非只得吞下一口鳥氣。
「在下盡力辦成。」
「盡力怎行’」想敷衍他,門兒都沒有。「你不是說你是揚州家裏如花美婢應是不少,就挑個符合的過來即可。」
「這……您家裏不也有不少少花美婢?」
「這樣說是不想辦了?不想的話你現在就可以回家了!」鳳大夫氣惱的擺手。
「在下會去辦。」
雖說奴婢賣進了黎家,就等於是黎家的所有物了,可真要挑選個符台鳳大夫喜愛外表的奴蜱長年來伺候古怪的他,他也覺得於心不忍啊!
可不答應他的要求,藥方又不肯給,看來.他除了多給被選中的倒楣鬼一些實質上的補償也別無他法。
「對了,你就住三號房吧。」在他腳踏出門檻時.鳳大夫又轉回來。
「在下明白了。」
黎恪非後腳一走,風大夫一直強忍的嘴角立刻開心的彎起。
拿起神草仔細端詳,獲得奇物的他開心的手舞足蹈。
他想要這株神草很久了,可惜能入將軍峰采草的人不多.那裏環境險惡,又位於高麗境內,真的是拿命來拚搏呢!
最最讓他開山的是,他終於要娶妻了!
孤家寡人了二十七年,終也有輪到他的一天了!
哈哈哈哈哈
***
黎恪非人尚未踏入三號房.就聽聞裏頭傳來人聲。
「奴婢猜他根本是故意刁難,說不定姑爺這趟凶多吉步!」
怎麼有女人家住在三號房.鳳大夫還要他人住?
娘子無法懷胎,再娶個妾不就行了?
想起早先鳳大夫的話,黎恪非心一檁。
難不成他想塞個姑娘給他,好讓他不再央求藥方?
「你別胡說。姑爺吉人天相,不可能出事的!」
欲離開的勢子被熟悉的嗓音阻止。
這聲音是……
「小姐,那位大夫怎麼看怎麼怪,這幾天也不知拿啥東西給你吃,味道臭死了.就怕是毒藥!」
「叫你別胡說你還說,若大夫是一片好意。豈不是誤解……」
「娘子!」
房門突然被推開,正在談話的雍茗與離兒嚇了一跳,不約而同轉過頭來。
一見著來者,兩人均嚇傻了。
雍茗的嫩唇蠕動,美眸直勾勾盯著一年不見的夫君,未語,淚先流。
「夫……夫君……」
「姑爺!離兒開心的大嚷。
「娘子!你們怎麼會到這來?」黎恪非快步上前握住雍茗輕顫的小手。「你的身體好嗎?」
「好」雍茗用力點頭,「已經都痊癒了。」
「那就好。」欣慰的微笑僅在他唇上待了一會,即隱沒不見。
「只有你跟離兒?」
「嗯!」雍茗再頷首,「周大夫一說我身子無恙.我在家待
不住了,我擔心夫君的狀況,自家書的內容得知你此刻人在洛陽。就與離兒一塊兒過來。」
」這事爹娘知道嗎?」
「知道。」
「他們竟放心讓你們兩個女流之輩獨自上路?」
「我有武功啊,才不怕呢!」雍茗自負的搓了搓鼻子。
「就算有武功也不能將自己的安危不放在眼裏!」
「可是夫君不也為了我深入險境嗎?再怎麼說,我都是在城市間遊走,一路坐著馬車而來的!」
」那不一樣!」
「怎麼會不一樣?同樣都是為了對方啊!」雍苕唇一援.眼淚就如斷線珍珠般紛然滾落。「我在家想休想得好苦,每次都好想教你放棄別再找了,可又想到你這麼努力,我先放棄豈不是辜負了你,但我真的忍不住啊,所以舅舅一說我痊癒,就迫不及待過來找你了!」
「你……」
「記得嗎?你說過我可以跟你並肩而行的!我們可以一起上山采草藥,當然也可以一起去尋找冶療的藥方!’’
被說服的黎恪非只能苦笑。
「鳳大夫已經答應要給我藥方了。」
「真的嗎?」
「真的!」
「她已經在吃了。」門口突然傳來涼涼的語調。
「大夫?」黎恪非訝異轉頭。
「你每天給我家小姐吃的那些臭東西是治療她身子的藥?」離兒不可置信的問。
「啊?臭東西?」鳳大夫挑眉.「你聽過啥藥是香的?要不要我煎煮藥方的時候.還要撒花進去啊?」
「本來就很臭啊!而且衛苦得要命!」
「苦?你怎知苦?你有喝嗎?」
。我怕你拿來的是毒藥,當然要先幫小姐試藥!」離兒理所當然道。
「早知就下毒先把體毒死!」
「虧你還是大夫,心地競如此險惡!」
「說我險惡?」鳳大夫氣惱的指著自個兒鼻尖,「我真的有下毒藥了嗎?」
「就算沒下毒藥,你教我家姑爺去長白山挖那什麼鬼東西,不也是害我家姑爺入險境.存心要他小命?」
「要治癒休家小姐,最後一帖藥引,要靠那神草,你說他該不該去挖?」
原來鳳大夫要他去挖神草是有目的的,並非存心刁難?黎恪非這才恍然大悟。
看著鳳大夫竟然與一名丫鬟爭得臉紅脖子粗。絲毫未有先前在廳堂上那份不將世俗置於眼底的傲氣.他的腦中靈光一閃,仔細端詳了離兒。
鳳大夫想要一名臉兒圓圓。眼燦如星,鼻兒小巧,唇兒嬌嫩.忠心為主的姑娘來當妻子。而且還要求自黎家的奴婢中挑選.這分明是他為了得到離兒,拐了彎的要求嘛!
他本來還怕邢名被挑中的奴婢若嫁給了鳳大夫,將因伺候性情古怪的他而倍受委屈.可現下他怎麼看。離兒的氣勢可點都不輸人。
而鳳大夫呢.電絲毫未端出架子.反而是吵得樂在其中。
「你們不要吵……」想勸架的雍茗被唇同突然壓下了食指,她訝異的看著阻擋她勸架的黎恪菲。
「別理他們!」
「可是……」
「喂.姓黎的!」鳳大夫沒好氣的指著黎恪非,「這丫頭給我看著辦.不給我一個滿意答案.就別想得到藥方!」
「你敢不給藥方?喂!你別走啊!」離兒提起裙擺,急追上去。
「不管真的沒關係嗎?」雍茗擔憂的問。
黎恪非笑著附耳低述他的觀察。
「真的?」
「就怕你沒離兒陪伴在身,會孤單寂寞。」
「那倒是真的,打小離兒就跟我一起長大.習慣了她的服待.若她真嫁人,我一定會捨不得。」雍茗抿緊唇,眼眶浮現難舍的淚水,「不過她都已經二十一了,早該許配個好人家,依家世來說.配鳳大夫還是高攀了。」
「我相信鳳大夫不在乎這些的。」
「嗯。若離兒能嫁給鳳大夫,倒也了了我一樁心願。」
別難過,以後由我來陪你。」他笑著揩掉雍茗頰上的淚水.
「明兒個,咱們就起程回家。」
「好。」她破涕為笑,親昵的抱住許久不見的夫婿。「一起回家。」
這溫暖、這身形,好懷念啊!
「一起回家。」黎恪非回擁,下頷頂著頭頂.輕歎了口氣。
終於,他尋得了藥方。
終於,可以結束這一年的流浪生活。
輕輕拉離開雍茗的身子,吻,落於嬌豔的粉唇上。
終於,他們可以相守一生一世,再也不會有人反對了。
作者:
鈞蝦逵人
時間:
2023-9-9 00:05:44
尾聲
三年後
「啊……好痛啊…我不要生了……好痛啊……」
「怎麼辦?」產房前,一名身材頎長的男子不停的來回踱步。
「你說.她會不會有危險?」
放心,就算真有危險,這兒有三個大夫在.還怕救不回來嗎?黎恪非拍拍焦慮的臉上佈滿汗水的風大夫。
「生孩子的又不是令正,你當然說得出風涼話!」風大夫滿心不悅的眯他一眼。
一年半前,由於離兒的要求,鳳大夫舉家搬來了揚州,雖說他個性依然古怪,看不看病隨心情,可也由於他專治特殊的疑難雜症.每日仍有不少人前來求醫。
「為何產房男人不可進人?教我在外頭等待,我哪受得住!」他的親親娘子疼得要死,他卻只能在外頭幹等.真是急死他了!
「因為產房不潔,對你不好。」擔心離兒狀況的雍茗帶著年方一歲的幼兒走過來。
鳳大夫的藥方果然有效,調養一年後.雍茗腹中即傳來喜訊.隔年生下一名白白胖胖的男娃,也因此,當鳳大夫在揚州落腳時,前來求產子藥方的婦女幾乎快將門檻踏壞。
「我管他潔不潔!」擔心得快白了頭的鳳大夫.不管民間禁忌.開門就走了進去。
「你進來幹啥?快出去!」離兒大喊。
「我過來監督,預防你出事。」
「烏鴉嘴!啊……好痛!」離兒痛得哭出來。
「產婆,你會不會接生,快把孩子弄出來!」鳳大夫朝產婆大喊。
「別急,孩子啥時落地是註定的!」經驗豐富的產婆悠哉遊哉道:「倒是您.進產房陰陽不和,對您不好啊!」
「再怎麼不好我也頂得住.快把孩子弄下來,沒看她疼得快死了嗎?」
不要威脅產婆!」這臭男人一天到晚只會威脅人!
「我是看你痛不忍心.你還罵我?」這娘們有沒有良心啊!
「你就是欠罵……」
在外頭聽裏頭對罵內容的雍茗與黎恪非相視莞爾一笑。
「真是一對冤家。」黎恪非搖了搖頭,接過雍茗手中的孩兒「風大夫都親自入內坐鎮了.就沒啥好擔心的了,咱們回家吧,」
「好。」雍茗頷首牽起夫君的手.踮起腳尖俏聲附耳,「回家生第二個胖娃娃。」
「你不怕痛了?」黎恪非笑道。
上次的生產可是嚇壞了大家。就連黎恪非都因為不忍她再遭受一次同樣的痛楚,不顧母親的反對.決定有個兒子傳承香火即可。
「說真格的。」雍茗低頭摸了摸小腹.「我突然又懷念起有個孩子在肚子裏頭的感覺.當他胎動時的欣喜.只有為人母的才能明白。更何況,有你在身邊,就好像有鳳大夫在離兒身邊,就算生產是女人在鬼門關前走一進,我也相信你一定會把我拉回來的!」
「那當然。」准都不能搶走他的寶貝娘子,就算是閻羅王也不准!
雍茗心頭甜蜜的依偎著夫婿。
她知道.不管她遇到任何重大的劫難,夫婿就算拚了命也會將她救回來。
奇跡一再的上演,而他就是她的天、她的神.有他在身邊.她什麼都不用想。
抬首望著她的最愛,雍茗唇畔綻出一朵幸福的笑花……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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