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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默 -【酒後不亂性】《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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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31 00:00:22
標題:
艾默 -【酒後不亂性】《全文完》
艾默 -
酒後不亂性
身為知名酒坊的千金大小姐,
她從小就是喝烈酒、吃燒酒雞、泡在酒桶裡長大的,
當然也練就了一身品酒、拼酒、釀酒的好功夫,
為了幫她爹奪得"天下第一釀酒"的美名,
她每天除了努力不懈的釀出好酒外,
還不忘威脅利誘她爹的死對頭的兒子,
希望能探聽到一些內幕消息,
好知己知彼、百戰百勝,
只是她沒想到,她爹為了求勝,
竟然一不做、二不休的將他家給燒了,這下可慘了!
為了彌補她爹所犯下的過錯,
她決定將自己的一生全賠給他,只盼他能消消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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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31 00:00:55
第一章
暖暖的夏季清晨,陽光柔和,微風輕拂。
流動的風傳來一陣陣舒人心脾的酒香,這酒香是由長安城的兩座知名酒坊所傳出。
說起這兩大酒坊,在長安城裡可說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其中一座酒坊的主人姓連,世代均以釀酒為業,而連家酒坊所釀製的每罈酒均屬酒中極品。
而與連家酒坊齊名的乃是靳家酒坊,靳老爺與連老爺一樣,是出了名的愛酒成癡。
連、靳兩家酒坊就只隔著一條街的距離,照理說,他們有著共同的嗜好,理該成為惺惺相惜的好友才是,只可惜,兩家世代皆為釀酒高手,且代代為了「天下第一酒坊」的美譽,競爭得十分激烈。
尤其傳到這一代,兩家之間可說是水火不容,彼此都看對方不順眼!
可偏偏兩家又住得極近,碰面的機會更是不勝枚舉。
不過,這兩家人碰了面,頂多也只是唇槍舌劍地相互嘲諷一番,倒也不曾真的發生什麼激烈的衝突。
日子就在兩家的明爭暗鬥下,一天天的過去。
這天清晨,天仍未亮,整座長安城猶籠罩在薄薄的晨霧中,顯得格外冷清、寧靜。
一抹窈窕纖細的身影從連家酒坊的後門走出,她輕輕地關上門,又探頭看了看四周,才朝城裡著名的龍山寺走去。
這名少女不是別人,正是連家老爺的獨生女連微醺,她今年才剛滿十四歲,可她釀酒的技術已堪稱一流。
她是個長相甜美的小姑娘,那雙靈動晶亮的瞳眸閃著動人的光彩,襯得她白皙如玉的臉蛋更形嬌美。
然而,只要認識她的人都知道,在她那甜美動人的外表下,其實隱藏著一顆火爆、爭強好勝的心。
平時只要順著她的意,她便會給你笑臉看,可是,一旦惹得她不高興,包準你吃不了兜著走!
踏著輕快的腳步,連微醺的手裡拿著裝水的竹筒,往龍山寺後院的荷花田走去。在經過靳家酒坊時,她不覺多看了一眼,兩道秀眉在看見高掛在靳家酒坊門口的「天下第一酒坊」匾額時,不覺擰在一塊兒。
哼!就是因為靳家酒坊年年都奪得這塊匾額,才使得她爹終日鬱鬱寡歡。
明明他們制酒的技術不輸給靳家,為什麼卻不曾贏過一回?
最可惡的要算是靳家的大少爺了,每回見著他,他總衝著她笑,擺明了是在嘲笑他們連家的失敗!
她發誓,總有一天也要教他嘗嘗被人嘲笑的滋味!
思及此,她那雙澄澈的水瞳不覺散發一股不服輸的光芒。眼看著荷花田就快到了,她腳下的步伐也跟著加快。
以荷露釀成的酒最為清冽甘醇,所以,她得趁天還沒亮之前,趕緊採集荷花瓣上的露水。
才踏進荷花田,她便迫不及待地開始今日的工作。
她專注認真的採集荷露,雖然這工作既費時又費力,她卻甘之如飴。
不過,想採集滿滿一竹筒的荷露,可不是件簡單的事。
她一連三天都很早起,卻才收集型三分之二的量而已,今天她非得完成採集的工作不可!
連微醺輕巧窈窕的身影在荷花田里穿梭著,薄薄的晨霧將她整個人包圍住,清涼的露水沁濕了她的發,讓她看來就像出水芙蓉般清靈出塵。
她在荷花田里待了好一陣子,待薄霧漸漸消散,天際也微微透出一絲曙光。
天就快亮了,而她也採集得差不多了,可她卻還不急著回去,她還想好好地看一看這荷花田的迷人景致,一點也不在乎腳下的污泥會弄髒了她雪白的裙擺。
連微醺漾著動人甜美的笑容,深深地吸了口泛著淡淡花香的新鮮空氣。
她在荷花田里悠閒地走著,忽地,她腳下一絆,整個人往前撲去。
「啊」
她輕呼一聲,整個人趴覆在一具溫暖寬闊的胸膛上。
而胸膛的主人正睜著驚愕的黑瞳,看著眼前驚擾他好夢的人。
「是你!」
「是你!」
兩個同樣驚愕的聲音幾乎是同時響起。
靳醴齊那雙幽邃的黑瞳牢牢地鎖住她的臉,他早知她長得靈動可人,可這麼近距離地看她,她那細緻精巧的五官更是攝人心魂!
她白淨如玉的俏顏,此刻正染著薄薄紅暈,教人忍不住想輕咬一口。
他毫不避諱的凝視教連微醺心慌意亂,一顆心不受控制地狂跳著。
無措的她直想逃開這教人迷惑的異樣感受,這才發現他們此刻的姿勢有多麼不合禮數!
她整個人趴在他身上,而他修長結實的雙臂正牢牢地攬著她的纖腰!
「你快放開我!」
連微醺又羞又急,小臉的紅暈也益發加深。
「不是我不肯放開你,而是你趴在我身上,教我怎麼放開你?」
靳醴齊無辜地道。
「啊!我……」
連微醺羞紅著臉,手忙腳亂地自他身上爬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她根本沒料到會有人躺在荷花田里,更沒想到這個人竟然會是靳醴齊!
「能讓美人投懷送抱是我求之不得的事,你又何需道歉?」靳醴齊開懷一笑。
他發覺逗她是件很有趣的事,他愛極了她那染著紅暈的粉嫩雙頰。
雖然她才十四歲,卻已經有張動人的嬌顏,不難想像再過幾年,她將會出落成一個傾國傾城的大美人。
「你....」
連微醺漲紅了悄臉,半天說不出一旬話來。
「我不過是和你開開玩笑,你該不會當真了吧?」靳醴齊濃眉一揚,笑望著她。
連微醺微蹩著眉。不知為何,平日看他的笑容總覺得很刺眼,可今日她卻覺得他的笑臉還……
滿好看的!
「你怎麼會躺在這兒睡覺?」瞧他身下鋪了幾片荷葉,一襲白衣絲毫沒有沾上泥污。
「看來我的目的和你一樣。」他看了眼她手上的竹筒。「只不過我實在是累極了,才會躺在這兒偷懶,沒想到卻被你給壓醒了!」
說著,他又笑了。
「你活該!誰教你什麼地方不好躺,偏要躺在這兒,礙了本姑娘的路!」聽見他也要採集荷露,連微醺的眼中倏地浮現一抹敵意。
「這麼說來,是我的錯囉?」靳醴齊笑著看向她那晶亮的眸子。
他當然知道她對自己的敵意從何而來,只不過,要對這樣一個可愛率真的姑娘生氣,他還真是做不到啊!
「是,這全是我的錯,我認錯,這總行了吧?」靳醴齊微笑地向她賠禮。
「哼!算你識相!」
連微醺高高地仰起頭。
靳醴齊無意與她爭辯,只是嘴角帶笑地看著她。
「我要回去了!」
連微醺教他那炯然的眼神看得渾身不自在,匆匆丟下一句話,轉身便要離開。
「等等!」
靳醴齊想也沒想地便開口喚住她。
連微醺停下腳步,轉過身,故作一臉不耐煩地道:」你還有什麼事?」
「好不容易來了,就這麼回去,難道不覺得可惜?」靳醴齊將視線移向眼前醉人的景致。「我想,如果不是遇上我,你也不會這麼快就離開吧?」
連微醺不覺也將目光移向身旁的荷花田。
可不是嗎?
原本她打算好好欣賞眼前這片美景的,卻教這人給破壞了興致。
「還是你害怕和我獨處,這才迫不及待地想離開?」他將眼光移向她。
「哼!誰說我害怕和你獨處了?」連微醺微仰起頭,傲然地將眼光對上他。
「是嗎?那麼你又為什麼這麼急著要離開?」靳醴齊挑眉。
「我離開絕不是因為你!」連微醺把頭抬得更高了。「為了證明我不怕你,我決定留下來繼續賞荷!」
「很好,咱們兩人相伴賞荷,相信會別有一番趣味。」靳醴齊指了指身旁的位置,「天就快亮了,倘若你不介意,何不過來一起坐著欣賞日出。」
連微醺為了證明自己不怕他,遂大方地坐了下來,但仍與他保持一小段距離。
靳醴齊看著身旁的她,她身上淡淡的特殊酒香竄進鼻問,令他不由自主往她靠過去。
「你別再靠過來!」連微醺微蹩著眉,出聲喝阻他。
「怎麼,難不成你怕我對你做出逾矩的事來?」她那如臨大敵的模樣真的好可愛啊!
「諒你也沒那個膽!」連微醺惡狠狠地瞪視著他。
「記住,一個姑娘家千萬別對男人說這種話,否則後果不堪設想,知道嗎?」收起笑顏,靳醴齊認真他說。
「咱們兩家向來敵對,為什麼你卻一點也不敵視我,甚至還和善地待我?」連微醺問出隱藏在心底許久的疑惑。
她真的不懂,每回見面,她不是對他怒目相向,就是擺出一副臭臉,可他不但不以為忤,還總是笑臉以對。
「因為我想不出任何敵視你的理由。」靳醴齊揚眉一笑,「再說,你不認為咱們兩家根本沒有敵視彼此的理由嗎?」
「你錯了,而且是大錯特錯!」連微醺激動他說:「我爹一生致力於釀酒、造酒,他所釀製的酒絕不比你爹差,憑什麼你爹能年年奪冠?這其中一定有問題!」她早就懷疑他們靳家是以不正當的手段贏了她爹!
「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他眼神微瞇。
「你心裡有數,又何必多此一問?」他那但然澄澈的目光竟讓她覺得有些不自在。
「我們靳家酒坊行事光明正大,能年年得勝憑的是實力!倒是你,小小年紀居然這般重視名利,全然不知檢討改進,也難怪連家酒坊從不曾勝出!」靳醴齊臉上慣有的笑容已不復見,取而代之的是不贊同的神色。
「你胡說!我根本一點也不重視什麼名與利,我只是不想我爹終日愁眉不展,更討厭你們靳家人那副可厭的得意嘴臉!」連微醺漲紅著臉低喊,不知為何,她就是不想讓他誤解她。「你等著,總有一天,我們連家一定會贏你們,教你們心服口服!」
「公平競爭本是好事,但是,切莫因為好勝而扭曲了自己的心才好。」靳醴齊淡然一笑。
對於名利,他根本不在意,他只想釀出美酒,好教世上的眾人得以品嚐。
看著怡然自得的他,在這一瞬間,連微醺似乎對他有了某種程度的瞭解。
很顯然的,她過去因為莫須有的理由而敵視他,而今日短暫的交談,讓她知道自己以前錯得多麼離譜!
此刻,兩人雖不再開口,可心中卻同時升起一股說不出的奇異感受。
微風中飄散著淡淡的荷花清香,令他倆忍不住深深地吸了幾口,任這清香盈滿全身。
「好香喔!」連微醺情不自禁地喃喃低語。
「深有同感!」靳醴齊轉頭給了她一記爽朗的笑。
看著他的笑顏,連微醺的心中又起了一陣異樣的騷動。望著他深邃澄澈的黑瞳,她不得不承認,他笑起來的模樣還真吸引人!
「你看,太陽出來了!」
聽他這麼一喊,連微醺才回過神來,隨他一同看向破雲而出的曙光。
霎時,翠綠荷葉、粉嫩含苞的花朵在陽光照射下,閃動著耀眼動人光彩。
連微醺不覺瞠大了雙眼,看著數不清的露珠在晨光中閃動,像黑夜中的星子般燦亮炫目!
靳醴齊原本也同她一樣,著迷地看著眼前的一切,可當他不經意地將眼光移向一旁的佳人時,他的目光卻再也移不開來!
此刻的她很美,美得有些不真實,猶如荷花叢中的仙子一般。
察覺到身旁灼熱的視線,連微醺猛一轉頭,就這麼對上他熾熱的眼神。
「你幹嘛這樣看著我?!」為了掩飾心中的無措,她口氣不佳地問。
「呃!抱歉,我失態了!」靳醴齊一愕,連忙賠禮。
看著他真誠無偽的神情,她不禁有些愕然。
為何不管她的態度多惡劣,他都不會生氣,反倒處處讓著她?
「老實說,你爹將你的名字取得真好,我相信任誰見了你,都會有那種微醺欲醉的感覺。」靳醴齊誠摯的讚美道。「只要你的個性再成熟些,那就更完美了!」
「我知道我的脾氣差,但還輪不到你來教訓我!」連微醺氣紅了臉。
「說得是,是在下唐突了。」靳醴齊又是歉然一笑,「你不會怪我吧!」
「你別以為我脾氣差,就連肚量也和你一樣小!」他都已經向她道歉了,若她再怪他,豈不顯得大小家子氣?
「姑娘說得極是!」靳醴齊一笑,「難得我倆如此投契,這是否表示你我可以做個朋友?」他是裡心想與她化敵為友。
「不可能!」連微醺想也沒想地便拒絕,「只要我們連家沒贏過你們靳家酒坊,我們便不可能化敵為友!」話雖這麼說,可她的心卻因他的示好而閃過一絲竊喜。
「也罷,能不能做朋友倒也不是那麼重要,只要你瞭解我對你並沒有敵意就夠了。」他也知道這長年累積下來的怨忽與不滿,不可能憑他三言兩語便能化解,只是,不能和她做朋友,他心裡還真有那麼點失望,畢竟,他很欣賞她那率真的個性。
「時候不早了,我該回去了!」連微醺看了眼天色道。
她是偷跑出來的,這一待已耽擱了不少時辰,倘若教她爹發現,下次她想出來,只怕沒那麼容易。
只是……她竟有些捨不得就這麼離開。
靳醴齊一眼便看穿她的心思,不覺又是一笑。
這單純又倔強的小丫頭可真不懂得如何掩飾自己的心呵!不過,這也教他更喜歡她了。
「你先別走,等我一下!」靳醴齊連忙喊住她。
一轉身,只見身形挺拔的他穿梭在荷花田中,採摘那含苞待放的花朵。
看著他的身形穿梭在粉花綠葉間,微風吹動他的衣衫,吹亂他的黑髮,更吹動了她原本平靜無波的心湖。
他真是個出色的男子!她不由得在心中讚歎。
靳醴齊轉過身,就見她睜著一雙亮燦燦的大眼直瞅著他。
他捧著一大束荷花朝她走去,「拿著,快回去吧!」
連微醺睜大了眼,接過他手中的花,「這是送給我的嗎?」
「嗯!鮮花配美人,相得益彰。」
「你送花給我,可我沒什麼能送你的……」雖然她嘴上說拒絕與他為友,可她的心已然將他視為朋友。
「不必了,我並不是這荷花田的主人,我不過是借花獻佛罷了。」況且,他會送花給她,是因為他覺得這清靈的荷花很適合她,並不是想從她身上獲得些什麼。
「也對。」連微醺點頭一笑,「不過,我還是得謝謝你送我這麼漂亮的花。」
她開心地捧花而笑的模樣,令他的心中又是一動。
「倘若你喜歡,下次我再送你其他的花。」
「為什麼是其他的花,而不再送我荷花呢?」連微醺不解地問。
「眼看即將人秋,荷花盛放的季節也將結束,想再看這美不勝收的荷景,只怕得等來年了。」靳醴齊深吸了口荷花的香氣,「不知我倆可還有機會一同賞荷?」
連微醺默然無語。
可不是,今日這場短暫的相聚純屬巧合,他倆只怕再無機會單獨相處。
「時候不早了,咱們也該走了。」靳醴齊笑道,「可需要我送你一程?」
連微醺急忙搖頭,「不,咱們還是各走各的好。你先走吧!」倘若被其他人看見他倆在一起,那還得了!
靳醴齊露出了然一笑,又深深地望了她一眼,這才轉身離去。
在他頎長的背影消失後,她低頭看著手中那束粉嫩的荷花。
她想,她不會忘了這一天,更不會忘了他曾送她一束荷花。
她要將這束花,和她這三天來採集的荷露,釀製成一壇荷花釀。
到時候,她定要和他一起品嚐這壇只屬於他倆的極品佳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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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31 00:01:17
第二章
自上回荷花田一別,連微醒己有好幾日未再遇見靳醴齊。
今日一早,她如同往常般,和家僕一起將釀好的酒送至城裡的客棧、酒樓。
連微醺開心地走在大街上,看著攤販上那令人眼花撩亂的眾多商品。
漾著甜美的笑容,她開心地接過家僕為她買來的糖葫蘆,心滿意足地細細品嚐。
眼看酒已送得差不多了,只要再送完剩下的兩家酒樓,便可打道回府。
偏偏這時卻發生了一件驚心動魄的事___
原本熱鬧的街道忽然傳來一陣陣驚喊,以及雜沓的馬蹄聲。
連微醺機警地隨著家僕退至一旁,果然看見一匹發了狂的馬衝了過來!
就在這時,她看見一個嚇得動彈不得、呆立在街道中央的孩童,她想也不想地便衝上前,用自己的身子護住那名孩童,眼看疾奔而來的馬匹就要衝向他倆——
就在這危急的一刻,一道修長的人影飛掠而至,以極快的速度抱起他倆,迅速地飛撲向一旁!
連微醺只覺得自己跌進一個溫暖的胸膛中,所有的恐懼竟在這一刻消失無蹤!
「你沒事吧?」
渾厚的嗓音在她的耳畔響起,驚醒了呆愣中的她。
當她抬頭,映人眼簾的正是那雙熟悉的深邃幽瞳。
「怎麼是你?!」連微醺又驚又喜,在他的攙扶下緩緩地站穩身子。
這時,那名孩童被嚇得嚎陶大哭,隨即教他那嚇壞的娘親給抱走。
那婦人不停的道謝聲並沒有傳人他倆耳中,在這一瞬間,他倆眼中彷彿只有彼此的存在。
「你的膽子可真大!」靳醴齊笑著搖頭道。
天知道,方纔那一刻他的心裡有多害怕!
「總不能教我見死不救吧?」連微醺驚魂未定地輕拍自己的胸口,「不過,剛剛真是可怕極了,幸好你救了我們,要不然,只怕我們早被馬蹄踩成了肉餅。」
「你知道就好,下次可千萬別再做出這麼危險的事了。」他可不是每次都能及時出現來救她!
「我可不敢保證。」連微醺俏皮地吐舌道。
靳醴齊還想說些什麼,可她的家僕已衝了過來,將她密密實實地包圍住,且各個眼帶敵意地瞪視著他。
「你們這是在做什麼?」對於他們無禮的舉動,連微醺感到有些不悅。
「小姐,老爺不會高興你接近靳家的人的,尤其是這小子!」其中一名家僕不悅地開口。
他不明白,怎麼小姐與仇敵之子竟相處得如此融洽?
「你們怎麼這麼說話!他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哪!」連微醺忍不住開口為他辯解。
「小姐,你千萬別被他騙了!他怎麼可能這麼巧的救了你?說不定這一切全是他安排的!」另一名家僕以極兇惡的目光瞪視著靳醴齊。
「不會的!他不是這種人!」有誰會傻到冒著生命危險去做這種事?
「算了,你快和他們回去吧!」靳醴齊一點也沒將他們不友善的態度放在心上,仍是一臉溫和爽朗的笑。
「小姐,咱們快走吧!」
幾名家僕不由分說拉著她就要離開。
「等等,我還沒向他道謝啊!」連微醺著急地頻頻回首。
「這種人還向他道什麼謝,咱們還是快回去吧!」
「可不是,小姐,咱們快走吧!」
「可是—」她還不想回去啊!
靳醴齊笑著向她揮揮手,以眼神示意她隨家僕回去。
連微醺有些不捨地回頭看他,心想,下回再見不知又是何時?
回到連府後,連老爺自家僕口中得知方纔所發生的一切。
不管連微醺如何幫靳醴齊說盡好話,連老爺仍固執地認定靳醴齊是別有居心、意圖不軌!
說到最後,連老爺甚至因為女兒頻頻幫靳醴齊說話而動了怒,不准她再踏出連府一步!
眼見她爹如此固執,連微醺也只好放棄勸說。
看來想改變她爹對靳家的敵意,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或許,只要她釀製出一壇無人能比的酒中極品,贏得來年的品酒大賽,她爹會稍減對靳家的敵意也說不定。
連微醺被禁足了好長一段日子後,連老爺終於心軟,允許她和家僕一同出門送酒。
她像是被放出籠的鳥兒般快樂,連臉上的笑容都比平日燦爛許多。
她愉悅地走在大街上,下意識地搜尋那熟悉的身影。
可是,一直到送完酒,即將打道回府之際,她仍是沒見著她想見的人。
為此,她的心隱隱泛著一股莫名的失落感。
這麼久不見,不知他過得如何?
連微醺怏怏不樂地走在後頭,對週遭發生的事渾然不覺。
當她回過神時,才發覺自家的家僕竟與靳家的家僕打了起來!
她急忙想上前制止,卻見一道熟悉的身影飛縱至混戰的人群中,以一人之力,瞬間分開兩方的人馬。
他身手之好,居然沒傷及任何一個人!
在雙方人馬各自分開站定後,她才發現那人正是靳醴齊!
連微醺既崇拜又仰慕地看著他,這樣英姿颯颯的他真的好帥啊!
「這是怎麼回事?」靳醴齊微蹙著眉間。
「少爺,連家的人撞倒了咱們的貨,還動手打人我們氣不過,這才打了起來。」一名靳府的家僕忿忿他說。
靳醴齊將眼光對上連微醇,「是你叫你的家丁動手的嗎?」他相信她應該不會這般刁蠻才是。
「我沒有!」他的質問讓連微醺不覺火冒三丈!「你少亂按罪名給我,我才不是那種野蠻人!」
她怎麼也沒想到,這麼多天不見,他開口的第一句話竟教她這般失望!
「你別冤枉我家小姐,明明是你們靳家的人撞倒了我們的酒罈,又先動手打人,還想賴到我們頭上!」連家的家僕挺身為她辯護。
「少爺,你千萬別聽他們胡說,明明就是他們的錯!」靳家的家僕也高聲嚷道。
「胡說!明明就是你們不對!」
眼見兩方人馬又要開罵,連微矚和靳醞齊喝止的聲音同時響起一一
「停!別再吵了!」
眾人立即噤聲,不過仍忿忿不平的瞪視著彼此。
靳醴齊朝連微醺歉然一笑。
「幸好咱們兩家的損失並不大,你們的損失就全由我們靳家負責——」
「不必了,這麼一點小錢,本姑娘還不看在眼裡,不用你假好心!」他以為他這麼做便能消她心頭之氣嗎?哼!沒那麼容易!
「我知道方纔我說話得罪了姑娘,請你大人有大量,原諒我一時的無心之語。」面對她的怒氣,他仍是一貫的溫和有禮。
聽他這麼說,連微醺心中的怒氣這才消了些,她原就是個吃軟不吃硬的人呵!
「算了,我可不像某人那樣不辨是非,得理不饒人!」她雖然已不再生氣,卻仍忍不住拐彎罵他。
「是我出言不遜,也難怪你會生氣。」靳醴齊溫文一笑,「你既明理,肚量又大,真是個不可多得的好姑娘!」
「可不是,就像你說的,本姑娘一向寬宏大量,當然不會同你一般見識。」連微醺忍不住漾起一抹笑「不過,可不准再有下一回了!」
「這是當然。」靳醴齊不覺也跟著笑了開來。
眾人眼見兩人竟談得如此投契,不禁全看傻了眼。
「你們在看什麼?還不快把這裡處理一下!」察覺到眾人的目光,連微醺連忙開口分散他們的注意力。
聞言,兩方人馬這才開始整理地上碎裂的酒罈。
少了眾人的注目,連微醺這才有機會向他開口道謝,「上回你冒死救我,我都還沒正式向你道謝呢!」
「那是我應該做的,我總不能眼睜睜地看你命喪馬蹄下吧?」
「不管怎麼說,你救了我總是事實,總有一天我會報答你的!」她不願欠他人情。
她恩怨分明的個性,令他更加欣賞。
「也好,等哪天我需要你的幫忙,我定會告訴你!」靳醴齊唇角的笑容不禁擴大。
「嗯!到時我一定會盡力幫忙的。」連微醺的神情再認真不過。
原本她還想和他多聊一會兒,偏偏此時眾人已整理好一切,又圍了過來。
「小姐,咱們該回去了。」忠僕張伯來到她身邊道。
「少爺,咱們也快走吧!」靳家的家僕也催促道。
「連姑娘,咱們下回再見。」靳醴齊笑著朝她拱手,隨即領著靳家人離開。
「小姐,這小子不安好心,你可千萬別再見他啊!」一名家僕語重心長地道。
「這事我自有主張,輪不到你來說話!」連微醺不理他,逕自轉向張伯說道:「張伯,今日發生的事,你可千萬別告訴我爹喔!」
這事若讓她爹知道了,只怕她又會被禁足好一段時間。
「這事小的自有分寸!」
「張伯,我以小姐的身份命令你不准說!」連微醺板起俏臉命令。
「小姐,時候不早了,咱們該回去了。」張伯顧左右而言他。
連微醺知道,張伯向來忠於她爹,他肯定會向她爹打小報告。
既然張怕這麼不講義氣,那麼,她非得找機會好好地「回報他一番不可!」
時序已進入秋天。
這天,連微醺趁著她爹正忙時,捧著她精心釀製的荷花釀,偷偷地溜出家門。
她來到街上,希望能夠遇見靳醴齊,好讓他能品嚐她的心血結晶,另一方面,也算答謝他的救命之恩。
可在街上晃了許久,卻仍不見他出現。
她越等越心急,她可不能在外頭待太久,畢竟她是偷跑出來的,要是被她爹發現,這回恐怕就不只禁足這麼簡單了。
就在她要放棄回家之際,總算看見他自街道的另一頭走了過來。
她開心地捧著荷花釀往他的方向走去,可當她看見他身邊緊偎著一名姑娘時,她臉上的笑容一僵,迅速地往旁邊一閃,躲在一棵大樹後。
連微醺雙眼瞬也不瞬地直盯著他倆,心裡竟沒來由的泛著一股酸意。
她仔細地瞧著他身旁的那名姑娘,只見她約莫大自己一、兩歲,雖長得一副嬌俏可人的模樣,可眉字之間卻流露著一股高傲之氣。
連微醺直覺地就不喜歡她!那姑娘臉上所流露出的傾慕之意是那麼的明顯,甚至不管這是人來人往的大街,一個勁兒的將她豐盈的身軀直往靳醴齊身上靠,而他居然也沒有拒絕之意!
直到這時,連微醺才恍然明白,自己在他心中根本不算什麼,那位看似矜貴的姑娘才是他真正在乎的人!
他會想和她做朋友,無非是想化解連、靳兩家的不和罷了,她根本不該為他的處處示好而沾沾自喜!
心頭突然湧上的苦澀之情讓她猛地轉身,以最快的速度離開。
靳醴齊彷彿心有所感,他驀地抬頭,便看見一抹纖細的身影快速地消失在街角。
「表哥,你在看什麼?」秦香琴疑惑地順著他的視線看去,卻什麼也沒看見。
「香琴,我還有事,你先回去!」靳醴齊急忙開口。
那熟悉的身影是連微醺,他絕不可能看錯!
「我不要,我要和你一起去!」秦香琴眼明手快地抓住他的衣袖,說什麼也不願讓他離開。
「香琴,別胡鬧,快回去!」靳醴齊不悅地想拉開她的手。
「表哥,到底是什麼事讓你這麼急,連我都不管了!」秦香琴噘起紅唇,不依地道:「我難得來一趟,你就不能放下一切先陪我嗎?」
靳醴齊在心中輕歎。也罷,就算他現在追上去,只怕她也不會理他。
雖然他已有好長一段時日沒見著她,但是,相信日後他倆見面的機會多得是,眼前還是先應付這纏人的表妹比較要緊。
回房後,連微醺直盯著桌上的荷花釀,一夜無眠。
這壇荷花釀不僅包含著她的心血,更隱含了她那份未曾發芽便已調逝的愛戀。
看著這罈酒,她腦海中不由得浮現靳醴齊那爽朗的笑容。
她忘不了他那寬闊的胸膛是多麼溫暖,也忘不了他身上淡淡的酒香,可她更忘不了他以疼惜、寵愛的眼神去看另一名女子她氣自己不該如此在意他!
她得想辦法徹底地將他趕出自己的腦海中, 而她首先要處理的就是這壇荷花釀!
趁著天色還未全亮,她抱起荷花釀,小心翼翼地步出連府後門,來到龍山寺後院的荷花田。
她來到一棵大樹下,尋著一小段枯枝,開始在泥地上挖洞。
秋末的清晨帶著些微涼意,可她手中的動作卻不曾停歇。
待挖到適當的深度後,她才小心翼翼地將那壇荷花釀放進去。
「哼!靳醴齊,這壇荷花釀,你這輩子休想嘗到!」
接著,她以極快的速度將松土一一覆蓋。
她將那壇荷花釀深埋土中,同時也將心中那份悸動悄悄地掩埋。
時間飛快地流逝,四季遞嬗,轉眼已是人冬時分。
雖然埋了那壇荷花釀,也告訴自己不可以再想靳醴齊,可連微醺卻仍不時地想起他。
她很想知道,他和那位姑娘的感情是不是變得更好?而他……是否曾想起她,還是他根本就不曾在意過她?
她很想再見他,可她的自尊心卻不允許她這麼做,甚至,她也不再和家僕一起去送酒,就怕會再度遇見他。
這天,在連續下了幾天的大雪後,暖暖的冬陽終於露了臉。
才一大早,大廳便傳來熟鬧的人聲。
連微醺原就愛玩,耐不住好奇心的驅使,她悄悄地來到大廳外,側耳傾聽裡頭的人在談論些什麼?
這一聽,她才知道她爹打算趁這難得的好天氣上山,採集最純淨、最上等的冰泉來釀製極品佳釀,與靳家一較長短。
她已在家悶了好一段日子,這正是她出門透透氣的好機會,她又怎能輕易錯過?
就在她爹一行人正準備出門時,她擋住了他們的去路。
「醺兒,你怎麼會在這兒?」連老爺詫異地看著女兒。
「爹,我也要和你們一起去!」連微醺開門見山地道,清澈的雙眸中閃著一抹堅決。
「配兒,你乖乖地等爹帶冰泉回來,再和爹一起釀酒可好?」他刻意瞞著女兒這件事,就是怕她會跟著一起去,可沒想到還是讓她發現了。
在這寒冬時節上山極危險,他怎麼也不能帶女兒一同去冒險。
「不好,我想親自去取冰泉!爹,您就帶醺兒一起去吧!」連微醺抓著她爹的手軟聲懇求。
「醺兒,不是爹不肯帶你去,而是山上實在太危險了,爹不能拿你的生命開玩笑啊!」為了女兒的安全著想,連老爺只有狠心拒絕她。
「不會的,有您在我身邊保護我,醺兒怎麼會有什麼危險?醺兒向您保證,上山後我一定會好好照顧自己,不讓爹替我擔心。」
連微醺努力他說服她爹。
「這—」連老爺有些猶豫。
從小到大,他很少拒絕女兒的要求,可這回實在是太危險了。
「爹,我求您帶我一起去吧!」好不容易有機會上山欣賞雪景,還能採集冰泉釀酒,說什麼她也不會輕易放棄。
凝睇著女兒堅決的神色,連老爺不覺蹙起灰白的眉。
他這女兒的個性,他還不清楚嗎?倘若他不答應她,只怕這丫頭脾氣一拗起來,到時十天、半個月不理他,那他可吃不消。
「爹,我向您保證,上山後我一定寸步不離的跟在您身邊,這樣您總可以放心了吧?」
「唉!我真拿你沒辦法!」連老爺勉為其難地點頭。
「太好了,謝謝爹,我就知道爹最疼我了!」連微醺開心地又叫又跳的。
連老爺寵溺地點了下她挺俏的鼻,「你可千萬要記得你答應爹的事啊!」
「當然,我怎麼可能會忘!」連微醺討好地直笑。
「好了,咱們快出發吧!要是讓你娘知道,你就別想踏出家門一步了!」連老爺笑著提醒她。
「可不是,咱們快走吧!」連微醺拉著他,急急忙忙地走出家門。
她什麼都不怕,就只怕她娘,這大概就是所謂的一物克一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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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31 00:01:31
第三章
南山的景致極美,放眼望去一片銀白閃亮,可連家一行人為了早點取得冰泉,根本無心欣賞這美麗的景致。可連微醺不同,她雖然緊跟在她爹身邊,但是,她那雙靈動的美目卻左右張望,將眼前的美景淨收眼底。
能夠跟上山來,她再開心不過,是以當眾人冷得直得打哆嗦時、她仍是十分精神奕奕。
可就在這時,原本靜靜地跟隨在眾人身後的祥叔突然開口道:「老爺,咱們得再走快些,這山上的氣候變化極大,依老奴看,待會兒恐怕會下起大風雪。」
「這怎麼可能?天氣明明好得很啊!」連老爺一驚,抬頭看了看只有幾片雲朵的湛藍天空。
「爹,為了安全起見,我們還是先下山,等過幾天再上來好不好?」祥叔向來精於觀察天候,連微醺相信他的判斷。
「這怎麼行?我們就快找到冰泉了,說什麼也不能就這麼空手而回!」連老爹的語氣透著難得的堅決。「醺兒,你先和幾名壯丁下山,爹要和其他人去採集冰泉。」
「我不要!」連微醇蹩緊秀眉,她怎麼可能丟下她爹,自己先回去?
她知道她爹為了釀製好酒,一向很固執,且不達目的誓不罷休,既然勸服不了他,她也只好捨命陪親爹。
「醺兒,你—」連老爺蹩緊眉,又急又怒地看著她。
「老爺、小姐,你們先別急。」祥叔見狀,急忙開口道:「你們先聽我說,這場風雪頂多只會下一個時辰,咱們只要趕在風雪來臨前,先抵達山上的木屋,待風雪過去,咱們仍有足夠的時間去取冰泉。」
「既然如此,那咱們還不快走!」連老爺喜形於色,眼中重新燃起光彩。
連微醺看她爹開心的模樣,不覺也跟著笑了。
只要是跟酒有關的事,她爹便比誰都要來得執著、癡狂。
眼看明年春季的品酒大賽即將來臨,倘若今年又讓靳家獲得優勝,那她真不敢想像她爹將會如何。
走了一段路之後,天氣真如祥叔所言的開始起了變化,只見原本湛藍的天空已教無數的烏雲給遮蔽,山間也刮起了一陣陣刺骨的寒風。
「快!那木屋就在前頭不遠處!」祥叔大喊。
大夥兒也想加快腳步,可踩在厚重的雪地上,想走得快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醺兒,你還好吧?」連老爺一臉關心地看向女兒。
「爹,我很好,您別擔心我,您瞧,我走得可比其他人快多了。」連微醺的俏臉上絲毫沒有疲態。
連老爺看著她輕巧地走在雪地上,一點也不吃力,這才放心地點點頭。
「老爺,您瞧,那邊有人正朝咱們走來!」一名家僕指向不遠處。
眾人一聽,連忙往他所指的方向一看,果然有群人正朝他們走來。
「老爺,看來他們也想到山上的木屋避風雪。」祥叔沉吟道「只是,這麼冷的天,有誰會到山上來?」
可不是,這地方又冷又偏僻,除了以打獵維生的獵戶之外普通人根本不會在這種天候上山,除非跟他們一樣有特殊目的……
難道……會是他們?!
連老爺定睛一看,果然是靳家酒坊的人,他們肯定也是上山來採集冰泉的。
連微醺不發一語地直盯著那群人,她的心則不規律地跳動著。
果然,他也來了!
在這麼多人當中,她一眼便看見了他,他還是如此的挺拔俊逸!
隨著他的接近,她的心也越加慌亂無措。
「連兄,沒想到會在這地方遇見你,咱們還真是有緣哪!」靳老爺似笑非笑地開口。
「呸!誰跟你有緣?我是倒了八輩子的霉才會遇見你!」連老爺毫不客氣地罵道。
「連兄,你這麼說未免也太過分了,我可是好心同你打聲招呼,你不領情也就算了,怎麼如此出言不遜?」靳老爺朝他冷冷一笑。
「同你這種人說話,不必太客氣!」連老爺厭惡地朝他撇撇嘴。
「你說話客氣點!」靳家人忍不住開口罵道,「也不想想你是我們家老爺的手下敗將,說話還敢這麼大聲!」
「你說什麼?你敢再說一次,我就打爛你的臭嘴!」連家人也不甘示弱地罵回去。
連微醺翻翻白眼,退到一旁,眼光卻不經意地對上那雙帶笑的漆黑沉瞳。
兩人的視線交纏,在這一刻,他倆的眼中只有彼此,對於週遭所發生的一切絲毫無動於衷。
就在兩家人馬互不相讓時,老天爺像是要讓氣氛顯得更熱鬧似的,竟刮起了滿天風雪!
「大夥兒別慌,木屋就在前頭不遠處,咱們先去避避風雪!」夾雜著風聲,祥叔蒼勁有力的聲音飄進眾人的耳裡。
眾人早忘了方纔的吵鬧,動作一致地朝木屋的方向快速前進。
靳醴齊原本也隨著眾人移動,可他眼角餘光卻瞥見一個小小的身影在碰撞問,似乎滾落了小山坡。
他睜大了眼,想確定自己是否眼花,可漫天風雪和人群卻阻隔了他的視線。
「醴齊,你還呆站在那兒做什麼?風雪越來越大了,你還不快走!」靳老爺催促道。
「嗯!我這就走。」靳醚齊朝他爹點了下頭,可他卻仍站在原地,微瞇的黑瞳有著一絲疑惑。
會是他看錯了嗎?
他蹙緊眉,繼續往前走,可心中的不安卻益發加深。
倘若真有人跌下了小山坡,卻沒人發現,那人肯定只有死路一條!
不,不行!他得去確認一下才能安心。
這麼一想,他毅然地轉身折了回去。
迎著風雪,他舉步維艱地來到方纔的小山坡。
他睜大了眼,努力地想瞧清眼前的一切,可風雪越來越大,讓他看不真切。
終於,他看見不遠處的雪地上有一撮黑髮尚未被白雪覆蓋。
他加快腳步走了過去,急急地撥開白雪,將人給救了出來。
「喂!你怎麼樣—」話聲嘎然而止,他沒想到倒在雪地上的人居然是連微醺!
瞧她的俏臉上毫無血色,就連原本紅嫩的雙唇亦凍得微微泛紫。
他真不敢想像,倘若他沒及時發現她,後果將會如何?
「連微醒,你快醒醒,別再睡了!」靳醴齊在她耳邊大喊,並輕輕拍打她的雙頰。
可連微醺緊閉的雙眼卻始終不曾張開。
「連微醺,你給我起來!」再這樣下去,只怕她再也醒不過來了!
靳醴齊使勁地搖晃她,無論如何,他絕不能讓她就這麼死去!
終於,連微醺有了反應,她微弱地呻吟一聲。
靳醴齊再度拍打她的雙頰。
「連微醺,你快醒醒,快點睜開眼睛!」
「痛!」連微醺微睜開眼,蹙眉輕呼,「別再打了,我好痛啊!」
「太好了,你終於醒了!」靳醴齊鬆了口氣,「你振作點,我這就帶你去木屋!」
「是你!」連微醺睜大了眼,這才看清眼前的人是誰。
「沒時間多說了,咱們再不走,恐怕就走不了了。」靳醴齊一把抱起她。
他舉步想走,卻發現自己竟迷失了方向,在這漫天風雪中,他根本不知道此刻身在何方,更別說要找到那幢木屋了。
「怎麼了?」察覺到不對勁,連微醺一臉疑惑地抬頭看他。
「你知道木屋在哪個方向嗎?」要是找不到木屋,那他倆真的會凍死在這山上!
連微醺搖頭,就算她知道木屋的位置,可現在漫天風雪,她根本搞不清方向!
「對不起,都是我連累了你。」她愧疚地低下頭,不敢看他。
「這不是你的錯,別把責任往自己的身上攬。」靳醴齊一邊說,一邊試著找路。
「可要不是我,你也不會被困在這場暴風雪裡。」儘管他不怪自己,可她卻不能原諒自己。
「老實說,我根本不知道跌下小山坡的人是你,再說,這是我自己的決定,要怪也只能怪我自己。」幸好他決定折回來,要不然,只怕他這輩子都不能原諒自己!
想到差點失去她,他抱著她的手不覺加重了些許力道。
聽他這麼說,連微醺心中不覺有些失望。
原來他並不是特地回來救她的,任誰倒在雪地裡,他都會伸出援手。
在他心裡,她並不是最特別的那一個。
「太好了,前頭有座山洞,我們有救了!」靳醴齊全然沒有察覺她的異樣,他的注意力全放在眼前的小山洞。「你再忍耐一會兒,就快到了。」
聽見他堅定沉穩的嗓音,連微酮的心裡再安心不過。
只要有他在身邊,任憑風雪下得再大,她也絲毫沒有懼意。
漆黑冰冷的山洞裡,連微醺冷得直發抖。
靳醴齊擔心地看著她,心知再不想辦法讓她的身子暖和起來,只怕她會凍壞!
他在山洞裡四處摸索,終於在角落裡找到一堆干木柴,想來應該是先前上山打獵的獵人留下來的。他以極快的速度生火,然後將連微醺拉到火堆旁坐下。
「咦!你的衣服怎麼全濕了?」難怪她抖得這麼厲害!
「你……你不也一樣……」連微醺顫著聲音開口。
靳醴齊蹩眉凝視著她,那雙總是帶笑的黑瞳此刻正透著複雜難懂的光芒。
「你怎麼啦?為什麼不說話!」
「把衣服脫了!」靳醴齊突然開口。
「你……你說什麼?」她抖得更厲害了。
「別再猶豫了,再不脫衣服,你就要凍壞了!」他不容拒絕地說。
瞧她這般纖弱,方才又倒在雪地裡好一段時間,若再任她穿著濕衣服,她一定會病倒,而且這一病,只怕休養三、五個月也好不了。
看著他那雙清亮的瞳眸,她瞭解他的用意何在,可她終究是個姑娘家,怎能在男人面前寬衣解帶?
「你不脫,我只好動手替你脫了。」靳醴齊緊緊鎖住她的雙眸,讓她知道他真的會這麼做。
「你不能這麼做!」連微醺一雙小手緊緊抓住自己的衣襟。
「為了救你,我不得不這麼做!」他倏地起身走向她。
「你別過來!」連微醺睜著驚慌的水眸,下意識地便想逃。
可她才退一步,他已攫住她的纖纖細腕。
「我再問你一次,你究竟是要自己動手,還是由我代勞?」
「你……你可惡!」強烈的委屈感充塞著她的心,讓她紅了眼眶。」放手,我自己來!」
「對不起,要不是別無選擇,我絕不會逼你這麼做。」看她這模樣,他既心疼又抱歉,「你放心,我絕不會對你怎麼樣的。」
聞言,她鼻頭驀地一酸,委屈的淚水已在眼眶中打轉,可倔強的她怎麼也不願讓它落下。
她急急地轉過身,不讓他看見她這沒用的模樣。
他為什麼要這麼說呢?她當然打從心底相信他!不肯在他面前寬衣,全是因為女兒家的自尊心及羞恥心不允許她這麼做哪!
再者、她自知自己的身材比不過那日依偎在他身旁的姑娘,她不想在他面前獻醜!
在她轉身的那一剎那,靳醴齊清楚地看見她臉上幽怨的表情,心中居然泛過一抹心疼。
唉!他似乎太在意她了,而這是他所不樂見的。
擰緊眉,他霍地轉身,回到火堆旁坐下。
連微醺深吸口氣,強迫自己以顫抖的手除去身上的濕衣,只留下肚兜。
「快過來烤烤身子,順便將濕衣服烘乾,別受涼了。」靳醴齊別開眼,不敢看她。
她一咬牙,以濕衣遮掩自己的身子,轉身走到火堆前。
「為什麼方纔你跌下小山坡時不呼救?你可知倘若我沒發現你,你這條小命只怕不保!」靳醴齊刻意轉移她的思緒,試著讓她忘了兩人此刻尷尬的處境。
「我也不想啊!可我被人撞倒時,頭撞到了雪地裡的石頭,就這麼昏了過去。」說著,她伸手摸了摸後腦。「現在都腫了個包呢!」
靳醴齊聽了好不心疼,有股衝動想探看她的傷勢,可他強忍下來,只是語帶關心地開口,「你現在覺得如何,頭還痛不痛!」
「頭倒是不怎麼痛,只是覺得好冷喔!」連微醺老實他說,同時,她高舉著濕衣,擋在自己身前,可這麼一來,卻也阻隔了溫暖火光的烘烤。
「把衣裳給我,你只要專心地烘烤身子就夠了。」他皺眉看著她的舉動。
「不,不必了!」連微醺慌亂地搖頭,說什麼也不肯讓他瞧見自己的身體。
「拿過來!」靳醴齊顧不得禮教,目光如炬地瞪視她。
「不要!」她死命地搖頭,身體也因為寒冷而無法克制地顫抖著。
「你非要逼我動手是吧?」他整個人朝她撲過去,氣她如此不愛惜自己的身體。
「啊!」連微醺睜大了雙眸,驚呼出聲,她猛地站起身來想逃開,可她還沒站穩身子,便感到一陣頭暈目眩,眼前的一切也變得模糊不清。
她雙腳一軟,整個人就這麼往後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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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31 00:01:47
第四章
靳醴齊在連微醺昏倒前,及時摟住了她。
「醺兒,快醒來,你千萬不能睡著啊!」
她的身於微微發涼,看來光是烤火根本溫暖不了她的身子!
他毫不猶豫地脫去自己上半身的衣物,然後緊緊地抱住她,想以自身的體溫來溫暖她。
在他懷中的柔軟身軀是這般纖弱嬌小,儘管尚未完全發育成熟,但她一身細緻白皙的玉膚,再加上玲瓏有致的身材,已足以挑起他的慾望。
聞著她身上特有的淡淡酒香,看著她逐漸恢復血色的櫻唇,他的心更是蠢蠢欲動。
他忍不住低下頭,輕輕吻住她那柔軟的唇瓣,
呵!
她的味道果真如他想像中的甜美誘人!
就在他沉醉其中時,連微酥在他的懷中微微一動,發出細微的輕吟。
靳醴齊一驚,連忙離開她誘人的紅唇。
該死!他究竟在做什麼?!
他居然對昏迷中的她做出這種舉動!
虧他剛剛還說不會對她怎麼樣,倘若讓她知道自己做出了這種事,她將會如何看待他?
連微醺在他溫暖的懷中悠悠轉醒,當她睜開眼的剎那,看見的便是靳醴齊那深邃幽亮的黑瞳。
一時之間,她忘了自己身在何處。
她以為自己正在做夢,而且是一場她一直想做的美夢!
她睜著迷濛的雙眸,漾出一抹極美的笑。
伸出纖纖細手,她撫上他那如刀刻般剛毅的臉龐,接著,她以指腹輕輕撫上他的眉、眼、鼻,最後在他的薄唇流連不去。
這觸感是如此真實,她彷彿能感受到他熾人的體溫……
「你若不想將來後悔,就馬上停止你的舉動!」靳醴齊呼吸急促地開口,雙手卻仍緊抱著她不放。
連微醺一驚,這才發覺自己不是在做夢,眼前的一切再真實不過。
「你—」
她驚駭莫名,他居然赤裸著上身,而她也只穿了件肚兜,兩人之間緊密貼合,幾乎沒有一絲空隙!
「我別無選擇!」
他的表情有些無奈。
「你快放開我!」連微醺羞紅了俏臉,虛軟的身子在他懷中掙扎著。
「等確定你沒事後,我自然會放開你。」靳醴齊將她抱得更緊。
天知道,她再這麼動下去,他會做出什麼事來!
「我已經沒事了,你可以放開我了!」她原本冰冷的身軀此刻正微微發熱。
「你以為我會對一個十四歲的小女孩做出什麼事來嗎?你大可放一千萬個心,我會這麼做,只是不希望你凍死在這兒。」靳醴齊露出一個安撫的笑。
殊不知他越是這麼說,她卻越是生氣!
「你別老是把我當成小孩子來看待!過了今年冬天,我就滿十五歲,再不是你口中的小女孩了!」
連微醺惱怒地開口。
像她這年紀的姑娘,有的都已經嫁人了,還能算是小孩子嗎?
「是嗎!」
瞧她認真的模樣,靳醴齊不覺笑了。
「當然!」他的笑看得她更加火大,「男女授受不親,你還不快放開我!」
「你如果有力氣推開我,我就相信你沒事,自然會放開你。」靳醴齊正色地道。
「你……你非要這麼欺負我才開心嗎?」
連微醺幾乎是咬牙切齒地開口,一雙動人的美眸隱隱閃動著怒火。
「我是在救你,怎麼會是欺負你呢?」靳醴齊愕然地道。
他沒想到,她非但不感激他,還出言指責他的不是。
「雖然在你眼中,我不過是個小女孩,可再怎麼說,我也是個姑娘家。」連微醺直直望進他的眼底,「我很感激你救了我,但是,我絕不容許你破壞我的名節!」
凝望著她那隱含怒氣的澄眸,靳醴齊不由得揚起一抹苦澀的笑。
他終於明白她的怒氣從何而來,而這也是他所擔心的事。
「你還不懂嗎?早在我倆踏進山洞的那一刻起,你的名節便已經毀了。」
靳醴齊緩緩地道。
「你胡說!」連微醺驚愕萬分,她以雙手抵著他的胸膛,努力拉開兩人的距離。
「你仔細想想,我倆同時失蹤,若又同時出現在眾人面前,其他人會怎麼想?有誰會相信我倆單獨相處了一整天,卻沒發生任何事!」
他苦笑著搖頭,「所以,你得做好心理準備,想想到時該怎麼解釋才是。」
靳、連兩家世代皆處於敵視的狀態,如今發生這事,難保兩家人不會拿此事大作文章。
不過,再怎麼說,吃虧的總是女方。
倘若這事鬧大了,連微醺這輩子就別想嫁人了。
聽他這麼一說,連微醺才明白事情的嚴重性,她倏地刷白了臉,緊握的雙手微微發顫。
「放心,有我在,你不用怕!」
靳醴齊投給她安心的一笑。
「就因為是你,我才怕啊!」
她沒好氣地道。
「放心,我有辦法解決。」靳醴齊揚眉一笑,大掌輕撫她柔順的烏絲。
「你有什麼辦法?快說啊!」連微醺雙眸一亮,想也設想地便緊抓住他的手,全然忘了此刻她僅著一件薄薄的肚兜躺在他懷裡。
靳醴齊定定地凝視著她閃著動人光彩的俏顏,在這一刻,他在心中下了一個重大的決定。
「你快說啊!」
連微醺催促道。
「在我說出來之前,你得先回答我一個問題。」他目光一閃,黝黑的瞳眸益發深沉。
對著他複雜的眼神,她有些不安地開口,「你問吧!」
「我想知道,你心裡是怎麼看待我這個人的?」靳醒齊勾起她的下巴,直視她的眼。
「你為什麼這麼問廣她心慌的垂下眼睫,試圖掩飾自己的心意。
「不許你逃,看著我回答。」他霸氣地捏住她的下巴,讓她直視他。
「我不想回答這個問題,你快放開我!」雖然她不明白他問這個問題用意何在,但是,怎麼也不想在他面前暴露剖白自己的心!
上回他與那位姑娘卿卿我我的畫面,她仍是記憶猶新啊!
她怕他會笑她,更怕袒露自己的真心後,將會換來難以承受的羞辱。
「這個問題很重要,你非回答不可!」靳醴齊堅持要她回答。
「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只想知道,你究竟喜不喜歡我、願不願意嫁給我?」他的語氣認真。
連微醺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所聽見的,他居然想娶她!
「我是不是聽錯了?」
她愣愣地問。
「你沒有聽錯。」靳醴齊的嘴角揚起一抹溫暖人心的笑,「醺兒,嫁給我!」
連微醺輕搖螓首,不可置信的睜著雙眸,吶哺自語,「不可能,我一定是在做夢,他不可能說要娶我……」
說著,她抬手在自己的臉頰上狠狠地捏了一把,「啊!好痛!」
「這下你總該相信這一切全是真的吧?」靳醴齊心疼地輕撫她被捏紅的臉頰。
看著他溫柔的舉動,她這才相信,他剛剛真的說要娶她。
「不可能,我爹不會答應的!」
她霍地拍開他的手。
她爹有多痛恨靳家的人,她是再清楚不過!
「如今事已至此,我不相信你爹會不顧你的名節,執意反對我們的婚事。」
「哼!說到底,你想娶我,只不過是為了保全我的名節。」她不想勉強他娶自己,更不想要這樣的婚姻!
「我這麼做全是為了你著想,再說,這也是化解咱們兩家恩怨的大好機會。」
「你太天真了!我瞭解我爹,他寧死也不會答應讓我嫁給你,而你爹也絕不可能答應讓你娶我的!」她低喊。
「醺兒,相信我,我絕對會讓他們答應的!」靳醴齊的眼中閃現無可動搖的決心。
「問題是,我根本不想嫁給你!」連微醺別開臉,她可不想嫁給一個心裡有著其他女子的男人!
「醺兒,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說什麼?」他真懷疑,她究竟知不知道這事的嚴重性!
「我很清楚自己說什麼!」她心中泛著一抹深深的悲哀,只因他心裡真正喜歡的人並不是她,他之所以娶她,只是情勢所逼罷了。
「那麼,你打算怎麼做?」
他那兩道濃眉越蹩越緊。
「很簡單,這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只要你不說、我不說,根本沒有人會知道!」
連微醺故作不在乎地道:」至於咱們一同失蹤的事,只要隨便編個理由,搪塞過去就成了。」
「那你又要如何解釋我倆共處一天的事?」她這般毫不留情的拒絕他的求親,他心中還算有種說不出的難受。
他是真心想娶她為妻,可看來他錯估了她對自己的好感,也猜錯了她對自己的心意。
「那就更簡單了。」
連微醺示意他背轉過身,自己則以極快的速度穿上衣穿,並將他的衣裳丟還給他。
「你趁他們尚未找來之前,快點離開這山洞,如此一來,就沒有人知道你我曾單獨相處過了。」連微醺強忍著心痛,緩慢而清晰地道。
「你當真要我離開?」靳醴齊看了外頭一眼,發現風雪早已停了。在踏出洞口前,他再次開口間道:「你當不打算接受我的提議?」
「廢話少說,你快走吧!」她相信自己的決定沒錯。
「那好,一切就照你所說的去做吧!你在這裡好好休息,我會想辦法引他們來找你的。」他雖覺得遺憾,卻也不想勉強她。
「嗯!」雖然心痛,不過,她絕不後悔。
他們兩家是世仇,一旦讓其他人知道這件事,只會讓兩家人更加仇視彼此,她不想再加深兩家之間的怨恨,最重要的是,她不想奪人所愛!
靳醴齊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這才轉身走出洞外。
連微醺看著他的背影,只覺鼻頭一酸,熱淚緩緩地滑下她白皙無暇的臉龐。
連微醺平安地回到家,而她半途失蹤一事,也在她含糊的解釋下不了了之。
而連老爺在取得冰泉後,鎮日忙於釀酒,根本沒有多餘的時間去想這件事。
連微醺雖慶幸她爹沒再追問下去,可見她爹因為制酒不順,變得越來越暴躁易怒,她也跟著擔憂不已。
這天晚上,也不知道為什麼,她感到煩躁不安,怎麼也無法入睡。
她索性起身穿衣,想到院子裡走走。
夜深人靜,寒涼的天氣讓她開始感到後悔,她實在應該躲在被窩裡才是,幹嘛出來活受罪!
她暗罵自己愚蠢,才想轉身回房,眼角卻瞥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快速地穿過後花園,直往後門而去。
她心中一驚,想也沒想地便提起裙擺追了過去。
這麼晚了,天氣又這麼冷,她爹究竟想上哪兒去?
才跟出府外,連微醺便冷得直打哆嗦,可她仍咬緊牙,急急地追了上去。
越是往前走,她心中越是不安,因為她發現她爹正往靳家酒坊的方向走去!
連微醺緊緊地跟隨其後,只見她爹越走越快,然後在靳家酒坊前停下腳步。
連老爺一動也不動地瞪視著靳家酒坊大門上的「天下第一酒坊」的匾額,臉上交織著憤恨、不甘和嫉妒的詭異神情。
在這麼冷的寒冬夜裡,連微醺應該是冷得發抖,可她卻緊張地直冒汗,一顆心幾乎要停止跳動。
只見她爹像是下了什麼重大的決定,自懷中拿出一把匕首,無聲無息地撬開靳家酒坊的大門,悄悄地潛了進去。
連微醺見狀,立刻毫不遲疑地跟上前去。
可她還沒來得及靠近,連老爺已神色匆忙地衝了出來。
驚愕的兩人就這麼面對面地站著。
「爹,這麼晚了,您來這兒做什麼?」連微醺睜著恐懼的大眼心中的不安越來越強烈。
「別問了,快跟爹走!」連老爺神色狂亂地拉著女兒的手要走。
「爹,您究竟做了什麼?」
不等連老爺回答,身後爆發的巨響及沖天烈焰已給了她答案。
「爹!您怎麼可以這麼做?!」連微醺轉過身,不可置信地瞪視著眼前的大火。
「別說了,快走廣連老爺想拉她離開。
「不,我不走!」連微醺甩開她爹的手,她不能就這麼一走了之!」爹,咱們得叫人來幫忙救火啊!」
「你在說什麼傻話!你想害死爹不成?」連老爺硬是把女兒拖向昏暗的角落。
就在此時,靳家酒坊的人已發現失火了,而附近的鄰人也趕來幫忙救火。
然而,酒坊裡的酒助長了火勢,再加上天寒地凍,幾乎所有的水都結成了冰,根本沒有水可以救火,以致火勢一發不可收拾。
站在暗處的兩人,一同看著著火的靳家酒坊,臉上的表情卻大不相同。
連微醺痛心地看著她爹,映著火光,她可以很清楚地看見她爹臉上的表情,那充滿詭異、得意的表情,相信這輩子她都忘不了!
她心痛的落下淚,就在這時,她的耳邊傳來熟悉的叫喊聲,她連忙循聲看去。
只見靳醴齊拚命阻止靳老爺沖人火海,可沒想到靳老爺像發了狂似的,用力掙脫他的箝制,沖人火海中!
「爹,不要!」靳醴齊狂喊一聲,隨即跟著沖人火海中。
「不!」
連微醺肝膽俱裂地想衝上前,卻教她爹給牢牢抓住。
「醺兒,你瘋了嗎?你這一去,他們會認定這火是你放的,你知不知道?!」連老爺緊抓著她的手,慌亂的眼中多了一份懊悔。
他怎麼也沒想到,靳耽會不顧一切地衝進火海中,也沒想到靳醴齊竟也跟著衝了進去!
倘若他倆命喪火海,他這輩子只怕再也沒有心安的一日!
「爹,為什麼?!」連微醺心碎的看著他。
「因為我不甘心!我的釀酒技術哪裡比不上他,憑什麼他能年年奪得'天下第一'的最高榮譽?他根本不配!」連老爺憤恨地低喊,「我才是天下第一釀酒師,我才是天下第一!」
「爹!」連微醺早知她爹十分在意成敗輸贏,可她怎麼也沒料到她爹竟激狂至此!」難道為了這'天下第一'的虛名,您不惜害死其他人?」
「不!我從沒想過要害死他,我只是想毀了他的酒坊,是他自己要衝進火場,與我無關!」連老爺驚駭地直搖頭。
「爹,您明知道靳伯父和你一樣愛酒成癡,他怎麼可能眼睜睜地看著他的心血付之一炬?您這麼做無疑是逼他去死啊!」她心痛地低喊。
「不,這不是我的錯!不是我的錯!」連老爺不敢看女兒那雙充滿指控的眼,強烈的悔恨逼得他無法再面對這一切,他猛一轉身,迅速地逃離現場。
「爹!」連微醺愣愣地看著她爹消失的背影,心中傷痛不已。
這時,此起彼落的叫喊聲再度拉回她的思緒,她轉頭一看,便看見靳醴齊背著奄奄一息的靳老爺,從火海中奔了出來。
連微醺再顧不得其他,迅速地擠人人群中,她得確定他們是否平安無事!
站在人群中,她看見靳醴齊身上只有幾處輕微的的傷,可在他懷中的靳老爺卻已然了無生息!
她摀住唇,怕自己會哭喊出聲。
是她爹害死了靳老爺!倘若靳醴齊知道她爹是兇手,而她是兇手的女兒,他還會原諒他們嗎?
在這一刻,連微醺清楚地明白一件事,不管她和靳醴齊對彼此有無情意,他倆今生注定無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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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31 00:01:58
第五章
靳醴酸齊緊緊抱著懷中的父親,眼中盈滿傷痛。
他恨!恨這場無情大火奪走他唯一的親人的性命!
他方才衝進火場中時,他爹被一根著了火的樑柱壓著,只剩下一口氣,待他將他爹救出來時,已經來不及了,而他爹自始至終,手中都緊握著那祖傳的制酒秘方不放。
他知道他爹愛酒成癡,可他怎麼也沒想到,為了靳家世代留傳下來的制酒秘方,他爹居然連性命都不要了!
「爹—」靳醴齊突然爆出狂喊,緊緊地抱住靳老爺,再也忍不住的痛哭失聲。
一旁的眾人也不禁落下同情之淚。
不知過了多久,天空開始飄起細雪,靳家酒坊的火勢已然撲滅,原本嘈雜的人群也漸漸散去。
連微醺渾身發顫的走向靳醴齊。
看著他悲痛欲絕的臉,她本能地伸出手,可就快碰到他的那一刻有縮了回來。
她想安慰他,可她心知自己已經沒有資格了。
就在這時,靳醴齊抬起頭,目光牢牢地盯住她。
他那犀利的眸光看得她心驚膽戰,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幾步。
「你為什麼會在這兒?」他冷冷地開口。
其實,他早就發現她的存在。他心裡明白,她會出現在這兒並不是巧合,而酒坊也不可能無緣無故失火,只是,他不相信她與這件事有關。
現在,他正等著她給他一個心安、合理的解釋。
「我—」迎視著他的眼,她根本開不了口,她無法解釋自己為何會出現在這兒。
原本她大可以和她爹一樣逃回家去,就當什麼也沒看見。如此一來,她也不用背負這麼大的愧疚及罪惡感,也可以不用面對他。但是,她做不到,她無法當作什麼事都沒發生過!既然老天爺讓她看見了這一幕,那麼,她爹所犯下的過錯,就由她來彌補吧!
「你知道是誰放的火?」他大膽地推測,心中卻希望她會否認。
連微醺深吸了口氣,再看著他時,那雙漾滿淚水地眸中充滿決絕地光芒。
「是的,我知道。」
靳醴齊不語,他在等她告訴他答案。
「是我放的火!」她伸手抹去頰上的淚,與其堅定地說。
「你以為我會相信嗎?」靳醴齊那冷沉地眸緩緩瞇起。
從她地神情看來,他幾乎能確定她知道兇手是誰,可他不懂的是,她為何要替那個人頂罪?
「你不用懷疑,火真的是我放的!」連微醺的聲調平緩沉穩,「我不想見我爹終日為了爭奪天下第一的美譽愁眉不展,為了一圓他多年來的夢想,唯有出此下策,只是,我沒想到靳伯父居然會冒死衝進火場……你相信我,我真的不是有意要害死靳伯父的!」
靳醴齊仍是不發一語,只是用凌厲的目管直直瞪視著她,彷彿要看進她內心深處似的。
「我知道,不論我是有心或是無意,我害死靳伯父是事實,我會還你一個公道的。」他那凌厲的眼神好像無數把鋒利的刀,刺向她充滿愧疚、罪惡的心。
「你要如何還我公道?」她冷嗤。
連微醺迎視著他凌厲的目光,鼓起所有的勇氣道:「一命抵一命,就讓我以這條賤命賠給靳伯父吧!」說完,她便要咬舌自盡。
靳醴齊像是早料到她會有此舉動,他以極快的速度來到她身邊,伸手捏住她的雙頰,阻止了她。
「要賠命也不是由你來賠,我一定要讓真正的兇手為此付出代價!」靳醴齊冷冽地開口。
連微醺掙扎著脫離他的箝制,急急地開口,「我就是真正地兇手啊!」
「你越是想將罪名往自己的身上攬,我越是確定誰才是真正的兇手!」他心中已有了答案,有可能做出這種事,而又能教她如此護衛的只有一個人!
「你別胡亂猜測,這火真的是我放的!」面對他的冷靜,她更顯得慌亂,她到底要怎麼做才能讓他相信她的話呢?
「你別再說了!我很清楚只有一個人會這麼做,也只有那個人能教你不顧自己的生命,只為了護他周全!」對於她的愚孝,他是又恨又怨,卻又有著更多的心疼。她真傻,為了她那懦弱、無能怕事的爹,居然連性命都不要了!
「不!」她激動地道:「我是兇手,我這就去向衙門自首!」說罷,她轉身就要走。
「站住!」靳醴齊大掌一伸,將她牢牢抓住。
連微醺緩緩地轉過身,雙眸充滿愧疚。
「你讓我去吧!讓我為我地行為付出應有地代價吧!」
「該為我爹的死付出代價的人不是你!」靳醴齊恨聲道,抓著她的手亦加重了力道。「你以為你替你爹頂罪,我便會放過他嗎?你太天真了!」
「不—」連微醺驚恐地直搖頭,她才想開口,卻教他給打斷。
「別否認,你的眼神已經告訴我一切了!」靳醴齊咬牙切齒地開口。
他那深邃地雙眸迸射出一抹殘忍的光芒,看得她心驚不已。
「不!我求你放了我爹吧!他真的不是有心要害死靳伯父的!」連微醺泣不成聲,「你心裡有恨大可衝著我來,只求你高抬貴手,放過我爹吧!」眼前的他表情充滿怨恨,不再是她所熟悉的那個靳醴齊!
「冤有頭,債有主,這仇我是報定了!」靳醴齊握緊雙拳,眼中燃燒著怒焰。
聞言,連微醺倏地白了臉,不由自主地退了幾步。
「誰也不能阻止我為我爹報仇,就連你也一樣!」
他殘忍的目光看得她心驚膽戰。
「你想怎麼對付我爹?你想去告官嗎?」
靳醴齊瞇起黑眸,嘴角勾起一抹駭人得冷笑,「你以為我會那麼笨嗎?你爹財大勢大,而這把火已燒燬了靳家的一切,我手上又沒有證據可以證明這把火是你爹放的!你說,我告得了他嗎?」
據他所知,靳家酒坊已接下了好幾筆訂單,如今酒坊燒燬了,自然交不出貨來,光是違約金就不知得賠多少,只怕賣了靳家得祖宅都不夠賠!
如果連紹興只是毀了酒坊,那麼他或許還不會這麼恨,可他為什麼要害死他爹?!
靳醴齊恨不得能一刀殺了他……不!他不會讓他死得這麼痛快,他要慢慢地折磨他,要他為他爹的死付出代價!
連微醺緊咬住唇瓣,一雙淚眼直直地瞅著他,她知道無論她說什麼,都無法改變他復仇地決心!
「你放心,此時的我尚無能力向你爹報仇,但我發誓,總有一天我會向連家討回這筆血債!」他立誓。「你走吧!我不想再看見你!」他背轉過身,不再看她。
「我……」連微醺捂著隱隱作疼的胸口,一雙迷濛淚眼盯著他落寞的背影。
「走!」他頭也沒回,語氣十分冷冽。
心痛無奈的她只能帶著一顆破碎的心,腳步沉重的離開。這一別,下回再見,他帶給她的將是無盡的傷害與打擊。
三年後—
靳醴齊再度回到長安城,如今他已不再是靳家酒坊的少爺,也不再是那個開朗、溫和的靳醴齊。現在的他是江南首屈一指的大財主,他帶著一身非凡的成就回到長安,也帶了滿心的仇恨回來復仇。
他迫不及待地想知道,這三年來連家酒坊有什麼變化?連紹興在毀了靳家酒坊後,是否如願地得到他想要的?
而他更想知道的是,那時時刻刻縈繞在他心中的佳人,時候如當年般嬌俏可人?
在這三年的時間,想必她已出落得更加動人!
他發覺,他竟迫不及待地想見到她!
站在陰暗地角落,看著眼前搖搖欲墜地破屋,靳醴齊怎麼也想不到,他等了整整三年,卻等到這樣地結果!
以往連家酒坊地風光早已不再,連紹興早在一年前便撒手歸西,留下連微醺與生病地連夫人守著這幢破屋。
想想這也難怪,連老頭一死,其他酒坊當然乘機崛起,進而取而代之!
儘管連微醺再怎麼有能力,制酒技術再怎麼高明,終究只是個弱女子,怎敵得過旁人有心得騙奪?
更糟的是,她娘在她爹死後也跟著病了,使她更無心經營酒坊,長久下來,連家酒坊終至倒閉,而且還積欠了不少債務。
想到她這三年來所受的苦,靳醴齊的心中不禁閃過一抹心疼,但他隨即狠下心,將這份心疼緊鎖在內心深處。
這三年來,他無時無刻不想著她,她的身影早已深深地烙在他心上,可他卻也沒忘了她是連紹興地女兒!
父債子償!既然連紹興已死,那這筆血債,他也只能從連微醺身上討回!
才想著,一陣吆喝聲響起,只見一群人走向那幢破屋。
「連丫頭,出來!別以為你躲在屋裡便什麼事也沒了!」帶頭的壯漢用力地拍打這破舊的木門。
那木門禁不起他的拍打,搖搖晃晃的,眼看就快散了。
就在這時,木門咿呀一聲打了開來。
一名白衣女子走出來,那清麗絕倫的容顏就這麼直直地撞進靳醴齊的心坎。
就這麼一眼,他便認出她是誰,她正是他這三年來日夜思念的人兒呵!
她果然出落得更美、更動人了!
她依舊是明眸皓齒、清靈出塵,纖細窈窕的身段比三年前更加玲瓏有致,即使她此刻身穿粗布衣裳,也無法掩蓋她那脫俗的美。
「小美人,你總算出來了!」一名神情猥瑣。衣著俗麗的胖老頭走到她面前,衝著她不懷好意地直笑。
「劉老爺,我向您保證,欠您地錢,我會盡快還給您,還請您再多寬限我一些日子。」他還未開口說明來意,連微醺已知道他為何而來。看他這回擺出這麼打的陣仗,只怕不會輕易地放過她。
「小美人,我已經給了你太多時間了,這本金加上利息,就算你有心要還,只怕也還不起!」劉富貴微瞇起那雙鼠目,微胖地身軀又向朝她走近幾步。
隨著他的靠近,連微醺也跟著退了幾步。
「劉老爺,您放心,我會想辦法還您錢的,您就再多給我一些時間吧!」連微醺蹙緊秀眉,隱忍著怒氣說道。
「我說小美人,你何必這麼固執呢?只要你點頭,我不但不要你還錢,還會讓你穿金戴銀、吃香喝辣,一輩子享受榮華富貴;就連你娘,我也會好好地侍奉她,你就別再固執,苦了你自己,也苦了你娘,你說是不是?」
劉富貴伸出油膩的肥手,就想摸上她那白皙柔嫩的臉頰,還好她反應快,閃身躲了開來。
他那輕薄的舉動全讓躲在角落的靳醴齊看得一清二楚,他不覺握緊了雙拳,深邃的幽瞳迸射出一道陰冷的光芒。
天!這三年來她過的究竟是怎樣的日子?堂堂連家酒坊的小姐竟然落魄至此!
而這該死的色老頭居然敢對她毛手毛腳,更該死的是,他居然敢對她存有非分之想!
若不是他等著看連微醺如何回答,不然,他早就衝上前將那色老頭痛揍一頓了!
「劉老爺,很抱歉,不管您再說幾次,我的答案仍舊是不!」連微醺幾乎是咬牙切齒地開口。
「你別不識好歹,劉老爺看上你,可是你的福氣!」方才拍門的大漢惡聲惡氣地道。
「可不是嗎?吃香喝辣的你不要,非要在這破屋裡挨餓受凍,真不知道你腦袋裡到底裝了些什麼!」另一名大漢也冷言冷語地道。」你以為裝清高、扮傲骨便能填飽肚子嗎?」
連微醺咬住下唇,壓下即將爆發的怒氣。
「小美人,我已經給了你太多機會,今天你要是再不答應,那就馬上把你欠的銀兩還清!」劉富貴再也等不下去了,今天他非要得到她不可!
「劉老爺,我知道您財大勢大,可您能若是用脅迫的手段逼我就範,這事萬一傳了出去,您不怕毀了您好不容易家裡起來的名聲嗎?」連微醺儘管內心氣憤難當,可為了她病弱的娘親著想,她不得不百般忍耐。
她知道,以她的力量,根本不是眼前這些壯漢的對手,倘若劉富貴真鐵了心,那她也只有奮力一搏!
握緊暗藏於袖中的匕首,連微醺的眼中毫無一絲懼意!
她根本不怕死,她的心早在三年前便死了。
只是,她若真的死了,那她那可憐的娘親又該怎麼辦?
「這怎能說事脅迫呢?你欠本大爺的錢不還,我捉人抵債乃是天經地義的事,再說,我又沒打算讓你為奴為婢,而是要讓你當我的小妾。享受榮華富貴。我如此寬宏大量,別人稱讚我都來不及了,又怎會指責我的不是?」
「你做夢!就算死,我也不會答應當你的小妾!」連微醺的雙晶眸幾乎要噴出火來。
她的話一出口,靳醴齊的心便重重一震!
沒想到,經過三年,她的個性依舊如此倔強固執!
只是,她原本愛笑的眼,如今卻隱藏著一抹淡淡的輕愁,看得他又是一陣心疼。
這不是她該有的,她該是無憂無慮、開開心心地生活才是!
看來,三年前的大火,不只改變了他,也改變了她!
「你若死了,那你欠我的債,我也只好找你娘要去,到時我可不保證會對你娘做出什麼事來!」劉富貴陰惻惻地道,他早料準了她捨不下她娘!
就因為她孝順,才會為了她娘的病而積欠了這麼一大筆債務,拿她娘來威脅她,還怕她不乖乖就範嗎?
「你……卑鄙!無恥!」連微醺恨恨地瞪視他那噁心醜陋地嘴臉。
「小美人,這可是你逼我的!」面對她一臉厭惡、憤恨的神情,劉富貴不但不生氣,反而高興得開懷大笑,他就是愛極;惡她這股潑辣勁。」來人,把她給我帶回去!」
命令一下,他身後得壯漢立刻湧上前要捉她。
連微醺霍地抽出暗藏地匕首,直指眾人。
「不准碰我!」
一時只之間,眾人竟教她不怕死地氣勢給震懾住,無人再敢上前一步!
「你們還愣在那兒幹什麼?你們幾個大男人還怕她一個弱女子不成?!」劉富貴氣急敗壞的大喊大叫,」你們還不快給我捉住她!」
幾名大漢這才如夢初醒,再度朝她逼近。
「你們不要過來!」連微醺緊握匕首,打算拚死一搏。
突地,一道低沉渾厚的嗓音響起,制止了眾人的蠢動……
「夠了!她欠你的錢,我替她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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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31 00:02:14
第六章
劉富貴那雙鼠目彷彿要噴出火來,他怒極地喝道:「是誰?膽敢破壞本大爺的好事!給我滾出來!」他不敢相信在這長安城裡還有誰敢公開和他作對!
眼看連微醺就快成了他的人,他絕對不允許有人在這節骨眼壞他的好事!
連微醺不可置信的睜大雙眼,轉頭看向聲音的主人。
那低沉渾厚的熟悉嗓音,勾起了潛藏在她內心深處的深刻情感。
狂喜在剎那間充滿了她整個心!
是他!他終於回來了!
他以王者之姿來到她面前,那雙沉鷙的黑瞳直直地凝望入她眼中,在這一刻,時間彷彿就此打住……
她發現,這三年的時間讓他完全變了個人!
他眼中的溫暖不再,取而代之的是深沉的冰冷和殘酷。
「你是誰?你好大的膽子!竟敢插手管本大爺的事,你活得不耐煩了嗎?」劉富貴不管他事誰,敢惹他的人,他絕不輕易放過!
靳醴齊看也不看他一眼,他的目光仍緊鎖住連微醺的眼,「你究竟欠他多少銀兩?」
連微醺羞窘地垂下頭,低聲道:「一百兩。」
真是丟人!再度重逢,竟教他看見了最狼狽地一面。
「什麼?」
才區區一百兩,這死老頭便向帶走她!而她居然連一百兩也拿不出來?
他絕不相信,以她獨一無二地釀酒技術,會無法維持她們母女倆地生活!
他注視著她無奈的水眸,再轉頭看向劉富貴那令人作嘔的嘴臉,突地明白她為何會被逼得走投無路。
一定是這該死地色老頭從中作梗,切斷她地生路!
「臭小子,我警告你,你再不滾的話,休怪本大爺對你不客氣!」
劉富貴隨震懾於他地氣勢,卻仍壯著膽子說道。
靳醴齊面對他地恫嚇,只是輕哼一聲,一副不將他看在眼裡地模樣。
「你這小子,竟敢對本大爺無禮!」劉富貴氣得渾身直發抖,一身地肥肉可笑地抖動著。
「廢話少說!這裡是兩百兩,你拿了錢就快給我滾!」靳醴齊二話不說,從懷中掏出銀票便丟向他。
「你—你—」
劉富貴指著他地肥手氣得直發顫。從來就只有他拿錢砸人,可從來沒有人敢拿錢砸他!
「還不快滾!」靳醴齊目光一閃,黑瞳中迸射出冷厲的光芒。
「等等,借據還在他身上!」連微醺急忙開口,她可沒忘了著最重要的一件事。
「把借據拿出來!」靳醴齊冷冷地開口。
「哼!就算你給我再多的銀兩,也休想我把借據交給你!」劉富貴大著膽子回道。
他說什麼也不甘心就這麼放棄,而且仗著人多勢眾,他就不信他有本事自他身上搶走借據!
眼前這小美人,他事要定了!
見他如此仗勢欺人,連微醺心中的怒火益發熾揚。
「你這該死的豬,我跟你拼了!」她揚起刀就要朝他衝去。
靳醴齊突然伸手捉住她的小手,「放心,我會讓他乖乖交出借據的。」
感覺到掌心傳來他的體溫,連微醺感動得直想掉淚。
他仍是如從前般的疼惜她呵!
瞧他一心一意地替她解決困難,這是不是表示他已經原諒她了呢?
「好個狂妄自大地傢伙!」劉富貴決意要給他一個教訓,好教他不敢再插手管閒事。
「來人啊!給我好好教訓這小子,讓他知道誰才是有權發號施令的人!」
「哼!一群不怕死的傢伙!」連微醺暗自竊笑,她可沒忘記靳醴齊的武功如何了得!
「醺兒,你先退到一邊去。」
靳醴齊將她推往一旁。
他嘴角噙這一抹冷笑,在眾人欺身上前時,毫不留情地一一反擊。
可憐那些人連他的衣角都還沒碰到,便被他打得鼻青臉腫,倒地不起!
劉富貴見狀,急忙轉身想逃,卻一樣逃不過他地手掌心。
靳醴齊一把捉住他,一拳一拳地打在他肥胖的身軀上,打得他跪地求饒,哭爹喊娘的。
連微醺看得不禁呆愣住,直到劉富貴一聲比一聲淒厲的哀嚎聲傳來,她才恍然回神,急忙衝向前拉住靳醴齊的手。
「齊,快住手,別再打了!」
可靳醴齊卻像沒聽到似的,拳頭仍不住地往劉富貴的身上落下。
「齊,再打下去,他就要被你打死了!」連微醺死命地抓住他的手。
靳醴齊這才從容不迫地收回手,滿意地看著劉富貴狼狽的模樣。
「這下你總該交出借據了吧!」
這時的劉富貴哪敢再多說什麼,他顫著手,忍著痛楚自懷中摸出借據,「我交!我交!」
靳醴齊只看了一眼,便將借據給撕了。
「滾!以後別再讓我看見你!」
劉富貴帶來的手下急忙扶起他肥胖的身軀,逃命似的離開現場,臨走前不忘將地上的銀票給帶走。
等他們走遠後,連微醺漾著甜笑來到靳醴齊面前,「謝謝你,今天要不是你,只怕我就要被他們帶走了。」
看著她欣喜的笑容,靳醴齊的信重重一震。
在這一剎那,他幾乎要放棄對連家的仇恨,將她緊緊擁在懷中,好好地愛她、疼惜她,不讓她再受半點苦。
然而,就在他想付諸行動的瞬間,他爹慘死的那一幕卻清晰地浮現在他眼前!
他猛地倒吸了口氣。他怎能忘了他曾立下的誓言?!他要連家為他爹的死付出代價,不是嗎?
他不能對她心軟,絕對不能!
連微醺清楚地看見他臉上的表情變化,也看見他的眸中增添了一抹恨意。
她嘴角的笑意迅速地隱沒,清澄的明眸染上濃濃的悲哀。
她太天真了!她早該明白他回來並不是想找她重續前緣,而是要連家為她爹三年前所做的事付出代價,只是,等不及他回來復仇,連家便已家破人亡。
他會到這裡來找她,想必已清楚他們連家這三年來所發生的一切。
而他,又將會如何對待自己?
「不用我多說,想必你也知道我是為何而來吧!」
他那凌厲的目光看得她不寒而慄。
「我想,你應該不會忘了我爹是怎麼死的吧?」靳醴齊朝她嘲諷一笑。
聞言,連微醺的眼中迅速湧現淚意。
是啊!她怎麼可能忘得了?她親眼目睹她爹放火,這是她心中永遠揮之不去的痛啊!
她究竟該怎麼做,才能彌補她爹當年所犯下的錯?
「看你的樣子,你確實沒忘。」靳醴齊冷冷一笑,」也對,任誰見了那可怕的一幕,只怕一輩子也忘不了。」
「你到底想說什麼?」連微醺深吸口氣,並努力地將眼中的淚眨回去,不想在他面前掉淚。
「冤有頭,債有主,我原想找你爹討回這血海深仇,可既然你爹已死,就由你代他承受這罪過吧?」靳醴齊冷冷一笑。
「父債子還乃天經地義的事,我無話可說。」連微熏強作堅強地開口。
她早有心理準備,她爹欠他們靳家的,就由她來還,即使要她一命抵一命,她亦無怨言。
「很好,從今天起,你的這條命,我接收了!」
「我願意以命抵命,只請你高抬貴手,放過我娘,這一切與她沒關係,我求你放過她吧!」她什麼都不求,只求她娘能平安快樂地過完下半輩子。
「以命抵命,很公平。」靳醴齊冰冷的雙眸沒有一絲溫度,「只可惜,我要的是你爹連紹興的命,你能教他活過來,讓我親手殺了他嗎?」
「我—」連微醇無語地凝視著他的眼,強烈的自責和愧疚在心底蔓延開來。
她記憶中那個總是帶著爽朗笑容、溫和良善的靳醴齊早已消失,而今站在她面前的是個因仇恨而忘了真實自我的男子。
是他們連家害得他變成現在這副冷血無情的模樣!
她該怎麼做才能令他忘卻仇恨,回復以往平易近人的模樣?
「做不到是嗎?」靳醴齊一副早已料到的表情,「那你就沒資格向我提出任何要求?」
「我到底要怎麼做,才能消你心頭之恨?」她的淚再也忍不住地滑落。
靳醴齊見狀,只是冷冷一笑,並沒有說話。
「我明白了。你想怎麼對我,我都無話可說,但只要你敢傷害我娘一根寒毛,我絕不原諒你!」她伸手抹去頰上的淚,迅速武裝自己。
「你很聰明,也夠冷靜,不愧是曾令我動心的女子。」
聞言,連微醇靈動的雙眸直直地瞅著他。
「你還喜歡我嗎?」她忍不住問,那份隱藏在她心中的愛,至今仍濃烈深刻,不曾稍褪。
他呢?他是否同她一樣?
「喜歡又如何?你我今生注定有緣無分,倘若你還存有與我結為夫妻的愚蠢念頭,我勸你還是趁早死了這條心!」他刻意忽略她眼中流瀉而出的情意,狠下心道。
「我……我不過是隨口問問罷了,我從沒奢望你會娶我。」連微醺充滿傲氣地仰起頭,「倒是你不肯正面回答我的問題,證明你心裡有鬼!」
靳醴齊擰緊眉,凝視著她那盈盈水眸,不發一語。
「你還是喜歡我的對吧?」她懷抱著一絲希望問。
「你錯了!早在三年前,我對你的情意便已隨著那場大火而消失殆盡,如今剩下的只有對你們連家的恨!」靳醴齊緊握雙拳,殘忍地道。
連微醺只覺胸口彷彿被人狠狠地刺了一刀!
他那不帶一絲感情的語氣和眼神在在告訴她,這一切都是她自作多情、一廂情願!
她緊咬唇瓣,不顧在他面前示弱。
她可是堅強而勇敢的連微醺呵!
靳醴齊別過頭不去看她。
「把東西收拾好,我會派人來接你和你娘!」說完,他便頭不回地轉身離開。
連微醺只能看著他的背影,久久不發一語。
連微醺帶著不知情的連夫人,住進了靳醴齊所安排的院落。
平心而論,這裡比從前的連府要來得氣派、舒適,就連屋裡的擺設也十分華麗,在在顯示了靳醴齊如今的富貴與地位。
在連夫人充滿疑惑的詢問下,連微醺不得不說謊騙她,讓她相信有人不畏於劉富貴的權勢,願意重金禮聘她釀酒。
服侍娘親喝了藥,看她沉沉人睡後,連微醺這才放心地離開房間。
踏著柔和的月色,走在長長的迴廊上,連微醺著迷地看著眼前優美的景致。
停下腳步,她倚著欄桿,出神地回想今天所發生的一切。
她不明白靳醴齊為何會如此善待她們。
雖然他口口聲聲說要報仇,可他不僅派人服侍她娘,更請了名醫為她娘治病,此舉令她不由得心生感激。
光憑這一點,將來不管他怎麼對她,她亦無任何怨言!
才想著,便見兩名婢女迎面而來,不由分說地便將她架起,來到一處充滿花香的浴池。
她拚命地掙扎,可她倆力氣其大無比,硬是剝光她的衣服,將她從頭到腳搓洗一番,在幫她穿戴好衣服後,又架著她來到靳醴齊的房間前,打開房門,將她推進去。
連微醺才剛站穩,便看見靳醴齊就坐在桌邊,好整以暇地注視她。
「這麼晚了,你叫人帶我到你的房裡做什麼?」她警戒地問,沒將內心的驚恐表現出來。
「你說呢?」靳醴齊似笑非笑地反問。
「我不知道。」連微醇仍是一臉戒備。
「我要你來,當然是要開始我的復仇。」靳醴齊給了她一個高深莫測的微笑。
「你想怎麼做?」他果真不懷好意。
「很簡單,毀了你!」
他邪氣的說。
他說得如此輕鬆,她卻驚得說不出一句話來。
「怎麼,這樣就嚇到了?」
「你不能這麼對我!」
她只覺得眼前的他陌生得可怕。
看見她驚恐的表情,靳醴齊有那麼一絲心軟,可下一瞬間,他的心再次恢復成冰冷無情。
「從你踏進靳府的那一刻起,就該有所覺悟,不是嗎?」
是的,他說得沒鍺,她心裡早有最壞的打算,可她沒想到這一刻會來這麼快……
「立刻把衣服脫了!」他微瞇起雙眸,湛黑的瞳眸透著複雜難解的光芒。
「你別想我會乖乖聽你的話!」
「你以為你還有選擇的餘地嗎?」看著她,他的嘴角揚起一抹嘲諷的冷笑。
連微醺只覺得心中一痛,她深深吸口氣,不再試圖掙扎。
她知道,就算她再怎麼不願意也逃不開。
反正她的身子早晚都會是他的,既然他現在要,那就給了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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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31 00:02:28
第七章
連微醺低著頭,不敢看他那的人的目光,她雙手僵硬地緩緩褪去身上的衣裳,任白皙細緻的肌膚一寸寸地裸露在他面前。
在搖曳的燭光下,靳醴齊灼熱的目光肆無忌憚地在她身上流連。
當那包裹著她姣美身段的外衣自她身上滑落,露出她圓潤的香肩時,靳醴齊只覺得全身的血液不受控制地沸騰燃燒起來。
此刻的她美得教人屏息!
清麗絕倫的嬌顏、玲瓏有致的嬌軀,足以教所有的男人為之心蕩神馳!
終於,她全身只剩下一件淡紫色的兜衣,可她卻怎麼也鼓不起勇氣脫下它。
「為什麼停下來?」
他深邃的黑瞳透著熾烈的慾望。
看著他那充滿報復性的笑容,她知道他是故意要教她難堪。
「因為我實在做不來這種事!」連微醺握緊雙拳、迎視他的眼。「你放了我吧!現在的你想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又何必非要我不可?」
「沒錯,我身邊多得是女人對我投懷迭抱,只可惜,現在我只想要你。」靳醴齊輕笑道,同時邁開步伐朝她逼近,盯著她的目光飽含掠奪之意。
「你別過來!」連微醺驚慌的神情就像個無助、慌亂的獵物般,只能做垂死前的掙扎,期盼他能大發慈悲地放了她。
「怎麼,你不想為你爹贖罪了嗎?」靳醴齊停下腳步,冷厲的眸中隱隱泛著怒意,顯示他的耐心已經到達極限。
聞言,連微醺的身子明顯地一僵。
「過來!」靳醴齊命令。
連微醺強壓下心中的慌亂與無助,緊咬唇瓣,踏著僵硬的步代朝他走過去。
在他冷驚的黑瞳盯視下,她只覺得心跳加速,全身也開始發燙起來。
突地,他毫無預警地將她摟進懷中,她還來不及發出驚呼,他熾熱的唇已密實地封住她的……
剎那問,往日的回憶全數湧向她!
她記起了他倆在荷花田的歡樂時光,也記起了他爹的慘死,更記起了他曾和另一名姑娘親密地走在街上……
想到這兒,她本能地在他懷中掙扎起來。
靳醴齊完全沒察覺到她的心思,此刻他只想讓她成為他的女人!
他的唇舌在她的口中不停地翻攪,掠取她的甜蜜;大手則靈巧地解下她的髮簪,讓她柔順烏亮的青絲在他手中披瀉而下。
「唔……」他狂野的掠奪讓她幾乎無法呼吸,渾身虛軟的依偎在他身上。
他纏綿輾轉地吻著她,貪婪地汲取她身上獨特的酒香。只是,那熟悉的酒香明顯地消褪許多,其中還夾雜著一股淡淡的藥味。
她記得他也會這樣抱過她呵!
那次要不是有他,只怕她早已死在那場大風雪中……
就在她出神之際,他已將她放在床榻上。
「齊—」連微醺睜著驚恐的明眸看著他。
「別說話!」靳醴齊將她壓在身下,居高臨下的他,更能清楚地看見她臉上的每個表情。
連微醺聽話的不再開口,只是用那晶亮的眸直瞅著他。
在凝望他的同時,她的心不覺閃過一陣心痛。
儘管他是懷著一顆復仇的心前來掠奪她清白的身軀,她卻無怨無悔!
為了贖罪,更因為愛他,是以她願意給他。
倘若這麼做能減輕他對她爹的恨,那麼,她所做的犧牲便值得了。
「如果你以為我會這麼輕易地原諒你們連家,那你就大錯特錯了!」靳醴齊嘴角扯出一抹嘲諷的笑,他可以很輕易地看穿她的心思,更懂得要如何打擊她。「告訴你,這只不過開頭罷了,接下來只怕還有你受的。」
「只要能消你心頭之恨,你想怎麼做,我都絕無怨言。」連微醺露出一抹無怨無悔的笑容。
「別以為你這麼說,我便會放過你!」靳醴齊倏地伸出手,緊緊攫住她的下巴。
「我從沒這麼想過。」要消除他心中的恨意談何容易,不過,不管再怎麼艱難,她都不會輕言放棄。
靳醴齊微瞇起黑瞳,他知道她說的全是真心話。
連微醺緩緩地伸出手,輕輕撫上他稜角分明的臉龐。
這三年來,她真的好想他,常常想得心都痛了!
而今,他就在她身旁,可卻帶著滿身仇恨。
她心疼他這些年來所承受的痛苦,也怪自己無力解除他心中的痛。
靳醴齊揮開她溫暖的小手,低下頭,再次吻住他渴求了三年的柔嫩紅唇。
他熾熱的火舌在她柔軟的唇瓣上來回逗弄,然後撬開她的編貝玉齒,探人她如絲絨般柔軟的口中,而他的大掌也緩緩地覆上她柔軟的胸前。
連微醺一震,不由自主地發出一聲輕呼,既羞怯又慌亂地伸出雙手想阻止他。
「齊,別這樣!」連微醺漲紅了俏臉,困難地低語。
察覺到她的反應,靳醴齊嘴角揚起一抹邪魅的笑,他用力一扯,那淡紫的兜衣便被扯下,他隨意地往後一丟,讓她姣好誘人胴體完全呈現在他眼前。
果然,她就如同他想像中的那般完美無暇!他灼熱的目光令她呼吸急促,心跳快如擂鼓,她忍不住以手環胸,卻教他霸道地抓住雙手,以單手固定在她頭頂上。
「醺兒,你真美!」靳醴齊的嗓音顯得有些暗啞,修長的手愛憐的輕撫她細緻滑嫩的臉。
「齊……」看著他深情的雙眸,一時之間,她幾乎要以為他和三年前的他一樣溫柔多情,可就在下一刻—
「你是我的!這輩子你注定要以身體來為你那該死的爹贖罪!」
「齊,我愛你,我真的很愛你……」連微醺低哺,聲音雖輕,卻十分堅定。
她也不知聲己是何時愛上他的,她只知道一看見著他,她便會迷失在他那深逐而又盈滿笑意的眼中。
她不敢奢望他會原諒她,可她希望他能讓她陪在他身邊,用她的一生來補償他!
看著身下星眸微瞇的她,她眼中毫不掩飾的愛戀讓他心中一動。
他放開了箝制她的手,或輕或重地揉搓著。
當暖暖的晨光自窗欞透進來時,雞啼聲也跟著響起,連微醺緩緩地睜開眼,映人眼底的卻是一室的寂然。
冰冷的床畔顯示他早已離開,她的眼中不禁閃過一抹黯然。
不過,她也很清楚這只不過是開端,接下來只怕有得她受的!
可不管他打算怎麼待她,她都會勇敢地承受。
連微醺迅速地起身著衣梳洗,才剛打理好一切,房門便被人推了開來。
來的不是別人,正是昨晚架著她去沐浴、又帶她來靳醴齊的房間的那兩名婢女。
「你起來了最好,省得我們還得等你!」先進來的婢女憐香面露厭惡之色地道。
「爺吩咐過,你得做完工作才准休息。」另一名婢女惜玉則無表情他說。「快跟咱們走吧!」
連微醺早有心理準備,她深吸口氣才道:「走吧!」
「天啊!累死我了!」連微醺伸手捶捶自己的後腰。
趁著憐香、惜玉不在,她才有機會偷懶一下。
「什麼憐香、惜玉嘛!她們兩人跟名字根本就不相配!依我看,她們真該改名叫仗勢、欺人才對。」
她倆一早起來便要她燒飯,接著又要她去挑水,然後又丟給她一整堆的髒衣服要她洗!
她們真當她是鐵打的嗎?一整天工作下來,累得她差點直不起腰來!
「該死的靳醴齊!」雖然心知靳醴齊這麼做是想報復,可他這麼狠心地對待自己,仍讓她心中燃燒著熊熊怒火。
偏偏她又敢怒而不敢言,誰教她爹對不起他呢?
「你在那兒叨念些什麼?還不快將這堆衣服洗乾淨!」憐香不知在何時已來到她身邊。
「你凶什麼啊!我這不是在洗了嗎?」連微醺不悅地瞪了她一眼。
「洗完了記得去後院劈柴!」惜玉緊接著開口。
「什麼?要我劈柴?!」連微醺不可置信的瞪大眼,「我可是女孩子耶!」
「這是主子的吩咐,你抱怨也沒用!」憐香一副幸災樂禍的模樣。
看見她倆充滿敵意的神情,忽然,連微醺有些明白她倆為何會如此敵視她。
不再言語,她乖乖地開始清洗那堆髒衣服。
如果這麼做能讓他開心,那麼,她做就是!
只盼他心中的怨恨有一天能消褪。
拖著疲累的身子,連微醺忙完了所有靳醴齊交代的工作。
她強打起精神,堆起滿臉笑,就要往她娘所居住的院落走去。
不料,卻教憐香、惜玉給擋住了去路!
「我的工作已經全做完了,你們還想做什麼?」連微醺晶亮的雙眸隱含著怒意。
「爺要你上澡堂去見他。」憐香臉上的敵意更深了。
「等我去見我娘後,我自然會去!」
「爺要你現在就去。」
惜玉開口強調。
「我偏要先見我娘,你們能奈我何?」見她們百般阻攔,連微醺的火氣也上來了。
「這可是你自找的!」憐香不懷好意地一笑,大步向前,用力地扯住連微醺纖細的手臂。
「你放開我!」連微醺掙扎著,可疲累不堪的她哪是憐香的對手?
「我勸你還是識相一點,別再自討苦吃。」惜玉淡淡地開口,眼中有著同情。
連微醺又掙扎了好一會兒,卻仍是徒勞無功,只有放棄掙扎。
憐香得意地拖著連微醺,將她往澡堂押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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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31 00:02:43
第八章
靳醴齊將擔憂藏在心裡,故作冷漠地走進連微醺所居住的簡陋房間。
才一進房,便覺一陣淡香襲來,只見幾上的花瓶插著幾朵荷花,浸得滿室清香。
看來,她辛勤工作之餘,還不忘讓自己過得愜意。
「你來了?」含怒的嗓音響起,連微醺腳步有些不穩地來到他身邊。
靳醴齊轉頭一看,心狠狠地一揪!
他瞭解秦香琴的個性,知道她不會輕易放過她,但他沒料到她竟如此狠心,將她傷成這樣!
「你沒事吧?」
「你放心,在你心中的仇恨消除之前,我不會輕易地倒下去。」對她來說,身體上的傷根本就不算什麼,她氣的是他竟然任那女人這般羞辱她!
「你若想令自己好過些,就別再去招惹她!」靳醴齊強忍著心底的不捨,冷冷地開口
「我看你是怕我傷了你未來的夫人,才這麼說的吧?」看他一臉冷然,連微醺心中的怒火更熾,說出的話也隱含著一絲嘲諷。
「隨你怎麼想。」靳醴齊仍是一臉的冷漠。
「你就這麼寶貝她,一點也不在乎我的感受?」連微醺的水眸閃過一抹受傷的神色。
靳醴齊只是靜靜地看著她,一言不發。
他知道自己已成功地傷了她的心,可為什麼他卻感受不到一絲快意?
「告訴我,你是不是真的打算娶她?」連微醺倏地向前,一雙纖纖細手緊抓住他胸前的衣襟。
「你說呢?答案已經這麼明顯,我都已經把她接進府中了,你又何必多此一問?」他殘忍地朝她勾起一抹冷笑。
他永遠不會告訴她,這一生他想娶的女子,唯有她一人!
他之所以接秦香琴人府,為的只是要打擊她、折磨她罷了!
「哼!我絕不會讓你們稱心如意的!只要我活著的一天,你就別想娶其他女人!」連微醺咬牙切齒,惡狠狠地瞪視著他,可這對他絲毫起不了任何作用,只是令她的臉頰更痛罷了。
「很好,我倒要看看你有什麼本事阻止我!」看她這麼有精神,他這才放心許多。
「你等著瞧,我絕不會讓她好過的!」連微醺出言恫嚇,「你別怪我沒有警告你,你若不想她出事,最好趕快將她送出府!」
「她若真的出事,我也不會輕易放過你!」靳醴齊黑眸微瞇,再一次出口重傷她的心!
「你就真的這麼喜歡她?」他一再地為了秦香琴而傷她的心,讓她心痛不已!「你真的要和她成親?」她心底仍存有一絲希望,就盼他能打消這個念頭。
靳醴齊凝望著她哀傷的眼,她哀怨的眼神就像一把利刃,狠狠地刺穿他的心。
他不禁懷疑,他執意將兩人帶往痛苦的深淵,這麼做究竟是對是錯?
他忍不住想伸手輕撫她那瘀青的臉頰,可就在那一瞬間,他想起了他爹的慘死,他原本軟化的心再度武裝起來,表情也變得冷厲、無情。
不,這是她該承受的!誰教她是連紹興的女兒!
「怎麼?我才娶一個,你就受不了,那我將來若是再娶幾個小妾,你怕不天天以淚洗面?」靳醴齊揚起一抹譏消的笑容,彷彿一點都不將她的心痛看在眼裡。
「你還想娶三妻四妾?」連微醺只覺得一顆心都要碎了!
「怎麼,難不成你有意見?」
「我說過,我不會讓你如願的!」連微醺緊握雙拳,怕自己會控制不住地衝上前痛打他一頓!
該死的他!他寧可娶這麼多女人,就是不肯娶她!
不過,就算他肯娶她,她也絕不與其他女人共同分享一個丈夫!
「那咱們不妨走著瞧!」
連微醺心痛得幾乎說不出話來,她定定地凝視著他冷然的黑瞳,勉強開口,「你……你是認真的嗎?」
「我一向說到做到!」靳醴齊冷冷一笑。
連微醺不想在他面前流淚,只能用力地咬住唇瓣,強壓下想落淚的衝動。
「別以為你傷害自己,我便會心疼;你越是凌虐自己,我越是開心!」靳醴齊刻意忽視心底那股強烈的不捨,強擠出一抹殘忍的笑痕。
「你——」她再阻止不了盈滿眼眶的熱淚,只能任它滑落,流過她泛著血絲的嘴角。
透過迷濛的淚眼,她看見的依然是那張冰冷無情的俊顏!
她強裝堅強的心,在他的一再打擊下,再也無法支撐她早已傷痕纍纍的心!
「我求你放過我吧!讓我走,走得遠遠的,這樣你看不見我,就不會想起你爹的死,你也能活得輕鬆些!」連微醺苦苦地哀求。
「你以為我會答應嗎?」靳醴齊挑眉一笑。
此生,他是絕不可能放開她的!
連微醺拉住他的手懇求,「我求你放過我吧!」
「住口!我說過,你永遠別想逃離我身邊!」靳醴齊帶著滔天怒氣,反抓住她纖弱的手腕,完全沒注意到疼痛已令她慘白了臉。
他無法容忍她有想離開他的念頭!
「我勸你打消離開我的念頭,否則受苦的將不只有你一個人,還有你最在乎的人!」為了留住她,他不惜拿她的母親來威脅她!
「你放心,這是我最後一次開口求你,絕不會再有第二次!」連微醺恨恨地抹去頰上的淚。
她不會那麼輕易認輸,她相信,總有一天她會改變這一切!
「很好,希望你記得自己曾說過的話。」冷冷地丟下話,靳醴齊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
看著他的背影,連微醺瘦弱負傷的身子不住地輕顫,可她心中已經有了一連串的復仇計劃。
她緊握著雙拳,輕聲低語,「你等著瞧,我絕對會將她們全部給趕出去!」
該死!
他不能心軟,這是她理應承受的折磨!
但是,為何見著她那受傷的神情時,他心底會泛過一陣陣心疼?
靳醴齊握緊雙拳,不住地吸氣,彷彿這麼做便能舒緩他心中的痛楚。
可沒有用,他心裡仍難受得緊!
他再無法忍受地怒吼一聲,大掌朝木桌用力一劈,木桌霎時裂成兩半,碎片在房裡翻飛。
他全然無視於自己手上的傷,充滿血絲的眼只看得見那張傷痕纍纍、卻又堅強不屈的嬌顏。
他究竟該拿她怎麼辦?
他心中的仇恨就像把雙面刃,傷了他人的同時,也狠狠地傷了自己!
不過,儘管他內心深處有多麼不願意傷害她,他也非得逼自己繼續下去不可!
只是,究竟要傷她到什麼程度,才能消他心頭之恨?
這個問題就連他自己也沒有答案!
炎炎夏日,靳府的西廂房不時傳來驚叫聲,為這悶熱的天氣更添了一抹煩躁
「可惡!究竟是誰膽敢這麼捉弄我?」想起這三天來發生的怪事,秦香琴簡直快氣炸了!
前些日子她先是吃壞了肚子,跑了一整天的茅廁,好不容易好了些,便叫下人燉補品給她補補身子,不料那些補品竟然有蟑螂、螞蟻,和一些噁心的東西,讓她嚇得好幾天吃不下飯。
可偏偏她又查不出誰是兇手!
她也懷疑過是連微醺在搞鬼,卻又苦無證據!
今天一早,她房裡竟出現一大堆老鼠和小蟲,嚇得她花容失色!
更糟的是,靳醴齊根本不管這些小事,而她又不甘心就這麼離開靳府,所以,她非得將兇手揪出來不可!
「表小姐,依奴婢看,這事除了連微醺之外,再不會有其他人敢這麼做!」婢女寧兒在她駭人的怒氣下,終於鼓起勇氣開口。
「她為什麼要這麼做?」秦香琴瞇起眼,「難道她是想報上回我打她的仇?」
「不只是這樣。我想她一定是為了我們家主子,這才處心積慮地想把你給趕走。」
「這關表哥什麼事?」
「表小姐,因為你才剛來,所以不知道。其實,我們家主子幾乎每晚都到連微醺房裡過夜,她一定是怕你壞了她當靳夫人的美夢,這才不擇手段地對付你。」寧兒早就看連微醺不順眼了,趕緊乘機編派她的不是。
「什麼?難怪我才剛進靳府,她便以那種態度對我!」秦香琴惡狠狠地道,「憑她也想和我搶表哥?我呸!」
「只可惜,咱們沒有證據證明這一切全是她做的!」
「哼!就算這一切與她無關,她也別想在靳府再待下去!」秦香琴一雙狹長的丹鳳眼迸射出狠毒的光芒。
既然知道了她和靳醴齊的關係,她哪裡還容得下她?更何況,她還對她做出這種不可原諒的事,她更不可能輕易放過她!
秦香琴命兩名身強體健的家僕將連微醺偷偷押到她的房間。
「你把我捉到這裡做什麼?」連微醺無懼地瞪視著秦香琴。
「賤婢!死到臨頭還敢嘴硬!」秦香琴不由分說地便上前賞了她一個耳光。
「你敢打我?!」連微醺氣極地想打回去,奈何那兩名家僕將她牢牢地捉住,教她動彈不得。
「打你算什麼?待會兒還有你受的!」秦香琴不懷好意地衝著她直笑。
「你敢動我一根寒毛,齊絕對不會放過你的!」
「哼!我可是表哥未過門的妻子,你以為他會為了你這賤婢而怪罪於我嗎?再說,上回他不也眼睜睜地看著我教訓你,還親自動手打你,幫我出氣嗎?」秦香琴得意地笑著。
「你—」連微醺頓時啞口無言。
她知道她說的全是事實,多個人折磨她,靳醴齊再開心不過,又怎可能為她出頭?
「怎麼,你無話可說了吧!」秦香琴得意極了,「來人,把鞭子給我拿來!」
「不!你憑什麼打我?放開我!」連微醺不斷地掙扎,卻無法掙脫那兩名家僕的箝制。
「怎麼,你也會怕了嗎?」秦香琴接過寧兒遞來的皮鞭,不停地甩動著,發出駭人的聲響。
「我才不怕你,你這醜女人、老妖怪!」連微醺不甘示弱地吼了回去。
「你給我閉嘴!」秦香琴怒極,手中的皮鞭毫不留情地打在她身上。
儘管身體傳來人燒般的熾人痛楚,連微醺仍咬緊牙根,不讓自己發出痛呼。
「我看你還敢不敢跟我搶表哥!」秦香琴話還沒說完,第二鞭再度落下!
連微醺的身上又多了一道血痕,痛徹心扉的的燙感蔓延她全身,可她仍睜著晶亮的眸,瞪視著秦香琴。
「我愛齊,我相信他也是愛我的!」
「住口!我打死你這不知羞恥的賤人!」秦香琴像發了狂似的,一鞭又一鞭往她身上抽!
不長眼的皮鞭甚至打著了捉著連微醺的兩名家僕,他倆急忙放開早無力抵抗的連微醺,迅速地躲至一旁。
連微醺原本白皙柔細的肌膚,在秦香琴殘忍的鞭打下,早已皮開肉綻、鮮血淋漓,可她卻仍固執地不肯人口求饒。
「表小姐,別再打了,再打下去就要出入命了!」寧兒雖不喜歡連微醺,可也無法眼睜睜地看著她被人打死。
「死個下人算什麼?今天我非要打死她不可!看她還有什麼本事和我搶表哥!」秦香琴的眼神憤恨、狂亂,她緊抓著皮鞭,不停往她身上抽!
連微醺再支撐不住,在她跌人黑暗之前,她彷彿看見了靳醴齊憤怒的臉,接下來發生了什麼事,她就不知道了……
連微醺在渾身熱辣的痛楚中醒了過來。
她睜著迷濛雙眼,看見了靳醴齊那挺拔的身影。
他正跟一名老大夫談話—
「大夫,她怎麼樣了?」
聽見他話裡濃濃的關心,她身上的痛楚彷彿也減輕許多。
她就知道,他其實還是很關心她、很在乎她的,要不然,他也不會趕來救她。
「雖然這姑娘身上的鞭傷看起來很嚴重,不過還好都是些皮外傷,只要好好地休養一段時日,便可痊癒。」老大夫笑道。
「那這鞭痕—」
「你大可放心,我這兒有瓶凝香露,你只要早晚幫她擦上兩回,包管不出半個月,便可還她白皙無暇的肌膚。」老大夫又是呵呵一笑,「對了,差點忘了恭喜你。」
「恭喜我?」靳醴齊一臉詫異。
「沒錯,你就快做爹了,以後你可得小心地照顧她,別再讓她受到任何傷害了。」老大夫叮嚀道。
靳醴齊蹩緊眉,幽黑的沉瞳閃著極複雜的光彩,就連老大夫離開了房間,他也沒有察覺。
由於他背對著她,是以連微醺看不見他此刻的神情,不過,她早忘了身上的痛楚,一臉幸福愉悅地撫著仍舊平坦的腹部。
她真不敢相信,她就快做娘了!
靳醴齊一回頭,看見的便是她臉上那燦爛動人的笑。
對上他的目光,連微醺開心地道:「不知道我肚子裡的是男佳還是女娃?」
靳醴齊瞪著她的腹部,久久不發一語。
「你怎麼了?」他的臉色好難看!
「打掉他!」他狠下心,冷冷地開口。
這三個字像利刃般狠狠地戳破連微醺滿心的喜悅!
「你說什麼?」她不敢相信他竟然會這麼說!忍著渾身的疼痛,她掙扎著坐起身,一雙黑瞳直瞅著他。
「我說打掉他!」靳醴齊握緊雙拳,就怕自己改變主意。
其實,他不知有多渴望能擁有屬於他倆的孩子,但是,他卻忘不了他爹的慘死,是以,他絕不能讓這個孩子出世!
「你休想!孩子是我的,誰也別想動他!」連微醺朝他怒吼,雙手緊緊地護著自己的肚子。
「這可由不得你!」靳醴齊深沉的眸子迸射出一道殘忍的光芒。
「你瘋了嗎?他可是你的親生骨肉啊!」連微醺既傷心又震驚。
她知道他一心想報仇,可她所做的一切,難道還不夠償還她爹所犯下的錯嗎?
如今,他居然連他們的孩子也不肯放過!
「而你卻是我的殺父仇人的女兒!」他清楚地看見她眼中的心痛,可他強迫自己無動於衷。
連微醺強忍著心痛,凝睬著他的眼,「你當真這麼恨我嗎?儘管我再怎麼愛你,也無法解開你心中的仇恨嗎?」
「你想解開我心中的仇恨?」靳醴齊的笑容極冷,「很簡單,只要你能讓我爹活過來!」
看見他殘忍而決絕的態度,連微醺心痛之餘,卻也感到迷惑。
她錯了嗎?她這樣委曲求全地想求得他的原諒,難道真的錯了嗎?
若說他們連家欠了他什麼,早在她爹自裁以償命時,也早該還清了!
賠上了她爹的命、她的請白,她根本毋需再忍受他這樣無情、狠心的對待!
雖然她愛他,也願為他付出一切,可不管她再怎麼做,他永遠也不會有改變的一天。
他心裡充滿仇恨,再容不下她的存在!
為了保護她的孩子,她不能再繼續留在他身邊!
念頭才起,她掙扎著起身,越過他便想走。
乍見她眼中閃現的決絕光芒,靳醋齊心中一驚,不由得緊摟住她虛弱的身子。
「你想上哪去?」他厲聲喝道,心中充塞著滿滿的恐懼。
「放開我,我要帶著我娘和孩子離開你,教你永遠見不著我們!」連微醺恨瞪著他,「倘若你執意留下我們母女倆,那你看見的將是冰冷的屍體!」
「你居然敢威脅我?」靳醴齊知道她一向說到做到,他的心彷彿被人用力撕裂開來般疼痛!
「這全都是你逼我的!」想起他竟狠心地想扼殺他倆的孩子,她便覺得痛徹心扉!
為了保全孩子,她只有忍痛離開他。
「不!我不准你離開我!」靳醴齊緊抓住她的肩膀,「只要你一走,我會毫不遲疑地殺了你娘!」
「你若是敢傷我娘一根寒毛,我就算做鬼也不會放過你!」連微醺忍痛在他懷中死命地掙扎!
就在兩人糾纏不休之際,一個虛弱卻十分清晰的嗓音在他倆身後響起——
「夠了,你們別再吵了!」
他倆同時一驚,回頭看去,站在門口的竟是病情漸有起色的連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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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31 00:03:10
第十章
「娘!」連微醺驚恐的凝望著她娘,看見她娘那飽含自責、心痛的眼神,她知道她娘已知道了一切。
「醺兒,我可憐的孩子!」連夫人的眼中盈滿心疼的淚光。
要不是她趁人不注意時偷跑出來,聽見了這一切,她恐怕永遠也不知道女兒為她受了多少罪、吃了多少苦。
所有的傷心、委屈在這一刻全湧上心頭,連微醺再也忍不住地飛撲到她娘懷裡失聲痛哭。
「孩子,苦了你了。」連夫人輕拍女兒的背,眼淚潛燃滑落。
她沒想到這些日子以來,她一直住在靳府中,更沒想到,原來他是這麼對待醺兒的。
方纔親眼目睹這一切,她的心好疼啊!
都怪他們上一代造的孽,才讓這兩個相愛的孩子吃這麼多苦、承受這麼多傷痛!
她也拖累醺兒夠久了,如今就讓所有的恩怨在她身上了結吧!「醴齊,你就放過醺兒吧!她爹犯的錯與她毫無關係,你這麼對她並不公平。」抹去淚水,連夫人的表情平靜得駭人。
「娘!」連微醺猛地抬頭看著她。
不知怎地,看見她娘如此平靜的模樣,她的心頭竟隱隱泛著一抹不安。
靳醴齊定定地看著她,嘴角揚起一抹殘酷的冷笑,「哼!對她不公平?難道我爹的在死就公平嗎?」
「當年是我家老爺的一念之差,害死了你爹,可他也為此事付出了代價啊!」連夫人輕歎口氣,「我看得出來,你和醺兒彼此相愛,你又何苦為了過去的事而傷害彼此呢?」
「你說得倒輕鬆,可要我放棄復仇,卻是不可能的事!」靳醴齊恨聲說道。連夫人輕歎口氣,以堅定的目光看著他,「既然你一心想復仇,那麼,就由我來償還我們連家欠你的債吧!」
說罷,她將連微醺用力地椎向他,接著,用盡全身的力量衝向石柱——「砰!」地一聲,狠狠震撼了他倆的心。
「不——娘!」連微醺痛徹心扉的哭喊聲在屋裡迴響。
眼前這震撼的一幕重重地衝擊著靳醴齊的心。
在這一刻,懊悔的情緒緊緊地揪住他。
他後悔了,真的後悔了!
「娘,不要丟下我,求您別丟下我啊!」連微醺飛奔至她娘身邊,緊緊抱住她娘虛軟的身子。
她不能失去她娘啊!她再也禁不住任何打擊了!
「醺兒,別哭……娘如果早這麼做,你就不會多受這……無謂的折磨……」連夫人虛弱地輕吐。
「娘!醺兒只剩下您了啊!」看著她娘額上怵目驚心的血,連微醺早已泣不成聲。
「醺兒,答應娘……千萬別怪醴齊,別讓仇恨蒙蔽了你的心……知道嗎?」連夫人困難地道。
連微醺緊咬唇瓣,遲遲無法答應她娘的要求。
要不是他,她娘親不會被他逼得走上絕路……
不!她絕不原諒他!
「醺兒,答應娘……」連夫人虛弱他說。
「不!我不原諒他,絕不!」連微醺狂喊,那充滿恨意的雙眸教人心驚。「你—」連夫人還想說些什麼,卻再也沒有力氣,她眼一閉,頹然倒在她懷中。
「不—娘,您醒醒,別丟下醺兒一個人,您快醒醒啊!」連微醺緊抱著連夫人,痛哭失聲。
「醺兒,你冷靜點,別這樣!」靳醴齊的心中懊悔不已。
聽見他的聲音,連微醺霍地放開她娘,起身衝向他。
「你該死!你還我娘的命來!」連微醺聲嘶力竭地狂喊,一雙纖纖細手不停地捶打著他!
「醺兒,你別這樣!」靳醴齊急忙伸手抓住她。
他可以容忍這痛,可他卻怕狂亂中的她會傷了自己!
「別碰我!你這殺人兇手,你沒有資格碰我!」連微醺用盡所有的力氣,狠狠地甩開他的手。
她一雙含淚的水眸充滿恨意地瞪著他,腳步踉蹌地往後退去。
「醺兒,你有孕在身,你別太激動,冷靜點。」她那模樣看得他心驚不已。
「怎麼?你現在才來關心我,不覺得太晚了嗎?」連微醺哀淒一笑。
「醺兒……」靳醋齊蹩緊濃黑的劍眉,不知該如何勸她。
「別叫我,你沒資格叫我!」
怕會刺激她,他只好不說話,擔憂地看著她。
忽地,她朝他露出淒然的笑容。
這樣的笑,令他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他才想朝她靠近,她卻警覺地喝道:「別過來!」
靳醴齊依言不敢再動,一雙眼卻仍緊盯著她不放。
「我好累,真的好累!走到這一步,我終於明白,你心中的仇恨不是我能化解得了的,是我太高估自己對你的影響力,是我的愚蠢害死了我娘,我才是害死我娘的真正兇手!」
「不,這不關你的事,這全是我的錯!」靳醴齊駭極,悄悄地朝她靠近。
連微醺像是沒聽見他的話似的,仍繼續說道:「我不想再這樣下去了,唯一能解決的方法就是——我死!」說著,她以驚人的速度朝一旁的石柱用力地撞了上去。
「不!」靳醴齊悲痛地狂喊,卻已來不及阻止她。
他只能眼睜睜看著她光潔的額湧出怵目驚心的鮮紅,看著她如落花般軟倒在地。
他清楚地看見,在她合上眼的那一剎那,她美麗的唇角漾起一抹解脫的微笑。
「不,醺兒—」
靳醴齊那佈滿血絲的黑瞳,直直地凝視著床上那蒼白無血色的睡顏。
看著她原本光潔的前額,此刻正包裹自布條,還隱隱泛著血絲,他心中便充滿自責及深深的愧疚。
「醺兒,你快醒醒,我不再恨了,現在對我來說什麼都不重要了,我只求你能醒來,我真的不能沒有你啊!」他緊握住她的手,可不管他握得多牢,心底的那股恐懼卻依舊緊抓著他不放。
他永遠也忘不了她撞柱的那一幕!
他不敢想像,倘若她真的就此魂歸地府,那他要如何活下去?
靳醴齊輕撫著她蒼白無血色的臉龐,神情充滿悔恨!
他怎會到現在才醒悟?
為什麼他直到此刻才明白,他什麼都不想要,只要她陪在他身邊!
他情願愧對在九泉下的他爹,也不顧再傷她半分!
只可惜,這醒悟來得大晚,她會原諒他嗎?她還願意接受他嗎?
不!不管她是否願意原諒他,他都不會讓她離開自己,他不能失去她!
無論得用什麼手段,他都要將她留在身邊!
這時,連微醺原本緊閉的眼睫微微地顫動,似乎就快醒了。
「醺兒,你快醒醒啊!」
連微醺在他的叫喚下,緩緩地睜開雙眼。
「娘!」她猛地坐起身,雙眼無神地呆愣了半晌,才驀地瞪大雙眸,彷彿已想起了之前所發生的一切。「我沒死?」
「醺兒,你別亂動,快點躺下!」靳醴齊急忙想將她按回床上。
連微醺恨恨地揮開他的手,「為什麼你要救我?你何不讓我死了算了?!」
她好恨啊!要不是她將她娘帶進靳府,或許她娘就不會死,是她害死了她娘!
「醺兒,我不准你再有想死的念頭,我不准你離開我!」靳醴齊緊緊攫住她的雙肩,眼中的悲痛絲毫不下於她。
「我娘死了,而你也不想要我的孩子,既然如此,何不讓我下去陪他們?」連微醺不再掙扎,卻是淚如雨下。
「不准!我不准你死,你聽到沒有?」她一心求死的模樣教他心痛萬分。
「你究竟還想折磨我到何時?」連微醺的淚眸盛滿濃濃的悲哀。「醺兒,你聽我說,我絕不會再傷害你分毫,我會好好照顧你及孩子,你相信我!」
「你不覺得你現在說這些太遲了嗎?」連微醺淒楚地搖搖頭。
「醺兒……」靳醴齊伸手想將她攬進懷裡,卻被她一掌拍開。
「別碰我!」連微醺朝他厲喝道:「我恨你,是你害死了我娘!」
她好恨自己為什麼要愛上這種殘酷的男人,才會害死她娘!
她不會原諒他,更不會原諒自己!
「醺兒,我知道我錯了,我不該讓仇恨蒙蔽了我的心智,可你相信我,我絕對無意要害死你娘啊!」
他錯了,事情會變成這樣,全是他一手造成的,是他毀了自己的幸福!連微醺凝視著他那充滿悔恨的眼,不禁露出淒絕的笑,「你知道嗎?你如果能早點放下心中的仇恨,事情也不會變成這樣,只可惜,現在說這些都已經太遲了!」
「醺兒.你要我放下心中的仇恨,那你是否也能原諒我?」
說著,靳醴齊又想靠近她,卻教她厲聲喝止。
「別過來!」連微醺美麗瞳眸中的恨意不曾稍減,「從我娘撞柱的那一刻起,你我之間的關係便已經結束了!」
「不,我們之間的關係永無結束的一日!」靳醴齊的瞳眸中閃現著無可動搖的決心。「之前是你連家欠我,而今卻是我欠你,我欠你的,只怕這一生都還不清!」
連微醺緊咬唇瓣,別過臉,不去看他熾人的深情雙眸。
她不能心軟,她絕不能如此輕易的原諒他!
「醺兒、原諒我、讓我們忘了所有的恩怨,重新開始好嗎?」靳醴齊緊握她的手,定定地凝視她。
「不,我不想再和你有所牽扯,永遠都不想!」連微醺哭喊道,成串的淚水不住地自她眼中滑落。「為什麼你非得等到我娘死後,才肯放下心中的仇恨?要不是因為你一心想報仇,我娘也不會死!」
「醺兒,我愛你,我願意以我的一生來補償你,只求你別離開我!」連微醺悲哀地搖了搖頭。
「醺兒,難道你不再愛我,不想與我攜手共度一生嗎?」他驚駭地問。「不,我仍深愛著你,這份愛永世不變,但我無法再和你在一起,因為我永遠也忘不了我娘是怎麼死的,我無法當作什麼事都沒發生過,而與你共度一生!」她辦不到啊!
「醺兒,別再折磨你自己,也折磨我好嗎?難道之前的我還不足以讓你有所覺悟嗎?」靳醴齊深深地看人她眼中,「醺兒,我求求你別離開我,陪在我身邊,好嗎?」
連微醺驚愕地看著他,為了留下她,他竟不顧尊嚴地開口求她!面對他的深情摯愛,教她如何能不動容?原本堅定的心,此刻竟有些動搖。
「只要你肯留下來,我什麼都答應你!」
「是嗎?你能把我娘還給我嗎?」連微醺悲哀地凝望他。
靳醴齊擰緊眉,神色複雜。
「不能是嗎?那你有什麼資格要求我留下來?」連微醺伸手抹去淚,卻抹不掉眼底那深沉的悲哀。
靳醴齊看著她半晌,才突地伸手拉著她往外走去。
連微醺沒有反抗,只是任由他拉著走,才走了一小段路,她便發覺他們正走向她娘所居住的院落。
到了她娘的房門口,靳醴齊突然停了下來,轉身與她面對面,神情凝重。
「醺兒,倘若你娘還活著,你是否願意原諒我、重新接納我?」
「你是說……我娘沒死?」連微醺驚喜萬分,連聲音都有些顫抖。「大夫此刻正在救治你娘,連我不確定你娘是否能活過來,我不想你滿懷希望,最終卻仍是失望。」他也很害怕知道結果,倘若連夫人果真命喪黃泉,他也無法原諒自己。
「我要進去見我娘!」連微醺掙扎著想進屋。
「醺兒,你還沒回答我。」他抓著她的手竟隱隱顫抖著。
連微醺停止掙扎,一雙澄澈的大眼閃著複雜的光芒。
終於,在他的凝視下,她清晰而平緩地開口,「只要我娘平安無事,而她也願意原諒你,那麼,我會當作這一切全沒發生過。」
「那好,咱們進去吧!」緊握著她的手,靳醴齊深吸口氣道。
他倆是否能在一起,就全看老大爺的決定了!
凝視著他的眼,連微醺深吸口氣,握緊他的手,與他一同走進屋裡……
終曲
龍山寺後院,一對男女漫步在荷花田邊。
「醺兒,靳連酒坊已經籌備得差不多了,你說咱們什麼時候讓它重現長安城?」靳醴齊一臉笑意地問。
「這事就讓娘做主,你說可好?」連微醺漾著甜笑回道。
回想起一個月前那驚心動魄的一幕,她至今仍不敢相信她能和靳醴齊這般恩愛的在一起。
在大夫的搶救下,連夫人娘終於保住性命。
而連夫人在醒來後,對靳醴齊並無一絲責怪,只是要求他要好好地對待連微醺。
經過這件事後,靳醴齊立刻將秦香琴給送走,同時也徹底地忘卻仇恨,以所有的愛和真心誠意來對待連微醺。
而在連夫人的授意下,他早在半個月前便將連微醺風風光光地娶進門,此刻的她已是名正言順的靳夫人。
「只要你開口,我什麼都答應你,我親愛的小娘子。」靳醴齊愛憐地輕撫她光滑無暇的臉蛋。
「別這樣,這兒人多!」連微醺急忙拉下他不安分的手。
「那你的意思是說,只要人少就可以對你為所欲為囉?」他目光一閃,壞壞地說。
「你好壞!」連微醺微紅著臉斥道,那羞澀的神情十分動人。
「你不喜歡我這麼對你嗎?」
「等回到家後,你想怎麼對我都行。」連微醺湊近他耳畔,「你知不知道我為什麼要帶你來這兒?」
「究竟是什麼事這麼神秘?」靳醴齊好奇地盯著她如花般的容顏。
「我的秘密就埋在荷花田的另一端。」連微醺眨著靈動的眼,纖纖玉手直指著前方。
「埋?」這下子,他的興趣倒真的被她挑起了。
「可不是,三年前,我將咱倆那段甜美的回憶埋在這片荷花田里!」想起那時的情景,她笑得益發甜美動人。
「走,現在就帶我去看你所謂的秘密。」緊握住她的手,靳醴齊已迫不及待地想知道她所謂的秘密究竟是什麼。
「這會兒人太多了,等人少一點,咱們再去也不遲。」連微醺看了眼四周的人潮。
「不行,我現在就要知道!」不待她抗議,靳醴齊一把抱起她往荷花田的另一端飛縱而去。
連微醺笑著緊抱住他,彷彿早料到他會這麼做。
「快告訴我,你把秘密埋在哪裡?」靳醴齊抱著她穿梭在荷花田中。
「就在前頭的那棵大樹下!」
話聲方落,他已抱著她來到那棵古樹下。
「你等會兒,我馬上挖出來給你。」一等他放下她,她立即在鬆軟的泥地上挖了起來。
「等等,讓我來,我不准你傷了自己。」靳醴齊眼明手快地抓住她的手。很快地,他便挖出三年前她所埋的那壇荷花釀。
「這是——」
「這是當年我用你送我的那束荷花,和我採集的荷露,所釀製而成的荷花釀。」她萬分珍惜地捧著那壇荷花釀,仔細地拂去上頭的髒污,然後小心翼翼地打開封口。
霎時,濃郁的酒香瀰漫四周,醺人欲醉。
「來,你嘗嘗看!」她將那壇荷花釀捧至他面前。
靳醴齊捧起酒罈,喝了一大口。
「好酒!不愧是你親自釀的酒。」他的眼中淨是讚賞,這荷花釀芳香撲鼻,人口甘醇滑順,堪稱酒中極品。
「真的?我也來嘗嘗看!」
連微醺雙眼一亮,就要接過,他卻不肯給她。
「你答應我只喝一口,我才給你。」
「為什麼?你忘了我自小在酒堆裡長大,這荷花釀對我而言根本不算什麼!」連微醺抗議。
「這我當然知道,可你別忘了,你現在懷有三個多月的身孕,不能喝太多酒。」靳醴齊笑著輕撫她仍平坦的腹部。
「我聽你的就是。」連微醺笑著將酒罈接過,細細地品嚐一口。
靳醴齊笑著接過她手中的酒罈,仰頭便將那罈酒一飲而盡。
「喝完酒,咱們也該回去了。」連微醺滿足地笑道,伸手拉著他便要離開。
可靳醴齊卻反拉住她,幽邃的黑瞳牢牢地鎖住她。
「醺兒,你老實告訴我,你覺得幸福、快樂嗎?」
「又來了,你每天都問這個問題,不覺得煩嗎?」連微醺嘴裡雖這麼說,可她的眉眼卻充滿了笑意。
「我要是覺得煩,就不會每天都問了。」或許是因為差點就要失去她,如今他才會如此在意,非要緊緊盯牢她不可。
「齊,我愛你,只要有你在我身邊,我便覺得十分幸福快樂。」連微醺撲進他懷裡,緊緊地抱住他。
「醺兒,我愛你!」靳醴齊緊抱住她,在她耳邊輕吐愛意。
連微醺笑得益發滿足。她知道,這份好不容易得來的幸福,他倆將會一生一世好好地珍惜。
微風在他倆身邊輕拂,粉嫩動人的荷花在風中搖曳生姿,彷彿正隨著他倆醉人的愛情而起舞。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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