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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玉寒] 三國異俠傳 (卷二 - 玄龍幻劍)《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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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chun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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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1-11 14:29: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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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玉寒] 三國異俠傳 (卷二 - 玄龍幻劍)《全文完》
本文最後由 chun85 於 2023-11-11 14:34 編輯
三國異俠傳 (卷二 - 玄龍幻劍) 作者:蕭玉寒
諸葛亮與雕雪一路西行,在袞州助曹操擊敗呂布。諸葛亮見曹操嗜殺成性,不可與謀,乃與雕雪飄然而去,繼續走訪名山大川,尋龍堪輿。
這一日,諸葛亮與雕雪為伴,於三原龍首山上,仿效其師龐德公,替一位姜姓人家堪點了一座黑虎龍脈,為日後的三分天機奇局,造就了一位將才——姜維。諸葛亮心中欣然,也不停留,續向蜀川地區仔細堪察而去。
因為諸葛亮己從天象地力中判斷,三分天機大中的“蜀川之王”,必應驗於這塊“金城千里、天府之國”的大地上,因此他此時便正為此而預作驚天佈局。
諸葛亮、雕雪二人,這一雙天機門的傳人,猶如一對金童玉女,掠下龍首山,很快便又不徐不疾的奔馳于山下的一條大路上了.....
作者:
chun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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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1-11 14:29:57
卷二 玄龍幻劍 第一章 桃花劫數
天機幻變,乾坤運轉。
貂蟬自董卓被殺,功成身退之後,與師父龐德公及師兄諸葛亮隱居於荊州硯山,靜觀天下大勢的演變。
這日,貂蟬在院中沉思,忽然一隻秋蟬飛落她的肩頭,對著貂蟬吱吱鳴叫,貂蟬忽然想起了與師哥在家鄉修練的那段日子……貂蟬不覺心生感傷,脫口而出:“蟬啊蟬!你可知我心中的憂煩嗎?當日師哥將我接出董卓府邪,原本以為天下從此太平,而我也可與師哥、師父遠離紅塵,悠遊歲月,誰知道,董卓彼殺之後,天下並未因此而太平,反而群雄並起,徒增殺戮,想起我忍辱侍賊,卻換得如此下抄…”“此乃大勢演行,非蟬兒之過埃”不知何時,秋蟬已飛至龐德公身旁,龐德公安慰貂蟬道:“天下雖因董卓之死而群雄割據,然而此乃三分天機演行之始,蟬你與亮兒均是天機大勢中人,只能循三分天機大勢而行,無法逆天行事。”
“是,師父,蟬兒知道。”貂蟬對於師父的勸慰雖然似懂非懂,心中卻也寬解了不少,但想到自己曾經委身侍賊,仍不免感到羞辱。這一切,龐德公看在眼內,不免有幾許歉然,心想:蟬兒冰清玉潔,自然對洛陽之事耿耿於懷,既然她與亮兒均是天機大勢中人,何不讓她與亮兒一同下山尋龍堪輿,一方面助她早日忘卻洛陽之事,重新作人,一方面也可令她與亮兒巧布三分大機奇局。
龐德公主意既定,便命諸葛亮帶同貂蟬下山,開始兩人尋龍之行。經過董卓與呂布之變後,貂蟬此時已成為天下皆知的巾幗英雄,為了要徹底忘卻與董卓與呂布的恩怨,也為了不引起注目,貂蟬毅然改名換姓,成為“雕雪”。以雕雪的化名,與師兄諸葛一同行走江湖。
諸葛亮與雕雪一路西行,在袞州助曹操擊敗呂布。諸葛亮見曹操嗜殺成性,不可與謀,乃與雕雪飄然而去,繼續走訪名山大川,尋龍堪輿。
這一日,諸葛亮與雕雪為伴,於三原龍首山上,仿效其師龐德公,替一位姜姓人家堪點了一座黑虎龍脈,為日後的三分天機奇局,造就了一位將才——姜維。諸葛亮心中欣然,也不停留,續向蜀川地區仔細堪察而去。
因為諸葛亮己從天象地力中判斷,三分天機大中的“蜀川之王”,必應驗於這塊“金城千里、天府之國”的大地上,因此他此時便正為此而預作驚天佈局。
諸葛亮、雕雪二人,這一雙天機門的傳人,猶如一對金童玉女,掠下龍首山,很快便又不徐不疾的奔馳于山下的一條大路上了。
中午時分,陽光熾烈,路人均畏烈日的的燒紛紛躲進茶亭樹蔭中納涼去了。
兩人功力深厚,卻毫不在意,依然一路向南面奔去。
忽然,出口處奔出一位年約二十的少年,長相俊俏,目如朗星,灼灼生輝。少年人乍見諸葛亮和雕雪,不由猛地一頓,驚訝的說:“請問閣下是否諸葛公子?”
諸葛亮不由微怔,他目注少年人一眼,忽又欣然一笑,似對少年人十分讚賞。
雕雪一見,不由大奇道:“喂!小哥兒,你不認識他,他亦不認識你,你怎知他是諸葛公子……莫非你是曹操派來追殺的幫兇麼?”
少年人並不生氣,含笑道:“剛才見諸葛公子身上帶一柄羽扇,便知他必是諸葛公子!其實並非我知,而是我從山東南奔,遇上一位奇人,他叫龐德公,向我作一番指教,又說假如日後在路上遇上一位手執羽扇的少年人,便可向他請教心中的疑難。因此我見了,便立刻上前相喚,絕無惡意。”
雕雪一聽,知道原來是師父龐德公的佈局,她不由作聲不得。
諸葛亮卻立刻道:“噢?既然是師父引介,必有他的道理,請問少俠高姓大名?來自何處?”
少年人朗聲道:“我姓趙名雲,字子龍,乃常山真定人。
自幼跟隨千獨峰獨臂神尼學藝,後來投入遼東公孫贊將軍的旗下為將……可惜近日公孫將軍已兵敗於袁紹身亡了……我無奈只好重返千獨峰師門,今奉了師命,前赴武夷山九松嶺。途中巧遇奇人龐德公……才得知公子的形跡行蹤。”
諸葛亮目注趙子龍一眼,但見目如朗星,英氣勃勃,心道:“此乃一代將才之相埃”……諸葛亮心中轉念,便問趙子龍道:“我便是龐德公的弟子諸葛亮,她是我師妹雕雪,當日師父對你有甚賜示呢?”
趙子龍坦然道:“龐老前輩曾對我說,我是什麼‘三分天下天機大勢’中人,日後有一番大作為。可惜尚未到時緣,尚須歷一番磨難劫數。但到底是什麼?龐老前輩卻沒明示,只著我遇上諸葛兄,一切自會明白,請諸葛兄務必不吝賜告。”
諸葛亮見了趙子龍,心中便有一種十分親切的感覺,有如兄弟同門,他又仔細目注趙子龍一眼,見他命宮“天庭”位隱伏一股十分奇妙的五色怪氣,不由暗吃一驚,心道:此乃“桃花煞劫”之兆,十分可怕,若不能化解,只怕就此沉淪;但若能安然脫身出來,則又兇中伏吉,對他的運命有甚大助益。
諸葛亮微一沉吟,便隱晦的對趙子龍道:“子龍弟時年必乃十九,此年運格恰逢‘桃花劫數’,因此務必小心謹慎,善入善出,方可免因此而沉淪……但若能大步跨越,則於子龍弟你卻有甚大神益,因此亦決不可逃避。”
趙子龍不由又驚又奇,忙道:“那請問諸葛兄,何謂桃花煞劫?又如何才能善入善出呢?”
諸葛亮一聽,不由微微一怔,心道:“桃花煞劫尚好解釋,那不外是牽涉女色之類的劫磨罷了!但如何“善入善出”?
這等玄妙之極的男女情愛慾念糾葛,我又如何回答得出……但諸葛亮又決計不希望趙子龍因此劫數而沉淪,以至失了一位三分天下大勢的一代奇才。
諸葛亮無奈,只好又仔細地審視趙子龍一眼,終於,他發覺趙子龍那天庭之上隱伏的桃花煞動五色怪氣,越向南位,其色便越淡,到南面的司空位時,五色怪氣竟然消逝不見,心中這才不由一陣欣慰,暗道:他年值十九,運至天庭,幸而向南而下,抵司空廿二命宮位時便豁然開朗,劫數盡散……諸葛亮心中轉念,便毫不猶豫,斷然說道:“子龍兄不必多疑顧慮,一切日後自會明白,你一直南行,雖然可令你歷盡劫磨,但亦可以令你大獲助益,因此,不需躲避,且勇敢向南而行吧。”
趙子龍一聽,心中雖仍充滿迷惑,但又知諸葛亮既然是龐德公這等絕世高人的徒弟,應說的自然會直道,不應說的便追問也徒然,於是只好向諸葛亮拱手拜辭,依言一路向南而去了。
趙子龍一路南行,不覺己走了十數個日夜。忽地,突見一條山路,盤旋而下,九曲十三彎,上接虛空,下連黃土,險峻非常。
趙子龍心想:這莫非便是師父所指示的武夷山麼?
他四周向人打探,一連問了多人,均不知道武夷山九松嶺的所在趙子龍暗道:武夷山延綿數百里,單問九松嶺,只怕連當地人亦未必知悉。
這一想,自己也不由好笑起來,元奈只好繞著武夷山,由東向西的打探起來。
這樣一連又走了數日,幾乎已繞武夷山腳走了一圈半,問過不少人,包括漁樵耕讀,但依然無人知悉九松嶺的位置。
趙子龍到此時也不由有點焦躁,於是便深入山中,再自西向東,逢人便問,眼看又重返東面,依然茫無頭緒。
九松嶺到底位於何處?趙子龍的心中,依然是毫無頭緒,這就有如他為什麼去九松嶺一樣。
這天已是八月十四的傍晚,距約定的日子己近,趙子龍幾乎己絕望了。
就在此時,一聲清磬,突地從山坳中傳了出來。
趙子龍心中不由一動,暗道:磬乃佛家銅製樂器,既有磬聲,便必有出家人,要打探那地那人的行蹤,那九松嶺的所在,有誰比山中的佛門僧人更清楚呢?
這麼一想,趙子龍便決然的循磬音尋去,轉一個山坳,便見山崖下面,有一座甚小的茅棚,茅棚小得可憐,只怕比荒郊的土地廟神座大不了多少。
那清脆的磬音,卻正是從小茅棚傳出來的。
趙子龍走上前去,便看見一位不知年歲的老和尚,閉目垂眉,盤膝跌坐於蒲團上面。他面前擺了一個佛磬,正一下一下的敲著,渾忘物我,無休無歇。
奇怪的是,茅棚極小,老和尚的身子,卻恰恰擠滿了茅棚,不多一絲不少一點,任何的空隙也不見。
趙子龍不由驚異的眨了眨眼,他但覺這老和尚古怪之極,他就連自己的來意也忘了,忍不住開口問道:“大師,此棚極小,絕無空隙轉動,何不建大一點?”
老和尚並沒答話,就連眉毛也沒挑一下,依然低頭敲著佛磐,聲聲不絕。
趙子龍一連問了三次,他的疑問亦重複了三次。
老和尚的佛磬忽然停止,緩緩睜開眼睛,瞥了趙子龍一眼,目光銳如電光:“世人立於天地,可容身足矣,何必強求那廣廈千萬幢呢?你又何必管人閒事?”
趙子龍不明白老和尚話中的含義,他時值年少氣盛,面上不由一紅,心想:你這老和尚冷得可以,我所以問你一句,原是出於好意,你不答也罷了,為何擺這副冷口冷麵?我又何必理你!
趙子龍心中不悅,但並沒作聲。
老和尚又忽然開口道:“你既然不想理事,又來此地作甚呢?”
趙子龍不由一怔,心道:這老和尚好厲害的目力,怎的便洞穿我心事?
老和尚忽然又微微一笑,道:“其實你理也理不了,這等人間情仇思怨,複雜之極,可怕之極!你能理得它麼?既然如此,你又再敢理麼?”
趙子龍被老和尚一句提醒,這才想起自己的來意,忙道:“受人之託,忠人之事,豈能中途反悔?請問大師可否賜示、九松嶺到底位於何處呢?”
老和尚微笑道:“施主欲尋這九松嶺作甚?呵呵,武夷山上九松嶺,六六之無窮,九九之不盡,你又如何尋得著。”
趙子龍被老和尚謎語般的話弄懵了,他也不知說什麼才好。他想了想,無奈道出來意:“大師,實不相瞞,我此行乃受人之託,送一封書函往九松嶺,而且非於八月十四日前送到不可,但眼看此日將盡,卻連送信的地點也沒尋著,因此心中焦急,請大師明白告示。”
老和尚目中精光一閃,但轉瞬即逝,緩緩說道:“施主欲送信函去九松嶺,難道連收信人的形跡亦不知嗎?”
趙子龍苦笑道:“託我送信之人,只道尋著九松嶺,而且須在八月十四日送到,收信人自會現身。至於收信人是誰,實不相瞞,連我亦不知道,只知他是一位得道高僧,世人稱為‘無極天機僧’,僅此而矣,果然艱難之極。”
老和尚精光又一閃,掠過趙子龍臉上,才緩緩說:“施主尋天機僧幹麼?”
趙子龍搖搖頭,道:“我不知道,但那託信之人說,天機僧看了這封信,自然便會化解心中的疑惑……我不敢違逆,所以也就上此武夷山來了。”
老和尚笑道:“施主心中的疑惑,莫非大如天下大勢,小如自身前程麼?”
趙子龍不由又一怔,奇道:“大師如何便洞悉我的心事?”
老和尚呵呵笑道:“知如不知,不知如知;既然如此,多問何必?”
趙子龍到底難明這等謎般的佛家偈語,便不想與老和尚糾纏,急道:“大師到底知否那九松嶺的所在呢?”
老和尚目注趙子龍一眼,忽地微嘆口氣,道:“施主就算尋得著九松嶺,也未必便能釋去你心中的疑惑,既然如此,你又何必苦苦尋覓?”
趙子龍不耐煩又決然道:“我尋著九松嶺,把信送到了,這便完事了!大師到底是否知道?”
老和尚忽然喝道:“虎鬥龍爭勢未平,江天風靜月華清;人間欲問天機訣,認取清宵佛磬聲……”趙子龍越聽越糊塗,正欲轉身離去。
老和尚一頓,忽然又道:“施主既欲知九松嶺路徑,老衲告知你便是。”
趙子龍大喜,連忙道:“請大師賜告。”
老和尚將手執的佛磬擊子,往地上一畫,道:“自此地回頭向西行,拐過三座山腳,但見山口旁有棵松樹,便拐彎進去,沿山路而行,每見路邊有松樹,便立刻轉彎,松樹在左,便向左拐,松樹在右,便向右轉,當見到第九棵松樹,便一直向前,此時不必拐彎路也無分岔……目的地也就不遠了。”
老和尚這一通左拐右轉,右轉左拐,便把人的腦袋也轉亂了,幸而趙子龍心性靈慧,過目不忘,微一思忖,便也領悟了和尚所示的路向。
趙子龍向老和尚道謝一聲,便轉身而去,依老和尚的指示,向山外掠去。
身後老和尚的佛磬音,又響起來了。
趙子龍的輕功已甚具火候,此時已遠在十里之外,但那佛磬聲卻仍清晰入耳,在他心中迴盪,他正感驚奇,忽地耳際又傳人老和尚的喝聲道:“……此行西去慾海深,桃花魔煞鬥慧根,魂蕩謹記三回頭,沉迷一刻惹殺身……”趙子龍一聽,心中不由猛地一震,他不禁憶起他自遼東公孫贊兵敗身亡,逃出幽州,途中所遇的絕世高人龐德公,以及一見如故的諸葛亮,他二人所揭示的,似與現下老和尚的意思相匯貫通……他不禁想再向老和尚細詢。
他轉身掠回剛才那座山崖,向前一望,不由摹地頓住身形,一陣目瞪口呆。
但見那山崖依舊,而那老和尚連同那僅可容身的茅棚,俱都無影無蹤,就如此處根本沒有老和尚,也沒有那小茅棚一樣。
趙子龍幾乎以為自己正在作夢,但天尚未入黑,日光仍在斜照,又如何會有白日夢發?他怔了怔不由掠向原處,但見老和尚在地上畫的路向圖,依然十分清楚,顯然絕非作夢了。
若非作夢,那老和尚便必定是一位武功絕世的高人!趙子龍立刻便意識到此點,就憑老和尚這一手縮地千里為咫尺的神功,當世便少有人可企及了!
驀地老和尚剛才的言語,又一一在趙子龍心中掠過。此時回頭細想,但感字字珠璣,隱隱然已點出當今的天下勢,以及他自己的個人前程。
趙子龍心中正充滿迷惑,他不由暗道:“既然如此,我又何必捨近求遠,明放著一位絕世高人不去救教,反去苦苦尋那什麼無極天機僧?可惜剛才卻失之交臂!
趙子龍心中不由一陣失落,當下展開身法,風馳電掣地在四周飛掠,一面大聲叫喚:“大師!請現身。”
但忙了半個時辰,依然毫無反應,那老和尚仍不見蹤影。
趙子龍微嘆口氣,只好又折返原地,他心中後悔,不由又走到那山崖之下,向那茅棚原來坐落之處,俯身一揖,拜道:“小子趙子龍,一時愚味,未識高人廬山真面目,辜負了大師一番指點美意,我悔不當初,尚祈勿怪。”
趙子龍正俯身拜時,忽見那茅棚原來坐落之處,有個錦囊,小小的,十分精緻。
趙子龍拾起錦,打開一看,原來裡面是三顆丹丸,丹丸紅色,小巧玲嚨,有如佛家的舍利於一般。錦中有一封字條,寫道:“你本多情,多情亂性,迷途知返,好自為之!贈你丹九,以固根本,幸能自持,再見不遠,慎之!慎之。”
趙子龍仔細看了一遍,雖然不能參透其中的玄機,但似乎已隱示老和尚與自己有再見之緣,再細思仍不太明白,只好先擱到一邊,拜了一拜謝過了。
那三顆丹丸,趙子龍知道對自己必大有裨益,不過如何服用,卻又不知,只好先行收入懷中,以備日後應用。
他抬頭一看日影,已然西沉,便不敢再耽擱了,立刻轉身掠出山去,循老和尚所示路徑,先行尋覓那九松嶺的所在。
老和尚所示的路徑,在地上畫來十分容易,但走起來卻艱難漫長之極,直到天黑,趙子龍才翻過三座山峰,但見入口處果然有一顆大松樹,心下才稍感寬慰。
他照指引入山,走到第二棵松樹時,天已黑漆一片,幸而趙子龍內功已達夜能視物的境界,這才不致被阻。
不久一輪明月升了起來,銀光灑遍山林,趙子龍的行動方便多了。
但連續日夜奔波,趙子龍已感有點吃力,幸而他內力深厚,尚能支持得祝他走到山泉前面,洗了臉,又吃了一把隨身攜帶的乾糧,再繼續趕路,這樣一直又走到二更時分,終於見到路旁的第八棵松樹。他依言往左拐彎,再前行一段,眼前不由一亮。
但見一棵高松,挺立於月夜的山嶺上。
趙子龍心道:“九松嶺之谷,竟並非有九株松樹,而是指第九株松樹的山峰。”但也十分奇怪,一路行來,雖然山林密佈,但松樹卻僅得九棵,顯然“九松嶺”之名,又另有一番深意了。
此時趙子龍也無暇欣賞大地形勝的奧秘,他腳下不敢停頓,直向嶺上飛奔,雖然眼看己過了八月十四日的期限了,但九松嶺已在眼前,遲到也絕比不到好啊!
上嶺的路雖然崎嶇,但只有山路一條,不需分辨,對趙子龍來說,便輕鬆容易多了,因此不到半個時辰,便翻上山嶺頂峰。
那嶺上的松樹,近看才知原來如此雄姿,但見松幹粗愈丈許,一干分出九枝,高達三十丈,廕庇十頃,蒼翠蔥蘢,十分雄偉。
不過,嶺上茫茫百里,空蕩一片,別說什麼天機廟宇,連一座草房茅屋也沒有。
趙子龍此時確信已抵達九松嶺了,但心中卻更添驚疑,暗道:託他送信的人說,只要抵達九松嶺,便必可到天機廟;而在天機廟內,便必可見到傳說中的無極天僧了。
但此時四周茫茫百里,卻到何處尋覓那天機廟?人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但連廟也不見了,和尚卻從何處尋起?
他再細看四周,自己所站之處,是一片百畝大小的峰嶺,除了那棵奇松,便只有遍地細草,而且四周只有上來的一條山徑,其餘三面,均是懸崖峭壁,高達百丈,根本難於攀越。
趙子龍不由又驚又奇,暗道:“這是怎的了?看來此地必是九松嶺無疑,但觀地勢卻絕無僧人藏身的痕跡,這封密函卻往何處送呢?”
趙子龍出生於常山真定,自幼便父母雙亡,幸遇一位獨臂神尼,把他抱返千獨峰,收他為關門弟子,把的畢生絕學傳授於他。
到趙子龍十八歲學有所成,獨臂神尼便要趙子龍獨自出山歷練。
趙子龍投入遼東公孫贊軍中,公孫贊也不怎麼瞧得上他、僅在軍中出任一名領軍校尉的偏將之職,當公孫贊兵敗身亡,屬下的將領東奔西散,多半投降了袁紹,趙子龍卻心灰意冷,隻身重返千獨峰門去了。
不過,趙子龍在千獨峰僅過了年餘,到了他二十歲這一年,獨臂神尼便決絕的趕趙子龍下山,不准他多留片刻。
臨走,獨臂神尼又把一封密函,交給趙子龍,要他送去九松嶺,交給天機廟中的無極天機僧,為天機僧辦妥事後,才準趙子龍重返師門見她。但有一個條件,他下山後,決不可向任何人洩漏她是他師父,否則不但不准他重返師門,而且必千里追殺,取他生命!
趙子龍心中充滿迷惑痛苦,他自幼便由獨臂神尼收養長大,他心中視獨臂神尼如師如母,十分敬重依戀,不料卻似乎被獨臂神尼拋棄了!
為什麼?為什麼自己的一片孝心,卻遭師父如此對待?
趙子龍下山之後,心中充滿迷惑痛苦。幸而他此時恰好先遇到了天機隱俠龐德公,又再遇諸葛亮和雕雪,他心中的痛苦才稍微減輕,因而重振勇氣,決定探清自己心中的謎團。
趙子龍心念迴轉,憶起諸葛亮的諄諄囑咐,心緒不由便平靜下來了。
此時夜風陣陣,颯颯呼嘯,峰頂的巨松,迎風做挺,恰與趙子龍屹立峰顛的身影相互對峙。
趙子龍雖經日夜奔波,耗力不少,但他正值年少,血氣方剛,因此略一調息,但感疲睏盡消,精神奕奕。
他展開身影,繞著九松嶺,再搜索了一遍,但還是沒發現天機廟的形跡。
趙子龍忽發奇念,暗道:平地沒有,莫非在斷崖下面麼?
他這般轉念,居然膽大包天,欲憑他師門的千峰迎日絕世輕功,下懸崖細察。
他認定東面最深最險的一座懸崖,展開壁虎遊牆身法,滑下懸崖。
懸崖雖然陡峭,但趙子龍身輕如燕,只輕觸一塊略微突出的崖石,便可穩住身形,不到半個時辰,居然被他滑下懸崖數十丈深了。
此時四周越宋越暗,大概是崖深月色難以透進的緣故。
趙子龍明白此點,心中也毫不畏怯。
就在此時,趙子龍忽感手握的石塊,竟在活動,原來那是一塊可以旋轉的石塊,他欲換手另抓,已然不及,電光石火之際,那石塊已隨手而下,趙子龍的身子,不由亦隨石塊飛墜而下趙子龍眼看必被摔得粉身碎骨,幸而他瞬間便即穩注心神,猛提一口真氣,腰腹一收,竟借力彈回崖壁邊。
他的手只要觸及石壁,幹峰迎日的絕世輕功,便可發揮施展,只見他雙手雙腳緊貼石壁,猶如險峰屹立以迎日,身形便立即穩住了。
就在此時,趙子龍突見峭壁之上,有一處地方凹了進去,似乎是一座巖洞,沿頂壁上,還隱約可見字跡。
趙子龍心中一動,橫爬了幾丈,探身一瞧,不由突然一陣心跳。
原來那字跡,競是’天機廟”三個古字,刻於石壁之上,下面果然是一座巖洞,裡面竟於此時傳出佛磬聲。
趙子龍心中一陣狂喜,暗道:這當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了!
他也不敢遲疑,猛一翻身,便躍了下去。站於沿口,定眼向內一瞧,只見洞內異常闊大,鑿山為殿,雕石成佛,香菸繚繞,佛磬聲不絕於耳。一輪明月亦恰於此時斜照入洞,洞中登時清輝遍地。
趙子龍這才猛然醒悟,暗道這大機廟如此難覓,原來是深隱於斷崖下面,若非自己誤打誤撞,摔了下來,只怕就站於頂上,也為雲霧掩蓋,難於發現。
此時洞內已有人走了出來,趙子龍連忙走上前去,一看原來是一位小和尚,頭上留有一圈毛髮,大概尚未剃度,不過十四歲模樣的娃兒,但精神奕奕,步履輕捷,一看便知已有極深的內力根基了。
小和尚逕直走到趙子龍面前,合什道:“你便是趙施主麼?”
趙子龍一怔道:“你怎知我姓趙?”
小和尚笑道:“你既有緣抵此天機廟,還問什麼‘怎知’了?”
趙子龍無心與小和尚糾纏,立刻道:“小師父!天機廟,未知是否有一位天機僧呢?”
小和尚又笑道“既來之,則安之;你既然來了,還猶豫什麼?大師已在裡面等候了。”
趙子龍見小和尚話中隱含玄機,不由又奇道:“小師父怎知道我會來此?”
小和尚道:“知如不知,不知如知;你若問我,我又問誰呢?你不是前來送信的麼?收信人便在裡面埃”趙子龍又好氣又好笑,也不再多問,隨和尚進入洞內,繞過一座石殿,又走過一座石門,這才來到一座石室前面,門上掛了一串竹簾。
小和尚示意趙子龍在門前稍候,他自己掀簾進去,過了一會才把竹簾掀起,對趙子龍道:“趙施主請進,小心勿觸碰竹簾。”
趙子龍口中答應,但心中卻並不以為意,暗道區區一道竹簾,有何厲害之處?競需如此小心翼翼!他心中轉念,在走過身,便故意以右指向竹簾輕輕一彈。
不料這一彈之下,竹簾的竹條突如觸電似的,根根如箭,直向趙子龍射來,雖然並非真的箭矢,但從竹尖射出的勁力,卻絕不遜於百十武林高手的劍氣!
小和尚此時立刻臉色一變,倒縱而出,留下趙子龍獨自應付竹簾的驟變。
趙子龍的戰意突發,嘿的一聲,右掌向竹簾連發數掌,運柔力把竹條射出的劍氣接住,僵持片刻,趙於龍再沉吼一聲,積蓄的內勁突發,這才把劍氣擋了回去。
趙子龍深知,這電光石火的瞬間,他已有如和數十位武學高手過招,不得不出盡全力,才可保住生命。他心中不由嘆道:不料天機廟之內,一草一木,一桌一椅,竟隱含殺機,等閒人若欲擅闖,那簡直難如登天!
“阿彌陀佛!爭雄鬥勝,徒惹殺機,豈非自招煩惱屍就在此時,一聲佛唱驀地在趙子龍耳際響起,趙子龍心頭猛地一震,內勁竟難以抵禦佛唱隱含的內力!他一怔間,不由自主的垂首道:“是小子魯莽了。”
“既然自醒,那便請進吧。”佛唱聲又道。
趙子龍此時不敢輕率大意了,小心翼翼的避開竹簾,走了進去。
往內走了三丈,抬頭一看,便見一個石蒲團之上,盤膝坐著一位鬚眉皆白的老和尚,心道:這必是無極天機僧了,便連忙走上前兩步下拜,說道:“小子趙子龍,拜見天機大師。”
老和尚果然是元極天機僧,只見他合什的雙手微一招,趙子龍便感有一股渾厚之極的柔力相吸,身不由己,緩緩的升了起來,飄到一旁的石凳上面。這一手絕招,顯然又比一聲“請坐”神妙多了。
“趙施主不是欲向老衲送信麼?”無極天機僧道,他的嘴唇不動,所發聲音卻猶如針箭,直射入人的耳中。
趙子龍連忙從懷中掏出獨臂神尼的親筆信函,雙手呈奉。
作者:
chun85
時間:
2023-11-11 14:30:31
卷二 玄龍幻劍 第二章 無極天機
無極天機僧伸出中指一勾,那信函便如長翼,無風自動,凌空向他手上飛去。
天機僧接住,也不拆看,便順手向身旁一擱,緩緩說道:“獨臂這豈非自招煩惱麼?”說罷,雙目一閉,似陷入無限悠思中,不再言語。
趙子龍見狀不由暗奇,心想:他連信也沒拆,便知其意,而且他口中提及師父,竟如至親之人,既憂且痛,不知他與師父到底是甚關係?
趙子龍悶坐一旁,思潮起伏,不知如何是好。
過了一會,無機天機僧才又把眼皮一睜,道:“趙施主必定心疑老衲在胡說八道了,既沒看信,怎知信之內容,既然不知,又怎可妄斷她自招煩惱?”
大機僧一連幾個問題,句句切中趙子龍的心事,他不由道:“大師如何知道晚輩心中所思呢?”
天機僧微微一笑,道:“老衲自然知道,而且老衲還知道趙施主是獨臂神尼唯一傳授武功的弟子,她亦必定不准你向外人洩漏她是你的師父,除非你代她把一個人殺了,否則她也不准你再踏足千獨峰師門半步,是麼?”
也不必問“是麼”,趙子龍已吃驚的直眨眼,忙道:“這是大師猜中的,並非子龍向你洩露,不然,師父必會大怒了,但大師為甚知道得這般清楚?”
無極天機僧微嘆口氣,忽地苦笑道:“此事牽涉老衲出家前的一段俗世恩怨,老衲豈會不知?老衲還知道,你師父要你殺之人,外號叫火焰仙子,不知是也不是?”
趙子龍此時更驚奇得猶如見鬼魅了,他怔了一會,這才道:“是啊!實不相瞞,師父著晚輩所殺之人,的確稱為火焰仙子,但晚輩並不知此人是否該殺,她又藏身何處,師父又為甚如此恨她?晚輩簡直如墜迷谷,請大師指點晚輩。”
天機僧道:“若老衲告訴你,你師父的手臂,乃火焰仙子所斬,你信麼?”
趙子龍猛吃一驚,道:“她和師父有甚深仇大恨?要將師父的手臂斬去,這不太殘忍了麼?”
天機僧又長嘆一聲,喃喃說道:…情天恨海,浮沉於斯,害人不淺,老衲當日亦著了形相,致弄成如此悲劇,雖修禪數十載,唯此事尚未能釋然,看來也屆化解的時機了,剛好趙施主又面臨老鈉當年所遇的桃花魔煞,施主且聽老衲現身說法,還望施主須切記引以為戒。”
天機僧一頓,才又緩緩說道:“此事實因老衲當年一段風流孽債而起,你師父獨臂神尼,與火焰仙子,二人當日均是老衲的紅顏知己。”
原來獨臂神尼與火焰仙子本是一對同出一門的姐妹,兩人時值青春年少,結伴同遊,這一天恰好抵臨桃源峰,兩人立刻被桃源峰的美景迷住了。
但見泉流奪谷而出,沿澗流入谷中,突有巨石塞谷斷流,又有巨石相倚成洞,曲轉而上,石上有刻字道:喜無樵子復觀弈,怕有漁郎來問津。
火焰仙子與獨臂神尼目睹石門刻字,但感筆力雄健,意味深長,更令人吃驚的是,刻字均是以指力所成,顯見刻字之人,不但武功蓋世,而且極富文采,乃文武雙全的一位奇才。
火焰仙子與獨臂神尼二人當時均覺心中一蕩,心內均極欲與這位奇人相見。但女孩兒家的心事,卻決計不會向人輕易透露,就算是同門姐妹亦無例外。
兩人相視一笑,便決然的走過石門,但見前面豁然開朗,四面山壁環繞中有田十數畝,有茅舍、桃園、竹林、小澗,乍一回頭,更覺似無來處,好一座洞天福地小桃源。
兩女正暗自神往,忽地破空聲嘯嗚,響聲未絕,一團白色人影便如天上飛鴻,在半空中迴旋一週,然後疾降而下,如玉樹臨鳳,突現於兩女身前。兩女心中均不由暗道:單憑這一身絕世輕功,便足以做視江湖了。
兩女再向白衣人定睛一看,芳心更不由一陣悸動,女兒家的春心不由便破強烈的撩動了。
原來白衣人競是位二十許的青年男子,但見他面如朗月,目如晨星閃閃灼灼,恍似天外飛降的仙童,他便是當年的“天遊大俠”——李秋風。
李秋風向兩位姑娘望一眼,便拱手道:“請問兩位姑娘,為何擅闖在下的小桃源居?”
火焰仙子美目一閃,便凝於李秋風的俊臉上,眼神熱烈如火,喃喃說道:“好輕功,好身手,好英俊,好文才,當今世上男子的優點,為甚全聚於你一人身上?”
獨臂神尼卻含羞默默的一笑,又向李秋風一瞥,這才道:“我姐妹二人,不知此乃大俠的仙居,原諒擅闖之罪,但這小桃源果然是人間仙境,人見人愛埃”她語意含蓄,也不知是說景物美,還是人物更浚李秋風但感兩位姑娘,一位熱情如火,一個卻溫文爾雅,各有所長,卻一般可愛。
自這一天相遇,日後常來常往,李秋風發覺,兩位姑娘均愛上了他,但卻覺二人一般可愛,也不知如何取捨抉擇。
不料就因李秋風這一念猶豫不決,便令情海翻波,兩女為了他竟私下決鬥。獨臂神尼與火焰仙子的功力相當,但她心性溫雅,出手不如火焰仙子狠辣,因此在一百招下,獨臂神尼的左臂便被火焰仙子一劍削掉,從此成為獨臂之人了。
獨臂神尼見自己已成殘廢,便無顏再見李秋風,含羞忍恨悄然離去。
李秋風此時才猛地醒悟,自己真正喜歡的是獨臂神尼。
他怒斥火焰仙子,發誓永不與她相見。然後四出尋訪獨臂神尼的蹤跡,可惜遍尋不獲,令李秋風十分痛苦,後來火焰仙子也含怒離開了小桃源峰。
李秋風受此打擊,不由心灰意冷,但感情之害人,猶如猛獸烈火,發誓從此永絕情愛,他便投入空門,在崑崙山遇到一位佛門高僧,傳授他天機神功以及尋龍堪輿的地脈神功,並贈其名號為天機僧,法號無極。
意指從此堪破紅塵,邀遊於大地無極之中。
無極天機僧輕描淡寫間,便在趙子龍眼前展現了一幕慘酷的情海翻湧可怕圖像,趙子龍不由微嘆口氣,作聲不得,憑他此時的閱歷,委實也難判斷其中的是非對錯。
天機僧此時卻忽然續道:“火焰仙子削掉獨臂神尼手臂,雖然狠辣了點,但那是她二人雙方事前訂明,憑技藝定取捨,也不能過於怨怒,只是後來火焰仙子見老衲一氣出家,皈衣沸門,心性大亂,竟然做出種種惡行,遺禍人間,四出殘殺武林人士,變成武林公敵,這又另當別論了。”
趙子龍年少氣盛,此時忍不住雙眉一掀,道:“火焰仙子既成武林公敵,那師父為甚不親自出手除害,誅殺火焰仙子?
武林公敵人人得而誅之麼。”
無極天機僧微嘆口氣,道:“你可知獨臂神尼著你上天機廟送信的用意嗎?”
趙子龍搖頭道:“晚輩不知,尚請大師明示。”
無極大機僧目注趙子龍一眼,忽然道:“趙施主是否玄關尚未攻破,因此師門神功尚未達收放自如?”
趙子龍一聽,不由大奇道:“正是如此,但此事除恩師她老人家外,再絕無人知悉,大師如何知道?”
天機僧微笑道:“老衲剛才見你破竹簾劍氣所用的身法,便對你的武功修為一目瞭然了,而且老衲昨晚目觀天象,但見二十八宿眾星灼灼爭輝,此乃天下大亂,江湖武林慘遭殺戮之兆。今晚趙施主便出現於此,可知一切均是定數,要逃也逃避不了,此亦乃獨臂神尼密函中意也。”
趙子龍奇道:“師父的密函,大師亦未開拆,怎知其意?”
天機僧不由呵呵一笑道:“隔物透視,乃佛門視野功之微未,老衲豈會不懂,趙施主不必驚疑。”
他一頓,又苦笑道:“趙施主的玄關,獨臂神尼本來亦可助你攻破,但他著你至此,那是另有深意,逼老衲出手助你通關,然後去殺火焰仙子,如此一來,火焰仙子雖非老衲所殺,但亦因老衲間接所致,這令老衲好不為難。”
趙子龍道:“大師慈悲為懷,原令人欽敬,但那火焰仙子既已成武林公敵,作惡多端,大師出手亦不為過,降魔衛道,亦是佛家本旨。”
無極天機僧微嘆口氣,道:“趙施主以大義說教,老衲無話可說。但當日老衲曾向她二人發下毒誓,今生今世決不做有違她兩人心願之事,這重誓若破,老衲數十年修為,便難成正果了。”
趙子龍一聽,心想:師父和火焰仙子,一個欲殺對方,一個欲以戮毒武林向天機憎狠狠報復,均是天大心願,天機僧左右為難,當真不知如何是好了,便道:“既然如此,晚輩既已將信送達,便完成師命的一半,餘下的一半,由晚輩自己去達成便了,晚輩就此向大師拜辭。”
天機僧卻忽然道:“趙施主且慢,你既然能上此地,便即與老衲有緣,看來這一場魔障之動,老衲已避無可避,也是天數使然吧。”
他話音甫落,便向趙子龍斷然說道:“趙施主,空靈師弟贈你之藥丸,還留在身邊麼?”
趙子龍奇道:“空靈大師是誰?晚輩並不認識埃”天機僧微笑道:“趙施主本大有慧根,可惜被桃花魔煞劫數所纏,心迷而意亂,失之交臂而已,你難道忘了向你指示九松嶺路徑的老和尚麼?”
越子龍這才猛然憶起茅棚中的老和尚,原來便是天機僧的師弟空靈大師,據聞空靈善於煉製丹藥,他所煉製的丹藥是武林至寶,足以起死回生,奪天地之造化,練武之人獲之,更可大增功力,勝於苦練一甲子,因此武林中人,不惜萬金以求,可惜有緣獲贈的,卻是萬中無一,珍貴之極。
趙子龍卻一下獲贈三粒,這豈非大降奇緣嗎?他當下連忙把空靈僧所贈的丹九掏出,遞給天機僧,正俗再開口詢問。
天機僧卻忽然又道:“老袖這天機廟,只在每年中秋,月光入洞之時,開放一次,留侍有緣人相遇。待月光出洞,彤雲密霧,又會自動封閉洞口,非到明年中秋,不會散去。因此這開洞時間,前後不足兩個時辰,亦即趙施主在此逗留的時間。”
天機僧說罷,便決然說道:“施主且盤腿坐好,運氣調息,我這便替你打通玄關。”
趙子龍一聽,不敢相違,便依言盤膝而坐,運功調息,瞬間便已進入物我兩忘的境界。
天機僧把空靈大師的丹九,伸手取出來,壓於趙子龍的眉心,以拇指輕按,輕輕揉動。
不消一會,那三粒丹丸便化為煙氣,趙子龍但感一股熱流,自眉心透入體內,周身遊走,異常舒泰。
就在此時,天機僧右掌忽地一伸,便按在趙子龍的背部大穴,趙子龍但感丹田灼熱,猶如一盤炭火置於體內,五臟六腑同受火灼,渾身大汗如雨,衣履盡溼,猶如高熱大病之人。
過了一會,灼熱稍減,蓄于丹田穴位,此時趙子龍試一運氣,但覺內力自丹田穴位磅礴而出,運一周天,竟暢通無阻,頓感渾身勁力,遠勝以前。
天機僧賀道:‘、恭喜施主,奇經八脈已通,任、督二脈更不在話下,玄關已破,從此功力通玄,足可於江湖馳騁了,這一半乃空靈大師丹丸之力。”
趙子龍知自己巧獲奇緣,功力大增,已抵常人苦練一甲子,心中感佩,連忙向天機僧拜道:“大師再造之恩,晚輩子龍決不敢忘。”
天機僧目注趙子龍,微一沉吟,方道:“子龍你奉師命而來,僅是引發一場武林浩劫的契機,而適逢當今天機大勢劇變,天下群雄並起,諸侯爭戰,才是另一場大浩劫的開始,你運命註定經歷此兩大劫磨,其中的關節,你好自為之,善自把持了。”
趙子龍想了想,心中似有所悟,但又無法於千頭萬緒中超脫出來,他一陣迷憫,只好道:“是,大師,子龍雖不想涉此江湖恩怨,但我的運命又不容我超然物外,我該如何是好呢??
天機僧微微一笑,道:“你的運命已入天機大勢演行大格,豈能迴避?不但是子龍你,只怕老衲因己違重誓一半,亦必捲入此漩渦之中了。”
趙子龍道:“這一切均非子龍所願,我甚痛苦。”
天機僧道:“苦中樂所倚,樂中苦所伏;苦則樂生,樂極則悲發;苦樂何在?你明白麼?”
趙子龍若有所思道:“大師乃說,苦與樂皆在一念之間麼?又或百忍成金嗎?”
天機僧道:“忍只應付一時,並不能脫痛苦。一切忍下,一切仍在,如水注瓶,瓶滿之際,不是水溢,便是瓶崩,是時一切爆發,一發不可收拾。”
趙子龍道:“那如何是好?”
天機僧道:“忍不如化。”
趙子龍道:“化又如何?”
天機僧道:“化,即達不生不滅,不垢不淨,不增不減之境界也。”
趙子龍無言以對。
天機僧見狀,知趙子龍到底非空門中人,於此等佛門法度,一時難於參透,便微露玄機,道:“了前因,償宿願,勇敢面對命運。到達我無掛牽於心,人無牽掛於我時,便即返樸歸真之期了。”
趙子龍道:“如何抵此境界?”
天機僧道:“不矯情,不多情,一切隨遇而安。”
趙子龍道:“那子龍是否該去殺火焰仙子?又是否殺得了她?”
天機僧忽然呵呵一笑,道:“殺與不殺,是你一念之間;能否殺,那是你自身的際遇。老僧非仙非神,又豈能預作判斷。”
趙子龍沉吟不語,似在思忖。
天機僧見狀,忽然又補了一句道:“瓜果生摘,其味苦澀;而待其熟而採之,則方為佳品。你走吧。”天機僧忽地斷然道。
趙子龍不敢再逗留,只好起身拜辭。
那小和尚仍送趙子龍出洞。
來到洞口,小和尚道:“你既然下得來,自然上得去了?”
趙子龍點點頭,向小和尚多謝一聲,便向石壁飛身一掠,貼壁而上。上一半,俯頭向下望去,只見雲霧迷漫,果然已沒了天機廟的所在。
趙子龍此時功力陡增一甲子,他的掌力一沾石壁,身形即飛昇而上,比下來時,又快捷了近倍,這是趙子龍玄關已開之故。
他輕輕一彈,身形便躍上九松嶺平臺,他也不再停留,循原路回去,打算先尋個地方落腳,再打探火焰仙子的下落,他已斷定,火焰仙子既然是武林公敵,便該死之極,他殺她便是奉師命替天行道,甚合俠義的本旨。
他取原路下山,但走了許久,卻始終見不到第八棵人山的松樹,所走的路,也越來越崎嶇險峻。山路崎嶇,趙子龍倒並不以為意,但尋不著第八棵松樹,卻不免焦急起來。因為他知道尋不到這棵松樹,便很難走出九松嶺的地域。
趙子龍也知道,他因心情恍惚,只顧思索自己的運命,已然走錯了方向,他本該向西行,便可離開九松嶺,再下武夷山去,但他卻向東行,因此便改而向山外之山嶺走去了。
他走了大半夜,來到一處地方,抬眼一望,雙腳忽然頓住,再不想往前邁動。
但見月正當空,滿地清輝,群山猶如披上銀色披風,對面山腰,飛下一道瀑布,猶如銀龍戲水,夜風清涼,流泉聲幽,直似千音鳴湊,蕩人心魄。
趙子龍不由瞧得陶醉,他年正二十,血氣方剛又初涉江湖、心思特別玄幻活潑,目睹此深山美景,不由便感心中一陣激動。
他情不自禁的引吭長嘯起來,此時他的內力已極具火候,一聲長嘯發出,便有如虎嘯龍吟,直上九霄,四周群峰,竟相回應。
趙子龍的嘯聲欲斷未絕之際,突然對面山嶺之上,也發出一聲清嘯,勁力雖有不逮,但於靜夜之中,倒也清晰可聞。
趙子龍剛離軍旅生涯,初涉江湖,正感迷惆寂寞,此時乍聽有人回應,心中便不由一陣欣然,他也不及細思了,便向發出清嘯的對面山峰飛掠而去。
對面山峰發清嘯之人,似乎有意吸引,清嘯聲悠悠不斷。
趙子龍循聲掠去,片刻便躍上對面山峰,他抬頭一望,心中不由一動。
原來峰上發出清嘯之人,競是一位美女,身穿粉紅衣裙,粉臉桃腮,眉目如畫,俏立於月色下,恍如仙女下凡。
趙子龍但感這美女孤身一人,俏立孤峰月色下,其狀十分清雅冷豔,他的心神不由蕩了一蕩。
雖然如此,趙子龍卻自小師訓甚嚴,於男女間決不敢稍違禮節,他眼見對方孤身一人,心想:不便上前,便縱身回掠,打算悄悄迴避。
不料就在此時,一聲嬌笑卻在他耳邊響起道:“嘻!既來之,則安之,少俠武功絕世,難道還怕了一個孤身弱質女子麼?”
趙子龍年少氣盛,聞言身形便不由一頓,道:“我怕什麼?”
美女嬌笑連連,向他飄移過來,其狀有如仙女騰雲駕霧。
趙子龍心中不由一蕩,但連忙收攝心神,道:“請問姑娘是準?孤身在此深山野嶺作什麼?好不教人奇怪。”
美女笑道:“你是男子,能上此峰,難道女幹便不能麼?
這才奇怪礙…當然啦,任我桃花女武功高強,但脫下這身外衣,依然是女人一個呢,嘻。”
趙於龍見美女言語輕佻,心中不悅,暗道:此女莫非乃妖邪狐精一類麼?這般轉念,俊眉一軒,便欲發作。
不料桃花女似乎窺透了他的心思,格格嬌笑道:“少俠似乎以為,我是妖狐一類妖物了?是麼?”
趙子龍微哼一聲,道:“就算不是,只怕也非正道人家女子。”
桃花卻毫不生氣,嬌笑道:“少俠以為我一個女子,與你同處一峰共賞明月,便有孤男寡女之嫌麼?少俠也太迂腐了,須知心正不怕人言,船穩不怕水覆麼?少俠若是心胸坦蕩,又何懼男女之嫌?莫非少俠害怕自己心不正,做出什麼欺負女子之事麼?”
趙子龍氣道:“我怕什麼。”他被美女三言兩語,便弄得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不知如何是好。
他抬眼細看桃花女,但覺她果然清麗脫俗,仿似與月爭輝,相形之下,便感自己似乎真的太迂腐。
桃花女見了趙子龍的神情,不由微微嬌笑,她也不猶豫,走上前來,引他走到一塊石上,兩人並肩而坐。
趙子龍聞到桃花女身上有一股奇特的香氣,心中的抗拒念頭,不由便失去了,他把桃花女視作仙女似的。
桃花女嬌笑道:“如此良辰美景,為何不抬起頭來,盡情欣賞?”
趙子龍不由便抬頭,忽地與桃花女的美目相觸,心頭便感一陣異蕩,神思也不由恍惚起來。
桃花女又笑道:“中秋賞月,乃風流快活之事,你何必如此拘謹,有負明月仙子的美意。”
趙於龍喃喃說道:“在下不便冒犯仙子。”
桃花女一聽,不由呵呵一笑,道:“你以為我真的是仙女麼?傻子,真的仙女又豈肯與凡夫俗子並肩而坐?我是一位女子,坐在你身邊,陪你賞月,你想如何,便放膽施為好了。”
趙子龍越發迷糊,桃花女也越挨越近,與趙子龍貼身而坐,她的玉手,也搭上趙子龍的肩上了。趙子龍心神搖盪,但感平生從未如此時如此令人迷醉,他只希望桃花女千萬不要在此時離開,令他失望。
桃花女也似乎知透他的心意,她玉手一伸,竟抱住了趙子龍的脖子,格格的嬌笑道:“少俠,你可是叫趙子龍?”
趙子龍不由便點頭承認,他也根本不曾思忖,桃花女怎會知悉他的姓名。
桃花女美目一轉,嬌笑道:“原來果然是子龍哥哥!你叫我桃花妹妹好麼?”
此時趙子龍眼中但見迷人櫻唇便近在咫尺,他的心神一蕩,不由便向那櫻唇湊去,將他雄勁的男子嘴唇,與桃花女迷人的櫻唇緊貼到一處了。
桃花女不勝嬌羞的嚶嚀一聲,趁勢運功一頂,一粒口含的丹九,便送入趙子龍的口中。
趙子龍在迷糊中尚有三分清醒欲吐出,不料桃花女的香舌,已趁勢往裡一頂,丹丸便骨碌地掉入趙子龍腹中去了。
桃花女的櫻唇依然緊貼趙子龍的嘴唇,因此趙子龍就連一絲抗拒的機會也沒有。
那丹丸下肚,趙子龍僅餘的三分清醒也驟然失去了,他此時已失去一切記憶,只知道身旁的桃花女是世上最美麗可愛的仙女。
趙子龍反手也握住桃花女的玉手,不肯放開。
桃花女笑道:“你這麼用力,怕我走麼?”
趙子龍點點頭。
桃花女道:“你還想逃避我麼?”
趙子龍搖搖頭。
桃花女格格嬌笑道:“你若捨得,你便走埃”趙子龍的手握得更緊。
桃花女笑道:“那你是不願離開我了?”
趙子龍連忙點頭。
桃花女立刻道:“那你以後就要聽我的話啦,知道不知道?”
趙子龍又點點頭。
桃花女眼珠一轉,道:“那你不準隱瞞我,你真的是趙子龍麼?”
趙子龍不由開口道:“我真的是趙子龍。”
桃花女又連忙道:“你是趙子龍!那你有一位師父,她叫獨臂神尼……是麼?”
趙子龍忽然沉默了,似乎有一股無形的力量抑制著他,令他不能開口說話。桃花女一見,立刻把櫻唇貼向趙子龍的嘴上,這猶如一股強大的吸力,把那股無形的抑制力衝散了,趙子龍不得不又開口吐出話來了,“是……獨臂神尼是我師父……”桃花女目中寒芒一閃,又道:“你奉了師命,欲殺火焰仙子,是麼?”
趙子龍點點道:“是……我要殺火焰仙子。”
桃花突然厲聲道:“不!你要殺獨臂神尼。”
趙子龍心頭一震,脫口而出道:“不……我不能……絕不能殺獨臂神尼。”
桃花女突地挪開身軀,眼珠一轉,道:“你聽我的話,我就讓你留在我身邊,不然我馬上離開你。”
趙子龍渾身一震,他急得滿頭大汗了,忙道:“我……我聽你的話。”
桃花女這才又把櫻唇貼住趙子龍的面頰,嘖的親了一口,嬌笑道:“你聽話好……來,我帶你去一處好地方,好麼?”
趙子龍不由狂喜道:“好啊!走吧。”
在桃花女的玉手牽引下,趙子龍迷迷糊糊的向峰嶺的南面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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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un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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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1-11 14:30:57
卷二 玄龍幻劍 第三章 飛蝶之蠱
趙子龍此時如夢遊太虛幻景,不知身在何處,心中只有桃花女的豔影,鼻中只聞著桃花女的香氣。
好一會,趙子龍睜眼一看,自己走進一間香豔的女子閨房,牙床鴛枕,錦被繡衾,芳香撲鼻,襲人慾醉。
趙子龍在迷糊中欲爬起來,四肢卻軟綿綿的,難以動分毫。他也不想動,更不想離開。
桃花女見狀,格格嬌笑道:“你醒了麼?”
趙子龍喃喃的說:“是,我醒了。”
桃花女嬌笑道:“你這傻子,既然醒了,怎麼還不向我動手呢?”
趙子龍迷茫的說:“動手?動手……但如何向你動手啊?”
桃花女見狀,心中不由一蕩,暗道:這小子於男女間事,竟仍是白紙一張,好極了,這豈非可任由我桃花女隨心所俗去描畫麼?
桃花女想著心中不由一蕩,她雖然精於此道,但碰上趙子龍這等內力深厚,英俊之極的少年,卻也機會不多,她決定要好好的享用了。
她嘻嘻的蕩笑一聲,便倒下去,把趙子龍抱在懷中,以櫻唇相就,親熱起來,好一會,又仰臉問趙子龍道:“你快活麼?”
趙子龍神魂飄蕩,凝迷的傻笑道:“我快活!好快活。”
桃花女輕輕的在趙子龍下巴上咬了一口,媚笑道:“那你還不曉得動……麼?”
趙子龍喃喃說道:“動……什麼?”
桃花女蕩笑,伸手一握趙子龍的腿間要害,道:“傻子,你這兒難道不會動?”
桃花女說著,她也按捺不住自己的慾念了,便伸手自解衣裙,露出一具絕妙的玉體,橫陳於趙子龍的眼底。
趙子龍丹田中突感一陣燥熱,渾身熱血沸騰,再也忍受不住,不由一把將玉體抱住,雙手亂探亂摸,一面又用嘴巴狂亂的嗅起來。他如此施為動作,身上的烈焰似乎便輕緩了一點。
桃花女此時也嬌喘連連,她幾乎連自己的真正目的也忘記了,放蕩的媚笑道:“嘻嘻!好人礙…這樣把人弄礙…我要死了!你快躺上來。”他不顧一切的挺身將趙子龍一拉,倒在她的赤裸玉體上,一面伸手替趙子龍解開衣服。
趙子龍絲毫沒有抗拒之意,他的上衣被脫去,露出一身矯健的肌肉。
桃花女此時也慾火焚身,春心激盪,恨不得立刻便融化於趙子龍的虎軀上!她玉手一伸,便捏住趙子龍的褲子,正欲一把扯脫下來。
趙子龍若真正與桃花子的玉身相接,他的一生,便將永遠擺脫不了桃花女的控制,唯她的玉體為命了。
就在此時,外面忽地響起一聲佛唱:“阿彌陀佛!善哉!
善哉!花不迷人人自迷,你尚沉迷不醒麼?”
這一聲佛唱,強勁無比,直把趙子龍的腦袋震得嗡嗡作響,隨即又化作一股料峭的寒流,沿耳鼓而下,直注趙子龍的心胸肺腑。
原來這是佛門無尚神功——獅子吼,內含威力無比的禪功,可激發人體內的真氣,真氣充盈之下,神智也就頓時清醒起來了。
趙子龍渾身一震,丹田的燥熱立即消退一半,他定眼一瞧,床上的玉體竟是峰上那少女,他暗感不妥,一個倒縱,從桃花女的玉手下脫身出來。
桃花女尚不知發生什麼事,那一聲佛門獅子吼,本就是認準趙子龍而射的,她自然毫不察覺,她見趙子龍欲逃,急得赤身跳起,擋住趙子龍的去路,蕩笑道:“好人!你把我弄苦了,還想逃避麼?”
趙子龍右掌突翻,正欲一掌擊斃桃花女,但見她渾身赤條條的,心中又不由一蕩,他的心神畢竟尚有一半受制於桃花女的玉體,到底下不了手,抱起自己的衣衫,便掠出洞外。
桃花女本可趁機出手傷人,但不知怎地,她也竟然沒向他下毒手,只怔了怔,便隨後退出來了。
原來那是一座隱蔽的山洞,山洞外是山野明月,山洞內卻是一派春光。
趙子龍剛在沿上定住身形,桃花女僅披了一襲輕紗,也掠了出來,格格的蕩笑道:“小冤家,到此時你還要裝模作樣,折磨我桃花女嗎?快跟我進洞中快活埃”直到此時,桃花女尚不知道,她施於趙子龍身上的媚術,已被沿外的佛門獅子吼衝破化解一半了。
趙子龍又羞又氣,嚷道:“你……你再追來,我把你殺了。”但不知怎的,他也無法向她出手。
桃花女蕩笑道:“心肝兒,你捨得殺我麼?嘻嘻,洞外清冷,莫頑皮了,快跟我回去快活去吧。”
桃花女說著,竟毫不猶豫,飄身又欲向趙子龍這面逼近。
只要被她近身,趙子龍必定會再次受制於她。
就在此時,山林平地上,驀地飄落一位鬚眉皆白的老和尚,只見他微一揚手,向桃花女指去,一股渾厚無比的力度,便把桃花女逼退三丈,隨即雙手合什,向趙子龍笑道:“恭喜趙施主,已安然渡過一劫了。”
趙子龍此時尚有一半迷惑,他雖然已認出來人竟是天機廟中的無極天機僧,但卻並不感驚喜,反而叵有所失的喃喃道:“我……怎有劫難?”
桃花女見天機僧突然現身,破壞了她的好事,不由氣得粉臉鐵青,恨不得把天機僧生吞活剝,她見天機僧只顧與趙子龍說話,又知天機僧的功力通玄,硬抗那簡直是以卵擊石,心念一轉,忽生惡念,暗道:你這見鬼的老和尚,去做採花淫賊,摟著人家大姑娘睡覺,想必有趣好看極啦!
桃花女惡念萌生,便忽地在秀髮上伸手一摸,指甲中已暗藏歹毒無比的飛蝶蠱,遙隔三丈,運內力悄悄的向天機僧臉上一彈。
那飛蝶蠱歹毒無比,一進入體內,便令人淫心大動,性情劇變,無女色不能活,而且終生潛伏體內,除了本門解藥,普天下無人可解。更無色無味,令人防不勝防。
因此就連功力通玄的無極天機憎,亦差點著了道兒,幸虧他功力到底已達超凡入聖境界,甫遇外物微激,體內真氣旋即激發,他猛地打了個噴嚏,便把那飛蝶蠱噴開去了。
不料天機僧這一記噴嚏,卻正好面向趙子龍而發,趙子龍正處半迷半醒狀態,江湖上閱歷尚淺,根本不知防備,被天機僧真氣衝開的飛蝶蠱毒,竟全數撲入趙子龍的鼻孔,立刻又全數被他吸入體內去了!
天機僧雖已警覺,但此時已救無可救,因為就連他亦深恐有些微入體,壞了他的百年根基,正運功排除,哪還有餘力去解救趙子龍的飛蝶蠱入體之危?
桃花女此時若再多彈一指飛蝶蠱,只怕天機僧自身也危之極了。但桃花女懾於天機僧的名頭,眼見一彈無功,害不到天機僧,心中不由大慌,暗道:他此刻正運功相抗,若不趁此逃走,豈非拿小命去碰刀口?她於是片刻也不敢逗留,身形倒縱,一退數丈,幾個起落便消失於月夜中了。
趙子龍半迷半醒之際,忽感鼻孔一癢,隨即突感體內熱流暴熾,口乾舌燥,百脈沸騰,連腰也直不起來,他也不知桃花女的去向,連忙拼命相抗,頭上熱汗淋漓。
天機僧此時已運功調息完畢,確信自己並無中飛蝶蠱之毒,這才暗自鬆了口氣。轉頭見趙子龍辛苦之狀,連忙伸手按於他的背上運真氣助他抵抗。趙子龍但感身上的火焰,己被逼到關元穴位,但到此即再推移不開,並於關元積聚,再也衝不散了。
趙子龍但感一陣神清氣爽,以為自己已經徹底衝破桃花女的禁制。他不由咬牙恨道:“這妖女如此可惡,待我這將上去,一掌將她斃了。”
天機僧卻忙道:“子龍且慢,此女追殺不得!你就算追上去,也必定凶多吉少,休說把她斃了。”
趙子龍一聽,不由奇道:“為什麼?這妖女武功平平,僅憑美色迷人而已。”
天機僧不由又微嘆口氣,因為他深知飛蝶蠱的厲害,除非能得到其炮製的獨門解藥,否則絕難解救。趙子龍不幸已中其毒,他以真氣助他抵抗,不過是將其逼入關元穴位積聚起來,暫時不發而已,若追上前去,只要桃花女稍一引發,趙子龍必定將蠱毒發作,從此便必受桃花女禁制,從此沉淪慾海,永不超生。
而且趙子龍身中飛蝶蠱,固然是由於他自身的桃花魔煞劫數使然,但亦因他天機僧李秋風早年的孽緣而起,他自己亦難辭其咎,日後若與得臂神尼相見,他也不知如何向她交代了……天機僧深知獨臂神尼對趙子龍表面嚴厲,但心中卻視他如子孫血脈,若知她的愛徒受他天機僧所累,這一段孽緣,只怕永遠也沒有化解之日了!
天機僧心想:自己苦修百年,豈料卻於白髮之年尚要周旋於男女情慾之事,眼見難逃這一場劫數了!而目下唯一可做的,便是先行穩住趙子龍的心神,不讓他胡思亂想而觸發蠱毒,然後再圖解救之法!
趙子龍見天機僧久久沉吟不語,又阻止他去追殺桃花女,心下不由又驚又奇,忙道:“大師!妖女如此厲害麼?她是誰人的弟子?請大師明示。”
天機僧但感自己已捲入與趙子龍同一劫數了,因此對他不由特別關切起來,他心中的隱衷,也不便再隱瞞,他微嘆口氣,道:“實不相瞞,這妖女便是火焰仙子門下首徒,名叫桃花女,盡得火焰仙子的真傳,其歹毒邪門功夫,在火焰門中更獨創一招,外號稱為桃花魔女,當今武林有個傳言,你須緊記了趙子龍道:“是何傳言?大師快說。”
天機僧道:“火焰一出漫天紅,遇火男兒命如風;仙子秀髮可摧魂,美女甜舌勝神功!十分可怕。”
趙子龍大驚道:“原來妖女竟是火焰仙子的門人,那身為門主的火焰仙子,豈非更可怕麼?”
天機僧道:“火焰仙子貌美如花,雖年過花甲,但依然是處子之身,再加苦練美女火焰神功,數十年不休不歇,因此貌形如二八佳麗,美豔無倫,碰上的人莫不失魂,因此說‘仙子秀髮可摧魂’,竟指她身形乍現,秀髮一晃,男子見了,必神魂飄蕩,失卻理性,雖僥羊不死,亦如行屍走肉,當真可怕之極。”
趙子龍道:“火焰仙子既以美色惑人,數十年來,她如何可保女兒之身?她又為甚要創此火焰仙門,四出殘害武林中人呢?”
天機僧微嘆口氣,道:“當年一段孽緣,老衲已向你坦白了,火焰仙子對老衲怨恨之極,一腔怨毒無可發洩,便苦練邪門火焰神功,又創立火焰門,專門收納美而淫邪的少女為徒,授以勾魄攝魂這等邪門秘術,發誓要殺絕普天下少年英俊的男子!哎……”天機憎說到此處,忽然嘆了口氣,似被往事勾出心中的痛苦。
好一會、才又道:“此劫乃因老衲而起,火焰仙子的滿腔怨恨,原本衝著老衲而來。因此,火焰仙子其實仍難忘當年的傷心情也,她雖練成獨門邪功,但絕不親自出手,以肉身示人,所有殺人勾當,均由其女徒施為。桃花女因此成了她的替身,而她數十年來一直保住處子之身……她可能已風聞獨臂神尼已派了徒弟前來殺她,因此搶先一步,亦派出她的首徒桃花女,先把你殺了,再去對付老衲及獨臂神尼。哎,看來老衲也避不開這一場劫數了。”
趙子龍心中仍一片迷糊,不知如何是好,他無奈向天機僧道:“大師,那趙子龍又該如何面對?師父要我殺火焰仙子,但這裡面又牽涉許多是非恩怨,如何分辨是非?是否該殺火焰仙子?請大師指點晚輩。”
天機憎不由嘆了口氣道:“老衲已不幸與你同遭此桃花魔煞,正沉思化解之法,一時間哪有什麼主意示人啊?”
趙子龍深知天機僧其實心中仍在左右為難,便道:“那大師是否可以指點晚輩,火焰門到底位於何處”如何可發現火焰仙子的蹤跡呢?”
天機僧一聽,不由甚感為難,他似乎已知火焰門的隱身之處,但又決計不便道出,他無奈只好道:“此事在你是師命難違,於老衲而言卻是一大魔障。老衲暗助於你,已破了當日老衲不偏袒任何一方的誓言,劫魔立刻便降臨於老衲身上了!因此一切只能順其自然,歷其劫磨!子龍目下宜靜心養性,千萬莫輕舉妄動。你在此等待老衲半月時間,老衲自然會給你一個完滿的交代便是。”
趙子龍心中迷惑,但又知天機憎洞天徹地,所言必有其道理,無奈只好道:“那晚輩謹遵大師教誨便了。”
天機僧身形一晃,已失影蹤。
趙子龍獨自仁立月色之中,久久不動,他自遼東返回千獨峰,又奉師命下山,尋覓火焰仙子的行蹤,伺機除去,但入江湖不到半月,便迭遭奇遇,十分詭異,直把他弄糊塗了。
師命難違,火焰仙子又為禍武林,看來是非殺不可,但為甚以佛門濟世為懷的得道高僧天機大師,卻堅阻他去為武林除害呢?而其中所牽涉的那一段情天恨怨,當中的是非曲直又如何分辨,這一切,均決非初涉入世情海的趙子龍所能領悟。
趙子龍於淒冷的月色下久久仁立,他終於無奈的決定,暫借桃花女那秘洞藏身,以等待天機僧回返,向他探問清楚,再作下一步的打算。
但天機僧自當晚高去後,一直沒有現身,也毫無他的訊息,趙子龍按捺不住,再前去探索天機廟的所在,但到處只見雲遮霧掩,決計難尋。眨眼已過了十四日,距天機僧答應回返的日子只差一天了,趙子龍心中不由越來越焦躁,他也不能確定,明日約定見面的日子,天機僧是否真能如約出現。
作者:
chun85
時間:
2023-11-11 14:31:38
卷二 玄龍幻劍 第四章 尋龍堪輿
趙子龍並不知道,就在天機僧離開的當天深夜,在懸崖峭壁下,雲遮霧俺的天機廟下面,一老一少的兩條身影,便已越澗而出,捷如猿猴似的,躍上九松嶺之顛,然後又風馳電掣的下去了。
第二天,在武夷山腳西行的山路上,便出現了一位銀鬚白袍的老和尚,他的身邊卻跟著一位年方十四五歲的小娃兒,小娃兒頂上留著一撮毛髮,大概尚未剃度,跟在老和尚的身邊,便顯得十分怪異,也不知小娃兒是老和尚的徒弟,還是老和尚的小孫兒,但和尚又怎會有後代子孫?
更奇的是,小娃兒的模樣間有五分像猴子,額窄嘴尖,如非他的眼珠烏黑溜轉,黑白分明,甚有靈氣,人們必定以為他是會說話的仙猴了。
原來那小娃兒便是趙子龍於天機廟中曾見過一面的小和尚,而那老和尚自然便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無極天機僧了。
這位天機寺小和尚的來歷也十分奇特。當日天機僧於深山野嶺,忽然發現一個半人半猴的怪物,他心中一陣奇怪,便施展絕世輕功,把這隻怪物擒住了,這怪物原來是被人遺棄的嬰兒,由一隻母猴帶入深山餵養長大,因此有五分長相似猴子。
天機僧把他帶返天機廟,經一番佛法陶冶,終於將他的猴子習性改掉大半,但容貌卻改變不了。天機僧感慨之下,乾脆便將他命名為“笑猴兒”,“笑”即“斜,“笑猴兒”亦即“小猴兒”之意,同時亦含有希望他日後再無悲苦,笑口常開之意。
笑猴兒卻十分喜歡這名字,他跟隨天機十多年除領悟佛法禪機外,武功也極具根基,足可與武林中的高手並列了。
無機僧帶著笑猴兒,從南向西行,不知不覺已走了數百里,但天機僧依然沒有停歇的打算。
笑猴兒並不知倦,他尚有三分猴性,終日奔走熱鬧,正合他的心意,但猴性天生好奇,遇到不明或新鮮事,便會好奇的抓耳搔腮,笑猴兒自幼由猴喂大,他的天性與猴酷似,因此就比世人好奇得多了。
“大師伯伯。”笑猴兒終於忍不住叫了一聲,雖然天機僧禁止他在路上多言,但到底禁制不了他的好奇猴性,這“大師伯伯”的稱謂,是笑猴兒自小叫慣了的。
天機僧瞥一眼笑猴兒,見他抓耳搔腮的模樣,不由又好氣又好笑,便故意道:“猴兒,這日來禁你說話,想必是如火燒你了,好,你有話便快點問吧,但有一個條件……”笑猴兒一聽,如星的靈目不由一閃,暗道:大師伯伯容他發問,這當然是好極了,因若再不許他說話,他便必活生生悶死了,但大師伯伯雖待他有如師父,嚴厲起來,逼他練功養性時,所提出的條件,卻也十分苛刻。
例如要他學大師伯伯的模樣,在蒲團打坐三日三夜,就幾乎要了笑猴兒的小命了。
笑猴兒不由又驚又喜,小心翼翼的說:“大師伯伯,是甚條件?”
天機僧肅然道:“條件有三個,其一,今日大師伯伯所說的任何話,你只能藏在心內,亦不能向任何人洩露。”
笑猴兒心驚暗道:這第一個條件就很要命了,大師伯伯明知我好奇,喜歡向人打聽,但若我知道的不告訴別人,別人又怎會把知道的告訴我笑猴兒,但若不答應啊,眼前便先悶死了,還是先答應為是。
笑猴兒心極靈巧,他這般轉念,便笑著點頭道:“既然如此,笑猴兒只好答應了。”
天機僧一聽,神色一寬,他知道笑猴兒雖然頑皮,但他答應的事便絕不會違逆,只要他不輕易向人洩露,其餘的也就次要了。
天機僧微微一笑,道:“第二個條件,就是告知你後,你便要代大師伯伯四出奔走傳訊,不可偷懶誤事。”
笑猴兒大樂道:“是,是,大師伯伯,你跑腿送信的活兒,正合笑猴兒的脾性,我答應。”
天機僧呵呵一笑,道:“那第三個條件,就是隻準你問三個司題,若多問一條,便罰你多坐三夜蒲團,你可答應?”
笑猴兒一聽,先就心驚膽跳,因為他極怕打坐蒲團,但又禁不住心中的好奇,只好點頭答應。
天機僧笑道:“好,那你問吧。”
笑猴兒想了又想,這才小心翼翼的問:“大師伯伯,自天機廟出來後,你東奔西跑,盡往深山大嶺四處查探,到底查探什麼呢?”
天機僧聞言,不由欣然一笑,暗道:這猴兒問得巧妙極了,一個問題,包羅萬有,卻一下便抓中要點,顯見他的心竅越來越靈巧了。
天機僧十分喜歡笑猴兒,無時無刻不在引導他步入天機之門。如今見他進步神速,心中欣然,便但然的道:“此事說來話長,一時也難於細說。大師伯伯只可以告訴你,此事乃因一場即將降臨的武林浩劫,為了化解此浩劫,大師伯伯無法不四出奔波……”笑猴兒心急,不待天機僧說畢,便忙道:“那大師伯伯如何化解呢?”
天機僧呵呵一笑,道:“好!這是你問的第二個問題了,日前你於天機廟所遇的趙子龍大哥哥,不幸身中火焰門中桃花女的飛蝶蠱毒,此事非同小可,足以引發一場武林浩劫,為化解這一場浩劫,因此不得不設法替趙子龍化解他身中的蠱毒。”
笑猴兒越聽越好奇,他也忘了天機僧的第三個條件了,不由又急道:“那為什麼趙子龍大哥哥化解了身中的飛蝶蠱毒,便可化解一場武林浩劫呢?”
天機僧忽地臉轉肅然,沉吟道:“此亦是老衲無法中的辦法也,其中的種種是非恩怨,非你所能領悟。老衲只可以說,此事牽涉了上一代武林名宿的情恨恩仇,若不能化解,則必加深彼此的仇恨,屆時生死火拼,武林便有一場腥風血雨降臨了,因此趙子龍身中的飛蝶蠱毒,老衲無論如何,亦要為他化解,以消彌武林這一場腥風血雨。好,這是第三個疑問了,猴兒,你還有要問的麼?”
笑猴兒心中半明半惑,並未能透徹領悟其中的曲折情由,他正俗再打聽下去,卻猛然醒悟,他已問了三個疑問,不由嚇得伸手掩耳捂嘴,轉身就溜了開去。
天機僧一怔,他向笑猴兒伸手一招,一股渾厚的柔力,便把笑猴兒扯了回來。天機僧道:“猴兒,你急著溜逃什麼?”
笑猴兒笑道:“猴兒已問了三個問題,若再不走,必定忍不住再問,如此一來,猴兒的屁股豈非要變作鐵板,沾於蒲團上永不能移動了麼?不得了,這豈非把猴兒活活憋死了,因此決不敢再多留片刻埃”天機僧一聽,不由蕪爾一笑,也不再多說什麼。而此刻他的心情亦十分沉重焦慮,因為他深知目下行將降臨的武林腥風血雨,其原因與他天機僧有甚大牽連,若因此而令天下武林受屠戮,他天機僧苦修近百年的功行,便會一朝盡喪了,他又怎能再悠閒以待?而且這一切的根由,說出來笑猴兒也決計不會明白,他只須知道他目下所做的乃不得不為,全力協助,不畏艱苦奔波,也就足夠了,其餘的細節,天機僧也根本無暇解說。
不久,天機僧和笑猴兒,便從武夷山的南面,一路向西行,已遠處數百里外了。
兩人進入河內溫縣地域,這大中午時分,天機僧帶著笑猴兒,登上一座山峰,這座山峰乍看平平無奇,但登上峰顛,天機僧向南面一看,眼神卻不由突地一亮,暗道:我踏破鐵鞋無覓處,不料卻於眼前現身麼?
原來但見南面聳起一座山峰,挺立於群山之首,風姿綽約,猶如一位亭亭玉立的仙女,又如春花含笑,令人目睹而心曠神怡,隨即樂也融融。
天機僧暗道:趙子龍身中的飛蝶蠱毒,乃屬陰中之陰,除了桃花魔女其本門的解藥可以解外,唯一的解救辦法,便是要施展地脈尋龍大法,替趙子龍造就一位陰中之陰的奇女子,只要此女與趙子龍一旦結合,便可以憑其身上的陰中之陽龍氣,化解趙子龍身上的陰中之陰飛蝶蠱毒的毒性了,我四出奔波,正是為此目的啊!
天機僧心念電轉,也不敢怠慢,連忙展開身形,向南面那座形如玉女的山峰掠去,笑猴兒見狀,亦隨後飛掠而上,他的輕功已極具火候,天機廟的懸崖峭壁,亦可一掠而上,何況是區區的山路。
上得峰頂,天機僧四面一看,但見山石秀潤光潔,草木青蔥,宛如山花插上美女雲鬢,美豔而喜氣洋洋。
天機僧直看得眉飛色舞,不知怎地,連他這等功力通玄的絕頂高手,上了此峰,亦不由心中蕩然而動,情不自禁,但感百慮盡消,只剩喜氣洋洋,心中一派欣然鼓舞。
笑猴兒隨後掠上,他忽然樂得手舞足蹈,抓耳撓腮,哈哈大笑,好一會,才一面大笑,一面喘氣道:“大師伯伯,怎的了,樂死猴兒了,但大師今日為甚也如此樂融融的?”
笑猴兒的叫聲入耳,天機僧的心頭不由一震,這才猛地驚覺,連他自己亦著了這山峰地力的迷惑,幾乎不能自持……他連忙默運玄功,這才把心頭的激盪抑止住了,很快也就神清目明。
天機僧怕笑猴兒的內力抵禦不住山峰地力的迷惑,伸手向笑猴兒背上一按,以佛門神功助他抵抗。
好一會,笑猴兒這才稍為安靜,不再手舞足蹈,但依然樂得大笑道:“好啊!大師伯伯,這山峰好極了,哈哈,上了此峰,心中只有快樂,但想愁苦也苦不起來了,為什麼?”
天機僧一面運功助他抵禦,一面啟發笑猴兒道:“我早與你解說地脈尋龍堪輿之道,你目下所遇,便即受此龍脈地力的感染埃”笑猴兒忙道:“這便是龍脈的地力所致麼?好厲害啊,這龍脈叫什麼呢?”
天機僧伸出左手,向四面指點,一面道:“猴兒你看,此峰是否形如仙女,又是否有如含笑春花,令人目睹而無限歡樂?”
笑猴兒的內力根基已十分深厚,此時再得天機僧的相助抵禦,神思已復清明,他向四周一望,不由連連點頭道:“是極!是極!大師伯伯,這山峰果如下凡仙女,又似一朵盛放的含笑春花埃”天機僧知笑猴兒的心智已復清明,便把按在他背上的右手收回,微笑道:“不錯,因此此峰所潛龍脈,可稱之為‘含笑春花仙脈’也。”
笑猴兒道:“含笑春花仙脈有甚好處?”
天機僧道:“含笑春花仙脈,其地力十分雄厚,承此龍氣之人,若是男子,則日後必出一代帝王將相,奇貴無比,因其地力乃陰中之陽也,可令陽性之人得極大之益。若為女子。
則必出一代女中豪傑,而且此女必奇樂無窮,樂而大方得體,乃一位見之可解千愁的快樂女子,有如一位百年難遇的仙樂之女也。”
笑猴兒不由吐舌道:“如此厲害啊!難怪猴兒甫上此峰,沾此龍氣,便感愉樂無窮了,但請間大師伯伯,你打算利用此龍脈造就一位帝王將相之才,還是一位仙樂之女呢?”
天機僧沉吟不語,暗道:我的本意,當然是欲造就一位陰中之陽的仙樂之女,以化解趙子龍身中那一股陰中之陰的飛蝶蠱奇毒,但世事玄妙,未知是否能如我所願呢?他心中轉念,便簡略說道:“此時我尚難判斷,一切且看趙子龍的運命之緣份如何演進吧!猴兒,此地不宜久留,快助我行事吧。”
天機僧說罷,當即取出一個羅盤,在山峰上四處堪度,終於定下一處地方,他吩咐笑猴兒搬來五塊石頭,按東、西、南、北、中五行方位,擺放五塊石頭,鎮裝含笑春花”大龍脈,又作好標記,然後即下山而去,四處查探承此大龍脈的人選去了。
離開河內溫縣地域的玉女峰後,笑猴兒便高興起來了,因為自此時起,天機僧便不再在深山野嶺中勘察,改而轉向人多聚集的材鎮市集行走,有人的地方自然就有飯菜茶水,這比那山溪野果好吃多了。
這天傍晚,天機僧帶著笑猴兒,走進一個大鎮。
大鎮中市集未散,甚為熱鬧,在鎮中的城隍廟前,正有人在賣藝演雜耍。不少人圍成一圈,正欣賞湊熱鬧。
笑猴兒天生好奇,碰上這等熱鬧,豈能放過?他又拉又扯的求天機僧,放他過去看看,天機僧微微一笑,不知怎的竟爽快的答應了。
天機僧和笑猴兒,走近那圍觀的人群,天機僧目光如電,也不必進去,遠遠便辨清人群裡面的動靜,笑猴兒身子機伶,一閃身便鑽進去了。
只見場內有一男一女,男的年約五十,風霜滿面,顯比他的實際年紀蒼老多了,而且愁眉深鎖,似有重重心事。
那女娃卻年僅十六歲,模樣甜俏,在場內團團轉,傻里傻氣的在嘻哈大笑。
這一男一女,一愁一喜,一哀一笑,登時把圍觀的人逗樂了。
笑猴兒雖然天生好奇,但一見那少女的模樣,卻不由嘆了氣,心想:那男子顯然是她的爹,她爹爹滿懷心事,愁眉不展,她卻嘻哈大笑,當真是傻極了。笑猴兒是被人遺棄的孤兒,連爹孃的樣子如何也不知道,他見了人家父女相聚,似十分快樂,心中不由便感觸起來。
天機僧目注那傻里傻氣的少女一眼,眼神卻不由一亮,心中有所思,雙腳停住,決計不肯離開了。
此時只見那男子忽然捧出一個瓦罐,在手上團團一轉,隨而一拋,便在他肩上停住不動了,他雙手抱拳,向四周人群團團一轉,眉頭緊皺,朗聲道:“各位鄉親父老,此乃亡妻骨塔,無力安葬。只好先行燒化成灰,再籌款下葬,在下無以為報,聊以雜耍以娛各位善長仁翁,如蒙各位賜賞,在下感激不荊”男子話音剛落,圍觀的人便有的嘆息道:“原來是為亡妻賣藝籌殮葬費,此情可憫!但未知他身懷亡妻之痛,是否還有心情賣藝?”
那男子把亡妻骨塔倒放一邊,搬來一把竹梯,往空地上一插,竹梯竟穩立地上,巍然不動。然後又四周拱手道:“各位,在下別無長技,只好向天上王母娘娘的蟠桃園,偷個仙桃回來,供各位每人分吃一口,以助各位延年益壽,長命百歲。”
男子話音剛落,人群中又有人譁叫道:“好厲害啊!竟敢上天宮蟠桃園愉桃埃聽說那仙桃吃一個可長壽九千年,那就算吃一片,豈非可多活一、二百年麼?若真能偷得仙桃回來,我等每人願出十兩白銀作酬勞!但如何知道那就是天宮蟠桃園的仙桃呢?”
男人道:“那自然是從天上掉下的桃子才作準。”
眾人一聽,心想:若真有桃子凌空而落,那亦非仙即神了!於是不約而同齊聲道:“好!那便以此作準吧。”
男子默默的點點頭,卻不再猶豫,向那傻氣嘻笑的少女招手道:“芝兒!你過來,爹爹有話對你說。”
那少女原來叫芝兒,她雖然傻里傻氣,但卻十分聽從爹爹的呼喚,她一聽便立刻走過來,向眾人嘻哈一笑,把眾人逗樂了,便向那男子道:“爹爹有甚吩咐芝兒?”
那男子道:“芝兒,為替你孃親籌銀殮葬,你就攀上雲梯,直上天宮蟠桃園,偷一個仙桃回來,酬謝各位鄉親父老吧。”
芝兒一聽,想也設想,便立刻嘻哈一笑說道:“是!爹爹,芝兒這就去偷仙桃回來便是。”
話音甫落,芝兒已縱身一躍,身在竹梯的半腰了。別看她傻里傻氣的,輕功之高,卻絕不下於武林高手。
笑猴兒此時卻不禁看得目瞪口呆,他原有猴兒之性,也極喜吃桃,但僅憑這一把竹梯,真想直達天宮去天宮蟠桃園,他作夢也沒有想過!
笑猴兒不由向身後的天機僧道:“不得了!大師伯伯,連笑猴兒也不敢去幹的勾當,她一位女娃兒竟有膽去幹嗎?”
天機僧卻在笑猴兒的耳邊輕聲道:“江湖奇人異士時有所見,切莫以己之技度人之能,須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不能幹的,別人便不能麼?悄悄瞧著,切莫大驚小怪胡亂聲張,以擾亂獻技者的心神。”
笑猴兒吐吐舌頭,扮了個鬼臉,卻也不敢再作聲,只緊張的盯著那女娃芝兒,看她如何施展。
芝兒此時已呼溜溜的躍上竹梯的頂端了。眾人不由大感迷惑,竹梯已到盡尖,這女娃兒如何再攀上去呢?
此時忽見那芝兒在懷中掏出一捆絲繩,她屹立於竹梯的頂端,把絲繩向上空一拋,絲繩便如飛鳥般飄搖直上,越升越高,漸而直入雲端,渺渺不見於盡頭,只剩下絲繩的一端,握於芝兒手中。
那男子此時仰空問道:“芝兒,你準備好了麼?”
芝兒嘻嘻一笑,道:“準備好了!爹爹,芝兒這便直上大宮,去那大宮蟠桃園偷仙桃去也。”話音甫落,只見芝兒飛身一躍,雙手便抓住了絲繩,沿繩凌空向上攀升,眨限已攀上數十丈高了。
笑猴兒仰望半空,但是芝兒那嬌俏的身影,已越來越小,周身雲霧飄浮,顯見已身處雲空之中,並無半點虛偽取巧。
漸漸地,芝兒的身形小如飛鳥,隱入雲空,競再也看不見她的影蹤了。
在場圍觀的人不由目瞪口呆,雅雀無聲,有人更張大嘴巴,久久不能合上。
那絲繩的一端,依然繫於木梯之上,此時那男子亦飛身上梯,執住絲繩的一端,貼於耳邊,似與隱在雲空中的女兒在感應相通。
那男子聽了一會,忽然大聲道:“好了!芝兒終於潛上天宮,入了南天門,此刻正偷偷摸入蟠桃園了。”
眾人一聽,均面面相覷,作聲不得,因為此事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令人難以置信,那女娃兒卻又明明已身處茫茫雲空中了。
在眾人驚愕之際,那男子忽然又大聲道:“當真可喜可賀,芝兒已偷入蟠桃園,得手摘了一個大仙桃了……芝兒,不可頑皮,莫貪玩啊,先把仙桃拋下,給各位鄉親父老嚐嚐。”
那男子的話音甫落,半空中紅光一閃,眾人驚疑中,男子的手上已多了一個鮮紅的大桃子。
男子正欲把桃子拋下,忽然繩頭一動,那男子來不及拋下桃子,便連忙把耳貼近繩端,僅傾聽了一會,便忽然失聲驚叫道:“不好了!芝兒被守蟠桃園的天兵天將發現了!她還有命麼……”他話音未落,半空中忽然掉下一樣物體,擦過竹梯,落在地上,眾人一看,竟是一隻血淋淋的手臂!
那男子悲叫道:“天兵天將已把芝兒偷蟠桃的右手斬下來了,只怕還有更厲害的刑罰呢……”悲叫聲未絕,半空中又掉下一樣東西,原來是一截人腿。
在場圍觀的人,原來只欲湊熱鬧尋開心,不料卻搞出入命來,有膽小怕事的,便欲開溜了事。
那男子一見,凌空一躍掠下來,輕功之高,令人駭然。他四周一掠,把欲開溜的人客堵住了。又向場中各人拱手悲叫道:“各位鄉親父老不必驚惶,小女不慎冒犯天條,命喪天宮,也是無可奈何,與眾人無涉。但請各位可憐她為籌亡母殮葬費用,以身殉親,大節大孝,格外施捨幾兩安息錢銀,則小女雖命喪天宮,亦無憾矣!各位請了!請了………在場圍觀的人客,此時又奇又驚又怕,眼見已弄出人命,只盼莫禍及自身,只好破財擋災了。但見眾人紛紛觸囊贈銀,有的十兩,有的五兩,最不濟的,也有一二十文錢。
不多一會,那男子亡妻骨塔旁邊,便已積聚了數十兩銀,白花花的,在晚霞中非常耀眼。
眾人已欲離去,免惹禍上身,那男子卻忽然呵呵一笑,道:“各位請留步……待小女芝兒,向各位拜謝贈銀之義。”
話音剛落,木梯後面的城隍廟內,忽然如飛鳥般的掠出一條嬌俏的身影,眾人定眼一看,竟是那偷仙桃喪生天宮的芝兒。
芝兒向眾人嘻哈一笑,又向各人款款的萬福謝道:“嘻嘻,多謝……多謝各位,嘻嘻……”眾人被這突生的變異,弄得目瞪口呆,哭笑不得。
那男子卻又向各人拱手道:“多謝各位慷慨相贈!亡妻委實是新亡不久,在下無力殮葬,更無他法,因此才以些微小技,獻給各位,先博各位一樂,若有得罪之處,萬望多多包涵原諒。”
眾人此時就算心有不忿,亦無可奈何,深知賣藝的自然是為了求財,用甚手段技藝那是你情我願,怨不得誰了。
好一會,才有人忍不住問道:“那請問師父,地上血淋淋的人手人腿,到底從何而來?人命關天,可作不得兒戲玩笑埃”那男子一聽,從容一笑。芝兒卻嘻哈大笑,她拾起地上血淋淋的人手人腿,竟大嚼起來,而且吃得津津有味,十分快樂。
眾人直瞧得瞪眼咋舌,以為這女娃兒當真瘋得入心入肺了。
那男人卻但然說道:“各位,實不相瞞,小女吃的,並非人手人腿,其實只是染了朱丹的熟麵條罷了,說穿了不值一提。”
眾人這才恍然大悟,一切均是這父女二人的神技作怪而已。
不過亦有人聳然動容道:“話雖如此,但師父父女之輕功繩技,卻絕對是江湖一絕,我等有幸目睹,那一、二兩銀,亦值得了。”
那男子微笑不語,對自己家傳的技藝也頗為自傲。
圍觀的眾人,當下鬨笑一陣,各人也就紛紛散去了。
那男子亦已收拾好行裝道具,便欲離去。
此時天機僧卻大步走到那男子面前,合什道:“請問施主仙鄉何處?”
那男子道:“在下司馬福,乃當地溫縣人,大師為甚相詢?”
天機僧目注男子一眼,忽然道:“司馬施主中年喪妻,有子嗣而散失,更肺中積疾,靜夜喘咳,痛苦萬分,未知是否如此?”
那男子——司馬福一聽,登時一陣發呆,怔怔的望著天機僧,好一會方道:“大師眼光如仙如神……怎的便把在下的隱衷窺透?”
天機僧微微一笑道:“司馬施主眼角魚尾紋甚多,此乃中年必喪妻之兆;又施主眼蓋深陷,此乃凶煞壓斷山根,於心肺極為不利;綜而判之,不難推測。”
那男子司馬福一聽,臉上忽紅忽白忽黑,似有滿腹心事感觸,一發湧上心頭。他嘆了口氣,忽地拱手,向天機憎深深一揖,道:“大師奇能,真可洞天徹地!既能瞧破在下苦況,必有解救之法,萬望大師施以援手。”
司馬福說時,竟欲向天機僧下跪,天機僧手掌一翻一託,司馬福便拜不下去。大機僧道:“司馬施主不必客氣,實不相瞞,老衲亦不求於施主,既有所求,便必有所贈也……但請施主詳道身世,以便設法化解。”
司馬福此時便感一股渾厚無比的柔力把自己托住,無論如何拜不下去,他深知此乃人的內力氣勁,眼前這位和尚,必是一位絕世高人。他也不敢隱瞞,坦然的說道:“實不相瞞,我乃西漢太史令司馬談之後,因堂祖司馬遷得罪於廷,不容於世,才隱世不出,司馬後人聊以繩技雜耍謀生,我早年曾於途中生子,名司馬兒,年僅三歲,不幸在市集中走失,至今已十五年,仍毫無音訊,想必已不在人世矣……”司馬福觸起心事,不由十分感觸。他停了停,才又說下去道:“後來小女芝兒出世,眨眼十五年,亡妻競再無所出,直到半年前,亡妻因奔波勞累,亦一病去世!我已將近五千,眼看即將入土,只可借芝兒自小便患痴迷之疾,心智不全,傻里傻氣,遺下她孤身一人,我又怎能安心?命運悲苦,倒教大師見笑了。”
天機僧卻絕無譏諷之意,相反充滿同情,但競有一點欣喜。因為他已當面審察司馬芝的運格氣息,發覺她那痴迷玄幻的心性,恰好與先前所勘含笑春花龍脈相配,只要栽培得法,司馬芝必將成一代女中豪傑,更可化解趙子龍身中的飛蝶蠱奇毒,這等陰中之陽的運格,在女於中萬中無一,如今卻被天機僧尋獲,自然甚感欣慰。
天機僧點點頭,微嘆口氣,道:“司馬施主命途多舛,十分不幸。但福中禍倚,禍中福伏,往昔之難,焉知非日後的福緣呢?司馬施主切勿自悲氣餒。”
司馬福道:“在下未遇大師之前,的確已萌絕念,因此極力籌措一筆銀兩,留給芝兒,好等她日後憑此過活。但她這副痴迷的模樣,終究令在下難以心安,若大師能慨施援手,化解芝兒的痴劫,則在下便死而無憾矣!尚望大師成全。”
天機僧微一沉吟,忽然間道:“司馬施主的千金,是否自出孃胎,便是這副痴迷模樣?抑或另有災磨所致?”
司馬福一聽,觸動痛處,不由嘆了口氣,苦笑道:“實不相瞞,小女自出世便是這副模樣,傻里傻氣,十分痴迷,令人痛心。雖然學藝甚精,但這等微未小技,也成不了大氣候。在下中年喪妻,兒子失散,眼看司馬氏一脈,就要煙消雲散了。”
言下不勝唏噓。
天機僧此時把司馬芝招近身前,仔細的向她打量,司馬芝見天機僧銀鬚白鬍,滿臉祥和,如白鬚仙翁,心中早就喜歡極了,不由便嘻哈而笑,快樂極了。
司馬福苦笑道:“大師如此判斷,尚望大師成全。”
天機僧此時再無猶豫,決然說道:“實不相瞞,老衲乃天機廟天機僧。為化解一段劫數,四出奔波,尋覓一位有助化解的人眩此人選不但可以助我化解劫數,且其自身因此獲益良多。老衲已相中令千金作此人選,未知司馬施主是否願意令千金負此重任呢?”
司馬福一聽,不由大喜道:“在下久聞天機廟無極大機大師的盛名,知大師乃絕世高人,不料今日有幸得見!大師既有指示,在下如何會拒絕?在下樂意之至。”
天機僧微笑道:“如此甚好。這便請司馬施主帶同夫人骨塔,隨老衲到一處地方吧。”
笑猴兒一聽,不由慌道:“大師伯伯!又要去深山野嶺了嗎?”
司馬芝一聽,卻樂得拍手嘻哈笑道:“好啊!去深山野嶺,又有猴子哥哥伴著,必定好玩極了。”
司馬福不由苦笑道:“大師,你看小女這副模樣,是否真的可以造就呢?”
天機僧微微一笑,伸手一敲笑猴兒的腦袋,道:“他是野猴餵養,本來猴性十足,便至今已有所成。精誠所致,金石為開,施主又何必先失信心。”
司馬福連忙點頭稱是,不久四人便聯袂入山。
路上司馬芝開心極了,又笑又跳又叫,就連猴性未退盡的笑猴兒,亦被她弄得直皺眉頭。
司馬福暗叫慚愧,但女兒天生如此,也無可奈何。天機僧卻渾似不覺,任由笑猴兒和司馬芝沿途嬉玩。
一路無事,很快,四人便抵達天機僧堪定龍脈的玉女峰了。
在路上,天機僧己向司馬福解釋此行之意,乃欲以大地龍脈的地力,造就司馬氏出一代女中豪傑。司馬福眼見女兒的厄運已有轉機,心下自然又喜又奇,他隨身帶著玩技的道具,因此就連挖土的鋤鏟等物也不必準備。
四人攀上玉女峰嶺。天機僧、笑猴兒二人自然十分輕鬆,司馬芝也面不改色,大氣不喘,但司馬福積疾在身,爬上峰頂,便氣喘吁吁。
幸而司馬福雖感辛勞,卻毫不退縮,咬緊牙根,奮力攀爬,終於也攀上玉女峰顛了。
司馬福喘了口氣,爬上峰顛,精神卻倏地一振,心胸亦不由一寬,但感積慮全消,身心振奮,先前的愁苦,似突然消失,竟連說話也豁達起來了:“大師!果然好地方!好景緻呵!
這豈非欲窮千里目,更上一重山麼?”
作者:
chun85
時間:
2023-11-11 14:33:31
本文最後由 chun85 於 2023-11-11 14:43 編輯
卷二 玄龍幻劍 第五章 春花龍脈
天機僧見狀,不由暗暗點頭,心想:按司馬福的反應來判斷,玉女峰的龍氣,的確可與他司馬氏一脈相融匯也!
司馬芝本就一副樂女的模樣,上了此峰,竟然毫無異樣。
天機僧此時也不再遲疑,引領司馬福父女二人,逕直走到有龍脈標記的地方,向地上一指,對司馬福道:“司馬施主,老衲替你司馬氏堪點的,乃一含笑春花大龍脈,龍氣極旺,日後你司馬氏一脈,必定前程無可限量。”
司馬福的心境此時也變得甚為開朗!他呵呵笑道:“大師,在下先行謝過了!如何施為但請大師吩咐。”
天機僧點頭道:“如此甚好。”他向司馬福指點了開穴的方位位置,又道:“還要請司馬施主父女一起,親手開穴,以應開啟龍竅脈承龍氣之大格。且須速挖,此時乃上吉入殮時分,若過了今日已時,便須再等三年,才可開啟龍竅地脈也。”
司馬福一聽,不敢怠慢,因為若再等三年,他怕自己早已身入黃土了!
司馬福喚司馬芝近前,父女二人一起,以鐵鏟破土。山地土質堅硬,司馬福執鐵鏟,下鏟只挖出少許泥土,忙了半個時辰,司馬福已累得呼呼喘氣。
司馬芝雖然傻里傻氣,但此時卻忽然變得懂事起來,她也不待爹爹吩咐,便以手挖起泥土來了,她的內力已有根基,伸指運力向山地一插,居然被她抓起一把土來。
但時間一長,芝兒的雙手十指,便已被磨破,鮮血淋漓,血肉模糊,不過她仍咬牙挖土,在父女二人拼命挖掘之下,土上漸漸露出一個三尺來深的洞穴來了。
笑猴兒性雖頑皮,但卻心地善良,他見司馬福父女辛苦萬狀,司馬福氣喘吁吁,眼看就要支持不住,芝兒的十隻手指,已與鮮血混成一片,更滴滴流入土中,心中大為同情,欲走上前去,相助挖土。
天機僧卻連忙以密音傳話向他說道:“猴兒不可!一切任由他父女二人施為足也。”
笑猴兒不解道:“為什麼?大師伯伯。”
天機僧道:“此穴乃屬他司馬氏一脈的祖宗龍氣,足以令其脫胎換骨!大降大任於斯人,必先勞其筋骨,世上人事如此,何況乃承龍蔭脈的大法呢?因此不可由外人相助,免失了潛移默化之神效也。”
笑猴兒急道:“但司馬大叔眼見就要不支倒地,芝兒十指也鮮血淋漓,實在可憐。”
天機僧卻微笑道:“血活龍土潤龍脈,正如世人以珠砂點龍睛開眼一般道理!若無鮮血潤土,其龍氣又怎會激而旺發?”
笑猴兒見天機僧堅決不肯讓他上前相助,便不敢再堅持,他視天機僧如師如父,他的話笑猴兒怎敢不聽?
司馬福父女幾經辛苦,終於在山地上挖開了一個深達五尺的土坑。
此時天機僧含笑道:“可矣!洞穴已成,司馬氏一脈轉運大法,已越過第一關了。”
司馬福一聽,再也支持不住,一屁股坐在地上,呼呼的直喘粗氣。他因積勞成疾,短時間尚可支撐運力,但時間一長。
便因肺疾而氣衰了。
天機僧此時卻不容司馬福稍歇,立刻又道:“目下距己時不遠,務必速作準備,司馬施主請用夫人的衣物,包裹骨塔,權作一副衣冠冢也。”
司馬福一聽,卻不由大吃一驚,忙道:“大師!這卻難辦!
因當日火化亡妻,所有遺物,均已隨火而化,並無任何遺物留下。”
大機僧一聽,不由亦眉頭一皺,心想:若無衣物包裹骨塔,無法存氣,後人承納的龍氣,便會打折扣了!我亦料不到有此一失,卻如何是好呢?
天機僧自己也沒了主意,別人如何會有辦法?司馬福後悔把亡妻的遺物全部火化,此時不由連連嘆息。
司馬芝卻嘻哈一笑,道:“大師伯伯!芝兒有辦法。”她學笑猴兒的口吻,也呼起“大師伯伯”了。
天機僧不由一怔,心想:我已束手無策,你女娃兒有甚妙法?但又知她福緣深厚,不敢輕忽,便鼓勵的點點頭,道:“司馬姑娘有甚法子?”
司馬芝嘻哈一笑,道:“芝兒知道,孃親平日最喜歡那個……綠竹葉!她會教芝兒以竹葉編衣服穿呢,因此芝兒想替孃親做一件竹葉衣,包在骨塔上,豈非猶如孃親穿上衣服嗎?”
她說話的法子,雖然突兀,但意思卻非常清楚,亦十分有趣,司馬福不由皺眉,道:“芝兒!快別胡鬧啦。”
不料天機僧一聽,卻咧嘴一笑,道:“不錯!但凡死者生前所鍾愛之物,均可算是其珍惜遺物也。”她孃親生前若最喜歡竹葉,那倒不失為一種可與死者魂靈相通的珍貴遺物!而且更可收返樸歸真的奇效。”
司馬福起初以為女兒痴性發作,又在胡說八道,不料天機僧卻大為稱讚,不由大喜道:“既然如此,芝兒,你就快去替你孃親用竹葉做一件衣物吧。”
司馬芝一聽,一蹦一跳的去了,採摘葉子是笑猴兒的拿手本領,所以他也不待天機僧吩咐,便跑過去相助芝兒了。
不一會,兩人便抱了一大捆青綠的竹葉回來。
司馬芝把竹葉夾於指間,左右交織,一面又與笑猴兒嘻哈玩笑,手指飛快的動著,不一會,一件翠綠的竹衣便居然編織出來,有領口有衣袖,活靈活現,與真衣十分酷似。
天機僧一看,不由暗暗點頭,心想:芝兒本性聰慧非凡,她的痴迷傻氣,不過是本命受阻,未能開竅而已,一旦得龍脈祖宗元氣相助,衝破玄關,日後的成就必無可限量,司馬氏一脈,必出一代女中豪傑!
笑猴兒卻喜得抓耳撓腮,道:“好啊!芝兒姐姐,你教猴兒這織竹葉衣的手藝好麼?這竹衣好玩極了。”
司馬芝嘻嘻笑道:“猴兒啊,你想穿麼?芝兒織一件給你好啦!但竹衣是隻能女子穿的,猴兒穿上綠竹衣,不把人嚇死麼?”
笑猴兒吐舌頭,不由作聲不得,他只覺得,芝兒姐姐雖然終日嘻哈痴樂,但她的心智靈慧,比他笑猴兒卻強多了!
此時天機僧仰望日影,默默運算一會,忽地朗聲道:“已時將到!司馬施主、快替夫人穿戴衣冠。”
司馬芝一聽,也不待爹爹司馬福吩咐,即把竹衣披在骨塔上面,就如她親手替孃親穿衣一樣認真仔細。
天機僧心中欣喜,再過一會,又大聲道:“先人衣冠已備,速引其歸人龍土。”
司馬福和司馬芝,父女二人,四手齊捧骨塔,放人已挖好的洞穴中。
天機僧仰望天際,當一線白影斜照洞穴時,便又立刻道:“速填墳土!莫過巳時。“司馬福和司馬芝聞聲,連忙各自揮鏟用手填土,撥入洞穴。撒下的泥土,不少已沾染司馬芝十指的鮮血。
不一會,洞穴便全被泥土覆蓋了,又平了口,再加高三尺,一座古樸土墓便築成了。
天機僧吩咐司馬芝和笑猴兒,合力搬來一塊白石,向司馬福問明他亡妻的姓氏,微運氣,並指向白石畫去,指力如刀,白石塊上,登時現出一行刻字:“河內溫縣司馬氏惠英之墓。”
天機僧著司馬福把石碑豎於墓前,司馬家的先人祖墓也就完成了。
天機僧又肅然道:“司馬氏脈,拜祭先人。”
司馬福聞言,先行上前拜祭,他憶起亡妻生前受的痛苦,不禁淚如雨下,他拜祭一番,墓穴卻毫無反應,只好退了下來。
天機僧見狀,不由微嘆口氣,心想:司馬福與墓中人雖有夫妻之份,卻並無血脈之通,因此人所承納的龍脈蔭茲,必大遜於墓中人所出的後代,此乃運命大勢,半點勉強不得。
天機僧心中轉念,便向司馬芝道:“司馬芝姑娘,快上前拜祭先妣。”
司馬芝第一次聽到有人稱她為司馬芝姑娘,心中不禁歡喜異常,居然不再痴迷傻氣,正正經經的回道:“是!大師伯怕,司馬芝拜祭先妣孃親。”她出身名門仕族,倒也知道先妣即亡母之意。
司馬芝走上前去,在墓碑前跪下,恭恭敬敬的叩了三個響頭。
司馬芝剛叩罷第三次頭,就在此時,墓前石碑上面,那七個刻字,忽然由灰白一轉而為鮮紅,猶如鮮血染上似的,十分怪異。
天機僧目注墓碑上的異兆,心中一動,暗道:此乃司馬芝十指鮮血入土,與先人龍脈元氣相融,已與龍脈地氣相通之兆,當真可喜可賀,但僅此而矣,為何沒有更強烈的感應呢?
天機僧正思忖,就在此時,墓碑上如血染紅的刻字上面,竟有如血的紅氣泛出,漸而凝聚成形,竟然是一個鮮紅的“兒”字,雖然轉瞬即逝,以至司馬芝、司馬福父女二人也井沒留意,但這已足令天機僧深感駭然了。
天機僧暗道:“司馬芝雖與亡母龍靈元氣有所感應,但並不強烈,反而墓中司馬芝亡母龍靈元氣念念不亡其走失的兒子司馬兒,因其血脈相連,已生強烈感應,由此可推斷,司馬家走失的兒子,不但尚在人世,而且其運命已屆旺發之期,已先與司馬芝亡母的龍靈之氣匯聚了,那這司馬兒到底是怎樣一位人材?不料我施展尋龍堪輿大法,原是想要既助趙子龍化解飛蝶蠱毒,又助司馬氏父女運命轉旺,結果誤打誤撞,卻又大大旺發了司馬家不知所蹤的兒子司馬兒運命,莫非此乃天命所歸,連我天機僧亦無法改變嗎?”
天機僧心念電轉,當下深感駭然,但就連他此時亦不能確定,司馬家走失的兒子司馬兒,到底是否尚在人世?他若在人世,又到底流落於何處?更重要的是,這司馬兒的本命運格到底如何?是否足以承納此含笑春花龍脈之靈氣呢?
若不能承納,則其運命必暴斃,當中絕無半點倖免,這一切天機僧均未能確定,他又怎會貿然洩漏此天機奧秘?
而天機僧此時卻也絕未意料得到,他此時為司馬家父女二人堪點的這一座含笑春花大龍脈,竟與“三分天下、分久必合”之天機大勢的演行軌跡相輔相承,因為司馬家走失的兒子司馬兒,當日被一位地方官吏收養,又替他易名為“懿”,取其與兒字同音之意。十幾年後,司馬兒——司馬懿已學有所成,在“挾天子以令諸侯”的曹操帳下,出任幕僚之職,此時他恰好是二十歲,誰也意料不到,就是這一位與家人有失散的淪落人司馬懿,日後竟與“天下盡歸司馬氏”的天機大勢相承,成了一個一統朝代的創始人,天機地脈的玄妙,當真不可思議。
當下天機僧也不便洩漏司馬氏這一座龍墓隱含的驚人奧秘,他微嘆口氣,不再思索,向司馬福賀道:“好了,司馬氏一脈已承祖宗龍氣,日後自有奇妙效應。”
司馬福不知怎的,自拜祭了亡妻的陵墓,僅一瞬間,心胸便感一陣溫暖,直透心肺五臟六腑,身心十分舒泰,精神陡振,連多年的肺疾似亦舒緩了許多,他不由驚喜的喃喃道:“莫非是亡妻有靈,蔭庇我司馬福延年益壽麼?但為甚芝兒又毫無效應?”
司馬福話音未落,忽見司馬芝渾身一抖,隨即俏臉漲紅,身上似被烈焰烘燒,一會後,她的眼珠忽精光大亮,猶如痴呆之人突然開竅,只見她款款的走到天機僧面前,伏身下拜,一面正正經經說道:“大師怕伯,請收下司馬芝為徒。”她的神態,猶如一位嬌美少女,神態嬌美而端莊,先前那種痴迷傻氣,似已跑到九霄雲外去了。
天機僧一見,不由大喜,只見他欣然一笑,道:“佛門中人,不收女徒,但老衲倒願向芝兒引拜一位師父,你若投到她門下,所學有成,必不下於老衲所授也。”
司馬芝一聽,似亦明白佛門不收女徒弟的規條,她也沒再糾纏,一躍而起,正正經經的問道:“請問大師伯伯,這位高人是誰?”
天機僧心中不由欣然一笑暗道:獨臂神尼平生只收了趙子龍為徒,假如司馬芝能投到她門下,獨臂神尼有這位女弟子作伴,她的偏激戾氣,必受司馬芝的樂天龍氣所感染薰陶,定可化去;司馬芝又因此而得拜名師,與趙子龍成了師兄妹,兩人的結合,便十分自然得體了。
天機僧心念電轉,便不再猶豫,欣然說道:“芝兒,這位高人,便即千獨峰的獨臂神尼,你若能拜她為師,日後必定前程無限,是你的一大福氣,只是未知司馬施主是否捨得你孤身一人,千里拜師呢?”
司馬福此時但感病體已愈大半,精神振奮,早已興起重新振作的信心,又見女兒司馬芝先前的痴迷傻氣已回覆靈清,心智已與健康少女無異,深知此乃龍脈蔭庇的威力,又是天機僧相助的恩德,對天機僧不由佩服得五體投地。他見天機僧詢問他的心意,他毫不猶豫的決然道:“大師,在下父女二人的新生命,均大師所賜,但有所教,在下莫敢不從。大師既肯引見小女往拜明師,此乃天下美事,在下樂意極了。”
司馬福自己也覺奇怪,不知怎的,自上了玉女峰後,他的心性也忽然豁達起來,愁苦之念盡消,他也不再多言,把司馬芝叫到面前,殷殷的囑咐道:“芝兒,從此你便跟隨大師伯伯了,你切記要聽從大師伯伯的話,切莫再胡鬧頑皮。”
司馬芝笑了笑,隨即點頭道:“爹爹放心,芝兒知道,大師伯伯是帶芝兒去見一位高人師父,拜她為師,芝兒一定好好聽師父和大師伯伯的教誨。”司馬芝一頓,忽然又認真說道:“芝兒日後學藝有成,必將立刻趕返故鄉,為爹爹你療傷好麼?”
司馬福又驚又喜,他像見了陌生人似的瞪著司馬芝,直喜得老淚縱橫,連聲道:“好!好極了!芝兒,司馬氏就只剩下你一點血脈,你但能恢復靈智,是否替爹爹療傷也不打緊了,爹爹就算身入九泉亦含笑了。”
司馬福說罷,便向天機僧拜辭,先行下山,回家設靈拜祭亡妻去了。
天機僧目送司馬福的背影遠去,心中暗道:司馬施主至今尚未知他司馬氏的另一血脈的下落,他料他走失的兒子必已夭折,他的全副希望,便放在女兒司馬芝身上了。他又豈知他那失散兒子,才是這座大龍脈的最大得益者呢?但這等異兆太過玄幻奇妙,說出來也決計無人相信,因此天機僧也不敢洩此天機奧秘。
他轉望司馬芝一眼,見她對父親的離去,竟無半點依戀之意,心中不由暗奇,“芝兒,你捨得與爹爹分離嗎?”
司馬芝笑了笑,道:“芝兒心中不捨,但自古道: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世事本難全,而且芝兒知道,今日與爹爹暫別,是為拜師學藝,日後便有更長久的父女相聚的機會,既然如此,芝兒即便不捨,也只好藏於心底了。”
天機僧一聽,心中不由一陣欣喜,暗暗想道:司馬芝所承納的龍脈地力。雖然比上她那位未曾見面的兄長司馬兒,但卻足已令她心智開竅,既然如此,她身潛的陰中之陽龍氣,便必定可以化解趙子龍身中的飛蝶蠱奇毒了。
就在此時,天機僧閃眼望去,只見那墓碑上面,忽有鮮血般的液體滲出,沾在石碑上並不淌落,反而漸聚成形,競是一朵盛放的含笑春花模樣,奇異之極。
天機僧不由一怔,心道:玉女峰含笑春花龍脈竟如此雄厚,下葬不到二個時辰,便迭現異兆,須知此乃鮮血龍脈相匯現形,開花結果之吉兆啊!
當下天機僧不再逗留,帶同司馬芝、笑猴兒,三人一道下山,向東面的武夷山方向疾奔而去。天機僧知道,此時距他離開武夷山已十三天了,他與趙子龍約定在十五天後見面,便須在二日二夜之內,奔行近千里。這對自己和笑猴兒並不算十分吃力,但未知司馬芝是否可以支持?因此下山之後,天機僧便施展絕頂神功,挾帶司馬芝,一路向東飛掠。
此時天機僧並不知道,為了解救趙子龍身中的桃花魔煞——飛蝶蠱毒,在武夷山北面的天柱峰,此時正有一對金重玉女在四周勘察。
男的手執羽扇,英姿勃勃,女的俏如仙子,嬌態迷人,兩人攜手並望,奔行於天柱峰山野間,猶如一雙神仙俠侶。
忽地,那男的伸手向前面一指,輕聲道:“師妹,快看前面那七彩雲石。”
那位師妹聞聲向前一看,只見十丈遠處,一塊七彩的石上,有五隻雲雀落在七彩雲石的上面,吱吱喳喳,十分快樂。
少女奇道:“諸葛師哥,這五隻雲雀落在七彩雲石上,彩翼翩翩,十分悅目,但這是什麼徵兆呢?”
那男的原來是諸葛亮,那少女自然便是他的師妹雕雪了。
當日諸葛亮和雕雪,在路上和趙子龍偶遇,諸葛亮指示趙子龍一直向南行,便可化解他運命中的桃花魔煞。然後兩人便一直西行,於蜀川四周堪查,不久兩人又折返南面,向正處多事之秋的中原進發。
途中諸葛亮忽然決定,無論如何非要上福州武夷山一行。雕雪知道,諸葛亮是放心不下,打算親自出手,替趙子龍化解魔煞了。
雕雪甚少見諸葛亮為一偶然相遇的人如此費心,她冰雪聰明,稍一思索,便明白諸葛亮已斷定,趙子龍乃“三分天下”天機勢格中人,而且他十分欣賞趙子龍這位一代將才了。因此絕無異議,欣然與諸葛亮同行,齊赴福州武夷山而來。
兩人一路南行,不久便進入武夷山中,再一直南行,依趙子龍的命宮走向,果然便搜索到九松山峰腳下,巧與趙子龍相遇。
趙子龍此時等天機僧回返已等了十三個日夜,正焦急時,諸葛亮和雕雪突然出現,趙子龍十分欣喜,猶如見了兄長親人似的。
當下趙子龍把自己的遭遇,對諸葛亮說了,諸葛亮運用師門所學,很快便發覺,趙子龍已身潛飛蝶蠱奇毒,只要這奇毒一旦發作,便必與奇淫之人,終日沉迷於色慾,直至精血枯盡而亡,十分可怕,十分歹毒,當直是一場可怕的桃花魔煞劫數。
趙子龍又告知諸葛亮,說天機僧已正為他奔走,尋求化解之法。可惜他出外已十多天,至今仍未回來,想必是解救之法難尋,眼看只能靠自己想辦法了,又說他打算自己運功驅毒,可惜經脈似已受阻,百般努力亦徒勞無功,正焦急時,恰與諸葛亮相遇。
諸葛亮問明情形,他已知趙子龍身中的奇毒,決非憑功力所能化解。他思索一悉,心想:這飛蝶蠱奇毒乃桃花魔煞中的一種,與趙子龍的運命本有極大淵源,既然如此,為甚不可以大地龍脈的威力,去化解趙子龍運命中的這一段劫數呢?奇妙的是,諸葛亮與天機僧,似心有靈犀一點通,二人雖然殊途,但竟同歸於龍脈地力這一大奇學上面。
諸葛亮打定主意,也就毫不猶豫,吩咐趙子龍在此地待候天機僧回返,他自己和雕雪一道,遍察武夷山的地脈風水,以圖就近尋獲一處龍脈大地,以其強大威力化解趙子龍的桃花魔煞劫數。
於是諸葛亮和雕雪,不辭千辛萬苦,於一日一夜間,走遍了武夷山上的九道溪注,三十六座山峰。
此時,兩人正好抵達武夷山的主峰天柱,正巧看見五色雲雀降落七彩雲石上的奇景。
當下雕雪十分驚奇,忙問諸葛亮那是什麼徵兆,她雖與諸葛亮同出龐德公的天機門,但諸葛亮自幼得龐德公的啟蒙,於天機、地脈兩大奇學上的本領,比雕雪這位新入門的師妹,畢竟強得多了。
諸葛亮欣然道:“師妹,師父曾道地脈學之最高境界,乃於尋龍點穴上一擊必中,你看這塊七彩雲石,是否與那龍穴有關呢?”
雕雪格格笑道:“師父並未向我傳授地脈之學,我又怎會知道?師哥快別賣關子啦。”
諸葛亮微微一笑,趁機啟發道:“你再向四周瞧瞧,看看能領悟什麼?”
雕雪果然向四周望去,但見天柱峰果然十分奇特,四面群山環繞,恰似一座護衛屏障。雕雪雖然不精此道,但冰雪聰明,細看之下便略有所悟,笑道:“師哥啊!雕雪以為此峰四面有山環繞護衛,外觀上看,其勢格便安穩得很埃”諸葛亮一聽,不由欣然一笑,點頭道:“好啊,帥妹果然不愧是師父判斷的天機俠女,雖從未涉獵此道,但悟性奇高,果然被你瞧出此峰的精髓來了!那麼師妹你再數數看,四面環繞之山,到底有幾座?”
雕雪四下顧盼仔細分辨,便格格笑道:“師哥,我素聞武夷山有‘三三曲溪、六六環峰’之說,此峰形如天柱,東面兩峰分別似天鷹、玉燕,南面一峰形狀似秋雁,西面一峰似喜鵲,北面一峰似翩鴻,共為五山環繞天柱峰。又天柱峰似男子昂然屹立於天地,五山環繞似健美嬌鳳,這豈非五風朝陽嗎?”
諸葛亮含笑點頭,道:“很好!但還有什麼?”
雕雪道:“還有呵……自然是五隻彩雀,降落於七彩雲石上啦!不得了,這恰好是五合一奇觀也。”
諸葛亮微笑道:“不錯,五山彩雲石又恰位於天柱峰,五雀飛落雲石上,七彩雲石又恰位於天柱峰的中央,師妹,由此你又得出什麼判斷?”
雕雪又喜又奇,格格笑道:“到底是甚名堂?”
諸葛亮斷然說道:“按方位形勢判斷,七彩雲石下面,便是潛龍結脈之處,按其形格,又可稱之為五鳳朝陽大龍脈也。”
雕雪大喜道:“那五鳳朝陽大龍脈有甚用處?”
諸葛亮道:“五鳳朝陽,即五山護一峰,五陰旺一陽之奇格,威力之大,足可令人起死回生,更可化解人間一切奇陰之毒。”
雕雪一聽,忙道:“那趙子龍這小子身中是什麼毒性呢?”
諸葛亮道:“趙子龍所中的乃飛蝶盅毒,其性屬陰中之陰奇毒……”雕雪立刻道:“師哥,你既然說五鳳朝陽大龍脈有威力,足以化解人間一切奇陰之毒,那豈非便可化解趙子龍身上所中之陰中之陰的飛蝶蠱奇毒嗎?師哥快設法為趙子龍這小子解毒埃”諸葛亮一聽,見雕雪情急之狀,不由笑道:“怎麼了?師妹,你為甚忽然如此關切趙子龍這小子來?”
雕雪笑道:“初看趙子龍,以為他是曹操派來追殺我等的奸細,但如今看來,他不但並非奸細,反而是一位重誠守諾的少年俠土,自然便希望他平安成才啦!咦?這有什麼好奇怪啊?”雕雪忽然古怪的笑了一句。
諸葛亮此時的俊臉忽地泛出紅暈,他的心事似十分微妙,但又似怕被雕雪窺破心中之秘,故意淡然說道:“沒什麼,我只是隨口一句……師妹不高興我這樣問麼?”
雕雪絕頂聰慧,她已捕捉住諸葛亮剛才瞬間的不自然,似含有一絲妒意,而且這妒意顯然是因她而生的,她醒悟此點,不由一陣心花怒放,俏臉笑如花開,道:“不!我高興……我十分高興……”諸葛亮此時觸著了雕雪火熱的眼神,心中不由微蕩,連忙掩飾笑著說:“為甚如此高興?師妹。”
雕雪的的的注視諸葛亮,俏臉紅紅的嚷道:“為什麼?因為是師哥你著緊雕雪,才會有此問法埃”諸葛亮俊臉不由又一紅,因為他雖然精於天機兵略之道,但對於女孩子那微妙的心性,卻是一竅不通,他見自己的心思被雕雪窺破,便顯得很不自然,訕訕的一笑,也不知說什麼才好了,他怔了怔,連忙掩飾說道:“時候不早,師妹,快趕回趙子龍那兒去……他等待的天機僧,或許已回返了。”
雕雪甜甜的笑著答應,隨諸葛亮轉回趙子龍所在的武夷山西面山腳。
遠遠的,雕雪已瞧見山腳秘洞那裡,忽然多了一老二少三人,老的是一位白髯和尚;少的卻是一男一女,男的有五分像猴兒,眼睛卻如火般的灼亮;女的十分俏麗,步態亦十分輕盈,似已有極深的輕功根基。而她熟悉的趙子龍,此時卻痛苦萬狀,盤膝坐在地上,那老和尚的雙手,正搭在他的背上,似在助他運功療傷!
雕雪一見,立刻便搶先奔了過去,尖叫一聲:“喂……趙子龍他發生什麼事了?昨日他不是還好端端的麼?怎會如此模樣?”
諸葛亮此時也一掠而至,他也不及詢問,掠到趙子龍的身前,抓起他的手脈,仔細揣摸一番脈象,便吃驚的叫了一聲:“子龍!你的潛毒,怎會提早發作了?”
趙子龍此時雙目緊閉,臉如紅火,身體四腳卻冷如冰雪,根本說不出話來。
此時那老和尚一面運功助趙子龍抗毒,一面奇道:“這位施主好眼力,怎的把脈便知道施主身中奇毒?且知是提前發作呢?”
諸葛亮知道這老和尚必是趙子龍所稱的天機僧了,他在蜆山時,亦曾聽師父龐德公提及,他有一位師弟叫李秋風,與他同出天機門,後來龐德公上了蜆山潛修,而李秋風因一段感情糾葛的打擊,身入空門,於武夷山天機廟隱世不出,他心想:莫非這位天機僧,便是師父提及的李秋風麼?諸葛亮心中轉念,便試探問道:“大師,實不相瞞,我乃蜆山天機俠隱龐德公的弟子諸葛亮,請問大師法號是否出自天機廟呢?”
老和尚原來果然是天機僧,他尚未及答話,一旁的笑猴兒已忍不住插嘴道:“這位大哥哥!我這大師伯伯法號叫天機僧,那自然是出自天機廟啦!大哥哥原來亦是天機門下,那大哥哥與大師伯伯,豈非一家人嗎。”
諸葛亮心中一動,又忙道:“原來是大機廟的天機大師!
聽我師父提及,他有一位師弟李秋風,於武夷山天機廟潛修,未知大師是否認得此人?”
天機僧一聽,目中精光一閃,似因“李秋風”三字憶起痛苦往事,即長嘆一氣,道:“此人即老衲,老衲即此人也!但那李秋風三字已逝,師侄又何必再提呢。”
諸葛亮一聽,便知天機僧果然是師父龐德公的師弟了,他連忙向天機僧俯身拜道:“師侄諸葛亮,拜見師叔……”一面又示意雕雪上前,向天機僧道:“師叔,這位是師父龐德公門下的女弟子雕雪……師妹,快上前拜見天機大師叔。”
雕雪一聽,亦連忙向天機僧拜道:“師侄雕雪,拜見師叔。”
天機僧目注諸葛亮一眼,欣然的點頭微笑,似十分讚賞,但當雕雪拜見時,天機僧卻微微一怔,含笑道:“噢?姑娘原來是龐師兄所收的女弟子麼?但據老衲所察,姑娘本姓決非姓雕,而是另有其姓是麼?”
雕雪一聽,不由俏臉一紅,因為她原來的姓氏,與一段孽緣相連,雖然有助於百姓蒼生,但在她的心中,畢竟是羞於提及的尷尬事……幸而諸葛亮深知雕雪的心思,見狀便向天機僧含笑道:“師叔為甚有此推斷?”
天機僧目光如電,洞悉世人奧秘,他見了雕雪的情狀,更證實了他的判斷。於是亦微微一笑道:“我看雕雪師侄玉潔冰清,其命格唯有以秋露為食的蟬方可匹配,又蟬者貂也,綜而推斷,雕雪師侄令老衲憶起一位曾為天下百姓蒼生懲惡除兇的奇女子名字。如此而已,說出來不值一笑。”天機僧心胸仁厚,知雕雪女孩子心性,必不欲再提往事,便既隱點出了雕雪的原來姓貂,但又把其中的奧秘隱去了。
雕雪已領悟了天機僧的用意,她含羞帶笑的向他再拜道:“多謝天機師叔。”
天機僧亦十分欣賞雕雪這位女師侄,他不由呵呵笑道:“雕雪師侄,你能投入師兄門下,是你自身的命格福氣,多謝我作甚?”
雕雪格格笑道:“雕雪多謝師叔的宅心仁厚埃”大機僧聞言,與諸葛亮相視,兩人皆會心一笑。
其中的玄機奧秘,也只有他三人才明白了。
作者:
chun85
時間:
2023-11-11 14:39:04
本文最後由 chun85 於 2023-11-11 14:44 編輯
卷二 玄龍幻劍 第六章 龍脈化煞
此時趙子龍的身子,卻忽然猛烈的抖顫起來,臉上的火紅亦開始轉白復青。
天機僧見狀,不由大吃一驚,心想:不料我以無尚真力,助他抵禦飛蝶蠱毒的陰中之陰寒氣,竟亦徒勞無功,卻反而更促其加速發作了!我原來欲以司馬芝那陰中之陽的龍氣化解他的陰中之陰毒性,需兩者陰陽相配,但趙子龍目下的情形,卻如何與司馬芝說呢?我的化解大法,只怕已遲慢一步了!
諸葛亮見狀,忙向天機僧道:“天機師叔!子龍身上潛毒,似與師叔的純陽真氣逆生抗拒,宜以別法化解。”
天機僧收回按在趙子龍背上的掌力,嘆了口氣,道:“此點我亦始料不及!我欲以男女陰陽互配大法,化解其毒性,但趙施主身潛毒性,竟提早發作,我的化解之法便無法施為矣。哎,不料趙施主運數中的桃花魔煞竟然如此之厲害,只怕已難逃此劫也。”
此時,司馬芝這位歡樂之女,竟忽然接口道:“大師伯伯!
這位大哥很辛苦啊!為什麼不再助他運功療傷呢?”原來司馬芝跟隨天機僧,返回武夷山,自見了趙子龍之後,不知怎的,她雖與他初見,心中卻有一股熱流似的感覺,她俏麗如含笑春花的臉色亦不禁一陣緋紅。她但覺得,她與這位大哥哥,就如早就相熟,十分親切,因而對他不由十分關切。
天機僧此時正苦苦思索,也無暇理會司馬芝的意思。
諸葛亮微一沉吟,即斷然說道:“天機師叔!按子龍目下的情形,看來唯有以大龍脈地力助其化解了。”
天機僧不欲洩漏其中的玄機奧秘,便以傳音人密的功夫,向諸葛亮傳話道:“諸葛師侄,此龍脈化煞大法,我早就布伏妥當,老衲帶來的這位少女司馬芝,便是含笑春花大龍脈之女,其龍氣屬陰中之陽,只要與趙施主陰陽配合,便足以化解趙施主身中的陰中之陰奇毒也,不料他的毒性,卻提早發作,以他目下的危狀,又怎與這陰中之陽的少女配合呢?老衲亦正為此而惶急不安。”
諸葛亮立刻以密音傳話說道:“天機師叔,在你回返之前,師侄已與趙子龍相遇,知其情形,為化解其毒,已預先尋堪了一座五鳳朝陽大龍脈,其龍氣極盛,未知是否可以化解趙子龍命數中的桃花魔煞呢?”
天機僧一聽,眼神不由一亮,喜道:“竟有此事,五鳳朝陽大龍脈,乃陰中之陽龍氣之首選,比我堪得那含笑春花大龍脈更強數倍,當然可以解趙施主的桃花魔煞也!師侄卻於何處尋得此驚世龍脈呢?”
諸葛亮道:“也不遠,位於武夷山天柱峰的山顛正中罷了!不如待師侄引領師叔先行查證一悉好麼?”天機僧到底是師叔,因此諸葛亮為表尊重,又補充了一句。
不料天機僧卻豁達的笑道:“師侄,不必了!據我觀察,你已盡得龐師兄的天機、地脈真傳矣!你既已確判,必有其根據,何必再費時失事?老衲這便攜趙施主一同前去,以求那五鳳朝陽龍氣的蔭庇吧。”
天機僧說罷,即毫不遲疑,打算挾帶趙子龍前去,諸葛亮卻已搶先一步,把趙子龍負於背上,領先而去,天機僧、雕雪、笑猴兒、司馬芝等一老三少,亦隨後跟上。
不一會,眾人便抵達天柱峰顛。天機僧也無心欣賞天柱峰締麗風光,目中精光四射,先向四周搜索一遍,他的眼神也再一次一亮。因為天機僧此時亦忽然察覺,那五鳳朝陽大龍脈,竟然就潛隱在與他日夕相對的武夷山上……他亦曾經多次踏足天柱峰,但當時竟未發覺,此峰的正中,競隱伏著一塊十分奇特的七彩雲石!而若無這塊奇石的出現,那四周五峰的方位極難判斷,也難怪七彩雲石下面的大龍脈,竟於天機僧眼下錯失了!
天機僧醒悟此點,他不由在心中暗道:“諸葛亮果然不愧為天機門的首徒,就憑他這一手精湛絕倫的尋龍堪輿地脈奇學,便足能令他傲視天下,亦足以令我天機門弘揚天下了!
天機僧心念電轉,便故意向諸葛亮道:“諸葛師侄,此處果然正是五鳳朝陽的真龍結脈之地。但其形勢之優又在何處呢?”天機僧這是有意考究諸葛亮的尋龍堪輿絕學了。
諸葛亮一聽,毫不猶豫,即朗聲道:“此天柱峰形勢鶴立雞群,可視作尋龍堪輿學上的祖山,祖山之東,有天鷹、玉燕兩峰峙立;祖山之北,有扁鴻形峰聳峙;祖山之西,有喜鵲峰弓吭欲歌;祖山之南,有峰如秋雁長相廝守。而五雀可視為五鳳,天柱可視作一大奇陽,綜而論斷,豈非五鳳朝陽大龍脈之奇格麼?”
天機僧欣然而笑,又道:“那整體形勢而論,又有何優勝之處?”
諸葛亮道:“此峰脈勢,有如辭權下殿,起伏低昂,如萬馬奔騰,踴躍馳聘而來,潛而結穴,展開脈象,衝起奇陽大勢,龍氣凝聚,實乃千百年難遇之五鳳朝陽大龍脈也。”
大機僧立刻道:“既然如此,諸葛師侄打算如何施為呢?
須知趙施主已等不及地力的潛移默化了。”
諸葛亮微一沉吟,即決然說道:“若師叔並無異議,我打算為趙子龍施行請龍入體、速助其化之法。”
天機僧一聽,欣然點頭道:“五鳳朝陽龍脈威力無比,施行請龍入體、速助其化大法,確是目下唯一的解救方法了!
事不宜遲,諸葛師侄可速作施為。”
諸葛亮此時也毫不猶豫,把昏迷不醒的趙子龍,背到七彩雲石旁邊,搬到雲石上面,請司馬芝姑娘在一旁扶持趙子龍坐下。
然後諸葛亮即大聲道:“我於龍脈東面朝明掌施法,請天機師叔站於西面,笑猴兒小兄弟站於北面,雕雪姑娘站於南面,以助我護法。”
天機僧一聽,毫不遲疑,即依諸葛亮的吩咐,挺立於七彩雲石的西面,與東面的諸葛亮相對,肅然凝立不動,笑猴兒見天機僧亦如此尊從諸葛亮這大哥哥的指引,他雖然頑皮,亦決計不敢不從,呼地一下,便跳到北面去作護法去了。雕雪深知諸葛亮的天機神通本領,已不在師父之下,因此早就掠到南面,收斂笑容,肅然俏立。
而坐在趙子龍身側的司馬芝,則小心翼翼的扶持,她的臉上,痴迷的笑意己盡失,代之以滿臉的關切。
諸葛亮見各人均各就各位,各司其職,心中欣然。他也再不遲疑,默運師門的無為真氣,將真氣貫於右手五指,突地五指疾出,五股強勁的無為真氣,即向四面疾射而出,破空嘯嘯,刺人心魄。五道強勁真氣,分別射向東西的天鷹、玉燕兩峰,南面的秋雁峰,以及西面的喜鵲峰,北面的翩鴻峰,強勁無倫,令人震駭。
五峰的精魄,似乎亦受了震盪,發出一陣奇妙的嗡嗡迴響。
就在此時,五峰山體,突然冒出五朵分為橙、紫、藍、白、黃五色的煙雲,形如天鷹、玉燕、秋雁、喜鵲、翩鴻,冉冉而升,款款飄來,競一齊落於諸葛亮的右手掌心上……其狀之奇異,其色之瑰麗,簡直聞所未聞、見所未見……諸葛亮此時又沉喝一聲道:“五峰精魄,借你龍氣、五鳳朝陽!速速去來。”
諸葛亮話音未落,他掌心上的五鳳彩雲,競款款而起,冉冉朝向七彩雲石上正昏迷不醒的趙子龍頭上飄去,又忽然一沉,五鳳彩雲竟然落在趙子龍和司馬芝的周圍,瞬間把兩人籠罩住了!
在五鳳彩雲的籠罩之下,在七彩雲石上的趙子龍和司馬芝,完全隱入五色彩雲中不見了,也不知兩人於五色彩雲錦帳下發生什麼風流豔遇。
笑猴兒對趙子龍和司馬芝這兩位大哥哥、姐姐印象極佳,因此十分關切兩人的安危,見狀不由失聲尖叫道:“不好了。諸葛哥哥,趙子龍大哥和司馬芝姐姐,被五峰飄來的五色彩雲吞噬了!猴兒久處深山野嶺,不怕濃雲迷霧,待猴兒進去雲帳,救他兩人脫險好麼?”話音未落,笑猴兒便已欲飛身掠起,撲入五色彩雲之中去。
諸葛亮此刻正凝神施展借龍入體、速助其化的大法,根本無暇分身阻止笑猴兒的莽撞,若他真的闖入五色彩雲帳之中,那趙子龍和司馬芝的化合,便必定半途而廢,不但不能化解趙子龍身中的桃花魔煞,兩人的經脈亦必因亢發而不能化合,導致亢奮激爆,輕則內力盡失,成了白痴廢人,重則生命不保,嗚呼哀哉。
幸而天機僧正以他的無尚天機神功,神遊四野,百丈內外落葉飛花,亦難瞞他的耳目,笑猴兒的輕微激動,立刻便被天機僧察覺,此時笑猴兒正在提氣,欲一躍而起,天機僧右手輕輕一彈,一縷勁氣飛射笑猴兒的曲泉穴,曲泉穴是人腿中樞大穴,被輕擊之下笑猴兒立感腿部一麻,再也跳不起來了。
隨即一樓尖音直鑽入笑猴兒的耳際:“找死麼?猴兒!
你如此莽撞,欲把趙施主和司馬姑娘雙雙害死嗎?”
笑猴兒一聽,便知是天機僧出手制止他跳起,又出聲示警。他雖然年僅十四歲,但自小即參佛禪之學,對傳密達意這等靜功特別精進,因此已能運用自如。笑猴兒連忙分辯道:“猴兒這是欲去救人,怎會是害死人呢?”
天機僧道:“猴兒,那五色彩雲帳,是諸葛師侄施展的五鳳朝陽的無尚尋龍大法,正助趙施主化解身中的奇陰蠱毒,亦正助他破解他命數中的桃花魔煞的劫數。而絕非什麼吞噬也!你若魯莽闖入,那便壞了兩人的化合,亦即破了諸葛師侄的尋龍大法,不是將二人害苦了嗎?”
笑猴兒一聽,這才明白了一半,他不禁吐了吐舌頭,向天機僧扮了個知錯的鬼臉,但又立刻好奇的問道:“知道了,大師伯伯!但為甚諸葛哥哥這尋龍大法,便可如此奇妙,將趙子龍大哥哥身中的毒性魔煞化去呢?”
天機僧見笑猴兒十分聰慧,心中嗔怒盡消,欣然啟發道:“猴兒,你知道麼?那五色彩雲,即拱衛大柱峰的五大龍氣,若是將之請來,直接導入司馬芝姑娘的體內,即一身兼具六大龍脈元氣,乃屬陰中之陽,強大之極,看她再與趙施主化合,那便足以化解人身上命數中的陰中之陰毒性和桃花魔煞劫數矣,此法之神奇妙幻,連我亦是平生僅見,可知諸葛師侄之能,已不在老衲之下了!好!很好!天機門有此衣缽傳人,龐德公師兄果然獨具慧眼。”
就在天機僧與笑猴兒對答之際,七彩雲石上面,籠罩住趙子龍和司馬芝的那五色彩雲帳,忽然一陣急驟的晃盪,隨即緩緩往中央收縮,逐漸縮細,到最後忽然消散。只見那七彩雲石上面,趙子龍和司馬芝仍好端端的貼身而坐,神態十分親密,但兩人到底在五色彩雲帳中有甚奇遇,那便只有他二人才知道了。
令人驚奇不已的是,趙子龍片刻前仍昏迷不醒,此時卻忽然呵呵大笑,隨即與司馬芝手挽手,一躍而起,神彩飛揚,紅光滿臉,哪還有半絲劫煞病態?而司馬芝亦如脫胎換骨,她嬌柔的依偎著趙子龍,甜甜的嬌笑,一派大家閨秀的神采,她昔日的痴迷傻氣,也不知跑到哪裡去了!
趙子龍和司馬芝,二人攜手並肩,雙雙走到天機僧面前,俯身下拜,一面道:“多謝大師一番造就恩情。”
天機僧不由欣然笑道:“好!恭喜趙施主和司馬芝姑娘,你二人的運命劫數,己被龍脈地力化解了!此後平安無恙,百毒不侵,必成大器!不過最有功的並非老衲,而是老衲的師侄諸葛亮,你二人還不上前致謝?”天機僧十分欣慰,先前的憂急亦一掃而空。更令天機僧感到欣喜的是,他出身的天機門,如今竟出了諸葛亮這位一代天機傳人,天機僧雖然已臻四大皆空,但亦不禁甚感欣然。
趙子龍和司馬芝果然走到諸葛亮身前,正欲下拜,諸葛亮已含笑伸手,與兩人合握,一面道:“子龍,我與你一見如故,心中已視你如弟,客氣什麼,而且彼此亦同為三分天機大勢中人,日後必然聚首一堂,我與你理即自家兄弟也。”
司馬芝心性靈慧,她一聽便向趙子龍含笑道:“子龍哥,你還不上前拜見兄長?”趙子龍微一怔,有點迷惑。司馬芝連忙道:“這位諸葛哥哥既已視你為弟,他便即有與你結拜為異性兄弟之意埃”趙子龍一聽,不由又驚又喜,他也毫不猶豫,當即向諸葛亮道:“若諸葛兄有此美意,我趙子龍十分樂意,但未知小弟是否有此福氣呢?”
諸葛亮聞言欣喜的笑了,他也不答話,伸手握著趙子龍的左手,走回七彩雲石前面,兩人跪下,向七彩雲石叩拜,一同誓道:“今以五鳳朝陽大龍脈為證,我等諸葛亮與趙子龍二人,結拜為異姓兄弟。日後彼此情同骨肉,誓死相扶,結義之情,永世長存。”
兩人誓畢,敘了年庚,諸葛亮年已二十有三,年長趙子龍二歲。趙子龍以弟之禮,拜見了兄長諸葛亮;諸葛亮欣然而受,與趙子龍四手相握,兄弟情誼,溢於言表。
天機僧此時亦十分高興,連連點頭,笑道:“好!很好,兩位同屬三分天機大勢中的英俠,於大龍脈五風朝陽的面前結義為兄弟,日後共同匡扶明主,乃千古流傳的佳話也。”
司馬芝此時含羞帶笑,亦上前向諸葛亮萬福道:“小妹司馬芝,拜見兄長。”
諸葛亮微一怔,但立刻醒悟,司馬芝這是以趙子龍的妻室身分致禮,諸葛亮不由亦含笑回了一揖道:“原來是弟婦,愚兄回札了。”
三人這一互拜相認,卻惹嗔了一位俏姑娘,只見雕雪俏臉忽紅忽白,似在拼命抑制,終於卻忍不住了,含笑嗔道:“你等千拜萬拜,便忘了我這位師妹了麼?”
諸葛亮見雕雪因這等事發急,心中不由又好笑又好氣,他也不忍令雕雪難受,便向趙子龍道:“雕雪姑娘是我師妹,年正二十,少賢弟一歲,賢弟可願意結交這一位義妹?”
趙子龍欣然笑道:“雕雪姑娘冰雪聰明,又是同出兄長一門的高徒,能夠結為義妹,趙子龍樂意之極。”
雕雪這才欣然而笑,她走上前來,向趙子龍盈盈一福格格笑道:“義妹雕雪,拜見子龍二哥。”
四人以兄妹相見,欣然相聚,可把笑猴兒冷落了,只見他又急又氣,抓耳撓腮,終於忍不住一下掠到天機僧面前,氣道:“大師伯伯!此處已無猴兒容身之所,快帶猴兒迴天機廟去埃”天機僧已窺透笑猴兒的心思,卻故意逗他道:“猴兒啊,天大地大,為甚反而沒了你一頭猴兒的容身之處?”
笑猴兒酸溜溜的說:“你不看人家兄啊妹啊的相認結拜麼?但笑猴兒卻始終孤身一人,伶仃冷落,連司馬姐姐有了子龍哥哥,便也不再理會猴兒了!猴兒留著又何必惹人生厭埃”天機僧聞言,不由心中一動,暗道:笑猴兒跟我十多年,亦是讓他出外歷練的時機了……不料諸葛亮亦有此意,他向笑猴兒含笑道“猴兒弟弟熱血心腸,剛才以為子龍哥哥和司馬姐姐有危,竟不顧安危,欲闖入那龍氣幻景之中救人,雖稍嫌魯莽,但俠義之心可嘉可獎,我看子龍哥哥和司馬姐姐不但不討厭你,反而十分歡迎你一道闖江湖呢。”
笑猴兒一聽,忙向趙子龍道:“真的麼?子龍哥哥。”
趙子龍欣然道:“猴兒弟弟於我有引見之恩,子龍亦視你如弟弟,自然真的樂意帶你一道出外走走。但未知天機大師是否允准罷了。”
笑猴兒不由心花怒放,他一步跳到天機僧面前,急道:“大師伯伯!你准許麼?”
天機僧欣然笑道:“大師伯伯早有讓你出來歷練的念頭,可惜一直未有合適之人託附。如今你有幸遇上子龍哥哥,視你如弟,老鈉十分放心,豈有不準之理?但有一個條件,未知猴凡是否答應?”
笑猴兒一聽,頭皮便一陣發麻,愁眉苦臉說道:“大師伯伯,除了打坐參禪外,猴兒便什麼條件也肯答應!但千萬莫要猴兒打上三日三夜的禪座埃”笑猴兒惶急的模樣,把天柱峰上的老少逗樂了。
天機僧憐愛的伸手輕叩了笑猴的腦門一下,含笑道:“猴兒,大師伯伯為陶冶你的猴性血脈,不得以以佛禪打坐來冶煉,如今你的猴性已去八九,這佛撣打坐自然也可從寬免卻啦!但你須記住,出外不許胡鬧,一切聽從子龍哥哥教導。
你若調皮搗蛋,我雖隔千里,亦必捉你回來,罰你打坐三個月,知道麼?”
笑猴兒一聽,立刻道:“是!猴兒答應。”
司馬芝笑道:“猴兒弟弟,為甚答應得如此爽快?”
笑猴兒向司馬芝扮了個鬼臉,笑道:“若罰猴兒打坐三個月,猴兒的小命也就完了,我自然立刻答應守規矩也,這叫好猴不吃奪命果埃”眾人不由大笑,天柱峰上充滿一派歡樂。
諸葛亮趁便,向天機僧請示目下的天機大勢。天機僧亦十分贊同諸葛亮天下勢必三分的見解,他僅提出一點,便是無論如何要時刻以天下蒼生百姓的安危為念,力求於戰亂屯儘量設法護保天下生靈,免陷中華九州於萬劫不復的境地。諸葛亮表示,他一定牢記天機僧的教誨。
天機僧又向諸葛亮提及趙子龍的運數,趙子龍他命數中的桃花魔煞雖然已經化解,但他牽涉師門的一段恩怨,仍須他去代為化解,因此不宜過早投入天下三分大勢漩渦中去,但只要天機大勢演行到一定的機緣,不但趙子龍,只怕就連他天機僧自身亦不能置身於外,諸葛亮沉思片刻,雖然他尚未能確判天機僧見解,但他畢竟是自己的師叔,諸葛亮也不便強烈的反對,因此也就打消邀趙子龍同返荊州蜆山腳隆中的念頭。
諸葛亮向趙子龍殷切說道:“子龍弟,你若了斷江湖武林中事,務必前來隆中相會。”趙子龍雖然也捨不得與諸葛亮分手,但師命難違,他也無可奈何,只好答應侍師門之事了結,便必赴隆中相聚。
諸葛亮眼見諸事已了,便不再逗留,向天機僧拜辭,然後與雕雪一起,離開天柱峰,下山去了。
諸葛亮離開後,天機僧知化解那一段孽緣的時機已然來到,便毫不猶豫,著趙子龍引領司馬芝,帶同笑猴兒,以及天機僧手書的一封引薦信函,出發往千獨峰,拜見獨臂神尼。
三人經一番跋涉,終於上了千獨峰,獨臂神尼性極孤僻,見趙子龍並無達成殺火焰仙子的任務,便即回山,初時甚為震怒,欲將趙子龍驅逐下山。
就在趙子龍為難之際,司馬芝和笑猴兒二人,卻一同把獨臂神尼逗樂了。司馬芝是含笑春花大龍脈之女,而笑猴兒則是猴性未脫的靈童,他二人合力齊心,當今世上,只怕沒人能抵抗這二大魅力,終於,近七十年來,獨臂神尼第一次發出笑聲,這一笑,頓把獨臂神尼積壓的抑鬱驅散了。
獨臂神尼面冷心熱,在她心中,其實視趙子龍如親子。
當她得知天機僧為救趙子龍的生命,付出不少代價,她心中對天機僧的怨恨,不由也減緩了一半,再加上天機僧又替她尋選了一位令她十分滿意的女徒弟司馬芝,又知司馬芝已於五鳳朝陽的幻景中,與趙子龍化合,更是滿心歡喜,心中暗想:這下千獨峰豈非變作天樂峰了麼?
她心中欣慰之極,對火焰仙子的仇恨不由也消減了,她竟破例向趙子龍含笑道:“好!龍兒,你為師父帶回如此一位妙師妹,為師便原諒你所犯違師命之罪,但有一件事,便是你須代師教授師妹武功,半年之內她若不能達高手之列,那便二罪俱罰,重重懲治,你可答應了?…趙子龍深知此乃獨臂神尼十分歡喜司馬芝,又為了讓自己能和司馬芝能朝夕相對之故才有此說,心中十分感激,忙道:“是!龍兒遵命。”
於是,趙子龍便留在千獨峰,不分日夜教授司馬芝的武功。司馬芝果然不愧為含笑春花大龍脈之女,悟性之高連獨壁神尼在暗中審察亦感驚奇,笑猴兒則隨山亂跑,或跟隨司馬芝,或向獨臂神尼請教一些武功訣要。獨臂神尼知悉笑猴兒悲苦身世,竟深有感觸,視笑猴兒如自己的孫兒一般,十分親切慈和。笑猴兒平生第一次嚐到母愛,他快樂得幾乎變作哭猴兒了。
司馬芝本來已具武功根基,身上又潛伏地脈龍氣之靈,悟性奇高,短短半年,她的武功便足與笑猴兒並駕齊驅了。
笑猴兒跟隨天機僧十多年,武功之高,足列當世高手之列。
半年後,天機僧實踐他給獨臂神尼信函中的承諾,親赴千獨峰,向獨臂神尼賠禮謝罪。獨臂神尼終於與天機僧聚首,她此時的心境已因司馬芝這位快樂之女的感化,變得開朗,心中欣慰,甚至視作是一家人於千獨峰團聚。
身處欣慰奇福中的獨臂神尼,對火焰仙子的仇恨不由也大大減輕。甚至開始對她有點同情了,天機僧又驚又喜,他也意料不著,司馬芝這含笑春花大龍脈之女,他身上的歡樂龍氣,竟然具有如此魅力,他因此斷然的決定,欲帶同獨臂神尼、趙子龍、司馬芝、笑猴兒同赴桃花門,化爭早年這一段孽緣。
火焰仙子自創立桃花門,雖然帶著對天下美男子的仇恨,指使門下妖女四出迷殺青年英俊武林少年,以向有負於她的天機僧狠狠報復,但她內心卻並不快樂,長年活於痛苦之中。
此時天機僧等人抵臨桃花門所在的桃花峰。火焰仙子聞訊又驚又奇又怒,她先是派出桃花女率門下妖女去迎戰阻截。不料眾妖女的迷魂妖術,被天機僧的佛門獅子吼神功震潰。眾妖女不但妖術盡失,且都幡然悔悟,改邪歸正,反戈一擊,紛紛掠回桃花門,勸火焰仙子平息干戈。
天機僧等人隨後擁進,火焰仙子見無力阻止,又羞又氣又辱。自忖必被獨臂神尼狠狠羞辱。不料獨臂神尼卻帶司馬芝走上前去,誠懇說道:“哎,師姐,七十年往事如幻夢,誰是誰非也過去了,相逢一笑千懷醉,笑做乾坤泯恩仇埃”火焰仙子正驚疑問,司馬芝已走上前去,向火焰仙子拜道:“師侄司馬芝,拜見師伯火焰仙子。”火焰仙子正感驚疑,驀地一股強烈如火般灼熱的歡樂之氣,從司馬芝身上飛射而出,把火焰仙子周身籠罩,火焰仙子但感心胸一陣灼熱,登時把她肺腑中的仇恨寒冰一概消融掉了。
火焰仙子情不自禁,不由發出一陣欣然大笑,這一笑,將天機僧、獨臂神尼、火焰仙子三人那段七十多年的恩怨,也隨之煙消雲散了,含笑春花龍脈的歡樂龍氣,果然玄妙之極。
幾天後,火焰仙子下令解散桃花門,一眾桃花門的女弟子,發給路費財物,任其自由離去。桃花峰上,便只剩下天機僧、獨臂神尼、火焰仙子三人獨處。司馬芝識趣,早就示意趙子龍和笑猴兒,隨她一道出外遊玩去了。
笑猴兒但見桃花峰上桃花盛放,心中十分喜悅,悄聲問趙子龍道:“子龍哥哥,桃花盛放,風景美豔。大師伯伯和神尼、仙子七十年後相逢,是否重回當年的故事呢?”
趙子龍聽了不由一怔,因為他雖然知道七十年前,他師父和天機僧、仙子的故事,但這等男女之間玄秘的感情事,對入世未深的趙子龍來說,又如何解釋得了?
司馬芝見趙子龍被笑猴兒難倒了,怔怔的不知所措,她格格一笑,道:“你這小猴兒,人小鬼大,什麼七十年前的故事?不能談白說是七十年前的情侶麼?但經七十年歲月的折磨,三人之間的情和侶,已非七十年前的景況了。”
笑猴兒並不肯放鬆,又追問道:“那是什麼意思?”
司馬芝微笑道:“七十年前的情侶,是活於人間的凡人感情生活,七十年後的情侶,卻是活於玄幻景界的高人了,是情是侶?一切的一切,均隨著這七十年時光的洗煉雲散煙消,一切的一切,均是如幻如真、非幻非真的迷離妙境界罷了。”
司馬芝說到此處,忽地戛然而止,也不管笑猴兒是否明白,也無論笑猴兒再如何追問,也決計不肯多說一句。
趙子龍也不想再思索下去,心想:師門的一段恩恩怨怨終於化解,一場潛伏的武林浩劫也終於消彌,我的師命也圓滿達成,看來與兄長諸葛亮的約會,也應該是踐諾的時候了。
作者:
chun85
時間:
2023-11-11 14:39:31
本文最後由 chun85 於 2023-11-11 14:45 編輯
卷二 玄龍幻劍 第七章 逐鹿中原
就在趙子龍相助師門化解一場潛伏的武林浩劫的同一時間,三分天下的大機大勢,也正在急劇的演行。
袁紹自從於漢獻帝建安四年的三月擊滅幽州的遼東自馬將軍公孫贊之後,因為消除了後顧之憂,在河北的翼州一帶又有山河之固,迸可以攻,退可以守,在戰略形勢上佔據有利位置。
曹操在擊敗袁紹、張肅,消滅呂布後,他的地盤擴大了。
但袞、豫兩州是四戰之地,亦即四面強敵環伺,四面受敵,又無山河可固守,即將到來的作戰,被人搶佔先機發動進攻,戰略形勢十分不利。
而人力物力方面,袁紹的翼州本來是富足之地,素有“帶甲十萬、糧支十年”的美稱。不過,由於袁紹連年與幽州公孫贊征戰,雖然取勝,但自身的實力亦受到嚴重的摧殘,己到百姓疲憊、倉庫無糧的可怕地步。
曹操方面,雖然因他的屯田策略,對其實力有所發展,但由於地處四戰之地,所受的戰爭摧殘,比袁紹的河北也不遑多讓,因此整體的人力物力,曹操弱於袁紹。
而雙方的軍事力量上,袁紹的軍隊有八十萬之眾,部隊的裝備有步兵用的堅鎧萬具,馬匹的鎧具有三百具,但軍隊經連年征戰,已十分疲睏,加上軍隊將領內部不和,不聽號令,其實力大打折扣。
而曹操所統的軍力,只有三萬餘眾,部隊裝備也只有步兵堅鎧二十具,馬匹鎧甲不到十具,其裝備比起袁紹的軍隊,不知差了多少倍。但曹操的軍隊上下齊心,紀律也比袁紹的軍隊好,更有保衛天子作號召,軍心因而十分昂揚振奮,比之袁紹的軍心厭戰,顯然又強多了。
早在十八路諸侯結盟討伐董卓時,袁紹便傲然的對曹操說:“我要南面據守黃河,北面控制燕代,然後率領大河以北的將士,南下以爭天下。”
曹操深知,袁紹這一次南下進攻,是實踐他當年雄圖中原、進取天下的野心大志來了,而袁紹的所謂“討伐挾天子國賊”之言,不過是一個藉口而矣,因此曹操知道,他與袁紹的這一場決定生死的惡戰,已不可避免了。
當時,袁紹南下進攻曹操的戰略部署分為六部分。
其一,留第三子袁尚鎮守翼州,次子袁熙鎮守曲州,外甥高千鎮守幷州,別駕王修鎮守青州。
其二,軍師審配,主持後方留守,運輸糧草接應前方部隊。
其三,集中主力十萬由袁紹親統,直撲黎陽、許昌等曹操的命脈之地。
其四,重整軍隊編制,解除反對南征的將領兵權,改作後軍,隨後接應,目標仍然是許昌。
其五,前鋒部隊猛將顏良、文丑統率,直搗許昌。
其六,派人聯絡南陽的張肅、荊州的劉表,以作外圍援應。其中佔據了徐州的劉備,則派人送聯合作戰的通知令。
袁紹統領大軍,從翼州南下,至曹操的豫州許昌之間,相距約五百里。
進攻曹操的路線有三,其一是最近、最直接的一條,即黎陽、白馬、陽武、官渡,直插許昌。其二則存左面的官渡以西,取道修武,渡過孟津,直趨陽城、葉縣,以進擊許昌的背後。
其三則為從右路的官渡以東,取道袞州,沿濟水至定陶,直趨雎陽、陳縣、郾城,攻襲曹操的後方。
袁紹擁有精兵主力十萬,又處於主動進攻、外圍作戰,後方鞏固的有利態勢。如果兵分三路,從三面向曹操作分進合擊,則曹操的三萬兵力,必定被逼分兵接戰,兵力更弱,極難支持久戰。
但袁紹卻過於自大狂妄,欲以泰山壓頂之勢,集中一路,十萬大軍直撲官渡南面的許昌,這便犯了急攻冒進的兵家大忌了。
曹操方面,投奔許都的大名士孔融,先就心惶,他向曹操進言道:“袁紹地廣兵強,田豐、許攸皆一代謀士,顏良、文丑為勇將,恐怕此戰難於克敵。”
曹操最得力的謀士荀彧卻反駁孔融道:“不然,田豐剛而傲上,難為袁紹相容,許攸含鄙枉法,不久必自斃,後方留守審配專橫無謀,逢紀剛愎自用,上述諸人各懷異心,必生內鬨,而顏良、文丑二人,匹夫之勇而已,運謀必可擒殺,何足畏懼。”
曹操亦斷然的道:“袁紹野心雄大,卻才智淺薄;外表強悍,內裡膽怯;其性情猜忌刻薄,將士離心:其軍雖多,指揮不當,將士驕傲,軍令不從,何足道哉?袁紹雖坐擁翼、並、青、幽四州之地,地廣糧多,但這一切不久即為我所有,不足怯懼。”曹操深知與袁紹此戰已勢不可免,不是己死,便是他亡了!
曹操決心以戰求存。他顏然決斷,搶佔先機,先行攻陷徐州,消滅劉備這根插在他背後的芒刺。
在曹操的全力進攻下,劉備僅有的二萬兵力,帳下又並無善謀之士,雖有關羽、張飛之勇,到底無濟於事。不久曹操便攻下徐州,劉備被逼與張飛一道,先行逃亡。關羽為保護劉備的兩位夫人,在曹操的重重圍困下,被逼向曹操投降。
關羽在投降時,表示自己是降漢不降曹,曹操也欣然同意了,事實上,曹操此時正面臨一場生死存亡的惡戰,只要關羽不再與他為敵,便什麼也會容忍了。
曹操解除了徐州的威脅,便立刻趕回許昌,作出了連串部署。此時,他已準確的判斷,袁紹的主攻方向集中於官渡,他的戰略部署便是據此而展開的。
曹操命河太守魏種牽制袁紹從幷州進攻,以保障左翼的安全,命夏侯惇防守敖倉,派一部分守衛河南的孟津,以掩護他左側安全。
命于禁率步騎兵兩千駐守河南延津,並下令吏郡太守劉延,扼守河南的白馬,共同阻擊南下的袁軍。命程昱率兵七百人防守甄城,以保障右翼,又命藏霸率精兵攻入青州,牽制袁軍。
曹操自己親率兩萬大軍,防守許昌。他先命徐晃、張遼率一萬兵力,進駐官渡,先行阻擋袁軍,他自己則統率一萬大軍,及關羽、樂進、許褚數員猛將,以及最得力的幕僚郭嘉、荀彧、荀攸等謀士,先留駐許昌,隨時準備開赴官渡,與袁紹的十萬大軍決戰。
曹操的部署有一個重要的特點,便是集中有限的兵力,在事先佈置好的官渡陣地上,與遠道而來的疲睏的袁軍決戰,以逸待勞,限袁軍於被動不利的作戰環境。曹操戰略部署的正確,是他戰勝袁軍的一個決定性因素。
同時,曹操在此逐鹿中原的關鍵時刻,尚十分重賢愛材,他極盡能事,厚待投降的關羽,以及降將張遼等人,這幾員猛將,感恩為他賣力,亦是曹操取勝的一大重要因素。
此時,袁紹已統軍進至黃河畔的黎陽郊外。距南面的許昌已不到四百里,只須攻下黃河南岸的白馬、武源、陽武諸鎮,便可進抵許昌的最後一道屏障——官渡,再攻陷官渡,則一百里外的許昌便唾手可得了。
袁紹坐鎮中軍營帳,極欲儘快攻陷許昌,擊滅曹操,則江山天下,他便已得其大半了。
袁紹正自得意思忖,他的愛將顏良己進帳請求領軍進攻黃河南岸的白馬重鎮,袁紹不假思索,便立刻同意了。此時袁紹最善謀的幕僚田豐,因反對袁紹進兵許昌,已被袁紹下獄,袁紹身邊,便只有謀士許攸支撐,許攸聞顏良欲單獨率軍進攻白馬,便連忙入帳,向袁紹道:“顏將軍雖然猛勇,但性子狹隘,不能容物,不可獨擔此重任也。”
袁紹傲然道:“顏良是我的上上之將,他的能耐,又豈是你們文謀之士能意料。”袁紹根本不聽許攸的勸諫,下令顏良率前鋒向白馬重鎮發動進攻。
顏良率前鋒三萬大軍,連夜開拔,向黃河南岸曹操地盤逼進。
袁軍前鋒逼近黎陽,已迅速把黎陽攻佔了,又乘勢向白馬重鎮逼近。
白馬守將劉延,慌忙向許昌的曹操告急。
曹操接報,立即與眾將士商議退敵。關羽在許昌,受曹操厚待,又贈與呂布昔日的坐騎赤兔馬,心中亦不由感佩。
聞袁紹大軍壓境,便欲趁機打探兄長劉備的消息,趕到丞相府,向曹操請戰道:“關某聽聞丞相出兵迎敵,我願作前鋒。”
曹操一聽,心中猶豫,擔心關羽因此探得劉備的去向,便舍他而去,終於婉拒道:“關將軍勇氣可嘉,但目前尚不須勞動將軍坐駕,日後有急需,再來請將軍相助好了。”
關羽無奈,只好先行退下。
曹操不敢遲緩,當即調集許昌的一萬主力,由他親自統率,開赴前線,相機破敵。
曹操大軍開到白馬城之後,卻不進城,將城中的守軍調出一半,約五千人的兵力,加上本部的一萬兵力,合共一萬五千人,於城外險要佈防,迎擊顏良所率的三萬大軍。
不久袁軍已經逼近。曹操站于山腰,向下遙望,但見一片平川曠野,根本無險可守,顏良的前鋒三萬大軍,已布成陣勢,聲勢浩蕩,十分驚人。
曹操心中憂急,他向身後的呂布舊將宋憲道:“聽說你是呂布帳下的猛將,敢與山下的袁紹大將顏良一戰嗎?”
宋憲知曹操試探他的忠心,不敢怠慢,只好奮然答應出戰,宋憲提搶上馬,衝出陣前,只見顏良橫刀立馬于帥旗下,見宋憲闖陣,顏良大喝一聲,拍馬飛前,揮刀便劈,顏良的刀沉而猛,宋憲乍接,己手臂痠麻,不到三個回合,顏良大吼一聲,大刀一揮,便把宋憲一刀劈於馬下。
曹操見狀,吃驚道:“顏良果然勇猛。”宋憲的好友魏續怒道:“顏良斬我好友,我願去報仇。”曹操點頭答應。
魏續持矛上馬,衝出陣前,大罵顏良,顏良也不答話,拍馬舞刀而上,僅一相交,魏續便被一刀斬了。
曹操驚道:“如今誰敢上前應戰?”
徐晃奮然道:“我願前去破敵。”
曹操吩咐徐晃小心,他待徐晃又不同於呂布的舊將。
徐晃拍馬出戰,與顏良大戰二十回合,到底技遜顏良一籌,不敢戀戰,回馬退敗而去。
曹操諸將見了,均感駭然,暗道:顏良之勇,似不在當年呂布之下。
曹操只好鳴金收軍,顏良亦退回陣內,不再出來,曹操眼見初戰便折損兩員大將,心中甚感憂慮。
謀士程昱道:“如今只有一人可破顏良了。”
曹操道:“此人是誰?”
程晃道:“除關雲長外,別無他眩”曹操猶豫道:“確然如此,但怕關羽立了大功,便舍我而去。”
程昱微笑道:“關羽不忘者劉備而已。劉備若仍在世,必投袁紹軍中,如今正好派關羽破袁紹之將,袁紹聞報必遷怒劉備,則劉備必死,關羽迴歸之心從此斷絕。此乃一石二鳥之計也。”
曹操一聽,喜道:“此計甚妙。”當下再不猶豫,立刻差人去請關羽前來助陣。
不久關羽接令趕到,赴帥帳見曹操,曹操先行置酒招待。
正飲宴間,有兵士入帳,報說顏良在陣前挑戰,曹操即邀關羽上土山觀看。
但見顏良排出陣勢,旗幟鮮明,槍刀林立,聲勢浩大,曹操嘆道:“河北袁軍,竟如此威壯。”
關羽道:“我視之如土雞瓦狗而已。”
曹操又指道:“帥旗麾蓋之下,穿繡袍金甲者,便是顏良,其威能似不在雲長之下。”
關羽受激,不由怒道:“在我眼中,顏良猶如插標待斬之囚罷了。”
曹操故作吃驚道:“雲長不可輕敵。”
關羽奮然站起,道:“關某這便前去萬軍之中,取其首級以獻丞相。”
曹操身後的大將張遼,素與關羽友好,聞言連忙提醒道:“軍中無戲言,雲長宜小心應付。”
關羽心中更怒,他也不答張遼之言,立即提刀上馬,赤兔馬快,風馳電掣般衝下山來,直闖袁軍陣前,袁軍被天神驟降似的關羽威勇嚇倒,猶如裂浪似的退出一條路來,有稍阻擋的,人頭立刻不見,誰還敢上前阻截?
顏良正在帥旗麾蓋下,立馬舞刀,向山上的曹軍挑戰,神態十分狂傲,根本不將曹軍放於眼內,不料關羽的赤兔馬快如閃電,眨眼衝至。顏良正欲大喝,關羽的青龍刀已如泰山壓頂劈來。顏良大駭,大刀猛回,欲加擋架。不料關羽的刀法如電奔,力如千鉤,震開顏良的大刀,順勢下劈,呼地一下,已把顏良的人頭斬落。
關羽探身一拽,把顏良的人頭撿起,懸於馬前,舞刀殺出,袁軍將士,心膽俱裂,四散奔逃。關羽入陣斬人出陣,快如閃電,如人無人之境。
張遼一見,立刻揮軍攻下山來,袁軍大敗,向北面潰逃,死傷過半。
曹操端坐山上帥帳,聞報大喜。不一會,關羽已飛馳上山,手提顏良的首級,獻給曹操,曹操不由嘆道:“將軍神勇,令人驚佩。”曹軍中張遼等諸將,亦紛紛向關羽致賀。
關羽微笑道:“我不足道,但我三弟翼德,於百萬軍中取上將首級,如探囊取物也。”
曹操吃驚,回身向諸將告誡道:“今後如遇張翼德,切勿輕敵!你們可將此寫於衣袍之內,以作警惕。”曹軍眾將,目睹關羽之勇,對他的話不敢不信,皆暗暗自警,日後遇上那張翼德,百倍小心應付。
顏良的前鋒敗軍逃回黎陽,向袁紹報稱,說顏良已被曹軍中赤面長鬚使青龍刀之將斬了。
袁紹不由大吃一驚,忙問左右道:“曹軍中竟有如此猛將!此人到底是誰?”
此時劉備自徐州兵敗,果然已投入袁紹軍中,他亦在帥帳內,聞說心中不由又驚又喜,惴惴不安。
果然袁紹的謀士許攸一沉吟,但道:“此人必是劉玄德的義弟關雲長。”
袁紹一聽,不由大怒,指著劉備罵道:“你義弟斬我愛將,你必是通謀之人,我豈能容你留在世上,來人,將他推出斬了。”
劉備心中惶急,但神態仍十分從容,他站起,向袁紹俯身道:“袁將軍怎可以一面之辭,便斬我劉備呢?劉備自徐州兵敗,也不知二弟雲長是否仍然生存?況且天下間容貌相同之人不少,怎能說赤面長鬚之人,便是關雲長呢?袁將軍請加細察。”
袁紹本性猶豫,並無決斷,他聽到劉備如此分辯,責斥許攸道:“你胡亂判斷,幾乎令我錯殺好人了。”於是仍舊請劉備坐下,商議替顏良報仇之事。
此時,眾將中有人一步跨出,厲聲道:“顏良與我猶如兄弟,他被賊所殺,我怎可不替顏良報仇?”此人原來是袁紹的另一員猛將文丑。
袁紹大喜道:“好!非文將軍亦不能報顏良被殺之仇也!
我今讓你領軍三萬,再渡黃河,攻殺曹賊。”
許攸一聽,忙道:“不可!如今我軍初敗,軍心未穩,宜留駐黎陽,分出部分兵力,直取官渡,令曹軍兵力分散,疲於應付,再大軍進攻未遲。若輕舉妄動,若有所失,則全軍皆不能回還河北了。”
袁紹一聽,怒斥許攸道:“你這膽怯之人,延緩軍機,才有此敗!你沒聽過兵貴神速之論麼?”
許攸知不能再勸,頓萌退意,暗中嘆道:“主帥驕傲自大,野心過盛;將士為己爭功;黃河之水,我又怎會再渡北迴。”
劉備心中忖念,莫非雲長真的在曹軍中麼?於是便趁機請戰道:“劉備承蒙袁將軍收留大恩,無以為報,願與文將軍同去,破敗曹操。”袁紹點頭同意了。
但文丑卻拒絕道:“主公!劉備乃敗軍之將,於我軍心不利!主公若要他同去,未將願意分出一萬兵力,由他率領作我後軍好了。”
劉備見袁紹沉吟不語,知他亦嫌自己新敗,不想自己加入前鋒,無奈只好答應作文丑的後軍,於是文丑令劉備率一萬兵力從後,他自己率二萬大軍,墾夜開拔,搶渡黃河,向曹軍進攻。
曹軍方面,由於關雲長的神勇,初戰便斬了袁紹的二大猛將之一,更殲滅袁軍近三萬兵力,擄獲馬匹兵器一大批,令軍心大振,不再畏懼袁軍的威勢,是曹軍所以能以弱勝強的原因之一。
曹操十分高興,他為留住關羽的心,當即奏請漢獻帝,加封關羽為漢壽亭侯,又親鑄官印贈於關羽,當真是恩寵有加,厚待之極。
就在此時,聞報袁紹的另一員猛將文丑率軍北渡黃河南進,已抵延津要塞,曹操見初戰大獲全勝,再欲立威,便又決定,由他自己親率大軍,北上迎擊文丑的袁軍。動身前,曹操特別頒下命令,此番行軍,一律糧草先行,大軍隨後。
謀土呂虔忙道:“糧草在前,若被敵軍劫去,軍心必亂。”
曹操微笑道:“待敵真的劫糧,我再作打算。”
呂虔心中仍然疑惑,但見曹操主意已決,無奈不再反對。
曹操此次出戰,依然是前一次的將領及兵馬,只是多了一員大將關羽隨行。曹操卻把關羽留在自己的帥營中,因此外間並不知曹軍內有關羽坐鎮。
曹軍糧草在前,一路向北面的延津進發,又派人傳知早在武源、陽武一帶佈防的大將張遼、徐晃,準備接應。
曹操率大軍在後,忽報前軍大喊,袁軍文丑已率兵殺到前軍,糧草散滿一地,將士紛紛逃到後軍,向曹操報道:“如今糧草在前,未及運回,必被袁軍奪去,如何是好,請丞相定奪。”
曹操微笑道:“糧草被奪,是我的意思,罪不在你,驚慌什麼?袁軍若殺到,可先上小山暫避其鋒。”
於是曹軍均湧上山丘暫避,曹操又吩咐將士解甲歇息,將戰馬放開,任由馬匹遊走吃草。
眨眼文丑的大軍已逼近,眾將皆大驚道:“袁軍到了!留在此地十分兇險,不如急速調軍回防白馬鎮吧。”
謀士荀攸一聽,連忙制止道:“正好以糧草馬匹為誘敵之餌,怎可收回退軍?”轉眼忽見曹操向他目視微笑,荀攸立刻會意,知曹操正在用計,便不再多言。
文丑的大軍,已奪下曹軍的大批糧草,正在高興;又見曹軍的馬匹,四處遊走吃草,不由更喜,將士紛紛前去搶奪馬匹,陣勢登時大亂,自相踐踏,死傷不少,文丑喝斥不住,知久留不利,搶先撥馬回退。
曹操見狀,便回身問身後的諸將道:“文丑乃袁軍二大猛將之一,誰可擒之?”
張遼、徐晃二人都是曹操的猛將,一聽按捺不住,雙雙躍馬出戰,大叫道:“文丑不要走。”
文丑回頭見二將趕上,便橫架鐵槍,彎弓搭箭,一箭向前面的張遼射來,徐晃一見,大喝道:“賊將休得暗箭傷人。”張遼醒悟,連忙低頭避箭,颶的一下,頭盔已被一箭插穿,張遼不懼,拍馬再追,又被文丑一箭射中戰馬,把張遼掀翻倒地。
文丑飛馬馳回,欲殺張遼。徐晃一見,急忙搶起大斧、截住文丑廝殺。徐晃與文丑戰了二十餘回合,文丑身後大軍殺到,徐晃知難敵文丑神勇,只好撥馬而回。
文丑率軍沿崖趕來,徐晃的曹軍嚇得四散奔逃,徐晃正危急之際,突見前面江岸彎處,有十餘精騎閃出,為首一員大將,正是關羽。
關羽見文丑追殺徐晃,便提刀飛馬迎住,大喝一聲:“賊將休得猖狂。”說時青龍刀已猛劈過去。文丑慌忙擋架,但知關羽乃斬顏良之人,心中先怯,戰不到三個回合,便撥馬而逃。關羽馬快,隨後閃電般趕上,猛地一刀劈向文丑的腦後,將他的人頭斬落。”
曹操在山丘上見關羽已斬了文丑,便依原來的部署,把令旗一揮,大軍上馬殺出,袁軍大半落水被淹斃,所奪的糧草馬匹,又大部為曹軍奪回,文丑所率的二萬前鋒,已被殲滅大半了。
關羽正追殺袁軍,後面的劉備聞報,說又是紅面長鬚之人,斬了文丑,連忙馳馬趕到黃河北岸,隔河一望,只見一族人馬,往來如飛,旗上大書“漢壽亭侯關雲長”七字。劉備不由大喜,暗謝大地道:“天佑二弟尚在人世。”劉備正欲渡河相見,曹軍大隊,已掩殺過來,只好先行收兵退回。
此時,袁紹親率大軍,已連攻下曹軍二大重鎮,進至距許昌不到百里外的官渡要塞了。他忽然接報,說:“今番證實,關羽果然在曹軍,又再斬了文丑了。“袁紹震怒,大罵道:“大耳賊焉敢如此欺我。”
不一會,劉備也趕到官渡,與袁紹相見,袁紹立即下令,將他推出去斬了!劉備慌道:“我有何罪?”
袁紹道:“你密使義弟關羽,又殺我一員大將,這還敢說無罪?”
劉備分辯道:“請容我申辯一言再受死!曹操素來忌恨劉備,如今明知劉備在袁將軍處,便故意差遣雲長誅殺二將;袁將軍知悉必怒,此乃曹操借袁將軍之刀殺劉備之計也!但望明察。”
袁紹一聽,悟道:“不錯!果然是曹操借刀殺人之計!但關雲長為曹操效力,到底對我極為不利。”
劉備無奈道:“為感謝袁將軍不殺之恩,劉備打算派一心腹之士,持我密書往曹軍見雲長,告知訊息,雲長知悉,必星夜趕赴官渡,以助袁將軍也。”
袁紹一聽,不由大喜道:“我若得關羽相助,當勝顏良,文丑十倍也!玄德快修書送去。”
劉備親筆寫下書函,但一時間卻未有合適的人選,潛入曹軍送信。袁紹便下令先行退軍武陽,連營數十里,暫時按兵不動,待關羽來助,再向曹操猛攻。
曹操見袁紹退出官渡,便令夏侯惇扼守官渡要塞,自己先率至退回許昌休整。曹操又深知,曹軍與強大袁軍對壘,兩戰皆勝,除了將士用命,關羽力助,亦是一大因素,心中因此更敬重關羽,回到許昌,特地設宴,為關羽慶賀,待關羽之厚,在曹操一生中絕不多見。
事實上,關羽在曹操生死存亡之際,全力助他取得兩戰兩勝,已大挫了袁紹的銳氣,令袁軍軍心震駭,未決戰已先心怯。反過來卻大振曹軍人心,將土畏袁軍強勢之怯頓消,人人振奮,決心與袁軍決戰到底,這就為曹操日後與袁紹的決戰,穩穩的打下堅實的基礎了。因此關羽在曹、袁二軍的官渡之戰中,對曹操來說,是一位威力強大的鎮軍之將;而於袁軍而言,卻是一曲敗亡的前奏曲。曹操對關羽的另眼相看,特別厚待,終於取得了極大的回報。
而且,於天機大勢的玄象上來看,假如並非向三分天下的奇格演行,那關羽便必定選擇留在曹操陣營,曹操若能得到關羽相助,便很有可能將一舉掃平天下,建立他的一統江山了。而劉備則因關羽的背叛,必心灰意冷,再無心竟逐天下,那未來的天下三分之一的蜀國,也就極可能不會出現了。
不過,天機大勢早已伏下桃園三結義的玄格,註定關公必定身在曹營心在劉,為助劉備能完成大業,他必定會重返劉備的陣營,助劉備開創三分天下的大勢。而一旦達此目標,關羽從桃園三結義開始的輔助三分天下運命,也就圓滿結束,亦即他氣運以至壽數的終止完結。這是天機大勢演行的奇格,日後將更見分曉。當日關羽接受曹操的慶功祝賀,恩遇之隆,當世無以復加。他返回府中,不久便接到劉備派人送來的密函。
劉備在密函中道:“雲長賢弟:劉備與你,自桃園結義,誓同生死,如今為甚卻中作背誓,斷割結義之情?你一定是欲圖取功名富貴,劉備一併成全,獻上我的人頭,助你成功好了!餘言難盡,劉備抱著必死之念,等待你的答覆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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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un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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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1-11 14:45:44
卷二 玄龍幻劍 第八章 千里單騎
關羽讀罷密函,不禁大哭。他當即寫了覆函,道:“兄長在上:當關羽素知仁義者不負心,忠勇者不畏死。關羽自幼便知禮義,豈有背盟之意?當日我守下邳城,內無積糧,外無援兵,本欲以死殉義,奈何尚有兩位嫂嫂在城,關羽有保護重責,因此未敢赴死而已。無奈唯有暫時寄身曹營,希望日後再與兄相見,直到近日,才得知兄的訊息。關羽必定立即向曹操辭別,護送兩位嫂嫂歸還。我若有二心,人神共戮,我心肝膽,筆墨難荊”劉備派來的使者道:“玄德望關將軍之心甚切,何不速行?”
關羽道:“人生於天地,若無始無終,終非君子之為也。
我來時說得明白,去時亦須清楚,煩請先將此私函呈交兄長,關羽辭別曹操,即護送兩嫂前來相見。”
使者道:“但若曹操不准你離開,卻又如何?”
關羽道:“我屆時唯有一死以謝天下。”
使者無奈,唯有先行攜覆函回去。
使者離開後不久,關羽也不猶豫,即人內堂,告知兩位嫂嫂,又立即趕去相府,向曹操辭行。
不料曹操已探悉劉備尚健在,又知關羽來意,便吩咐在相府門前,掛上謝絕訪客的迴避牌。關公不便硬闖,只好先行返回府中。
第二天早上,關羽又去辭行,但相府的迴避牌依然高懸。
一連三日均是如此,關羽知道,這是曹操刻意不允許他離去的表示。心道:我去意已決,豈能再留曹營呢?
關羽當下寫了一封辭謝信,道:“丞相臺鑑:關羽自小便跟隨劉皇叔,誓同生死,皇天后土,當聞我誓。當日下邳失守,我所請三事,蒙丞相恩允。如今關羽已知故主下落,回首昔日之盟,豈容違背舊主情義決難忘記。因此將呈上辭書,伏祈明察。餘恩未能回報,日後必定奉還。”
關羽派人,將辭行信送到相府,一面又將曹操多次封贈的金銀財物,原封不動,封存庫中,又把朝廷封鑄的“漢壽亭侯”金印懸掛於堂上。
辦妥這一切,關羽便人內堂,請兩位嫂嫂上車出行,關羽騎上赤兔馬,手提青龍刀,率領舊日親兵,護送車輛,逕直向北面城駛來。
北城門的守門官兵欲加阻攔,關公橫刀怒喝一聲,官兵均紛紛退避,讓出一條路來。
關公出了城門,對隨行的親兵道:“你們護送車輛先行,但有追兵,我自會抵擋,不要驚擾兩位夫人。”親兵遵令,護著車輛先行,向官道快速駛去,曹操此時正在相府,他果然是欲以迴避之法,以阻止關羽離去,心想:關羽一日未能辭行,他便一日不能離去,不料卻突接關羽送來的辭書。曹操閱罷,即大驚道:“雲長離開了。”
隨即又有守北門的官兵飛報:“關公奪門而去,車輛人馬二十餘人,正向北面行進。”
接著又有關公府上的探子來報,說:“關公將所有封賞的金銀財物,美女十人,漢壽亭候官印等,皆封存妥當,無一帶攜,只把舊日行李,連同舊日親兵帶走而已。”
此時,眾將均雲集於曹操的相府中,聽侯曹操的命令,諸將中,張遼與關公甚為交厚,徐晃亦敬重關公,其餘眾大將均敬服關公的義氣神勇,因此均默不作聲。座中卻有一員大將蔡陽不服氣,他站了出來,向曹操道:“豈能容關羽來去自如?
我願率鐵騎三千,追上前去,生擒活捉關羽回來,聽候丞相發落。”
曹操見在座諸將,張遼、徐晃、許褚、典韋等人,均默不作聲,知他們皆不欲與關羽反目為敵;況且目下袁紹大軍壓境,勝負尚屬未知之數,也決不能因關羽之故,先折自己實力;同時曹操亦深知,按關羽的脾性,就算能將他強留,今後亦必定不會為自己出力,倒不如一併向他示之以恩,日後尚有轉圓的餘地。
曹操思忖一番,終於長嘆一聲,道:“關公不忘故主,來去明白,真大丈夫之為也,你等均以此為榜樣。不必去追趕了。”
曹操接著又對張遼道:“雲長封金掛印,即功中富貴難動其心,金銀美女難移其志,這等義氣之人,我深為敬佩。我料他此行尚未去遠,你先去請他留步,待我趕去向他送行,更贈他徵袍路費,以便日後留有相見之情。”
張遼領令,單人匹馬,先去追趕,曹操隨後亦率許褚等數十騎趕來。
關公出了許昌城北門,已走了數十里路,因要護送車駕,不能速行,很怏便被張遼從後面趕上來了。
張遼在後面大叫道:“雲長請慢走。”
關公回身一望,是張遼單人匹馬趕來,便吩咐車駕親兵,只管北行,不必理會。他自己勒住赤兔馬,緊握青龍刀,待張遼騎近,即道:“你莫非打算追截我回去麼?”
張遼忙道:“非也,非也,丞相知關公遠行,打算前來相送,先令我前來請留臺駕,並無他意。”關公慨然道:“我心已決,就算丞相率鐵騎來追截,我亦唯有決一死戰而已。”於是橫刀立馬,向南面望去,等待曹操的駕臨。
不一會,曹操已率數十騎,飛奔前來。他背後是許堵、徐晃、于禁、李典等諸將,曹操見關羽單人匹馬,橫刀立於橋上,便令身後諸將勒住馬匹,成一字形排開。關公見諸將均未攜作戰兵器,這才放心,暗鬆口氣。
曹操見關羽單人匹馬,威風凜凜,心中又驚又佩更有不捨,他向關公含笑道:“雲長為甚走得如此匆促?”
關公在馬上,向曹操欠身作禮道:“關某昔日歸漢,已有言在先,但有故主消息,即當馳往,多番前去相府拜辭,均未能參見丞相,因此才以信函辭拜,封金掛印,歸還丞相,希望丞相不要忘記昔日承諾。”
曹操嘆口氣,道:“我欲示信於天下,怎會悔諾?我只是怕雲長途中缺少盤纏,特別前來相送而已。”說罷,令人將一盤黃金,送過關公處。
關公道:“承蒙恩賜,尚有剩餘,足夠我路上之用。請將此黃金轉贈曾隨我征戰的將士。”
曹操道:“我不過是以小小心意,以謝將軍之大功勞,將軍何故推辭呢?”
關公慨然道:“小小功勞,丞相不必介意。”
曹操嘆道:“雲長真乃天下義士也,恨曹某人福薄,未能留在身邊。恐將軍在路上風寒,今特送上徵袍一件,希望將軍勿再推卻。”
曹操說罷,令人把錦袍送了過來。
關公見曹操意態甚誠,不便強推,但又怕其中有詐,便在馬上,用青龍刀把錦袍挑了過來,披於身上。他回頭向曹操道:“多謝丞相贈袍送行,丞相恩德,容日後有緣相會再行圖報。”
關公說罷,不再逗留,策馬下橋,向北面疾馳而去。
許褚雖然敬重關公,但見他不肯下馬接袍,心中生氣,怒道:“關羽如此傲慢無禮,為甚不設法擒捉??
曹操長嘆一聲道:“他單人匹馬,我數十兵將,他又豈能不加警覺,此非傲慢之舉也,況且他已為我立下大功,力斬袁紹兩員大將,折損袁紹實力近半,我若為難於他,天下人必笑我言而無信也,讓他去吧,日後或尚能留相見之期也。”
曹操說罷,即率諸將回身馳返許都,在路上,曹操尚在思憶關公之義勇,不住嘆息,真誠之意,溢於言表。
曹操此時待關公仁至義盡,不但令在場諸將大為感動,更替他自己日後留下一條十分關鍵的生路。若非哪些,曹操必定將於中途夭折,他親手創建的魏國決不會誕生,三分天下的天機大勢,也便非按既定的軌跡演行了。
此時,袁紹和曹操的中原爭雄,卻已進入關鍵性的生死關頭。
曹操在最初交鋒的兩仗,因戰術運用得當,更得關公之助,力斬袁紹兩員猛將,令袁紹軍力受挫,銳怕已失其半,曹操取得了關鍵性兩戰兩勝。
但可惜關公卻於此際離去,在當時的戰爭條件下,一將可抵萬兵,關公的離去,對曹操是一大打擊,對袁軍畏怯的軍心來說,卻是一股激勵。
因此在半個月後,袁紹將他留守河北的猛將張郃調來,重整軍力,又向陽武進逼,力求尋曹軍的主力決戰。
曹軍連續退卻,不久便退至官渡最後一道屏障,袁紹的大軍,也逼近官渡。
曹操深知已到生死存亡的關頭,便不敢再猶豫,留荀彧守許昌大營,他自己親率二萬大軍,與留在官渡佈防的張遼、徐晃諸將會合,抵禦袁紹的進攻。
此時袁軍的兵力尚達十萬,而曹操卻僅得三萬,雙方兵力對比,十分懸殊。
喜紹的謀士沮授,向袁紹分析獻計道:“我軍雖然人數多,但比不上曹軍勇猛善戰,而曹軍的弱點是軍糧少,物資缺乏,因此曹軍利於速戰,我軍地宜久攻,只有以持久之戰,才有消滅曹軍之機。”
但袁紹不但不聽,反而怒斥沮授一番。他下令主力部隊開到官渡前線,依託沙堆建立營寨,從東到西幾十里長,逼曹軍的主力與之決戰。
曹軍方面,此時僅以三萬兵力,抗擊袁紹的十萬大軍。
曹操亦知自己不可久守,便首先向袁紹發動進攻,不料卻碰上張郃這一員猛將,有勇有謀,將曹軍擊退了。
曹操無奈,只好下令紮下營地,與袁紹軍對抗,更挖下深溝.築起高壘,固守陣地,待機再與袁軍決戰。
曹操採固守的戰術,對曹軍來說是很不利的,在雙方對峙的期間,曹軍兵少糧缺,士卒疲乏,豫州各郡縣受袁紹招降,官兵多有叛變,後方不穩,連許昌大營的官將,亦有人與袁紹通風報訊。更不利的是,曹操的軍糧輸送命脈,被袁軍數次奔襲成功,軍中糧缺,人心浮動,情勢已十分危急。
此時,連曹操本人亦心生動搖,他寫信給留守許昌的荀彧,流露打算放棄官渡,退守許昌的主意。
幸而荀彧十分冷靜,堅決反對退兵,他在回覆曹操的信中道:“袁紹傾全力集兵官渡,目的是與我軍決一勝負。您今以弱對強,若不能爭取主動,便會受敵之控制了。現下我軍糧兵雖少,卻比不上楚漢時項、劉兩軍在榮陽、成臬相持的艱苦,那時劉邦、項羽均不肯先撤退,就是因為誰先退,誰便會陷於被動局面。您以十分之一兵力,據守官渡,扼制袁軍的咽喉,使其不得寸進,已經半年,相持的局面很快就會發生變化,而此正是發取出奇制勝的良機,千萬不可錯失也。”
曹操接荀彧回信,又與軍師荀攸、賈詡參謀等人商議。
參謀賈詡分析說:“您明達情勢勝於袁紹,勇氣膽識勝袁紹,用人任賢勝於袁紹,當機決勝勝於袁紹,有此四勝而半年未能克敵,原因是太過求萬全之策,只要能捕捉戰機,當機立斷,則很快便可取勝了。”
曹操至此,再不動搖,決心加強防守,堅持危局,尋求戰機,擊敗袁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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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un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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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1-11 14:46:07
卷二 玄龍幻劍 第九章 龍將入世
戰爭的勝負,往往在於主帥一念之間的決策。
曹操當時的決策,便非常關鍵,因為袁、曹兩軍的對壘,已到了勝敗轉折的關頭,亦是最艱苦的時刻,誰能堅持下去,誰便會爭取到主動權,若曹操放棄官渡,退守許昌,便會造成先退而勢屈的不利局面,一退即潰,將給袁紹捕捉而聚殲的機會,後果是十分可怕的。
而袁紹方面,在戰役考量上,袁紹僅僅實施正面突破,不知採取戰役、戰術上的迂迴、包圍、奇襲等計謀,調動曹軍脫離既設的堅固陣地,以求合圍聚殲,造成兩軍相持對壘的局面。這種相待對壘局面,對於與後方脫離,運輸線過長的袁軍來說,是十分不利的,只要運輸線或糧草出現危機,袁軍便必敗無疑。
袁軍這等不利,袁紹軍中並非無人預料得到,在少年時曾與曹操為同伴的許攸,作為袁紹的謀士,便曾於官渡兩軍相持不下的關鍵時刻,向袁紹獻計道:“曹操兵少,今日已傾全力以抗拒我軍,許昌留守兵力必虛。若派軍輕騎突襲,則許昌必可攻陷,攻下許昌,便可以奉迎天子以擊曹操,軍心大振,曹操必敗無疑,就算未能攻下許昌,也必令曹軍首尾難顧,疲於奔命,則曹操亦必敗也。”
不料袁紹不但不聽,反懷疑許攸受了曹操的賄賂,故意使計,騙他進軍許昌以殲滅。當下袁紹怒斥許攸道“你心懷不軌,與曹深交,故獻此奸計,本當斬你人頭,今暫且寄於頸上,待我生擒曹操,再一併斬你祭旗,你快走,今後不許進我營帳。”
許攸所獻之計,分兵突襲許昌,是一條令曹軍分兵變弱。
更易被袁軍各個擊破的妙計,因許昌是漢獻帝所在的都城,許昌被襲,不論是否被攻陷,對曹操均是一個致命的重創。
此時曹操僅佔挾天子以命諸侯的天時之利,絕不容有失,曹操非救許昌不可。如此一來,曹軍在官渡預早建立的堅固防線,便必因分兵變弱,以至必被袁軍攻陷,官渡防線一破、許昌被圍,則曹操便大勢去矣。
但袁紹於此關鍵時刻,卻因許攸是曹操少年時代的好友,懷疑他與曹操通謀,不但斷然拒絕,而且將許攸怒斥逐走。袁紹這等多疑寡斷的性格,便把他的十萬大軍及他本人辛苦創立的基業斷送了。
許攸一怒之下,投奔官渡曹軍。
曹操聞報許攸來降,他正解衣歇息,也來不及穿鞋子,光著腳便奔迎出來。遠遠的見到許攸,曹操便撫掌大笑道:“君遠道而來,我大事可成了。”因為曹操深知許攸甚有計謀,又熟知袁軍的內情、兵力部署,有許攸來助,曹操便如虎添翼。
破袁軍有望了。
曹操甚至向許攸下拜,令許攸也受寵若驚,慌忙雙手扶起曹操,連聲道:“您是漢朝丞相,我一介布衣,怎敢承此大禮?”
其實此刻曹操所迎,所拜的,並非許攸,而是他那正處於風雨飄搖中的大業而已。
許攸受曹操如此厚待,大為感動,很快便向曹操透露了袁軍的一個致命弱點。
原來早在半月前,袁紹為求正面突破曹軍的官渡要塞,已命淳于瓊率兵萬人,從河北運了一大批糧草到來,屯積於袁軍官渡大營以北四十里的烏巢。當時許攸亦曾建議袁紹派將率軍駐紮於糧庫外面,以防曹軍的偷襲,但袁紹以為,曹軍被他攻打半年之久,已疲於奔命,哪有餘力偷襲?若分兵守糧,則正面攻打官渡曹軍的兵力,便會削弱,因此竟拒絕了許攸的建議。
曹操又知許攸曾獻計出奇兵偷襲許昌,以令曹軍首尾不能相顧,卻被袁紹拒絕,曹操不由仰天嘆道:“若依你之計,曹操死無葬身之地了,袁紹剛愎自用,拒此妙計乃天要亡他埃”許攸被曹操的真誠感動,便決然的向曹操獻計道:“曹公孤軍獨守,外無救援,而糧草已盡,十分危急。袁紹的糧草物資,均屯積於烏巢,守軍防備並不嚴密。若派精兵突襲烏巢,出其不意斷其糧草,則不出三日,袁紹必敗。”
曹操一聽,不由大喜,暗道:此計正合我出奇制勝之法。
於是不理部分幕僚的反對,決心夜襲烏巢。他留曹洪、荀攸堅守大寨,親自率領精銳騎兵五千人,使用袁軍的旗號,利用夜晚悄悄從小路去偷襲烏巢。
半夜到達後,曹操卻下令圍攻放火,袁軍守烏巢將領淳于瓊只好退入營壘堅守。
曹操夜襲烏巢的消息傳到袁紹處,謀士沮授勸袁紹速派兵救援。袁紹卻企圖以進為守,他對他的兒子袁譚道:“即使曹操奪我烏巢,我卻奪其大營,曹操又有老家可歸嗎?”袁紹決定,派張郃去攻打曹軍官渡大營。
張郃甚有智謀,主張先救烏巢,道:“曹操親率精兵攻襲烏巢,烏巢守軍必定不敵,若烏巢被破,我軍糧草盡毀,軍心必亂,則大勢去矣,請先去救援烏巢。”
謀士郭圖卻附和袁紹,道:“攻打曹操的大營,勢必迫使曹操引軍回救,如此則烏巢之圍自解也。”
張郃一再申辯,力主先救烏巢,袁紹後來採取折衷辦法,決定依然派主力大軍,由張郃率領,進攻曹操的大營,而派小部輕騎去救援烏巢。
張郃無奈,只好率三萬大軍,前去攻打曹軍的官渡大營,但曹軍官渡大營十分堅固,張郃屢攻不下。
另一面,曹操在烏巢,正全力攻打淳于瓊,忽報袁紹的輕騎已逼近,有將領請求分兵阻擊,曹操卻毅然決然說道:“不可。先集中全力攻陷烏巢,待敵軍到達我軍背後,再來報告吧。”
曹操指揮將士,拼命衝殺,終於大破袁軍,殺了淳于瓊,把烏巢的袁軍糧草物資,全部燒燬。
烏巢糧草被毀的消息傳到前線,袁軍將士知糧草已斷,軍心動搖,內部立刻分裂,謀土郭圖主張先攻曹操大營,為推卸罪責,競惡人先告狀,向袁紹進讒言道:“張郃對烏巢之敗幸災樂禍,出言不遜,辱罵主公。”袁紹大怒,欲殺張郃。
張郃十分氣憤,下令將進攻曹軍的器械全部燒燬,向曹操投降。曹操乘勢出擊,袁軍大敗,袁紹和他的兒子袁譚,僅帶了八百親兵逃返河北。
在曹操夜襲烏巢的當晚,本來被袁紹拘禁于軍中的謀士沮授,仰觀天象,忽見大白星逆勢而行,直犯鬥、牛二宿,光華灼灼、嘯嘯銳鳴。沮授見狀,暗道:大白逆行而犯鬥、牛,乃主北面之主必遭敗亡,景象已呈凶兆,我等的奇禍到了,亡在旦夕,我的屍首也不知落於何處?
不久袁紹果然兵敗如山倒,十萬大軍全軍覆沒。沮授本人,亦被曹軍俘虜,因欲逃走而被殺。天象之奇,玄妙萬分。
此次大戰,曹操在兵法上起碼有三點優於袁紹。其一是出奇制勝,曹操抓住糧草是雙方勝敗的關鍵,不惜冒險夜襲烏巢,而袁紹不知防範,用錯兵力,以至烏巢彼毀;其二是英勇果決,曹操在夜襲烏巢未克,袁紹的援救輕騎逼近時,並不驚惶失措分兵阻擊,而是集中全力,且先行攻陷烏巢,取得決定性的戰役勝利;其三是捕捉戰機,曹操善於捕捉戰機,敢於向敵之軟腹命脈處出擊,而袁紹卻錯失戰機,在大好優勢下,不敢奇襲許昌,直擊曹操的軟腹命脈之地,令曹操得以集中全力,於官渡要塞捕捉夜襲烏巢的戰要。
天機運勢的演行軌跡,兵法人謀的優勝,造成了三國官渡之戰的結局,曹操以三萬兵力,一舉戰勝袁紹南攻的十萬大軍,令袁紹全軍覆沒。
官渡之戰後,曹操己奠定了統一北方的大局,袁紹在河北只剩下殘餘勢力,曹操採用了郭嘉“急之則相保、緩之則內亂生”的分析,故意在大軍壓境,圍而不攻,任由袁紹的諸子自相殘殺,到時機成熟,即逐一擊破,在六年間共進行了黎陽、鄴城、南皮、幽州、壺關等五個戰役,均大獲全勝,袁紹在北方的青、翼、並、幽四州,全部落人曹操的手上。
至此,大一統的曹魏之國,已雄武地呈現於中華九州的大地上了!
另一方面,當日投在袁紹軍中的劉備,因已與關公、張飛失散,手下無兵無將,根本不被袁紹放在眼內,當劉備得知關公的消息後,預料剛愎自用的袁紹,必敗於善於用兵的曹操手下,便先謀退路,趁袁紹命他率兵偷襲曹操的後方時,趁機溜走,不知所蹤。袁紹當時雄心勃勃,一心要消滅曹操,一統天下,因此對劉備的遁逃,只是輕蔑的罵了一句:“敗軍之人,留此又有何益。”根本不以為意。
而此時關公已過五關、斬六將,千里奔波,抵達北方的一座小城。沿途又收降了周倉,以及義子關平等人。小城原來已被張飛佔領,他當日與劉備在徐州失散後,帶著一千兵馬,無處容身,便乾脆攻下一座小城,暫且居祝張飛初時懷疑關公已反叛了劉備,大怒欲殺關公。後來獲悉真相,才向關公大哭迎接,拜伏於地。不久,劉備聞訊,趕來小城,桃園結義的劉、關、張三人,歷盡劫難,終於又再度重逢聚首,兵馬合計有四五千人。
這或許是三分天下的天機大勢演行的必然結果。因為當時若劉備失去關公、張飛二人之助,就有如失去左、右手,根本不可能立足於天地之間,也根本不可能再走向創基立業的坦途,三分天下的奇格,也就不會發生了,這便是天機大勢演行的奇妙之處。
與此同時,在南面的長江一帶,曾得歷代傳國玉璽,其祖墓被天機隱俠龐德公判斷為赤龍地脈的孫堅、果然難以抵禦赤龍地脈的殺氣,在攻打荊州時,被據佔荊州的劉表部將黃祖一箭射死。孫堅的長子孫策,懷著為父報仇的決心,投靠到袁術手下,攻打劉表。後來又以助袁術平定江東為藉口,從壽春出發,沿途招兵買馬,到安徽的歷陽時,兵力已達五、六千人。此時周瑜亦帶兵前來投奔孫策,孫策如虎添翼,於是大舉向長江東南面進軍。
孫策一路上勢如破竹,擊敗江東的眾多割據諸侯,先後佔領會稽、丹揚、吳郡、豫章、廬陵、廬江等六郡廣大地域,統稱為江東。
孫策文有張昭、張溫、張肱等人為謀士,武有周瑜、程普。
黃蓋等為大將,割據江東,聲勢浩大。就連曹操在當時因正與袁紹爭鋒,也不得不主動與孫策交好,將曹仁之女許配孫策幼弟孫匡,兩家為姻親之好。更表奏朝廷,封孫策為奇都尉、會稽太守。不過,孫策向曹操求封為大司馬時,因威脅到曹操的丞相地位,便遭堅決拒絕了,孫策因此大怒,常有襲擊許昌的念頭。
曹操聞悉,便利用吳郡太守許貢,挑起孫策與許貢的矛盾,孫策把許貢殺了,許貢的親隨為替許貢復仇,亦把孫策暗算重傷。
孫策臨危,把江東交託其弟孫權。孫策對孫權道:“論舉江東之力,與天下爭鋒,於戰陣之間決戰取勝,你不如我;舉賢任能,使之盡心竭力相助,以保江東,則我不如弟,你須繼承我志,於江東好好幹一番大業。”孫策不久便去世了。
孫堅、孫策父子二人,均抵受不住其祖宗赤龍地脈的熾烈殺氣,均先後夭亡,而孫策死時,更僅得年二十六歲。
孫權接掌江東,時年僅為十八歲。江東人心不穩,有人懷疑孫權的能力,有人更欲另尋新主。幸得張昭、周瑜等人的全力輔佐,江東的局勢才漸漸穩定下來。孫權也果然十分善於用人納材,連諸葛亮的兄第諸葛謹以及魯肅等人,亦於此時先後投奔。武將呂蒙、甘寧等人,亦投到孫權的旄下,孫權終於在江東站穩了腳根。
孫氏祖宗赤龍地脈的王者之氣,終於在孫權這位第四代孫兒身上旺發出來。孫權的運命演變,也開始進入三分天下天機大勢的演行軌跡中了。
而三分天機大勢的另一主角人物劉備,此時卻仍處於向天機演行軌跡邁進的艱難時候。
在黃河以北的一座古城,劉備終於與失散多時的關公、張飛二人會合。劉備、關羽、張飛三人,連同關公的義子關平,部將周倉,以及劉備的幕僚孫乾、簡雍、糜竺、糜芳等人,帶著匯合的兵力亦達四、五千人。這一干人等,便成為日後劉備創天下的本錢了。
經一番商議,劉備深知,他目下唯一可以投靠的,便只有分屬同室宗親的荊州劉表。於是便率眾離開古城,一路轉向東南,向荊州進發。
人馬行進間,前鋒周倉忽然帶傷奔回,報道:“前面伏牛山間,有一英雄少年,與我一言不合,打將起來,我與數十親兵,皆非其敵手。”
關公大奇道:“此處荒僻山野,何來這般武藝高強之士?
不可與之硬拼,待我前去觀看。”
關公騎赤兔馬、飛奔前去,只見一位少年俠士,十分英武,手執一柄寒光閃閃的寶劍,身側各有一男一女,男的是一位年方十四五歲的大娃兒,七分似人,三分如猴;女的卻俏麗如仙,笑意盈盈,令人目睹心曠神怡。
關公一見少年俠士,似曾相識,不知在何處見過,但身形與臉貌均已不同,因此不敢魯莽,按下青龍刀,和顏向那少年俠士道:“少俠為甚打傷我的部將?”
少年俠士尚未答話,那七分似人,三分似猴的娃兒已尖聲道:“這位紅面大哥哥,剛才那位黑麵大漢前來,說我是猴兒託世,我便加敬他一句‘黑蠻降生’,彼此扯平罷了!不料他竟欺我年少,持槍刺我,子龍哥哥,欲勸解平息,反被那黑麵大漢一槍刺來了!激怒了我子龍哥哥,這黑麵大漢自然吃虧溜逃啦。”
關公一聽,心中不由又好笑又好氣,暗道:這必定是周倉武功平平,若換了三弟張飛,這一場惡戰便必驚天動地了!
接而心中又不由一動,暗道:這猴兒口中的子龍哥哥,怎地如此耳熟?莫非真的是三年前的那位少年將領麼?
於是關公在馬上向那少年俠士拱手道:“請問少俠,是否名喚‘子龍’?”
那少年俠士卻仍認得關公,向關公欣然一笑,拱手還禮道:“關將軍一別三年,不認識我趙子龍了麼?”
關公一聽,果然是三年前曾助救徐州陶廉的公孫贊部將趙子龍,不由大喜,連忙滾鞍下馬,與趙子龍執手相握,道:“原來是趙將軍!但不知趙將軍為甚競以民間俠士勁裝打扮呢?”
少年俠士果然是趙子龍,他見師門之事已了,便欲赴義兄諸葛亮隆中之會。天機僧和獨臂神尼,均認為趙子龍也屆參與天機大勢演行的時候,便允他下山。更讓他帶同師妹司馬芝、小弟笑猴兒二人一同下山歷練,三人一路向荊州隆中進發,恰好在此遇上同樣欲赴荊州的劉備兵馬了。而那少女,便是司馬芝,那三分似猴的大娃兒,自然便是鬼靈精笑猴兒了。
當下關公連忙告知劉備,因為他知道劉備與趙子龍一見如故,十分掛念。
劉備聞訊,急忙飛馬上前,又連忙下馬,與趙子龍殷殷相見,猶如兄長見了小弟似的。
劉備問起趙子龍的去向,趙子龍把三年來的歷練,簡單的說了,又道:“子龍正趕赴隆中義兄之約呢。”
劉備一聽,忙道:“子龍的義兄是誰?能否向劉備引見?”
趙子龍知義兄諸葛亮淡泊名利,一派仙人奇格,未知他的心思之前,不敢隨便暴露他的來歷,便淡淡的一笑道:“義兄乃世外之人,無意惹塵世紛爭,小弟不便洩露他的行止,請劉將軍原諒。”
劉備一聽,不便勉強,只好退而求次,忙道:“既然如此。
暫且不提罷了。但子龍既是赴隆中之約,恰好與我同路,何不一同前往呢?”
趙子龍見劉備意態甚誠,與關公、張飛等又一見如故,便欣然答應了。趙子龍此時也並未意識得到,他這一答應,他的運命,從此便直接捲入三分天下天機大勢的演行漩渦中了。
劉備當下又將戰馬、戰袍、銀槍,親手交到趙子龍手中,趙子龍無法推辭,只好披掛上馬,恢復當年的戰將身分。但司馬芝則堅決不肯披上戰衣,笑猴兒也不慣馬上征戰,因此仍作平裝打扮,劉備也不便勉強,任由二人的心意行事。劉備於此艱難時刻,無意中竟多了趙子龍這一員戰將,又知他武藝超群,與關公、張飛二人亦不相伯仲,心中因而十分欣慰。
劉備一路人馬,向荊州進發,忽聞有大軍攔住去路,正是剛戰勝了官渡袁軍,空出手腳前來對付劉備的曹操兵馬。
劉備此時自負兵力有近四五千人,又有大將關公、張飛、趙雲、周倉等人,也並不如何驚慌。他下令軍分三隊,關公守東南角,張飛守西南角,他自己則和趙雲於正面立寨。
曹操親自率軍攻至。劉備於正面迎戰。曹操令許褚先出戰,欲向劉備施下馬威。劉備身邊並無大將,欲自行出戰,趙雲慨然道:“曹操欺人太甚,我代劉將軍先戰一陣。”
劉備道:“許褚乃曹操虎將,子龍小心。”
趙雲從容一笑,提槍躍馬,馳出陣前,迎住許褚便大戰一番,直鬥了三十回合,仍難分難解。
此時忽然殺聲大振,東南角上,關公衝突而來;西南角上,張飛引軍攻來。曹軍心寒,紛紛退卻,加之遠道而來,兵馬疲睏,曹操只好下令退軍。
劉備也不敢追殺,下令紮下營寨,待明日再戰。
第二天,劉備派趙雲先去挑戰,曹軍無一敢出應戰。雙方相持三日,曹軍毫無動靜,劉備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十分無奈。
此時忽報運糧軍被曹操圍攻,劉備大驚,連忙派張飛去救;又報夏侯惇率軍從背後偷襲,劉備只好又派關公率兵迎擊。兩人已帶走了二千兵馬,劉備的正面,只剩不到二千兵力。
就在此時,曹操派出許褚、于禁、李典等大將,率二萬大軍攻來,劉備知勢危,慌忙退走,但又無路可逃,正慌張之際,趙雲、司馬芝、笑猴兒等,已來到身邊。趙雲吩咐司馬芝、笑猴兒在劉備身邊護衛,他自提槍上馬,奮然道:“劉將軍不必驚慌,且跟子龍突圍。”
趙子龍一馬當先,衝殺出去,正遇大將許褚,兩人又惡戰起來。酣戰之間,曹操的另外二員大將於禁、李典亦率軍殺到,劉備只好回馬而逃,不久便與大隊失散,身邊只有司馬芝和笑猴兒二人跟隨護衛。
劉備正在荒野小路惶急奔走,前面一通鼓響,殺出一路人馬,當先一員大將,是新降曹操的袁紹大將張郃,張郃與劉備在袁紹軍中同受排斥,對劉備有點同情,並不想殺他,只大叫道:“劉備快下馬受降。”
劉備撥轉馬頭,往後奔逃,不料後面山腳又殺出一員大將,對劉備可並無半點同情,一言不發,挺槍躍馬,直刺劉備。
劉備近年屢遭重創,身心疲睏,此時但見曹操用兵如神,自己雖有關公、張飛之勇,竟仍處處受制,前後受敵,不由心灰意冷,仰天長嘆道:“大亡我也,事勢如此,為免受辱,不如速死。”說時,手執的雙股劍一橫,便欲自荊司馬芝和笑猴兒二人,此時分別在左右護衛著劉備,見狀欲制止已然不及,笑猴兒心思靈慧,腳尖疾速向下一踢,一顆尖石便呼嘯而射,把劉備手中的雙股劍擊落。他閃電般一掠而上,拾起雙股劍交到劉備手上,尖聲叫道:“你這人好沒勇氣!怎的未戰便欲先死?我子龍哥哥九死一生,尚充滿鬥志,這才有幸遇上那諸葛亮大哥哥,以無尚大法救助!你可知若要人救,必先自救的道理麼?”
作者:
chun85
時間:
2023-11-11 14:46:54
卷二 玄龍幻劍 第十章 五鳳朝陽
這是劉備第一度聽人提及“諸葛亮”三字,他但感心頭一震,這三個字眼,頓使他精神一振,立刻死念全消,忙道:“笑小兄弟!你所說的諸葛亮大哥哥,是否即趙子龍的義兄?”
笑猴兒並沒有答話,因為此時張郃、高覽兩員大將,已前後掩殺過來。笑猴兒大叫一聲道:“司馬姐姐!你擋前將,我抵後兵。”說時,笑猴兒身形驟起,手如猴爪,向追近的高覽眼珠攫抓,高覽大吃一驚,他是馬上戰將,根本未遇這等江湖武功招數,只好銀槍一橫,挑開笑猴兒的猴爪,笑猴兒手爪一伸即退,哈哈一笑,又攻向高覽的背後,把高覽死死的纏住了。
張郃衝近,司馬芝一掠上前,擋住張郃。司馬芝自拜獨臂神尼為師後,獲授神功,她的悟性又奇高,武功之高,已不下於當世任何高手。
張郃武藝雖高強,但他本來便無殺劉備之心,此時乍見馬前俏立一位如花少女,擋住去路,心頭便不由一怔,但見少女笑意可人,他的心亦不由一動,變得快樂起來,戰意不由更減退了三分,張郃極不欲傷此少女,因此出槍便處處容讓三分,司馬芝左縱右躍,競把張郃的去路阻住了。
但後面的高覽卻急於立功,他自己被笑猴兒纏住,便把銀槍一揮,大喝一聲道:“眾兵將上前斬殺劉備人頭。”
高覽的近千兵將,領令衝殺上來,人人爭先,均欲斬殺劉備搶功,劉備眼看便被如狼似虎的眾兵將斬成肉泥。
就在此時,一員英武將軍,手執銀槍,驟馬如飛,殺高覽的後軍。銀槍起處,兵將紛紛應聲倒下,高覽大驚,奮起一槍,逼退笑猴兒,挺槍疾刺英武將軍。不料英武將軍的銀槍如電,光華一閃,一槍已把高覽挑於馬下!
笑猴兒一見,不由大喜道:“殺得好!子龍哥哥快助司馬姐姐一把。”
英武將軍便是趙子龍,他剛才被許褚纏住,情急之下,神功驟發,內力貫於銀槍,把素以神力自負的許褚震得馬匹倒退三丈,許褚不由呆了。
趙子龍也不傷許褚,撥轉馬頭,便向劉備這面飛馳而來,剛好在劉備危急之際,挑翻高覽,將劉備救下。他也不及與劉備答話,猛揮一鞭,躍馬挺槍,便向前刺殺,接下已左支右絀的司馬芝,銀槍貫注內力,猛然向張郃刺去!張郃的戰意本就不高,乍接趙子龍的銀槍,但感手臂一陣痠麻,不由大吃一驚,手中的鐵槍幾乎脫手而飛,連坐騎亦登登的倒退二丈!
張暗暗驚駭,心想:從何處殺出這一位如天將的少年人。
趙子龍的也沒趁機刺殺張郃,趁他驚駭之際,一馬當先,引領劉備脫出重圍,一路奔到漢江之畔,才擺脫了曹軍的圍攻。張郃懾於趙子龍的神勇,竟不敢再追殺。
不久關公、張飛二人,亦分別擊退曹軍,趕到漢江畔,與劉備會合。孫乾、周倉、關平等人,亦保護劉備的家小趕到。
清點之下,劉備統率的四五千兵馬,被曹軍一場圍攻,折大半,剩下不到一千兵力。
劉備向荊州進發時雄心勃勃,此時卻不由向眾人仰天長嘆道:“諸君皆賢能之士,有能輔佐王者之師,不幸跟隨了我劉備,我劉備運命不濟,連累了諸君。如今身無寸土,茫茫天地恐無處容身,諸君不必為劉備自誤,請改投明主,建功立業去吧。”
孫乾、簡雍、糜芳等人,聞言均掩面而哭。
關公道:“兄長為何自折信心?昔日漢高祖與項羽爭天下,屢敗屢戰,並無自折雄心大志,後來九黑山一戰成功,開創四百年基業,此才足以引以為訓也。”
劉備嘆息道:“我雄心壯志尚在,可惜命中福薄,智謀不及,又一直未遇輔助高祖得天下的能土張良、韓信,才屢戰屢敗,此皆劉備運命不濟之故也。”
張飛一聽,不由氣得大叫道:“哥哥此說,莫非認為我張翼德比不上那張良、韓信嗎?待我單槍匹馬,取曹操的人頭回來給你看看。”
關公忙制止道:“三弟你太魯莽,兄長所言,乃缺一運籌帷幄、決勝千里的軍師人材,並非指我等之武將,你胡說什麼?”
劉備道:“二位賢弟皆義薄雲天之土,劉備豈會不知?但只怨劉備時乖運滯罷了。”
笑猴兒在一旁,忽然笑道:“這位劉將軍,既然已脫險境,亦即天未斷人的生路,又何必自怨自嘆!如我笑猴兒一般,只要放開心懷,正如師父所說,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麼。”
張飛又怒道:“你是誰?膽敢教訓我兄長?不怕我一劍把你殺了。”
笑猴兒目注張飛一眼,見他身八尺,豹頭環眼,燕頷虎鬚,聲若巨雷,氣如奔馬,他自幼跟隨天機僧學藝,於天機辨察的玄功上,已甚見根基。他目注之下,心中便欣然一笑,從容說道:“猴兒不怕。”
張飛見笑猴兒小小年紀,卻如斯從容鎮靜,心中不由暗奇,便環眼一瞪,沉聲道:“為甚不怕?當今天下,誰不知我張飛殺人不必眨眼也。”
笑猴兒笑道:“將軍其頭如豹,其目如虎,其形如獅,乃豹頭虎目獅身之大將奇格,有此形格之將,必心性剛烈,善惡分明,嫉惡如仇,忠肝義膽,如此英勇將軍,又怎會妄殺無罪之人?更絕不會為難我這手無寸鐵的娃娃也!因此猴兒不怕。”
張飛一聽,不由被笑猴兒逗樂了,他果然不過是嚇嚇這猴兒而已,張飛轟然大笑道:“你這小猴兒,倒有辨人之能,甚合我心,不如便拜我張飛為師,待我教你一身本領,建功立業,掙個將軍噹噹吧。”
笑猴兒扮了個鬼臉,並不答話,此時關公與趙子龍互視一眼,又會心一笑,任由笑猴兒和張飛胡鬧,以便衝散此時失敗受挫的沉重氣氛。
果然劉備見狀,心中不由一動,他猛地憶起,在他危急欲自斷之際,笑猴兒衝口而出的三個字眼——“諸葛亮”……他心想:“這笑猴兒不但武功高強,又知辨人之神術,他的師父必當世高人,莫非便是他提及的那位高人?”劉備心中一動,忙道:“這位小兄弟,你不但武功高強,更有辨人察相之術,剛才幸賴你和子龍及司馬姑娘,合力救了劉備生命,劉備這兒先行謝過了。”劉備說著,竟真的站起來,欲向笑猴兒拜揖致謝。
笑猴兒一見,呼地跳了開去,嚇得抓耳撓腮,連聲尖叫道:“不得了!大師伯伯有訓:我等出家人,以救人濟世為懷,不可受人厚禮,否則便要罰猴兒打坐三日三夜!猴兒生命便不保啦!你若要拜,便拜子龍哥哥和司馬姐姐吧。”
笑猴兒發自內心的惶急,又把眾人逗樂了,呵呵的一陣笑聲,把挫敗失落的沉重氣氛也沖淡了。
劉備一聽,卻忙道:“這位小兄弟的師父,原來是一位佛門中人嗎?”
笑猴兒苦笑道:“他當然是佛門中人,而且是佛佛門中之人,因為他的心腸太仁慈了,平生絕未殺過一點……但對我笑猴兒唯一的例外,嚴厲得很!猴兒若有違訓,便必罰猴兒打坐蒲團,幾乎把猴兒折殺了。”
劉備一聽,不由便暗歎口氣,心想:他的師父原來是一位僧人,又怎會指揮千軍萬馬去戰場殺戮呢?劉備闖蕩了十幾二十年,屢遭挫敗。他開始深刻的領悟,他之所以如此不濟,並非擁有的武將不足,而是缺少了一位可匡助王者之師的人!他因此不肯放過任何一絲求賢的機會。但知笑猴兒的師父是一位僧人,深知絕不可求,只好打消了拜見求賢的念頭。
此時司馬芝亦窺破劉備的心思了,她向身邊的趙子龍悄聲道:“這位劉將軍正求才若渴呢……但他所求之才啊,恐怕當世只有一人才有資格。”趙子龍知司馬芝所指“當世一人”是誰,但未知他的心意之前,趙子龍決計不敢洩漏,便連忙對司馬芝道:“芝妹小心,義兄的心意誰可明白?一切待見了面再說吧。”司馬芝知趙子龍十分敬重他這位諸葛義兄,連他自己亦視他為如師如兄,不敢魯莽,連忙不再往下說。
此時劉備的幕僚孫乾,受張飛、笑猴兒等人的樂觀感染,失落挫折的心神不由一寬。他想了想,便對劉備獻策道:“劉將軍,一時成敗,不足論英雄也。此去已離荊州不遠,劉表坐鎮荊州九郡,兵強糧草足,更與將軍為漢室宗親,投靠劉表,於目下乃唯一上策。”
劉備嘆道:“我原來統帶五千兵馬,有助於劉表鎮守荊州,如今新敗,未知劉表是否再肯容納呢?”
孫乾慨然道:“好!便等我先人荊州,說服劉表,出來迎接將軍吧。”劉備同意了孫乾的建議。
孫乾也不遲疑,當即上馬,逕直奔赴荊州治郡的湖北襄陽城,孫乾先表明身分,順利進入襄陽城,又趕赴荊州刺史劉表的府第,孫乾拜見了劉表,劉表便問孫乾道:“聽說你已跟隨劉備,卻為何事入荊州見我?”
孫乾立刻道:“劉備目下雖兵微將寡,但立志匡扶漢室社稷,目下新敗於曹操,無處可去,欲投奔江東孫權處。我力勸劉備:荊州劉表,乃同宗之親,豈有投疏而遠親之理?因此勸他投奔荊州您這兒。但未知您肯不肯接納?”
劉表此時已知曹操大敗袁紹,料想曹操的下一個目標。
必是與其接壤的荊州,因此急欲增強守備實力,聞說劉備有投效之意,不由大喜,他深知劉備雖然兵少,但有關公、張飛之勇,一人可抵萬兵,豈有不加利用之理?當下劉表毫不猶豫,便立刻道:“玄德,我弟也,久欲相會,而未如願,今日才有機會,怎有拒納之意?我實視為一大幸事埃”但在場的將領蔡瑁卻反對道:“不可!劉備先從呂布,後事曹操,近投袁紹,皆未能忠於其主,半途而終,可知其人性多變也,況且若我納劉備,曹操必遷怒於我,枉動干戈,生靈受戮。不如先斬孫乾人頭,獻予曹操,以求自保。”
孫乾一聽,罵道:“孫乾並非怕死之人,區區一顆人頭算得什麼?但劉備忠心為國,非曹操、呂布、袁紹之類可比,以前投附,皆情勢所逼,不得已而矣。劉將軍乃漢室後裔,與劉備有宗親之誼,若如此相逼,劉將軍又如何取信於天下人呢?
而且曹操已接近一統北方,其下一目標必是荊州,劉備是否投奔荊州,曹軍亦必南下攻伐,劉將軍又怎可自絕外援也?”
劉表心中本來有點猶豫,但被孫乾挑破心事,不由亦暗暗點頭,贊同孫乾的論析。劉表再不猶豫,斷然道:“蔡瑁勿再多言!我意已決。”
蔡瑁心中又慚又恨,悻悻然的退了出去。
劉表於是命孫乾回漢江畔,告知劉備,他自己則親自出城三十里迎接劉備。
劉備引領眾人,抵達荊州襄陽城郊,果見劉表領著親隨,在郊外迎接。劉備連忙上前,以少弟之禮拜見劉表,劉表亦相待熱誠,與劉備並肩策馬入城。
劉表又設宴替劉備等洗塵。劉備命關公、張飛等拜見劉表。劉表見多了兩員猛將相助鎮守荊州,不由大喜,當下即分撥營房,供劉備近千人馬屯駐,一應糧草使用,供應無缺。
另一方面,在許昌的曹操,此時剛打敗袁紹不久,聞說劉備投奔荊州劉表,不由大怒,罵劉表道:“劉備乃叛我之人,劉表竟敢收留,他目中還有我曹操嗎?我先滅荊州,將劉備、劉表一併擒捉。”
謀士程昱即急忙勸道:“目下大戰剛息,將士均須休整,荊州又新添劉備相助,更有關、張之勇,我軍疲睏,未必可以克服,況且袁紹尚在,河北仍有一戰之力,此時南攻荊州,袁軍若趁勢攻來,則許昌危矣,望丞相三思。”
曹操此時雖一時衝動,但很快便冷靜下來,他沉吟道:“但荊州在我背後,終究是心腹之患,不可不除,依你之見,又如何處之?”
程昱道:“目下宜先養精蓄銳,待明年春天,先出兵攻滅袁紹,再取荊州,則南北之地,一舉可平。”
曹操思忖一番,終同意程昱的見解,斬時休兵,養精蓄銳,坐觀河北袁紹諸子的內訌,以便伺機而動。
此時趙子龍隨劉備在荊州襄陽城,也並無要事,趙子龍便向劉備辭行,說明前去赴義兄之約。劉備也尚未知趙子龍的義兄是誰,心中雖然不捨,但深知趙子龍是一位重義守諾之人,不便強留,只好對趙子龍道:“義兄之約不可違,但盼子龍早去早回,劉備將每日牽掛也。”子龍見劉備意態真誠,不好拒絕,也答應見了義兄,便趕回荊州,為劉備效力。
趙於龍約同司馬芝、笑猴兒,第二大便出城而去。他當日與義兄諸葛亮約定,日後於荊州隆中相會。但荊州佔地九郡,地垮千里,隆中這一個小小的地方,卻到何處尋找呢?
出了襄陽城,趙子龍正行問,司馬芝忽然間道:“子龍哥哥,那隆中到底是位於河地?你知道麼?”
趙子龍道:“不知道,只知隆中在荊州而已。”司馬芝久走江湖,見識比趙子龍多,她不由笑道:“荊州地垮千里,子龍哥哥卻到何處找這隆中?”
趙子龍亦不由一怔道:“是啊!當日義兄只約定將於荊州隆中相會,我也忘了問他,隆中到底位於何處了!這卻如何是好?”
一旁的笑猴兒一聽,不由急得抓耳撓腮道:“哎呀不得了!要在千里之中尋一個小地方,只怕比在武夷山尋九松嶺更艱難十倍呢?”
趙子龍親身嘗過於武夷山中尋九松嶺的苦處,他一聽笑猴兒的話,不由亦微嘆口氣。
司馬芝卻忽然道:“子龍哥哥!你當日遇上義兄之前,不是曾遇見義兄的師父龐德公麼?”
趙子龍點點頭道:“是啊!當時龐老前輩還向我指點一番呢。但這與隆中有何相干?”
司馬芝微笑道:“那子龍哥哥記得是在何處遇上龐老前輩呢?”
趙子龍想了想,道:“我記得,當日是在一座形似巨蜆,又似臥龍的山崗下面,遇上龐老前輩!咦?對了,父兄當時曾告知我,他來自蜆山,山下莫非便是隆中之地麼?那蜆山位於西面武當山五十里,襄陽城北三十里,正好距此地不遠埃”司馬芝格格笑道:“那兒既是義兄的師門所在,那他隱居的地方隆中,相信也相隔不遠了!何不先前去看看?”
趙子龍被司馬芝這一提醒,終於領悟諸葛亮當日留言的深意,心中欣喜,不由伸手握了司馬芝的手兒,展開輕功,向襄陽城北面飛掠而去。笑猴兒氣得在後面嘟嘟嚷嚷的叫道:“這子龍哥哥重女輕男!有了司馬姐姐,便將我笑猴兒撇下不理了!哼哼,看你日後若再尋天機廟,我笑猴兒理都不理你。”話雖如此,笑猴兒的腳下卻不停歇,他的輕功本就高於司馬芝,這一拼命縱躍,便呼地一下,越到趙子龍和司馬芝的前面了。
三人向北面掠行一個時辰,三十里路程眨眼便拋在後面了。趙子龍心料義兄諸葛亮是隱居之士,不敢驚擾,因此平裝便服,連戰馬也不乘騎。
突地,一座雄渾的山崗聳立在三人的眼前,山體由東至西橫跨近百里,山下便是滔滔長江,西面是武當山,東面是天柱兒山形如一座巨蜆,又似一條巨龍盤臥於天地間,十分雄渾,原來這果然便是荊州著名的臥龍崗,而臥龍崗山下方圓百里,即古稱的隆中之地。
趙子龍見到臥龍崗就在眼前,他當日便是在臥龍崗山下,遇上天機隱俠龐德公的,趙子龍心中不由一陣興奮,恨不得立刻便能與義兄諸葛亮相見。他向身邊的司馬芝和笑猴兒道:“快!快上這臥龍崗去!義兄必在此地隱居。”說時,他已領先向臥龍崗那面掠去。司馬芝欣然跟上,她心中亦十分敬重義兄,她盼見到他的心情,只怕與趙子龍也不遑多讓。
笑猴兒見趙子龍、司馬芝,似乎均忘了他笑猴兒的存在,看兩人手牽手的結伴而行,笑猴兒的心不由又羨又妒,暗道:天下問人人皆有伴兒,為甚我笑猴兒卻始終是孤零零呢?不知怎的,也心中忽然十分渴望能有一位與他作伴說笑的小伴兒了。
趙子龍、司馬芝兩人掠到臥龍崗下,笑猴兒則在後面跟隨。趙子龍放眼一望,只見臥龍崗下,有數問茅廬,以木作壁,以茅草蓋頂,是一座十分典型的茅廬,茅廬對面,是一片田地,長滿了稻糧、瓜果;茅廬側面,是一座花圃,花圃中卻是一色的黃色菊花。
司馬芝見了,心中不由暗道:“這便是山中隱居的高人生活了!他們躬耕自食,若論清貧艱苦,只怕我司馬芝亦比不上他們呢……”正沉吟思忖間,忽然有說笑聲從數座茅廬中傳了出來。
但聽東面的一座茅訪有女娃兒尖聲笑道:“師父爺爺!龐老伯伯十日前,便已算出有三人來訪,你又知來訪的人是誰麼?”
接著又傳出一下蒼勁的笑聲道:“慧兒!你這鬼靈精,想必欲來考究你師父爺爺的神算本領了!師父爺爺所精的是挪移乾坤之法,你難道還不滿足嗎?”
接著西面的一間茅廬,傳出男孩子的聲音道:“師父,你己判斷,來訪之人是二男一女,是麼?”
又聽男子傲然的笑聲道:“當然啦!鈞兒。龐老兄據天機之學判斷,雖然比我早了七日,但畢竟未能判斷來人是男是女;我雖比他遲了七日,卻可算出。因此這天機、神相之學,各有千秋,並無分高下麼。”
西面茅廬男子傲然的笑聲未落,正中的一座茅廬,已傳出一聲趙子龍十分熟悉的話聲道:“三弟,四妹!管前輩所言甚是,仙靈大挪移和神算奇相之學,均乃當世絕頂神通,得一已足做視天下也,豈有高下之分呢?務須謹記,好好向兩位前輩研學埃”趙子龍、司馬芝、笑猴兒三人正驚奇之際,東、西、中三間茅廬,已分別先後走出三老四少五男二女出來。
中間走出的三人,趙於龍十分熟悉,果然是天機隱俠龐德公和天機門的傳人諸葛亮和雕雪。
東、西兩間茅廬走出的二老二女,不單司馬芝和笑猴兒,連趙子龍也聞所未聞、見所未見,但形貌的奇特,卻令人心神一振。趙子龍在隆中臥龍崗下,已遇上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當世三大奇人了!
東面茅廬出來的,原來是仙靈老人左慈,以及他那如孫如徒嬌野女娃兒——諸葛慧。
西面茅廬出來的人,自然是神相管輅,和他的嫡傳弟子諸葛鈞了。
龐德公、管輅、老左慈三人,見了趙子龍、司馬芝、笑猴兒三人,便相視一眼,隨即呵呵大笑道:“果然是有客自遠方來,三人果然二男一女也。”
此時趙子龍和司馬芝,已快步走到諸葛亮和雕雪面前,欣喜萬分的拜揖道:“小弟、小妹,拜見義兄、義姐!義兄、義姐別來無恙?”
諸葛亮和雕雪二人,亦十分喜悅,分別與趙子龍、司馬芝握手相見,殷切問候,接而,諸葛亮又向趙子龍、司馬芝、笑猴兒三人,引見了老左慈等諸位,趙子龍和司馬芝一一拜見了,趙子龍特地謝了龐德公指點之恩。
但笑猴兒卻早就閃到一旁,與諸葛鉤、諸葛慧二人嘻哈說笑,鬧作一處。他三人年紀相仿,同是大娃兒心性,呵呵大笑,老左慈也不耐與趙子龍、司馬芝那等拜見禮儀,身形一晃,已掠到三位大娃兒這面來,與三個娃兒嘻哈的玩鬧起來。
諸葛亮知老左慈性如頑童,也不去理會。他與趙子龍細說離情別緒,十分親切,司馬芝也和雕雪手牽手的悄悄說著女孩兒家的悄悄話。。
管輅見了,不由微嘆口氣,向佇立一旁的龐德公道:“江山代有人才出,當今之世,日後只怕是這等年輕人的天下了。”
龐德公卻欣然一笑,悄聲道:“管老弟,依你之見,亮兒所結拜的義弟、義妹,其形格如何呢?”
管輅是一代神相,特別是他的相人之木,更獨步天下,連一代天機隱俠龐德公亦稍有不及。管輅一聽,不由做然的微笑道:“龐老哥目力可洞天徹地,難道尚未窺透兩人的形格麼?”
龐德公含笑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相人之道,我不及管老弟你。”
管輅一聽,知這是龐德公真誠相詢,便欣然道:“龐老哥客氣了!這趙子龍和司馬芝的形格,的確奇特,當世亦不多見,小弟試作評點,請龐老哥指正。”
龐德公微笑道:“神相之判,豈有虛言?”
管輅這才欣然道:“趙子龍身長八尺,眉濃眼大,臉闊而雙下巴,此乃主忠肝義、心無異志、福壽雙全之命格,實為當世少見的人中之龍,軍中之一大福將也!而司馬芝姑娘眉秀目清,鼻樑圓潤,秀麗而媚蕩,乃人間一代福女,極富旺夫之相。不過……”管輅忽然微帶迷惑的一頓。
龐德公微笑道:“管老弟,不過什麼?”他似乎已料管輅感到迷惑的是什麼了。
果然管輅疑惑的說:“不過趙子龍身上,隱隱透出一股五色之氣;司馬芝姑娘卻有一種奇怪的欣然氣色,令人目睹而生欣快,十分奇妙!不知到底是何緣故?管某一時間尚未能判料。”
龐德公知管輅這位一代神相,雖極精於相人之學,但對於地脈之道,卻有所不及,而他早就聽諸葛亮向他透露,他此行在福州武夷山上,曾與一位奇特少年結拜兄弟,這位少年便是趙子龍,曾遇見龐德公,諸葛亮曾以五鳳朝陽大龍脈請龍入體,促趙子龍與含笑春花大龍脈之女司馬芝神交化合,化解了趙子龍身上的桃花魔煞,而司馬芝亦因沾了五鳳朝陽大龍脈之靈氣,變得更加靈慧。其中的來龍去脈,龐德公自然十分清楚了。
龐德公微微一笑,說道:“管老弟,依我之見,趙子龍身上的五色之氣,其實是源於他體內凝聚的五鳳朝陽龍氣;而司馬芝姑娘的欣然氣色,則是因她祖脈含笑春花龍脈的魅力形諸於體外也。這其實亦非我所能洞察,而是小徒亮兒,曾在武夷山上,與我師弟天機僧合演的一段龍脈化煞妙事罷了。”
管輅一聽,這才明白,原來兩人均已獲大地龍脈的蔭庇,心想:“再加上兩人的運格相配,但二人日後的成就前途,必無往而不利,將一躍而成一代福將、福女,令世人豔羨。”
此時龐德公目注諸葛亮、趙子龍、雕雪、司馬芝四人,心中忽然一動,暗道:“四人按其運數,均屬三分天下天機大勢中人,機緣所聚,結拜為異姓兄妹,如今重聚一堂,莫非預兆天機大勢,已演進到分而立的階段了嗎?”
龐德公心念電轉,忽然很認真的向趙子龍詢問道:“子龍,與你一道前赴荊州的,除了司馬芝姑娘和那猴兒小兄弟外,還有誰呢?”
趙子龍與諸葛亮結拜兄弟,龐德公無形中便成了趙子龍的師父輩了,因此龐德公也直呼他為子龍。趙子龍一聽,心中不由得微微一怔,暗想道:龐老前輩怎會如此清楚我的一切行蹤。但轉念又暗道他是一代天機俠隱,這等事自然瞞不過他的慧目。於是坦然的回道:“龐老前輩果然慧眼驚人!
子龍在赴荊州的途中,遇上劉備、關公、張飛等一眾人,後來被曹軍打敗,僅餘千人兵力,無處容身,只好前來荊州,投靠同屬漢室宗親的劉表來了!子龍見劉備果然以仁義處世,待人真誠,亦曾出力助他打退追擊的曹軍。子龍正欲向龐老前輩請示,是否該卷人這等逐鹿爭鋒的漩渦中呢?”
龐德公微一沉吟,忽地仰天嘆了口氣,道:“哎,四位天機運勢中人相逢聚首之日,竟是劉備抵臨荊州之時,此非巧合,實乃天機大勢使然也!既然如此,又怎可迴避得了呢?亮兒,不但子龍他,只怕連你和芝兒、雪兒她二人,亦不能置身於此天機大勢漩渦之外了……”天機隱俠龐德公忽地戛然而止,不再往下細說,似乎又正準備為一大勢的演變佈下另一個驚人的奇局。
作者:
chun85
時間:
2023-11-11 14:47:24
卷二 玄龍幻劍 第十一章 三元會運
荊州隆中臥龍崗下,活似老頑童的仙靈老人左慈,正與他的寶貝傳人郊野女娃兒諸葛慧,以及跟隨五鳳朝陽龍脈之子——趙子龍來到臥龍崗的小人猴笑猴兒,一道追逐嬉玩。
忽地笑猴兒猛見草叢中爬出一條白色小蛇,笑猴兒平生最怕蛇,他一見之下,便猛地憶起幼時受蛇傷的苦處,不禁由怕生恨,抬起一塊石頭,狠狠的向小白蛇砸去。
小白蛇被砸傷了,血流斑斑,卻並不離去,小眼珠盯著笑猴兒,綠光閃閃,十分恐怖。
笑猴兒心中一震,欲轉身溜逃,忽然又轉念暗道:聽我那大師伯伯天機僧說,蛇最有靈性,若傷他而不死,他隔了三年還會找你報復。三年之中提心吊膽,豈非十分可怕?笑猴兒心中發狠,不由又拾起石頭,欲運內力猛砸下去,非要把小白蛇砸死不可。
此時那郊野的女娃兒諸葛慧,忽地一下掠到笑猴兒身邊,尖聲道:“猴兒哥哥……這小白蛇十分可愛,你幹麼殺他?
快把他放了礙…”
笑猴兒向諸葛慧扮了個鬼臉道:“諸葛妹妹,你開口相求,猴兒哥怎敢不放?但可惜你來遲一步,猴兒哥哥已把他打傷了。”
諸葛慧嗔道:“好笑啦!傷了便不能放麼?”
笑猴兒十分認真的說:“不能!傷了便決不能放。”
諸葛慧奇道:“為什麼?難道沒傷便能放麼?”
笑猴兒道:“你沒聽說,傷蛇不死病三年嗎?我已將他傷了,他若不死,我豈非要病足三年?因此他非死不可了。”
諸葛慧一聽,俏眼珠兒不由一轉,她發覺老左慈不知什麼時候,已悄沒聲息的伏在她身後,便忽地轉身,向老左慈大叫一聲道:“喂!師父爺爺!你快來幫慧兒一個大忙。”
老左慈在諸葛慧身後,本來欲嚇她一跳,不料卻被她這一聲尖叫,弄得自己呼地跳了起來,連聲道:“徒弟娃兒,你喳呼什麼?存心想把師父爺爺嚇死麼?”
諸葛慧見老左慈的狼狽樣,樂得拍手笑道:“好啊!師父爺爺這叫偷雞不著蝕把米啊!但你千萬莫要死去,因為慧兒還要求你幫個忙呢……”老左慈見諸葛慧開心大笑,不知怎地,他也大樂起來,呵呵笑道:“師父爺爺怎會這輕易便死去?師父爺爺越活越有趣呢!說吧,你求師父爺爺幫個什麼忙?”
諸葛慧伸手一指地上血跡斑斑的小白蛇,憐惜的說:“這小白蛇生命不保啦!我求猴兒哥哥放他,他卻說已把他打傷了,決計不能放,非要打死他不可!小慧兒想,只要小白蛇沒傷,他便可以生存了,因此請師父爺爺幫個忙,快施妙法,令小白蛇完好如初埃”老左慈向地上躺著的血跡斑斑的小白蛇凝注一眼,忽地伸手,捧起小白蛇,小白蛇竟乖乖地躺在他掌心一動不動。
老左慈呵呵一笑,道:“慧兒,你想他完好如初,有何難哉?”
老左慈說時,隨手往衣袋中一摸,竟捏出一根銀針,寒光閃閃,十分鋒利,他把小白蛇的腹部倒轉過來,毫不猶豫,兩指夾住銀針,猛地便向小白蛇的腹部近處三寸紮了下去。
諸葛慧一見,欲加阻止已然不及,不禁尖叫一聲道:“死了……師父爺爺!這銀針如此鋒利,小白蛇本已負傷,你再刺他,他便死了。”
笑猴兒見了,卻暗鬆口氣,心想:“多虧這老頑童助我猴兒一臂之力,將他一針刺死,倒省了我一石頭之力呢……轉眼又見諸葛慧惶急的尖叫十分痛惜,不知怎地,笑猴兒也不由有點難過,便道:“諸葛妹妹,你莫怪我,我不過是誤傷了小白蛇,但刺死他的,是你的師父爺爺……你要怪便怪他好了。”
倆娃兒正嚷嚷間,老左慈卻已呵呵一笑,道:“慧兒,猴兒,誰說小白蛇死了?看!他不是已經完好如初了嗎?”
老左慈說著,把掌心一攤,上面躺著一動不動的小白蛇,小眼珠一轉、小尾巴一擺,竟便呼地躥了下地,動作十分靈捷,似比未負傷前更有力氣。小白蛇向草叢中躥了三尺,忽地又扭轉小白頭,向老左慈連點了三下,然後竟折轉身去,不向草叢,而向北面的小溪中躥了下去,眨眼便不見了。
笑猴兒和諸葛慧瞧得直眨眼,怔怔地呆了一會。
諸葛慧忽地驚喜地笑道:“好了,好了……師父爺爺,小白蛇果然康復了……多謝師父爺爺……”笑猴兒卻又奇又驚,忙道:“如初了嗎?”
老左慈呵呵笑道:“誰說不是?你這笑猴兒擔心什麼?”
笑猴兒嘆了口氣,道:“猴兒不慎誤傷了他,他若有傷未好,那猴兒便完了,左伯伯沒聽說‘傷蛇不死病三年’麼?若要猴兒病上三年,躺在床上一動不動,那豈非要了猴兒的小命?”
老左慈一聽,不由呵呵笑道:“猴兒,既然如此,左伯伯擔保你不必病上三年便是。”
笑猴兒忙道:“為什麼?左伯伯拿什麼擔保?”
老左慈大笑道:“因為左伯伯針到傷除,小白蛇已完好無傷,他既然沒傷,你雖然打他,也便不必病足三年了!不過,小小懲戒,只怕猴兒你便逃不了啦。”
笑猴兒一聽,不由嚇了一跳,忙道:“他如何小小懲戒猴兒?”
老左慈笑道:“你用石頭砸他,他是否疼痛呢?”
笑猴兒道:“痛!當然痛啦。”
老左慈道:“既然如此,猴兒你的頭疼不時發作,只怕決難逃避了。”
笑猴兒一聽,猴臉不由一變,他心性極靈巧,僅片刻之間,便想出一條自救的妙主意,只見他忽地向老左慈跪下,不絕的叩起頭來,口中連呼:“徒弟猴兒.拜見師父……猴兒拜見師父。”
老左慈似乎早萌此意,因此並不避開,只是笑著問道:“猴兒,你為什忽然對我如此恭敬?行此拜師大禮?”
笑猴兒真心誠意的說:“因為猴兒有頭疼之劫,左伯伯銀針一閃,便可令受傷小白蛇完好無損,這等妙手銀針的神通,必能助猴兒解救此劫,因此猴兒非要拜左伯伯為師不可了。”
老左慈滿心歡喜,呵呵笑道:“好!我老左慈今日便多收一個猴兒作了徒弟吧。”
老左慈話音未落,一旁的請葛慧已樂得拍手笑道:“好啊!妙極了!慧兒終於有了一位大師弟了。”
老左慈不由微一怔道:“慧兒,你怎知猴兒是你的大師弟呢?”
諸葛慧笑道:“慧兒今十三歲,猴兒哥哥說他是十五歲;但慧兒拜入師父的仙靈門比他早,我自然是小師姐,他自然是大師弟埃”老左慈卻微微一笑,道:“雖然如此,但慧兒你知道猴兒是誰訓養長大的麼?”
諸葛慧頭一側,道:“聽子龍哥哥說,他是一位行道天機僧從森林中救回養大的埃”老左慈道:“不錯,那天機僧已訓育猴兒十多年了!他救回小猴兒那時你尚未降生人世呢,因此他起碼比你學藝早十年了!而且你知道天機僧是誰嗎?”
諸葛慧道:“知道,是哥哥諸葛亮的師父龐德公的師弟,是你哥哥的師叔埃”老左慈微笑道:“不錯,猴兒的第一個師父,是你哥哥的師叔,猴兒學藝起碼又比你早了十多年,我仙靈門是不論先後,以能者為姐為兄,慧兒,那你該當小師妹,還是猴兒該當大師弟呢?”
諸葛慧絕頂聰慧,她想了想,便立刻明白老左慈的心思了。只見她笑了笑,忽然問道:“那師父爺爺,依你看,猴兒哥哥的本領高,還是慧兒的本事強呢?”
老左慈斷然說道:“猴兒自幼跟隨天機僧學藝、長大,至今已十多年,根基極深,無論輕功、內力,均絕不遜於與他同來臥龍崗的趙子龍和司馬芝,那你以為誰強誰弱呢?”
諸葛慧雖然聰慧嬌野,但絕不自傲,因此他一聽便微嘆口氣,自我安慰似的喃喃道:“猴兒哥哥年紀比慧兒大,他是哥哥的同門,他學藝自然比我早啦!看來,慧兒這小師姐是當不成了,但猴兒哥哥既然本領如此高強,日後有他作伴,豈非如同和哥哥諸葛亮一樣麼?”
諸葛慧忽然格格一笑道:“好,慧兒不做小師姐了!有這麼一位大師哥,也很好玩埃”諸葛慧說著,竟真的走上前來,向笑猴兒福了一福,格格笑道:“小師妹慧兒,拜見笑猴兒師哥。”諸葛慧一頓,忽地伸手拉住笑猴兒的手,笑道:“笑師哥!走!跟師妹一道去拜見我的哥哥。”說著,果然拉著笑猴兒,便向臥龍崗上飛奔而去。
笑猴兒自幼至今,從未試過被一位小妹妹扯著手兒走路,他的猴臉不由又紫又紅,心中又喜又驚,也不知如何是好,但又決計不想拒絕,心中欣然有這麼一位小師妹伴著,是他自幼至今最快樂的一刻了。
老左慈向兩娃兒欣然一笑,竟任由他們撒野去,他自己亦跟隨後面,掠上臥龍崗上來了。
臥龍崗上,此時正有五人圍坐成一團。在中央端坐著的是天機隱俠龐德公,東、南、西、北四面,坐著諸葛亮、雕雪、趙子龍、司馬芝等四少年男女。龐德公正伸手指向天際,似在向諸葛亮等人解釋著什麼。
諸葛慧也毫不理會,扯著笑猴兒,一陣風似的刮到諸葛亮的身前,喘著氣,格格笑道:“二哥!快來看!慧兒終於有師哥作伴啦!此後慧兒不必再與雕雪姐姐爭哥哥你了。”
眾人見諸葛慧說得一本正經,雖然是帶孩子氣的話,但也完全發自真心,出自肺腑,不由被她逗得一樂。雕雪的俏臉兒,卻不由又羞又喜的泛紅了。
諸葛亮被這嬌野的妹妹弄得有點尷尬,他掩飾似的板起面孔,道:“四妹!莫胡鬧,看你在胡說八道什麼?”
說時,笑猴兒已然走上前來,向諸葛亮俯身拜道:“小弟笑猴兒,拜見諸葛哥哥。”
諸葛亮微帶驚奇,道:“噢?猴兒兄弟,你為什跟著四妹的口吻,稱呼我?”
諸葛慧不待猴兒回答,已格格的笑道:“哥哥啊!笑猴兒已拜了師父爺爺為師,他是我的師哥,你是我的哥哥,彼此已成一家,他當然要稱你作哥哥啦。”
諸葛亮與笑猴兒,在武夷山上曾相處過,他亦很喜歡笑猴兒的靈幻純樸,他雖然猴性未脫,十分頑皮,但他的心胸,卻比世上那些富貴子弟善良多了,他一聽笑猴兒已拜老左慈為師,不由亦欣然笑道:“猴兒兄弟,是真的如此麼?”
笑猴兒尚未答話,中央的龐德公忽然呵呵笑道:“當然啦!笑猴兒和慧兒均屬仙靈之性,自然同入仙靈之門也。”
“龐老哥好眼力!果然一下便窺破他二人的根骨本性了”此時眾人身後,忽地響起一聲大笑道。原來仙靈老人左慈,已隨兩娃兒掠上臥龍崗上來了。
龐德公知笑猴兒是他的師弟天機僧親手撫育成人的半子半徒,他向老左慈笑道:“左老弟亮了一手什麼神通?竟引得猴兒師侄如此傾心欽佩?”
笑猴兒自幼便已視天機僧如師如父,當他知道龐師公是天機僧的師兄,對龐德公不由亦充滿孺慕崇敬,他向龐德公正正經經說道:“師伯前輩,師父他也不必亮什神通,單憑那一手銀針救傷的神技,便令猴兒萬分敬佩了!猴兒能拜為師父,是猴兒天大福氣。”
龐德公喜道:“好啊!猴兒師侄,你倒懂得搶個先機,抓緊換位,毫不放鬆啊!很好,你要記住,你已身負天機門的神通,如今又再得學左老前輩的仙靈神功,果然是你的天大福氣,師侄可要好好珍惜,努力刻苦研學,以此當世兩大絕頂神通造福世人埃”笑猴兒見龐德公肅然而道,他不由想起天機僧嚴厲的神情,忙道:“是,師伯前輩!猴兒記住了。”
諸葛慧見笑猴兒被龐德公弄得戰戰兢兢,心中不由替笑猴兒老大不平,她伸手拉住笑猴兒的手,格格笑道:“笑師哥,你現在知道了吧?你原來的天機門中的師父、師伯、師兄、師姐,包括我那二哥諸葛亮,一窩兒均是老古板,嚴厲得教人可怕了吧?怎及得我師父爺爺的仙靈門靈幻有趣。”她話一頓,又向老左慈道:“走呵!師父爺爺,這兒沒趣極了,快跟我和笑師哥到別處玩兒去埃”第二天一早仙靈老人左慈果然便帶著他的兩位寶貝徒兒——笑猴兒和諸葛慧,離開了臥龍崗,一路向著北面去了。
也許是連老左慈也嫌臥龍崗最人多勢眾的天機門太令人生悶了,又或許是笑猴兒和諸葛慧這兩大頑皮男女娃兒吵嚷的緣故,老左慈和笑猴兒、諸葛慧三人走得十分匆忙。
但事實上老左慈卻另有深意。一方面是他認為,目下已屆帶諸葛慧出山歷練的時候了;另一面是他猛然醒悟,他救活的小白蛇,臨離開時似乎向他有所指引。因此老左慈帶笑猴兒和諸葛慧下山後,哪個方向也不走,認準小白蛇指引的北方方向決然而去。
就在老左慈和笑猴兒、諸葛慧師徒三人離開臥龍崗的那日中午時分,神相管鉻,忽然向天機隱俠龐德公告辭,決然的帶著他唯一的衣缽傳人,諸葛亮的三弟諸葛鈞,離開臥龍崗,一路向南面去了。
臥龍崗上下,便只剩下龐德公、諸葛亮、雕雪、趙子龍、司馬芝等老少五人。驟然失去老頑童左慈,以及笑猴兒和諸葛慧這兩位頑皮嬌野的大娃兒,亦就失去終日不斷的嬉玩歡笑聲,臥龍崗四周上下,便顯得一片寂然了。
龐德公自老左茲、管輅二人相繼離去,心神便似乎有點失落恍惚,從中午到黃昏,從黃昏到傍晚,竟一個人獨自待在臥龍崗峰巔的一塊巨石上,仰望天際,紋風不動,不言不笑,就似他已與臥龍崗雄渾的山體融化了。
諸葛亮卻深知師父的用意,他不敢上山打擾,便把雕雪、趙子龍、司馬芝三人,邀到臥龍崗下的一道山溪之畔,天南地北的暢談,四人談論當今的天下大勢,也互訴四人心中的抱負。
諸葛亮心有所觸,忽然吟道:“步出齊城門,遙望蕩陰裡,裡中有三墳,累累止相似。若間準家墓?田疆古冶子;力能排南山,又能絕地紀,一朝被讒言,二桃殺三士;誰能為此謀?相國齊晏子……”雕雪一聽,便知諸葛亮此際又心潮如湧,因為他每當此時,便會吟頌這一首“梁父吟”歌謠。他曾聽諸葛亮解說過,知“梁父吟”中的“三墳”,分別埋葬了齊國景公手下的三大勇士——公孫接、田開疆、古冶子,三人驍勇絕倫,力可撥南山,劍可斷地脈,為齊景公旄下的三大猛將。可惜三人居功傲主,平日旁若尤人,齊景公的君主地位大受威協。於是齊國宰相晏子,施計利用兩個桃子,令三人爭奪自相殘殺而亡,但諸葛亮為什麼喜歡這個“梁父吟”?他從中寄託什麼抱負?
雕雪便難於猜透了。
趙子龍聽了,心中仍不太明白,又道:“那義兄以為,齊國三勇土與晏子,誰最可取呢?”
諸葛亮微笑道:“兩者皆不足效法也,我以為,為武將者須知樂毅的智勇雙全;為文臣者須如管仲這文武兼備。若當今之世,武有樂毅,文有管仲,兩者匡扶,又何愁不能燙滌戰亂,平定天下呢?我當以此為效法也。”
諸葛亮當日在臥龍崗坦訴的大志抱負,他以樂毅、管仲為效法榜樣,從此便流傳下來,世人均知他未出山時,已有自北管仲、樂毅的偉大心胸了。
當晚,獨自在臥龍崗巨石上仰天沉思的龐德公,卻忽然把諸葛亮、趙子龍、雕雪、司馬芝等四人召上山去。
四人奉召,不敢怠慢,展開輕功,一同掠上臥龍崗山巔。
但見龐德公仍在巨石上凝然不動,他所發的千里傳音神技,卻清晰的傳達崗下的四人耳中,顯見龐德公的功力已達超凡人聖的境地了。
此時,凝坐巨石上不動的龐德公,他頭上是一片澄碧的星空,滿天星斗,歷歷在目。中宮天極、東宮朱雀、西宮白虎、北宮玄武五大星區,佈於天際,灼灼閃耀,奪人眼目。
諸葛亮仰頭一望,心中便不由一動,暗道:師父果然已算準今晚乃觀星象、察天機的最佳時令!
諸葛亮心中轉念,凝坐在巨石上不動的龐德公,忽然已向掠近的四人發聲道:“你等四人,均天機大勢演行奇局中人,因此決難置身於外。此時此刻乃觀天象、察天機的最佳時分;不久將來,便是你等投入此驚世大漩渦的時候了!快上來,依東、南、西、北四方位依次坐下,靜待機緣。”
諸葛亮等四人一聽,不敢怠慢,按龐德公平日的安排次序,諸葛亮坐到東方宮位,雕雪則佔了西宮之位,趙子龍緊靠諸葛亮據坐南宮,而司馬芝則坐於北宮玄武。
龐德公待四人坐下,卻並不作聲,仰望天際,凝然不動,趙子龍、司馬芝二人,因功力所限,只可依照龐德公模樣,抬頭仰天而望,但對其中的無窮奧秘,卻感迷茫,但二人有地脈龍氣護體,卻絕不會被迷幻的天象所惑。
諸葛亮和雕雪,因已得龐德公的天機學真傳,對天象的奧秘,雕雪已可領悟三分;而諸葛亮的功力,可達洞悉七分的極高境界了。
此刻茫茫天際,竟可重現六十年前,龐德公曾驚惶的時空。但見星斗密佈,有的閃爍不定,有的凝懸不動,有的晦暗無光,有釣灼的生輝。
諸葛亮曾聽龐德公的提及,他於六十年前於蜆山之巔所見的異象,此時他心中不由一動,暗道此際莫非是六十年三元會運的大輪迴麼?
就在諸葛亮轉念之際,忽聽龐德公沉聲道:“你等小心留意觀察天際!不可疏忽了。”
龐德公話音未落,天際北、南、西三方天角,忽地各有一道強烈光花騰昇而起,仿如電光,劃過天際,射向正中的天極宮。中宮天極,一顆大如掌的紫然星斗,被射來的三道光華衝擊,猛烈搖晃,其光本已晦暗不明,再一搖動,便更顯慘淡無光,接而搖搖欲墜,仿如人之將死,奄奄一息……此時趙子龍和司馬芝目睹此怪異天兆,不由一陣目瞪口呆,但卻不明所以,因此亦不知所措。就連雕雪雖然已身入天機門,因功力未逮,一時亦難明其中隱含的無窮奧秘,顯得迷惑驚奇。
諸葛亮目睹之下,心中卻猛地一跳,暗道:“中宮天極,乃帝宮所屬,其中的紫色星斗,更是主兆人間帝的紫微帝星,紫微帝星受北、南、西三道光華衝擊,頓顯慘淡無光,搖搖欲墜,猶如垂危之人,奄奄一息,此天兆豈非揭示當今漢室帝皇,已屆奄奄欲滅之時嗎?而北宮玄武光華,則正主雄踞北面九州三十六郡的曹操勢力,由此足證,三分天下的天機大勢,其中的一極,已應驗於北面的曹操身上了!不過,其餘分佔南、西兩極的光華,又主兆誰人呢?”
諸葛亮正思忖時,雕雪又忍不住發問了:“師父,此天兆乃主當今的天機大勢,是麼?”
龐德公微一點頭,道:“不錯,雪兒,我六十年前曾目睹此天兆,不料六十年後又重現於天際了。”
雕雪又忙道:“但此乃主甚天機之兆呢?”
龐德公目注雕雪一眼,便知她只知其表,一時尚難領悟其中的無窮奧秘,便微微一笑,對雕雪道:“亮兒必己有所悟,況且他的天機之學,已抵七重境界,足以代師闡述了。”
諸葛亮見師父要他代為作答,便朗聲道:“是,師父。依我之見,此乃天下已屆三分之期的天兆也,亦即三分天下的天機大勢,已演行到巔峰高潮。而其中北宮玄武所發的光華,其所主之地乃青、並、幽、冀、況、徐、豫等九州三十六郡,亦即曹操目下雄踞的地域,必主曹操無疑!但其餘南、西兩極,到底主誰?應驗於何者身上,按當今的天下大勢而審察,似乎尚難下確切判斷也。”
龐德公一聽,不由暗暗點頭,心想:亮兒不愧是我的天機門衣缽傳人,目睹天象異兆,便能推斷其中的七分奧秘了!
而其中的迷惑之處,亮兒自己並不知道,他是三分天機大勢中人,其勢如何運行,尚須他親自參與導演呢!龐德公心中忖念,便向諸葛亮含笑點頭道:“亮兒,天機之秘,你已悟透七分了。至於其餘三分未明之處,因其中尚牽連人為導演,所以不能亦不需於此時下判斷。你只需投身進去,參與其中,一切自當領悟。
諸葛亮一聽,便知龐德公已向他隱隱揭示,他日後的運命及前途了。他微一思忖,便肅然的點頭道:“是,師父,既然是天機大勢所趨,亮兒怎敢迴避不進呢?決遵師父訓示,積極投身,參與其中便了。”
天機隱俠龐德公點了點頭,卻沒再發話,似乎心中既感痛苦,但又無奈之極,心想:我六十年前已目睹此天機,瀝血、辛苦六十載;不料六十年後,三元會運大輪迴再現天兆,漢室帝星己然將滅,天下三分之格已昭示於天下了!天機大勢如此,夫復何言?至此,這一代天機隱俠,欲以人謀力挽狂瀾,保漢室一統的雄心壯志,已徹底幻滅了。”
“咦!龐老前輩,北面又有一道強光升騰而起了!不知又是什麼驚人之兆?”
就在此時,坐於北面的位置的司馬芝,忽地失聲叫,她這位歡樂之女,竟然如此吃驚,顯然心中受了極大的震撼。
龐德公、諸葛亮二人,此時已凝視北面天際,肅然無語,趙子龍也連忙向北面天際望去。
只見北方方玄武宮,突地衝射出一道極強烈紫色光華,騰騰而升,直達中宮天極,橫空一抖,光如日月,竟瞬間把原來北宮、西宮、南宮射出的光華,以及中宮天極奄奄欲滅的紫微星的光華,完全掩蓋遮滅!一道強烈的紫色光華,自北官玄武而起,橫空出世,直達中宮,光華燦爛,十分壯觀……這驚人的天象異兆,雖僅現於剎那,但已足令人驚心動魄了。
作者:
chun85
時間:
2023-11-11 14:47:54
卷二 玄龍幻劍 第十二章 天機神算
天機隱俠龐公目睹異兆,先是眼神一亮,但隨又微嘆口氣似既感興奮,卻又甚感惋惜。
趙子龍因功力所限,根本不明其中的奧秘,但感驚奇而已。司馬芝因坐於北宮玄武方位,此時恰好被眾人目光所視,也不知她是心有所觸,還是有點害羞尷尬,意怔怔的呆住了。
雕雪卻若有所悟,忙向龐德公道:“師父!剛才異兆,豈非主北宮玄武出一統天下的真命天子麼?難道北方的曹氏一脈,竟有帝皇之命?當真奇哉怪極。”
龐德公微嘆口氣,卻轉向諸葛亮,輕聲道:“亮兒,你以為如何?”
諸葛亮微一思忖,即沉吟說道:“天下三分之象,初現於六十年前,又於六十年後的此時此刻再現,依天機玄學中的三元會運定數推斷,這天下三分的天機大勢當應驗於此時!
而北宮率武再發強烈紫光,俺蓋原來北、西、南三極光華,確為天下一統之兆,但並非此時之聯兆,而是將應驗於六十年後三元會運大輪迴之時矣。未知是否如此呢?”諸葛亮忽地向龐德公詢示,顯然他對此六十年後天兆尚有迷惑之處。
龐德公默然不語。似在苦苦思索。好一會,他才忽地仰天長嘆一聲,喃喃的道:“哎……天機大勢,果然是合久必分。
分久必合也?可惜漢室三分已成定數,三分之合非漢室了!”
他一頓,忽然又道:“亮兒,你天機之學,已達前六十年後六十年共計一百二十年之境界了!我所學亦僅此而已,也未知是否可以更上一層?既然如此,亮兒還猶豫什麼?且代為師實踐未了之心願吧。”
諸葛亮一聽,便知龐德公心中已萌歸隱不出之意,心下不由一陣難過,忙道:“師父啊!亮兒和雕雪師妹,學藝未精。
仍需拜求師父教誨呢。”
天機隱俠——龐德公此時一躍而起,呵呵笑道:“亮兒呵亮兒,你何太痴也!你身入大機門已二十五年,三元會運百年天機,已能澈悟,天下雖大,亦足任你縱橫馳聘了!而雪兒則可視師兄為師。”
諸葛亮知師父去意已決,不可挽留,只好忙道:“師父,今日一別,相逢何時?”
龐德龍目注諸葛亮一眼,心中不由微嘆口氣,暗道:“亮兒二十年後逢一大劫,也未知他是否可以跨越?我雖已預伏玄機,亦未知是否可以逆轉亮兒的大命。”他心中一陣難過。
但亦無可奈何,只好向諸葛亮輕聲道:“亮兒,當你啟封我的最後一個錦囊時,或許便是你我相逢之日了。”話音未落,龐德公已凌空而起,於臥龍崗上猛一回旋,便已失去影蹤。
雕雪目送師父離去,心中雖有點不捨,但卻並不太強烈反而情不自禁的有些高興,因為從此之後,師父便不會像往日一樣,終日與諸葛亮縱論天機大勢,以及十分深奧的什麼兵法韜略了,以至她極渴盼的與諸葛亮獨自作伴的機會,也並不太多,她的芳心已完全放於師哥身上,以至連與師父的感情也相形淡薄,女孩兒的心思便如此的微妙,這一點,就連身為天機門兩代傳人的龐德公和諸葛亮,也沒法悟透,因此也就忽略了。
趙子龍卻察覺了雕雪的心思,因為他發覺,自龐德公離開臥龍崗後,她的心神便似乎早已不在那天象上面,俏眼兒直瞟著諸葛亮轉,片刻也不肯離開,趙子龍是一代人間福將,極富人間的感情,他心中不由欣然一笑,暗暗想道:雕雪師姐的心兒啊,已牢牢的連在義兄的身上,義兄呵義兄,你就算有通天的本領,只怕也難以將此拋開了!
此時諸葛亮的視線,卻落在北宮玄武方位的司馬芝身上,心中暗道三分而一統中,六十年後天兆,現於北宮玄武,司馬姑娘自此便怔怔的發呆,她又剛好坐於那北宮玄武方位,莫非這六十年後天兆,與她的本命運數有極深的淵源?
諸葛亮因尚未能判斷六十年後的一統天兆將應驗於何者身上,便忍不住問司馬芝道:“司馬妹妹,你剛才目睹怪異天象失聲而叫,莫非有什麼發現領悟麼?”
司馬芝本來仍怔怔的發呆,與平日她那歡樂之女的模簡直判若兩人,此時她一聽諸葛亮的呼喚,才猛地驚醒過但仍有點心神不定,喃喃說道:“怪異天象,但龐老前輩分明判斷,此乃“合久必分、分久必合”,那與我分別了二十多年的兄長司馬兒,又是否可以“分久而合”呢?”司馬芝心神俱往的喃喃說道。
諸葛亮一聽,這才恍然而悟,原來司馬芝目睹那“三分天下而一統”的天象,竟勾起她思念已失蹤二十多年的兄長司馬兒的心思。心想:她從“分久必合”的天象之兆,竟聯以人世的悲歡離合,雖然有點狂亂,但亦是人之常情,並無甚怪異啊!
諸葛亮心念電轉,忽然又暗道:為什麼此分久必合天象,偏偏是司馬芝最先目睹?又今她心神強烈浮蕩?她既然身負含笑春花大龍脈的龍氣,有此強大龍氣護體,等閒的衝擊是決難令她迷蕩,由此可見,那分久必合的天象異兆,對她的命數衝擊,是如何的強大猛烈了!莫非她司馬氏一脈,與六十年後的一統大機有極深的淵源麼?若然如此,那日後倒要小心留意了。
此時諸葛亮雖然突萌此念頭,但一來這一統天機應驗於六十年之後,而那三分天機卻逼在眉睫;二來,諸葛亮深知司馬芝的命數,乃屬於歡樂之女的命格,又怎會與那等殘酷爭殺的帝王天命沾邊?況且司馬氏一脈僅剩司馬芝她一人在世,而她矢散二十多年的兄長司馬兒,也不知是生是死,想必已不存人世了!因而諸葛亮追索司馬氏一脈與六十年後天機淵源的念頭,便僅淡淡的在他心頭掠過而已,因此他也決計不會輕易漏洩。
司馬芝見諸葛亮良久不語,似在苦苦思索,忍不住追問道:“諸葛哥哥,你以為我與兄長司馬兒,可以如此天象一般日後分久必合麼?”
諸葛亮一聽,不由呵呵一笑道:“司馬妹妹,你的胞兄馬兒,與你己失散分開二十多年,天機之中雖有分久必合定數,但其中牽涉的本命運數卻變幻無窮,又豈可於一時刻妄下定論?你之本命乃人間的歡樂之女,且把握現在,莫理會那等虛無飄涉的幻象了。”
司馬芝和趙子龍一般,均十分敬重諸葛亮這位義兄,因此聽他這般論說,心中不由一寬,心境也轉而快樂起來,不再苦思發呆了。
就在此時,一直默不作聲的人間福將趙子龍,卻忽地一躍而起,撥出恩師獨臂神龍授予他的千古名器鳳凰劍,向諸葛亮欣然笑道:“義兄,子龍剛才目睹了天象的異變,覺其十分玄幻,忽然悟出一套劍法,亦取其玄幻之勢,未知如何?還請義兄指點。”趙子龍深知,義兄諸葛亮已盡得天機門的真傳,不但天機、地脈、兵扇神功,均已達到極高的境界,已足以與其師龐德公並駕齊驅了。因此對他便十分敬重,剛悟創了一套劍法,便連忙向諸葛亮請教。
諸葛亮十分喜歡這位一代人間福將的義弟,因為諸葛亮知他極重人間情義,其忠義貞勇四重品格,當世之中已難覓同一人眩諸葛亮也不推讓,微笑道:“好!賢弟且試演一趟。”
趙子龍也毫不遲疑,將手中的鳳凰劍一抖,一道光華便凌空而起。灼灼生輝,逼人眼目,原來他已將內力真氣貫入劍中,劍身一抖,威力無比的劍氣便被催激出來了,光華燦爛,猶如鳳凰起舞。
隨即,趙子龍身法突變,從東、南、西、北、中五個方位遊走,快如閃電,十分奇幻,從東轉南,從南轉西,從西向北,從北折中;而又形左實右,似前若後,飄幻之極,若有若無;但陣陣劍氣,卻漸而形成一股鋒利無比的氣浪,趙子龍身周十丈之內,競葉落花飛,地抖石碎,凌厲之極。
此時趙子龍剛走了二式,但威力已見無與倫比。不過,諸葛亮卻眉頭一皺,暗道:單從此二式劍勢來看,第一式似是依天象之變,悟化成三三不盡,第二式則再進而演化成六六無窮,其劍氣威力,果然無窮無盡,凌厲之極。但此劍法卻極為消耗內力,威猛有餘,靈幻不足,難與變幻無窮的天象匯為一體,因此時間一長,便必因內力消耗過巨而力竭,屆時便頓失無勁無窮的威力了……諸葛亮視趙子龍親如同胞骨肉,因此也毫不客氣,立刻發聲道:“子龍!此劍法既悟創自天象之變,宜將凌厲鋒芒,與天象之靈幻奇巧融為一體,方可收出奇制勝之效也。”
趙子龍於武學之道,悟性奇高,他一聽便即領悟諸葛亮的啟示,於劍浪中應聲道:“是!兄長所言甚是……子龍便以此為本源,再加演化。”
他話音未落,手中鳳凰劍先驀地一叫欠,再一抖一放,將三三劍勢再突然變為九九劍海,但見其劍勢如江河大海,時而輕波盪漾,時而驚濤駭浪;時而如和風細雨,時而如蚊龍興波作浪。忽而如江河奔流,忽而如汪洋大海廣納百川,可容萬物,吞吸天地,極為廣宏壯闊……趙子龍演化至此,諸葛亮不由欣然叫道:“好,子龍的劍勢,終於抵達九九歸真的天象分合境界了!單憑此三式劍法,便足以縱橫馳聘天下矣。”
趙子龍於劍陣中又立刻應聲道:“好一個九九歸真,多謝諸葛大哥替子龍的劍式賜名!正好與我的第一式三三不盡,第二式六六無窮相配而成也。”
司馬芝在一旁,見她的子龍哥哥悟創出一套連諸葛亮亦稱讚的武功,她的心中不由一陣欣喜,競比她自己吃了蜜糖更感甜美。她格格笑道:“諸葛大哥,你既已替子龍哥劍式揚名,何不一併為他這套劍法命名呢?”
諸葛亮聽司馬芝欣喜之下,競親密的直呼趙子龍的名字,心中不由一陣好笑,他微一沉吟,便朗聲道:“好!子龍這一套劍法,既源自天象異兆,那便稱為天象六合神劍,簡稱為六象神劍吧。”
此時趙子龍已收了劍勢,一聽連忙向諸葛亮笑道:“多謝大哥!子龍草創的這一套劍法,便叫六象神劍好了。”
諸葛亮眼見趙於龍果然不愧為一代人間福將,對於武學之道,已具備極深的造詣,天地乾坤、海闊天空,已足可任他縱橫馳聘了,他心中轉念,不由欣慰的開懷而笑。
不料趙子龍一頓,又情真意切的忙道:“子龍本來已答應寄身荊州的劉備,待尋著大哥相會後,便返回荊州襄陽,助他一臂之力,但與大哥相聚時日短暫,怎舍分離?因此子龍打算留在臥龍崗,不再回返返荊州了!大哥以為如何?”
諸葛亮聞言不由微微一笑,道:“子龍,我與你均為三分天機大勢中人,日後亦必相聚一處,你又何必急在一時?況且你本命中潛伏無數護主奇緣,且行將兆應,荊州襄陽,恐怕你不得不先行返回了。”
趙子龍急道:“為什麼?子龍尚未正式拜劉備為主,因此就算子龍不回去,亦不能說子龍不忠。”
諸葛亮微一沉吟,他忽然猛地憶起,師父龐德公當日曾向他提及,他當年曾為劉備堪點了一座白兔龍脈,以旺其衰竭之本命,又提及劉備的生辰時日,此時他心中不由猛地一跳,暗暗道:劉備生於辛酉年三月十一日的子時,乃正值桓帝的延熹四年,按劉備的時辰八字來推算,他於四十六歲之始。
必然有一場生死殺劫;而目下尚差半月,便是劉備四十六歲的生辰了,那劉備的生死殺劫,豈非已逼在眉睫了。”
諸葛亮雖然與劉備素未謀面,但聽說劉備待人十分仁厚,更愛民如子,求才若渴,因此心中已留有印象。二來當日龐德公曾有訓示,說當今之世,他曾預作玄機佈局的三姓血脈中,劉氏一脈的龍氣地方最弱,龐德公因見劉氏的白免龍脈,其形弱於曹氏的青龍地脈,以及孫氏的赤龍地脈的龍氣地力,因此著諸葛亮相機助劉氏的血脈一臂之力。目下雖然未知劉氏血脈到底是誰,但當今之世,除了劉備,白兔龍脈的嫡傳後人便決難再覓第二個了……諸葛亮心念電轉,深感他焉能不替劉備先行化解這一場逼在眉睫的生死之劫。
諸葛亮於是肅然的對趙子龍道:“子龍,我亦不捨得與你分離,但荊州襄陽城中,一場危及劉備生命的殺劫,已逼在眉睫,當於半月之內發生,我奉師命,必須維護劉備的周全,因此只好煩請賢弟先行返回荊州,為劉備化解這場殺劫。事出無奈,望賢弟勿負我所託。”
趙子龍見諸葛亮一臉肅然,又深知諸葛亮的天機神算之學,已達鬼神莫測的境界,他既然如此鄭重相托,那荊州襄陽城中的劉備,便必定隱伏殺身之禍!趙子龍又想起劉備待人仁厚,十分愛才,不由亦替他擔心起來。他不再堅持留下了,與諸葛亮雙手相握,四目相注,動情說道:“既大哥如此判斷,於龍便先返荊州襄陽便是!但請哥哥切記,子龍時刻渴盼與哥哥相聚一堂埃”諸葛亮亦被趙子龍的情深義重所感動,他與趙子龍四手緊緊相握,含笑道:“放心吧,子龍。我與你之天命既然同匯於三分天機大勢,那相聚一堂的日子,必為期不遠了!一切務請相機而行,切勿魯莽衝動。”不知怎地,本已洞天徹地的天機門傳人諸葛亮,在與趙子龍這位人間福將臨別之際,竟一反平日的精幹嚴謹脾性;變得有點婦人似的婆媽了。”
趙子龍有所感觸,眼圈不由一紅。他也不敢再逗留,恐怕再不走,說不定自己便會改變主意,連忙向諸葛亮拱手拜道:“大哥,子龍先行告辭了。”
越子龍話音未落,身形已驟起,旋風似的掠下臥龍崗去了。他臨走甚至沒向司馬芝告辭。
奇怪的是,司馬芝這位歡樂之女,並未因她的子龍哥哥離去,而流露半點留戀不捨心緒,依然與雕雪在一旁俏聲說笑。
雕雪不由奇道:“司馬妹妹,子龍哥哥已別你而去,你難道不難受麼?”
司馬芝格格笑道:“雕雪姐姐,我剛才目睹天象,忽然醒悟,既然天象亦有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定數,那人間又豈無“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的呢?而且礙…”雕雪笑道:“而且什麼?”
司馬芝道:“雕雪姐姐,你不見子龍哥哥他剛才眼圈已紅了?他就算捨得了我司馬芝,再決計捨不得他這位義兄諸葛大哥啊!既然如此,子龍哥哥又怎會不盡快趕回來?此時短暫的分別,換來的卻是永遠的相聚埃”雕雪聽了,與諸葛亮互視一眼,兩人不由會心的一笑。
但也沒再說什麼,隨後下了臥龍崗,返回臥龍崗下的茅蘆去了。
當天中午時分,趙子龍便返回荊州襄陽城,前去拜見劉備。
劉備見趙子龍依約而回,十分欣慰,他握著趙子龍的雙手,連聲道:“子龍重言守諾,真乃有始有終誠信之人也。”劉備一頓,又問道:“與你一道的笑小兄弟和司馬姑娘,怎的不見同返?”
趙子龍告訴劉備,司馬芝留在義兄處,暫時不回襄陽了,笑猴兒則拜了一位高人為師,一同去遊天下去了。
劉備雖然有點惋惜,但料想兩男女娃兒,雖精於武學,但僅是江湖拼殺的技倆,於大軍戰場作戰,也沒多大用處,只要趙子龍返回他身邊,他也就心滿意足了,因此也沒怎麼留意,略問一句,也就算了。
劉備正欲向趙子龍打聽他與那位神秘的義兄會面的情形。就在此時,府外有劉表的信差,前來相請劉備火速到劉表府衙議事。劉備不敢怠慢,吩咐趙子龍先好好歇息,他自己立刻趕赴劉表府衙。
到了劉表的府衙,劉備以小弟之禮,拜見了族兄劉表。
劉表立刻急道:“賢弟!原降荊州的部將張武、陳孫在江夏造反,燒殺劫掠,為禍甚大,我欲率兵征討,但恐荊州空虛,未知如何處措?”
劉備一聽,是為劉表出力的時候了,便毫不猶豫道:“既然如此,兄長不必憂慮,小弟願代兄之勞,領兵平此叛亂。”
劉表大喜,當下即派出三萬大軍,由劉備統領,前去江夏平亂,劉備返回府中,準備率帶關羽、張飛二人同去江夏。趙子龍聞訊,即不顧疲睏,立即趕來,請求隨行參戰,劉備知趙子龍英勇善戰,有他隨行,軍威立增不少,當下欣然答應。但又怕趙子龍過於疲勞,便將他留在中軍,前鋒由關公統領,後軍則由張飛押陣。
劉備統領三萬大軍,即日開赴江夏,此時劉備手下有關公、張飛、趙子龍三員猛將,兵力達三萬,軍威甚為雄壯。沿途荊州百姓,均爭相迎候,爭睹劉備大軍的壯盛英姿。
這一切,均有人立刻飛報襄陽城中的劉表繼室蔡夫人。
蔡夫人下嫁劉表後,生有一子劉琮,蔡夫人極欲令自己的親子繼承劉表的大業。但劉表有前妻所生的長子劉琦,雖然懦弱多病,但依立長為嫡的律例,劉琦才是繼承劉表的地位的正統人選,因此劉琦便成為蔡夫人眼中的針刺了。蔡夫人經幾年的辛苦經營,本來已伏下妙著,由她的胞弟蔡瑁統控了荊州的九郡兵權,將劉表架空,只待劉表一旦去世,便由蔡瑁出面,立劉琮為荊州之主。
不料就在此時,劉備卻投奔荊州而來,蔡瑁雖然極力反對迎接劉備,但劉表為利用劉備對抗強大的曹操,堅決接納劉備。劉備入荊州後,與劉表長子劉琦過往甚密,劉琦對劉備以叔侄之禮待之,因此極得劉備的喜歡。蔡夫人深知劉備手下有關公、張飛二員猛將,只要站在劉琦那邊,她要向劉琦下手,便十分困難了。因此劉備自然成了蔡夫人的眼中釘,肉中刺,必先除而後快也。
令蔡夫人更不安的是,此時劉備趁江夏叛亂,取得了統軍平亂的兵權,她欲除掉劉備和劉琦,便更難上加難了,因此蔡夫人接報,不由恨得牙癢癢的。她與胞弟蔡瑁商議後,搶先向劉表密報:說劉備大軍所到之處,均收買民心,極得荊州百姓的歡迎。
劉表聽了,雖沒什麼表示,但眉頭卻不由一縮一皺,似乎有點後悔,不該同意劉備率兵往江夏平亂。不過劉備的大軍已出發甚久,且快抵江夏,此時後悔也太遲了。
劉備率領大軍進抵江夏,紮下營寨,準備破亂。
不料叛將張武、陳孫二人,不知厲害,以為劉備如劉表一般不堪一擊,竟搶先率兵前來攻擊挑戰。
劉備率關公、張飛、趙子龍等列陣迎戰,劉備向敵軍望去,但見張武所騎的戰馬十分雄壯,不由讚道:“這真是千里良駒埃”趙子龍一聽,即驟馳而出,直闖敵陣,張武拍馬弄槍迎擊。趙子龍也不打話,手中銀槍一抖,架住張武的鐵槍,左手撥出他的鳳凰劍,使出初創的六象神劍第一式三三不盡,只見寒光連閃三下,張武已被斬為三,駭人之極。
趙子龍隨手扯住張武的戰馬,疾馳而回。叛將陳孫見了,以為有機可乘,隨後衝殺而至,利斧一揮,向趙子龍的背後砍去。
不料趙於龍背後卻似長了眼,他但感身後護體真氣嘯嘯鳴響,便知有利器襲來,他心中冷笑一聲,左手牽馬不放,右手銀槍作劍,射出一股劍氣,登時洞穿陳孫的心胸,那陳孫便應聲落馬,一命嗚呼。原來趙子龍剛才所施的六象神劍第一式三三不盡,劍勢為三,分為三面,可立斬三人,剛才只殺了張武一人,尚餘二大殺著,正好被陳孫不知死活的趕來撞上了。
作者:
chun85
時間:
2023-11-11 14:48:31
卷二 玄龍幻劍 第十三章 六象神劍
趙子龍以他悟創的六象神劍,與自身馬上征戰技藝融匯結合起來,片刻之間,便連斬二將,威力之大,令人驚駭。
這一面的關公見狀,向身邊的張飛道:“三弟之猛,比子龍或有過之,但若論靈巧敏捷,殺招快如閃電,便連我亦不及子龍。”
張飛亦深有同感的由衷讚道:“趙子龍果然好功夭,不枉我等視之如弟也。”
關公、張飛說時,趙子龍已扯著張武的戰馬,飛馳而回。
關公舞刀衝殺而出,張武、陳孫所率的叛軍,嚇得心腹俱裂,誰敢接戰?登時四散奔逃,眨眼已全軍潰亡。
劉備接住趙子龍,大喜道:“子龍,一別半月,你的功夫又精進了”趙子龍淡然道:“叛將無能,妄圖作亂,殘害百姓,子龍不得不以重手懲戒罷了。”當下把擒獲的戰馬,獻給劉備。
劉備大喜,連忙向趙子龍致謝。
劉備的大軍,很快便平定了江夏的叛亂,安撫城中百姓官民後,便率軍返回荊州襄陽。
劉表聞報,連忙出城迎接。他見劉備依然領軍而回,並將兵權交還,心中對劉備的疑慮才減緩了。
劉表又設酒宴為劉備慶功,席間,劉表忽然嘆道:“賢弟如此神勇,不到三日平定江夏之亂,荊州有賢弟相助,從此有所倚靠了,可惜荊州為中原腹地,四面受敵,防守只恐不易。”
劉備一聽,以為劉表真誠求助,便坦然道:“小弟以為,可令關公西拒張魯,張飛鎮守南方,趙子龍則據守三江以防孫權,則荊州可保無恙。”
劉表猶豫不決,於席間並未作最後決斷,隨劉表赴宴的蔡瑁,聞悉劉備的建議,當時亦未反對。酒宴後卻立刻趕到劉表府中,對他的胞姊蔡夫人道:“劉備正設計,誘使姐夫答應,由關羽、張飛、趙雲三將領兵鎮守外防,劉備的目的,顯然足欲削除弟之兵權。”
蔡夫人一聽,不由咬牙恨道:“劉備此計,是欲助劉琦奪取荊州,分明與我作對,我又豈能容他好計得逞?”
當晚,劉表返回內堂寢室時,蔡夫人便對劉表進言道:“妾聽說劉備在荊州廣結人緣,收買人心,恐對夫君不利,不可留他在襄陽城中也。”
劉表猶豫道:“劉備是仁人之心,你多慮了。”
蔡夫人冷笑道:“劉備志大如天,目下奔波無處容身,荊州九郡,乃兵家必爭之地,劉備豈能不心動欲謀?夫君心腸太好,只人家卻包藏禍心呢。”劉表默然,不再說話,他心中顯然已有點動搖了。
第二天,劉表邀劉備一道出城狩獵,劉備欣然而往,劉表見劉備座下戰馬十分雄壯,不由讚道:“此馬十分雄健,當可一日千里也、未知得自何處呢?”
劉備知劉表喜歡此馬,也不敢隱瞞,但坦告道:“白馬之主,即江夏叛將張武,為子龍所擒獻給小弟,若兄長喜歡,小弟樂意轉贈。”
劉表一聽,大喜道:“如此多謝賢弟厚禮了。”
當下劉備只好改乘另一匹戰馬,把坐騎贈讓劉表騎上。
劉表坐上此雄壯戰馬,但覺馬馳如飛,十分平穩,心中喜悅,對劉備不由又添了幾分好感。
不料劉備贈馬的消息,立刻又有人向蔡夫人密報了。蔡夫人聽聞後,知劉表喜歡,先是恨恨的咬牙,但心念一動,卻哈哈笑道:“劉備啊劉備,你這條以駿馬買人心之計,只怕弄巧成拙啦。”
當下蔡夫人不動聲色,把荊州相馬名土蒯良之弟蒯越召來。密談一番。然後不動聲色,靜待劉表同來。
劉表狩獵完畢,騎著劉備所贈的戰馬,得意的返回府中,他剛騎馬入府,他熟悉的幕僚蒯越便迎面而來,蒯越亦善相馬,此點劉表已深知,因此一見蒯越,劉表便笑著道:“蒯越,你快來看看,此白馬是否真是良駒?”
蒯越走近,向劉表所騎的駿馬仔細一看,心中不由猛地一跳,暗道:“我雖然受了蔡夫人所託,伺機中傷此馬,但據我所察,此馬的確非吉祥之物礙…劉表待我不薄,倒不能不向他坦白以告。
於是蒯越便對劉表道:“主公,此馬眼下有淚槽,額角生白點,是名為的盧,不利於主人,恐有殺身之禍,未知此馬得自何處?”
劉表一聽,不由大驚道:“此馬原乃叛將張武的坐騎,為劉備的部將趙子龍所擒、獻給劉備,而劉備又轉贈於我,原以為劉備一番好意,獻此駿馬,不料卻有此隱患。”劉表說時,連忙下馬,令手下牽到一旁。
第二表,劉表即把劉備邀到府上,對劉備說:“昨日承蒙賢弟贈馬,十分感激,但賢弟需不時征戰,正好用得著,因此還是留給賢弟你自己騎乘吧。”
劉備不知劉表的用意,只好站起身來,向劉表拜謝他的心意。
不料劉表立刻又道:“賢弟久居襄陽城中,我怕你因此荒廢了練武。襄陽城郊,有小縣城新野,錢糧充足,賢弟是否率本部兵馬前往駐紮?一來可勤練武事,二來可作荊州北拒曹操的屏障。”
劉備一聽,便知劉表不想他留在荊州襄陽城,他心中必已對自己有所疑慮了,劉表表面上雖似在相詢,但意思已十分明確,也不容劉備作任何的異議,劉備無奈,保好答應,拜跪走了。
第二天一早,劉備便率原來的一千人馬,開赴襄陽北面五十里外的小城新野,他騎馬出城,身後有人叫道:“劉公所乘之馬,不可騎也。”劉備轉身一看,原來是劉表的幕僚伊籍。
劉備連忙下馬,問伊籍因由。伊藉道:“我昨日聞說蒯越曾勸劉表,莫騎此“的盧”,因騎則害主,您怎敢再乘用呢?
快將此馬拋棄吧。”
劉備一聽,才知因為此馬,劉表已對他生疑心了,他不由感觸的長嘆一聲,道:“我見兄長喜歡此馬,才轉贈於他,其實心中不捨。人之生死份屬大命,又豈會因一馬一物而妨礙呢?既然兄長不用,劉備當留為自乘,豈忍拋棄呢?”
劉備說罷,謝過伊籍的好意,依然騎著“的盧”馬,率關公、張飛、趙子龍等本部一千人馬,開赴新野而去。
劉備到達新野不久,他的妻子甘夫人,便誕生一子,此子因甘夫人夢見吞北斗星而懷孕,故取名為阿斗。
此時已是趙子龍離開臥龍崗的第十天了。趙子龍心中牢記義兄諸葛亮的密囑,暗道:義兄判斷,劉備在他四十六歲、必有一場生死殺劫,再過五天,便是劉備的四十五歲生日,亦即他四十六歲之始了,那他的殺劫,豈非逐漸逼近了嗎?但於此時,劉備卻被劉表調離荊州襄陽這是非之地,這對劉備來說,到底意味著什麼?是吉還是兇呢?
趙子龍心念電轉,始終不明究竟,但因不能洩露義兄諸葛亮的玄機,他又不可向劉備直言,無奈只好打起十分精神,密切留意劉備身邊的一切動靜了。
劉備在新野小城,又過了三日,一切均平安無恙。
到這天的下午,劉備忽然接報,正率兵攻打北方袁紹的曹操,已深入幽州烏桓,遠距大營許昌已達二千里路程了。
劉備聞報,心中忽然一動,他按捺不住,競不聽趙子龍的勸告,亦不許他的隨行,僅帶了幾名親兵,便直馳襄陽城而去。趙子龍心中不安,但又無可奈何,只好留在新野,密切留意襄陽方面的動靜。
劉備的“的盧”馬快,當天傍晚入夜之前,便馳抵襄陽城,又立刻前往劉表的府衙拜見。
劉表聞劉備連夜來訪,心中先是一驚,但知他僅帶了四名親兵,才放心接見。兩人見面,劉表忙道:“賢弟晝夜來到,有何急務?”
劉備道:“小弟正為許昌曹操態勢而來也。”劉表一聽,便邀劉備人後堂飲酒說談。劉備坐下,又立刻道:“兄長!目下曹操正率兵北征,深入烏桓,距許昌已遠二千里路,回防極難矣,何不趁許昌空虛,出動荊州大軍,入襲許都,坐擁漢帝,則兄長之大業可成也。”
不料劉表卻立刻道:“我坐鎮荊州九郡,心願已足,豈可奢求別圖?”劉備一聽,心中不由暗歎口氣,再無言以對。
兩人又飲了一會悶酒。
劉表忽地長嘆一聲,又潸然淚下。劉備見狀,慌道:“兄長有甚難處?但說無妨。”
劉表道:“哎,實不相瞞,我有家事未決,又怎有心神圖進取呢?”
劉備又忙道:“兄長有甚事未決呢?若有用弟之處,弟萬死不辭。”
劉表又長嘆一聲,才道:“我老了,正欲立嫡繼承官位。
前妻陳氏所生長子劉琦,為人雖然賢良,但懦弱而不足成大事;後妻蔡氏所生子劉瓊,性頗聰明。我想廢長立幼,又恐禮法不容,欲立長子,又怕蔡氏一族反對,因蔡氏一族已控掌荊州啊!其中難處,實不堪向外人言也。”
劉備一聽,以為劉表並非視他為外人,便坦然說道:“自古廢長立幼,皆取亂之道也,弟以為宜立長子劉琦。至於蔡氏一族權力太重,可於日後緩緩撒除,而絕不可懾其勢而改立幼子。”
劉表先是眼神一亮,欲言之際,卻又立刻收口,默默不語。劉備見狀,心中驚疑,連忙四周一看,只見屏風後有婦人衣角一閃即逝,知有人在屏風後偷聽,此人就連劉表亦忌憚三分,不敢表態。
劉備不禁暗吃一驚,後悔剛才失言表露。他無奈之下,只好掩飾說道:“我醉了!且告退一會,入廁方便,請兄長見諒。
說罷站起,故意靠近屏風而行,但屏風後面偷聽之人已不見身影。
劉備在如廁方便之時,猛見自己大腿皮肉已經有點松馳,心道:再過三日,我便踏出四十六歲之年了,但仍一事無成,須寄人籬下,終日提心吊膽!心中悲苦,不由淚流滿臉。
劉備如廁出來,重新入席飲酒。劉表見劉備滿臉有淚痕,便問道:“賢弟有難言心事麼?”
劉備不由嘆道:“哎!我剛才如廁,忽然發覺腿肉已經松馳,感我已將近暮年,而事業卻一事無成,不由悲從中來而已。”
劉表一聽,心中不由一跳,故意試探道:“我聽說賢弟在許昌,曾與曹操青梅煮酒,共論天下英雄,賢弟歷數天下名士、曹操皆不以為然,而獨贊賢弟,與曹操他自己,方為當世英雄。以曹操之雄略,尚且不敢輕看於你,賢弟又何必自悲呢?”
劉備觸著心事,不由衝口而出道:“實不相瞞,劉備所欠者,乃根基地盤而已。若根基奠定,天下庸碌之輩,又豈在劉備眼中。”
劉表一聽,臉色一沉,心道:“你這“天下庸碌之輩”,莫非連我也包括在內?你所謀的根基地盤,又是否指我坐鎮之荊州九郡!
劉備說罷,見劉表臉有怒意,不由大吃一驚,知自己暴露心事,未免大魯莽了!他連忙站起來,道:“小弟酒醉失言,望兄長見諒。小弟不能再飲,恐有失禮冒犯之處,先向兄長告辭了。”劉表也不挽留,僅略一點頭而已。
劉備走出劉表的府邪,見夜已深,不便返回新野,便改投襄陽城中的官家館舍,歇宿一宵,欲明日才返新野。
劉表心事重重,退入內堂,只見蔡夫人早就等候著,見他進來,便立刻道:“我剛才站於屏風後面,為夫君審辨劉備,但見劉備目中無人,連夫君亦不放在眼內!他更有圖謀荊州之禍心,此人今日不除,日後必為心腹大患。”
劉表默然不語,只是連連搖頭,也不知他心中所想,欲表示的是什麼。
蔡夫人不由恨得牙癢癢的,她待劉表睡下,便藉故出外,派人去密召其弟蔡瑁進府,商議除掉劉備計策。
蔡瑁咬牙道:“事不宜遲,趁劉備尚在城中,於館舍中將他擊殺,再告知姐夫可也。”
蔡夫人恨恨說道:“劉備竟勸夫君立劉琦這怯弱的病夫!
又謀除掉蔡族兵權!單是這二點,他便死有餘辜了!你不必猶豫,依此法速速行事便了。”
於是蔡瑁立刻奔出,點撥兵馬,準備在五更人靜時分,一舉將劉備殺掉。
此時已近五更時分。劉備正在館舍中熟睡,根本不知將有殺身之禍。
就在此時,劉備忽聞館舍窗外,有兔子的尖嘯,他心中一震,不由猛地醒來,抬眼望去,只見一頭碩大的白兔,正伏在窗臺上,向他尖聲厲叫,似在呼喚什麼。
劉備見狀,心中又不由一跳,猛地憶起他幼年時,曾遇一位高人龐德公,為他劉家堪點了一座墓穴,且判定為白兔龍脈,又說這白兔龍脈雖然龍氣稍弱,因受其形格所限,日後必多劫磨;不過由於白兔之形,令人喜愛,因此極得人緣,亦即可獲天機三道中的人和之助,如今白兔現於窗臺,頻頻呼喚,必有所警示,劉備忽然驚悟,暗道:莫非是將有殺身之禍麼?
劉備心念電轉,又猛地憶起他與劉表密談時,屏風後面有婦人衣角一閃而過,而劉表亦似已知屏風後偷聽之人是準,劉備暗道:那莫非今晚之會,是劉表伏下的試探之計麼?
若然如此,那我一時失言,必惹劉表及蔡氏族人動殺機了。
劉備想及此處,不由出了一身冷汗,連餘下的三分酒意亦嚇醒了!
劉備也不敢再去向劉表拜辭,因為他深知荊州的軍權已落在蔡夫人的族人手中,蔡夫人要殺他簡直是易如反掌、就連劉表也阻止不了,因此劉備慌忙悄悄越窗而出,也不敢走正門,偷偷到馬槽牽出那“的盧”馬,由後門出去。一路馳向襄陽城西門,向守城的荊州兵說因新野有急務,須急趕回去。
守城的荊州兵因未接蔡瑁或劉表的密令,因此也就打開城門,放劉備出去。
劉備出了襄陽城西門,立刻揚鞭催馬,欲儘快逃離這是非之地。不料他剛跑出不到十里之地,身後便傳來一陣急驟的馬蹄聲,為數在百騎以上,料想必是追殺他的人馬了!
劉備此時,僅得單騎匹馬,連兵器也不及帶走,又怎能抵禦百騎之眾?他惶急無奈,只好向的盧馬猛抽一鞭,希望憑藉馬快,甩掉後面的追兵。
不料的盧馬捱了一鞭,竟慌亂起來,折轉北行方向,竟馬頭一拐,向西面狂奔。劉備收控不住,只好放開僵繩,任由的盧馬發狂奔跑,但如此下來,竟把後面追殺的百騎甩遠了。
劉備正暗自鬆了口氣,以為終於逃出劫難,不料就在此時,一道深澗橫在前面,兩岸相距近五丈,下面溪澗如銀線,顯然極深,劉備知不可跨越,欲轉身而逃,不料後面塵頭大起,顯然追兵已近。
劉備不由仰天長嘆道:“前無去路,後有追兵,我今日必難逃劫數了。”他嘆息時,又猛地一拍的盧馬背,叫道:“的盧!
的盧!果然是害人之馬。”
不料劉備情急猛拍之下的盧馬受驚,馬身先是一旋,然後後蹄猛地一踏地上的硬石,馬身竟凌空飛躍,騰空飛越五丈,穩穩的落在對岸,然後又風馳電掣向西面疾奔,竟毫無疲態。
劉備在剛才一刻,猶如身墜地獄死門黑霧,心頭一陣抽搐,幾乎在馬背上窒息了。待的盧馬穩穩的飛落對岸,才似從死亡地獄中脫逃出來,長長的舒了口氣。他向身後靜心一聽,追殺他的百騎,竟已無聲無息,大概已被後面的五丈深澗擋住了。
劉備縱目向前望去,但見天色微明之中,露出左面的一座樹林,右面卻是一道不知名的山路小徑。劉備恐樹林中有埋伏,便撥轉馬頭,轉向左面的山徑。他此時也無目的地,只知離開襄陽城這殺機四伏之地越遠越好。
的盧馬在山徑中不宜快跑,劉備只好收緊韁繩,讓他撒開碎步而奔。
剛跑入山徑一段,就在此時,山徑的兩面,競呼呼的躍下十八條黑衣大漢,每人均執刀劍等短身兵器,身手十分敏捷,競不下於劉備曾識過的笑猴兒和司馬芝。劉備心中不由大驚,暗道:這等武林高手,極精於單打獨鬥,一人便可困住曹操的一員大將,他們若是荊州派來之士,我劉備便必死無疑了。
他正轉念間,那十八條黑衣大漢,竟一聲不響,突然凌空躍起,分從前後左右,四面八方,手中的刀劍快如閃電,向劉備的盧馬疾揮而來!這十八把刀劍,只要觸著或人或馬,劉備均必死無疑。
劉備手中並無兵器,就連稍作抵抗的能力也沒有,他不由心膽俱裂,仰天長嘆道:“哎!不料甫出狠窩,又陷虎口!
真是天亡我劉備埃”就在此千鈞一髮之際,一道白影,如電光自天際一劃而降,手中的兵器,在劉備和的盧馬四周,織成一圈白光,把攻來的十八般刀劍擋了回去!白衣人一面向劉備傳音道:“劉將軍休得驚惶!你今日之難,我義兄已預作解救妙著了。”
劉備一聽,不由如見救星,如聞綸音,喜得天降神兵!
白衣人原來是趙子龍,他自劉備赴荊州後,心中十分不安,但未奉軍令,又不好擅自馳往荊州保護。正在他焦急之際,司馬芝忽然降臨新野,她悄悄而來,又悄悄而去,關公、張飛雖知司馬芝曾來新野,但知她是趙子龍的密友,也不以為意,只一笑置之。不料趙子龍在司馬芝離開不久,他也脫下戰袍,改作江湖武林人士勁裝,風馳電掣的掠出新野,直奔襄陽城西面的漳山而去。
關公張飛二人這才生疑,料想劉備莫非在荊州出了甚事?於是亦點起兵馬,向荊州襄陽緩緩而進,準備接北進的劉備。但兩人決意料不到,劉備此時已在襄陽西面的漳山陷入絕境了。
幸而恰於劉備千勻一發之際,趙子龍如神兵天降,施展他所獨創的六象神劍第一式三三不盡,只見他的劍勢三三而出,無窮無盡,織成一片劍氣之網,他的鳳凰劍連變六召,便把十八般兵器架住了。
劉備趁機伏在馬背上,脫出包圍圈,他一面縱馬飛奔,一面扭身向後面的趙子龍大聲問道:“子龍!你義兄果然洞天徹地,與我素未謀面,竟可遙伏玄機,救我生命!未知你義兄是誰?好等劉備親身前去拜謝……”此時趙子龍施展手中鳳凰劍,雖然將十八名黑衣大漢逼退,但十八黑衣大漢的武功甚高,而且是十八人聯手,趙子龍單人獨劍,是否能克敵制勝,趙子龍也並無絕對的把握。只要稍一疏漏,讓其中一人脫離他的劍陣,那劉備便危險極了!
因此趙子龍也不敢大意,連忙向劉備以內力傳音道:“此非說話之時,我義兄曾留偈語,說劉將軍遇難可速往西行,自然可以脫險!請劉將軍快離此地。”
劉備一聽,又是趙子龍的義兄所伏下的玄機,他心中不由又奇又佩,也不敢不信,當下催策的盧馬,疾速沿山徑小路,向西面直馳而去。
趙子龍見劉備已依義兄諸葛亮的偈語吩咐,一路向西面去,料想他必可脫險,心中不由一寬,他不必再為劉備的安危分心,他的六象神劍的威力,才能夠盡情施展開來。
只見趙子龍長嘯一聲,手中鳳凰劍連抖三抖,那三三不盡的劍勢,隨即突轉而為六六無窮;此時他的一劍刺出,劍氣竟可分射六面;鳳凰劍連抖三抖,即可發出十八股凌厲劍氣,形如電光乍閃,穿透十八名黑衣殺手執兵器的手臂,十八件兵器霎時落滿一地,十八名黑衣大漢,右臂下垂,呆如木雞,就連一絲反抗的意志也失去了。
趙子龍絕不嗜殺,他見十八名黑衣殺手已失去戰鬥力,便沒再施殺招,將風凰劍一回收,冷哼一聲,也不說話,便展開身法,沿山徑小路向西掠去,隨後追去保護劉備了。
作者:
chun85
時間:
2023-11-11 14:49:21
卷二 玄龍幻劍 第十四章 水鏡先生
劉備一路策馬向西奔馳,他此行九死一生,幸而終能逢凶化吉,心中不由如醉如痴,暗道:若說的盧馬救我一命,乃屬天意,則趙子龍於千鈞一髮的出現,卻是他那義兄的伏布玄機,由此可見,趙子龍這位義兄的神通本領何等驚人,可惜劉備無此福氣求得此人相助,否則何愁大業不成?想著,天色已大亮了。
他心中思潮起伏,一路西行。正行之間,忽見一位牧童,騎於牛背之上,吹著短笛,迎面而來,劉備見牧重清雅之狀,心中不由感嘆道:“牧童如此清雅,我不如他也。”便勒韁停馬,注視感嘆。
不料那牧童走近,也停牛不走,目注劉備一眼,哈哈笑道:“師父曾說,今日清早,必有貴客駕臨漳山,著我留意,看來果真如此也。”
劉備一聽,心中不由一動,忙道:“小兄弟,你的師父是誰呢?”
牧童笑道:“師父曾說,若貴客打探,可直告名號,果然所料不差,我師司馬徽,道號水鏡先生。
劉備一聽,不由大奇道:“聽說荊州有一高人,察賢辨能,明如水鏡照映,這位高人,莫非便是尊師水鏡先生嗎?若然不差,請小兄弟快引領我前去參拜。”
牧童笑道:“是與不是,見面便知,請隨我走一趟吧。”
牧童拔轉牛身,向西而行,劉備連忙策馬在後跟隨。走了約莫二里,便見前面林中露出一座莊園。莊園中傳出一陣琴聲,十分優雅。牧童引領劉備走上前去,欲入莊內通報,劉備悄聲道:“小兄弟且慢,勿騷擾瞭如此優雅琴聲也。”
劉備悄悄而近,下了馬,走入莊門。剛走一段,快到中門時,琴聲忽然停止。有一道家打扮的男子,忽然呵呵笑著走出道:“琴音意境本屬清雅,忽然高亢之韻,便知外面必有徵戰之人駕臨也。”
劉備連忙目視來人,但見他松形鶴骨,飄逸如仙,慌忙上前行禮道:“閣下想必便是荊州高隱水鏡先生?”
來人含笑點頭道:“我道號水鏡,世人呼為水鏡先生而已。閣下眉心青黑之氣已開始清散,想必已逃過一場生死大難了。”
劉備一聽,心中不由十分驚佩,心道:此人果然不愧為“水鏡”,辨人察運,竟靈驗如斯也!
水鏡先生清劉備入內,分兩面坐下,童子獻上清茶,水鏡先生微笑道:“聞玄德乃天下英雄,有志匡扶漢室,為何竟如此落魄呢?”
劉備不禁長嘆道:“劉備事業難成,只怕是時也命也,難於強求。”
水鏡先生微一搖頭,道:“不然,你之命宮山林位已伏有祖脈龍氣躍動。印堂中青煞之氣漸退,此乃本命漸入天運之兆也。你之不濟,不過是身邊未逢高能之人罷了。”
劉備道:“不然,劉備雖然不濟,但身邊文有孫乾、糜竺、簡雍,武有關公、張飛、趙雲,均竭力盡忠,以扶劉備也。”
水鏡先生微笑道:“關、張、趙三人,固然皆萬人莫敵之武將,可惜並無一善用將才之人也。而孫乾、糜竺之輩,不過是白面書生,口若懸河,腹無經綸拯世之材也。”
劉備心事被水鏡一語道破,不由無言以對,好一會,才長嘆一聲道:“哎,實不相瞞,我亦曾苦苦求拜隱世高人,可惜時運不濟,未遇其緣罷了。”
水鏡先生道:“非也,豈不聞十里之內,必有芳草這言嗎?
豈可說天下無人。”
劉備既知水鏡先生察人辨物,有過人之處,便不敢輕忽,忙道:“劉備愚昧,致未有所聞,請先生賜教。”
水鏡先生微笑道:“今天下奇才,盡在荊州,你可往拜求。”
劉備急道:“奇才在什麼地方?到底是誰?”
水鏡先生道:“臥龍、鳳雛,兩者得一,可平天下。”
劉備大喜道:“何處去拜求臥龍、鳳雛?”
水鏡先生撫掌大笑,忽然吟“雛鳳展翅太匆忙,臥龍深盤臥龍崗,三分天機大勢定,三顧茅盧放華光……好,好,劉公細思,自可明悟。”
劉備欲再問,童子忽然進報,說莊外有一個稱趙子龍的英偉漢子,前來尋找劉備。水鏡先生一聽,便呵呵笑道:“子龍、臥龍,一文一武,匡扶明主,幸勿匆忙,劉將軍且出莊,與你的趙子龍會合吧。”
劉備深知水鏡先生隱世高人,決非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之輩,他們只會略作提示,一切尚須自己去仔細領會,因此再追問下去亦是徒勞而已。而且他也牽掛新野城中軍務,亦未知荊州蔡族中人,下一步將如何對付他?便不敢再在水鏡莊中逗留,向水鏡先生深深一揖,拜辭了。水鏡先生果然也不挽留,只是回了一揖而已。劉備心中納悶,反覆想著水鏡先生留贈的那四句偈語,一路步出莊外,那童子早就為他牽馬而出。
莊門外果然是趙子龍尋覓至此,他一見劉備,便喜道:“劉將軍安然無恙麼?”
劉備連忙走上前,握著趙子龍的雙手道:“劉備多番蒙子龍相救,此恩此德,永志難忘,可惜劉備目下落魄之身,未能厚報。”
趙子龍心道:你豈知這一切均是義兄的玄機布伏?但未得義兄的許諾,他又不敢表露,無奈只好淡淡的一笑道:“子龍與劉公你有緣,亦是子龍奉了義兄之命,全力保護你的周全罷了,劉公不必客氣。”趙子龍戛然而止,不肯再說下去。
不料劉備聽了,心中卻不由一動,忙道:“子龍,你屢次提及你的義兄,想必是絕世高人,他到度是誰?現居何處?”
趙子龍此時正思念義兄,心神俱在,聞言不由脫口而出道:“臥龍崗……的確只有臥龍崗這等地方,才可與他相配劉備一聽“臥龍崗”三字,心中立刻突的一跳,因為他猛地想起水鏡先生所贈的偈語——“臥龍深盤臥龍崗”這一句話,劉備不由著急說道:“子龍,快說清楚,什麼臥龍崗?難道你義兄便住在臥龍崗麼?請勿隱瞞,快告知我埃”趙子龍見劉備情急之狀,又見自己已脫口說出這麼一點,義兄想必也不會責怪,便不忍瞞他,含笑點頭道:“是啊,義兄的確往在臥龍崗,不過那只是一座雄偉的山崗而已,並元甚稀奇之處。”趙子龍不知劉備已獲水鏡先生贈告察賢辨能的偈語,還道僅憑臥龍崗這地方,也不算是洩露義兄行藏。
不料劉備又猛然想起水鏡先生臨別時的一句:“子龍、臥龍,一文一武,匡扶明主,幸勿匆忙。”他心中不由又突突一跳,暗道趙雲字子龍,他的義兄又居於臥龍崗,莫非便是水鏡先生所隱示的“臥龍先生”麼?若然如此,那麼子龍與他義兄臥龍,便當真是“一文一武、匡扶明主”之天降奇才啊!
劉備心中轉念,已暗暗打定主意,返新野後,無論如何亦要請求趙子龍引見他的義兄,就算拋下軍務,周遊天下尋訪亦在所不惜了。
當下劉備也沒說破心中所想,他欣然一笑,便隨趙子龍一道下山,向北面馳返新野。
在半路,才遇上關公、張飛二人率領前來迎接的兵馬。
劉備與關、張二人相見,說起昨晚的九死一生險狀,又說幸得趙子龍仿如神兵天將,才令他安然脫險。
關公十分感慨,他向趙子龍拱手一揖,多謝他救兄長之德,趙子龍也並不居功,淡然一笑而已,張飛卻大怒道:“筵無好筵,會無好會,不如領兵殺人荊州,斬殺奸妄之徒。”
劉備忙制止道:“賢弟切勿魯莽,或許並非劉表的主意,若我等先鬧事,世人便以為我等乃忘恩負義之徒矣,豈可再於荊州立足?一切待返回新野再作打算吧。”
關公亦含首道:“兄長所言甚是,三弟且勿焦躁誤事。”
張飛見關公亦贊同劉備的主意,這才暫壓怒火,不再作聲。
劉備返回新野,即親書一函,派孫乾送荊州襄陽。劉表接劉備書函,又聽孫乾哭訴一番劉備所受的委屈。劉表心中不由又驚又怒,他雖然已對劉備生疑,但此時曹操正向荊州虎視眈眈,萬一因此惹怒了劉備,殺入荊州,則自己腹背受敵,危急之至,劉表年老體弱,早已失去任何進取的雄心,他但能保住的荊州,便已心滿意足了。
劉表不得不向劉備有所交代,便下令將主持殺害劉備的蔡瑁推出去斬了,蔡夫人聞訊,連忙出來制止。孫乾見狀,知劉表心中仍偏袒蔡夫人,他欲殺蔡瑁,不過是故作姿態罷了。於是便向劉表道:“劉使君若殺蔡瑁,恐怕劉備再難留在荊州了。”
劉表心中果然甚怯蔡族中人,他一聽便趁勢道:“若非孫乾求情,必斬無疑。蔡瑁,今後切勿再魯莽行事。”
蔡瑁恨恨的退了出去,劉表又派長子劉琦,隨孫乾一直返回新野,向劉備謝罪。
劉備與劉琦平日甚為投契,見是劉琦前來代父謝罪,也不便再發作。他設宴款待劉琦,趁機安慰劉琦幾句,劉琦忽然哭道:“叔父救我,繼母蔡氏,常懷謀害之心,小侄無計逃禍,請叔父指點。”
劉備自知日前因為欲立劉琦之話,被蔡夫人屏後偷聽,已惹怒了蔡氏一族;此時也不敢再捲入這等家變漩渦,只好不著邊際的安慰道:“賢侄但小心只盡孝道,自然可保平安。”
劉琦不得要領,只好哭著拜辭而去,劉備心中甚為憐惜,但他自身難保,又有什麼妙法解救劉琦之危呢?他只能安慰劉琦一番,又一路送他出城而去。
劉備送走劉琦,從新野南門回來,在街上卻忽見一人,頭戴葛巾,腳穿草鞋,一路唱歌,迎面而來,但聽他歌道:“天地劇變啊,赤火將滅;大廈將傾啊,獨木難支;山谷有賢啊,欲投明主;明主求賢啊,卻不識我。”
劉備一聽,心中不由一動,心道:莫非此人便是水鏡光生偈示的“臥龍、鳳雛”麼?於是連忙下馬相迎,又將他邀返府中。
劉備問其名姓,這人笑道:“我是荊州人,姓單名福,因聞劉公納士招賢,欲來相投,故歌吟於市,以引劉公相見。”劉備大喜,將單福作上賓似的款待。
飲了一會酒,單福忽然笑道:“剛才所見,劉公所乘之馬,似叫“的盧”,雖腳力雄健,但卻會害主,不可用也。”
劉備不以為然道:“他曾載我躍過深澗也。”
單福微笑道:“此乃救主,但日後尚必有妨主之禍,我有一法以消除之。”
劉備道:“如何消除妨主之禍呢?”
單福道:“劉公若有仇人,可將此馬贈於他,待此馬害了此人後,再作坐騎,則一切可保平安也。”
劉備一聽,不由怒道:“你初來甫到,竟不教我以仁義之道,反而出此奸邪之計,你的話,劉備不敢聽了。”
單福卻不生氣,反而大笑道:“好,好,聽說這劉公以仁義待人,不知是否,今日一試,果然令人敬佩。”
劉備這才明白單福的用意,不由嘆道:“劉備雖然以此自警,但仍恐有未足之處,但望先生不吝指正。”
單福微笑道:“我未入新野,已聽新野的百姓有歌道:新野牧,劉皇叔,自到此,民豐足。由此可見劉公的確愛民如子也,只須以仁義為本,自然可得人和,又何愁不能於天地立足呢?”
劉備欣然認同,於是即拜單福為軍師,負責操練所部兵馬的陣法,他因新拜單福為軍師,單福也果然甚有才華,調兵佈陣,甚為得法。劉備心中大慰,因而連尋訪臥龍、鳳雛之念,不由亦暫時放開了。
此時曹操已在北方大勝,班師回許昌。他的目光,開始注視他正面相鄰的荊州九郡了。
不久,曹操便派他的親將曹仁,率兵三萬,進駐距南面荊州新野不到五十里的樊城,隨時準備向荊州劉表發動進攻。
而新野又恰好位於荊州的北面前沿,正面與曹軍對峙,因此新野自然成了曹操的眼中釘、肉中刺,非除之而後快了。
果然不久曹仁便向新野發動進攻,但卻被單福用計,兵分三路擊退。不久,單福又為劉備定計,趁曹仁驕做自大,攻取了樊城。劉備在樊城更收了樊城縣令劉泌的甥兒為義子,更名為劉封。關公卻不喜歡劉封,曾加反對,這事,從此便在劉封心中留一根尖刺了。
劉備見單福用兵得法,不由大喜,十分重用單福。不料曹操得曹仁大敗的消息,大驚之下,派人查探新野,因知助劉備的一位高士,易名為單福,本名卻是徐庶。
曹操於是設計利用徐庶之母,逼徐庶離開新野,改投許昌曹操。
直到此時,劉備才知單福原來本名徐庶,是荊州的一位高土,他知徐庶為人至孝,不忍令他母子生離死別,只好同意他赴許昌見母。
送別之日,劉備與徐庶皆傷感落淚。劉備立馬於林畔,目送徐庶遠去,不由哭道:“他去了,我又如何?無奈啊無奈。”
正望間,忽見徐庶轉馬而回,向劉備說道:“適才我因心煩意亂,忘了告訴劉公,荊州隆中之地,隱伏一位奇人,劉公可往求之。”
劉備一聽,忙道:“可否請先生將此人請來新野相見?”
徐庶道:“此人豈可如此輕慢!若易求,且他若為名利之輩,還會深陷不出嗎?一切望劉公好自為之。”
劉備驚奇道:“此人才學,與先生相比如何?”
徐庶嘆道:“此人非人間之士可比,若以徐某相較,則有如弱馬與麒麟並列也!若得此人相助,則有如周文王得姜大公,漢高祖得張良也。”
劉備又忙道:“我聽荊州水鏡先生偈語“臥龍、鳳雛,兩者得一,可平天下”,此人與之相比又如何?”
徐庶在傷感中不由竟呵呵一笑道:“不識戶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實不相瞞,臥龍者,即此人也。他複姓諸葛,名亮,字孔明。他有經天緯地之才,若有幸求得他出山,則天下已定其半也……劉公,言盡於此,告辭了。”徐庶說罷,即撥轉馬頭,策馬而去。
劉備又驚又喜,他也忘了與徐庶分離的哀痛,以手加額道:“今日方知“臥龍”出處!真是天助我也。”
劉備回到新野城中,立刻把趙子龍請到府上,欣然笑道:“子龍呵子龍!你騙得我劉備好苦啊!我如今才知你的義兄是誰也!子龍為甚不肯告我?”
趙子龍不由一怔道:“你知道我義兄是誰?”
劉備呵呵笑道:“當日在漳山水鏡莊,水鏡先生曾留偈語,說“臥龍、鳳雛,兩者得一,可平天下”,又說“臥龍深盤臥龍崗”,如此看來,你那居於臥龍崗義兄,必定是臥龍先生無疑也……子龍你因未得臥龍先生的允許,不敢露其行蹤,才不敢向我明言罷了,未知是否如此?”
趙子龍一聽,不由亦微笑道:“劉公所言,並非子龍所露,義兄日後想必不會責怪於我!一切均請劉公自行決斷便是。”
劉備一聽,便知趙子龍已向他暗示,他的推斷並無差錯,只是他不便直說而已。劉備不由喜道:“是,是,一切均是劉備自己判斷,並非子龍你洩露義兄的行藏!劉備知道,該如何行事了。”
當晚,劉備便連夜準備了一份厚禮,不外是金銀珠寶等財帛之物。劉備此時手頭十分拮据,因此這批財物,幾乎是他的他部所有了。
第二天一早,他就和關公、張飛一道,趕赴南陽隆中,求拜那臥龍先生去了。劉備又知趙子龍的心思,並沒要他同行,留他鎮守新野,趙子龍也欣然答應。
新野距南陽隆中只有三十里路,不到半日,劉、關、張三人,便已抵達隆中郊野,此時正逢正午,陽光甚烈,張飛怕熱,不禁大汗淋漓,在心中抱怨道:“何物自稱臥龍?累我兄弟三人親來拜會?哼,也未知他是否真有其才。”
就在此時,忽見田間有耕作農夫,一面揮鋤,一面唱道。
“蒼天如圓蓋,大地如棋局;世人如棋子,黑白爭勝負,勝者安然坐,敗者忙碌碌,隆中有草廬,高眠臥不足……”劉備聞歌,勒馬停下,問農夫道:“這首歌是誰人所作呢?”
農夫道:“這是臥龍先生教我們唱的。”
劉備一聽,大喜道:“請教臥龍先生在何處?”
農夫伸手往南一指,道:“此山之南,有一座山崗,稱為臥龍崗,崗下林中草廬中,便是臥龍先生高臥之地了……”劉備一聽,也不待農夫說完,急忙策馬向那山南疾奔而去。關公亦催馬跟上,張飛無奈,只好咬牙跟去。
不一會,便見前面一座雄偉山崗,由西至東,盤踞於白雲之下,其形如一條巨龍。臥伏於天地乾坤,十分雄峻。崗下一座竹林,竹林中果然露出數幢茅廬頂部。竹林四周,流水淙淙,鮮花遍佈,十分清雅。
劉備了,連忙策馬馳近,在竹林外面便下了馬,他不敢讓馬蹄聲驚擾了高臥隆中的臥龍先生,關公、張飛二人,亦只好隨著下馬,步入竹林。
三人一直向竹林正中的一幢茅盧走近。張飛按捺不住,大聲叫道:“我哥哥劉皇叔來也!裡面之人,快出來見客。”劉備一聽,吃了一驚,喝斥張飛道:“臥龍先生何等人?豈容你如此大呼小叫?你若不耐煩,便先返新野吧。”
張飛被責,氣得虎鬚翹起,但卻不敢再作聲了。
劉備小心翼翼,走到草盧竹門前面,正欲伸手輕叩,就在此時,卻被竹門上貼著一張白紙黑字吸引住了,只見白紙上黑字寫道:“驕陽正照臥龍崗,草廬三人來尋訪;人去廬空莫停留,不過布衣休傍惶。”
劉備一見,不由跌足嘆道:“臥龍先生已出外雲遊去了!
劉備時運不濟,竟失此拜會機緣……”
張飛怒道:“此人無禮,一紙空文拒哥哥於千里之外!氣死我了。”
劉備忙道:“臥龍先生有先見之明,已知我等三人今日來訪。你看此時不正是“陽光正照臥龍崗”的正午時分麼?如此高士,豈容輕慢?想必是臥龍先生另有要事,或有難言苦衷,不便與我劉備相見罷了,哎!是我劉備福薄,未能與先生早日相會也。”
關公見劉備長吁短嘆,便道:“兄長在此嗟嘆,也不是辦法,剛才所遇的農夫,似乎知此人行蹤,不如先行回返,順道再回農夫打探清楚也罷。”
劉備無奈,只好依關公之言,步出竹林,上馬而行;路過那片田地,三個農夫仍在陽光下耕作。其中一位剛才答話的農夫一見劉、關、張三人,使抬頭笑道“這位將軍,想必見不著臥龍先生吧?”
張飛一聽,怒道:“你既知那個什麼臥龍先生不在,為什麼不早早報上,累我等白走一趟?”
農夫笑道:“我剛才說,臥龍先生平日於林內草廬高臥,正欲再告知臥龍先生已外出,但你等沒聽我把話說完,便急急而去,怪得誰來?”
劉備嘆了口氣,道:“是,是我劉備急於求見臥龍先生,太焦急魯莽了!三弟怎可怪責人家?”
張飛作聲不得,恨得直咬牙。
那農夫見劉備意態甚誠,便含笑道:“這位將軍,今日未能見著臥龍先生,明日也未必便不能也,沒聽說過精誠所至,金石為開之古訓嗎?”
劉備一聽,猛地醒悟,暗道:“臥龍先生必定未知我之誠決心,因此未肯與我相見也!他心中轉念,便向關公、張飛二人道:“我等且先返新野,改天再來拜訪吧。”
劉備三人,返回新野,此時是隆冬天氣,說變便變,數日前還是陽光普照,到今日卻是大雪滿天飛了。
劉力心急難耐,決定再赴隆中,拜訪臥龍先生。
張飛道:“料想那什麼臥龍先生,乃草野村夫之人而已,何必哥哥親自拜訪?派人將他召來。”
劉備急道:“三弟休得狂妄!臥龍先生乃當世高士,豈能如此怠慢!我決意前去,你等願去則去,不願意便留在新野好了。”
劉備說罷,上馬而去,關公、張飛二人,唯恐劉備路上有差池,只好亦上馬相隨前往。
三人走了數里,突然寒風大作,呼嘯怒號,大雪紛飛,山盞如白玉,林芽銀衣,寒風襲來,刺人筋骨。
張飛道:“天寒地凍,用兵征戰那是無可奈何,如此遠道而去見那無用草野村夫,豈不太冤枉麼?不如先返新野以避風雪吧。”
劉備決然說道:“非如此,不足以表示我的誠意啊!你若畏寒怕冷,便先回,我與二弟同去便是。”
張飛一聽,氣得哇哇大叫道:“張飛死都不怕,還怕這天寒地凍嗎?只為哥哥空勞心力擔憂罷了!走!走!走!即便天崩地塌,張飛也跟隨到底。”
劉備深知張飛忠義之性,聞言只笑了笑,不再說什麼了。
三人一路冒著風雪,向隆中進發,到得隆中臥龍崗前時,三人已成了活雪人了。
劉備也不猶豫,依舊在竹林外下馬,踏雪而入。到抵竹林中草廬前,不料就連竹門上的白紙黑字也不見了,想必已被大風雪吹走。劉備呼喚再三,裡面卻寂然無聲。劉備心中仍然不捨,站在草盧外面,冒雪守候,漸漸他的雙腳,已被大雪遮蓋住了。
張飛恨得連連跺腳,以驅寒氣,但又不敢出聲說走,無奈只好向關公連連瞪眼示意。
關公見如此等下去,便不死也必被凍傷,便向劉備道:“這臥龍先生想必並無真材實學,怕與兄長相見,早已遠走高飛逸遁了!如此空等下去,也決計難令他出現,不如改日再來吧。”
劉備眼見天色將晚,荒山野領,連投宿的人家也沒有,心中無奈之極,只好上馬回去,他走了好一段路,依然連連扭頭向臥龍扭頭向臥龍崗那面望去,直到臥龍崗完全隱入漫天風雪中,才長嘆一聲,怏怏不樂而返。
劉備返回新野,心中一直悶悶不樂,過了數日,劉備特地擇了一個良辰吉日,沐浴更衣,整潔修身,決意再赴隆中尋訪。
關公、張飛聞訊,心中均覺不快,於是一齊進內,向劉備勸諫。
關公道:“兄長兩番拜訪,其誠其禮均重如泰山了!那人必定虛有其名,故避而不見,兄長何必被他迷惑呢?況且曹操大軍已逼近,荊州之戰行將爆發,兄長為何疏於軍務,卻為此陌路人操心?”
劉備道:“我正因大戰在即,才真心誠意往求臥龍先生出山也!你等豈知我的苦心?”
關公處事比張飛穩重,聞言便不再作聲。張飛卻按捺不住,怒叫道:“哥哥錯了!如此一位草野村夫,空有其名,算得什麼高人了?也不必哥哥再去,待我快馬前去,用一條麻繩將此人綁來見哥哥便是。”
劉備一聽,臉上神色一變,連忙伸手掩住張飛的口,嗔怪道:“我一番誠意,被你一言半語沖淡了!你休再胡說,也不需你跟隨,我和二弟同去便了。”
張飛咧了嘴,道:“兩位哥哥都去,小弟亦必跟隨。”
劉備道:“你同去亦可,但切記不許無禮生事。”
張飛無奈笑道:“好!好!我一切學二哥的樣子行事。”
劉備知關公處事比張飛穩重,這才答應讓張飛同去。
劉備三人,從新野出發,一路向隆中而去,此時天色晴朗,陽光柔和,不冷不熱,倒甚合張飛的心意。
三人抵達隆中,又直奔臥龍崗生林,在竹林外面,三人下馬,信步而進,遠遠的,便見草盧外面,有兩少女正在賞花嬉戲,劉備定睛一看,其中一位少女白衣白裙,一塵不染,猶如雪中仙女,劉備並不認識。另一位卻嬉戲歡笑,模樣快樂之極,原來竟是曾救劉備一命的歡命之女司馬芝!
此時劉備一見到歡樂之女司馬芝,也不知是否受了她那歡樂之氣所感染,心中不由突地如花盛放,歡喜得手足一陣舞動。劉備心中想道:司馬芝是趙子龍的師妹,趙子龍的義兄居於臥龍崗,司馬芝在此地出現,顯然趙子龍與臥龍先生有極深的淵源!而且司馬芝既然出現,那臥龍先生的行蹤便不難打探了!或者臥龍先生便在草盧內啊!
劉備心念急轉,他恐怕張飛魯莽,便著他和關公在外面等候,他自己小心翼翼的走上前去,兩位少女竟渾似不覺,劉備無奈道:“司馬姑娘別來元恙?”
司馬芝這才驀地轉身,也不見有甚驚奇,似乎一切已在她意料之內,她向劉備一福道:“司馬芝拜見劉將軍。”
劉備也不及去細問司馬芝的近況,忙道:“請問司馬芝姑娘,居於此地的臥龍先生今日可在麼?”
司馬芝一聽,格格笑道:“劉將軍,這位便是臥龍先生的師妹雕雪姑娘,你欲打探臥龍先生的行蹤,為甚不向她仔細發問啊?”原來那位形如雪中仙女的少女,便是雕雪姑娘。
劉備心道:這姑娘當真人如其名,雅如白雪。但此時也不去思想其他,連忙向雕雪拱手道:“原來是臥龍先生的師妹雕雪姑娘,劉備失敬了!請問臥龍先生他可在麼?”
雕雪微笑答禮,道:“原來是曾兩度探訪,不畏冷熱風寒的貴客麼?將軍求才之心,倒很熱誠埃”劉備忙道:“不敢當!劉備若能拜會臥龍先生,又怎敢畏怯那冷熱風寒?未能拜見,只是劉備福薄罷了。”
雕雪一聽,便又含笑道:“劉將軍之本命已與天機匯合,亦即屆臨得天命之期,洪福至大,何薄之有?實不相瞞,師兄昨日知今日將有貴客到訪,因此謝絕一切訪客,早等候在草廬內了!將軍請自進吧。
劉備一聽,如聞綸音,他向雕雪匆匆拱手一揖,便三步並作二步,推開竹門,走進草廬內。
抬眼一望,只見一位年二十六七歲的青年漢子,正在草堂席上午睡,一動不動,似乎好夢正酣。
劉備也不敢驚擾,站立一旁靜候此人醒來,關公、張飛在外面等候多時,仍不見劉備出來,也聽不到見任何動靜,忍不住便走上前來,進入草廬。
張飛見到劉備佇立一旁,一人卻在席上高臥,不由大怒,對關公道:“此人十分傲慢無禮!我哥哥呆立階下,他卻兀自高臥!我便去屋後放一把火,將他草盧燒了,看他起不起來。”關公連忙制止張飛的莽撞,將他硬扯出草廬外面去了。
劉備佇立了整整一個時辰,見席上之人翻了個身,似乎欲起,但朝裡又睡著了,他無奈只好靜靜的候著。
又整整佇立了半個時辰,席上的人,才忽地開口唱道:“大夢誰先覺,平生我自知;草廬酣夢足,窗外日暮遲……咦!
請問是誰到訪,為甚不呼喚我起身?”這人突地問了一句,翻身一躍而起。
劉備向這人仔細一看,但見他身長八尺,臉如冠玉,頭戴青色絲帽,身披繡了白鶴的衣袍,如神如仙,令人肅然而生憬慕。劉備忙向他深深一揖,拜道:“在下劉備,拜見臥龍先生,因見先生好夢正酣,不敢驚擾也。”
此人果然便是隆中稱為臥龍先生的諸葛亮。只見諸葛亮回了一揖,輕聲道:“原來是劉將軍大駕光臨,我草野山民,蒙大駕降臨,十分慚愧。”
諸葛亮招呼劉備坐下,又替他斟上一杯清茶,但僅此而已,並無任何奢華招待。
劉備卻毫不為意,他但能見著諸葛亮,便已心花怒放,其他根本就不及細想!他連忙向諸葛亮道:“劉備得與先生相見,乃平生之幸也!劉備正有疑難,向先生請教啊廠諸葛亮微笑道:“天下美玉眾多,劉公為何舍彼而求頑石呢?
劉備嘆道:“美玉便在劉備面前,劉備還去何處相求啊?”
諸葛亮微微一笑,這才目注劉備輕聲道:“孔明願聽將軍抱負。”
劉備長嘆一聲道:“目下漢室將傾,奸臣竊政,劉備不自量力,欲替天下伸張正義。可惜才智淺陋,奔波半生,至今仍一無所成。萬望先生指點。”
諸葛亮見劉備果然胸懷憂國憂民之心,求才之意又十分真誠,他微一沉吟,將他這多年來洞察天下大勢的見解,終於袒露出來了。
諸葛亮道:“自董卓謀逆以來,天下群雄並起,諸候割據,曹操勢不及袁紹,但卻能消滅喜紹的勢力,此乃七分天機,三分人謀也。如今曹操已坐擁天下半壁江山,挾天子以令諸侯,其勢已不可與之爭鋒了。而江東孫權,其基業已歷三世,有地險之助,百姓歸心,只能作聯援而不能為敵也。”
劉備是平生第一次聽聞如此精闢高論,不由心神俱往,連聲道:“先生高見!劉備盼聆聽其詳。”
諸葛亮續道:“近有荊州,東連舊吳國都會,西通巴蜀,乃用武之地,非明主而不能鎮守,將軍是否有意圖取呢?”諸葛亮一頓,見劉備沉吟不語,微笑一下,又道:“益州即今蜀川險寒之地,天府之國,沃野千里,乃漢高祖據以得天下之根據地也。”
諸葛亮目注劉備一眼,見他眼神一亮,才又再道:“益州之主劉漳,愚昧懦弱,本來國富民安,卻不知珍惜,殘虐百姓,久而必亂。因此益州智能之士,皆盼明主降臨也。將軍又是否有進取之意?若坐擁荊、益兩州,利用天險西面聯合諸戎小國,南撫安彝、越之族,外結好孫權,內修明政,則根基可成,待天下勢變,一面從荊州北攻,一面從益州東伐,天下百姓必歸心迎附,如此則將軍大業可成,漢室可興也。”
劉備仔細聆聽,連聲道:“先生高見!先生高見。”
諸葛亮此時也不再猶豫,取出他西行蜀川審察繪成的地圖,攤在案上,向劉備道:“此西川五十四州大勢圖也,將軍欲闖大業,須審時度勢,北面曹操挾天子以令諸侯,即已得天時之利;南面孫權有長江之險,即得地利;將軍圖大業之略,當取天下賢能之士相助,即占人和之利。可先取荊州為家,再取西川為拓展基地,求鼎足之勢,再北取中原。”
劉備聽罷,不由霍地站了起來,向諸葛亮拱手謝道:“先生之言,如天下綸音,久渴之露也!劉備今日,才終於茅塞頓開,撥烏雲見青天啊!不過……”劉備忽然略帶猶豫,微一頓,又道:“荊州劉表,益州劉漳,均漢室宗親,我又怎忍心下手攻取呢?”
諸葛亮呵呵一笑,道:“我夜觀大象,荊州劉表將不久人世,益州劉漳亦搖搖欲墜,天命所歸,恐將軍推辭不了。”
劉備不由仰天長嘆道:“蒼天有眼,今日得見此高人,未出茅廬,已知天下三分,真萬古不世奇人也。”劉備一頓,又向諸葛亮深深一拜,道:“望先生不棄劉備,出山相助,劉備當唯先生之命而聽也。”
諸葛亮聞言,沉吟不語。心想:師父所料,我雖多番迴避,仍難脫身入紅塵之運也!莫非我當真乃三分天機大勢格局中人嗎?既然如此,想必避無可避,夫復何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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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un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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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1-11 14:49:50
卷二 玄龍幻劍 第十五章 臥龍出山
劉備見諸葛亮長久不語,以為他必定拒絕出山相助,不由心中一酸,雙膝下跪,淚流滿道:“若先生拒我劉備,則是天亡我劉備及漢室子民也。”
諸葛亮見劉備果然十分真誠,又自知天命難違,便伸出雙手,扶起劉備,慨然道:“天命難違,將軍真誠,我又豈忍拒絕?諸葛亮無奈隻身入塵世走一遭吧。”
劉備大喜,以手加額道:“此乃天助我也!”
劉備正欲再說,此時諸葛亮忽然微笑道:“將軍兩弟,已等得不耐煩,在外面跳腳頓足矣。”
諸葛亮話音未落,張飛已氣沖沖的一頭闖了進來,大叫道:“張飛和二哥在外面枯候半日,連水也沒得喝一口,哥哥卻和此人談論不休。”
劉備一見張飛,忙道:“賢弟!快和二弟進來參拜先生。”
張飛無奈,只好喚關公進來,一同向諸葛亮參拜。諸葛亮也不客氣,坦然而受。張飛雖然向諸葛亮參拜,心中卻老大不服氣,狠狠的暗道:這白面書生,生受我和二哥大將之拜……哼,你有真材實學猶可,否則遲早被我張飛將你一矛戮殺!諸葛亮察言觀色,已知張飛心思,卻談笑自若,渾然不覺。
一會後,雕雪和司馬芝亦進來。諸葛亮將自己出山之意向兩女說了,又吩咐兩女同劉備參拜。然後略作收拾,便與劉備、關公、張飛等一道,同返新野。
返回新野,諸葛亮、雕雪、司馬芝三人,在劉備府中站腳未暖,一位英偉將軍,已大笑而進,原來是趙子龍,他快步走到諸葛亮身前,與諸葛亮四手相握,欣然笑直:“子龍拜見義兄!義兄所料,絲毫不差,如今你我同投一主,可永久相聚也。”
劉備此時亦欣喜萬分,輕撫諸葛亮和趙子龍的肩背,嘆道:“臥龍、子龍,今日才終於同伴我劉備身側也。”諸葛亮向趙子龍含笑點頭,趙子龍會意,轉身向劉備參拜道:“未將趙子龍參見主公。”此時,趙子龍才正式歸入劉備的旄下,以部屬的禮節,向劉備參拜。
劉備十分興奮,眼帶淚花,好一會說不出話來。他知雕雪是諸葛亮的師妹,司馬芝是趙子龍的密友師妹,便欲拜兩女為女將軍。但兩女均堅予拒絕,不約而同向劉備道:“我等跟隨師兄行事便了,也不求甚名銜。”劉備見不可勉強,這才作罷。
自此,劉備視諸葛亮如師,食則同桌,寢則同榻,終日縱論天下大勢。這倒把關公、張飛二人冷落了。關公知劉備心思,倒沉得住氣,但張飛卻恨得暗中咬牙,心道這白面書生到底有甚本事,竟將我哥哥迷得如痴如醉!張飛在背後暗暗發狠,誓要揪住諸葛亮的痛腳,然後狠狠出一口惡氣。
劉備見張飛對諸葛亮神態傲慢無禮,十分吃驚,便連連向諸葛亮道歉,求他勿怪張飛魯莽之極,諸葛亮卻微笑道:“張飛乃忠勇之將,一旦信服,便永不變心,我甚喜歡,何怪之有?”劉備一聽,這才稍稍放心。
諸葛亮到新野半個月後,便接到消息,說曹操在冀州玄武湖加緊訓練水軍,諸葛亮微笑一沉吟,便斷然說道:“曹操訓練水軍,必有進取江南之意,不可輕忽。”
劉備於是連忙派人北上南下,密切留意曹軍和江東孫權的態勢。
此時,孫權自繼承兄長孫策,坐鎮江東,不覺已數年,在這段期間,孫權招賢納士,敬禮其厚。先後有大將呂蒙、徐威、丁奉、潘漳等人投奔;另有一位少年人陸遜,亦投到孫權的旄下,孫權有大批文臣武將匡扶,已在江東站穩腳跟了。
不久,孫權即接曹操的“朝廷詔命”,要他送一子人朝奉聖駕。孫權便與張昭、周瑜等心腹大臣,在內堂商議。孫權對母親吳太夫人十分敬孝,重大事均會同她稟告,此事又關於孫氏的血脈,因此特地在內堂議事,方便聆聽母親吳太夫人的主意。而親手開創江東基業的孫策,他曾向孫權的臨終囑咐道:“外事不決,可問周瑜;內事不明,可問張昭。”因此孫權凡遇大事,便非要兩人在場不可了。
周瑜少年時跟隨孫策,助孫策江東創業,被孫策視之如弟,十分信任。孫策死時,吩咐孫權,須視周瑜如兄,因此孫權除吳太夫人,最尊敬的人,便是周瑜了。周瑜此時正值三十二歲的英年,雄姿英偉,氣字軒昂,極有大將之風。他亦精於謀略,可心胸不寬,偏於狹隘,軍中大小事均十分小心,不肯依靠部屬,凡事不善用人,勞心勞力,操累過甚。這種性格上的弱點,最終使他的事業蒙上陰影了。
此時周瑜知曹操逼送人質的訊息後,略一沉吟,便決然說道:“此事不可答允。”但張昭卻十分擔心道:“曹操要我送人質入朝,是春秋戰國時,大國牽制其他諸候之法也。若不送去,曹操必以此為藉口,出兵南犯江東,則江東勢危矣。”
孫權時年二十六歲,其子孫和則年僅五歲,孫權又怎捨得將他送去許昌作人質,孫權因此目注周瑜,道:“公謹以為不可。為什麼?”
周瑜道:“將軍承父兄基業,擁六郡之眾,兵精糧足,文武兼備,上下一心,共抗外侮。為甚稍遇壓迫,便將親子送去作人質也?人質一去,便不得不與曹操聯和;曹有調令,將軍便不得不從,江東從此受制於人,再無獨立自主之權了!因此人質決不可送,再靜觀其變,若曹來犯,則以良策抵禦。”
吳大大人此時亦接口道:“公瑾之言甚是,可依此而行也。”
孫權見母親吳太夫人與周瑜意見一致,便不再猶豫,決然道:“我決不送人質,另派人向曹操解釋我子年幼,不宜遠途跋涉,希望以此滅緩曹操對江東的敵意。”
於是第二天,孫權便派人赴許昌,拜會曹操去了。
另一方面,周瑜深知曹操早晚必圖取荊州和江東,因而力主加緊訓練水軍,以便利用長江天險地利,抵抗曹軍的侵犯。江東集中全力,建造了大小戰船七千餘艘,水軍兵力達三十萬。孫權又拜周瑜為統軍主帥大部督,總領江東水陸兵馬。
不久,孫權以報父親孫堅被劉表部將黃祖殺害之仇為藉口,由周瑜、甘寧統軍十萬,進攻荊州夏口的黃祖,黃祖不敵,被周瑜、甘寧擒殺,江東大軍,攻佔了夏口,屯兵柴桑,威協荊州。
這一切,很快便被密切監視江東動靜的新野劉備獲悉了,劉備接報,連忙派人請諸葛亮前來商議。
劉備和諸葛亮正商議間,劉表已派人前來相請劉備到荊州議事。諸葛亮道:“此事必是劉表因夏口被江東軍攻陷,威脅荊州,故派人相請,以便作抵抗江東之計。我與主公同去,相機而行吧。”
劉備便留關公留守新野,此時趙子龍已奉諸葛亮之令,赴樊城鎮守,司馬芝亦隨軍而去,因此劉備令張飛帶五百兵馬,跟隨保護,同赴荊州。
在路上,劉備問諸葛亮——孔明道:“發生了襄陽之事,我見劉表,未免彼此有點尷尬,該如何應會?”
諸葛亮——孔明微笑道:“當先發制人,搶先向劉表請罪,令其釋疑。他若要主公率兵攻打江東,則絕不可答允,可說先回歸新野整頓兵馬。”劉備點頭稱是。
抵達襄陽城外,劉備令張飛屯兵城外,以作策應,他和孔明,率二十親兵,直馳城中,來到劉表的府衙,劉備先向劉表請前次襄陽不辭而別之罪,劉表此時正為江東大軍壓境而驚惶,他唯一可依靠的,便只有劉備了,於是連忙雙手扶起劉備,道:“我已知賢遞遇險之事了!當時便欲斬蔡瑁人頭,以向賢弟謝罪,因眾人苦求,替他求情,才暫免他一死,望賢弟見諒。”
劉備依諸葛亮的安排,忙道:“這恐怕並非蔡將軍所主使,是他的下屬所為罷了,兄長不必放在心上。”
劉表一聽,果然神色一寬,才道:“賢弟想必已知,江東孫權,已將夏口攻佔,江夏一帶亦行將不保。因親請賢弟前來商議,共謀報仇之計。”
劉備見劉表有向江東動兵之意,便忙道:“黃祖生性兇暴,不善用人,才有此禍。若因此而向江東動武,曹操從北面攻來,又將如何應付呢?”
劉表一聽,心中惶急,便向劉備道:“我老了,身子又多病,無力理事,賢弟可代我執掌荊州要務,我去世,賢弟便接掌荊州為主也。”
劉備不由道:“兄長為甚有此議論?小弟怎敢承擔此重任呢?”劉備一頓,見孔明向他以目示意,便又道:“此事請兄長待小弟細思良策,再作打算。”劉表知劉備猶豫,便只好讓他先行告退。
回到驛館,孔明悄聲對劉備道:“劉表欲以荊州託付於你,此乃主公坐擁荊州之良機也,為甚推卻呢?”
劉備嘆了口氣,道:“我雖有此意,但劉表在我危難時,收留我於荊州,對我有恩,我又怎可在危難時落井下石,奪他的基業呢?此舉怕被天下所恥笑也。”
孔明一聽,不由嘆道:“主公所想,雖非良策,但亦足見主公真乃仁厚之主也!既然如此,容再商議別策。”
兩人正說話間,親兵來報,說劉表的大公子劉琦求見。
劉備連忙迎入。劉琦站腳未定,見四下無人,便忙向劉備哭著拜道:“叔公呵,繼母蔡夫人不能相容,早晚必加害小侄,但望叔父可憐,救我生命。”
劉備不欲再惹禍上身,忙道:“這是賢侄的家事,怎可問我呢?”劉備見孔明在一旁微笑,便道:“孔明以為如何?”
孔明道:“此乃家事,我不敢聞亦不便置評。”
劉備見狀,便不再追問,示意劉琦稍安毋躁。在送劉琦出去時,劉備才對劉琦悄聲道:“我知孔明必有妙計救你,明日你可請客,我自有安排。”
劉琦半信半疑,無奈只好先行告辭回去。
第二天,劉備推說肚腹作痛,委託孔明代他回拜劉琦。
孔明微笑點頭,不假思索答應了。孔明來到劉琦的府上,進去見劉琦。劉琦見孔明到訪,連忙迎入後堂,獻茶畢,劉琦立刻低聲道:“劉琦生命,受繼母相協,求先生救我。”
孔明一聽,便立刻道:“孔明乃寄客之身,怎敢妄議貴府骨肉之親?公子切勿再提此事。”
劉琦無法,又邀孔明入書房飲酒。飲了半杯,劉琦又忙道:“繼母委實難容劉琦存世,先生一言便可救我性命呀。”
孔明道:“此事的確非我所敢妄議也。”說罷,孔明站起,便欲告辭而去。
劉琦忽然道:“先生欲返,不敢相留,但劉琦有一部古書,難明其奧,請先生指教。”孔明不好推卻,便答應往觀古書。
劉琦引領孔明,登上一間閣樓,尚未坐定,劉琦又向孔明哭拜道:“劉琦繼母協逼,命危旦夕,先生竟忍心不救嗎?”
孔明神色一變,便欲下樓,卻見樓梯已被搬走,孔明心中不由又好笑又好氣,暗道,你以為小小的一把樓梯,便困住我孔明嗎?但他心中另有計謀,便沒發作,只是悶聲不語。
劉琦見孔明生氣,忙又拜道:“先生有洞天察地之能,必有妙計相教。此地現已上不至天,下不及地,出君之日,入我之耳而已,必不致洩漏也。”
孔明為難說道:“只恐有違“疏不間親”之古訓。”
劉琦哭道:“他們又豈視劉琦為至親骨肉呢?若先生不救劉琦,劉琦早晚必死無疑,不如便死在先生面前,以免受他們凌辱也。”劉琦說罷,便拔劍欲自刎。
孔明見狀,向劉琦手中之劍微彈一指,一樓天機無為真氣射出,登時便令劉琦手腕上的太淵穴一麻,握劍不住,掉落樓板上面。劉琦正自驚愕間,孔明已含笑點頭道:“我有救公子之計矣。”
劉琦大喜,連忙道:“請先生指教。”
孔明微笑道:“昔日晉國公子申生、重耳,申生在內而亡,重耳在外而安。如今夏口黃祖被江東攻殺,江夏受江東威協,公子可向你父進請,率兵駐守江夏,一來顯公子之勇,二來可避家變之禍。”
劉琦一聽,不由大喜,連忙向孔明再三拜謝。又命人重新置梯,讓孔明下樓,施然而去。
劉琦果然向父親劉表請求率兵鎮守江夏。劉表見兒子肯勇而替自己分憂,十分高興,便調撥五千兵馬,由劉琦統領,赴江夏防守去了。
孔明回去告知劉備,劉備向孔明謝道:“我代劉琦向先生致謝相救之德。”孔明卻微微一笑道:“實不相瞞,我此乃救人及自救之策也。”
劉備忙問原因。
孔明道:“曹操日內必攻荊州,新野首當其衝,兵力薄弱,恐難堅守,荊州襄陽又為蔡夫人族中人控制,豈容主公退入?
屆時劉琦鎮守的江夏之地,便是主公的唯一退路也。”
劉備一聽,這才明白,孔明為甚非要劉琦求請再三,才說出避禍之計,目的不但是救劉琦,亦為日後安排了一條絕佳的退路。他不由嘆道:“先生用計之精妙,確非劉備所及。”
孔明淡然一笑道:“目下情勢,非客氣從容之時也。我猜曹操大軍,不日必進荊州,一場大惡戰,很快便將降臨了。”
劉備肅然而驚,也不敢再在襄陽城逗留,連忙向劉表告辭,與孔明一道,會合在城外守候的張飛五百兵馬,一路飛奔,馳返新野去了。
此時曹操在許昌,取消了朝廷三公之職,由他以丞相身分兼任,朝政大權,全部由他親手控制。他又任命了一批文官,其中新封的一位掌管朝延文書學館的文臣,是一位年僅二十一歲的少年人,名司馬懿,竟是與司馬芝失散了十多年的兄長“司馬兒”同音,但未知兩者是否有甚淵源關係?這一點,直到此時,對天下人而言,尚是一個充滿神秘的疑迷。
曹操北克袁紹,坐擁九州三十六郡,半壁江山,已歸入他的掌控之下,他的心性,亦開始變得驕狂了。他曾令江東孔權送子入朝作人質,被孫權婉拒,心中不由大怒,已萌攻取江東的心思。
他召集文武大臣,商議南進之策,他的得力謀士荀彧道:“丞相欲克江東,中間隔了一個荊州,欲速則不達也,宜從長計議。”
曹操做然道:“既然如此,我便先取荊州,再攻克江東可也。”
苟彧道:“荊州被逼太急,必南聯江東孫權,若兩者聯手,則我軍未必可以輕勝也。”
曹操不悅道:“我攻江東不行,先取荊州亦不可,難道要我坐待他們日漸壯大嗎?”
曹操的同宗愛將夏侯惇道:“主公勿煩,未將願率十萬大軍,先取荊州新野、樊城,獲進攻荊州的前鋒陣地,再乘勢克取荊州。”
此時曾助劉備打敗曹仁,攻取樊城,後因母親被曹操挾待,被迫投曹的謀士徐庶,忍不住插口道:“聽說新野由劉備鎮守,新近又得諸葛亮出山相助,不可輕敵也。”
曹操這時第一次聽到“諸葛亮”三字,他不知此人是誰,若他知道此人便是少年時曾助他打敗神勇呂布的少俠孔明,只怕曹操便要三思而後行了,此時曹操卻傲然道:“這諸葛亮何許我也?敢阻我百萬大軍。”
徐庶道:“諸葛亮人稱臥龍先生,有經天緯地之才,鬼神莫測之計,是當世奇人,不可輕覷也。”
曹操微哼一聲道:“然則此人比你徐庶又如何?”
徐庶道:“我與之相比,猶如螢火之光,相形於明月之輝也。”
曹操心中一陣疑惑,懷疑徐庶不忘舊主劉備,故意誇大,以嚇阻他向荊州進軍,因此不由重重的哼了一聲,神色甚為不悅。
夏侯惇見狀,連忙大叫道:“此乃書生之見,何足慮也!
我視區區白面書生諸葛亮如草莽而已,我發誓要活捉諸葛亮,生擒劉備,以獻丞相。”
曹操大喜道:“壯哉!我心已決,今撥十萬大軍,由夏侯將軍統率,先行攻取荊州前鋒新野!不得異議,怠慢軍心,違令者斬。”
夏侯惇領令,即日點撥兵馬,十萬大軍開出許昌,直搗荊州前鋒新野,其勢浩大,令人震懾。
此時劉備在新野,待孔明如師如友,十分敬重,每日均和孔明坐在一起,不捨稍離。
關公、張飛往日與劉備一起食同桌、寢同席,如今卻因孔明之故,被劉備冷落,兩人心中均十分嫉恨,關公尚能沉得住氣,未致於當面頂撞,但張飛卻忍不住向劉備抱怨恨道:“哥哥何太迷於孔明也,諒這孔明,年少無知,白面書生而已,有甚真才實學?哥哥何必侍他如此重禮呢?”此時關公在旁,亦點頭附和張飛。
劉備不由吃一驚,忙道:“你兩人知道什麼?我得孔明,猶旱魚得生水也!你等千萬莫怠慢了先生。”
關公、張飛見劉備生氣,不敢再辯,只好悻悻然退了出去。
這天,有人送來一條牛來,劉備恐諸葛亮畏寒,便自己親自動手,為他織一頂禦寒的毛牛帽。
孔明從練兵場回來,見狀不由微嘆口氣,肅然道:“我求主公但堅持雄心大志足矣,不必以此婦人之惠相待孔明。”
劉備心中一震,忙擲帽於地,道:“是!我知先生心意了。”
孔明又啟發道:“如今曹操進攻在即,主公以為,可與曹操一戰嗎?”
劉備道:“我軍不及曹軍多矣。”
孔明道:“主公之兵,不外數千人而已,若曹軍殺到,如何抵敵?”
劉備肅然而驚道:“先生所見甚是,我亦正為此擔憂呢。”
孔明見劉備已心生警惕,這才道:“主公可速召募新野城中百姓為民兵,我親自教習,可助退強敵。”
劉備依言,出榜召募兵勇,新野百姓因知曹操有血屠徐州的殘暴,為保家園生命,均紛分應徵入伍,很快便聚集了三千人,編成民兵隊伍,由孔明親自教演作戰陣法要略。
另一方面,孔明又以軍師的身分,派出多批探子,深入曹軍的內陸腹地,以及新野前沿陣地,嚴密監視曹操軍營的一切動靜。
孔明又嚴整軍津,授以行兵佈陣等上佳兵法,並按此日夜督訓劉備的主力,經如此整頓,劉備軍中軍心堅穩,土氣大振,也初見氣候。
這一天,孔明趁練兵的間隙,特地將鎮守樊城的趙子龍召到新野,並且邀集眾將士,共同商討防禦大計,劉備雖然是主帥,但孔明以軍師的身分召集眾人,因此劉備特地虛位以讓。只見孔明登上帥座,劉備坐於一旁相候。劉備的下首,是關公、張飛、趙子龍、周倉、劉封諸將。由於這是重大的戰前集會,因此雕雪以內賓的身分,留在軍師府內堂,司馬芝則暫代趙子龍軍務,留守樊城,因此兩女均沒有列席。
孔明自隆中臥龍崗出山,抵新野後忙於軍機政務,直到此時,才第一次正式與劉備、關公、張飛三人正面相聚,亦即才有機會仔細審察劉、關、張三人的命相形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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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un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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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1-11 14:50:20
卷二 玄龍幻劍 第十六章 白免龍脈
劉備的形格,早在數年前,龐德公就已向孔明談論過了,他知龐德公早年已替劉氏堪點了一座龍脈,以葬其父祖,又知他的生辰八字,心中已有定見。此時再向劉備仔細一看,但見他身長七尺五寸,兩耳垂肩,雙手過膝,可目顧雙耳,面如冠玉,唇若抹脂,相格果然俊逸不凡。
孔明暗道:據師父所判,劉備乃白兔龍脈之子,其形格貴於雙耳,今觀其雙耳過肩,果然如此;又獨具白兔之性,膽色雖稍微偏弱,但善聽人言,心性謙和,極得人緣,亦即可穩佔人和之勢也。
孔明又目注關公,見他身長九尺,須長二尺,面如深紅之棗,唇如丹珠之色眼如丹風,眉如臥蠶,儀表威嚴不凡,果然不愧為美髯公之相格。
孔明暗道:此乃忠義之相,必可助所忠之人成大業,可惜他重武而輕文,恃勇而生驕,日後必難得善終,此亦因其眉如臥蟲形格所致,乃至斷頭之厄也。
孔明再細觀張飛,但見他身長八尺,豹頭環眼,燕頷虎鬚,如獅如虎,勢如奔馬,勇猛露於形外,令人望而生畏。
孔明心中不由微嘆口氣,暗道:“張飛果然是性極剛烈之人,如獅似虎其人固然敬重賢能,但必傲慢下人,此乃令他遭劫之禍根也。
孔明仔細審察劉、關、張三人,他心中已有判斷,知三人均是成大業之人,可惜並無福壽之相。
他心中惋惜,不由又向他的義弟趙子龍目注一眼,但見趙子龍目如朗星,閃灼有光,口如重關,不寡言笑,動如脫兔,靜如處子。
孔明心中不由欣然而笑,暗道:子龍他本命福壽雙全,更已得到五鳳朝陽龍脈之陰佑,凡事無往而不利。劉備軍中,智勇義福四全之將,唯子龍一人而已。但有此一將,便足可抵百萬雄兵也!孔明與趙子龍的關係非比尋常,此點劉備軍中無人不悉;但孔明對趙子龍卻一視同仁,有時甚至特別嚴厲,這一點卻使軍中人人敬佩。
接著,孔明便轉入正題,論述目下的軍機大勢,以及調兵遣將之法。
張飛對孔明,心中一直老大不服氣,雖然孔明抵新野後,練兵有法,但未經實戰,心中依然輕視傲慢,此時他不由衝口而出道:“先生一介書生,為何卻悉練兵佈陣、征戰之法?”
孔明一聽,便知張飛心中所思,他微微一笑,道:“此乃時勢使然,不得不學也,翼德有話不妨直言,我決不怪將軍。”
張飛也不客氣,立刻大聲道:“飛聞先生十年未出隆中,如何可知目下的什麼天機大勢、調兵遣將、征戰之法呢?”
孔明心道:此時何不趁機向關、張、趙等大將啟導,令他們日後更善於審時度勢,以克敵制勝?於是便欣然論析道:“調兵遣將、征戰之法,須審之三,一日天,二日地,三日人。
天者,即天機天運大勢,如日月清明,五星合度,慧熒之星不現,則風調雨順,利於用兵;地者,即地勢之險易形殊也,或石門幽洞,羊腸險要,或峻嶺重嚴,洪流千里;人者,即審辨用人立法也,須求主明將賢,三軍有法,士卒用命,調度得體,則可克敵制勝,辨察三勢,更善將者,必所向無敵,所擊必克也。”
張飛直聽得半明半暗,他正再欲發話,趙子龍卻忽然接口道:“先生以為,如何方為善將之法呢?”因在軍中,趙子龍以軍師之禮呼諸葛亮為先生,而不以私下的義兄稱謂。
孔明見趙子龍發問,心中欣喜,但神色不變,依然肅然說道:“善將者,必示之兵伍以進退,陳之以德義而自重,導之以是非而知動靜,令之以賞罰而守信。因天之時,就地之勢,依人之利,乃善將之道,故能戰必勝、攻必克,守必保,敵必取也,若退而不能止,進而不能禁,善惡不分,賞罰不明,言不守信,則賢良退伏,謅諛進用,則戰必敗也。子龍鬚慎而處之。”
趙子龍深知孔明之能,他微一思忖,便亦肅然道:“是,子龍明白。”他答了一句,便不再多言了。
關公此時亦忍不住插口道:“聞先生有“天時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之論,關某欲聞其詳。”
孔明一聽,微笑道:“此乃目下進取之依託大勢,亦即天地人三者關係,能澈悟者,即可成大業,因此不可不察也。例如:軍兵之道,貴在知人,人和則軍心堅穩,則每戰必克;若人和不濟,則將士猜疑,忠謀不納,逍小暗議,軍心渙散,則雖有天時、地利,亦戰必潰敗,更何奢談成大業平天下?是故天時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也。”
關公一聽,微一點頭,不再發話。
張飛見狀,卻暗道:這孔明口若懸河,雖然說得頭頭是道,卻未知他的實戰本領又如何?不知是否紙上談兵的白面書生!
就在此時,北上偵察的探子匆匆奔進,向孔明報道:“曹操親統大軍六十萬,正在鄴城玄武湖訓練水軍,未知其用意。”
孔明微一點頭,道:“我知道了,可再前去查探。”探子領令,疾奔而去。
孔明正沉吟間,又有新野前沿陣地的探子回報道:“屬下探悉,曹操親將夏侯享,統軍十萬,正日夜兼程,殺奔新野,目下已逼近樊城了!請軍師定奪。”
孔明又微一點頭,著探子再嚴密監視曹操的動態。
探子離開後,劉備見曹軍大軍壓境,孔明尚如此從容不迫,不由忙道:“先生快定良策,以破曹軍來犯埃”孔明卻吟道:“此乃大戰之前奏而已,不必焦躁。”
劉備忙道:“為什麼先生如此判斷?”
孔明道:“曹軍此舉,不但志在新野,亦不限於荊州,而是矛頭直指江東孫權,欲一舉而平定天下也。”
劉備驚疑道:“但曹操統大軍,尚留在鄴城玄武湖操練,先生為甚判斷他有進圖荊州、江東之意,若單憑夏侯惇所率兵力,欲圖荊州亦力不逮,更遑論克取江東孫權啊?”
孔明微笑道:“夏侯惇所統之軍,的確未足克取荊州,曹操用意,乃以夏侯惇為前鋒,試探荊州之虛實。若進展順利,則曹軍便乘虛而入,先據荊州,再圖江東,曹操鄴城之主力大軍,目標便是渡長江以取江東孫吳也。”
劉備點了點頭,表示同意孔明的見解,但又忙道:“若如此,我將如何應策?”
孔明微一思忖,即斷然說道:“荊州劉表、劉琮之輩,乃懦弱之人,必不敢與曹軍相抗,若夏侯惇輕易取得荊州,則曹操主力大軍必隨後而至,江東孫權必危矣。荊州、江東盡失,主公便頓失依託,處境十分兇危。因此勢須向夏侯惇的軍以迎頭痛擊,雖或未能殘其全部,但可挫其銳氣,令曹操有所顧忘,而暫時按兵不動,則我便有一段迴旋時間。”
劉備憂心忡忡,道:“但夏候惇乃曹操心腹大將,出戰以來,所向無敵;而我軍連同民兵,亦僅萬餘人,如何抗擊夏候惇的十萬曹軍呢?”
孔明從容微笑道:“夏侯惇匹夫之勇而已,並不足慮,其所率兵力,雖號稱十萬,但展開困難,行動遲緩,因此抵荊州新野的前鋒部隊,必僅得其半,亦即不到五萬兵力,敗之不難也。”
孔明一頓,目注下面的關公、張飛一眼,忽地肅然道:“我用兵必要有令必行,恐有將士違逆,請借主公劍印一用。”
劉備一聽,毫不猶豫,將劍印雙手呈奉孔明。
孔明此時也再不遲疑,神色肅然,伸手拔令旗:“關將軍聽令。”
關公不便違抗,站起來,卻默然而立。
孔明也不理會,即肅然道:“令你率兵三千,埋伏於新野城西二十里之仙人渡,但曹軍經過,只管放其進入新野大道,不可輕舉妄動;直待曹軍退走,才掩殺而出,可獲全勝。”
關羽一聽,心中猶豫,暗道:用兵之道,必拒敵於門外,哪有任其長驅直進的道理?但孔明有劉備劍印在手,礙於劉備的顏面,不便抗辯,只好接令,肅立一旁。
關公神色猶豫,孔明只作不見。又撥令旗,道:“趙將軍聽令。”
趙子龍一聽,便霍然而起,肅然道:“趙子龍聽令。”
孔明道:“令你統兵五千,於曹軍路經之處,不時突擊,但不可戀戰,遊擊即退便是。”
趙子龍亦上前接了令旗,與關公站到一處。孔明又令劉封、周倉等將,負責統率新野三千民兵,於新野城內嚴密戒備,隨時向前方接應。
此時張飛見孔明眼也不瞧一下,將他視為無物似的,不由大怒,忍不住厲聲道:“軍師!為何將我擱在一旁,不委以重任?難道我張翼德是怕死之人麼?”
孔明微笑道:“翼德須依我計令,方可擔當重任。”
張飛此時但能有仗打,便什麼也應允了,立刻道:“張飛但遵軍師之令便是。”
孔明微笑,即肅然說道:“曹軍經仙人渡於新野,有大道、小路各一,大道較遠,小路較近。翼德可於小路埋伏,並燃起煙火,務必令五里之外可見烽煙,待曹軍出現,即以三千主力殺出,務求將曹軍擊潰。”
張飛一聽,不由大驚,忙道:“於小路埋伏,卻燃起烽煙,豈非明白告知曹軍麼?夏侯惇非三歲孩童,知有埋伏,如何肯進?軍師此計只怕大錯矣。”
關公此時,亦忍不住插口道:“張飛所慮甚是,曹軍領兵之將夏侯惇,出戰以來,所向無敵,極受曹操重用,乃智勇雙全之將。他若見小路起烽煙,必知有兵埋伏,豈會犯險?兵法有道,避實就虛也,夏侯惇豈會不知?而若曹軍不走小路,於大道長驅直進,新野僅三千民兵遊勇,如何抵禦,必危急之至,務請軍師三思。”
此時連劉備在旁,亦現猶豫神色。
孔明卻只作不見,從容說道:“關將軍不必猶豫,依我之計行事可也!翼德若心有疑慮,我與你立下軍令狀,若曹軍不入小路,我願受罰;若你不依我命令而行,則軍法從事,決無寬貸。”
張飛被激得哇哇大叫,當下果然與孔明在劉備作證下,立了軍令狀,張飛這才接了令旗,與關公、趙子龍、劉封、周倉諸將一道,疾奔而出。
走出帥帳外,張飛仍氣沖沖的說:“若孔明所料有差,我必追究其罪。“關公沉吟道:“三弟不可魯莽,你已立下軍令狀,若不依令而行,於兄長顏面有損也。”
趙子龍此時亦是第一次目睹孔明用兵,他雖然對孔明這位義兄十分敬佩,但大軍作戰,稍有差池,便全軍覆沒,他心中不由替孔明擔心,但此時軍令已出,無可迴旋,一切只能依令行事。趙子龍便對張飛道:“我看軍師既有此安排,必有其道理,我等依計而行便是。”
張飛這才十分無奈,恨恨的領兵而去。
張飛領三千兵馬,在新野城西二十里的小路林中埋伏,又依令燃起煙火,直衝半空,遠遠便可見到。
另一面,夏侯惇統領的十萬大軍,一路向荊州新野挺進,由於沿途險阻,行動遲緩,抵達新野前沿的僅得五萬兵力。
其餘兵軍,則在後面緩緩挺進,後軍的將領是曹洪。曹操特派此兩員大將,進攻新野,顯然他確有先取荊州,再克江東之心了。
夏侯惇為與後軍的曹洪爭功,一路長驅直進,沿途並無阻截,僅在距新野三十里處,被趙子龍所統領的小部兵馬衝殺一陣,但又很快退去。夏侯惇判定這是劉備兵力薄弱,僅能以此游擊戰術應付,他不由向他的副將大笑道:“劉備無能,那白面書生諸葛亮的伎倆亦僅此而已,何足懼哉。”
夏侯惇傲意頓生,下令大軍,無須顧慮後防,全速向新野方向推進。他自己更一馬當先,親率三萬大軍作前鋒,風馳電掣向新野撲來,他的目的是首先攻取新野,生擒劉備,活捉諸葛亮,以搶個攻取荊州的頭功。
夏侯惇的五萬前鋒,竟毫無阻礙,便越過新野外圍要塞仙人渡,新野便僅在二十里外了,夏侯惇心中傲意更熾熱,他向副將大笑道:“仙人渡乃新野城外唯一要塞,如此險惡之地,劉備竟不派一兵一卒防守,顯見其已無兵可用了。”
就在此時,前面的探子飛奔而至,向夏侯享報道:“前面人新野有兩條路,一條是距新野較遠的大道,一條是較近的崎嶇傍山小路,大路風平浪靜,毫無埋伏的跡象,小路卻烽煙騰昇,似有兵馬埋伏。”
夏侯惇一聽,縱馬上前,登高一望,但見新野方向,果有兩條路,一條可驅車馬,居然十分平靜;另一條是僅容人馬魚貫而進的崎嶇小路,卻遠遠便見烽煙騰冒。
夏侯惇一見,微一沉吟,便傲然大笑道:“此乃兵弱之人疑兵之計也,大路風平浪靜,易於我軍推進,因而必有埋伏,我雖然不懼,但拖延時日,被曹洪的後軍搶佔頭功,我決不為也,小路雖然烽煙四起,但此乃迷惑我軍之計,裡面必無一兵一卒埋伏,嘿,我知兵法有云,避實就虛,但我卻偏反其道而行之,來個避虛就實,攻劉備一個出其不意也。”
於是夏侯惇斷然下令,大軍向小路進發,直撲新野,不得延誤。很快,夏侯惇的三萬前鋒,便北進傍山小路,風馳電掣,直奔南面的新野方向。
在傍的山小路的林中,張飛率三千兵馬埋伏,兵士正遵命添薪燃火,林中四周,烽煙四起,遠近可見。
張飛的偏將見久無動靜,不由向張飛進言道:“將軍奉軍師之令,在此埋伏,卻燃起煙火,曹軍知內有埋伏,豈會走此兇險小路?若曹軍逕奔大道,我軍並無任何兵力防範,則新野危矣。”
張飛咬牙道:“此皆孔明這白面書生之錯,我必與他算帳。”
張飛話音未落,小路北面,已有探子飛身來報:“將軍,夏侯享親統三萬前鋒,已入小路,向此地疾馳而進,將軍快作準備。”
張飛一聽,不由一怔,心中突突一跳,又驚又喜,他也不及表示什麼,即立刻傳令道:“全軍將士,張弓搭箭,準備殺敵。”
夏侯惇統領三萬前鋒,向小路長驅直進,果然毫無阻滯。
夏侯惇不由得意的狂笑道:“如何?諸葛亮如此拙劣疑兵之計,豈能阻我去路?”
夏候惇的副將連忙附和道:“夏侯將軍料敵如神,必可一舉取新野、克荊州,建下不世奇功也。”
夏侯惇大笑,但他的笑聲剛落,前面烽煙最旺處,便突然響起一聲驚雷似的暴喝:“燕人張翼德在此守侯多時了。”
這一轟雷似的暴響,令人心魄震裂,曹軍中有膽怯的,已滾鞍落馬,步兵有的伏在地上,如見天神降世,不降仰視。
夏侯惇亦知張飛之勇,正驚駭間,一將已率三千兵馬,疾馳而出,箭如雨下,曹軍紛紛中箭倒下,當先一將,身如鐵塔,鬚鬍怒張,手執丈八蛇矛,衝殺而來,如狂風掃葉,曹軍擋者彼靡。
夏侯惇的副將自恃有幾分勇力,不待夏侯惇下令,即拍馬飛出,手中大刀一舞,迎架丈八蛇矛,卻只聽噹的一聲,副將的大刀刀柄,竟立地斷為兩截,“黑鐵塔”手中丈八蛇矛餘勢未盡,向前一挑,便將夏侯惇的副將心胸洞穿,挑落馬下了。
夏侯惇一見,不由大駭,暗道:此人神勇,不於當下當年的呂布!他已心生怯意,但此時尚仗自己兵多,張飛兵少,只要衝殺出去,便可將張飛拋在後面,於是無奈拍馬上前,迎戰張飛。
夏侯惇是曹操帳下猛將之一,本來可與張飛戰個二、三十回合,但他此時己心生怯意,對方的用兵,大大的出乎全的意料,心中懊悔之極,因此與張飛交手不到五個回合,便手臂痠麻,不敢再戰,撥馬便向小路北面奔逃,主將先逃,後面的曹兵,便如潮水般倒退,向原路潰逃。
張飛丈八蛇矛一挺,疾衝上去,率三千兵馬,如巨浪般向退潮般的曹軍撞去,直令曹軍鬼哭神號,丟盔棄甲,亡命潰逃。
夏侯惇所率的三萬前鋒,向原路潰逃,待退到新野要塞仙人渡時,已剩下不到二萬兵力。
就在此時。仙人渡要衝,又殺出一隊人馬,為首一員大將,手執青龍偃月刀,長鬚飄拂,如天神驟降。一輪衝殺擊之下,夏侯惇的二萬兵力,又被關公殘滅過半。
夏侯惇心膽俱寒,率八千殘兵,拼命衝出仙人渡。不料當先又殺出一隊人馬,正是最初遊擊即退的大將趙子龍,趙子龍銀槍起處,夏侯惇的親兵親將紛紛落馬,夏侯惇就連迎戰的勇氣亦失去了,伏在馬上,狼狽而逃。趙子龍追了一段,即猛停下來,向前面的夏侯惇以內力傳音大笑道:“我奉軍師之令,放你回去向曹操傳話,他若敢來犯荊州、江東,必教他如你一般狼狽而逃。”
夏侯享逃出生天時,他所率的前鋒三萬大軍,競僅剩千餘兵力而已,後軍的曹洪聞訊,亦十分驚駭,不敢再向前撲進,即退回許昌去了。
此時在新野城內,孔明已於中軍大營,吩咐擺下慶功酒宴,準備慰勞得勝而回將士。
劉備心中卻隱隱不安,他對諸葛亮的實戰才華,畢竟是第一次領略,因此其成敗得失尚不敢確定,他不由向孔明道:“三弟翼德,性如烈火,待會或有衝撞冒犯之處,但請先生見諒。”
孔明從容一笑:“主公放心,我保翼德必會開懷暢飲便了。”
孔明話音未落,關公和趙子龍已雙雙並肩而進,兩人先向劉備報喜,再立即向孔明欣然拜道:“先生用兵,鬼神莫測,重創曹軍,未將拜服。”
兩人話音未落,外面又有一將大叫而進:“先生神機妙算,直教曹軍鬼哭神號,張翼德便把人頭奉上,亦心甘拜服。”
大叫而進的將領,正是性如烈火的張飛,此時只見他裸了上身,自縛雙手,背插荊棘,大步而進。他見了孔明也不打話,便一下跪拜於地,大聲道:“請軍師先生重重處罰,要斬要殺,張飛皆心甘情願。”
劉備一見,便已明白一切,他正忖念,如何代張飛向孔明求情。孔明已微笑道:“翼德犯何過錯?莫非曹軍不走小路麼?”
張飛一聽,拜伏於地,由衷說道:“張飛未悉先生之能,驚天地、泣鬼神,竟可運籌帷帷,決勝於千里之外,令敵軍乖乖聽從調遣,先生之才,當世無人可及,張飛魯莽,過往對先生屢有衝撞,不敬無禮之罪,任憑先生處置責罰。”
孔明此時欣然一笑,忽地伸手向張飛輕輕一託,張飛但感一股十分雄渾的力度,將他沉重的身軀託升而起,再也拜不下去。張飛心中不由駭然,暗道:“原來孔明真人不露相,他竟身負如此驚世神功,文武雙全,卻深藏不露,虛懷若谷,自己一介武夫,萬萬不及。
孔明微笑道:“翼德與我有軍令狀立下,按律不得不罰,但你殺敵有功,以一擋百,功可抵過,因此不賞不罰,你可服氣?”
張飛俯首嘆道:“先生處事,公正嚴明,飛怎會不服?但飛不敬之罪,先生若不加責罰,飛反而慚愧不安也。”
孔明感慨說道:“翼德知錯勇改,效古人負荊請罪,不失大將之風,可喜可嘉,我感主公三顧之情,出山匡扶,濟世救民於水火,早已勞辱皆忘,但鞠躬盡瘁,死而後己,些許個人恩怨,我又豈會耿耿於懷?”
孔明說時,親手撥出張飛背插的荊棘,一折為二,拋在地上,又親自替張飛鬆綁,以手撫其背,慰道:“翼德以一擋百。
憑三千兵逼退夏侯惇三萬大軍,此役有功,非你莫屬,真虎將也。”
張飛此時不由感動萬分,虎目含淚,他緊握孔明的雙手,慨然道:“先生虛懷若谷,心寬如海,神功蓋世,智計驚人,飛從此拜服,但憑先生令下,赴湯蹈火,決萬死不辭。”
孔明欣然一笑,與張飛、關公二將,心中再再無芥蒂,而關公、張飛二人,對孔明亦從此誠心拜服,孔明令出,莫敢不從。
當下眾將入席飲宴,席間,孔明道:“今日夏侯惇雖然潰敗,我獲短暫迴旋時間,但我料曹操不久必親率大軍南下,須早作準備。”
劉備道:“先生將以何計退敵?”
孔明沉吟道:“曹操若親率大軍南下,新野小縣,力量有限,不能久守。如今荊州劉表病危,可乘此機會,取個荊州,作堅固據地,如此才可抵禦曹操來此。”
劉備道:“先生難道不可再如此一役,用計大破曹軍嗎?”
孔明道:“新野之地,無險可守,今勝夏侯惇,不過是利用他驕兵心理,以反疑兵之汁,僥倖取勝而已。而計不可二出,曹操亦非比夏侯惇,加之早有戒心,於此平川之地,以萬餘兵力抵禦,便神仙降世,亦難取勝也。因此唯今之計,只有先取荊州,再南聯江東孫權,才可與曹操周旋到底,尋機以破。”
劉備道:“先生所言雖是,但劉表於我有恩,我又怎好謀取他的荊州呢?一切待他去世後再作打算為妥也。”
孔明道:“時勢急迫,恐不容等待了。”
劉備依然拒絕道:“劉表一旦尚健在,我便決計不能作此負義忘恩之事也,否則劉備有何顏面面對天下?”
孔明無奈,只好微嘆口氣道:“如此……那就暫且容後再作打算吧。”
作者:
chun85
時間:
2023-11-11 14:51:05
卷二 玄龍幻劍 第十七章 天機莫測
當日夏侯惇慘敗而回,赴許昌見曹操,他自縛去見,伏地請曹操將他處死,曹操與夏侯惇有同宗之親,見狀怒火先就消了一半,他令夏侯惇起來,又令人替他鬆綁。夏侯惇道:“諸葛亮用兵如神,享中其計,致大敗而回。”
曹操道:“諒這諸葛亮寂寂無聞,草野村夫而已,僥倖取勝,不足為憂。我決親統大軍,先取荊州,再克江東孫權。”
曹操當即下令,調動大軍五十萬,分作五軍,第一軍由曹仁、曹洪統領;第二軍由張遼、張郃統率;第三軍由夏侯淵、夏侯惇領兵;第四軍則由於禁、李典統率;第五軍由曹操統率,五軍兵力,均達十萬人,又令許褚率三千精騎,作先鋒直插荊州。
曹操將屆出兵之日,赴許昌依附曹操的名士孔融,向曹操勸阻,說劉備、劉表皆漢室宗親,不宜征伐,曹操不聽,孔融被逐出,不由嘆道:“以此不仁伐至仁之師,怎能不敗?”
曹操獲悉,認為孔融在他出師前競作此不吉祥之語,大怒道:“你咒我必敗,我先要你滿門皆滅。”
於是,孔融及二子,以及家小百餘人,竟被曹操下令斬於市示眾,以示警誡。
曹操斷然下令,大軍出發,浩浩蕩蕩,殺奔荊州而來,天下莫不震動。
荊州百姓,因懼曹操血屠徐州的殘暴,均驚恐惶惶,擔心大難將至了。
就在此時,劉表在荊州襄陽場中,病況果然漸沉重。他忽心有所觸,自感時日無多,又擔心曹操來犯,荊州無人可抵禦,便派人赴新野,召請劉備趕赴襄陽城。
孔明聞訊,主張劉備儘快去襄陽城,在劉表去世前,搶先佔先機,以免荊州落入蔡氏族人手中,新野方面,則由他和趙子龍負責鎮守,防範曹操的進攻。
劉備於是不敢再猶豫,由關公,張飛二人親自護送,趕去襄陽。
劉備等抵襄陽劉表府衙,劉表臥在病榻上,執著劉備的手道:“我已病人膏盲,知不久於人世了,今唯有託孤於賢弟,我的兒子無能,恐不能繼承荊州大業,我去世後,賢弟可助則助,若不可助,則請賢弟自為荊州之主。”
劉備心慌意亂,忙道:“劉備自會竭力匡扶劉琦賢侄為荊州新主,豈敢自領荊州?兄長放心好了。”
劉備話音未落,蔡瑁已疾奔而進,說曹操親統五十萬大軍,已殺奔荊州而來,新野首當其衝,請劉備立刻回返新野佈防,劉表一聽,登時手足發顫,作聲不得。
劉備見情勢危急,也不敢再逗留,只好率關公、張飛二人,連夜馳返新野。
劉表被曹操進犯荊州的消息,嚇得吐出大口鮮血,他已知面臨最後關頭,於是秘密寫下遺囑,令劉備佐長子劉琦為荊州新主;又派人緊急召劉琦趕回,接掌荊州。
不料劉表的一舉一動,均已被蔡夫人嚴密監視,她獲悉劉表秘密遺囑內容,不由大怒,下令關上內門,由她胞弟蔡瑁,及心腹張允二人把守,任何人不許再內進。
劉琦在江夏接報,知父親病危,連忙趕回襄陽。但在內堂大門前面,被蔡瑁率兵擋住,以舅父的身分斥道:“公子奉命鎮地江夏,責任重大,怎可擅離職守?若東吳趁機攻犯,則公子錯失大矣!你若進去見主公,必惹主公生氣,加重病情,你罪大也。快返回江夏去吧。”
劉琦心性懦弱,又毫無主見,一聽便無可奈何,只好在內堂門外,大哭一場,然後便上馬返回江夏去了。
劉表在病榻上,盼劉琦到來,但直等了半夜,仍不見劉琦進來。他心知必是蔡族中人作梗,但他此時連起床亦不可能,身邊連一個親隨也沒有,一切均已被蔡夫人姐弟二人控制,他還有什麼辦法?到第二天五更時分,劉表又急又痛,大叫三聲“我死不瞑目。”便就此逝去了。
劉表剛逝,蔡瑁便一手操縱,立蔡夫人的親子劉琮為荊州新主。蔡氏族人,分統荊州軍權,荊州實際上便落人蔡族人之後了。
不久曹操大軍已逼近荊州,蔡瑁、張允二將,竟力主將荊州獻給曹操,以保住自己的榮華富貴。荊州劉表舊臣雖有人反對,但立刻被蔡瑁殺了,其餘尚有誰敢抗拒?於是蔡瑁即令劉琮寫了降書,派人送到進抵宛城的曹操。曹操自然喜出望外,答應只要劉琮投降,便封他為荊州牧。
不料蔡瑁派出的送降書人宋忠,在回來的途中,被關公截獲,得知荊州已生驚變,連忙將宋忠提去見劉備。
劉備獲悉一切,不由又驚又恨,但又無可奈何,孔明道:“如今唯有搶先一步,率兵攻入襄陽,取佔荊州,主公為荊州之主。”
劉備猶豫道:“但劉表已立遺囑,令劉琦為荊州新主,我於此時捉其子而奪其地,天下人必認劉備乃忘恩負義之徒了!我怎可為之?”
孔明不由微嘆口氣,心想:荊州先前不趁劉表意動時佔取,便已失先機,此時曹操大軍壓境,取之已無益,的確會令人誤會,則便失人和了!他心中有點煩躁,不由道:“但若曹軍攻到,卻如何是好?”
劉備長嘆一聲道:“事已至此,悔之已晚,不如放棄新野,退入樊城堅守吧。”
孔明正沉吟間,探子人報,說曹操大軍,以許諸為先鋒,曹洪、曹仁統率十萬兵力,已逼近新野前沿陣地博望坡了!
劉備不由大驚,忙道:“既新野難守,不如立刻撤退城中,軍民到樊城堅守吧。”
張飛一聽,大急道:“兵馬撤退容易,但若帶上城中民眾。
行動遲緩,只怕未到樊城去,半路便被曹軍追到了,不如拋開城中民眾,迅速退入樊城去。”
劉備道:“新野百姓,隨我多年,我怎可一朝拋棄?若如此,我必大失天下民心矣。”
孔明一聽,不由暗暗點頭,心想:“劉備所慮,雖有迂腐之失,但他目下處境,唯一可爭取而自重的,便只有人和之優勢而已,的確不能失去。否則若荊州兵敗,劉備便難於天下立足了!看來唯今之計,只能暫時的不以勝負為意,以爭取天下民心的依附為先。”
孔明主意已決,他不再猶豫,決然說道:“新野的確宜棄不宜守,但也不能輕易放棄,須於新野重挫曹軍的銳氣,以利於我軍從容而退。新野城中的百姓也不宜拋棄不顧,宜讓其隨我撤退為上策。此舉唯有甚大風險,甚至招致我軍的重大損失,但最終卻能贏得天下民心的歸附,為日後的創業進取大計奠定基矗因此我的安排,其中的難處,眾將均須體會,不可執著於暫時的勝負,而須著眼於長遠的未來。”孔明於此生死存亡的關鍵時刻,有意詳盡論析他定計所據的戰略大策,以便激勵諸將奮戰決心。
張飛自新野一役後,對孔明己傾心拜服,他一旦向誰拜服,便必誓死忠心跟隨,決無反悔,因此他剛才雖情急之下,主張拋下新野百姓,以便輕身撤退,但聽孔明這一番論述,卻不由又真心信服。孔明話音剛落,他便高聲叫道:“先生不必多說了!張飛誓依先生之計行事便是。”
關公此時亦含笑點頭道:“先生不必猶豫,但有安排差遺,我等皆莫敢不從。”
孔明欣然一笑,他深知情勢危急,已不容他稍有猶豫遲緩,便決然的下令,派人到城中張貼文告,向城中百姓曉諭道:“無分男女老幼,但願意跟隨劉玄德退的,即於今日下午動身出發,不得自誤。”又派孫乾往漢水河邊調撥部分船隻,供城中百姓逃難撤退所用,再派人將城中各官吏家屬,由糜竺護送,先行赴樊城。
孔明對關公道:“雲長率一千兵馬,到白河上游埋伏,須帶備布袋,內裝沙土,先堵截白河之水;待明日三更後,但聽下游人喊馬嘶,便取起布袋,放水向下遊淹去;同時順勢殺將下來,接應下游之軍。”
關公領令,毫不遲疑,疾步而出,率一千兵馬,依計先赴白河上游去了。
孔明又道:“翼德帶一千兵馬,於白河博陵渡口埋伏,此處水勢最緩,曹軍被淹,必由此而上岸,即可乘勢殺敵,不得有誤。”
張飛見孔明重用他,心中十分高興,他向孔明大叫:“先生放心!翼德必將曹軍殺個鬼哭神號。”說罷即疾步衝出,率兵去了。
孔明又對趙子龍道:“子龍引軍三千,分作四隊,自率一隊伏於東門外,其餘三隊分伏西、南、北三門,預先於城中屋宇上面,埋藏硫硝等易燃之物,曹軍入城,必佔據民房休歇,且明日黃昏之後,必有大風颳起。待大風起時,便令西、南。
北三門伏兵,射火箭入城。待城中火勢熾旺,便於城外吶喊助威,曹軍必心虛膽怯,倉皇逃奔,你親守之東門可留一條通道,待曹軍由東門逃出,便於東門外隨後追殺,不可戀戰,天明即立刻收軍,與關、張二人會合,撤往樊城!子龍,你明白其中的要旨麼?”孔明未了,忽地問了一句。
趙子龍深知,這是義兄特地向他傅授用兵之法了,他微一沉吟,即含笑道:“子龍明白,此乃軍師火燒新野之計也。”
趙子龍說罷,即轉身疾出,到城中佈置指揮埋伏,準備施行孔明火燒新野的計策。
孔明又令糜芳、劉封兩將,帶二千軍馬,一半持紅旗,一半持青旗,於新野城外鵲尾坡屯駐,但見曹軍追到,紅旗軍在左,青旗軍在右,一齊走動;曹軍必生疑心,不敢追來;二人但見城中火起,便可追殺敗兵,然後即往白河上游接應,糜芳。
劉封二人,亦領令去了。
孔明分調佈置妥當,即向劉備道:“主公可與我到城外鵲尾山腰守候,阻緩曹軍入城的時間,亦令其心煩意亂,以利趙子龍施計。”
劉備見孔明只留下他的師妹雕雪在身邊,隨行的兵力亦僅得五百,不由有點擔心,對孔明道:“先生乃軍中棟樑,卻只留五百兵力,更無大將守護,萬一有失則我軍亡矣。”
孔明一聽,從容一笑,並未答話。他身旁的雕雪不由格格笑道:“劉將軍放心吧!我師哥他若非為保存新野百姓生命,及為劉將軍的創業大計,他孤身一人啊!就算曹軍百萬,又能耐他何也。”
劉備並不知道,孔明身負天機門的天機無為絕頂神功,就連他驚為神將的趙子龍,亦曾仰賴孔明施展神功救助呢!
他因此一聽雕雪所言,還以為雕雪是女娃兒的心性,說笑而已,但又自知兵力薄弱,為挫曹軍,為保百姓,孔明亦只能如此不顧自身安危佈置了。
劉備不再多說,與孔明、雕雪一道,隨後撤出新野,登上城郊北面的鵲尾山腰,密切監視城中及城北的動靜。
此時,曹仁、曹洪所率的十萬大軍,已逼近新野前沿陣地。前面十里,便是鵲尾山,依山而進,便可直搗新野,根本再無險可守了。
前面的三千先鋒精騎,由曹操的虎將許褚率領,一路向鵲尾山風馳電掣奔來。到中午時分,已殺到鵲尾坡前。
在鵲尾坡奉令埋伏的糜芳、劉封二將,即令二千兵馬,各打青紅旗,招展揮舞,其狀十分詭異。
許初因知夏侯惇吃過劉備軍師諸葛亮的大虧,他雖然勇猛,亦不敢大意,連忙下令道:“不得再進!前面必有伏兵。”
許褚領三千精騎,停駐下來,他自己單人匹馬,馳回前軍大營,向前軍主將曹仁稟報。
曹仁心思比許褚細密,他微一思忖,即判斷道:“敵軍只旗而不見兵,乃疑兵之計也。諒無埋伏,許將軍可速進新野,我當隨後接應。”
許褚便馳返鵲尾坡,領兵殺了進來,他馳抵林下,發覺持青紅旗的敵軍已不見了。這般阻緩一下,天色已近黃昏日西斜了。
許褚心中又急又怒,他正欲領兵再迸新野,忽聽鵲尾山上,有人大吹大擂,響徹四野。他抬頭一望,只見山頂紅旗遍佈,紅旗簇擁中,又有兩把青羅傘,下面二人,正是劉備、孔明,二人正對坐飲酒,簡直不將許褚放在眼中似的。
許褚不由大怒,令兵追上山來,山上打下木石,死傷不少,前進不得,許褚只好退下山來。
此時天色已晚,四野開始黑沉下來。曹仁的前軍三萬,已推進到鵲尾坡了。曹仁見天已黑沉,便令許褚先行直撲新野,就近紮營歇息。許褚領令而去。曹洪隨後亦馳上前軍,與曹仁一道,率前軍五萬向新野疾進。
曹仁曹洪率軍進抵新野城下,十分順利,毫無阻滯。近前一看,只見新野四座城門洞開,曹軍一擁而入,城中竟空無一人。
曹洪對曹仁道:“此必劉備、諸葛亮勢孤計窮,荊州又已向我投降,劉備無兵可用,只好帶著百姓逃竄去了!且他帶著眾多百姓平民,行動必定遲緩,我軍大可先在城中作營,歇息一晚,明日再追上去可也。”曹仁心中雖然有點不安,但亦自負轄下有雄兵十萬,劉備、諸葛亮便有三頭六臂,僅憑他的萬餘兵力,如何可以抵禦!因此也同意曹洪的建議,先在新野城中略作休整,歇息一宵。況且許褚所率的三千先鋒,也不知突進到何處,在新野駐札,待與許諸會合,再作進擊較為穩當。
此時曹軍的確已人困馬乏,接令於城中駐紮歇營,均不由大喜,紛紛進佔民房,燒火造飯填肚子去了。曹仁、曹洪二人,亦在新野城中府衙安歇。
當晚初更時分,果然天氣突變,颳起狂風,城中飛沙走石,將士紛紛躲進屋內避風。
此時趙子龍埋伏於城樂門外見狂風驟起,不由嘆道:“義兄竟知天文地理,連風起亦可預測,真絕世高人也。”
趙子龍毫不猶豫,即依孔明的部署,下令南、北、西三城門埋伏的士兵,將火箭射人城內,燃點城中民房屋頂的硫硝火物。
立刻,火箭劃破黑暗的夜空,如電光火閃,紛紛向城中民房屋頂射去。
此時,在新野城府衙中,曹仁、曹洪因白天行軍疲勞,已入夢鄉了,守門的兵士卻然忽闖進內堂,報說城中失火。曹仁道:“不必驚慌,此必是兵士煮飯時,不小心遺下之火,速加撲滅便。”
說時,又接幾起飛報,幾乎遍及城中各處地方。曹仁這才驚惶,急令將士上馬衝出新野時,滿城已被大火燒紅了。
南、西、北三城門的大火熾烈,根本無路可逃。
曹仁、曹洪大駭,慌忙率軍在城中左衝右突,希望尋一條逃出火海的生路。聞報城中東門無火,曹仁、曹洪急奔東門,後面的兵士亦隨後潰逃。
曹仁等率城中的潰逃曹軍萬餘人,剛逃出東門。背後忽然喊殺聲起,一員英武將軍率軍從背後掩殺而來,正是劉備的大將趙子龍。曹仁等將領心膽俱寒,哪還敢回身接戰?只顧向城外狂奔。趙子龍追殺一陣,殘數千曹軍,又忽然於黑夜中隱退。
曹仁、曹洪率殘兵潰逃之際,糜芳又引一軍追到截殺一陣,曹軍潰逃更慌。四更時分,劉封又率軍殺來,曹軍又被殘滅一部分。
曹軍潰逃了半夜,人困馬乏,將士大半焦頭爛額。不久奔至一道河邊,是新野城郊的白河,此時河水不深,曹軍將士不管許多,紛紛下河飲水餵馬。人嘯馬鳴,響徹十里內外。
就在此時,關公在白河上游埋伏,依孔明之計,先用布袋裝土,堵住河流水,因此白河下游之水便少了大半,河水變得甚淺。此時突聞白河下游人嘯馬鳴,關公即下令軍士抽起布袋,水流滔滔,向下遊沖流而下。
曹軍大半均在白河下游飲水,上游洪流突然洶勇而至,把曹軍人馬淹入洪流,死傷甚眾。曹仁拼死逃脫,引殘兵敗將向水勢緩慢處的博陵渡潰退。
而張飛率一千軍埋伏於博陵渡口,早已等得不耐煩了。
他一見曹軍果然潰退到此,不由欣喜的大笑道:“孔明算無遺漏,洞天徹地,真乃用兵奇才也。”他毫不遲疑,即率軍殺出,大叫道:“曹軍之賊,快納上命來。”
曹軍無人敢於接戰,四下潰逃。
張飛沿下游向上遊追殺,殘曹軍數千,殺得十分痛快。
半路忽有一員猛將殺到,原來是曹軍的先鋒許褚。他率領三千精騎,左衝右突,在半路卻迷了途,直到夜深,才知曹仁在新野城中被火燒,慌忙引軍來救。張飛正殺得性起,迎著許褚便大叫道:“來!來!我先與你大戰三百回合。”許褚張飛鬥了數回合,也不敢戀戰,奪路走了。
張飛依孔明之計,也不迫趕,先到鵲尾山,與劉備、孔明會合,一路沿白河向上遊進發,到達上游,糜芳、劉封已依計安排好船隻等候。孔明便下令登船,向樊城方向疾駛。
新野一役,又將曹操的前軍曹仁、曹興的十萬大軍打得大敗,曹仁、曹洪收拾殘餘兵馬數萬,在新野城郊駐紮下來,派曹洪去向曹操彙報新野慘敗之事。
這是繼夏侯惇之後,曹軍第二次償到諸葛亮的厲害了。
曹操聞曹洪報告,不由又驚又怒。咬牙道:“這諸葛亮何許人也?用兵如此絕毒?我誓要生擒此人,以祭我戰死士卒。”
就在此時,許褚亦趕到曹操的中軍大營,拜見了曹操,說起諸葛亮的用兵厲害,許褚若有所悟的說:“曾在鵲尾山上,遠望那諸葛亮與劉備在一起,此人風采英姿,令我憶起當年的一位少年人來。”
曹操一聽,忙道:“那少年是誰?”
許褚道:“當年呂布奪了主公的青州,北面又被袁紹逼迫,處境十分兇險時,不是曾蒙一位自稱孔明的少年人相助,以“進而不攻、圍而不擊”的妙策,終於打敗神勇無敵的呂布嗎?而諸葛亮此人,甚有當年那少年英俠孔明的風采,我懷疑莫非諸葛亮便是當年的孔明嗎?”
曹操一聽,神色不由連變數變,心中又悔又恨又驚又奇,複雜之極,好一會,他忽地想起,徐庶曾在夏侯惇出師前,大讚諸葛亮,顯然徐庶深知這諸葛亮的來歷!便立刻道:“快!
快請徐庶進帳見我。”
徐庶被召了進來,曹操也不待他參拜,劈頭便道:“請問元直!那諸葛亮是否即孔明呢?”
徐庶微一怔,道:“諸葛亮字孔明,若依此來看,諸葛亮與孔明,其實是同一人也,丞相為甚有此一問?”
曹操一聽,不由仰天嘆道:“我白白丟失一位曠世奇才也!實不相瞞,我早年曾獲少年人孔明相助,打敗呂布,我今日之大業,孔明之功不少也。可惜後來他不辭而別,我為此而傷心了多日啊!我所慮劉備者,便是此人以仁義示世,甚得人緣,擔心如孔明這等曠世奇才,被他招納,則他便如虎添翼也!今日果然不幸而被我料中,孔明即今日的諸葛亮,我為此將寢食不安也。”
徐庶默言不語,心想:其中定有不可告人的前因後果!
許褚見曹操為孔明如此感嘆,不由大叫道:“主公放心,劉備和孔明已逃到樊城,樊城離新野不遠,許褚願率精兵三萬,直搗樊城,將劉備和孔明殺了,主公豈非可以安寢無優麼?”
曹操卻不以為然的嘆了口氣,道:“劉備有負於我,殺其今不足惜,但孔明我有負於他,我豈忍殺之?況且如此曠世奇才,又怎可輕易毀掉呢?好不教人為難也。”
曹洪道:“主公既不捨殺孔明,如今我大軍壓境,劉備僅憑萬餘兵力,自知必難堅守樊城,不如派人前去,向劉備招降,瞧在孔明的臉面上,保存城中軍民的生命,更封劉備高官厚爵,他必心動矣。”
曹操一聽,欣然點頭,對徐庶道:“我本欲以大軍踏碎樊城,但為顧及城中百姓生命,願招降劉備。公可前去樊城,告訴劉備,若肯來降,前罪一概赦免,更可封官進爵,保其榮華富貴。他若再執迷不悟,我必屠盡城中軍民,踏開樊城!公願意去嗎?”
徐庶的母親,已因被曹操所逼,自殺而死,徐庶已發誓,今生不為曹操謀一策了,但此時為樊城百姓生命擔憂,只好答應往樊城一行。
徐庶抵達樊城,劉備、孔明親自接見,三人敘舊,均十分感慨。
徐庶對孔明道:“曹操已醒悟,當年曾助他大敗呂布的少年人,便是今日助劉公的諸葛亮了!曹操因此甚有招納孔明你之意呢。”
劉備一聽,不由大驚道:“曹操當日已令我失元直你,今日又要我失去先生麼?若失去先生,則如斷劉備命脈,乃天亡我劉備也。”
孔明淡然一笑道:“我少年時,之所以助曹操打敗呂布,不過欲藉曹操之力,解救東平島無辜百姓生命罷了,並非欲圖甚榮華富貴,當年如此,何況今日呢?曹操殘暴,驕狂日甚,絕非明賢之主,我又怎會受其招納呢?元直欲作劉備的說客,只怕是白走一趟了。”
劉備一聽,這才以手加額喃喃道:“先生明志,有如賜劉備重生之機也!蒼天佑我。”
徐庶微笑道:“我亦知曹操所以派我前來勸降,目的乃在孔明公之故,而收買人心,因曹操已知孔明公當日舍他而去,乃因曹操殘殺徐州百姓之罪孽也,徐庶之所以前來,不過是為告知一事。”
孔明含笑道:“元直兄欲告何事?”
徐庶道:“曹操已部署五十萬大軍,準備分作九路,先填平白河,再攻樊城,樊城無險可用,只怕已難守祝曹操若攻陷樊城,必大開殺戒,樊城軍民必遭其屠戮,因此孔明公宜作萬全之策。我來此目的乃在於此,說完只怕便須趕回去了。”
劉備忙道:“元直難道不可以留在樊城,助劉備一臂之力嗎?”
徐庶長嘆一聲道:“我母已因我之故自殺而死,我已抱恨終生矣。若我不回,曹操必遷怒於樊城百姓,屆時徒增殺戳而已,徐庶因此不得不回。我身在曹營心在漢,誓不為曹謀一策。況且劉公有臥龍匡助,勝我多矣,何愁大業不成?徐庶告辭了。”
徐庶離開樊城,返回曹中軍大營。徐庶來見曹操,說劉備並無投降之意。曹操大怒,下令大軍即日進攻樊城。曹軍五十萬,浩浩蕩蕩殺向樊城。樊城軍民,聞訊皆驚惶不已。
劉備問計於孔明,孔明道:“樊城無險可用,軍民驚恐,已失半志了再無可能堅守了。可速棄樊城,取荊州襄陽重鎮,整頓兵馬,方可再戰。”襄陽距樊城僅五十里,是劉備目下唯一可以最快退人的防守據點。
從樊城南退襄陽,首先要渡過漢水,因此孔明吩咐,立刻多備船隻。然後再向城中百姓告示:“今曹兵將至,生死難料,孤城已不可久守,百姓願跟劉公者,便請立刻渡江往襄陽。”
此時樊城中,除了原來的居民,還有一大批從新野撤來的百姓,聞告示均齊聲大呼道:“我等誓死相隨劉玄德公。”
於是近十萬百姓,即日離城,扶老攜幼,拖男帶女,紛紛渡江,兩岸哭嚎之聲,震於四野。
此時劉備已在渡船上,望見百姓的苦況,不由大哭道:“因為劉備一人之故,令百姓遭此劫難,劉備還有何顏面生存於世?”說罷竟欲投江自荊此時在劉備身邊護衛的雕雪姑娘,輕舒玉手,便把劉備扯住了,一面輕聲道:“鳳凰火浴然後重生,其中必歷艱難困苦,但歷劫重生,便成一飛沖天火鳳凰也。”
孔明亦在旁邊輕聲道:“百姓雖苦,但心甘情願,皆因畏曹之暴也,主公又何必自咎?日後大業有成,為百姓創造一番太平盛世,豈非對百姓的最佳安慰嗎?”
劉備這才化悲痛為力量,慨然說道:“劉備只要一息尚存,必為拯世救民於水火而奮鬥!以報天下百姓相附我劉備之德。”
劉備船駛到漢水南岸,回頭望去,見有百姓未渡,便令關公指揮船隻,返回北岸,全部駛渡過河。
劉備帶著十餘萬軍民,抵達襄陽。襄陽城中的劉琮、蔡瑁、張允,因已降了曹操,不但不接納,反而亂箭射下,殺害了不少隨行百姓。
孔明見情勢危急,便對劉備道:“若攻襄陽,此時已力有不逮,曹軍隨後將至,亦無法阻擋。唯今之計,只好迅速南下,攻佔江陵立足,再圖大計。”
南面的荊州重鎮江陵,距北面的襄陽三百里,途中山水相連,路途難辛,劉備的兵馬,保護十數萬平民百姓,大小車數十輛,挑擔揹負者不計其數,一路南下,每日只行得十餘里,要抵達江陵,便須走二十多天。
關公、張飛、趙雲諸將皆向劉備道:“江陵要地,足可拒守,如今帶著十數萬平民百姓,每日僅行十餘里,何時方可抵江陵呢?若曹軍趕到,又如何拒敵?不如著百姓緩行,我軍快馬疾行,先取江陵為上策也。”
劉備嘆道:“欲成大事者,必先以民為本,令百姓心附於我,我又豈能棄之不顧呢?我誓死不棄跟隨我的百姓也。”
眾將無奈,張飛道:“孔明神機妙算,不如先問計於他。
若孔明同意,則哥哥必依從也。”
眾將於是向孔明請示。孔明微一沉吟即微嘆口氣道:“若棄百姓疾進,當可搶佔先機,攻取江陵,即得天時之機也。
但有得必有失,如此必夫人和,令天下百姓對我軍寒心。而“天時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則你等以為,主公該放棄百姓而不顧麼?”
關公、趙子龍均若有所悟,沉吟不語。張飛卻性急,大叫道:“我也不曉什麼天時地利人和!但先生說如何,張飛誓死相從便是。”
孔明不由微微一笑,道:“目下之計,亦唯有舍小而取大我,以暫時的挫折,去換取日後的大成吧。”
當下孔明即令雲長率五百軍,往江夏,向鎮守江夏的劉琦求救,請劉琦速起兵乘船到東陵會合,又令張飛押陣斷後。趙子龍負責保護軍中老少,其餘糜竺、糜芳、劉封、周倉等將,負責照顧百姓。
孔明安排妥當,與雕雪、司馬芝兩女,留在劉備身邊,護送十餘萬百姓,一路南下,緩緩而行,每日也僅走十餘里路而已。曹軍隨時追殺到,形勢十分兇險。
作者:
chun85
時間:
2023-11-11 14:51:35
卷二 玄龍幻劍 第十八章 血濺荊襄
此時,曹操的中軍大營,已移駐劉備剛撤出不久的樊城。
曹操雖然含怒而來,欲屠盡樊城軍民,但樊城軍民均已撤走,十室九空,曹操也無人可屠。
而且曹操從劉備竟於危急之際,仍攜十餘萬民眾潰逃之事,亦忽然醒悟,他佔取荊州,目的是進入江東孫權,則為甚不好好利用荊州的軍力、人力、物力呢?
於是曹操立即派人到襄陽,令劉表的次子劉琮前來樊城見他。
劉琮害怕不敢去,蔡瑁、張允便同赴樊城,參拜曹操,卑躬屈膝,極盡阿諛奉承。
曹操心中雖然不悅,但仍向蔡瑁問道:“荊州軍馬錢糧等物,到底尚存多少?”
蔡瑁為討曹操歡心,便將荊州的實力一一詳報:“丞相,荊州為迎接丞相,一切皆留存完好,計有馬軍五萬,步軍十五萬,水軍八萬,共計二十八萬水陸大軍。錢糧則大半存放於江陵,其餘各地存放的,亦足備一年糧草。
曹操又問道:“水軍戰船有多少?則何人掌管。”
蔡瑁忙道:“戰船完好無缺,計有七千餘艘,由蔡瑁等統掌。”
曹操一聽,暗道:我正欲攻打江東,此人又可用。於是便欣然說道:“很好,你二人果然忠心,我今特封蔡將軍為鎮南侯水軍大都督,張允為助順侯水軍副都督。”
蔡瑁、張允喜出望外,連忙跪拜致謝。
曹操又道:“你二人即回襄陽,為我保存車馬錢糧,並大小戰船,不得有誤。”
蔡瑁、張允二人,連忙口呼“領令”,得意洋洋的退出去了。
荀攸此時在曹操的中軍帳中,對曹操道:“蔡瑁、張允二人,皆奸妄之徒,留用無益,為甚不殺,反而加官晉爵,委以重任呢?”
曹操大笑道:“我豈不知?但我所領乃非此地之軍,不慣水戰,而我目的乃取江東,水戰不可或缺,正好利用此二人,為我所用。待大功告成,這二人便另有處置了。”
荀攸這才無話可說,曹操又隨即下令道:“再派人前去襄陽,封劉琮為青州刺史,令他即日離開荊州,赴青州上任,不得延誤。”曹操為防有失,更特派他的大將於禁前去執行命令。
于禁率軍前去襄陽,曹操隨後亦率大軍抵達襄陽城外。
劉琮、蔡夫人母子,親自出城迎接,曹操好言慰之,蔡夫人以為大局已定,不但可保生命,更可永保榮華富貴。
不料曹操原來答應封劉琮永為荊州之主,入城後不到片刻,于禁便率兵包圍劉琮的府衙。押送蔡夫人、劉琮母子上路赴青州。蔡夫人不願離開,哭哭啼啼,向于禁求訴。
于禁笑道:“丞相有話,說青州近帝都,教你隨朝為官,免在荊、襄被人圖謀陷害,丞相令出如山,你母子二人還是乖乖啟程吧。”
蔡夫人、劉琮母子二人,無可奈何,悽悽切切,只好上車起程,此時蔡夫人當真悔不當初了。走到半路,于禁在偏僻處,依曹操密令,把蔡夫人、劉琮母子殺掉,屍首拋入深坑,神不知鬼不覺,母子二人死無葬身之地。
于禁回去向曹操回報,曹操大喜,重賞了于禁,欣然道:“劉琮死去,荊州再無後患了。”
荀攸在旁進言道:“劉備目下,似有向江陵進發之意,若江陵落人劉備手中,更有諸葛亮輔佐,必如虎添翼,難於動搖了。”
曹操深以為然,於是下令大軍快馬追殺劉備,限一日一夜,追及劉備所率的十餘萬軍民,務求屠戮殆盡,不留一個活口。
此時,劉備及隨行的十餘萬百姓,及護送的三千餘兵馬,難艱行進,一程又一程,向江陵進發。趙子龍負責保護官員家屬老少。張飛則負責斷後,每日僅走一二十里,猶如蝸牛爬行。
孔明此時亦有點不安了,他對劉備道:“雲長往江夏求救,至今未有音訊,不知是甚原因?”
劉備道:“先生當日有恩於劉琦,若先生親赴江夏,劉琦必肯派兵救援。”
孔明心道:目下情勢險惡,劉琦是否肯派兵相救,乃關乎劉備生死存亡的關鍵,看來亦唯有我親去走一遭了,孔明主意已決,便慨然道:“既然如此,江夏之行,我不得不走也。”孔明說罷,便欲上馬,奔江夏。
劉備急道:“先生是我的棟樑,不容有失,怎可孤身上路?
我派張飛率一千軍馬,護送先生去吧。”
孔明一聽,不由暗歎一口氣,心想:目下劉備身邊的兵馬只有三千,再分出一千,更調走張飛,他憑什麼來自保呢?他並不知我身負神功,便如此捨己為我,他待我之情,可謂至深至誠了。孔明心中感動,便慨然說道:“主公放心吧!此地到江夏不過二、三百里,我快馬加鞭,一日便可到達,若帶兵隨行,反為不便。不但如此,主公身邊,不能沒有堅強護衛,雕雪師妹和司馬芝姑娘,便留下來,負責保護主公吧。”
孔明說罷,即上馬疾奔江夏去了。
劉備目視孔明背影,不由長嘆口氣,喃喃說道:“先生為我劉備,不畏生死,親自奔勞,他若有閃失,我劉備唯有一死以報之也。”
司馬芝一聽,不由格格笑道:“劉將軍大可放心,憑諸葛義兄之能啊,就算有千軍萬馬,他亦視作等閒呢,他的神功啊,就連子龍哥哥亦甘拜下風也。”
劉備迷惑道:“司馬姑娘為甚有此說,先生雖精通神機妙算,但他不懂武功,手中無兵可用,怎可抵擋曹軍千軍萬馬?
我正為此擔心埃”司馬芝正欲再說什麼,雕雪深知他的諸葛師哥心性淡泊,絕不喜歡別人為他炫耀,特別是武功之道,他更斷認不可自恃,僅視作危急時自保之用罷了,於是雕雪便接口道:“雖然如此,但諸葛師哥智計過人,又自知本命兇危,他若知兇險,自然會加以迴避,劉將軍因此大可放心便了。”
劉備一聽,心情這才稍感安慰,不再多言。在南下的逃難人潮中,默默騎馬奔馳。雕雪和司馬芝,依孔明的吩咐,緊隨劉備的左右,嚴密保護。
走了一段,忽然一陣狂風在馬前颳起,塵土沖天,連陽光也遮住了。
劉備不由吃了一驚,喃喃說道:“未知此乃主何徵兆?可惜孔明不在此,不然他立可判斷了。”
司馬芝不由笑道:“劉將軍不必可惜,你難道忘了雕雪姐姐乃孔明先生的師妹嗎?”
劉備一聽,不由道:“是啊!雕雪姑娘與孔明同出一門,必知天兆玄機,請問雕雪姑娘,此乃主何兆?”
雕雪的天機玄學,果然已有幾分火候,她微一思忖,沉默了一會兒,忽吃驚說道:“時值正午,風土蔽日、乃坤衝乾,亦即主生變,又土主中,當應與今晚午夜之時。其兆其兇,必有甚大凶險。”
隨劉備而行的,尚有糜竺、糜芳、簡雍三人,簡雍聽雕雪如此判斷,亦連連點頭道:“不錯,不錯,雕雪姑娘不愧是孔明先生師妹,所料與我剛才所佔卦意相同,乃奇兇之兆,且應於中央,對主公極不利也。”他一頓,又連忙道:“主公不宜再於難民群中央現身,不如先自迅速脫險以避吧。”
劉備道:“眾百姓從新野隨我至此,怎可一朝拋棄不理?
此議劉備絕難依從。
簡雍等人無法,只好小心戒備,又走了一程,抵達一座叫景山的腳下,天色已晚,劉備下令於景山腳紮營安歇,明日再行。
此時是秋去冬初天氣,寒風刺骨,夜靜之際,哭嚎之聲響徹四野,備添悽切。
到午夜剛臨,西北面便果然傳來喊殺之聲,震天動地,顯然是曹軍已追殺到了。
劉備大吃一驚,他不肯獨自逃跑,下令出動他手下的二千兵力,迎擊曹軍。
曹軍浩浩蕩蕩,勢不可擋。劉備的二千兵馬,如何抵擋得住?他奮力死戰之際,曹軍近百兵將,已把他團團圍住了。
劉備眼看必因力竭被生擒,幸而雕雪和司馬芝二位英雌,發起神威,施展各自的師門絕學,於千軍萬馬中硬將劉備救了出來。但身後的曹軍仍蜂擁殺至,眼見雕雪、司馬芝兩女亦身陷絕境了。
就在此時,一員猛將率一千精兵,瘋狂的衝殺而進,正是張飛。曹軍難擋其鋒,被張飛殺入重圍,救出劉備,雕雪和司馬芝這才可以脫身。
張飛護著劉備,浴血拼殺,且戰且走,到天明時,劉備身邊已僅剩百餘人了,其餘的百姓難民,以及官員家小,劉備的妻兒,糜竺、糜芳、簡雍、趙子龍等人均失去蹤跡。
劉備不由大哭道:“十數萬生靈,為了跟隨我劉備,竟遭此浩劫,諸將老少皆不知存亡,能不令人痛人心脾麼?哎,蒼天為何不佑我?”
劉備正悽惶時,只見糜芳臉上正插著幾枝箭頭,鮮血淋漓,跌跌撞撞的奔來,口中不斷的叫道:“趙子龍背叛,已投曹操去了。”
劉備一聽,不由又驚又怒,忙道:“休得胡說……子龍忠肝義膽,豈會叛我?”
張飛卻恨道:“他今日見我等山窮水絕,或許便心生動搖,逃奔曹操那一面去了。”
劉備道:“我絕不相信子龍會背叛,三弟休再胡說。”
張飛不聽,咬牙道:“是如此,待我前去尋他便知,若見他投北面去,我便一槍將他刺死。”張飛說罷,提矛上馬,疾奔而去。
劉備在後面慌忙大叫道:“翼德千萬不可魯奔,不要誤殺子龍。”
張飛卻已跑遠了,他身後只有二十餘親兵相隨,張飛卻渾然不俱,帶著二十餘名親兵,便四下搜索趙子龍的行蹤。
張飛搜索了一會,卻不見趙子龍的蹤影,遠望北面,但見沙塵滾滾,張飛深知是曹軍從北面追殺過來了,他身邊此時僅得二十餘兵馬,卻要抵擋曹軍的十萬大軍,面對此情勢,只怕當今任何將領,均只會選擇避逃之策。
但張飛卻恰恰是其中的例外,他面對的環境越險惡,他的膽子便越壯,傲氣便越旺,鬥志也越強。他疾奔數里,見前面林中,有一道橋,位於長板坡,因此這橋便叫長板橋,長板橋東西走向,東面即張飛所立馬之處,西面即人馬追來的必經地方。
張飛此時也深知後面的劉備生命危在旦夕,他顧不得再去追尋越子龍了,便在長板橋上,以他的二十餘騎兵力,擋住曹操的千軍萬馬,他心中忽一動,暗道諸葛先生不是善用疑兵之計嗎?我張飛為甚不可以學而效之?
於是張飛下令二十餘親兵,砍下樹枝,拖在馬上,在橋東的林內,往東馳聘居然也欣起了滾滾沙塵,十分旺盛,張飛則單人匹馬,橫矛立於長板橋上,向西面的的注視,準備與曹軍千萬兵馬廝殺。他此時的神態,當真有如一座大降黑鐵塔,屹立於驚濤駭浪之中,其勢令人震懾驚心。
就在此時,趙子龍卻仍在曹軍的千軍萬馬中左衝右突,到處尋覓。
原來他在午夜曹軍來襲時,為保護軍中的諸將老少,與曹軍奮勇拼殺,直殺得四周血流成河,但曹軍人多,殺退一批,又來一批,死死的把趙子龍纏住了。
趙子龍殺至天明,已不見了劉備,連諸將的家孝劉備的妻兒也不見了。趙子龍心中不由一陣難受,暗道:義兄重託於我,負責保護中軍諸將及主公妻兒——甘夫人、糜夫人、少主人阿斗,如今卻被我丟失了,我有何顏面回見主公和義兄也!好歹去與曹軍決一死戰,就算尋他不著,我便一死以謝天下便了。
作者:
chun85
時間:
2023-11-11 14:52:33
卷二 玄龍幻劍 第十九章 赤龍躍淵
趙子龍主意已決,便毫不猶豫,他對身後尚餘的三數十親兵道:“我決與曹軍決一死戰,你等欲逃者只管自尋生路去吧。”眾親兵素來敬服趙子龍的英勇無畏,此時均大受感動,齊聲道:“我等誓與趙將軍同死共生。”
趙子龍躍馬挺槍,在亂軍中到處尋覓。從新野、樊城兩地逃到此處的十餘萬百姓,呼大搶地、號哭之聲震天動地,中箭槍傷,拋男棄女而逃的,漫山遍野,不計其數,睹之令人心血凝結。
正搜索前進間,趙於龍突見草從中躺著一人,奄奄侍斃,正是劉備的幕僚簡雍。
趙子龍急忙間道:“簡先生曾見兩位主母麼?”
簡雍爬起身子,道:“趙將軍,兩位主母甘、糜兩夫人,抱著阿斗,在曹軍殺到時,棄車而走。我飛馬趕去,轉過山坡,被曹軍將領一槍刺我跌下,戰馬被他搶了,我掙扎不得,只好臥於此處詩斃。”
趙子龍十分同情,便躍馬而出,一槍刺死路過的一名曹軍騎兵,奪了他的戰馬,令二親兵扶簡雍上馬,又護送他先去告知劉備。趙子龍慨然道:“趙子龍上天人地,必尋主母和小主人回來,若不見我回來,我必已戰死沙場了。”
趙子龍說罷,折馬疾衝而去,正走之間,遇一原來護送甘、糜兩夫人車仗的軍士,趙子龍問道:“可見兩位主母的蹤跡?”
軍士道:“剛才恰好見甘夫人披頭散髮,混於一夥逃難百姓中,向南而逃。我剛欲去救助,卻被曹兵砍了。”
趙子龍一聽,也不停留,拍馬便向南疾奔。不一會,果見一群百姓,有男女數百人,相扶踉蹌而行,趙於龍在馬上大叫道:“甘夫人在麼?”
百姓群中忽有婦人放聲大哭,趙子龍循聲一望,原來是甘夫人,披頭散髮,光足而行,十分狼狽。趙了龍下馬拜見甘夫人,詢問她糜夫人和阿斗的下落,但甘夫人也不知道糜夫人和阿斗的去向。
正說話時,逃難百姓大叫曹軍殺來了。趙子龍連忙提槍上馬,向後面一看。原來是曹仁的部將淳于導,他帶著千餘兵馬,瘋狂搜捕劉備軍中之人,糜竺不幸被他捉住,綁在馬上,正解去向曹操邀功。
趙子龍大怒,他也不打話,躍馬挺槍,便殺入曹軍中,擋者披靡。趙子龍風馳電掣,衝到淳于導面前,銀槍一閃,便將淳于導刺於馬下,趙子龍救下糜竺,又奪了兩匹戰馬,吩咐糜竺和四名親兵,先行護送甘夫人與劉備會合,並說他自己再去尋找糜夫人和阿斗。
趙子龍回舊路,半途撞見曹澡的佩劍將夏侯恩,率一千軍兵瘋狂追殺百姓。趙子龍大怒。拍馬挺槍,閃電般將夏侯恩刺死,趁勢將他所佩的曹操寶劍“倚天”、“青虹”兩劍奪了,插在腰上,再去搜索。
此時趙子龍身邊,已再無一兵一卒了。但他卻毫不畏懼,孤身一人,到處搜索。但見到逃難的百姓,便探問糜夫人和阿斗的下落。
終於,有逃難的百姓告訴趙子龍,說糜夫人和阿斗,便在前面的一座破屋內。
趙子龍連忙向那破屋馳去。他奔進破屋,只見一位婦人,抱著一個嬰兒,正坐在牆下枯井旁啼哭,原來果然是糜夫人和阿斗。
趙子龍連忙下馬,與糜夫人相見,糜夫人見了趙子龍,卻不再啼哭,道:“見到趙將軍,阿斗這孩兒便有生路了!望將軍可憐他父親半世飄零,只得這一點血脈,將這孩子護送去他父親處,則我雖死無憾了。”
趙子龍見糜夫人身中槍傷,鮮血淋漓,心中十分難受。
他連忙向糜夫人道:“請夫人抱小主人上馬!趙雲步行死戰,誓送夫人殺出重圍。”
糜夫人卻堅決說道:“不行,將軍豈能無戰馬?步行怎可送阿斗出去?我已受重傷,距死不遠,將軍快走吧,不必以我為念了。”
趙子龍心中不忍,再三請糜夫人上馬。糜夫人長嘆一聲道:“趙將軍若要救我,則必無一人可逃出生天也!望將軍顧念此子,送他出去,則我雖死亦尤憾了。”糜夫人話音未落,即忽然放下阿斗,翻身投入枯井自荊趙子龍見糜夫人為子而自殉,心中十分感慨。他恐怕曹軍凌辱糜夫人的遺體,便將土牆推翻,把枯井填塞了。
趙子龍抱起阿斗解開腰帶,把阿斗貼心胸綁好,再用護心鏡在外層保護。然後提槍上馬,疾奔而出。此時曹軍已追殺而至,忽有一將,是曹洪部將晏明。見到趙子龍單槍匹馬,以為有機可乘,揮舞三尖兩刃刀便來殺趙子龍。趙子龍怒道:“鼠輩敢欺我單槍匹馬麼?”他說時,已隨後撥出鳳凰劍,閃電向晏明的刀柄一削,將他連人帶刀,斬為三截。
趙子龍此時已知身處生死關頭,懷中又有阿斗須護送,稍一大意,便必死無葬身之地,因此早已默運自身那五鳳朝陽真氣,施展他獨創的天象六合神功,氣貫於他的鳳凰劍上,展開第一式“三三不頸,閃電般將敵將殺了。他施展此式之下,若三敵來攻,三敵必死;若一敵來攻,自然便被斷為三截。
這是趙子龍第一次將武林神功,運用於戰場馬上作戰,其威力竟亦如此厲害。
趙子龍殺退晏明的曹軍,正馳聘之間,前面又有一隊曹軍截住去路,為首的大將,是張郃,張郃挺槍直刺趙子龍。
趙子龍與張郃鬥了十餘回合,見張郃竟然毫無破綻,便思用天象六合神劍破敵。趙子龍向張郃虛晃一槍,撥馬便走,他右手提槍,左手已暗地撥出他的鳳凰劍,只要張郃追近一丈範圍,“三三不頸的劍勢展開,張郃武功雖然高強,亦必立刻被斷為三截。
不料曹軍已暗中佈下陷井,趙子龍回馬奔馳中突然轟隆一聲,連人帶馬掉落陷坑中去了!張郃一見大喜,馳近陷坑一丈,挺槍便刺趙子龍。
趙子龍驟逢兇險,他卻渾然不懼,他那五風朝陽真氣此際已貫注雙臂。只見他右手銀槍猛地向坑底一頂,大吼一聲,連人帶馬,有如神助,竟凌空而起,跳出陷坑!這一沉一起,快如閃電,張郃的槍尚未刺到,趙子龍和戰馬已躍出陷坑了。
張郃見了,不由大駭,如見天神,疾速後退。總算這張郃知機,否則他若在一丈範圍之內,趙子龍蓄勢已久的獨創天象六合神劍第一式“三三不頸劍勢展開,張郃便必定化作“張郃三截”了。
趙子龍也不敢追殺張郃,趁空奪路而走。正奔馳之間,曹軍已漫山遍野的湧來,立將趙子龍單人匹馬,陷於千軍萬馬中了。
原來此時曹操已親臨戰場,他登高而望,見山下一將,左衝右突,十分英勇,便下令曹洪揮軍合圍。曹軍近萬兵將,於是放鬆了對逃難百姓及劉備軍士的追殺,轉而向趙子龍圍攏過來。
趙子龍躍馬挺槍,左衝右突,槍刺劍斬,所到之處,雖然均衝出一條血路,但曹軍兵多將廣,殺退一批,另一批又湧了過來,有如潮水一波接著一波;更有如驚濤駭浪,一層連著一層的衝壓過來。
趙子龍也不知挑翻斬殺了多少曹軍兵將,但曹軍似殺之不完,斬之不盡,簡直是無窮無盡,眼看如此下去,就算趙子龍再英勇,亦必力竭而亡。這種在戰場上以多欺少的車輪戰,即便是任何神勇無敵的將領,碰上這等慘烈的圍困,亦必難逃戰死沙場的厄運。
但趙子龍卻恰恰是其中唯一的例外,他出身武林名門,身負絕頂神功,又有五鳳朝陽龍氣護體,更有得天機門高手義兄諸葛孔明相助,悟創的獨門武學天象六合神劍,他的戰鬥力自然勝於當世任何一名將領;而且這天象六合神劍,其劍勢恰好是“以眾凌寡”的剋星,其威力只有在對手戰力十分強盛,更能無窮無盡激發出來。因此身陷如此可怕絕境時,趙子龍獨創的天象六合神劍的驚人威力,才終於被引發出來。
只見趙子龍右手執槍,左手握劍,面對如驚濤駭浪湧壓過來的曹軍,突地仰天長嘯,其聲懾人心魄,令三里之內的曹軍聞之手足不由一陣發軟。嘯聲未落,趙子龍右槍左劍,兩手同施展天象六合神劍的招式,第一式“三三不頸,便令三丈內的曹軍兵將三人連著二人的倒在血泊中;第二式“六六無窮”,威力更為驚人,六丈之內的曹軍,竟六人一堆堆的倒下,其狀有如狂風掃落葉,將曹軍的驚濤駭浪倒撞回去!
曹操在山上見狀,不由一陣目瞪口呆,喃喃說道:“如此戰將,我平生僅見!未知此人是淮?”
他身邊護衛的心腹大將曹洪,聞言便躍馬馳下山來,高聲叫道:“軍中戰將請留下名來。”
趙子龍在劍光中厲嘯應道:“我乃常山趙子龍!擋我去路者死!知我名者退。”
曹洪馳返山上,告知曹操。曹操不由又羨又忌,嘆道:“若我得此虎將,甘願以千軍萬馬作交換!傳我令旨,但趙子龍殺到,各軍兵將不許放冷箭傷他,務必將他生擒活捉!違令者斬。”
曹洪於是派人到各處傳令。曹操此時的心思,的確對趙子龍之才愛之極了,以至不惜真的以千軍萬馬去交換一位活的趙子龍!
曹軍兵將接曹操的令旨,知曹操不惜以兵將萬人生命,去換取趙子龍,戰意便不由大減,趙子龍劍光所到之處,曹軍便勢如退潮,嘩地一下,便退出十丈外了!因為在場的曹軍。
從士兵到將領,均已被趙子龍的那手天象六合神劍威力震懾,深知近身者必死,唯一取勝的辦法是遠地放箭。但曹操卻下令不許放冷箭,這便連唯一的一點取勝希望也斷絕了。
於是心怯加上絕望,曹軍的戰意便大為減退了。
這便為趙子龍的突圍製造了十分有利的條件。他所獨創的天象六合神劍的最後一式“九九歸真”,也未及施展,他的可怕劍光,便已從曹軍的重圍中滾滾而出,猶如劈浪神劍,將曹軍的千重驚濤斬開了。
趙子龍殺出重圍,他此時血染戰袍,口喘粗氣,顯然他剛才施展的天象六合神劍,雖然威力驚人,但消耗內力甚巨;若非曹操被他的英勇所迷,下令曹軍不許放冷箭傷他,趙子龍就算再英勇,只怕也難逃力竭而死。
趙子龍認準南面的長板坡方向,縱馬疾馳。曹操在山上見了,仍然不捨,下令曹軍繼續追擊,他決心不惜一切代價,誓要得到趙子龍一位令他著迷的神兵虎將。他自己亦飛身上馬,率曹洪、李典、夏候惇、夏侯淵、樂進、張遼、張郃、許褚等多名猛將,向趙子龍奔走的方向瘋狂追趕。
趙子龍聽身後殺聲震天,知曹軍隨後追擊,他此時已知無力抵禦曹操的千軍萬馬了,只好拼著後一口氣,縱馬飛馳,心中只盼有人前來接應。
他奔馳了三十里,猛見前面橫著一道河,河上有橋,一位黑鐵塔似的將軍,正挺矛立馬於橋上,不由大喜叫道:“翼德救我。”,橋上挺矛立馬之將,正是張飛,他見趙子龍渾身浴血,懷中以腰帶綁著一位嬰兒,他已接糜竺的報訊,知趙子龍北去。
絕非背叛降敵,而是單槍匹馬,闖入曹操的百萬軍中,懷藏劉備的獨子阿斗,出重圍而逃。張飛心中不由又感又佩,他是心直口快之人,不由縱馬而出相迎,口中一面大叫道:“子龍!
我差點向你動矛直取!請諒張飛魯莽之罪。”
張飛一面說,一面伸手一指河上之長橋,慨然道:“子龍快由此橋過去,不必顧後,天翻地崩,張飛替你頂住了。”
趙子龍策馬從張飛馬側而過,一面道:“翼德小心!後面曹軍精英,傾巢而出矣。”
張飛咬牙道:“子龍你既能從百萬軍中救阿斗,張飛難道便不可以獨擋曹操百萬兵麼!子龍且去告訴哥哥,但教張飛有一口氣在,決不讓曹軍越雷池半步。”
趙子龍馳過長板橋,張飛亦返回橋上,立馬挺矛,向對面怒目而視。
不久,曹操收降的劉表荊將文聘,已當先率軍趕到。文聘深知劉備軍師諸葛亮的歷害、張飛的神勇,又見張飛虎鬚倒豎,環眼圓睜,手執蛇矛,立馬橋上,孤身一人,他身後林中,塵土飛揚,疑有伏兵。立刻勒住馬,不敢進前。
接著曹仁、李典、夏侯惇、夏侯淵、張遼、張郃、許褚諸將亦到。見張飛獨立橋上。曹仁、夏侯惇均吃過孔明的大虧,深恐此乃孔明疑兵之計,都不敢近前,只好扎住陣腳,成一字形排在河的西面。
曹操接報,心中懷疑,恐是孔明用兵之計,便從後奔馳了上來,探看動靜。
張飛怒視曹軍百萬之眾,毫不畏懼,只欲來一番浴血死戰,他見曹軍後面,隱隱露出一面青羅傘蓋,知是曹操親身來探,便厲聲大喝道:“我乃燕人張翼德!誰敢與我決一死戰?”
其聲猛如轟雷,曹軍聞了,皆感腿顫。
曹操在前鋒軍中央,見狀連忙吩咐將他身後的青羅傘移走,向左右的親兵將道:“我曾聽關雲長說,張翼德於百萬軍中,取上將首級,猶如探襄取物!今日在此相逢,你等須小心留意了。”
曹操話音未落,張飛又暴喝道:“燕人張翼德在此!誰敢上來決一死戰。”
曹操見此陣勢,心中生怯,先萌退意。他的親兵亦開始向後移動了。
張飛見狀,不由又大怒道:“戰又不戰,退又不退,卻為何故?”
喝聲未絕,曹操身邊的親將夏候傑,自聞曹操之言,本已心驚肉跳,經不起張飛連番如雷暴吼,嚇得肝膽碎裂,倒撞落馬一命嗚呼。
曹操見了,撥馬轉身便走。身後諸將見狀,亦一齊轉身而逃,勢如退潮。曹操心驚膽戰,連頭冠亦掉落,披頭散髮而逃,狼狽之極。
曹操正慌急奔逃,他的戰馬,卻猛地被隨後趕上的張遼、許褚扯住了,曹操餘驚未息,惶急道:“這張飛非人!簡直如神如鬼!你二人扯馬乾麼?欲教我曹操喪命嗎?”
張遼道:“丞相且稍安勿驚,料張飛再勇,亦孤身一人而已,不足如此畏也。”曹操依然心怯道:“若是孔明之計又如何?你二人先回探查清楚再說。”
張了、許褚二人,無奈只好馳馬而回,再到長板橋打探消息。
這一面張飛見曹軍如潮水般退去,他也不去追殺,下令後面林中的二十餘名親兵,解去馬拖樹枝,拆掉長板橋,然後得意地跑回,向正在林中歇息的劉備回報。
劉備一聽,便微嘆一口氣,道:“三弟勇則勇矣,可惜未工心計。”張飛忙道:“為什麼?”
劉備道:“三弟若不斷橋,曹操懷疑我軍中有孔明定計,恐有埋伏,必不敢進,如今你已斷橋,曹操便知孔明不在軍中,我軍力弱心怯,他便必揮軍過來了……事不宜遲,快上馬啟程吧。”
劉備身邊,此時已僅剩五百餘兵力,保護著劉備一眾,走小路直插漢津,準備南渡漢水,直抵江陵,與孔明會合。
此時張遼、許褚已馳返長板橋,見橋斷人去,回報曹操。
曹操一聽,便呵呵笑道:“既斷橋,乃自暴其虛,足證孔明不在劉備軍中了!張飛匹夫之勇,何足懼哉。”
於是曹操下令,集中一萬兵力,限一夜須將三道橋架好,明日向劉備追擊。劉備一眾兵將,星夜動身,趕赴漢津。第二天中午,即將抵達漢津時,忽見後面塵頭大作,喊殺之聲震天。劉備不由哀嘆道:“前無援軍,後有追兵,這如何是好?”
他無奈只好令張飛、趙子龍二人準備應敵。
此時果然是曹軍追殺而來,但卻非曹操親率,而是曹洪統領。原來曹操在長板橋,等待築橋的當晚,他忽然心有所觸,便將眾大將召來,向眾大將道:“劉備已成釜底之魚,務必於此時殘滅,否則便如放虎歸山了!眾將可努力進前,誓取劉備人頭來見。”
座中荀攸卻道:“的確宜趁此良機消滅劉備,但孔明、關羽皆不在劉備軍中,諸葛孔明智計過人,必著人暗中謀取南面位於西段長江之畔的江陵。江陵乃荊州重鎮,兵糧充足,乃東進江東之要津也。若被劉備攻據,不但令其得以自保,且對丞相攻取江東大業,亦有極大危害也。”
曹操一聽,不由豁然而悟,忙道:“如何為安?”
荀攸道:“可兵分兩路,一路擊劉備於漢津;另一路直插江陵,搶個先機,攻取江陵,若漢津、江陵皆為我軍所佔,則孔明便有迴天之計,亦無回天之力了。”
曹操一聽,欣然點頭,十分贊同。他斷然下令,由曹洪統領十萬大軍,向漢津追擊,他自己則統率四十萬大軍,轉向西南,進軍江陵。
荀攸此議,十分高明,可算洞悉當時的軍事大勢。因為江陵位於長江的上游,沿江直下,便可直插江東。劉表的水軍,又多聚於江陵,曹操若要進攻江東孫權,江陵便是一個十分關鍵的要津。
而漢津則是江東地區的大門,位於漢水入長江出口處,亦是東進的必經之關口。
因此假如曹操真的他先佔據江陵及漢津兩大要津關口,則江東必危,就算神仙亦難挽救孔明的敗北。
不過,或許天機大勢當真已註定要成為三分奇格,因此荀攸雖然洞悉了軍事態勢,但孔明卻比他棋高一著,早就判料曹軍的進軍方向,因此早就搶佔先機,作了嚴密周詳的部署。這一點,不但曹操、荀攸並未察覺,就連劉備事前亦僅知其一,而不知其二。
劉備之所以轉走漢津,是被迫如此,因為孔明原來部署於江陵曹軍追擊的行動太快,劉備進軍撤退太慢,所有通向江陵的陸路均被堵塞,唯一可達江陵便只有漢津這一條水路。
劉備接近漢津時,曹洪的大軍也已追到。劉備此際但感前無去路,後有追兵,幾乎絕望了。因為劉備身邊,此時所剩的殘餘兵力,僅五百人而已,大將方面,雖有張飛、趙子龍、劉封、周倉等,但經連番惡戰,均已成強弩之未,戰力已消減大半了。因此面對曹操的大軍,劉備還怎能樂觀,存僥倖心理?
在這種絕對劣勢下,不要說劉備,就連諸葛亮在此,亦難有回天之力,因此劉備心中已萌死念,他深知在關鍵時刻,他就連投降的機會也沒有了,而除了投降,便只剩下這一條絕路了。
曹洪統領十萬大軍,從長板坡方向出發,一路向南追擊劉備。他為了搶在劉備的前面,攻佔漢津,更由他自己親率一萬精騎,風馳電掣直撲南面的漢津,以便堵住劉備最後唯一退路,實行關門打狗,殘滅劉備的殘餘勢力,並實施曹操以荊州為大營,向江東孫權發動進攻的意圖。而為了施行這個意圖,漢津和江陵的地理軍事形勢同等關鍵。
曹洪跟隨曹操多年,自然深刻領會曹操的戰略大計,因此他不畏艱險,率一萬精騎,直撲漢津;而且曹洪預料,劉備此時已成強弩之未,根本已不堪一擊了!
不料曹洪一萬精騎,風馳電掣馳近漢津僅十里的一座山前時,山坡後戰鼓齊響,一隊大軍馳出,為數足達萬騎,領先一員大將,手執青龍偃月刀,座下騎赤兔千里馬,向曹洪大笑道:“曹將軍,關某奉孔先生之令,已在此守候多時了。”這員大將正是關公。他奉命到江夏借兵,江夏劉琦知是孔明的安排,便毫不猶豫,答應立刻出兵援救劉備。正當關公和劉琦準備戰船,從長江中游駛上江陵時,孔明已趕到江夏了。
孔明抵達江夏,與劉琦、關公相見,劉琦先向孔明謝過妙計救命之恩,關公忙問劉備軍中情形。孔明微一沉吟,即決然說道:“曹操已逼荊州襄陽,劉琦北上青州,劉琮必已凶多吉少,此乃曹操多疑心性所必然也。荊州大將蔡瑁、張允已歸降曹操,兩人所統的荊州水軍、戰船,亦必已落入曹操手中,曹操有了荊州水軍,實力大增,下一個目標,必定是攻取江東孫權。而曹操為了進攻江東,又必先取江陵、漢津兩大長江渡口,江陵只怕落人曹操手中了。”
關公一聽,不由大驚道:“若江陵已為曹操所佔,則我軍將無路可退了。”
劉琦亦惶恐道:“若曹操欲圖江東孫權,則必先奪取荊州全部,我所守之江夏及夏口兩地要津,勢必落入曹操的虎口了!孔明先生有何妙策應付?”此時形勢突變,已非孔明向劉琦求救,而是劉琦為求自保而向孔明請求了。
此時的軍事形勢是,曹操已佔取荊州大部,亦即佔據了長江上游的各大渡口要津,長江中游便是江東孫權的九郡地土。而中間僅餘的原劉表荊州領土,便只剩漢津,及劉琦所據守的湖北黃崗西北方的江夏,可沿長江直通。因此曹操若要東進攻孫權,除了必先取江陵及漢津上游渡口外,下一個戰略目標,便必定是江夏和夏口,而只要江夏和夏口落入曹操的手中,則中游江東孫權,失去任何可作緩衝屏障,而要直接面對曹操的百萬大軍了,此時的軍事形勢,無論對劉備、劉琦、還是江東的孫權,均十分險惡,稍有差錯,便必全軍覆沒。
孔明隆中隱居的這一段日子,早已洞悉這一大片江北、江南、江東的地理形勢,目下險惡態勢,他豈會不了如指掌?
此時劉琦惶急,向孔明問計,孔明微一沉吟,便斷然說道:“目下江陵己不宜進攻,宜緊守江夏、夏口、漢津三大長江中游要津。雲長先率軍就近到漢津要道阻擊曹軍,我料主公知江陵不可進,必斜進漢津,雲長此舉,亦可順勢接應主公。
劉公子則遠赴夏口,點水軍開赴漢津接應。江夏、夏口已不容有失,我定要保之,再徐圖抗曹大計。”
劉琦和關公一聽,均立刻贊同,劉琦和孔明,連夜趕往夏口,點水軍駛去漢津接應。關公則率江夏軍萬餘兵力,風馳電掣,從陸路直插漢津。
關公在漢津出口埋伏,果然不久曹洪便馳到了。
此時曹洪一見關公兵多勢眾,陣勢嚴整,他先前已吃過孔明火燒新野的大虧,連他自己亦被燒掉了一層臉皮,此刻見關公埋伏閃出,心中不由大駭,立即勒馬向身後諸將嘆道:“今回又中孔明之計矣……大軍速退三十里,待報知丞相再作打算……”曹洪已被孔明的神機妙算嚇昏,他只要稍遇埋伏,便如見鬼似的速速後退。
關公也不敢大意,略作追殺,便即迅速回馳,到另一面與劉備會合,劉備見到關公,獲悉孔明已作周詳部署,心中這才稍定。
關公已先於漢津準備了船隻,他接劉備等人後,便著副將率騎兵從陸路先返江夏,他自己親自護送劉備等,從水路開赴夏口。
運送劉備等人的戰船,駛了一段,將入夏口水道時,忽聽南面戰鼓震響,舟船無數,順風揚帆而來,劉備不由大驚,暗道:若是曹軍戰船則劉備必葬身大江了。
劉備正驚惶間,南面的戰船已然駛近,為首一隻大船,船頭上挺立一將,白袍銀鎧,大呼道:“叔叔勿驚,小侄劉琦前來接應。”而在劉琦身邊。見一人綸巾道服,正是劉備望眼欲穿的先生孔明,劉備一見,心中這才大定,他不由以手加額,慶幸說道:“幸保先生不失,我必又轉危為安了。”
孔明劉備過船相見,孔明斷然的作出部署,令關公率五千軍鎮守夏口,他自己和劉備、劉琦、張飛、趙子龍諸將,則先赴江夏,訓練江夏水軍,準備迎擊曹操大軍的進攻。
另一面,曹操親率四十萬大軍,於當陽長板坡轉向西南面,直插百里外的長江上游要津江陵。
曹操大軍抵達江陵,劉表舊屬知不能抵抗,即出城投降。
曹操兵不血刃,便已佔取江陵。
曹操心料曹洪的十萬大軍,必已追殲劉備的殘餘,並順勢攻取漢津。他此時十分得意,雄心勃勃,向眾將道:“今荊州局勢已定,荊州軍三十萬水陸兵已為我用,我決進取江東孫權。”
不料就在此時,漢津方面,曹洪派來報告的快馬,已入帳向曹操報道:“曹將軍向丞相稟報,他於漢津遇伏,被孔明預先伏下關公一支精兵所退,將軍雖然已攻取漢津,卻被關公將劉備接應送走,此時已據守江夏、夏口要津了。”
曹操一聽,不由吃了一驚,心道孔明真神機妙算,他顯然已洞悉我的下一個目標,乃江東孫權!因此搶佔江夏、夏口兩大要津,我欲迅速攻取江東大計,只怕因此而受阻了。
曹操心中忖念,口中卻從容的笑道:“回去告知曹將軍,不必驚慌,我自有妙計破孔明。暫時按兵勿動,一切依我調令行事。”
曹洪派來的使者走後,曹操這才轉而向荀攸道:“今劉備已據江夏、夏口,他以兩地作為犄角之勢,易守難攻;且劉備有孔明相助,必東聯孫權,則成我心腹大患也,你以為當用何策破之?”
荀攸一聽,不由微嘆口氣,道:“我所擔心的,正是一旦讓劉備逃脫,憑他的面子,江夏劉琦必全力相助以求自保。而孔明洞悉先機,亦必先赴江東,尋求與孫權聯合抗我大軍進攻,若劉備、孫權兩者聯手,則丞相東取孫權的大計,便必定困難重重了。”
曹操一聽,便知荀攸對曹洪追擊不力,放走劉備,十分不滿了。但曹操對他的親將素來護短,極不欲再論究曹洪之失,便接口笑道:“幸而曹洪將漢津攻佔,則長江中、上游要津,要便穩據,進可以攻,退可以守,我不懼江東孫權了,但如何打破劉備與孫權的聯合,倒不得不花費一悉思量。”
荀攸一聽,他深知曹操對他曹氏、夏侯氏親將護短的脾性,便不敢再在曹洪失策之事上糾纏,轉而道:“對江東孫權,宜軟硬兼施。要先以大軍向其威懾,然後遣使往江東,請孫權出兵,與我共取江夏,共擒劉備,分荊州之地,永結盟好。
如此,孫權必生驚懼,轉而降我,則大事徐圖可定也。”
曹操點頭贊同荀攸之計,於是一面遣使往江東,勸孫權臣服,共取江夏。
另一面則調集大軍,將荊州軍分散插入曹軍中,共計馬軍、步軍、水軍八十多萬,向外虛稱百萬,水陸並進,沿長江而下,連營佈防設寨三百多里,聲勢十分浩大。
作者:
chun85
時間:
2023-11-11 14:53:44
卷二 玄龍幻劍 第二十章 江東龍氣
此時,在江東方面,荊州被曹操進攻,劉表已死,荊州僅餘江夏劉琦未降曹操的急報,接二連三的飛傳到江東都會柴桑。
孫權在柴桑,正驚疑間,又接報曹操連夜直取江陵長江上游要津,以及中游漢津渡口。孫權亦知曹操的下一個目標,必定是他的江東九郡,他於是連忙召集幕僚面議,如何應付目下的險惡形勢。
孫權的大臣魯肅道:“荊州與江東相鄰,山河險固,錢糧充裕,主公若趁勢佔取,乃一統天下,帝王大業之根本也,如今荊州大部已落入曹操手中,江東便定接受曹操威協,其中僅剩江夏尚為劉琦、劉備佔據,可作緩衝,因此宜前去江夏,就近打探消息,若能說服劉備,與我共抗曹操,然後侍機攻取荊州、則江東大事成也。”
孫權贊同魯肅的見解,於是魯肅便以劉表之死,江東向劉琮弔喪為名,乘船沿長江而進,開赴江夏。
在江夏,孔明日夜訓練劉琦的水軍,劉琦視孔明為他的救命恩人,又知他是用兵奇才,一切均言聽計從,待孔明如師如友。而且劉琦亦深知,他已面臨生死關頭,他的弟弟劉琮已破暗害,令劉琦連投降的念頭也不敢萌生,他除了依靠劉備、孔明之力,抵抗曹操外,幾乎已無任何生路可走了。
這一日,孔明與劉備、劉琦,在江夏府衙中商議抗曹大計,孔明道:“曹操勢大,憑江夏之力,恐難抵抗。我們唯有東聯孫權,以作援應,令江東與曹操相鬥,則我軍便可以從中伺機取得有時利機破敵也。”
劉備道:“江東人才濟濟,必有深謀遠慮之士,先生鼓勵之計,只怕被其識破也。”
孔明微笑道:“如今曹操勢大如日中天,江東直接受曹操威協,其下一目標,必定是江東孫權,此點孫權方面必已有判斷。江東力求自保,亦必定不得不與我聯合,此舉乃各取其利,不容江東猶豫也,只要曹操與孫權互相吞併之勢已成,便於我軍十分有利,若江東勝,則共同消滅曹軍,以取荊州,若曹軍勝,則我趁勢揮軍東進,以攻取江東,江南之地。”
孔明在此時所論,便是他在赤壁之戰前夕,為劉備制定的戰略大計了。而日後情勢的發展,亦基本按孔明的戰略大計演進。諸葛孔明的洞察先機,運用機謀,於絕對的劣勢中,周旋於兩大強勢之間,從中製造有利的戰機,他對兵略機謀的靈活運用,簡直已達出神入化的境界了。
正商議間,忽報江東孫權派魯肅前來弔喪,他的舟船已泊江夏岸邊了。
孔明一聽便笑道:“我計可以實施了。”他一頓,間劉琦道:“當日孫策去世,荊州有派人往江東弔喪嗎?”
劉琦道:“江東與我家有殺人世仇,怎會有弔喪之通禮?”
孔明笑道:“如此,則魯肅此行,井非前來弔喪,而是實地探聽我軍及曹軍動態也。”
孔明又轉向劉備道:“等會魯肅到來,若問曹操的動靜,主公只說不知,他再三追問,主公便說可問諸葛亮。”劉備欣然稱是。
不一會,魯肅果然已抵江夏劉琦府衙,向劉琦慰問一番,劉琦便請魯肅與劉備相見。劉備、劉琦請魯肅入後堂飲酒相敘,一杯未飲完,魯肅迫不及待說道:“久聞劉皇叔大名,無機會拜見,今日幸會,甚感快慰,近日聽聞皇叔與曹操惡戰,必知其虛實,務請皇叔說好嗎?”
劉備一聽,便依孔明安排,微嘆口氣道:“劉備兵微將寡,聞曹軍將至便須撤退,怎知其虛實?”
魯肅忙道:“但聽聞皇叔有諸葛孔明相助,神機妙算,一場大火,將曹軍燒得失魂落魄,為甚卻說不知曹軍虛實呢?”
劉備道:“一切均由孔明定計,欲知其詳,除非問孔明瞭。”
魯肅一聽,便忙道:“孔明在此麼?請引魯肅與其相見。”
劉備也沒推辭,便派人請孔明出來,與魯肅見面。兩人互作禮拜,魯肅便又急道:“魯肅素聞臥龍先生之名,令兄諸葛瑾亦在江東參政,久欲拜見,今日幸會,目下曹操之勢,敢請先生指點一二。”
孔明微笑道:“曹操之奸計,我已盡悉,可惜力量微弱,未能破之,故唯有避開了。”
魯肅道:“然則劉皇叔留在此地便滿足了麼?”
孔明道:“皇叔與蒼梧大守吳臣有交情,準備前去投奔。”
魯肅一聽,不由微一怔,不解道:“吳臣糧少兵微,自身難保,豈可容納皇叔?”
孔明道:“吳臣處雖難久居,但為勢所逼,不得不往投奔,然後再思別策。”
魯肅有心與劉備聯合抗曹,然後趁勢奪取荊州,如今見孔明卻有害怕曹操之意,準備北逃,心中不由著急,忙道:“江東孫將軍虎踞九郡,兵精良足,又極敬賢禮士,江東民心歸附,根基穩固。我為皇叔著想,不如派心腹之人,到江東一行,與孫將軍聯合,共抗強曹,方為上策。”
孔明心中微笑,但口中卻道:“皇叔與孫將軍素無交往。
此去恐怕徒費唇舌而已,而且亦無心腹之人可差遣往江東也。”
魯肅見孔明口氣已有所鬆動,心中大喜,忙道:“先生兄長,現正在江東任參謀之職,旦夕盼望與先生相見,若先生願去,魯肅願意向孫將軍引見先生,然後共商抗曹大事。”
孔明尚未答話,劉備已急忙道:“孔明先生是我的老師,片刻不可分離,怎能赴江東?”魯肅再三相請孔明赴江東一行,劉備依然不許。
孔明道:“事勢急迫,江東之行,只怕不能不去了。”
劉備這才依計,答應讓孔明赴江東一行,魯肅這才欣然笑了,並向劉備反覆保證,必保孔明安然無恙。
當下,孔明向劉備、劉琦告辭,他連一個親兵也不帶,僅由雕雪以師妹的身分隨行而已,魯肅見孔明對他十分信任,心中不禁甚為感動,暗下決心,無論如何亦保證孔明的人身安全。
孔明和雕雪,登上魯肅原來的輕舟,一路向長江中游的柴桑郡使去,長江中風平浪靜,一路十分暢順。快抵達柴桑郡時,魯肅特地向孔明囑道:“待會兒見到孫將軍,千萬不可洩露曹操勢大,兵多將廣。”
孔明微笑道:“子敬兄放心,一切我自會妥善應對。”船到柴桑郡,由於有魯肅在場相伴,江東兵將不但不加盤查,反而十分禮敬,因此一路十分順利。
魯肅帶孔明、雕雪上了岸,進入柴桑中。魯肅先安排孔明和雕雪到館驛中暫歇,他自己則立刻趕去見孫權。
此時孫權正聚集文武大臣,於朝堂中議事。魯肅進入尚未站穩,孫權迫不及待的探問道:“子敬往江夏,可探聽到曹軍的虛實動靜?”
魯肅道:“大略之情已知,但容後再向主公呈報。”
孫權一聽,便將一封檄文遞給魯肅,道:“此乃曹操派人送來江東,我先將來使打發走了,再商議應付。”
魯肅接過曹操的繳文,但見上面寫道:“孤近日奉天子之命,討伐各等叛逆,旌旗所指,各方歸順,如今孤統兵百萬,上將千員,欲請孫將軍前來江夏,共同討伐劉備,同分荊州土地,日後永結盟好,請勿猶豫觀望,以免自誤。”
魯肅閱罷,心中怒道:此乃招降之書也。但亦不敢魯莽,先向孫權問道:“主公打算如何處措?”
孫權猶豫說道:“是否答應,我尚難下定論。”
此時,孫權的心腹大臣張昭忙道:“曹操擁百萬之眾,挾天子之名,以徵西方,拒抗則名不正,言不順也。而且江東之所以能北拒曹操,偏安江東,全憑長江天險。如今曹操已得到荊州,佔據長江要津,則長江天險,已非江東獨擁,天險地利己失,勢難與曹軍相抗。以我之見,宜向曹操降順為上策也。”
在座的眾謀士均異口同聲道:“張司馬之言,正是我等這意也。”
孫權一聽,作聲不行,但似仍猶豫不決。
張昭見狀,又連忙催促道:“主公切勿猶豫,否則必生動亂,降曹則東吳民安,江東六郡可保。”
孫權垂首不語。一會,忽道要進內更衣。魯肅一見,緊隨於後,孫權十分敬重魯肅,知他必有話對自己說,便入後堂,執著魯肅之手道:“子敬何以教我?”
魯肅怒道:“剛才眾人之義,並非為將軍你著想,乃以求一已之私利也。”
孫權忙道:“為什麼?”
魯肅道:“江東任何人皆可以降曹,必有高官厚祿,但將軍降曹,還能安坐江東麼?荊州劉琮降曹之後,不知所蹤,或已被曹操殺害,前車可鑑也。”
孫權一聽,不由長嘆一聲道:“眾士所言,我亦知皆為謀自保,非為我著想也,只有子敬你,才是忠心為我啊!不過曹操近已得荊州雄厚兵權,勢大如天,恐難抵禦。”
魯肅忙道:“曹操勢雖大,不可力抗,難道不可智取麼?
我此行到江夏,已邀得諸葛謹之弟諸葛亮來江東,主公若向他問計,必有破敵之策。”
孫權一聽,大喜道:“臥龍先生降臨江東麼?但若我就此向他問計,想必被他輕覷了江東人才,待明日聚文武於堂上,先教孔明見悉我江東英傑,然後再與他見不遲也。”
魯肅知孫權甚忌劉備,而孔明又是劉備的軍師,因此孫權之意,必是欲先向孔明示威,令他不敢於輕視江東,於是也就同意了孫權的安排。
魯肅趕去館驛見孔明,告知他明日孫權親於朝堂接見。
又小心叮囑孔明道:“明日見主公時,切勿說曹操兵多埃”孔明微笑道:“子敬放心,我自會見機而行,決不誤事便是。”
雕雪自伴隨孔明,從江夏乘船,抵達江東柴桑,一直默默無言。直到此時,她目遂魯肅離去,才忽然幽幽的嘆口氣。
雕雪的輕嘆聲雖然低微,但孔明功力超卓,目力之佳,一里之內的落葉飛花,亦難以遁蹤。他一聽,注視雕雪一眼,便微微一笑,輕聲道:“雕雪師妹必定對目下的大勢,感到迷茫了。”
雕雪不由輕“啾一聲,道:“諸葛師兄好眼力,怎的便知雕雪的心思了?”
孔明此時亦微嘆口氣,暗道:我與她自投入劉備的軍中,便連番劇變,征戰南北,再無復往日隆中歲月的寧靜,她又怎慣此軍旅生活呢?她的心思,我又豈會不知,但師父他老人家既料到她是三分天機大勢格局中人,須於此歷練,她的本命又怎可與天勢相抗呢?
孔明心中轉念,便向雕雪輕聲道:“雕雪師妹性好清幽,十分留戀臥龍崗與師父朝夕相對的歲月,於此征戰軍旅生活,自然感到迷茫了,但據師父所判料,我與師妹的本命,皆與天機大勢不可分離,如此又怎可抗拒呢?師妹宜放開心懷,勇敢面對。”
雕雪一聽,忽然明白,孔明之所以帶她同赴江東,目的為了趁機對她開導慰藉。她心中不由一甜,迷茫之感消去了一半,卻不禁含羞帶笑的衝口而出道:“雖然如此,但這等軍旅生涯何日方了?我……師哥……你什麼時候才可以清靜無為,隨心所欲暢遊山水?”
孔明一聽,不由亦微嘆口氣,暗道:此點連我,自己暫時亦難參悟,師父留下的錦襄,著我於五十四歲之時,才可開啟,則莫非目下的軍旅生涯,尚須歷二十八年麼……但這是事涉天機的本命之秘,孔明自感尚未參透,因此他亦絕不會向任何人洩露。他輕聲向雕雪安慰一番,便著她先去安歇,他自己留在靜室,仔細思忖明日孫權見面時的應對細節,孔明深知,明日的見面,將是一場比戰場兵將廝殺更艱苦的心血之戰!
第二天,魯肅親到館驛,迎接孔明赴孫權的議事堂見面。
雕雪因僅是劉備的客人身分,不便赴會,因此留在館驛中。
孔明隨魯肅到桑郡城孫權的府衙,又逕直的進入孫權的議事堂,但見江東人才英傑,均已聚集一堂,二十多人,自張昭、顧雍等以下的所有東吳大臣均在。
魯肅向眾人引見見了孔明,孔明與眾人一一施禮相見,然後施施然的坐於客席。
孔明剛坐下,張昭便首先發話道:“張昭乃江東微未之土,久聞先生高臥隆中,人稱臥龍先生,又自比管、樂,未知有此事否?”
孔明道:“此乃民間過譽之解而已。”
張昭卻並不放鬆,立刻借題發揮道:“龍之臥,可一飛沖天;管仲、樂毅,皆為主創立大業英傑也,但先生蒙劉皇叔三顧茅盧,出山匡扶,新野之戰,卻被逼棄新野、走樊城、敗當陽、走夏口,幾無容身之地。我以為劉皇叔未得先生之前,尚勝得先生之後,難道管仲、樂毅之能,是如此低劣的嗎?恕我直言,幸勿見怪。”
孔明一聽,心中不由微微冷笑,暗道:張昭乃孫權的首席謀臣,若不先將他的嘴堵住,餘者豈能懾服?於是便從容一笑,道:“諸葛亮無德無能,新野一戰,僅可以數千弱兵,嚇退曹軍十萬雄師;新野二戰,亦僅以萬餘劣勢,勇抗曹操百萬雄兵,一場奇火,燒得曹軍鬼哭神號,戰戰兢兢,不敢輕進。我軍將士,亦能英勇奮戰,致趙子龍百萬軍中救小主,張翼德一人喝退曹操十萬兵眾之壯舉。劉皇叔仁義為懷,寧舍江陵,日行僅十里,攜十萬百姓逃難,如此胸懷,天下誰可比擬?勝負乃兵家常事,而貴在勝而不驕,敗而不餒,終能成大業。若以此等之人,不為其主謀安定,先求自保;誇誇其談,無人可及;臨機應變,卻百元一能!這難道是忠心護主之人嗎?”
孔明一輪唇槍舌劍,把張昭刺痛了,不由作聲不得,心中隱隱作痛,十分難受。
此時,孫權帳下的第二位謀臣顧雍,見張昭被孔明的雄辨懾住,他並不服氣,隨即道:“請問先生,今曹操雄兵百萬,擁將千員,虎視先生江夏,先生以為如何呢?”
孔明呵呵笑道:“曹操之軍,不外是袁紹舊部如蟻聚之兵,劉表荊州烏合之眾,集合而成,就算數百萬之眾,又何足懼呢。”
顧雍冷笑道:“先生軍敗當陽,計窮於夏口,逼得求救於人,尚敢奢言不慚嗎?”
孔明從容笑道:“劉皇叔數千之兵,尚敢抗擊曹操百萬之軍;江東兵精糧足,更有長江天險,卻欲勸說其主屈膝投降,不怕被天下人恥笑!如此看來,弱者不懼,強者戰兢,難道便不教人慚愧欲死麼?”
顧雍一下子,亦被孔明刺痛得啞口無言。接而孫權帳下的謀土虞翻、薛綜、陸續、嚴峻、程德樞等人,先後向孔明發難,均被孔明一一批駁,無言以對。
座中孫權的另一謀士張溫,正歉再發難,堂外已大步走進一將,是孫權的運糧官黃蓋,他厲聲道:“孔明乃當世奇才,此來江東,有救於主公,你等不思禮敬,反而逞口舌之鬥麼?
知否曹操大軍已然壓境,江東危在旦夕。”
黃蓋此言一出,眾謀士皆無言以應。原來魯肅見張昭等人,降心甚切,唯恐與孔明鬧翻,便請與他交情甚深的黃蓋,進來替孔明解圍。
當下黃蓋向孔明拱手道:“先生金石良言,在此多說無益,不如向我主公細談,以救江東之危也。”
孔明微笑道:“上下知機勇進,方可克敵制勝,諸君對當今天下大勢有所不明,我不能不詳加釋之。”孔明此言,無疑是給張昭等人驚醒之餘,留足顏面,因為孔明也極不希望於此關鍵時刻與江東謀臣鬧翻。
張昭等人,也總算知機,不再作聲了,不過孫權卻推說自己病了,不肯接見孔明。孔明也不堅持,含笑表示先返館驛等候好了,魯肅、黃蓋無奈,只好親送孔明返回館驛。魯肅請求孔明先安心住下,他務必尋機請準孫權答應與他見面。魯肅說罷,便與黃蓋一道,匆匆的告辭走了。
雕雪兒見孔明整日白費唇舌,孫權竟不肯接見,不由嗔怒道:“這孫權十分可惡!師兄不惜犯險渡江,遠道來見,他卻拒人千里!惹怒了雕雪,今晚便潛入他府中,一掌將他拍醒。”
孔明卻微笑道:“孫權不肯見我,的確有病,但此病非體表之病,而是孫權心中之病也!到他感群醫束手無策時,自然會降階相迎。”
第二大,魯肅怕孔明被冷落動搖,又親來館驛相慰,再三解釋孫權真的病了,待他康復,必然請孔明相見。
雕雪在一旁,忍不住嗔道:“如今並非我等有求於江東,而是江東有求於我等,卻幾番留難,更不肯接見……這又豈是誠心待客之道呢?”
魯肅無言以對,無奈的苦笑。”
孔明見狀,便向魯肅附耳說了一句,然後含笑道:“子敬只須如此,我料孫將軍必然相請。”
魯肅一聽,不由又奇又喜,答應依計行事。然後魯肅又匆匆的告辭走了。
魯肅回到孫權的府衙,直奔內堂,此時孫權正臥在床上,閉目沉思,一動不動。他知魯肅闖入,也不理不睬,只作不見。
魯肅走到孫權的床邊,依孔明的吩咐,悄聲道:“主公有病,群醫束手無策,主公知道為什麼嗎?”
孫權一聽,不由睜眼開聲道:“為什麼?子敬。”
魯肅小聲道:“因為主公之病乃心病,心病便須心藥醫也。”
孫權的心事隱痛,果然被一語喝破了,他不由道:“子敬!
那這心藥何處可尋?你快坦白道出。”
魯肅一聽,不由十分感嘆,暗道:孔明不但知天、知地,更知人心跡細微,如此奇才,當真天下難尋也!他也不便說破,便道:“能醫此心之人,便在江東境內,主公為甚拒而不見?”
孫權十分聰明,一聽便知魯肅所指的是準了,他不由嘆道:“聽說諸葛先生乃一代臥龍,知天、知地、知人,不出則已,一出必涼天動地!子敬所言,必是孔明所教,不料我的心事,竟被他一下便窺破了!快請諸葛先生進宮相見。”
魯肅一聽,如聞綸音,當下便親赴孔明於城中落腳的館舍,請諸葛先生入宮見孫權。
雕雪嗔道:“孫將軍既有求於諸葛先生,為甚不親來拜候?反而要召人入宮呢?”
魯肅慌道:“主公確實身子有點不適,因此未能親訪,務請姑娘見諒。”
孔明卻微笑道:“成大事者不拘小節,這等微未之事,何必計較呢?我這便入宮拜見孫將軍便是。”
孔明隨魯肅來到孫權的臥宮,孫權接報孔明到了,他此時也不敢怠慢,連忙起來,迎孔明進去,於密室中與諸葛亮暢論天下大勢。
孔權的隱衷,果然一如孔明所料,他自接曹操的恐嚇檄文後,心中便又恨又怒又怯,十分害怕曹操的百萬大軍相協。
因此是降是戰,心中委決不下。
孔明此時第一次與孫權對面相談,他目注孫權一眼,但見此人形貌奇偉,大口方面,目有赤光,隱隱流動,孔明心中不由暗道:我師龐德公,曾審察孫氏祖脈,判孫氏已得赤龍龍氣的蔭庇,孫氏後人,必出帝王之脈,如今觀孫權形相,他確實已承納赤龍祖脈的龍氣,目中赤光流溢,目到旺發之期也!
因此此人不能以言語說服,只可以言激厲之法。
孔明心中忖念,便僅然說道:“實不相瞞,我主劉備,於當今大亂之世,收眾聚義,欲與曹操並爭天下,如今曹操北破袁紹,南克荊州,威震四海,我主亦無力抗衡,故逃難至此。而孫將軍此時須量力而思,若能以江東之力,抗衡曹操,便應早日與他決絕,以免內部猶豫生變;若不能抗拒,宜放棄兵甲,向曹操俯首稱臣!不然按目下江東的情勢,表面服從於曹操,暗中的部署卻猶豫不決,關健時刻而又不能當機立斷,大禍不遠了。”
孫權一聽,目中赤氣不由大熾,閃閃有光,令人望之生畏,孔明卻微微一笑,他知孫權身中所潛的赤龍龍氣,已被他一·激刺,正催動他的心脈,令他勢血沸騰,他血脈中的赤龍氣,便被激發出來了。
果然孫權恨恨說道:“我豈能以江東九郡之眾,雄師十萬,受制於人?將此祖宗基業,拱手而送曹操!我意決也。”
孔明卻微笑不語,心中暗想:你的赤龍氣雖被我激發,但僅一時激動,其實內心有猶豫不決。
果然孫權目中的赤氣,隨即又由熾轉淡,狐疑的盯著孔明道:“但曹操勢大,劉備又新敗於曹,尚有力與我聯合抗曹嗎?而若不能,則我江東獨抗曹操,豈非引火自焚?”
孔明此時從容一笑,道:“我主雖敗於當陽長板,但尚保存關羽等精銳水軍合計萬餘人,其侄劉琦所統江夏水軍,亦不下萬人。,而曹操擁兵百萬、但遠道而來,一日三百餘里,後方不穩,將士疲備,已成強弩之未也。且曹操之軍,乃北方將士,不習水戰;荊州水軍雖附於曹,並非心服而是被逼而服,決不肯為曹軍賣力死戰;因此其軍號稱百萬,其實乃烏合之眾,戰力不濟也。孫將軍若決心抗曹,派遣猛將,統兵數萬聯合我主劉備之力,則必破曹軍。”
孔明故意一頓,目注孫權。一眼,見他目中赤氣又開始轉為熾烈,才又肅然說道:“曹操戰敗,必然放棄荊州北返。如此,則荊、吳之勢轉強,鼎足之勢成矣,成敗之機,在於今日。”
孫權此時但感心中的疑慮,均被孔明一一切中,他不由感嘆說道:“聞劉玄德三顧茅盧,請得先生出山匡扶,真不枉此行也,可惜孫權未能早遇先生!我意已決,當與劉玄德聯合,共抗強曹。但事關重大,須群臣上下一心,因此明日我召集文武群臣,煩請先生高論剖析,以服懾群臣之疑。”
孔明欣然一笑,點頭答應了,然後即向孫權拜辭。魯肅為方便孫權與孔明密議,早已在臥宮外守候多時,此時見孔明欣然而出,忙迎了上前,悄聲道:“孔明……主公他意下如河?決意抗曹了麼?”
孔明亦微笑悄聲道:“孫將軍目下四分降意,六分抗曹,其中變數仍多,怎可妄下判斷?”孔明說罷,便不再多說,告辭走了。
魯肅聽了,心中不由惴惴不安,暗道:曹操大軍壓境,江東軍民人心惶惶,於此關鍵時刻,若是不能當機立斷,則江東內部必易生變,大禍不遠矣!魯肅心念電轉,忽地眼前一亮,想起一個人來——周瑜——
【卷二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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