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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蕭玉寒] 三國異俠傳 (卷五 - 千秋英魂)《全文完》 [列印本頁]

作者: chun85    時間: 2023-11-11 15:58:50     標題: [蕭玉寒] 三國異俠傳 (卷五 - 千秋英魂)《全文完》

三國異俠傳 (卷五 - 千秋英魂)  作者:蕭玉寒


在陸口之會中,笑猴兒以蓋世神功驚懾江東將士,魯肅更是對其又佩又恨,誤將笑猴兒聽作“蕭侯儀”,從此笑猴兒即將錯就錯,以蕭侯儀之名行世。

蕭侯儀心懷關羽的殺劫,他憑著略懂風水制煞之法,於是力勸關羽,潛入吳都赤龍峰,刀劈孫權祖墓,以壞孫氏祖宗龍脈。

關羽在蕭侯儀的翼助下,自陸口會中安然返回,蕭侯儀並且協助關羽率軍北伐曹操,水淹曹軍,力擒于禁、龐德,攻取樊城,然而關羽卻不幸身中箭傷,蕭侯儀與諸葛慧為救治關羽,乃分頭去尋訪名醫,危急之際,諸葛慧尋著醫聖華佗。

華佗甚喜諸葛慧,不但為關羽療傷,更收諸葛慧為徒,傳授她絕世醫技。

日月沉浮,乾坤運行,一場驚天殺戮,露出可怕端倪……東吳國都柴桑的宮中,吳候孫權神思忽然一陣睏倦,不覺伏案而睡.....
作者: chun85    時間: 2023-11-11 15:59:48

卷五 千秋英魂 第一章 天機暗轉

天象變異,孔明見管輅與自己一樣,也感到關羽守荊州隱含絕大危險,心中不由一動,問道:“管前輩是否有化解之道?”

管輅微微搖頭,道:“我看關將軍命宮有一道赤氣湧起,於隼頭盤旋不去,恐關將軍難逃四十八歲這關,已我看此赤氣已屆旺發之期,關將軍恐於近日有厄埃”孔明聞言,心想:太白金星突然光華暴熾,直犯翼、軫兩宿,荊州恐有兵戰之禍,而管前輩又斷雲長難逃四十八歲此劫,雲長的此番遇合,確實不妙,若待主公去勸慰雲長穩守荊州,莫輕啟戰端,恐為時已晚,為今之計,勢必另謀人循…孔明主意既定,便欲尋一適當人選,馳赴荊州。孔明深知關羽素來心高氣做,若讓趙子龍前去,將適得其反,然而,眼前除了趙子龍之外,又有誰獻擔此重任呢?孔明正思忖之時,忽見諸葛慧與笑猴兒二人,正逗著諸葛慧肩上的五彩雲雀,不覺眼睛一亮:“四妹,如今關將軍有難,二哥想派你前之相助,不知你能否擔此重任?”

諸葛慧向來對她的二哥極為敬服,一聽孔明擔當重任,心中自是十分歡喜,只答應了一聲,便二話不說欲飛身上路。

諸葛慧正縱身要施展輕功,卻被一把拉下,只聽到仙靈老人嚷著說:“寶貝徒弟孫女,你就這麼走了?你若有個三長兩短的,教我這師父爺到哪兒去喝那見鬼的百花露……”仙靈老人話音未了,便看到笑猴兒的身影如閃電般掠過,叫說:“師父,你放心,我這就去保護你的百花露。”說著便拉了諸葛慧的手,兩人一起消失得無影無蹤。

笑猴兒與諸葛慧二人,日夜兼程,然而就在二人行至半路,便得到關羽已揮兵北上,攻打樊城的消息,於是又施展絕頂輕功,直奔關羽所在的樊城。不一日,倆人便出現在關羽的帳中。

關羽與諸葛慧二人再度見面,知道孔明派他們前來相助,非常高興,見笑猴兒極為英武,與當年的自己有幾分神似,因此對他非常喜愛,視他如弟,傳他以青龍刀法,笑猴兒在關羽的悉心教導之下,武功精進,為感念關羽的授業之情,笑猴兒自告奮勇,擔任關羽的貼身護衛,並與關羽一同赴江東陸口魯肅之會。

在陸口之會中,笑猴兒以蓋世神功驚懾江東將士,魯肅更是對其又佩又恨,誤將笑猴兒聽作“蕭侯儀”,從此笑猴兒即將錯就錯,以蕭侯儀之名行世。

蕭侯儀心懷關羽的殺劫,他憑著略懂風水制煞之法,於是力勸關羽,潛入吳都赤龍峰,刀劈孫權祖墓,以壞孫氏祖宗龍脈。

關羽在蕭侯儀的翼助下,自陸口會中安然返回,蕭侯儀並且協助關羽率軍北伐曹操,水淹曹軍,力擒于禁、龐德,攻取樊城,然而關羽卻不幸身中箭傷,蕭侯儀與諸葛慧為救治關羽,乃分頭去尋訪名醫,危急之際,諸葛慧尋著醫聖華佗。

華佗甚喜諸葛慧,不但為關羽療傷,更收諸葛慧為徒,傳授她絕世醫技。

日月沉浮,乾坤運行,一場驚天殺戮,露出可怕端倪……東吳國都柴桑的宮中,吳候孫權神思忽然一陣睏倦,不覺伏案而睡。

朦朧之際,他但感自己已置身於一座山峰,山峰遍體赤紅,山巔為頭,山腰為腹,山腳為尾,合而呈一尾赤色巨龍,臥於天地乾坤之中。

在這座赤龍山的西面,孫權忽然發現一座古墓,古墓的墓碑上刻“齊候孫臏之墓”及孫氏列祖列宗的姓氏名號。孫權目睹之下,頓時醒悟,此地便是他的先祖墓了。雖然獨缺了他的父親孫堅的名號,因孫堅已下葬東吳國的王陵。孫權心中不由一陣驚奇,暗道:我怎的不去王陵父墓,而抵臨此先祖墓地呢?

孫權心神恍惚之際,正欲上前拜祭,因為他的祖父孫符畢竟亦在此墓中。

就在此時,他的身軀忽然一陣僵硬,根本不能移動。在朦朧之際,突見一位長髮赤面的大漢,手提青龍偃月刀,凌空而降,手中大刀猛地一揮,向墓狠狠劈去……但見數道血箭,激濺而射,一片赤紅如血的煙雲,將祖墓團團罩祝孫權但感這一刀猶如劈在他的脖子上,一陣劇痛,他不由大叫一聲:“痛死我也……”他猝然驚醒過來,原來是白日的南柯一夢。但夢境歷歷在目,十分恐怖。

此時獻計於周瑜、魯肅以強陰克弱陽大法,剋制劉備氣運的東吳異人吳中,因自古以獲一筆重酬,魯肅、周瑜又已先後病逝,吳中料想東吳再無用武之地,便深隱不出。但當日孫權曾聽聞且參與此事,因此他驚奇之下,下令千方百計,尋出吳中入宮見他。

吳中奉召,無奈只好入宮拜見孫權,孫權屏退左右,將他的夢中凶兆向吳中說知,道:

“夢兆如此兇險,我是否著殺身之危呢?”

吳中沉吟一會,忽地微笑道:“恭喜吳侯……此夢乃因禍得福之兆埃”孫權又驚又奇,忙道:“我有何禍?又有何福?”

吳中道:“吳侯夢中所見,乃有人以刀劈龍脈之法,卻破壞吳侯的祖宗風水龍脈氣運,若然得逞,則吳候的氣運必大受傷害。奇禍立生,幸而施法之人,功力不足,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因而不知吳侯的祖宗龍脈,乃屬於凶煞奇貴交匯的格局,施法之人,先刀劈龍脈,恰好仿此龍脈釋出凶煞之氣,而激旺龍脈之中的貴氣。因此施法之人,必已被釋出的凶煞之氣所侵襲,命不久矣,而吳侯卻因而得福,祖宗龍脈貴氣反而大旺,逐鹿急雄,將無往而不利也……這豈非因禍而得福嗎?”

吳中會在孫權的赤龍山祖墓中,施展過強陰克弱陽的大法,因此他對孫權祖墓的奧秘,自然十分清楚。

孫權心中驚喜,下令重賞吳中,讓他告退,孫權暗道:雖然我因禍而得福,逐鹿爭雄可無往而不利,但那執刀之人——赤面長髮大漢,十分兇惡,他這一刀若當真向我劈來,我還有命麼?……而且此人手執的分明是青龍偃月刀,使此刀的,當世除那狂妄高做的關雲長之外,還有誰呢?哼哼,看來此人乃我生死對頭,不是他死,便是我亡……我誓搶先殺滅此人,以根除我的心腹大患。

孫權恨怒之下,心神激奮,他當即親書一封手諭,派人緊急送去正在陸口秘密調兵的呂蒙。

呂蒙拆函細閱,隨即向陸遜大笑道:“主公原來對關雲長、十分畏懼,但不知為甚,竟忽然雄心勃發,令我不惜一切代價,誓要殺滅關羽,看來主公的決心己不可動噎…還正好有利於我等進兵埃”陸遜微笑道:“依我觀之,主公氣色近日極佳,他心雄自然膽壯,親作後援,將軍再無後顧之憂,必可一舉攻克荊州也。”

呂蒙傲然大笑。他再無絲毫猶豫,即下令手下韓當、周泰、蔣欽、朱然、潘璋、徐盛、丁奉諸將,積極準備,調動兵馬戰船,窺準有利戰機,便向荊州發動進攻。另一面,呂蒙又向曹操致函,說東吳已準備進攻荊州,請曹操調軍進襲關羽,令關羽首尾不能兼顧。

此時,在陸口對岸鎮守烽火臺的荊州司馬王甫發現陸口的東吳兵馬,有不尋常的調動,連忙派人傳報留守荊州的糜芳。

糜芳接報,卻不以為然的笑道:“王司馬大多心了。東吳將呂蒙已病倒,陸口守將改為陸遜,試問陸遜這一介書生,成得了什麼大事。回去告知王司馬,讓他不必庸人自擾,荊州目下穩如泰山呢。”

快馬回報王甫,王甫見糜芳如此輕敵大意,不由大驚,他自己並無調動軍隊的兵權,無奈之下,只好派快馬急馳北面的襄樊前線,緊急呈報關羽。

關羽此時正加緊圍攻樊城,樊城守將曹仁,雖然拼命堅守,但城中軍民死傷甚眾,糧草日漸短缺,眼見僅剩半月的糧草了。曹仁不由又驚又怒,抱怨曹操怎地還不派兵前來增援救應。

曹操在鄴郡魏王宮,亦接到呂蒙派人送來的密函,呂蒙在函中請曹操出兵攻打關羽,東吳軍即將從南面向關羽的荊州發動進攻,只要雙方向南北麥擊,則關羽必敗無疑,呂蒙在函中又要求曹操為他的行動保密,以免關羽有所防範,破壞了東吳突襲荊州的行動。

曹操立刻將司馬懿召來,向他出示呂蒙的密函,道:“仲達以為,我是否答應呂蒙所請呢?”

司馬懿毫不猶豫便斷然說道:“大王宜表面答應,將計就計,另行妙著。”

曹操道:“仲達有何妙著?”

司馬懿微笑道:“大王速將呂蒙的密函,抄寫多份,派快馬飛赴襄樊前線,用箭射入樊城,以堅曹將軍守城決心。同時再將此函悄悄射入關羽的軍營,關羽獲悉呂蒙計謀,必從樊城退兵,救援荊州。如此,不但襄樊之危立解,同時亦讓呂蒙與關羽劇鬥,消耗他們軍力。待孫、劉兩敗俱傷,大王再揮軍南下,則江東、荊州,皆為大王所得也。然後再集中軍力,進攻蜀川劉備,則天下可一舉而平定矣。”

曹操向呂蒙回了一封密函,表示同意呂蒙所請,他即將親率大軍,從北面向關羽進攻。

另一面,曹操又依司馬懿之計,派人飛報襄樊前線,實施令“兩虎相鬥”的奇謀妙策。

關羽在襄樊前線,正日夜攻打樊城。眼見樊城守軍的抵抗已日漸衰敗,心料不日必可攻陷,同時他的箭傷又已日漸康復,不久便又恢復戰力,可重新執刀披掛上陣殺敵,他心中不由一陣欣喜。

不料就在當天晚上,呂蒙給的密函,已由鎮守南陽的徐晃,派人分別用箭射入樊城及關羽的軍營。

曹仁在樊城,接獲的密函,閱後不由大喜,向屬下兵將傳來道:“主公已用奇謀妙計,與東吳聯合,分從南北襲擊關羽軍,關羽必敗無疑也。”

樊城曹軍將士,獲悉此訊息,土氣備增,堅守樊城的決心更穩固了。

關羽獲悉呂蒙的密函內容,心中驚疑不定。他立刻召集關平、馬良等心腹將土,商量對策。

關平驚奇道:“我不明白,為甚呂蒙寫給曹操的密函,會落在我軍營裡面。準備從南北襲擊我軍,曹操為堅穩樊城軍心,將此函射入樊城,但卻誤射落我軍軍營,其二是曹操表面答應呂蒙所求,暗中卻不願東吳坐大,奪得荊州,因此並不急於派兵前來襄樊,故意射入此函,令將軍不得不回救援荊州。其三則是曹操施用的反間計,令將軍疑心東吳迸犯荊州,不得不救,則樊城之危,便不戰而自解也……無論何種可能性,其目的均是為解樊城之困埃”關羽沉吟不語,心中狐疑不定,他一方面疑心曹操施用反間計,不顧輕易相信而撤兵回荊州,至北伐中原大業前功盡廢。但另一面又擔心孫權真的背盟,與曹操聯合,偷襲荊州,令他陷於腹背受敵的不利局面。

正當關羽徘徊猶豫,進退難決之際,荊州司馬王甫派來的快馬,已抵關羽的軍營,與快馬一同進見的,還有諸葛慧和蕭侯儀。

荊州快馬呈上王甫的密函,又道:“王司馬令小人呈報將軍,請將軍派得力將領替換荊州守將糜芳,以免被他輕忽誤了大事。”

關羽閱函,知悉王甫呈報的陸口東軍不尋常調動,他微一沉吟,問快馬道:“你知陸口東吳主將是誰嗎?”

快馬是王甫的心腹負責看守烽火臺,對陸口東吳軍的情形自然十分了解,故毫不猶豫的回道:“回將軍,據個人所知,守陸口的東吳主將,依然是陸遜,而呂蒙仍然留在柴桑養病也。”

關羽對荊州的情勢,本來尚有點擔心,但聽了王甫派來的快馬如此確然的回話,他不由呵呵大笑道:“果然不出我之所料,曹操因要防範孫權的東面進攻,分身不暇,不能派兵救援樊城,便施此反間詭計也,呂蒙正在養病,陸口主將是陸遜,這白面書生成得什麼氣候?敢襲我荊州……你回去報知王司馬,著他小心觀察,發現陸口東吳軍出動,既燃點烽火,我自會立刻回師援救荊州,生擒活捉陸遜。”

荊州快馬正卻拜退。諸葛慧卻忽然向關羽尖聲道:“關將軍不可大意……只怕大意失荊州埃”關羽甚喜諸葛慧的智計,因此對她的無禮野氣,也不去計較,反而有趣的呵呵笑道:“諸葛姑娘,關某如何大意?如何會失荊州呢?”

諸葛慧尖聲道:“關將軍,陸遜雖然寂寂無聞,初歷戰陣,但若精於謀略,亦不可輕忽也。而且荊州守將糜芳心有怨氣,必不肯盡力防守,恐有怠慢,關將軍不可不加防範。”

關羽呵呵笑道:“然則依你之意,我將如何處之為妥呢?”

諸葛慧見關羽反問了一句,她不由一怔,心道:“我並非軍旅中人,這等軍機大事,我豈能插手?”她心中特急,不由為難的笑道:“關將軍,你是三軍主師,諸葛慧怎敢胡說八道?”

關羽大笑道:“不然,諸葛姑娘乃孔明軍師之妹,甚有軍師先生的家風,精於智謀,因此我早將調兵令符授於你了,你既不放心,為甚不快馬趕回荊州,助我鎮守?若諸葛姑娘肯為我效力,則我便無後顧之憂了,諸葛姑娘意下如何呢?”

諸葛慧尚未回應,關平已忙道:“荊州防守大事,怎能付託於一位姑娘家呢?”

關羽呵呵笑道:“平兒放心,我料陸遜乃一介寒儒,怎敢向我荊州動兵,我請諸葛姑娘回返荊州,僅是不想她女子人家,留在軍中諸多不便罷了……”關羽話音未落,諸葛慧卻忽地朗聲道:“關將軍。諸葛慧領令,即日便返荊州防守烽火臺去也。”

關平忙道:“諸葛姑娘千萬莫當真。父帥不過是與你開玩笑罷了。鎮守荊州大事,怎可由你姑娘家負責。”

諸葛慧卻立刻道:“不然,關將軍令出如山,絕無反悔之理,是麼?”

關羽無奈的笑道:“好吧,諸葛姑娘,我便再授你調兵令符,並許你協同荊州守將糜芳,參贊防守荊州的軍機大事,我派人傳喻糜芳,教他遇軍情先與你商議後行。”

諸葛慧這才格格笑道:“好埃這總比不加任何防範準備為佳埃”第二天,諸葛慧便與她新拜的師父華佗一道,乘快馬馳返荊州去了。

不料諸葛慧及王甫派出的荊州怏馬尚未返抵荊州,呂蒙派出的使者,已秘密潛入荊州南郡,用重金厚禮打動荊州守將糜芳,反叛劉備,投效東吳。

糜芳起初尚有點猶豫,向東吳密使道:“我跟隨劉皇叔多年,怎忍一朝背叛於他?”

東吳密使道:“糜將軍忠心於劉備,但只怕劉備並不將你視為心腹也。你試想想,新降的馬超、黃忠等,尚拜為五虎大將,糜將軍跟隨劉備多年,出生入死,竟仍是偏將一名,受盡欺凌,糜將軍也在對劉備一片忠心矣。”

糜芳心中不由突突一跳,暗道:東吳方面,對我處境竟瞭如指掌,顯然早有準備,對荊州志在必得,荊州遲早亦必陷落東吳之手。這也怪不得誰,要怪的便怪關羽你太急功圖名,向曹軍動干戈吧。而且若關羽得勝而回,他必責我守荊州不力,而尋隙殺我,我力求生計,看來亦只好向東吳投效了。

當下糜芳已打定主意,與東吳密使商妥聯絡訊號,又及早將自己的家小,送去東吳陸口,再特赴柴桑安置,他送走東吳密使及家小,再無後顧之憂,暗中積極準備,迎接東吳軍入荊州南郡。

此時,王甫派出的荊州快馬,已返抵陸口對岸的烽火臺,向王甫回報。

不久諸葛慧和華倫亦趕抵烽火臺,王甫接快馬回報,知關羽不以為意,心中已感憂慮,見到諸葛慧返回協防,她又有關羽新授的調兵令符,心中這才稍安,王甫並不知華佗的身份來歷,因此並不以為意,心中料想華佗對防守荊州並無多大幫助。

幸而不久蕭侯儀亦趕到烽火臺,王甫見了蕭候儀,心中不由十分欣喜,因為蕭侯儀在陸口以神功威震江東將士的訊息,早已傳遍荊州各地了。

原來蕭侯儀不放心諸葛慧,孤身一人面對東吳十萬大軍,因此向關羽再三請求,讓他與諸葛慧同赴烽火臺協防。

關羽知蕭侯儀與諸葛慧兄妹情深,他如何放心在此危急時刻讓她孤身犯險?而且關羽對東吳動態亦有點擔心,他斷定陸口對岸的烽火臺是防守荊州的關鍵,只要烽火臺嚴密監視東吳軍的動靜,及時燃點烽火請求,讓他率五百精兵,直接趕去陸口對面的烽火臺,與王甫、諸葛慧協同防守。

王甫見到蕭侯儀及他帶來的五百精兵,心中這才大為寬慰,料定烽火臺有此有力支援,必可保不失。而只要保住烽火臺不失,那便可保證及時回救荊州,東吳的奇兵突襲亦必受挫敗。

諸葛慧見蕭侯儀趕到,心中十分歡喜,她心知蕭侯儀必定是牽掛她的安危,卻故意格格笑道:“師哥啊,你回來之意,是視防守荊州重於北伐中原嗎?”

蕭侯儀卻斷然的搖頭道:“非也。在我心中,兩者一般重大。”

諸葛慧笑道:“那麼為甚不顧北伐中原,而回返烽火臺?莫非是為我諸葛慧的安危而來麼……”

蕭侯儀的心事被諸葛慧輕輕揭破,他臉上不由一紅,忙掩塞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諸葛慧格格笑道:“若然是呵,我很快樂;若然不是,我也很喜歡埃”蕭侯儀知師妹刁鑽古怪,知她話中另有涵義,因而問道:“為什麼?師妹。”

“防守荊州,是二哥向我的重託埃”王甫和華佗二人,在一旁見他師兄妹二人逗趣,也沒插話,但卻從中發現,諸葛慧對她二哥孔明感情之深,決非旁人所能想像。只要是孔明的意思,諸葛慧也不問對錯,必定不惜去赴湯蹈火,因為諸葛慧的關係,蕭侯儀儘管不太情願,最終仍被扯進三國逐鹿爭雄的漩渦中來了……王甫因此心中十分寬慰,他料定憑蕭侯儀的神威,以及諸葛慧的智計,必可保住烽火臺;而只要烽火臺可守,荊州的防守便有保障了。

不料就在諸葛慧和蕭侯儀,以及關羽增派的五百精兵,抵達荊州烽火臺的第三日傍晚時分,荊州南郡的快馬,突然馳抵烽火臺,說是奉糜芳將軍之命,請王甫、諸葛慧、蕭侯儀等,速趕荊州南郡,商議緊張軍情;快馬又說糜芳將軍特別吩咐,事關防守荊州的要務,請三人務必速赴南郡。

諸葛慧心中有點疑惑,本不欲赴南郡,她若拒赴,蕭侯儀自然亦不會前去。但王甫卻道:“糜芳本已對防守的荊州心生懈怠,他如今相召,我等若拒絕赴會,糜芳必定心生驚懼,更無心防守,萬一荊州有失,我等便難免有怠慢軍機之失職罪埃”諸葛慧為堅穩糜芳防守荊州的信心,無奈答應跟隨王甫,趕赴南郡。諸葛慧既已答應,蕭侯儀自然再無異議,三人一道,乘怏馬趕赴荊州南郡。

三人趕抵南郡,逕赴糜芳的軍營,糜芳早在帥帳中等候,他殷情的迎接三人,絲毫不以主將的身份自居,王甫以為糜芳已意識到防守荊州的責任重大,因此禮賢下士,虛心求教,也不以為意。

糜芳迎入王甫、諸葛慧、蕭侯儀三人,卻並不急於商議軍情,反而下令擺宴,說是慰問三人防守烽火臺的勞苦功高。

三人見糜芳盛意拳拳,他又是鎮守荊州的主將,不便拒絕,只好坐下飲宴。席間,糜芳談笑風生,神色一派從容,再無往日的怨氣流露。

王甫心中不由大感安慰,心道:只要糜芳盡忠職守,積極防禦,荊州必定可保不失了……

他因此大為放心,與糜芳暢飲。諸葛慧心中雖然有點驚疑,但見糜芳神態從容,不似已生異心,而且又知他是劉備的舊屬,決無反叛的可能,無奈之下,也只好放下疑惑,與蕭候儀舉杯相飲起來。

不料就在當天傍晚,王甫、諸葛慧、蕭侯儀三人離開陸口對岸的烽火臺不久,便有數艘快船,船上之人皆身穿白衣,傍晚白霧迷江,因此直駛抵岸邊烽火臺下,守烽火臺的荊州兵才猛地發覺。荊州兵慌忙喝間,來者是誰?

快船上的白衣人回答道:“我等皆是江上販運客商,因受江上霧迷,不辨方向,到此暫泊。”白衣人說罷,又取出船上的財物,送贈荊州兵。荊州兵大喜,紛紛收授,任由白衣人的快船泊到烽火臺下。

到二更時分,王甫、諸葛慧、蕭侯儀三人尚在趕返烽火臺的途中,泊在烽火臺下的數艘快船,突然衝出近百兵將,閃電般衝上烽火臺,將守臺的荊州兵士生擒活捉。然後向陸口對面發出暗號,八十艘戰船,滿載東吳兵,如箭般疾馳過來。船上呂蒙、丁奉、徐盛大將親自督率,兵士奮勇急先,不到半個時辰,東吳大軍便已將荊州軍的沿江防守炮臺據點拔除了。東吳軍竟不費一兵一卒。

然後呂蒙派丁奉、徐盛為先鋒,率一萬精兵,直插荊州重鎮南郡,東吳大軍開抵南郡城下,糜芳早在城樓上守候,見東吳兵至,即下令放下吊橋,放東吳兵進入城中。兵不血刃,丁奉、徐盛便將荊州的重鎮南郡進佔了。

當晚天色未亮,鎮守荊州公安的博士仁,亦獻城向呂蒙投降。

呂蒙迅速穩定荊州,同時瓦解荊州兵的鬥志,下令三軍不得亡殺荊州將士家屬,違令者斬。因此所有出征北伐的荊州兵家屬,皆被善加安置。

王甫、諸葛慧、蕭侯儀三人,未抵烽火臺,便獲悉荊州南郡兵變,守將糜芳己向東吳投降。三人大驚,正欲奔上烽火臺,燃點烽火示警。不料就在此時,韓當、周泰等東吳大將,已率兵殺出,三人孤身作戰,如何迎擊,蕭侯儀心中大怒,他欲入南郡,將降賊糜芳殺了,王甫卻道:“此時此刻,就算殺了糜芳亦無益於事了,蕭壯士師兄妹二人不必理我,快施展功夫,速赴襄樊向關將軍報訊。”

蕭侯儀和諸葛慧無奈,只好任由王甫在山野間匿藏,二人施展絕世輕功,掠出重圍,一路向北面飛掠而去。

此時,曹操已從鄴郡返回許都。他接到急報,知呂蒙已攻陷荊州大半地土,他亦不敢再有絲毫猶豫,立刻親率大軍,指定由司馬懿隨軍參戰,開赴南陽,解救甫陽南面三十里外的樊城曹仁。一面又派飛馬,趕到南陽,令南陽守將徐晃先出攻打關羽的荊州軍。

另一面,作為關羽北伐中原的左右兩路先鋒大軍,由關平和廖化統率,正分駐南陽的兩側,準備待關羽攻陷樊城,即向南陽發起猛攻。

不料卻被徐晃先發制人,率軍進攻關平和廖化。關廖二將皆非徐晃之敵,不得不退回樊城郊外關羽的大營。

關羽大怒,不顧右臂尚未痊癒,披掛執刀上馬,親戰徐晃。二人大戰八十餘回,不分勝負。徐晃越戰越勇,關羽的右臂卻傷口崩裂,十分疼痛。徐晃見關羽傷痛難擋,猛揮一刀,向關羽劈來。

就在此時,一員戰將如飛電般掠入,以空手入白刃的絕頂功夫,在徐晃的刀下,救走關羽,身後關平、廖化率兵殺出,截住徐晃。

關羽脫出險境,見救他的人竟是蕭侯儀,他不由又驚又喜道:“蕭兄弟。幸好你及時趕回,又救了我一命……但你為甚回返?莫非荊州有變麼?”

說時已回返軍營,關羽見諸葛慧亦在帳中,神色悲憤,不由大驚,忙道:“諸葛姑娘,荊州形勢如何?”

諸葛慧不由放聲大哭道:“糜芳反叛,與呂蒙勾結,用計將南郡、公安二大重鎮攻佔了……我和師哥奉王司馬之命,趕來向將軍告急礙…”關羽獲悉荊州失陷的經過,他不由跌足長嘆道:“我用人不當,又中了呂蒙、陸遜的障眼奸計,荊州又失,皆我的錯呀……

諸葛姑娘勿悲,我即便回師,殺滅奸賊呂蒙……若荊州失陷,我有何面目再見兄長。”

諸葛慧亦悲道:“我有負重託,亦有甚臉面見我的二哥?”

蕭侯儀急道:“關將軍,情勢危急,此非自責之時埃宜速退兵,回救荊州;一面速派人入川,向劉將軍求救為佳。”

關羽心中已見慌亂,他也不及細思,便依言派馬良、伊籍兩謀士,速入川求救。另一面下令三軍回退荊州,由關平、廖化斷後。

曹操聞訊,一面令徐晃、曹仁趁勢追擊,但不可追得太急,只在後徐徐而進,堵住關羽北退之路便了。一面與司馬懿一道,舉大軍衝入襄揚重鎮。

關羽率大軍火速回救荊州,此時他尚有兵力三萬,足可與呂蒙吳軍一戰,而關羽自己亦堅信這一點,因此在他率軍回師救援荊州時,尚信心十足,預料他的大軍一到,呂蒙的東吳軍必然潰敗瓦解,他必定可以重奪荊州。

可惜關羽卻僅看到表面,而沒有估計他統率的荊州軍。

其實已軍心渙散,已無鬥志,因為荊州軍多半是荊州當地人士,亦即舊主劉表的部屬,其親朋家小均在荊州,因此保家才是荊州軍將士的最大願望,而將士衛國的概念卻十分薄弱,也不理誰主荊州,只要身家性命能保住,便向誰效忠,根本不曾存過什麼漢賊不兩立的空泛道理。

而呂蒙自佔領南郡、公安等荊州兩大重鎮後,卻深明荊州軍的內心,他的善後工作,重點便在瓦解荊州軍的鬥志上。

他下令撫慰荊州軍將士的家屬,派親信慰問老人,有病的給醫藥,飢寒的送糧衣,荊州軍將士的家屬,因此對呂蒙的吳軍十分感激,千方百計向荊州軍將士通報訊息,甚至鼓勵自己的夫兒叛逃,而改降吳軍。荊州軍將士的鬥志,在回救荊州的途中,便已蕩然無存了。

另一方面,呂蒙又派陸遜繼續西攻,攻佔了湖北的夷陵,扼住益州的門戶,切斷關羽入川的退路,如此一來,關羽的荊州軍,北有曹軍的堵截,南有呂蒙的吳軍迎擊,西面則有陸遜軍截斷入川的退路,簡直比“前無去路、後有追兵”的絕境更可怕,在此情形下,荊州軍還有什麼戰鬥力?
作者: chun85    時間: 2023-11-11 16:00:18

卷五 千秋英魂 第二章 大將之殞

關羽亦深知他已無退路,唯一可以求生之路,便是重奪荊州,他於是下令三軍日夜兼程,回救荊州。

呂蒙卻派軍沿途突擊,三番數次的衝擊,令荊州軍殘存的一點戰意亦失去了。因此未到荊州,距荊州南郡尚有近百里,關羽所統的荊州軍,便或逃或散,十去其七,僅剩不到一萬兵力。

再前過二十里,又被呂蒙率大軍發起猛烈攻擊,荊州軍已十分疲睏,將不能鬥,士不能戰,近萬兵力,一下子又被消滅大半,剩下的已不足千人了。

關羽仍卻繼續向荊州南郡進擊。關平向關羽哭告道:“父親啊,勢危矣……南郡駐有東吳的重兵猛將,我軍剩下不到千人,趕去南郡不過是白白送死而已。”

關羽已有點英雄末路的感覺,他長嘆一聲道:“那麼我要怎麼辦呀?”

關平道:“東南面三十里,尚有一座麥城,未被吳軍攻佔,不如先到麥城暫駐,以待救兵。”

關羽眼見入川關口夷陵,已被陸遜重兵堵住,既不能進,亦不能出,深知蜀軍已不能及時趕到救援。他不禁長嘆道:“我如虎落平原,被東吳惡犬所欺呀……便依你之見,先到麥暫駐吧。”

關羽率不到千人的殘兵,進入麥城,下令兵士四面堅守,一面向距麥城最近的上庸關劉封、孟達二將求救。

不料劉封卻因與關羽有私怨,拒絕派兵援救。在等待劉封的救兵時,呂蒙的大軍已殺到,將麥城重重圍困。

關羽率軍堅守了數日,麥城內的糧草已耗盡了。

關羽仍卻堅守到最後一口氣,他就連右臂的箭傷復發也不理,決計與麥城共存亡了。

就在此時,一直緊隨關羽左右護衛的蕭侯儀和諸葛慧,奔來見關羽。蕭侯儀向關羽道:“關將軍,目下之勢,已非負氣呈勇之時,我為你殺出一條血路,再護你入川。”

關羽道:“我大意失荊州,有何顏面見兄長呢?……倒不如留在麥城,與荊州最後一塊地土共存亡罷了。”

諸葛慧尖聲道:“不對啊關將軍,你老沒想到,關將軍你的生命,關乎蜀川的安危嗎?”

關羽奇道:“我已失荊州,死不足借,為甚還會危及蜀川?”

諸葛慧道:“關將軍與劉皇叔桃園結義,誓同生死;關將軍若亡,劉皇叔必傾舉國之兵,進攻東吳,為關將軍你復仇;而曹操又正在北面按重兵而不動,目的正是坐山觀虎鬥埃待孫、劉兩傢俱傷之際,曹操必出兵攻打蜀川、江東,則吳、蜀同危矣。”

關羽一聽,作聲不得,好一會,他才感慨的說:“諸葛姑娘……我方寸正亂,你甚有見地,一切便依你之計而行吧……哎,若你二哥孔明先生在此,我又豈會落得今日如此絕境……”蕭侯儀忙道:“關將軍不可再猶豫,只要安全入得蜀川,會見諸葛大哥,再統帥精兵,必可重奪荊州!關將軍快披掛上馬,我蕭侯儀捨命不要,亦必保將軍你殺出重圍……

且我已探悉,東吳軍三圍困,故意空出北門,必是誘將軍出北門。

我們只好將計就計,從北門殺出。”

關平驚道:“東吳軍故意空出北門,必然有重兵,若從北門出,豈非正中東吳的圈套嗎?”諸葛慧道:“不然,呂蒙雖有奸計,但我等亦正好加以利用。由一位將領,假扮關將軍,乘夜從北門殺出,東吳軍以為關將軍中計,對其餘三門必不加防備,關將軍便可趁機從西門殺出,直奔蜀川山路小徑。”

關平驚喜道:“此計雖好,但父帥形像,東吳軍將土十分熟悉,別的不說,單憑父帥的那一套青龍偃月刀法,便決難瞞騙過東吳軍了……而且假扮之人,必被東吳軍重點圍攻,若不能支持一段長時間,怎能令東吳軍信服?再者假扮之人亦必九死一生,決無逃生伏存之理,誰有此能耐及勇氣呢?”關平一頓,又長嘆一聲道:“我關平若有此能耐,早就替代父帥赴死矣……”諸葛慧道:“關小將放心,我和師哥已有合適入選了。”

關平猛然醒悟,驚喜道:“是啊,當世中除父帥外,善使青龍偃月刀法的,還有蕭兄弟啊!且蕭兄弟神功蓋世,大有父帥的威儀,只須略加裝扮,夜中必可瞞過東吳軍的耳目……

但如此一來,蕭兄弟必成東吳軍萬箭之的,豈有幸存之理?”

蕭侯儀慨然說道:“關將軍視我如弟如徒,授我絕世刀法,我正好在此時此刻施展出來,用以挽救關將軍的生命,就算赴湯蹈火,我蕭侯儀亦義無反顧。”

關羽見狀,不由虎目含淚,他緊握蕭侯儀的手道:“蕭兄弟,你為我關羽捨生忘死,我已欠了你兩次救命之情,怎忍坐視你再為我捨命?”

蕭侯儀決然道:“關將軍不必介意,我此舉並非為將軍你一人,而是為保將軍和諸葛大哥等千辛萬苦創立的蜀漢基業,因此我決赴此險難,雖死猶生。”

關羽虎目淚光閃動,他也再無異議。當即命周倉取來青龍偃月刀,親手授給蕭侯儀,慨然說道:“蕭兄弟!此刀今日傳授於你,無論生死,你均是日後的此刀主人……願你代關羽實踐我未了之志。”

關羽說罷,又吩咐擺上香案,與蕭侯儀執手跪拜天地,正式結拜為異姓兄弟。關羽年長為兄,蕭侯儀為弟,關平年長於蕭侯儀,反要拜蕭侯儀為叔父。但關平卻十分樂意,因為蕭侯儀此行九死一生,他待關羽的情義,猶勝於他這位義子。

關羽又決然對蕭侯儀道:“義弟執我的刀,亦即關羽臨世。你從北門殺出,須有重兵跟隨。城中之兵,我僅留下三十親兵足矣,其餘千人大軍,便亦由義弟統領!出城之後,不可再回頭,只當奮勇衝殺,令東吳軍不敢輕視我關羽之名。”

他也不理蕭侯儀是否答應,又向諸葛慧道:“諸葛姑娘宜跟隨義弟出北門,須勢作男裝,免被東吳兵識破你的身份,他日見到孔明先生,代我向他拜告:我有違他所留下東和孫權、北拒曹操的八字真言,大意已失荊州,我悔之莫及矣!為補我過失,已為蜀漢保存另一位關羽,代我實踐我未了之志……事不宜遲,我們各自準備突圍而出吧.”蕭侯儀、諸葛慧二人見關羽意態決然,在此緊急時刻,也不及細思他的用意,只好各自準備去了。

到當晚的二更時分,麥城北門突然洞開,一位赤面長髮。

手執青龍偃月刀,騎千里赤免馬的將軍,率近千精騎,風馳電掣般殺出城外。

起初十里路上,並無阻截,但到十里時,在山口突然戰鼓轟嗚,東吳大將丁奉、徐盛率二大軍,殺了出來,將赤面長髮的將軍團團圍困住了。

赤面長髮將軍渾然不懼,他與身邊的一位十分俊俏的少年將領一道率一千精騎,英勇衝殺,所向披靡。丁奉、徐盛所率的近萬大軍,竟然漸漸不支,包圍圈被衝開一個缺口了。

丁奉、徐盛兩將,越戰越心驚,暗道:關羽已受箭傷,怎還如此神勇,比昔日更厲害呢……就在此時,東吳軍背後,突然馳來一匹快馬,向丁奉、徐盛大叫道:“呂蒙將軍有令,南門又有另一位關羽殺出,自稱他才是真關羽,令北門我軍率兵堵截南門關羽,不得有違。”

丁奉駭然道:“北門關羽如此厲害,怎地又殺出另一位南門關羽?”

徐盛道:“眼前關羽比昔日的更厲害,我已感懷疑,關羽已受箭傷,怎地仍如獲神助,顯然此關羽是假,南門關羽才是真……”丁奉亦猛然醒悟,卻更駭然道:“不錯!此關羽似曾相識,他的青龍偃月刀法,比關羽有過之而無不及,不正是當日,陸口宴會上的關羽侍從蕭侯儀嗎……此人神功蓋世,我等萬萬不可輕敵。”

徐盛當日亦領教過那位蕭侯儀的厲害,當時蕭侯儀若殺他,他徐盛只怕早已死過十次了……徐盛不禁亦倒抽一口寒氣,忙道:“此人決計不可力敵!他既然並非真關羽,呂將軍又有令,不如且分兵前去南門追殺關羽為妙……”丁奉心有餘悸,亦正有此意,當下盯徐兩將,竟不敢與眼前的這位赤面長髮將軍碰面,各率二千兵力,悄悄退出包圍圈,轉奪麥城南門去了。

這位赤面長髮將軍所受的壓力,因而大減,東吳軍誰也不敢與他正面相觸,他的赤兔馬所到之處,東吳兵便如潮水退後,不到半個時辰,競被赤面長髮將軍所統的一千精騎,衝出東吳軍的包圍圈了。

從南門殺出的,果然是真正的關羽。關羽待蕭侯儀殺出北門,便率三十名新兵,打出“關”字旗號,與關平一道殺出。

周倉則率一百兵士,留守麥城。

剛殺出南門,關羽便令新兵大喊道:“關雲長在此!教呂蒙奸賊速來受死……”關平大驚道:“父親如此張揚,豈能生出重圍?有違叔父侯儀相救的一番苦心埃”關羽慨然說道:“我老了,生存在世,亦再無復當年之勇。

且我大意失荊州,有何面目見兄長?有何顏面對孔明先生?但義弟年少有為,尤勝當年的關羽,我已有他代我現世,實踐我未意之志,我雖死又有何憾呢?……平兒,你若欲逃生,可先自奔出,我為你阻擋追兵。”

關平哭道:“父師既已決心赴死,平兒又怎會獨生?便讓我留在父師身邊,為保叔父侯儀殺出重圍,盡最後一分餘力吧。”

關羽和關平父子二人,與數萬東吳軍血戰,從二更時分,打到天明,三十名新兵已全部血戰而死。關羽和關平亦身受多處刀傷,血流披面,仍拼死奮戰。進到耗盡最後一絲戰力,吐出最後一口氣,才突然挺立馬上不動,壯烈逝去……東吳兵將關羽、關平父子二人的死身獻於呂蒙的賬前。

呂蒙見關羽屹立不倒,他深恨關羽佔據荊州多年,令他這位荊州太守的官位有名無實,便冷笑道:“關羽!你死後尚不肯向我呂蒙拜倒麼?我偏要令你身首不存。”

呂蒙說罷,親執利劍,向關羽的人頭揮去,關羽的人頭應聲而落,關羽的脖子腔中,噴出一股赤色的煙氣,呼地將呂蒙罩祝呂蒙立刻大叫一聲,昏倒地上,再也不醒。從將見狀大驚,慌忙將呂蒙抬入後來趕到的孫權帳中,向孫權告急。

孫權大驚,向呂蒙細視,呂蒙忽然躍身而起,揪住孫權的衣領,厲聲大叫道:“碧眼小兒!認得我關雲長麼?”

眾將見了大駭,慌忙搶進救孫權。呂蒙一手將孫權推倒地上,大步走到孫權帥位上,端然而坐,一面掀發大喝道:“呂蒙,你為報私怨,搶奪荊州,好當你的荊州太守,競勾結曹操,使奸計壞我北伐漢賊大業,我好恨,生不能殺你,死亦必以赤龍煞氣取你生命……”

孫權一聽“赤龍煞氣”四字,猛地意起他不久前的夢境,確證關羽果然是以刀劈孫氏祖墓之人,但關羽不知底細,不但不能克滅孫氏龍氣,反被他的赤龍煞氣所侵,行事魯莽,才有此敗之厄運……不料此時他體內的赤龍煞氣,又因呂蒙斬其首級,由脖腔噴出,侵襲呂蒙……孫權知不可硬抗,慌忙跪拜在地。帳中東吳將士,亦慌亂地跪拜叩頭。

帥座上的呂蒙,此時才傲然大笑三聲,然後七孔噴血,倒地而死,呂蒙既死,東吳中其他將士倒平安無恙,孫權這才明白,關羽雖死,其英魂依然恩怨分明。他並非因失荊州而恨,而只恨呂蒙因私人之利,奪取荊州,才取他生命。若呂蒙是出於公心,為國盡忠而戰,他便必可保無恙了……孫權不由感嘆不已。

不久有快馬來報,說留守麥城的周倉,因見關羽父子已遇害,亦自刎而死。麥城不費一兵一卒,亦被取佔。

孫權見周倉以死殉主,心中不由備添感慨。他不得不承認,關羽雖然失了荊州,兵敗身亡,但他的確是一位忠肝義膽的英雄之士,他一旦亡逝,當世便再尋不出另一位關雲長了……孫權感嘆之際,有人入報,說張昭自江東趕來求見。孫權請張昭進帳,詢問張昭為什麼匆匆而來。

張昭恃是兩朝老臣,說話毫不客氣:“主公有失策之處埃”孫權正為重奪荊州而興奮,聞張昭如此說話,不禁有點不悅,沉聲道:“孤有何失策之處?”

張昭道:“如今雖然重奪荊州,但關羽父子死在東吳之手,東吳奇禍必至!關羽與劉備桃園結義,誓同生死,關羽被殺,劉備、張飛豈有不為他報仇之理。劉備已據有兩川之地,雄兵數十萬,更有諸葛亮之謀,張、黃、馬、趙四勇,劉備若舉傾國之兵,攻打東吳,主公試問能抵擋得了麼?”孫權一聽,吃驚道:“果然如此,我尚未慮及此事呀……如今江東有危,我該怎麼辦呢?”

張昭微笑道:“主公放心,我來此已有萬全之策了。”

孫權忙道:“子布有何妙策?”

張昭神秘的一笑,道:“我聽說呂蒙因斬關羽人頭,至受其煞氣所侵,死於非命未知是否如此?”

孫權道:“孤正思想此怪事,尚未敢下判斷。”

張昭道:“這怪異之事,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而劉備若攻打東吳,必先聯合曹操,曹、劉聯軍攻吳,則吳必危也。

因此可將關羽的人頭,派人呈送曹操。一來讓曹操感受關羽之煞氣,折其壽數,二來向劉備暗示,關羽之死,乃受曹操主使,如此一來,劉備必深恨曹操,不攻吳而轉攻曹,我便可坐山觀虎相鬥,再從中取利而行。此乃一石二烏之計。”

孫權想了想,不由喜道:“子布此計甚妙,孤決依此行事。”

此時曹操已從襄樊返回洛陽,視察新建的王宮更始殿。

司馬懿是督建更始殿之人,跟隨曹操入洛陽。

不久曹操即聞報,關雲長已被東吳殺害,曹操尚半信半疑。稍後又忽報東吳差人將關羽的人頭送來邀功,曹操大喜道:“雲長已逝,我將安寢無憂了。”他吩咐立刻接見東吳使者。

但東吳使者未進,司馬懿卻立刻對曹操道:“主公切勿上當,此乃東吳嫁禍之毒計埃”曹操道:“東吳有何毒計?”

司馬懿道:“關羽是劉備的結拜兄弟,誓同生死,關羽被害,劉備必傾力為他復仇,東吳害怕的正是此點,孫權將關羽人頭送給主公,表面上是向主公示好,但實際上卻猶如向劉備示意,東吳之所以殺關羽,全是主公的主意。劉備必遷怒主公,不攻吳而攻魏,孫權卻便又從中圖利。”

曹操恍然大悟,忙道:“仲達所慮甚是,我如何善後才好?”

司馬懿道:“待關羽人頭送至,主公勿露喜色,更以大臣之禮,厚葬關羽,如此則有如向劉備示意,主公並無殺害關羽之意,罪魁禍首乃東吳孫權。劉備既失荊州於東吳,又與孫權有殺弟之仇,他還會不傾舉國之力,進攻東吳嗎?主公大可坐觀其鬥,蜀勝則攻吳,吳勝則攻蜀,孫、劉各去其一,餘者亦不長矣。”

曹操不由大喜道:“仲達所議極佳!我當以此而行便是。”

曹操於是下令召東吳使者進見,東吳使者拜見曹操,獻上內盛關羽人頭的木盒。

曹操接過木盒,雖然司馬懿吩咐他不可露喜色,但曹操素來對關羽又畏又敬,此時眼見他人頭已在手上,竟按捺不住,打開木盒,只見盒內關羽神色未變,一如平日的威儀。

曹操不由悄悄偷笑道:“雲長!一別數載,不料卻於盒內與人相見。”

曹操話音未落,木盒中的關羽人頭,忽地鬚眉揚動,口部一張,一股赤氣猛地噴了出來,直衝入曹操的口鼻中去……曹操但感心胸如遭電擊,大叫一聲,昏倒座上。

司馬懿不由大驚,他一面下令東吳使者退出,一面召宮中御醫急救。

好一會,曹操才悠悠醒來,仍心有餘悸,向司馬懿道:“關雲長非凡間之將,乃天神一類人物呀。”司馬懿趁機又將東吳使者口中獲得的訊息,關羽如何令呂蒙當場橫死之事,告知曹操。

曹操更感惶恐,但感頭痛頑疾又忽地加重。他心中已確然相信。關羽的確是天神臨世了。他下令以王侯之札,厚葬關羽,又追封關羽為荊州王,更率百官親自拜祭,極盡崇敬哀榮。

曹操辦妥這一切,這才稍稍心安。他的內心深處,倒並非出於害怕劉備向他復仇進攻,因為劉備已失荊州,南面中原防線重鎮襄陽、樊城他已委派徐晃負責,再次出現襄樊之危的可能性已甚少,而劉備若從西川向曹魏進攻,對曹操的威脅並不太大,曹操厚葬關羽,多半是他內心對關羽死後顯靈的恐懼。

不過,曹操雖然厚葬了關羽,但自他目睹關羽人頭顯靈的這一刻起,他的頭痛頑疾便逐漸加重了,以至令他逐鹿爭雄、平定天下的雄心亦大為消退。

就在關羽遇害的當天晚上,在蜀川成都漢中王府的劉備,忽感神思一陣恍惚,伏案而睡。朦朧間,但見臥室中忽起一陣冷風,案上燈火忽暗,隨而見一人影,惶惶然地立於燈下。

劉備奇道:“你是誰?深夜至此有何急事?”

人影不答,劉備驚奇,一躍而起,仔細審視,原來隱約是關羽的身影,在燈下飄忽閃避。

劉備大驚道:“賢弟!夜深至此,必有急務,我與你情同手足,為甚迴避?”

人影晃了晃,終於隱約發聲道:“兄長陽氣仍盛,小弟不敢相觸。”

劉備更感駭然,急道:“雲長!為甚競怕我的陽氣?”

人影道:“我與兄長陰陽相隔,已不能再聚首了。”

劉備駭然道:“怎會如此?”

人影道:“我的真身已不存,特來向兄長訣別。更有一事相囑。”

劉備惶然道:“雲長好端端的正建奇功,為甚卻說這等兇險之言?”

人影並不作答,忽爾又向劉備俯拜道:“我的真身雖滅,但形神將附於我新結拜的義弟身上,兄長見我義弟即如見我的化身……我弟忠肝義膽、智勇雙全,比我的功力有過之而無不及,必可為我實踐復漢的未竟之志……望兄長善加照應我弟……”劉備又慌又奇,忙道:“雲長,你的義弟即我的義弟,為甚盡說此等客氣話呢?”

人影亦不答,晃了一晃,便不見了。

劉備猛地驚醒,原來是南柯一夢。他不由一陣冷汗直冒,十分擔憂荊州關羽的安危。

同一時間,在丞相府中的孔明,正在燈下批文件。忽地,東面天際,有一斗大之星,劃過天際,落於荊、楚之地。

孔明目觀此天象,微一沉吟,即拋筆長嘆道:“哎!荊州關雲長果然危險……”孔明思忖間,丞相府的親兵已匆匆入報,說孔明的胞妹和她的師兄,騎千里赤兔馬,已從荊州趕回;兩人渾身浴血,神色十色惶恐。

孔明一聽,心中不由一凜,他慌忙奔了出來。一看果然是諸葛慧和笑猴兒,孔明此時尚未知笑猴兒已改名為蕭侯儀,只見倆人鮮血披面,身旁的赤兔馬亦大口喘氣,顯然已連續飛奔近千里路了。

諸葛慧和蕭侯儀見到孔明,猶如荒漠中遇到甘泉,不由雙雙跪下,蕭侯儀虎目含淚,諸葛慧卻再按捺不住,痛哭失聲道:“二哥礙…荊州失了……關將軍遇害!……諸葛慧有負二哥的重託……”此時,雕雪亦聞訊,從內堂中疾奔而出。她見倆人的情狀,立刻便明白一切,也不詢問,先奔過去,伸手扶起諸葛慧,柔聲撫慰。

孔明見蕭侯儀手中尚執握關羽青龍偃月刀,又瞥一眼赤兔馬,他心中立刻明白,他師兄妹二人,為保荊州和關羽,已竭盡全力。孔明疾伸雙手,扶起蕭侯儀,感嘆道:“猴兒兄弟不必自責,荊州之失,雲長之死,三分人為,四分天意,三分運命,決非人力所能挽回也。”

當下雕雪將諸葛慧扶入後堂,梳洗更衣,歇息去了。

蕭侯儀功力奇高,他雖經連番惡戰,又奔馳千里,趕入蜀川,但仍感精力不衰。他略加梳洗,換過衣服,便出來與孔明細述一切。他將荊州前後發生的種種變化經歷,告知孔明。

其中就連當日魯肅誤聽他名號之事,亦並無遺漏。

未了,蕭侯儀惶恐的說:“關將軍為保我和師妹生命,以及跟隨他多年的一千精兵,競不惜自我犧牲……他義薄雲天,不幸遇害,或許是我蕭侯儀誤了關將軍了。”

孔明微感驚奇,道:“蕭兄弟為甚有此自責?”

蕭侯儀將他引領關羽上吳郡赤龍山,教關羽用刀劈孫權祖墓,以壞其龍氣的事,向孔明細述。

孔明不由跌足嘆道:“哎,這便難怪雲長的本命血煞如此速發也……蕭兄弟有所不知,孫權的赤龍山祖脈,內潛貴、煞兩大奇格,前者已因其煞格,克滅了其父孫堅、其兄孫策,孫堅、孫策父子二人皆死於非命,與其祖脈的煞格有莫大淵源也。但其貴格亦十分熾旺,孫權的父兄,已為他化去部分的煞格,因此孫權的江東基業,方穩如磐石也。”

蕭侯儀忙道:“但為甚孫權的祖墓,不可以刀鋒斬其龍脈呢……我當日分明見到那墓中濺出如血赤氣埃”孔明微嘆口氣,道:“風水龍脈之道,十分艱奧,我研學多年,尚未達大成境界也,孫權亦龍山祖墓,其祖宗龍氣也經數代潛移默化,已穩如磐石,豈能輕易毀壞?例如雲長當日以萬鈞之勢,刀劈龍脈,卻不但未能毀其貴格,反而助其宣洩久潛之煞格,而云長自身反而受此煞氣所侵,他的運命便難逃與孫權父兄一般的橫死厄運也……”蕭候儀不由嘆氣道:“若然如此,那便是我無知累及關將軍了。”

孔明卻搖頭道:“不然,此乃雲長的本命之煞,赤龍山之事,只是略為加速其本命之煞的爆發罷了……因此,蕭兄弟也不必自責。而且你三番數次救了雲長生命,實即以你的本命旺氣,化解了侵害關羽的赤龍山煞氣,否則雲長必早已橫死,豈能延留到最後一刻?”

蕭侯儀仍深感惶愧,他慨然的說:“我到底有負於義兄,他視我如友如弟,授我青龍偃月刀法,更以寶刀、赤兔馬相贈,最後又自我犧牲,保存我和師妹的生命……義兄待我恩重如山,蕭侯儀在諸葛大哥面前發誓,終我一生,必為義兄達成他復漢的未競之志。”

蕭侯儀又將在麥城的最後一刻,他與關羽結拜之事,告知孔明。
作者: chun85    時間: 2023-11-11 16:00:57

卷五 千秋英魂 第三章 異軍突起

孔明心中不由一動,他目注蕭候儀一眼,但見蕭侯儀的命宮生命之線十分悠長,一直延伸到耳輪長壽之位,孔明暗道:蕭侯儀的形相,竟與趙子龍有重疊之像,他又已與關羽結拜,亦即劉備之弟,看來他亦終於被扯進這天機勢格之中來……但我觀他本命悠長,又於關羽逝去的一刻被潛移默化,顯然並非三分天機勢格中人,莫非他是一統天機的人物嗎……關於此點,孔明一時間亦難下判斷。

孔明心中思忖,便向蕭侯儀道:“蕭兄弟既然有此大志,未知日後如何打算呢?”

蕭侯儀想了想,道:“我知義兄生前所恨的只有呂蒙,呂蒙已遭橫死,義兄之恨亦已消解,他唯一所憾,便是未能滅漢賊曹操,恢復漢室大業,因此我打算不日即潛入許都,親手將曹操殺掉,以實踐義兄未競之志。”

孔明一聽卻不由搖頭道:“蕭兄弟此言差矣!曹操雖然竊據漢室,但他根基堅穩,朝中一切已被他曹氏把持,就算曹操不存,漢室亦決不可復!而且曹操絕非橫死之命,蕭兄弟前去行刺,只是白白犧牲,決計不能成事。”

蕭侯儀對孔明素來十分尊崇,他不由迷惑的說:“那我如何是好?請諸葛大哥助我抉擇前途。”

孔明微一沉吟,道:“目下荊州已失,雲長新逝,蜀川將面臨一場災危,我須小心應付,待大局初定,再與蕭兄弟商此等個人恩怨前途……”孔明話音未落,劉備派來的令使已匆匆而入,向孔明報道:“荊州馬良、伊籍已抵府中,有軍情急報,大王請丞相速往府議對。”

孔明應聲道:“使者請回,回稟主公,孔明稍後即到。”待令使退出,孔明對蕭候儀道:“蜀川之危已至!蕭兄弟且在我府中住,一切侍日後再作打算。”蕭侯儀深知孔明料事如神,他既然如此鄭重相囑,便必有他的決斷,因此亦凝重的答應。

孔明抵達漢中王劉備府上,此時雖然是深夜,但府中大堂燈火通明,眾官將已雲集在常劉備見到孔明,即惶急道:“荊州有危!伊籍、馬良奉雲長之命,前來求救……軍師如何應付?”

孔明未及答話,廖化亦匆匆趕到,說關羽敗在麥城,向上庸關封、盂達求救,劉、盂二人卻拒絕發兵往救,關羽危在旦夕。

劉備一聽,手足無措,惶急道:“若然如此,我弟危險……”孔明雖知關羽已遭劫,但唯恐劉備憂急過甚,只好先隱瞞死訊,安慰道:“主公勿憂,待我整頓兵馬,即親赴荊州救援。”

劉備卻叫道:“雲長有失,我決不獨生!立刻調集兵馬,我明天一早便親率大軍去救他。”劉備又下令即調張飛入成都侍命。

不料未到天明,已一連幾起驚報傳來,說關羽突圍被擒,與義子關平一道,被呂蒙殺害,劉備目瞪口呆,好一會,才急問孔明道:“軍師以為驚報是否屬實?”

孔明無奈點點頭道:“我見將星飛墜荊襄之地,雲長只怕已歸天矣。”劉備一聽,大叫一聲,昏倒在座上。

眾人救醒劉備。劉備剛醒來,又立刻咬牙切齒的說:“我誓率大軍攻吳,以報二弟血仇。”

孔明道:“主公太激動,雲長之失,半乃人為,半乃天命,雲長命遭全命血煞,當有此危,再者雲長平日性偏剛烈,又過於自信,輕率出兵北伐,又不顧荊州後方之固守,才因此而被東吳乘虛而入。但殺害雲長的罪鬼魅禍首呂蒙已然暴斃,主公之恨亦宜稍解,報仇之事,宜容緩進行,以免墜入孫、曹之奸計呀。”

劉備沒好氣的說:“我為弟報仇,曹有何奸計?”

孔明道:“聽說孫權將雲長的首級獻與曹操,曹操卻以王候之禮厚葬。主公知孫、曹各自意圖嗎?”

劉備道:“此乃孫權以二弟人頭向曹賊示好,曹賊則以厚葬二弟來向世人示他之仁慈罷了!有什麼不軌意圖?”

孔明道:“不然,孫權欲以此向主公示意,殺害關羽的主謀是曹操,卻令主公遷怒曹操,東吳好收嫁禍這功,曹操加以厚葬,則以此向主公示意,是東吳欲嫁禍於他,令主公發兵攻曹。”

劉備道:“就算如何,卻又如何,我集中兵力,先攻打孫權,再滅曹操。”

孔明凜然說道:“不可!若然如此,則蜀川危矣!如今吳欲令我攻曹,魏欲令我攻孫,彼此各懷詭計,以圖坐山觀鬥,從中取利。我軍無論攻曹或攻孫,均非上乘之策呀。”

劉備道:“那如何方為上佳之策?”

孔明道:“目下荊州已夫,我的兩路奇兵態勢已失一路,唯有等待吳、魏不和,再乘勢而攻,方可克敵制勝。”

劉備一聽,不由生氣道:“若要等待吳、魏不和,那二弟之仇,何日可報……我與東吳,誓不同處一日一月也。”

孔明默然不語,正尋思如何觀服劉備,不以小義為忿,而以大局為重。

就在此時,中原方面的探子回報,說曹操自目睹關羽關頭顯靈,病勢已加重,正加緊準備安排篡漢自立之事。

孔明瞭聽,連忙趁機向劉備進言道:“主公稍安毋躁!我料曹操受雲長血煞之氣侵襲,必命不久矣!只要曹操妄故,曹魏新主立腳未穩,大可先滅曹魏,再發兵攻打東吳。此乃雲長的遺志,亦為主公平定天下,復興漢室的千載良機埃”劉備迴心一想,知關羽北伐中原,其志在直搗許都,攻滅曹操,以圖恢復漢室江山;而復興漢室,的確是關羽未競之志,他不能不加考慮。終於,劉備長嘆一聲道:“雲長在天之靈見諒,我不攻吳,為你復仇,實須顧及你的遺願大志,先圖克滅曹魏、復我漢室大業啊!我一日攻滅曹魏,必立刻興兵,踏平江東。”

荊州之戰後,由於痛失荊州的蜀國按兵不動,並無發動進攻東吳的復仇之戰。而吳國又因新佔荊州,大大地擴大了東吳的國土,孫權為穩固荊州的形勢,同時他也有點心滿意足,進取之心已逐漸消化,東吳不願也不敢再發起戰爭,而曹操又因病況加重,自知時日無多,忙於準備安排他的身後事,也無意亦無力在此時挑起戰事。因此,魏、蜀、吳三國,便進入了一個相對平靜的態勢了。

而荊州的戰果,東吳獲得空前的大勝,佔據了荊州的全境,達到了雄踞長江的作戰意圖。從局部利益上看,這種態勢對東吳似乎十分有利。

但從長遠的戰略而言,東吳攻戰荊州全境,猶如自斷蜀國的臂助,獨自承受北面曹魏的沉重壓力,這對東吳是極其可怕的負擔,因此是失策之舉。

當年魯肅主張把南郡借給劉備,實際上即利用劉備的軍力,抵禦北面的曹操,以減輕東吳的沉重壓力,這才是保國圖發展的上策。而周瑜、呂蒙,均為了受封荊州太守,而不能得全境的私利之心作怪,極力主張攻奪荊州,兩人的戰略目光,比魯肅狹窄多了。

孫權復奪荊州的興奮是暫時的,因為他冷靜下來,便立刻意識到,東吳兩面樹敵,其實已陷入曹魏、蜀國兩面強敵環伺夾之險境,孫權為了自保,不得不屈尊降曹,向曹魏躬身屈膝,百般討好。因為孫權深知,只要曹操對東吳稍有不滿,則蜀國劉備必定趁勢聯魏攻吳,吳國也就危之極了。

三分天下大勢,便是如何的微妙。

不過,天機大勢的演進似乎決不會停頓,以蜀漢失去荊州全境,而不得不全力穩固西面的蜀川為契機,三國鼎立的局勢最終確定。但就自這一刻始,天機大勢已開始由三人之勢,向一統勢格演進了。

十分奇妙的是,三分天下天機大勢的演行,乃由曹操開始;而一統天機,亦恰好由曹魏啟導演動,天象立異、天機奧秘,似乎不可思議,但天機的演行與現實人世卻又如此密不可分。這其中的玄妙,天機大勢的演行軌跡,便不能不引發江山代有才人出,各自探索數百年了!

曹操自在洛陽目睹關羽人頭顯靈,此後他的頭疾便加劇發作,一日比一日痛得劇烈,加之他本性又十分多疑,疑神疑鬼,以至弄得夜不能寢,日不能食。曹操的病症,群醫亦束手無策。

曹操自知已時日無多,他當年爭雄鬥勝、逐鹿天下的雄心大志已消退殆盡,他唯一急於達成的心願,便是安排後事,以令他的曹氏一脈,正式能改朝換代、篡漢立魏,確立他一手開創的千秋功業。他因此十分專注於洛陽新宮——更始殿的營建,因為由曹操親自命名的“更始”二字,便即暗寓更漢魏始的意思。他雖然病況日重,但依然不顧朝中大臣的勸阻,親自坐鎮洛陽,督建更始新宮,這是曹操到最後時刻的唯一未了心願。

更始宮的營建,前期工程,在司馬懿和曹丕的督建下,已建成大半,八間大殿已從洛陽漢宮的廢墟中平地豎立,甚有氣派,可惜的是正中的大殿——更始殿,亦即曹操心目中,由他的子孫宣佈改朝換代,篡漢立魏、榮登天子帝位的地方,十分重要,是整座更始宮的重心,但卻獨獨缺了一根足可以支撐整座大殿的巨木——棟樑。

曹操抱病親自督建,眼見萬事俱備,只欠棟樑,不由十分苦惱。他將心腹大臣召到洛陽,慨漢道:“更始宮乃孤唯一未了心願……你們誰可為我分憂?”

司馬懿此時並不在場,曹操為使曹丕儘快熟悉朝廷政務,令曹丕坐鎮許都,以太子身份,負責處理日常政事,司馬懿身為太子少傅,自然跟隨太子留在許都。

曹操的另一位心腹謀士賈詡進言道:“聽說洛陽有名匠叫蘇越,大王為何不將此人召來詢問?”

曹操依言,下令將蘇越召來,詢問更始正殿建造所缺棟樑之事。

蘇越想了想,道:“距漢陽城五十里,有一座深潭,名為躍龍潭,潭側有一寺廟,名叫躍龍寺。寺後有一株大梨樹,高達十餘丈,樹身挺直,可作正殿大梁之用。”

曹操大喜,立刻派人前去躍龍潭砍伐巨梨樹。

第二天,前去砍伐的人卻緊急回報,說巨梨鐵鋸不開,斧砍不入,斬砍不得。

曹操不信,親率數百騎,前去躍龍寺視察,他但見那巨梨樹高插霄漢,挺直如筆,正是建殿之上佳梁材。他下令立刻砍伐,誓要砍倒此樹不可。

日前砍伐的工匠慌忙勸阻道:“此樹之齡已達數百載,恐已生靈氣,不可砍伐。”

曹操大怒道:“我闖蕩天下四十餘年,天下之人,上至天子,下至庶民,無不懼我,區區一棵梨樹,敢與我作對。”

他說罷,拔出身佩寶劍,向梨樹軀幹猛力砍下,只聽掙的一聲,濺出一股鮮血,將曹操的衣飾亦染紅了……曹操不由大駭,將手中寶劍慌忙拋在地上,不發一言,上馬便馳走了。

他回到洛陽行宮,到當晚二更時分,曹操躺在床上,不能入眠。忽見一位老人,滿頭白髮,身軀卻挺直如筆,猶如日間所砍的巨梨樹身,手上更握著一柄寶劍,正是曹操日間拋下之劍,劍上尚有血跡斑斑。身如梨樹的老人向曹操戟指怒喝道:“我出於天地,已歷世數百年,天地已容我長存,你怎敢以劍斬我?我今特來還你一劍,為天下被你殘殺的百萬冤魂報仇……”說時不容曹操分辯,猛揮手中之劍,砍向曹操!

曹操大叫一聲,不由駭然驚醒,原來仍躺在床上,他身上雖無劍傷,但頸痛卻比前又加重了。

他不由猛地回憶起,當日他在鄴郡青龍山祖墓前,與他的祖宗的一席神交,當時,祖宗便已向他警告,謂其因過於嗜殺,原來本命中的貴氣已被他所犯的血煞衝散,決無帝王之份,若曹操要自稱王,必折壽數,絕難倖免……曹操到此時也不能不信了!

恰好在第二天,東吳孫權又差人迭給他一封親筆密函,奉呈曹操。

孫權在信中,極盡阿諛奉迎,道:“臣孫權拜見王上,天命所歸,請王上早登帝位,發兵剿滅劉備,掃平西川,臣即率百官親迎王上,獻上江東、荊州四郡之地……”曹操閱罷,大笑道:“碧眼兒欲將我置於爐火上烤矣……我豈有帝君之想?”

侍中陳群忙奉迎進言道:“漢室久已衰微,大王功德巍巍,天下歸心,如今孫權亦奉表稱臣,乃天下仰望之象。大王功宜應天順命,早登天子帝位。”

曹操心中卻早有計較,並不為所動,斷然說道:“我亦自知天命,今已登王位,已屬非份,若再稱帝,必惹災劫,令我不得善終呀……天命若歸我曹氏一脈,則我只要像周朝文王就夠了。”

陳群等人一聽,便知道曹操原已有意安排他的子孫改朝換代、篡漢至魏,因為周朝文王,為兒子鼎定基礎,在他死後,兒子周武王姬發才滅商立周,榮登天子之位。曹操將自己比作周文王,他的兒子曹丕,自然便是日後的太子周武王了,於是不敢再奏。曹操曹操的心腹大臣們,自這一刻起,全都將目標轉到太子曹丕身上,因為曹丕不久必貴為天子帝王,一切的權力地位、榮華富貴,便不得不附託於曹丕身上。

曹操病況一日重於一日,終於再不能起床站立。曹操知自己時日無多,急召心腹將士曹洪、陳群、賈詡、司馬懿等四人,趕赴洛陽行宮。

曹洪先行趕到,他跪在曹操的病榻前,叩頭道:“大王善保玉體,不日定必痊癒。”

曹操長嘆一一聲,井無言語。

不久司馬懿、陳群、賈詡三人亦匆匆趕到,同拜於曹操病榻之前。

曹操見四大心腹將士己齊集,才掙扎而起,半躺半臥,向四人道:“我縱橫天下四十餘載,群雄皆滅,獨剩江東孫權、西蜀劉備未克剿除,乃我唯一憾事……我自知殺戮過重,折我壽數,但成大事者不拘小節,我雖逝而無悔也!我已時日無多,我將後事託附於眾卿,長子曹昂,劉氏所生,不幸早年逝於宛城。卞氏所生四子,丕、彰、植、熊。三子植乃我平生所愛,可惜此子華而不實,且嗜酒放縱,非繼我志之人。次子曹彰,勇而無謀;四子曹熊,多病難久;皆不足成大業。唯有長子曹丕,為人忠厚恭謹,可繼我大志,望卿等善加扶持。”

曹操說罷,即不再多言。曹洪、司馬懿等領遺命,叩拜告退。

曹操又將眾多姬妾召到床前,令人取出平日收藏的名香,贈給眾姬妾。又囑眾姬妾道:“我死後,你等須勤習女工針線,可自活養己。日後你等須居於銅雀臺中,每日拜祭,上食之時須奏樂鳴歌,以祭我的陰靈……”他說到此處,戛然而止,長嘆一聲,淚如雨下。

到當日傍晚,曹操即在洛陽行宮黯然而逝。

此時太子曹丕,尚留在鄴郡,曹洪等人恐軍心浮動,打算先報曹丕,待他趕到,才發喪告。司馬懿沉吟不語,似看曹洪的主意行事。但賈詡卻道:“魏王喪亡,事大如天,怎可秘而不宣?若因此外洩,反惹朝臣猜疑,誤了大事,宜一面發喪,一面呈報太子,然後將魏玉靈樞,運返許都,正式舉葬。”

曹洪想了想,覺得賈詡此說甚有見地,便同意照賈詡的主意行事。司馬懿見曹洪贊同,亦再無異議。於是發佈榜文,將曹操亡故的訊息,公告天下。

另一面,曹洪等人,將曹操遺體入殮置棺,星夜運往鄴郡。

太子曹丕已接喪報,放聲痛哭。哭罷,才率文武百官出鄴城十里,迎接曹操的靈樞。

曹操的靈樞,被放置於偏殿。群臣聚於偏殿上,有哭有拜,忙作一團。

此時,司馬懿誼弟司馬孚,突然越眾而出,大叫道:“魏王已逝,天下震動!須早立儲君繼位,以定人心,為什麼只顧哭泣,不辦正事。”

朝臣有人回應道:“太子自宜繼位,但未得天子詔書,怎可逾越自立?”

兵部尚書陳矯按劍厲聲道:“王逝於外,未及討詔,若四子爭位,彼此生變,則國家危矣。”說時,即拔劍割下袍袖,大喝道:“今日便請太子繼位!可以王后卞氏慈旨為詔文!眾官但有異議者,我手中劍無情,即以此袍為例也。”

司馬懿、司馬孚、賈詡等人,亦同聲附和。於是眾官人人畏懼,不敢再持異議。曹洪派人去王后卞氏府上,請出王后慈旨,立曹丕為王。眾人忙亂間,御史大夫華歆,已捧著漢獻帝的詔書趕到,向眾官大聲道:“我已討得天子詔書,當可即令太子曹丕繼位。”原來華歆自知曹操病重,即時刻留意,到曹操剛逝,便立刻入宮,逼漢獻帝速發詔文,授太子曹丕丞相英緩,及魏王璽,兼領冀州牧,曹操生前的爵位,全部由太子曹丕承繼。

曹丕在曹洪、司馬懿、陳矯、賈詡、華歆,以及王后卞氏的全力扶持下,即日登位,成為曹魏朝廷的最高當政者。曹丕又下令在魏王宮正殿大宴群臣,以示慶賀他的登位。同時又下旨尊生母卞氏為王太后。

就在此時,有快馬飛報,曹丕的二弟曹彰,率十萬大軍,從長安趕到鄴郡,大軍正在城外駐紮,並聲言前來討取魏王印璽。

曹丕一聽,不由手忙腳亂,惶的說:“黃鬚小弟,平日剛烈,精通武藝,他提兵前來,分明是欲與孤爭王位也……如何是好?”

司馬懿忽地挺身而出,大聲道:“臣願往見曹彰,必教他向大王臣服。”

群臣正慌亂間,見司馬懿挺身而出,均同聲附和道:“此危非司馬仲達莫解也。”

曹丕見司馬懿肯為他排憂解難,他平日已視他如師,甚為佩敬,此時更不由大喜道:“孤之重臣,非太子少傅莫屬埃”司馬懿雖知曹彰手握十萬大軍,卻毫不畏懼,僅率八名親隨,便騎馬飛馳出城,見到曹彰,先依禮拜見身為鄢陵侯的曹彰。

曹彰見是太子少傅司馬懿,心中就不悅,暗道:你身為太子少傅,自然維護長兄太子曹丕也!他沉聲道:“司馬少傅!

父王臨終,你亦在側,先王印緩現在何處?”

司馬懿眼見曹彰神色不悅,又按劍而立,深知他的回答稍有不慎,立刻便有兄弟內鬥的奇禍發生。他微一沉吟,便肅然說道:“家有長子,國有儲君,先王印緩,非為臣子所應問也。”

曹彰默然不語,似在思忖。

司馬懿又進一步道:“鄢陵侯此來,是前來奔喪,還是相爭王位?”

曹彰無奈道:“我來乃為奔喪,並無異心。”

司馬懿即凜然道:“軍不可輕出,鄢陵侯若是前來奔喪,為什麼統帶十萬大軍進城?務請慎思,免招奇禍。”

曹彰道:“我即單獨入城,拜見兄王,以明心跡。”

司馬懿大喜,也不多言,即伴隨曹彰入城。曹彰直抵魏王宮,親手解下佩劍,喝退侍從,隻身入內,拜見曹丕。曹丕已知悉一切,這才出來與曹彰相見。兄弟二人,相擁痛哭。

曹彰前去跪拜曹操的亡靈。然後將所統的十萬大軍兵權,交還曹丕。曹丕大喜,吩咐曹彰不必留在鄴城,即日返回鄢陵守喪。曹彰心灰意冷,即黯然向曹丕拜別,隻身返鄢陵去了。

曹丕即位後,自感大局已定,對身為遺命大臣,同時又執掌兵權的曹洪、司馬懿心生疑懼,不敢加以重用,反而對善於阿諛奉迎的賈詡為太尉,華歆為相國,王朗為御史大夫。曹洪、司馬懿亦無可奈何。

曹丕心性狹隘,他安葬先父曹操於高陵後,命令他厭惡的于禁守陵。曹丕又故意在高陵的畫屋中,刻繪當日于禁被俘,跪地求赦的畫像。于禁被俘後囚於荊州南郡,孫權攻陷南郡,為向曹操示好,將於禁釋放回魏。曹操當時也並無處罰于禁。于禁見了畫屋中的圖像,羞愧難禁,積憤成病,不久即死於守陵屋中。
作者: chun85    時間: 2023-11-11 16:01:37

卷五 千秋英魂 第四章 奪權機謀

稍後,相國華歆又向曹丕進言道:“鄢陵侯雖帶兵前來奔喪,但已將兵權交出,隻身返回鄢陵,其罪可耍獨臨淄侯曹植、肅懷侯曹熊二人,竟拒絕前來奔喪,罪犯欺君,不可不懲治。”

曹丕大怒,派出兩使者,分赴臨淄、蕭懷向曹植、曹熊問罪。

蕭懷侯曹熊聞訊,他本已體弱多病,自知不久人世,不想被曹丕凌辱,便先行上吊自盡而死。曹丕卻又假意傷心,並下令追封曹熊為蕭懷王,以王禮下葬。

赴臨淄的使者,來到臨淄,臨淄侯曹植拒不迎接。他的幕僚丁儀更罵使者道:“昔日先王本欲立我主為世子,但被你主使詐佔先罷了!如今先王新喪,為什麼竟然向同胞骨肉下毒手呢?”

曹丕的使者申斥了幾句,曹植大怒,下令武士將他亂棒打出。

使者回報曹丕,曹丕勃然大怒,下令許諸率虎衛軍三千人,遠赴臨淄捉拿曹植。許褚進入臨淄,直闖臨淄府。守門將阻攔,許褚話也不說,拔劍斬了,進入內堂,只曹植和丁儀等幕僚借酒消愁,全部醉倒堂上。許褚將眾人綁了,送返鄴郡,交曹丕發落。

曹丕想也不想,立刻下令將丁儀等一班幕僚,盡皆斬殺,一人不留。但留下曹植,尚未處置。

曹丕的生母卞氏聞訊,急召曹丕入見。卞氏哭責道:“熊兒已自盡,植兒自恃才學,縱酒狂放,若有冒犯之處,望令骨肉之情,留他生命,則我至九泉亦瞑目了。”

曹丕承繼王位,得自卞氏的慈旨,他也不敢仵逆卞氏之意,無奈道:“兒亦深愛三弟之才,怎忍殺他?但三弟恃才放縱,目無兄王,我不得不加警誡埃”曹丕退出內殿,出到偏殿,派人召曹植入見。華歆見狀,問曹丕道:“剛才王太后勸大王莫殺子建麼?”

曹丕無奈點頭道:“王太后正有此意。”

華歆道:“曹子建智才雙全,恐非安份之輩,今日不除,必為後患。”

曹丕為難的說:“先王新喪,母命難違。”

華歆道:“傳聞曹子建出口成章,恃才傲世。大王可召他進殿,即場考試。他若真有才學,可不殺而貶之;若無才學,則趁機殺之,以絕後患。”

曹丕道:“相國此計甚妙。”

於是,曹丕集召華歆、賈詡等心腹大臣,召曹植入偏殿。

曹植進來,眼見情勢不對,慌忙伏地請罪。

曹丕道:“我與你雖為兄弟骨肉,但義屬君臣,你怎恃才傲物,輕慢王法?先王在日,你常以文章炫耀於先王。我疑你乃請人提刀代筆,非真材實學,我今限你於七步吟詩一首,若能,則免你一死;若不能必治你欺君之罪,決無寬恕!

你可心服、”曹植一聽,竟毫不畏懼,應聲道:“罪臣若不能吟,死而無怨。願賜題目。”

曹丕微一思忖,忽見殿上懸掛一幅水墨畫,畫有兩牛相鬥於土牆下,一牛不敵,墜井而亡。曹丕心中一動,便指畫沉聲道:“你即以此畫為題目,但不可出現‘二牛鬥牆下,一牛墜井死’等字句。”

曹植行了七步,即朗聲念出一詩,展示出了兩牛相鬥、一牛墜井死之意,但詩中果然不含這些字句。

曹丕無話可說,華歆亦默然不語,曹丕心有不甘,又向曹植道:“七步成章,我嫌太慢了,你若能一步成詩,我才信你有真才實學。”

曹植知曹丕欲尋藉口殺他,他根本無法迴避,只好道:“請出題。”

曹丕一時感觸,便衝口而出道:“我與你乃兄弟,你便以兄弟為題,說你心聲,但亦不許用上兄弟二字。”

曹植毫不猶豫,立刻應聲道:“煮豆燃豆箕,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曹丕尚未及有所反應,王太后卞氏已從後奔出,斥曹丕道:“王兒為什麼如此相逼兄弟骨肉?”

曹丕不敢逆母,慌忙離座,向卞氏道:“母親息怒,實因國法不可廢呀。”

曹丕說罷,即下旨降曹植為安鄉侯,暗示他須安份守己,終老於鄉。

曹植拜謝曹丕不殺之恩,黯然離開鄴郡,赴鄉中隱居去了。曹植日後尚有一番奇緣際會,將於三國天機風雲的另一個故事中出現,此乃後話,暫且不提。

司馬懿、曹洪等曹操心腹大臣,自曹丕繼位後,一直未得任何封官,曹洪自恃是曹氏一脈,料曹丕不敢對他輕下毒手,而且他年已老邁,亦再無心爭雄鬥勝,於是沉迷酒色,不問政事,安心享樂晚年去了。

但司馬懿卻正當盛年,風華正茂,他素懷大志,怎甘心被如此冷落?但此時曹丕大局已定,他又無可奈何。司馬懿為挽回他在曹丕心中的地位,忽心生一計,他經過詳思細慮,便決然的入宮求見曹丕來了。

曹丕正在宮中,玩賞曹操留下的奇珍異寶,忽報司馬懿求見,曹丕心中不由一怔,暗道:司馬懿這位遺命大臣,既已扶立我為魏王,自當如我叔父一般,韜光養晦,好好享樂便是,還來見我作甚?

他本欲拒見,但一想司馬懿是父親選定的遺命大臣,又是自己的太子少傅,自己得繼王位,司馬懿亦居功不少;而且司馬懿處事謹慎,一時間又難尋將他貶走的藉口。於是無奈只好下令,請司馬懿於偏殿相見。

司馬懿進殿,欲行跪拜的晉見之禮,曹丕卻含笑道:“仲達不必多禮,此乃偏殿相見,並非正朝,可坐下敘話也。”司馬懿畢恭畢敬的謝過曹丕禮遇之恩。

待司馬懿坐下,曹丕便立刻道:“少傅有何事兒見孤?”

司馬懿見曹丕仍然以少傅相稱,知曹丕仍不敢對他大過輕慢,心中不禁一陣的欣喜,但臉上卻依然一派嚴謹。他小心翼翼說道:“殿下今日貴為魏王,可知殿下的貴氣,源於何處嗎?”

曹丕心中狐疑,暗道:你這般問我,莫非是邀功,求我封賞嗎?哼,金銀美女可大批封賞,但權力卻決不能讓你與孤分擔……曹丕心中轉念,便不動聲息的說:“先王乃我生父。

我的貴氣,自然得自先王也!少傅何以有此一問?”曹丕以為,他搶先抬出曹操的威名,便必可將司馬懿鎮住了。

不料司馬懿卻微微一笑,道:“殿下,此其一也。尚有玄秘之事,恐殿下未悉,特來相告。”

曹丕的興趣被司馬懿猛地勾出來了,他不由急道:“仲達!我與你有師生之疽,不必拘謹,有什麼玄秘之事?快告孤知。”

司馬懿見曹丕已被逗得心癢難熬,才神秘的笑笑道:“殿下,知否當年先王赤壁戰後,形勢危急,但卻能迅速轉危為安,穩定大局的緣故?”

曹丕道:“其時我尚年幼,不知其詳,但知父王當年曾返鄉譙縣一行而已。”

司馬懿微笑道:“不錯,當年先王的確是返鄉譙縣之地。

但先王返鄉,卻另有深意,乃不惜千里奔波,上山祭先祖。”

曹丕奇道:“我的祖父曹嵩,葬于徐州,為甚父王卻去譙縣拜祭?”

司馬懿道:“殿下有所不知,先王的生父雖為曹嵩,但曹嵩其實姓夏侯,乃譙縣人夏侯海之子也,殿下祖父曹嵩,因拜入曹騰家中為義子改姓曹,殿下的一族,才以曹為姓也。

但殿下的親先祖,卻是譙縣人夏侯海。先王雖貴為魏王,仍不忘自己的家族血脈,因此仍視譙縣為其故鄉。”

曹丕並不明白,司馬懿提及他家世的用意,心中便有點不悅,沉聲道:“這又如何?少傅入宮,不是盡議我的家世吧?”

司馬懿見曹丕神色有點不悅,忙道:“殿下,臣之所以提及殿下的家世,因此事與一宗奇特奧秘有關也。當年先王返譙縣拜祭的,正是殿下的親生先祖夏侯海,他的墓地位於譙縣的盤龍山,而虎衛將軍許褚,當日便不但同行,且親眼目睹盤龍山有異事發生……”曹丕終生未歷風浪,因此十分迷信運命之說,他一聽便大感興趣道:“是什麼異事?仲達快告知孤。”

司馬懿此時也不敢再賣弄神秘,簡略的說:“當日許諸所見,殿下的盤龍山先祖墓前,忽然升起一團煙雲,煙雲漸聚成形,原來是一尾十分矯健的青龍,在先王頭頂回旋飛舞……

先王似十分崇拜,當即向青龍跪了下來,殷殷叩拜。後來他下山返許都後,立刻精神抖擻,信心百倍,很快便將浮蕩的軍心穩定了……殿下以為,這是否十分奇特?”

曹丕興致勃勃,急道:“的確十分奇特,但到底先王遇見的是什麼?竟可令他一洗鬱氣,精神抖振?”

司馬懿微笑道:“譙縣盤龍山之行,不但令先王精神抖振,很快穩定軍心,且令他雄才大略,百倍精進,令天下臣服,一躍而貴為王者之身……聽說,此乃風水地脈的宏力,不但可令乞丐成鉅富,甚至可令草野變帝玉呢!先王得祖宗龍脈地力的福廕,因此可一舉掃平一半天下,貴為王者身也。”

曹丕一聽,眼神不由閃亮,他欣喜的說:“原來我先祖得葬此龍脈寶地,福廕先王打下半壁江山……而孤乃先王的嫡傳血脈,先祖的龍脈地方,必對孤亦有所福廕吧……若然如此,我倒要親身前去譙縣拜祭一番。”

司馬懿欣然點頭道:“臣所以前來見殿下,正是因此緣故。臣近日又聞石邑縣有鳳凰來儀,臨淄縣有麒麟現身,鄴郡更見黃龍垂尾於郊外,種種均是大吉祥之兆,當主殿下一統山河,晉登天子之位。”

曹丕生性虛榮心極重,他一聽不由眉飛色舞,大喜道:“當真如此嗎?孤若貴為天子,少傅你便即孤之開國功臣啊……但未知天下是否真的已歸心於孤呢?”

司馬懿他此行的目的已達,便欣然微笑道:“當年漢高祖劉邦登基返沛國譙郡,先王晉位為王之際,亦還譙郡祭祖,殿下何不返譙縣一行,拜祭先祖,以觀是否可登基稱帝之異兆呢?”

曹丕大喜道:“少傅所議,甚合我心,孤即傳旨,明日一早,便率軍南巡,以示王威,順道返譙郡祭祖,以觀天意!少傅請隨孤一行。”

司馬懿心中欣然一笑,忙肅然說道:“臣司馬懿遵魏王令旨!”

曹丕見司馬懿言行恭謹,並無半點以遺命大臣自居的傲慢,更處處為他曹氏家族的尊榮著想,對他的戒心不由大減,欣喜的說道:“仲達為孤苦心孤旨,是我的忠臣也。”司馬懿亦見好即收,不再多言,向曹丕先行告退,準備第二天陪曹丕返譙郡之行。

第二天中午時分,曹丕即由虎衛將軍許褚,率禁衛軍十萬,由司馬懿陪同,從鄴郡向譙縣進發,一路上浩浩蕩蕩,其氣派之威,猶如天子出巡天下。唯一不同的是,曹丕的車駕中,尚只能打著“魏王”的旗號,因此與天子出巡,尚有一緘之差。

曹丕的車駕大軍,進入譙縣,卻逕直先駛譙縣盤龍山。

許褚曾護送曹操上盤龍山,因此對地形地物十分熟悉。他率領五萬前鋒先行抵達山下,下令兵將分四面將盤龍山包圍,任何人等皆嚴禁接近。然後又護送曹丕上山。

曹丕雖然年輕,但許褚見他上山之時,體力精神,競比不上當日赤壁戰後的曹操,不由暗地皺眉。但他身為護送的護衛將軍,只好提起精神,小心翼翼,扶持曹丕上山。司馬懿內力甚佳,上山時根本不必扶持,反而不時扶助曹丕一把。

曹丕累得氣喘吁吁,手足發軟,幾乎一跤摔倒。他不由向司馬懿嘆息道:“孤先祖,千不葬萬不葬,怎的偏選中此險峻山峰而葬……幸虧先父王葬於高陵,四野平川,十分易去,否則每年一度拜祭,便累也將孤累死了。”

司馬懿無奈慰道:“祭祖不嫌艱辛,方顯孝心,望殿下不可畏苦。”

許褚心中暗道:當日先王上山時,健步如飛,連我亦自愧不如。但新主怎地如此不濟?當真一代不如一代也.……他心中轉念,卻決計不敢流露出來。

上得山巔,幾經辛苦,曹丕終於抵達當日曹操上山拜祭的祖墓前。但見一座古樸的土墓聳立於盤龍巔東面,夕陽之下,四周如染血,一派詭秘迷離。

司馬懿陪同曹丕,走上前去。只墓碑上果然刻有“夏侯公海”四個字樣。

許褚依前次曹操祭祖的規矩,令護衛軍四面散開,在四周嚴密戒備。

車駕中早裝有大批致祭香燭等物,由司馬懿主持拜祭儀式,他令人燃點香燭,擺上三牲果品,他自己先向夏侯公海的墓碑跪下,以臣屬之禮拜叩,然後請曹丕上前拜祭先祖。

曹丕此時累得氣喘如牛,久未平復。但在司馬懿催請之下,無奈走上前去,跪下拜祭,又依兒孫之禮,叩起頭來。

司馬懿則退到一旁,但目光灼灼,十分留意曹丕拜祭時的任何一舉一動,以及四周的情形。在司馬懿的心中,似乎另有目的竭力意圖,但那是什麼?此時便有他自己才知道。

曹丕跪下叩頭拜祭,他剛跪下叩了一個響頭,便忽感一陣頭昏目眩,眼前一片迷糊,他心道或許是自己太累了。但在據說有如此旺盛龍氣的祖墓面前,曹丕也不敢怠慢,依然一個接一個的叩頭拜祭下去。

忽然,曹丕不但感眼前一花,接而在墓碑後面的祖墓頂部,冉冉的飄出一股青紫色的煙霧,煙霧越來越濃,竟凝聚成一尾青紫色的盤龍,昂首舞爪,十分威雄……曹丕心中猛地一跳,心道:莫非這便是天龍現世、我當為天子之兆麼……他心中又奇又喜,精神不由一振,不顧疲睏,叩拜下去。

在曹丕的叩拜中,那青紫色盤龍亦緩緩騰昇,漸而已升抵半空,猶如一尾橫空天龍……曹丕大喜,他心道:今回當真應驗了天龍橫空、貴為天子的奇貴之象了……就在此時,卻忽見盤龍山的西面,突然射出無數赤紅如血的雲氣,橫過山下的山川平原,向盤龍山這面疾飛而來……其勢有如萬千血箭,十分淒厲可怕,集中射向在半空飛舞的青紫盤龍……接而,但聽半空中一陣如虎吼獅嘯的慘厲叫聲響起。青紫盤龍四周濺出萬道血箭,然後即倒撞下來,鑽入墓中,倏忽不見影蹤……曹丕此時剛好叩拜到第四十個響頭、他但感心胸一陣劇痛,猶如被萬千枝血箭射中,一跤跌倒,伏在墓前,再也無法叩拜下去……這一切,均清晰地落入司馬懿的眼內,奇怪的是,盤龍山上,眾人包括曹丕在內,均感心神恍惚,獨司馬懿依然神清氣爽,絲毫不被曹氏祖墓的異象迷惑,司馬懿目睹這些,心中不由凜然一跳,暗道:曹氏祖墓,果然有青龍騰空之貴,但為什麼曹丕叩拜到第四十次時,盤龍山西面,卻衝起萬千血箭,將半空青龍射倒……莫非主兆曹丕當真有天子之貴,但卻不能長久,於中途夭逝麼?

司馬懿心中轉念,充滿驚疑。但他深知,這一切決不可洩漏半句,否則必惹殺身之禍……他只能因勢而行,好好善加利用。

“少傅快來……嚇煞孤也……”此時,在墓前拜祭的曹丕,忽然驚呼道。

司馬懿心頭不由又一凜,他也不敢猶豫,按捺心中的震驚,慌忙奔了過去。他若無其事的慰道:“魏王不必驚慌,四周一片平靜,絕無異樣。”

曹丕卻心有餘悸,屏退湧上來救護的侍衛,才悄聲說道:“少傅……我所見十分恐怖……”曹丕將他拜祭時朦朧中所見的怪象,向司馬懿道出,未了道:“少傅……先是天現青龍,接而是萬道血箭射跌青龍……這到底主何徵兆?”

司馬懿心中一陣凜然,暗道:曹丕所見,不料與我所察一般無異……看來曹丕難逃貴中伏兇的厄運了。……但這是決計不可直言的!

司馬懿微吸日氣,神色一舒,一派從容的含笑道:“臣司馬懿恭喜魏王殿下……此乃大喜大貴之兆埃”曹丕迷惑道:“我正為此暗憂,又何喜之有?”

司馬懿道:“天龍行空,乃天子當現世之兆也!魏王殿下祖脈現此大貴之兆,乃主殿下有帝君天子之福,當真可喜可賀。”

曹丕卻狐疑的說:“雖然如此,但孤分明看見血箭將青龍射落,我後隱入墓中不見,此非不祥之凶兆麼……少傅以為如何?”司馬懿心中一凜,暗道:曹丕果然有乃父遺風,疑心甚高,且亦有見地,在他面前決不能袒露此不祥凶兆……司馬懿心中轉念,便微微一笑,道:“不然,血者赤也,赤者刀兵之象;此非乃主先王經數十年南征北戰,才創下魏國的根基,奠定魏王稱帝登天子位的萬世基業也。”

曹丕一聽,不由又驚又喜又奇,目灼灼的盯著司馬懿,道:“少傅,真的如此嗎?”

司馬懿此時已再無迴旋的餘地,只好咬一咬牙,道:“確然如此,一切必會應驗……”司馬懿一頓,又斷然說道:“事不宜遲,殿下宜速作登基稱帝的準備。”

曹丕大喜,他再不猶豫,決然說道:“少傅所言,甚合孤意!少傅返許都後,便可代孤行事!孤登基之日,必重重封賞少傅。”

司馬懿一聽,連忙恭謹的說:“此乃殿下天命所歸,臣不過順天而行,何功之有?臣必竭盡全力,輔殿下稱帝登基。”

當下在曹丕的先墓前,借祭祖之機,司馬懿為曹丕定下登基稱帝的大計。然後曹丕便率眾下山,再轉赴故鄉譙縣而來。

譙縣城的鄉親父老,聞曹操的大公子曹丕衣錦還鄉,紛紛出來迎接,一時間塵揚道遮,萬民跪迎,奉筋進酒,極盡尊榮。

曹丕雄心勃勃,信心十足。他返回鄴郡之後,便示意司馬懿,密謀以魏代漢的大計。

司馬懿出於一種極深遠的目標,對曹丕稱帝之事,十分積極。返鄴郡的第二天,便即趕赴許都,密謀朝中擁魏的大臣,加緊進行以魏代漢的大計。

司馬懿首先與中郎將李伏、大史丞許芝商議。司馬懿斷然說道:“種種瑞兆,許多天徵,均主魏當代漢之應也!我等須順應天心民意,力勸漢帝將天下禪讓魏王。”

李伏、許芝忙道:“少傅所議甚是!未知如何進行?”

司馬懿詭然的笑笑道:“我身為太子少傅,朝中皆知我乃魏王心腹,又是先王的遺命大臣。因此不便出面,須請諸位為此事謀策。”

李伏、許芝二人早已歸心於曹魏,只是曹丕繼位魏王后。

未得封賞。此時眼見為魏王曹丕建功的良機已至,均不由大喜過望,不約而同的齊聲道:“我等必竭盡綿力,為魏王效勞。”

李伏執掌朝廷的禁衛軍,負責鎮守漢帝的皇宮;而許芝則是執掌司天、曆法的太史官,由二人來擔任發起禪讓之人,司馬懿助曹丕密謀以魏代漢的大計,開始便已十拿九穩了。

李伏、許芝二人,依司馬懿的密計,在朝中四出串聯,與眾大臣密謀商議。

不久,李伏、許芝二人,便聯同魏相國華歆、御史大夫王朗、大尉賈詡,以及兵部尚書陳矯等一班朝中顯貴大臣,入宮進闖內殿,面見漢獻帝劉協。

眾人入見漢獻帝,漢獻帝根本不由他見與不見。因為眾人之中,便有中朗將李伏,負責禁衛皇官,有李伏同行,皇宮中的禁衛誰敢阻攔?同時亦決不會阻攔。因為禁衛軍的糧餉是由魏國的官吏發出,軍士有糧餉便是娘,管任準人當皇帝!而這也不難解釋,司馬懿為何要先與禁衛軍將領李伏密謀。歷史上的宮廷政變,必定從宮中的禁衛軍開始,這幾乎已成了一個規律。
作者: chun85    時間: 2023-11-11 16:02:08

卷五 千秋英魂 第五章 龍脈之移

魏相國華歆、太尉賈詡、御史大夫王朗、禁衛軍左中郎將李伏、太史許芝等一班大臣,直闖漢獻帝的寢宮,宮中侍衛無一敢阻攔。

漢獻帝無奈,只好出來接見,華歆等人,假意依足禮儀,跪拜漢獻帝。

然後華歆也不待漢獻帝宣示眾人平身,便高聲向漢獻帝奏道:“陛下,魏王自登位以來,德布四方,仁施萬民,其賢明德政,古往今來,唯堯、舜可比也。朝中大臣一致商議,皆言漢室國運已終,氣數當荊望陛下效法堯、舜,以江山社稷,禪讓魏王。此乃上合天心,下順民意之舉。陛下從此亦可安享清福,無復憂愁。天下和平,則祖宗幸甚;百姓幸甚!

請陛下明斷。”

漢獻帝劉協,在曹操的羽翼下,戰戰兢兢過了數年的傀儡皇帝,雖無可戀,到底仍有不甘。他不由大驚道:“朕之先執三尺劍,斬蛇起義,平秦滅楚,創下漢室基業,世傳四百年矣。朕雖然無德無能,但亦無大過,卿等怎又將朕江山基業,讓與他人?望卿等鑑察。”

漢獻帝說得十分委婉,甚至是委曲求全,哀求華歆等人,容他續當傀儡皇帝。

不料華歆毫不動心,他伸手一指李伏、許芝二人,大聲道:“李、許二位同僚,知天心民意,陛下如若不信,可問他二人。”

李伏也不待漢獻帝詢問,便即大聲道:“陛下!自魏王即位以來,臣知麒麟降生,有鳳凰來儀,更有黃龍出世,此乃上天示祥瑞之兆,魏當代漢之象也。”

許芝亦緊接道:“臣職掌司天,夜觀天象,見炎漢氣數己盡,陛下帝星隱匿不明;而魏國帝星,卻耀灼天地,此乃當興之象。天意如此,逆之必出兇禍,生靈塗炭,望陛下三思。”

漢獻帝被逼急了,怨恨道:“天兆之言,皆虛妄之事,怎可以虛妄之事,逼朕禪讓江山呢?卿等難道不容朕再延漢室氣運嗎?”

御史大夫王朗立刻應聲道:“古往今來,有興必有廢,有盛必有衰,怎有不亡之國?不敗之家?漢室相傳至陛下,氣數已盡,宜早退讓,不可遲疑,否則必生禍變。”

漢獻帝被逼得放聲大哭,黯然退入後殿,眾人心中輕視,均譏笑而退。

第二天,又聚集於大殿,令宦官入請漢獻帝出見。

宦官不敢推辭,入內催請漢獻帝,漢獻帝此時正與皇后曹氏(曹操之女、曹丕之妹),在內殿中長吁短嘆。宦官奏請漢獻帝出見群臣,漢獻帝不敢答話。

曹後問道:“百官請陛下臨朝,為何不出呢?”

漢獻帝哭道:“你兄長魏王欲篡朕位,令百官相逼,朕甚惶恐,怎敢出見?”

曹後畢竟是將門之女,她嫁與漢獻帝,即為皇后身份,其心早已向附漢獻帝。她因此不由大怒道:“兄長為何作此亂逆之事。”

曹後說時,曹洪、曹休二將,已帶劍而入,立而不跪,厲聲請漢獻帝出殿。

曹後眼見事實,罵道:“都是你等作亂,貪圖富貴,謀叛逆之事!我父功高蓋世,威震天下,尚不敢謀逆漢室江山,兄長繼位不久,即思篡漢,天必不保你等長久。”曹後說罷,知大勢已去,她根本無力挽救,痛哭入內宮去了。左右宮侍均心酸流淚,但誰也不敢作聲。

曹休厲聲道:“皇后出言無狀,若非是其乃先王之女,我必一劍斬殺!陛下還拒絕出殿嗎?”

漢獻帝萬般無奈,只好勉強抑淚,更換帝服,出殿臨朝。

他戰戰兢兢,身邊連一位心腹侍衛也沒有,猶如待宰的羔羊似的。

漢獻帝剛出來坐下,華歆便立而不跪,厲聲道:“陛下請依從臣等昨日之議,免遭大禍。”

漢獻帝痛哭道:“眾卿家中不乏漢室功臣之後,難道亦甘作此謀逆之事嗎?”

華歆冷笑道:“陛下若不從眾議,恐生命甚虞,非臣等不是也。”

漢獻帝心中大駭,但仍作最後掙扎,哭道:“誰敢殺天子呢?”

華歆厲聲道:“天下人皆知陛下無人君之福,以至四方大亂!若非魏王在朝,陛下只怕已死千百次矣!陛下尚不醒悟?”

漢獻帝惶然無言,忽然站起,欲避而抗拒。華歆一步躍前,扯住漢獻帝的龍袍,喝道:“答不答應,快作決斷!怎可逃避?”漢獻帝身子抖顫,默然不語。

曹洪、曹休見狀,即猛地拔出利劍,大喝道:“掌璽官何在?”

掌璽官應聲而出道:“掌璽官在此。”曹休道:“速將玉璽獻出。”掌璽官道:“玉璽乃天子之物,豈得妄索。”曹休大怒,猛揮一劍,將掌璽官斬死。

掌璽官飛濺的鮮血,把漢獻帝的龍袍亦染紅。漢獻帝但感心頭一陣劇痛,再望向廷下,只數百宮中侍衛,均已換上魏國之兵,他自知已絕望了。他睜開淚眼,望向群臣道:“朕願將天下禪讓魏王,望存朕生命,不致中途夭逝。”

太尉賈詡道:“陛下和平禪讓,魏王必定不負陛下,讓陛下安享清閒。陛下不可再猶豫,速下詔禪國吧。”

漢獻帝只好令人草書禪國之詔,交給華歆,由他率百官直抵魏王宮,向曹丕獻上。

曹丕聽詔,一陣狂喜,便欲欣然領受。

司馬懿道:“當日大禹受禪,亦推讓三番,殿下宜效大禹,以杜絕天下後世人口實。”

曹丕想了想,不由笑道:“少傅所慮十分周密,孤便學大禹的樣子,也來個三讓才受禪吧。”

華歆等依司馬懿之計,回到許昌,對漢獻帝說魏王謙辭,請求大賢以承大位。

漢獻帝一聽,天真的說:“魏王既然謙辭,禪讓之事又緩行了吧?”

華歆嘿嘿笑道:“大禹尚三讓而受,陛下怎可一禪便了之也?且別求大賢之說,陛下從何處尋出第二位魏王呢?”

漢獻帝無奈,又令人再書一封禪詔,送到鄴郡。曹丕又謙辭了一次,並向漢獻帝傳話道:“若陛下出自真誠,為甚不差帝室之人,捧詔而來呢?”

漢獻帝為保存生命,只好令曹後所生的兩位公主,親赴鄴郡,送上禪詔。

這一次,曹丕便欣然領受了。他不但領受禪詔,還將兩位帝女,留在魏王宮,即日便納為妃嬪。

司馬懿又指使華歆,逼漢獻帝效法古人,建築受禪臺,召曹丕入許昌,漢獻帝親自捧玉璽、印緩,呈奉曹丕。曹丕欣然而受,登上帝位。

太慰賈詡,即率文武百官,朝拜於臺下,即改年號為黃初,其意即帝皇之初,國號大魏,曹丕稱為魏帝。曹丕又下旨,尊先父曹操為太祖武皇帝。

華歆又奏道:“請陛下降旨發落劉氏。”

曹丕於是下發,封劉協為山陽公,貶去山陽,即日起行。

華歆按劍向劉協厲聲道:“一立一廢,古之法度!皇上仁慈,不加責處,封你為山陽公,速去!未經宣召,不得入朝。”

漢獻帝和曹皇后跪下拜思,相扶上馬,黯然而去,臺下圍觀的百姓,有嘆息,有暗流淚,不一而足。

曹丕卻得意洋洋,向群臣道:“朕今日才知舜帝禪位禹之盛舉埃”群臣齊聲頌道:“我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華歆率百官請曹丕拜祭天地。曹丕在受禪臺上,正欲下拜,忽地臺前捲起一陣怪風,登時飛沙走石,昏天黑地,臺上的香燭亦一齊熄滅。

曹丕心膽俱裂,昏倒臺上。百官急救,好一會才甦醒過來,再無法拜祭天地。內侍將曹丕扶入宮中,曹丕數日未能臨朝。

到第五天,曹丕才登上龍座,正式臨朝。他下令一改舊制,將相國改為司徒,大夫改為司空。朝中文武百官,但有份參與逼漢獻帝禪位之人,一律官升封賞。司馬懿因獻計禪位之功,極受曹丕信任,封他為甫書,以協助皇帝執掌政務,其地位比丞相更顯要,更進而封為撫軍將軍,代表皇帝監督三軍。因此,朝政和兵權,均已有部分掌握在司馬懿的手中了。

因此,如果說漢獻帝禪漢於魏,身為魏王的曹丕是得益者,他所得到的,實際只是一個虛銜,他實際上早就已擁有漢廷的一切了。相反因此一來,曹丕必惹起天下群雄的警戒心,成了眾矢之的,猶如被放置於火坑上面。但此舉卻令司馬懿一洗頹勢,重獲曹丕的信任,魏國的軍政大權,已穩握在他的手中了。而這一切,亦奠定了司馬懿謀略的堅實基矗不過,司馬懿此際的深謀遠慮,天下人根本無法窺悉。

就連身為天機門傳人的諸葛亮,亦僅能略知一二,因為,諸葛孔明畢竟只是三分天機的導演人,而並非一統天機的主角人物。

當漢獻帝被逼禪漢於魏,曹丕登基稱帝的訊息,傳入蜀川成都時,在丞相府中的孔明,聞訊不由猛吃一驚。他正沉吟思忖之際,他的師妹雕雪已快步而出,逕直走入孔明的書房,急道:“孔明師哥,曹丕登基稱帝的消息,你聽聞了麼?”

孔明沉吟道:“我亦正思忖此事……當中甚感怪異?亦。

令人迷惑。”

雕雪一聽,不由詭秘笑道:“師哥身為天機隱俠的首徒,其能已是沿天徹地,亦會受困惑於此事上麼?師哥到底所疑何事呢?”

孔明道:“大地乾坤演行軌跡,陰極為陽,盛極而衰。天機之勢,亦必如此,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目下天下三分之勢已確然鼎立,因此我已料這一統天機亦必開始演行矣。

師父當年亦為此而苦苦探索,可惜一直並無結果,到底這一統天機的天命所在歸於何主……”

曹丕奇道:“這與曹丕稱帝似乎並無相干啊?”孔明道:“表面如此,其實不然。曹丕既然登基稱帝,帝者皇也,顯然他必有一統天下的野心……因此我正感迷惑,這一統天機的大勢,是否是由曹丕導行?而一統天命,是否真的歸於曹氏呢?……”孔明說時,書房外面,又走進二人,正是尚留在孔明府上的諸葛慧和蕭侯儀。

諸葛慧身子未站穩,便驚奇的叫道:“二哥礙…當真奇怪極了!目下之勢,怎的與我所知如此不符呢?”

蕭侯儀卻向孔明俯身道:“小弟拜見諸葛大哥……”然後便默然不語。

孔明微微一笑,亦無說話。雕雪見狀,不由又奇又嗔,道:“你等怎的了?為甚猶如見了妖魔鬼怪似的?滿腹驚疑,猶如變作活啞巴了。”

孔明覺諸葛慧話中極有深意,他向她點點頭,道:“四妹,你似有所察,在座均天機勢格中人,你但說無妨。”

諸葛慧想了想,便神秘的笑了笑,然後將她當日與蕭侯儀一道,陷入長江入川之畔白帝城地穴,她自己的所見所聞,簡略的說了,然後又迷惑的說:“當日所見,分明是先皇劉邦的墓碑和元神,他向我揭示了他劉氏一脈的一幅可怕圖景……其中判斷劉氏的漢室,必於漢獻帝手中毀斷……但劉氏血脈,又必於百年之後,重奪被佔的江山……劉邦的元神更斷言此劉氏血脈,必定出在蜀川,而且與白帝城地脈有莫大淵源……”此時在座幾人,不但孔明、雕雪深感奇特,就連當時同陷白帝城地穴的蕭侯儀,亦是第一次聽聞,他心中不由暗道:師妹原來在地穴中尚有這等詭秘遭遇……但這等遭遇,對師妹來說,到底意味什麼?是吉是兇呢?

雕雪卻猛地憶起一事,忙追問諸葛慧道:“慧妹!你說曾聽那劉邦元神判斷,漢室一脈,必於漢獻帝這一代毀斷,這點或許已被曹丕以魏代漢證實……但又聽說百年之後,劉氏一脈後人,必又重奪被佔的江山,而且必出於蜀川,君子豈非說蜀國劉邦的江山,亦必被毀斷,落入他姓之手,然後才由蜀國劉姓之後,再重奪失去的江山嗎?”

諸葛慧見雕雪神色焦急,不由笑道:“雕雪姐姐,那是百年後的事了,你理會它幹什麼?”

雕雪道:“不然!你二哥目下正為保住蜀國的劉姓血脈而竭盡心血,但若天命所注,蜀國劉姓江山必定先毀後建,那孔明師哥所做的一切,豈非猶如水中撈月,到頭一切徒勞一場空麼?既然如此,孔明師哥還為其辛苦賣力幹什麼。”

諸葛慧此時也不想隱瞞,但然說道:“雕雪姐姐所憂所慮,不幸的確如此……我當日在地穴中,劉邦元神曾斷然的說,他在蜀川的子孫血脈,雖遇上了一位天機傳人匡扶,欲振興漢室江山,可惜,天機大勢已不可逆轉,所作的一切努力,均徒勞無功。劉邦的元神更清楚的嘆道:天命如此,我夫復何言……二哥所做的一切,只怕自費一番心血啦。”

雕雪不由頓足嘆道:“師哥啊!既然身為漢室的開國老祖宗亦如此判斷,倒不如就於此時急流勇退,免有逆天機,徒招奇禍。”

孔明此時仰天長嘆一聲,說道:“我豈會不知三分天機確立之時,便是一統天機啟動之日?然而我已身置此天機大勢漩渦之中,又怎能脫身而退!我若如此,不但同樣有違三分天機大勢,而且若是中途放棄,有始無終,過早斷送漢室的唯一血脈,我豈非成了漢室的千古罪人,受萬世唾罵麼……我此乃明知不可為,而須為之罷了,望世人諒我。”

孔明慨然而嘆,神色肅穆,雕雪、諸葛慧、蕭侯儀三人均一陣肅然,被孔明這種義之所在,明知不可為而勇為之的無畏無私氣度感染了,因此誰也沒有說話。

孔明一頓,卻又微笑道:“況且天機大勢十分玄妙深奧,其中變數甚多,決非一朝一夕所能參透。例如據我所察,日後這位一統天機的天命人物,似乎是司馬氏一脈,但為甚此時曹氏一脈卻忽然稱帝?而且極有一統天下的雄心和實力呢……再者據四妹所遇所聞,百年之後,再度恢復漢室的,又是劉姓之人……這其中不正是充滿玄奧、莫測高深嗎……”

孔明心潮聚湧,不覺交他心中的疑惑,在雕雪等三人面前流露了。

雕雪一聽,便吃了一驚,她深悉孔明的心性,他但有疑惑,便非要親自探索明白不可……她因此忙道:“孔明師哥!

目下荊州已失,關將軍遇害,孫、曹均對蜀國虎視眈眈,形勢十分兇險,你不是又打算如前次一般,犯險潛入魏國探查吧?”

雕雪情急之下,搬出保衛蜀國的重任來勸阻孔明冒險。

孔明卻決然說道:“不知天機,不明大勢,怎又克敵制勝?

怎能守土保國呢……且主公的本命,已屆逆變之期,我須及早伏布日後玄機,不得不赴魏境一行……”蕭侯儀一聽,不由吃了一驚,他自與關羽在臨逝前結拜,他便視劉備有如義兄,自然關切劉備的安危。而且關羽又將自己北伐中原、復興漢室的未竟之志,付託於他,他此時已決計不能置身事外了。蕭侯儀問孔明道:“諸葛大哥……劉皇叔有甚兇危之兆呢?”

孔明心中微嘆口氣,暗道:劉備的運命,已經神相管輅之判斷,在兩年之內,必生逆變……這又豈容懷疑?但此點卻又絕對不可事先洩漏,因恐影響蜀國的穩定。孔明無奈,只好含糊的笑笑道:“此非有關主公的本命,本命難違,不可改變……我只能及早布伏玄機,以順應日後的大勢,天機……”蕭侯儀深知孔明處事極為穩重,他判斷而為的,便非為不可,因此也不再問,決然說道:“諸葛大哥!小弟願隨你赴中原一行。”

孔明尚未置可否,雕雪已大驚道:“蕭兄弟,孔明師哥身系蜀國的安危,你怎的不加勸阻,反而大加鼓勵他去涉險?”

諸葛慧卻笑道:“放心吧,雕雪姐姐,有侯儀師哥隨行,二哥必可保平安也。”

雕雪道:“目下蜀國形勢危急,趙子龍勢須留守蜀川,不能隨行護保,我如何放心得下?”

諸葛慧格格一笑,欣然說道:“雕雪姐姐,依我之見,侯儀師哥目下的功力,已足可與子龍大哥並駕齊驅了!有他隨行,二哥必可保平安無恙。”

孔明微笑接口道:“師妹,雲長的青龍偃月刀法,已授於蕭兄弟,他再以猴拳九式加以融合,當世之中,能與子龍弟相較的,亦只有蕭兄弟。”

雕雪深知孔明的武功,與他的天機謀略一樣,均已達深不可測的境界,就憑他的那套羽扇神功便足以傲視天下。若他如此讚許蕭侯儀,那蕭侯儀的功力,便決計不在趙子龍之下了……她不由稍感安心。

當下四人商定,由蕭侯儀和諸葛慧送孔明入中原,雕雪則留守成都丞相府。諸葛慧因為身負鳥語神通,而且又有五彩雲雀協助千里傳送訊息,是最佳的“快馬”傳令兵,因此雕雪答應由她隨行,她自己留守成都,隨時準備會同趙子龍前去接應。

孔明也似乎另有深遠用意,竟一口答應讓諸葛慧隨他入中原一行,連蕭侯儀也稍感奇怪。不過,很快他便明白孔明的深謀遠慮了。

孔明此行,因時勢緊急,因此也不敢耗時太久。他和蕭侯儀、諸葛慧,輕裝便服,打扮成商販,專揀荒僻的山間小道,施展輕力,僅兩日兩夜時間,便直接闖上鄭郡的盤龍山了。

盤龍山上,便是曹氏先祖墳。但曹氏始終不以此墓為本宗祖墳,因此從未加以修建,也無派兵把守。在曹操心中,只有先父曹嵩在徐州的墓地,才是他曹氏的祖墳。而在曹丕心中,自然以鄭郡西面的曹操墓地——高陵,為正式祖墳。

登上盤龍山巔,抵曹氏的先祖墳前,蕭侯儀開始醒悟,孔明此行的目的了。

但見在盤龍山頂的東面,一座土墳,墓碑上刻曹氏先祖夏侯海的名字。墳周尚殘留曹丕不久前拜祭的香燭等殘跡。

諸葛慧聰明絕頂,她仔細一看墓周的殘跡,便忽然冷笑一聲道:“哼哼!曹丕必定是先上此墓拜祭,然後才正式逼漢獻帝禪位於他曹魏……曹丕既有以魏代漢,一統天下的雄心,為甚須藉助此等神異之力呢?莫非曹氏的先祖墓,當真有那一統天下、皇者龍氣嗎?”

蕭侯儀亦極感關注,忙問孔明道:“諸葛大哥!是否如此呢?”

孔明沉吟不語,卻忽然問諸葛慧道:“四妹,你怎地判斷,曹丕先拜祭此墓,然後才逼漢獻帝禪位,登基稱帝呢?”

諸葛慧得意的笑道:“這很簡單,二哥。此墓四周的香燭殘跡尚存,連紙物亦毫無雨水沾溼的痕跡,我知兩個月前,中原曾有一場大風雨,因此曹丕必在這兩個月內拜祭此墓。

而香燭的顏色已然稍變,可知必在四十天前拜祭了。同時曹丕的篡漢稱帝,又發生於半個月前。那豈非曹丕先上此墓拜祭,才敢公然篡漢稱帝麼?”

孔明一聽,不由微笑道:“四妹,你的心思越來越精細,又善於據天時、地物而推斷,難怪你在白帝城地穴有此奇遇,被劉邦元神視為百年天機的導引人了……你所判斷,與我亦一般無異。”

孔明難得當面稱讚,諸葛慧心中不由樂得直笑,也沒想及其他,但蕭侯儀卻不由吃驚道:“諸葛大哥!如此,那義兄的未竟之志,只怕盡付流水了。”

孔明此時神色亦一陣肅然,他自然知道,眼前此墓,是他恩師龐德公,在數十年前,親手為那夏侯海造就的青龍盤穴。他直到親臨此墓之後,才知恩師的地脈神通,竟如此宏大淵博!

孔明在未上山前,便見在平川之上,突現一座雄偉山峰,自東向北婉蜒,山體青翠,有如一長盤旋起伏的青色巨龍。

他向當地人打探,原來這座山峰,便是他此行的目的地之一——“盤龍山”,又叫“青龍峰”,是譙郡曹氏故鄉的最著名的名勝。但當地人至今尚未知悉,盤龍山隱藏的無窮奧秘,因此孔明也並沒說破。

他上山之後,放眼望去,但見青龍峰屹立於青盤龍山的正中,前後左右均有山峰聳立,左如青龍,右如白虎;前豎如屏,後立如障。正西面處,有九道河川婉蜒奔流而來,左有東沙河、包河;正中有渦河、東濟河,右有茨河、穎河;繞山而遇,猶如九尾白龍盤遊而至,婉蜒而去,十分奇妙,奇特非常。

孔明目睹之下,不由讚道:“好氣勢!左有青龍,右有白虎……好地脈!前有豎屏,後有立障……更有九河迴環,天造地設,當真是一座十年難得一遇的帝王天於龍脈結穴之地礙…”他尋著曹氏的先祖墓,仔細審辨一番,深感師父龐德公的本領超凡,他所點的這座夏侯海墓,恰恰坐落於青龍結脈的正中,不偏一分,亦不差一毫……他不由得暗道難怪此墓可廕生曹操這一代雄豪了!

此時見蕭侯儀如此追問,孔明不由肅然說道:“此墓果然有帝王天子這貴,曹氏一脈,有此大龍脈陰蔭佑,其威雄盛勢,亦與此青龍盤穴有莫大淵源……”蕭侯儀卻不服氣道:

“但為甚曹操始終未能一統天下,僅稱王二載,便黯然逝去呢?”

孔明未答話,諸葛慧已搶先道:“我知道……當日我幼時曾聽大師伯龐德公推斷,說曹操的血煞之氣,已將他的天子祖脈龍氣沖垮了……”蕭侯儀一聽,這才稍感安慰,但仍不放心,問孔明道:“諸葛大哥,是如此麼?”

孔明點點頭,不厭其煩的詳細解釋,道:“蕭兄弟,的確如此……曹操本性嗜殺;單在徐州,便已殺害數十萬徐州百姓,如此熾烈的血煞,豈會不將他的天子祖脈龍氣沖垮……

此乃曹操的本命不符天命之故埃”蕭侯儀連忙又詢問道:“但如今曹操已逝,曹氏一族的祖脈天子龍氣,不正由曹操的兒子曹丕承納嗎?而曹丕一生養尊處優,不必征戰,自然並無沾染血煞之氣,那曹丕豈非真的可以貴為一統山河的天子帝皇嗎?”

諸葛慧亦接口道:“是啊,二哥……曹丕先上此墓拜祭,然後即逼漢獻帝禪位,登基稱帝……若他因此可以掃平天下,豈非真的一躍而成天子之貴麼?”

孔明沉吟不語,好一會,才微嘆口氣道:“我正為此而憂慮……莫非這一統天機,真的應驗於曹氏一脈身上嗎……”蕭侯儀一聽,不由咬牙恨道:“但曹丕此人,心性狹隘,野心太大,天下落在他手上,百姓必然再無寧日也!諸葛大哥,不如趁機痛施殺著,將他曹氏的天子祖脈龍氣毀滅吧。”

諸葛慧嗔道:“找死麼?師哥……你忘了關將軍在吳郡孫氏祖墓刀劈龍脈,不但不成功,反而斷送了關將軍生命嗎……你竟欲令二哥亦重蹈關將軍的覆轍。”

蕭侯儀一聽,猛地勾起他心中的痛苦內疚,不由長嘆一聲道:“我當日一時魯莽,誤引關將軍刀劈孫氏龍脈,不幸鑄成大錯,後悔莫及……但正因如此,我蕭侯儀才發誓,必代關將軍實踐他那北伐中原、復興漢室的未竟大志礙…請諸葛大哥、諒解我的苦心……”孔明見蕭侯儀十分愧疚,對他的好感不由添了一重,他輕聲地安慰道:“蕭兄弟不必難受,關將軍之逝,其實是他的本命使然,與蕭兄弟誤劈孫氏龍脈之失並無多大關係。”他一頓,又隨即道:“不過,由此亦足證,龍脈之法,決不能妄自施為也。龍氣一旦凝聚,便絕難動搖,勉強而為,不但不能令其毀滅反而將其龍氣激旺也……”就在此時,盤龍山的西面,突然有萬道赤色煙雲騰空而起,猶如萬枝血箭,向盤龍山這面疾射而來了。

孔明見狀,心中不由一動,暗道:“赤者煞也,而其血煞之箭十分熾烈,射向盤龍山這面,曹氏先祖地脈,雖有天子龍氣之貴,亦決難抵禦如此熾烈的赤煞侵襲……如此,曹氏後人的氣數,便有不測之變也!”

接而又暗道:“發出如此熾烈赤煞之處,到底是什麼地方呢……我倒不能不探查明白。”

孔明心念電轉,也不及細說,向蕭侯儀、諸葛慧二人微一示意,身形即疾射而出,閃電般一路下山而去。蕭候儀、諸葛慧二人見狀,不敢怠慢,即施展輕功,緊隨孔明之後,向山下飛掠。
作者: chun85    時間: 2023-11-11 16:02:39

卷五 千秋英魂 第六章 孤注一挪

孔明領先一路向盤龍山西面飛掠,他此時的無為真氣激盪,身如飄風,向西面十里的一座山崗飛去。

蕭侯儀在孔明身後緊隨,他不敢有絲毫的大意,因為他深知孔明身系蜀川百萬生靈的安危,絕不容有任何閃失,他此時就連他最摯愛的師妹諸葛慧,亦無暇顧及了。諸葛慧卻不但不生氣,反而心中欣喜,因為她太敬愛她的二哥孔明,為了孔明的安危,她連自己的生命也可以不要,又遑論其他。

此時是傍晚時分,山野間一片寂靜,行人也不見一個,三人的行蹤,因此顯得十分隱秘,誰也沒有察覺。三人的輕功,均是一等一的高手,不到一會,十里山路,便在三人的腳下掠過去了。

忽地,孔明突見一座山崗,並不太高峻,卻十分突兀的聳立在平原之上,顯得十分孤傲奇特。

孔明先是驀地一頓,稍一沉吟,即毫不猶豫,向這座孤峰掠了上去。蕭候儀、諸葛慧二人緊隨其後。眨眼便已接近山巔,忽地,孔明身形一頓,隨即伏下,隱蔽在一塊巨石後面。

蕭侯儀、諸葛慧心知有異連忙緊接掠到巨石後。孔明示意二人小心,又伸手向西面一指,以密音發話道:“山頂有兵士把守……必定是一座十分尊貴的王陵所在地也……但未知是誰的墓墳?”

諸葛慧道:“二哥!掠上前去,自可一目瞭然了。”

孔明道:“若掠上前去,必被守陵的兵士發現,立刻便有一番廝殺。我等不懼這數位兵士,但卻打草驚蛇,驚動魏國官府,派兵追緝,我等行動便十分困難了。”

蕭候儀忽地接口道:“諸葛大哥打算,既要查探清楚,但又不想驚動守墳的兵丁,是麼?”

孔明點點頭道:“我正有此意……”

話音未落,蕭候儀的身形已飄掠而出,他施展他那猴拳九式的“捕風捉影”輕功身法,身如一道電光,直向山頂西面,守墳的兵士射去。

在一座以巨石鑄成的雄偉石碑側面,建有幾問草屋,四周果然有八名兵士把守,不許任何人接近。忽地,八名兵士但感眼前一花,似感一道人影掠過,迅即射向巨石碑那面。

八名兵士大駭,慌忙追上前去,阻截那形如鬼魅的身影。

那身形卻快如電奔,在八名守墳兵士眼前一閃,已轉向草屋那面去了。八名兵士十分驚奇,吆喝著壯膽,追趕那身影而去,傾刻間,巨石碑四周,便一牌寂靜。

孔明沉聲道:“蕭兄弟已將守墳兵士引開!四妹,我等快上前去看看……”話音已電射而出。

諸葛慧亦連忙躍了出去,緊隨孔明的身形,半分不敢落後。

孔明掠近大的石碑,雖然此際天已昏黑,但孔明內力高深,目力超卓,一眼便發現,原來石碑竟是空白一牌,上面並無任何文字,甚至連一絲刻畫也沒有。但碑面卻光滑如鏡,顯然經十分仔細的琢磨。

“這無字墓碑到底是誰呢……”諸葛慧目注孔明一眼,驚奇的示意。

孔明以密音回應道:“此地乃鄴郡的腹地,守墳的兵土又是魏兵,如此隆重,墓中人必乃王者身份……我料必是新逝不久的曹操墓地。”

諸葛慧亦以密音回應:“既然是曹操的陵墓,為甚碑卻空白一片?並元任何名號刻字……好不奇怪。”

孔明微一思忖,即斷然說道:“曹操生性多疑,死時亦復如此。他自知生前血煞太重,冤氣纏身,仇家遍佈天下,恐如戰國楚平王一般,死後被人挖墓鞭屍,因此才遣命子孫,似疑墳葬他,以便天下仇家不知如何下手也。”

孔明說罷,即繞墓審察一番。又掠了開去,向四面遠眺。

然後即微微一笑,斷然說道:“可矣……四妹,快去接應蕭兄弟,然後在山下西面會合……我等須立刻趕返蜀川。”

諸葛慧不知孔明已判斷了什麼,但他既有令下,她自然不敢遲疑,即施展她的仙靈神功,身化幻煙,似有若無,飄向墓碑東面的草屋,接應蕭侯儀去了。

到半夜時分,孔明、蕭侯儀、諸慕慧三人,返蜀川的西行路上,三條身影,猶如電光利箭,在黑夜的僻小路疾射。

到第二天的黎明時分,三人便已進入蜀國的漢中地域,到達安全地帶了。

諸葛慧此時長噓口氣,久積的心中疑問,終於按捺不祝她掠前幾丈,與孔明並肩而馳,悄聲道:“二哥……你在鄴郡曹操疑墳,到底發現了什麼?…孔明身法略緩,待蕭侯儀掠上前來,才坦然說道:“鄴郡城西孤崗也有曹操疑墓,我料乃曹操的主墓,亦即實墓,曹操的遺骸必葬於此處。此墓雖然宏大,但十分簡樸,與我所知的曹操臨終遺命亦十分相符。”

他略一頓,又續道:“此墓所處孤崗,形勢孤傲,突兀於平川之上,四面皆平原,絕無屏障,亦無龍虎,根本毫無風水地力可言。而且我觀崗上之土,皆為沙質,十分乾燥,竟連一棵樹也沒有,獨獨剩曹操的疑墓,此乃火煞甚烈的地土。曹操的遺命自選於鄴城西二十里孤崗,他必貪其孤高的格局。然而曹操作夢也意料不及,他遺命自選的這座墓穴,竟然恰恰將他曹氏一脈的祖宗天子龍氣剋制住了……”蕭候儀、諸葛慧二人一聽,均不禁驚疑的齊聲道:“諸葛大哥!二哥……為甚曹操的無字碑墓,會將其祖宗天子龍氣剋制呢?”

孔明微笑道:“曹操自選的這方無字碑墓,所處之地毫無地力可言,只有十分熾烈的火煞之氣;再加上曹操本命之中所帶的血煞之氣因其死入土而洩,釋放出來,與此地土中火煞匯聚,形成一股威力無比,十分可怕的赤煞血箭,直射向東面的盤龍山青龍峰曹氏先祖之墓……如此一來,曹氏先祖的天子龍氣,豈有不被克滅之理……此乃天機演行之軌,亦是曹操本命所以然呀。”

蕭候儀一聽,不由大喜道:“諸葛大哥!既然如此,那曹妄自稱帝,豈非註定決不長久麼寤?”

諸葛慧亦笑道:“曹丕不知天機地脈,妄稱天子帝皇,乃自招其敗。”

孔明卻神色一凜,肅然說道:“雖然如此,但我等亦決計不可輕忽大意,因曹氏一脈的先祖青龍氣畢竟十分旺盛,其天子貴氣雖然被剋制,已無一統天下的氣運,但其王者之氣卻依然根基牢固,輕易撼搖不得。且目下蜀國劉氏一脈,正面臨劇變氣運之期,若稍一不慎,即有亡之危。”

蕭候儀因已立誓繼承關羽生前北伐中原、復興漢室的未竟之志,對漢室劉氏一脈的氣運自然十分關切。他不由吃了一驚,忙道:“劉氏一脈氣運劇變之期已屆……諸葛大哥,劉氏一脈的氣運將朝哪種方向演變?變好還是變壞?是禍是福、是吉是兇呢?”

孔明見蕭候儀對漢室劉氏一脈,已變得十分關切,猶如視作自己的生死大事,他不由微微一笑。心道:關雲長之逝,荊州之失,雖然是蜀國的一大損失,但恰如我師所判,禍中有福,兇中亦必有吉,蕭兄弟正繼承了關雲長復興漢室的大志,不就是最佳的例證嗎!

孔明心中轉念,便略示玄機的欣然道:“蕭兄弟,劉氏一脈氣運之變,乃其本命所然,是禍是福、是吉是兇,亦決非人力所能改變也。我輩中人,行事但求上無愧於天,中不負於百姓,下不辱於大地,也便可心安理得,不必太過於患得失。”孔明對蕭候儀越來越看重,因此不惜花費心思,向他循循誘導。

蕭候儀亦領會了孔明的心意,感佩說道:“是!諸葛大哥,候儀必謹遵你的教誨。”

諸葛慧見蕭候儀如此敬崇她的二哥,她少女的芳心,不禁一陣欣喜。

孔明、蕭候儀、諸葛慧三人,平安返回成都,來回所花時間,不過是二日二夜,千里奔波,如此神速,決非世人所能想像,因此蜀國朝臣中誰也不知孔明此行的奧秘。

孔明等返回丞相府,卻見大臣許靖已在府中守候。許靖見到孔明、不由以手加額道:“好了!天佑蜀川,丞相終於現身了………孔明也不顧風塵僕僕,即招呼許靖,坐下敘話,孔明道:“許大傅為甚如此焦切?蜀川有大事發生麼?”

許靖時任太付的要職,是僅次於丞相的朝中大臣,並與丞相一道,共同輔粥國君朝政,許靖忙回話道:“丞相啊!自曹丕稱帝的訊自傳入蜀川之後,蜀川軍心、民心皆大為震驚,紛紛傳言,漢獻帝已被曹丕殺害,曹丕一統天下的野心大發,不日必然攻滅蜀、吳兩國了……漢中王亦因此憂心忡忡,又痛惜關羽的亡逝,終日痛哭,夜不能寢,日不進食,已病倒在床,不理朝政!幸好丞相適時返回,望丞相早定大計,以安軍民之心。”

孔明微一沉吟,即道:“然則大傅和朝中同僚有何高見?”

許靖道:“我與光祿大夫譙周商議,均認為目下之計,唯有以進為守,尊漢中王為帝,已延漢室氣運。同時亦又穩定蜀川軍民之心。”

孔明微一點頭,道:“不錯!許太傅此議,與我亦不謀而合。為甚不向主公進言?”

許靖嘆道:“我早向漢中王進奏,可惜三番數次,皆被漢中王拒絕了。”

孔明道:“主公以何理由拒絕?”

許靖道:“漢中王堅稱此舉乃陷他於不忠不義,因此堅決不肯答應……看來唯有丞相親自出面勸奏,或可令漢中王回心轉意也。”

孔明沉吟不語,暗道:目下主公氣運,已屆劇變之期,如何變化我暫難窺透。而曹氏雖無天子帝皇之份,但其稱帝仍足令天下震動,撼搖了蜀川的軍心民心,我倒不可不加正視,設法重振蜀國軍民的信心!

孔明主意已決,忽地微微一笑,向許靖附耳低言。許靖神色一振,立刻欣然點點答應。

第二天一早,蜀國朝中大臣,便忽然傳出丞相孔明重病不起的訊息。朝中大臣,除太傳許靖、光祿大夫譙周外,均大為驚惶。因為誰都深知,孔明是蜀國的棟樑,他若有三長兩短,蜀國立刻便陷入危險境地!

但眾大臣前去探望,丞相府中的雕雪、諸葛慧、蕭候儀三人一律婉拒,說丞相病重,只能靜養以求康復。

正在病中的劉備聞訊,不由大驚,他就連自己的病也忘記了,連忙直奔丞相府。他吃驚之下,心中的痛苦也暫時忘卻,他的病況反而霍然全痊。

劉備率數十侍從,便直入丞相府中。雕雪、諸葛慧、蕭候儀等,以丞相府幕僚的身份,拜進劉備,道:“丞相早知漢中王駕臨,特令我等在此迎接。丞相正在臥室中恭候呢。”

劉備此時心急如焚,也不及細思,令諸葛慧引路,便直奔孔明的臥室中來了。

劉備急步走到孔明的床前。只見孔明緊閉雙目,躺在床上,神色十分睏倦。

劉備走近床前,示意候者不必驚動孔明,他伸出手去,輕摸孔明的額角,但感十分灼熱燙手。劉備禁不住失聲叫道:“丞相……你怎的了,難道競忍心先劉備而去麼?丞相有失,教我如何是好……”孔明忽地微睜眼,道:“主公,請恕臣不能拜迎之罪……臣深感惶恐……”劉備忙道:“丞相千萬珍重……丞相到底患何病症呢?”

孔明道:“臣憂心如焚,只怕命不久矣。”

劉備忙道:“丞相所憂何事?快告知我,我必可為丞相解憂。”

孔明只是一連道:“我的病已重,救無可救了。”

劉備不由又驚又急,道:“丞相到底憂慮什麼?但說出來,我必盡力解決便是。”

孔明一聽,才長嘆一聲,道:“臣自出茅盧,得遇主公,相隨至今,幸能言聽計從。今主公已得兩川之地,總算達成臣一部心願。但目下曹丕篡位,漢室將滅,文武百官,均卻奉主公為帝,滅魏興劉,復興漢室,以共圖功名。不料主公堅持不從,眾官皆有怨心,不久,必各散東西。若文武盡散,吳、魏來攻,兩川必難保全,試問臣怎能不憂心如焚呢?”

劉備一聽,無奈說道:“我並非故意推卻,而是想此舉不忠不義,天下人心不服。”

孔明立刻接口道:“不然,若果真名不正、言不順,則事不可行。但主公乃漢室後裔,名既正言亦順,有何不忠不義不服?主公!知否天若予之,不受反被其害之理?切望主公三思。”

劉備又無奈的說:“雖然如此,但一切須待丞相病復,才能成事……”不料劉備話音未落,孔明已從榻上一躍而起,精神抖擻,全無半分病態。他拍一拍身後的屏風,外面一眾文武百官,均蜂湧而入,跪而拜道:“主上既然答允,須請擇吉日以行登基稱帝大禮。”

劉備定睛一看,原來是太傅許靖、安漢將軍糜竺、光祿大夫譙周、光祿卿黃權、博士伊籍、博士郎許慈、諫議大夫孟光等人。劉備此時才知道是孔明託病用計,逼他答應稱帝。劉備又知孔明剛才所論,其實充滿真知灼見,他此時若再推拒,便必定失去軍心、民心了。劉備無奈道:“陷我於不義者,皆是你們那。”

孔明也不猶豫,決然說道:“主上既允所請,便可即日築臺擇吉以行大禮!請主上先行返宮,作好準備。許慈、孟光。

你等二人又作主上登基掌禮。”

很快,登基臺便在成都的南面築妥。諸事亦已齊備,百官造妥帝皇尊用的金駕,赴漢中王府,恭迎劉備登臺。

劉備登上高臺,面南而座,臺下是孔明、許靖為首的文武百官。四百是十萬雄師,嚴密禁衛,劉備先行登告天地,由光祿大夫譙周宣頌祭之。

讀罷祭文,孔明即率文武百官,向劉備奉上國璽,劉備接過,放於臺上,再次推讓道:“劉備無德無能,請眾卿家擇有德才者奉之。”

孔明道:“主上縱橫四海,功德遍及天下,且乃大漢宗室,登基稱漢帝,乃順天應民,怎可再推讓?”

許靖等文武百官,亦隨即下跪。口呼萬歲。

劉備此時,才最後接受,他下旨定國號為漢,史稱,蜀漢,以別於大一統的漢朝,又改年號為章武,以劉禪為太子。

次之為魯王,三子劉理為梁王。三子中,除長子劉禪是甘夫人所生,次子、三子均為吳後所生。

劉備又正式封諸葛亮為丞相,許靖為等同副丞相的司徒。五大虎將中除關羽的爵號由其子關興承繼外,其餘四將均重新正式封任,朝中大小文武百官,亦一一升賞。同時又下旨大赦,兩川軍民,信心因而大振。

此時,蜀漢的軍力有三十萬,邊關又有趙子龍、張飛、馬超、黃忠、魏延等大將鎮守,令吳、魏不敢輕易犯境,三國的形勢處於相峙的狀態,相對地平靜。

這天,孔明正在丞相府中,與雕雪、蕭候儀、諸葛慧三人閒話。

忽有魏國方面的探子以飛鴿傳書回報,說魏國在司馬懿的獻議下,將魏國的五行屬性定為土,土屬黃,因此魏國將旗幟一律改為黃色,皇帝的服飾、車駕也一改原本漢朝皇帝的紅底龍身,而改為黃底龍身,並且,號令舉國上下,亦以黃為尊。

諸葛慧奇道:“二哥,為甚司馬懿議將魏國定為土呢?”

孔明沉吟道:“魏國代漢而立,漢屬火依照五行中火生土,因此司馬懿據此而定魏為土。上的屬色為黃,因此魏國自然以黃色為導。……但司馬懿的獻議,必另有深意……”雕雪亦奇道:“孔明師哥,是甚深意?”

孔明道:“我知陰陽五行學說中,五行均相生相剋。火雖能生土,但木卻能克土。曹氏一脈,其先祖地脈乃青龍盤穴,青色屬木,木即能克土,亦即魏國屬性之土,隱隱然受制曹氏的祖脈之木也。雖然曹操墓地屬火,能夠生土,但是,曹操的脈氣卻不及祖脈地氣強大,因此曹氏祖脈仍剋制著魏國。

……如此玄奧的佈局,司馬懿此人果然非同小可……”蕭候儀大感興趣,忙間道:“諸葛大哥,那司馬懿如何非同小可?如何暗中算計曹氏的魏國呢?”

孔明微笑道:“五行中木克土,曹氏魏國既然屬性為土,然而曹氏的祖卻屬木,二者相剋,魏國的曹氏受祖脈所克怎能安穩順遂?若我所料不差,則曹丕的氣運必十分短促,不但曹丕如此,就連曹氏的子孫亦難被克滅的厄運也……司馬懿必已窺透此中的奧秘,出於一種極深遠的目標,才故意獻計,將魏國定性為土……司馬懿的用心十分深謀遠慮……”孔明一頓,又若有所思的說:“他極可能是我平生最強勁的對於,我不能不小心應付。”

諸葛慧:“二哥,司馬懿如何深謀遠慮?”

孔明沉吟道:“我與司馬曾有一面之緣,當時他尚是曹丕的太子少傅,發覺此人山林位潛伏一股十分旺盛的貴氣,比之曹操的命宮貴氣有過之而無不及,而且一直伸延向子嗣官,由此足證司馬氏一脈,日後必定極為華貴。曹操的子嗣已有王者之貴,然而那司馬懿的子嗣宮卻是天子帝皇之貴。

再結合曹氏一脈的氣數,我料那真正的天子帝皇並非曹氏一脈,而是司馬氏一脈。……而所謂的天子帝皇之貴,即並非偏安一隅之王,而是一統山河的天子氣運……”孔明說到此處,諸葛慧已然醒悟,不由吃驚的說:“司馬氏一脈。既然有一統山河天子氣,那日後的天下,不但是魏國,就連吳國、蜀國,亦均是司馬氏一脈的嗎?……嘿!原來當日劉邦元神所稱的‘百年內一統天機’,司馬氏才是真正的人選礙…”孔明道:“的確如此……因此我不得不採取以進為守的策略,來順應這三分天機的大勢,亦即勉為其難,在這百年內外,盡力保住蜀國劉氏的氣運,以便日後再順應那一統天機的演行!我雖然搶先一步佈局,但是否收效,則我亦毫無把握。”孔明說時,神色一陣憂鬱。

諸葛慧見狀,安慰道:“雖然如此,但二哥亦不必大過憂心。因為劉邦元神既然透露,百年之後,蜀漢劉氏一脈,有復興漢室的天機氣運,亦即蜀漢劉氏雖沉而終有升騰之日啊……而這與二哥的志願,不也十分貼合嗎?”

雕雪亦慰藉道:“師哥啊,你不是常說,天機勢不可違嗎?

你既然已窺悉天機勢格,慧妹又獲劉邦元神啟導,兩者均十分吻合,何必還去苦思應對之策?一切順天勢而行可也。”

蕭候儀亦慨然說道:“諸葛大哥放心!小弟必定秉承關將軍的遺志,謁盡全力,助諸葛大哥力保蜀漢劉氏一脈,進而日後復興漢室之大業。”

孔明目注蕭候儀和諸葛慧,心中一陣欣喜,暗道:四妹與蕭兄弟命宮壽紋奇長,或許真的是百年內外的天機人物,只要我盡力保住蜀漢劉氏血脈,有她二人之鼎力扶持,復興漢室的大業或可達成也……孔明心中轉念,神色這才稍舒。他輕握蕭候儀的右手,意味深長的說道:“候儀兄弟!日後復興漢室的彌天重任,只怕便落在你和慧妹身上了……為了日後的大計,候儀兄弟!日後復興須從今日起,即苦研兵略陣法,及與此相關的天機、人間、地脈三大學問。我亦會將我所學,悉心傳授於你,你可願意麼?”

蕭臣儀一聽,不由大喜,他連忙一躍而起,向孔明俯身拜謝道:“諸葛大哥!小弟早視你如師如兄,傾心拜佩!大哥肯傳授學問於我,小弟感佩尚不及,還會不願意麼?小弟樂意極了……”蕭候儀心中狂喜,說話也有點含混不清,這也難怪,因為孔明在世人心中,已憎愛分明如仙神一般,能獲他青睞欣賞的萬中無一,得他傳授本領的更絕無僅有。蕭候儀有此幸運,他如何不激動萬分?

雕雪亦為蕭侯儀高興,她含笑道:“孔明師哥連我亦有所保留,他竟肯將他所學傾囊相授,蕭兄弟乃當世第一人埃”蕭侯儀十分激動,他抑制不住心中的興奮,忽地又向孔明拜道:“小弟拜謝大哥……師父……大恩。”

諸葛慧不禁格格大笑,又嗔道:“師哥你瘋了麼?說話怎的顛三倒四?你既自稱小弟,便應呼大哥,為甚又叫師父了……不三不四、一塌糊塗。”

蕭侯儀笑道:“是!是!師父,我或許真的樂瘋了。”

孔明即呵呵笑道:“四妹休要笑你侯儀師哥……據我所料,侯儀兄弟日後的成就,絕不在你之下!復興漢室的大業,必會在他身上達成也!而四妹的運命,與侯儀兄弟亦因此而不可分呢……啊啊,若我所料不差,不久的將來,天地乾坤必有一雙天機俠侶現世。”

諸葛慧被孔明逗笑,俏臉不禁緋,她帶喜帶羞的笑道:“呀喲!二哥堂堂一位蜀國大丞相,竟來取笑……依妹子之見,你和雕雪姐姐,才是一雙真正的天機俠侶埃”孔明此時心情甚佳,不由含笑道:“四妹,為甚有此高論?”

諸葛慧笑道:“可不是麼?二哥和雕雪姐姐同出於天機門,二哥又是一代天機傳人,而雕雪姐姐又是嬌俏的天機女,倆人合起來豈非一對天機俠侶麼……雕雪姐姐,你快說是也不是埃”雕雪心中一陣欣喜,她瞟了孔明一眼,見他臉上無喜無悲一派泰然,不由幽幽的嘆了口氣,道:“慧妹,雕雪怎有如此福氣……你二哥早已立誓,大志未成,決不輕涉兒女私情哩……因此,這天機俠侶的名號啊,只怕只有慧妹和蕭兄弟才配稱了。”

諸葛慧深知雕雪對孔明一往情深,她的芳心早已認定孔明是她的終身伴侶,可惜孔明卻一直對她若有若無、若即若離,令雕雪的芳心百結難舒……諸葛慧幼時會怨恨雕雪搶走了她至愛的二哥,但此時她卻替雕雪抱不平了。

只見她將小蠻腰一叉,嬌野的說:“雕雪姐姐放心!二哥他日後若敢不將你視作天機俠侶,我諸葛慧第一個便與他沒完沒了……”她一頓,卻又有點自知大野,竟敢在堂堂的蜀國丞相面前放肆,不禁吐了吐舌,格格笑道:“但雕雪姐姐也不必疑慮,二哥雖以大志為先,不肯輕涉兒女私情,但二哥的心堅如磐石,絕對不會見異思遷!他既肯讓你留在他身邊,他的心啊,其實早將你視作終身伴侶了。”

孔明心中欣然,一句內心話竟脫口而出道:“呵呵!……四妹果然聰慧絕頂,竟連我的心事亦窺透了。”

孔明雖然沒有明確回應,但他那話中含義,卻猶如默認諸葛慧的判斷了。雕雪心中不由一陣欣慰,她但感她所受的一切委屈痛苦,此時此刻亦得補償了。

丞相府中,此時瀰漫著一片和平歡樂的家庭溫馨,這是多年來孔明的丞相府難得一見的景象。

不料就在此時,司徒許靖的侍從,從外面倉皇奔進,向孔憎愛分明拜稟道:“丞相大人!小人奉司徒許大人之命,請丞相趕去宮中,有急事商議。”

孔明微吃一驚,忙問侍道:“許大人何時入宮?是奉主上之命,還是許大人入宮求見?”

侍從道:“許大人乃奉皇上之命,召他入官商議征伐東吳之事……許大人不敢作主,請丞相快入宮諫阻皇上也。”

孔明一聽,不由微嘆口氣,轉身對雕雪、請葛慧、蕭候儀等人道:“哎……要來的終於來了,不料主公的本命氣數,果然已傷劇變之期。”

雕雪忙道:“那師哥快入宮面奏主上吧!主上或許會聽師哥的勸諫呢。”

孔明心中嘆了口氣,暗道:若主公肯聽從我的勸阻,便非他不可逆轉的本命之劫了!我此行亦僅是一番徒勞而已……但這是決計不可在此時洩露的。因此孔明也沒再說話,匆匆換了朝服,便由八名親隨護送,入宮見劉備。

孔明進入內宮正殿,向劉備參拜。但見劉備正虎著臉孔,似極不滿意司徒許靖的回話。他一見孔明,便搶先發話說道:“丞相!朕自在桃園,與關、張結義,誓同生死;不幸二弟雲長,被東吳殺害,朕若不為他報仇,即朕有負盟約,朕雖登基稱帝,卻不忠不義,如何於九泉之下與二弟相見啊!因此朕決意出兵伐吳,為二弟報仇雪恨。”劉備一頓,又狠狠地瞪了司徒許靖一眼,沉聲道:“不料許司徒不諒朕之衷曲,橫加阻攔,令朕氣惱,朕若不念丞相保舉的臉面,必將他下旨斬了。”
作者: chun85    時間: 2023-11-11 16:03:13

卷五 千秋英魂 第七章 雙龍之鬥

孔明一聽,便明白劉備是搶先以此來堵住他的勸阻。他微一沉吟,便不置可否,反而從容的含笑道:“主上伐吳,乃舉國大事,主上雖有伐吳的理由,但亦須召集文武大臣,當廷下旨,以振軍威。”

劉備一聽,以為孔明同意出兵伐吳,不由大悅,“承相真知朕心!朕便在三日後臨朝,向眾卿家下旨吧了!”

孔明與許靖拜退。出了皇宮,許靖不禁抱怨道:“陛下但聽丞相之言罷了,丞相怎不加以勸諫?”

孔明苦笑道:“我的心意主上早知,因此他才搶先一步,藉斥許大人,來堵住我的嘴,試問在此情形之下,我若再出言勸阻,豈非令主上火上加油,危及許大人的嗎?”

許靖這才明白孔明的苦衷,他不由作聲不得。但又極不甘心,焦慮的說:“但目下之勢,東吳決計征伐不得,北面曹魏正野心勃勃,待機吞吳、蜀;若吳、蜀兩雄相鬥,無論勝負,皆必最後亡於曹魏也……承相快思解救之策。”

孔明沉吟道:“能勸阻主上的人,除你我外,並不多也。

張飛乃雲長之弟,他正急於報殺兄之仇,怎會勸阻主上出兵?

法正又不幸早逝,勉強可以相勸主上的人,如今便只有對主上有數次救命之恩的趙子龍了!”

許靖大喜道:“好極了!我便趕去邊關,請虎威將軍趙子龍趕來成都。”

許靖說罷,也不猶豫,與孔明匆匆拜別,便馳馬率數騎,趕赴邊關,請趙子龍去了。

孔明返回丞相府。雕雪、蕭侯儀、諸葛慧三人,早就在堂中守候。

雕雪一見孔明,便急忙間道:“孔明師哥!主上真的欲出兵攻打東吳麼?”

孔明微嘆口氣,道:“主上攻吳為雲長復仇之念十分熾烈,我正設法勸止,但此乃主上的本命之劫,看來我的努力終會白費力氣……”蕭侯儀卻又驚又喜,他因為孔明的異議,對劉備伐吳感到吃驚;但他是關羽的結拜兄弟,對義兄之死,心中一直十分愧疚,眼見有為義兄復仇雪的機會,他又感到欣喜。蕭侯儀忙道:“諸葛大哥……為甚不可趁蜀國兵強馬壯之際,出兵攻打東吳呢?”

孔明已有意栽培蕭侯儀成為一代天機之將,因此他雖然心中憂慮,仍願意不厭其煩的向蕭侯儀闡釋,如何洞察天下大勢。

他目注蕭侯儀,肅然說道:“蜀漢立國之大計,乃在於復興漢室,因此主要之敵,是曹魏而非孫吳,而在用兵之道,亦須有重點,不可同時對付兩大強敵,因此為長治久安,宜與吳聯合,而決不能攻也。此其一,……”孔明一頓,又道:“其二,從三國國力而論,赤壁戰後,曹魏勢力退回北方,對孫、劉兩家壓力稍緩,但曹魏仍坐擁九州之地,吳、蜀只佔四州,因此魏、蜀、吳三國中,曹魏國力依然最強大。荊州之戰,蜀國失去荊州,僅剩益州兩川之地,兵力雖有三十萬,但須分兵守北,抗拒曹魏,能用之兵,不出五萬,因此比之孫吳的國力,尚處劣勢,決不能速戰速決,消滅孫吳。戰爭延緩,必給曹魏可乘之機,若曹魏從北面攻我方,則蜀國危矣。”

蕭侯儀此時不由連連點頭,表示領悟。

孔明見蕭侯儀十分虛心好學,心中欣喜,又解釋道:“另外,從還大的戰略而言,曹魏終佔優,吳、蜀兩國唇齒相依,唇亡則齒寒,吳亡蜀亦不長,吳、蜀休慼與共,只可長結盟好,共抗曹操。孫吳只圖一時之利,攻奪荊州,殺害關羽,固然不知;但蜀國若為復仇,憤而伐吳,即又步孫吳的後塵,激發吳、蜀的激鬥,勢成水火,得益的只有曹魏。三分之勢之所以鼎立,全在於吳、蜀聯盟共大計,若一旦破壞,則三分之勢便毀敗了。此其三。綜而論之,蜀國於此時出兵攻吳,實百害而無一利。”

蕭侯儀神色一凜,向蕭侯儀拜道:“諸葛大哥洞悉天下大勢,不厭其煩,悉心教諭,小弟謹遵牢記,永誌不忘。”

孔明欣然一笑,也沒再說話。他亦無暇再分心,因為目下的情勢十分危急,稍一不慎,蜀國便有覆滅之危了。

三天後,劉備臨朝,召集文武大臣,宣示他打算出兵攻打東吳的旨意。

文武大臣中,眾人見丞相孔明、司徒許靖均默然不語,因此誰也不敢表示什麼。

劉備見狀,不由大喜,大聲道:“眾卿家既無異議,朕便即下旨,發舉國之兵,攻打東吳……”不料劉備話音未落,殿外已匆匆奔進一將,但見他雖然風塵僕僕,但仍不減他的凜凜威儀。他快步奔到階下,向劉備參拜。

劉備一見,不由喜道:“好啊!子龍趕來見朕,想必是助朕攻打東吳,為雲長報仇吧?有子龍助朕,朕再無憂。”

不料趙子龍即朗聲道:“不然!陛下。當今之勢,國賊乃曹魏,而非東吳,曹丕篡漢,神人共憤,陛下宜進圖關中,進攻曹魏,曹魏若滅,東吳自會降服,目下曹操雖亡,曹丕繼位,軍心民心未服,為甚不趁此良機,早日出兵攻取關中,控制黃河、渭水上游,以討伐奸逆?若然如此,則天下必定響應。怎可於此時先打東吳,消耗軍力?此決非上策。”

劉備一聽,大感失望,不悅道:“東吳奪朕荊州,殺害朕弟,切齒之仇,怎可不報?卿為何阻朕?”

趙子龍道:“陛下與曹魏之仇,乃出自公心,天下附應;兄弟之仇,乃私人之怨,怎可以私廢公呢?”

劉備恨道:“朕若不為弟雪仇,雖有萬里江山,又有何珍貴。你勿再阻朕。”劉備心中氣惱,若所奏之人並非曾救他生命數次的趙子龍,他早就下旨斬人了!

孔明見狀,目視趙子龍。趙子龍會意,不再說話,站起退到一旁。

孔明毅然出班,向劉備道:“陛下初登帝位,就算欲討東吳,也只可派一上將率軍可也,何必陛下親統大軍?宜集中國力,北拒曹魏。”

劉備見孔明並未阻他攻伐東吳,心中稍慰,亦感孔明所議,不失為兩全其美之策,他心中轉念,便欲答允孔明的奏請。

不料就在此時,殿外又闖入一員黑鐵塔似的猛將,大哭而奔階下,劉備一見,連忙離座下階,與猛將抱頭痛哭。孔明一見便微嘆口氣,心道:“主公本命之劫果然不可逆轉,我的一番努力只怕白費了!

這員猛將,便是鎮守閬中的張飛。他自關羽被害,終日痛哭,竟至虎目流血。又狂飲烈酒,以消心愁,酒醉便以打人洩恨,兵士有被他鞭打致死的,因此士卒見他如見猛虎。此時張飛咬牙切齒道:“陛下如今貴為天子帝君,早已忘了桃園結義之情也!否則二哥之仇,為何不報?”

劉備哭道:“朝中眾官勸阻,劉備不敢輕率埃”張飛恨道:“他人怎知我等情深?自然不切不痛也!若陛下不去為二哥報仇,我便單槍匹馬,殺人東吳,捨命不要,替二哥報仇雪恨。”

劉備無奈道:“皇弟息怒,容朕與丞相等再商議。”

張飛大叫道:“商議!商議!他們無骨肉手足之情,必不同意!張飛這便殺入東吳,寧死不與陛下相見。”

劉備被張飛的怒氣激動,不由百感交集,他決然說道:“皇弟!朕意已決!即日出兵攻打東吳!皇弟可率閬中兵馬,直擊東吳,朕傾舉國之兵,與你會於江州,共伐東吳,誓報雲長被殺之仇。”

張飛這才拜退,疾衝而出,返閬中點兵準備攻打東吳去了。

劉備重返帝座,便要下旨興兵。

學士秦宓慌忙出班,冒險奏道:“陛下以萬乘之軀、去壁報私義,此乃古人所不取也!望陛下三思。”

劉備心意已決,厲聲道:“雲長與朕桃園結盟,誓同先死,大義所在,朕豈能忘卻。”

秦宓伏地不起,道:“陛下不聽臣勸,恐有誤失。”

劉備大怒道:“朕出兵之際,你何出此不利之言!來人!

將他推出去斬了。”

秦宓被武士推出,卻面不改容,回頭望劉備呵呵大笑道:“臣雖死而無憾,但只怕新創的基業,又將毀於一旦了。”劉備更怒,令武士斬秦宓,眾官眼見劉備盛怒,竟無一敢出班勸諫。

孔明見狀,咬一咬牙,又毅然的向劉備奏道:“陛下!荊州之失,雲長之死,固然令人傷痛;但曹魏篡奪漢室江山,陛下身為漢室宗親,乃奇恥大辱也!因此秦宓所諫,亦為金石之言,望陛下赦免其罪,採納其諫則社稷幸甚!天下幸甚。”

眾官許靖等,見孔明帶頭,才敢出班,齊為秦宓求免上奏。

劉備怒氣稍緩,但仍餘恨未息,恨恨說道:“秦宓可惡,朕出兵之前,竟作如此不利之言!姑念丞相及卿等為他求情,暫免一死!捕入大牢,待朕報仇回來再行發落。”待武士推走秦宓,劉備又咬緊牙根,斷然說道:“朕出兵伐吳之意已決,你們不得再諫。”

孔明知事勢已不可逆轉,不由微嘆口氣,不再作聲。

劉備於是下令孔明以丞相身份,留守兩川,以保太子劉禪,令驃騎將軍馬超,及其弟馬岱,聯同鎮北將軍魏延鎮守漢中,防禦曹魏。令虎威將軍趙子龍為後備軍,並負責督運糧草。令黃權、馬良為帥帳參謀,黃忠為前部先鋒,馮習、張南、張翼等蜀將,調兵十萬,從巴郡出川,直插荊州。加上從閬中出擊的張飛軍,劉備攻打東吳的兵力便達十五萬,佔了蜀國的總兵力一半。

不料張飛率軍與劉備大軍在四川江州會合之後,卻因鞭打兵士,被叛兵趁他熟睡,將張飛刺死。叛兵逃入荊州,投降東吳。

張飛的死,對劉備又是一大打擊,他對東吳孫權,已恨之入骨,此時便算天皇老子,也阻止不了劉備向東吳用兵了。

劉備下令黃忠的先鋒大軍,出蜀川巴郡,直搗東吳的巫山,以及位於湖北的稱歸。

東吳方面,孫權深知劉備必來複仇,因此一方面派人向劉備求和,以便重歸於好。另一面又向曹丕遞表稱臣,討好曹魏,以免曹魏從北面向東吳進擊,兩面受敵。

在軍事方面也做好作戰部署。孫權在危急之際,毅然任命被軍中視為儒弱之將的陸遜為前線統帥。陸遜派大將潘璋鎮守稱歸,陸遜防守巫山,李異防守湖北巴東的巴山,劉阿防守位於湖北的興山,宋謙則率水軍防守湖北的枝江,而孫權的侄兒——孫醒則率萬人防守湖北宜都的夷道,而陸遜則親自坐鎮夷陵,指揮前線大軍,準備迎戰劉備的攻吳蜀軍。

而在荊州南面,孫權親自坐鎮武昌,以便統一支援各路兵馬。南郡由朱然、韓當鎮守,徐盛防守當陽,諸葛瑾(孔明兄長)防守公安,淩統防守孱陵(湖北公安西南),東吳合計調集了近十五萬兵力,用於抵禦蜀軍。

吳、蜀荊州又一場大戰,已如箭在弦上,勢將爆發!

公元二二一年七月,蜀昭烈帝劉備統率復仇大軍,在荊州的北面,向東吳發起猛烈進攻。黃忠、黃權所率的先頭部隊,擊敗防守巫縣的東吳軍,又迅速攻佔稱歸。

陸遜下令大軍撤退,一直向東退了五六百里,到了湖北宜都的夷道、虎亭(湖北宜都東面),陸遜才下令大軍屯駐待令,全力防禦蜀國的進攻。

不久,蜀將吳班、陳式率水軍攻佔夷陵,陸遜就連他的鎮守大營也放棄了。

劉備率領的中軍,亦已進抵稱歸,此時,蜀軍已深入東吳國土二百里。

此時,劉備已接孔明派人送來的急報,說東吳向曹丕稱臣,曹軍有可能從北面進攻蜀軍;又力主劉備不宜輕率冒進,先穩固已攻佔的陳地,再徐圖東進。

劉備卻已殺紅了眼,他接孔明急報,並不以為然,卻置之不理。後得黃權苦勸,切勿大意,須防範曹軍從北面的進攻,劉備才勉強令黃權率江北一萬兵力,作防禦魏軍進攻的部署。

劉備自己則堅決率十萬大軍,從長江南岸翻山越嶺向東推進,直搗東吳的腹地。

沿途吳軍的抵抗竟十分微弱,因此劉備的大軍,很快便進抵虎亭,前鋒甚至插入夷道,將孫權的侄兒孫醒所率的一萬吳軍包圍了。

陸遜所率的東吳主力,此時已屯駐於虎亭的北面,正尋找與蜀軍主力決戰的時機。

但蜀軍前鋒包圍孫醒部隊,卻在陸遜軍中引發戰與守的激烈爭辯。吳軍的大將徐盛、韓當、潘璋、宋廉等認為,孫醒是孫權之侄,若有閃失,則有損吳軍的軍心,於孫權面上也不好看,因此主張出兵迎戰。

陸遜卻斷然說道:“孫將軍深受將士愛戴,夷城牢固糧足,必可堅守,以消耗蜀軍的戰力,以利我軍尋機與蜀軍決戰。此乃我不救孫將軍,而孫將軍之危,必解的上策呀。”

徐盛、韓當等將,自恃是東吳的宿將,各自矜持,心懷不滿,譁然而起,斥陸遜儒弱無能,不肯聽從陸遜的軍令。

陸遜見狀,即按劍而立,厲聲道:“劉備天下知名,連曹操亦畏懼於他,現已攻入吳國國境,是一大強敵!怎可輕率冒進。諸將共受國家恩澤,須此相和睦,協同殺敵,以報答國家,若不聽號令,各行其是,豈是取勝之道?我雖乃一介寒儒,卻受命於主上,主上既令諸位屈就於我,乃因我有所長。

尚可稱職,能忍辱負重。望諸位各司其職,軍無戲言,令出如山。”

眾將聽陸遜義正辭嚴,不敢再議出戰。但內心卻均憂慮戰局的安危,抱怨孫權用人不當,對陸遜這位儒弱又驕橫的大都督,敢怒而不敢言。

就在此時,有前哨來報,說蜀將吳班數千人立營於平地,向吳軍挑戰。諸將趁機又向陸遜請戰,力爭進擊蜀軍山下之兵。

陸遜卻仍堅決拒絕出戰,他向諸將解釋道:“劉備舉大軍東進,銳氣正盛。且蜀軍高踞山腰,佔扼險要,難於一舉攻破,即便攻破,亦難獲全勝給蜀軍以喘息反撲之機,若出擊失利,更影響戰局,便非小挫了!目下我軍宜鼓勵將士,多出謀劃策,以待形勢的變化。而此地並非平原曠野,不必擔心蜀軍大舉進攻的風險。蜀軍沿山地展開,行走于山路崎嶇,必易於疲累。抓住蜀軍的弱點,便可以一舉將其殲滅。”

劉備的蜀軍方面,以一部兵力圍攻夷道的孫醒軍,大部兵力從巫峽建平(巫山縣)到夷陵分佈,紮下百里長的營寨,首尾相連,以便易於救。而且紮營之地多是山腰、山地。劉備以為,據軍於高處,便可以高屋建瓴之勢,攻可勢如破竹,守可穩如磐石。

劉備故意對夷道的孫醒軍攻而不破,引誘東吳軍前來救授,蜀軍便可一舉將東吳的援軍殲滅。

但陸遜並不上當,並不因孫醒是孫權之侄而打亂部署戰略,堅持防禦,尋找戰機。

就這樣,蜀軍與吳軍僵持住了。

孔明留守蜀川,他的心卻一直追蹤著劉備的動靜。他派出探子,前去劉備營中探視。探子回報,將劉備的紮營情況呈報孔明,並大讚劉備首尾連營百里,極有氣勢,固若盤石。

不料孔明一聽,即頓足道:“向主公獻此百里連營計者,當斬毋赦。”

探子忙道:“連營之法,乃主上親自下令,並無人獻議。”

孔明一聽,不由長嘆一聲道:“主公素來對我言聽計從,不料於此關鍵時刻,卻犯了獨斷輕率的大錯!此乃主公之本命劫數,決非人謀所可能挽回的。”

探子道:“百里連營為甚大錯?”

孔明道:“目下已近深秋天氣,風乾物燥,主公紮營于山地,山地必多樹木,且風向上升,更連營百里。若東吳用火之攻之計,軍營起火,百里之營皆無一幸兔………哎,此乃天降奇禍於蜀川……”探子大驚道“主上遠在千里之外,如何向主示警呢?”

孔明無奈的道:“我親書一函,你速帶往虎亭,親交主上……看看能否避過這一場奇禍吧。”

孔明說罷,即疾書一函,交給探子,令他不分日夜,飛赴虎亭,呈交劉備,探子深知事勢危急,也不敢怠慢,不顧疲睏,即刻飛馳趕往虎亭。

三天後,孔明派出的探子,終於趕抵劉的師營。探子將孔明的密函呈交劉備,就立刻倒地不起,昏迷過去,他顯然已筋疲力竭了。

此時馬良等參謀,聞孔明有密函送至,立刻趕來帥營。

只見劉備正閱視孔明的密函,神色猶豫不定,馬良忙詢內情。劉備默然不語,似在思忖,好一會,才不以為然的說:“丞相多慮了!東吳以陸遜為師,他兵少而分散扼守峽中數地,怎有能力向朕出擊?”

不料就在此時,東吳軍主帥陸遜,卻正在密謀向蜀軍作大舉反擊。對陸遜這一決策,東吳諸將亦十分困惑。因東吳軍兵力依然少而分散,劉備的蜀軍卻居高臨下,佔據險要,易守難攻,如何反擊。

陸遜卻斷然說道:“蜀軍攻吳,起初士氣正盛,我軍不可與之硬拼。但目下蜀軍屯駐已久,山地崎嶇,蜀軍必已十分疲睏,鬥志亦已消沉,難作出擊矣,敵進我退,敵守我擾,敵疲我攻,反擊蜀軍,此其時矣。”

果然陸遜又制定了火攻之汁,他故意向蜀軍作小規模的進攻,卻一觸即退,令劉備更自信吳軍已無反擊之力。

然後陸遜即指揮精兵,潛入蜀軍在山地的營寨,引燃火種。此時正值秋高物燥,山草樹木一燃即著,火頭一起,根本無法撲滅。蜀軍一營起火,百營焚燒,先就亂作一團。

陸遜趁機發起猛烈的進攻,迅速攻破蜀軍的數十座營寨,蜀軍已被大火燒得焦頭爛額,又被吳軍猛烈攻擊,更感驚惶,士無鬥志,立刻土崩瓦解,死傷無數,蜀軍十多萬大軍,幾乎全軍覆沒。
作者: chun85    時間: 2023-11-11 16:03:49

卷五 千秋英魂 第八章 陣圖之秘

劉備在黃忠等蜀將的死命保護下,僅率數千人的部隊,突圍而逃。最後終於逃返蜀軍攻吳的起點,長江入川峽口的白帝城地域,但距白帝城尚有數十里。

後面陸遜旗下的大將徐盛、丁奉、韓當、朱然等人,殺降蜀兵無數,依然緊追劉備不捨。陸遜已頒下軍令,非要生擒劉備不可,劉備此時身邊的兵士不及二百人,大將全被阻隔,無一人能接近保駕,他的生命已危在旦夕。

此時孔明在成都,自接探子呈報劉備山地連營百里,便料蜀軍必敗無疑,已急速作好救應的部署。

他先派蕭候儀,施展他的捕風捉影輕功,以快於戰馬的速度,飛赴江州,向鎮守江州作劉備後應的趙子龍授計,著他如此、如此。

然後又召胞妹諸葛慧到他身前,密語一番,未了道:“四妹!事勢危急,我身邊己無大將可派,由雕雪師妹隨你走一遭吧……切記不可輕舉妄動,依我計行事。”

雕雪一聽,不由大驚道:“孔明師哥!你竟然要慧妹單獨一人,面對陸遜的十萬精兵嗎?這豈非要她去送死?這怎可以?”

孔明道:“不然!我入川時,已知主公必有今日之危,故於白帝城前魚腹灘佈下十萬雄兵……陸遜若然追擊,必受我十萬雄兵困祝”雕雪仍奇道:“師哥!雕雪會來回帝城三番數次,除了山野峽谷河川,哪有十萬兵埋伏之跡像?”

孔明斷然說道:“我已授計四妹,師妹屆時自會明白了!”

雕雪心中仍驚疑不定,暗道:孔明面臨此危急情勢,是否有點惶亂了?

但諸葛慧卻欣然領令,只是不大明白孔明的用意,忍不住輕聲詢問道:“二哥!一切妹子謹遵……但我不明白,為甚不趁東吳主將陸遜受困,將其消滅,反而要放他一條生路呢?

這豈非縱虎歸山麼?”

孔明道:“蜀、吳兩國經此,均元氣大傷;曹魏本就強於蜀、吳,如今坐山觀鬥,更形強大,東吳軍負勝不知輸,必被曹魏所乘,趁他大軍入川,後方空虛之際,出兵攻吳,則吳國必毀於一旦!吳國若滅,蜀國亦必危,天下便盡歸曹魏了……”諸葛慧仍感迷惑,道:“雖然如此,可派人警告孫權即可,放陸遜一條生路有甚有關係?”

孔明道:“我軍新敗,東吳氣勢正盛,孫權以陸遜為傲,怎會將我警告放在眼內?陸遜出戰以來,以智謀取勝,亦心存傲意,不將我軍放在眼中,因此我須以大法挫其銳氣,令陸遜不敢輕舉妄動。且人若處危難,易於聽從勸告,趁陸遜驚惶之法挫其銳氣,令陸遜不敢輕舉妄動,且人若處危難,易於聽從勸告,趁陸遜驚惶之際,曉以大局,加以忠告,必令其折服。而縱觀東吳軍中,唯一可與曹軍對抗者,亦僅剩陸遜一人而已,為要用他抗阻曹軍,陸遜決不能殺,因此我不得不放他一條生路!此乃救吳而又救蜀之計。”

孔明為造就諸葛慧這一位未來的天機使者,不厭其煩,詳加解釋。

諸葛慧亦終於完全明白孔明的深謀遠慮,她不再猶豫,與雕雪一道,即刻動身,飛赴川口白帝城魚腹灘去了。

在此危急時刻,蜀國的兵力僅剩不到十萬,大將之中多半已出征東吳,馬超、魏延又鎮守北面魏軍進攻的要塞,孔明根本無將可用,逼得連他身邊至愛的人也派出去救急。荊州之戰,對蜀國的創傷,由此可見一斑。

劉備僅率百餘親兵,逃抵白帝城外三十里地。不料東吳大將朱然,已駕船從巫峽入川已搶先一步,駛抵白帝城江口,衝上岸來,截住劉備的去路。劉備此時連一員保駕的大將也沒有,前無退路,後有追兵,眼看只有死路一條。劉備不禁仰天長嘆道:“我悔不聽孔明之勸,今日命喪於此也……”劉備說時,愧侮怒恨交集,激動之下,競拔出佩劍,卻自行了斷,與關羽、張飛兩弟黃泉會合……就在此際,劉備忽見朱然軍兵將如遭狂風急掃,紛紛跌落峽口。一員大將,手勢銀槍,身插雙劍,如電光閃劃,殺人朱然軍中,吳軍如潮水般驟退,朱然不知厲害,舞刀迎戰。銀槍將如閃電一劃,將朱然挑於馬下!

銀槍將一面厲聲大叫道:“我常山趙子龍!今來救駕,擋我者死。”

劉備一聽,心中如聞綸音,他知道自己終於可以逃出生無,不必橫死當場了。

在後面督軍追殺的東吳大都督陸遜,深知趙子龍的厲害,他不想手下的大將白白送死,急忙下令三軍暫停,不再追殺。

趙子龍殺入重圍,救出劉備,吳軍竟無人敢阻。劉備見了趙子龍,心中愧悔交集,他也不及細說,痛苦的說:“子龍啊……朕雖得救,但軍中諸將仍在後面苦戰,眼看將無一生還……”趙子龍慨然說道:”我奉丞相軍令,殺入白帝城峽口,果然救出主公!主公勿憂,可先入白帝城暫歇,我再殺入重圍,救諸將便是。”

劉備此時身心交疲,也再無主意,聽說是孔明的部署安排,他就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立刻依計先行退人白帝城去了。

趙子龍奉了孔明之命,積極搶救蜀軍的將才。趙子龍深知蜀國已危在旦夕,他只多救一位蜀軍大將,蜀國的安全便多一分保障。

他因此毫不猶豫,再英勇殺入吳軍重圍,先後救出黃忠、吳班、陳式等蜀軍大將,以及近萬蜀兵。趙子龍均接入白帝城,休養整頓,準備迎擊吳軍的進攻。

陸遜在白帝城東面三十里處,紮下營寨,暫時停止追擊,因為他知道白帝城已有趙子龍率軍趕來接應,趙子龍英勇無敵;徐盛、丁奉等東吳大將,亦不敢與之交鋒,再加上白帝城居高臨下,地勢十分險要,極難進攻,陸遜因此決定,繞開白帝城,僅留一部圍住白帝城,他自己則率大部兵力,向西面插入,打算從背後攻取白帝城擒捉劉備,陸遜此時大獲全勝,心生傲意,連孔明的威名,亦有點不放在眼內了。

陸遜率軍插入白帝城西面的魚腹灘。陸遜在馬上見前面臨山傍江,一股殺氣沖天而起,他勒住馬頭,回身向諸將道:“前面必有埋伏,但我亦不懼!蜀軍兵力僅剩十萬不到,能派到西面接應劉備的,僅趙子龍的萬餘人而已!就算有埋伏,亦僅是散兵遊勇,怎擋我十萬雄師。”

陸遜於是斷然下令,向西面疾進。他自己一馬當先,率五千精兵,殺入魚腹灘中,過了魚腹灘,便有一條平川大道,又直插白帝城的背後,攻取白帝城便十拿九穩了。

陸遜騎著白馬,搶先入灘,但見灘中滿布石頭,排列有序,四面八方佈列,皆有鬥有戶,十分詭秘。他目睹之下,輕蔑的大笑道:“此乃惑人之術,我有什麼好怕。”他率數十親兵,直闖而入。

江畔霧氣迷漫,此時甫入石陣,霧更沉重,伸手不見五指。親兵大駭,勸陸遜道:“此地己入蜀境,蜀國軍師孔明鬼神莫測,必有伏兵,都督不宜冒險,請先行退出為妙。”

陸遜大笑道:“江中本來霧多,布此石陣之人,不外利用此天時地物,故布疑惑罷了,只可阻膽小無知之上,怎可阻我陸遜呢……”陸遜話音未落,忽地一陣狂風颱風起,接而飛沙走石,鋪天蓋地般捲來。陸遜心萌怯意,回馬欲退,突見一排石壁,鋒利如劍,向他撞來,親兵走避不及,早被撞倒,親兵嚇得四處走避,亂衝亂撞,眨眼全部不見蹤影。

陸遜不由大駭,他急欲退走,但左衝右突,皆有鋒利如劍的石壁擋住,任你有通天本領,也決計難以逃脫……陸遜見狀,不由心膽俱裂,大叫道:“我一時輕慢,命喪於此了……”“陸遜將軍!你欲出此陣不難,但須先知此陣乃誰人所布……”就在此時,陸遜耳際,忽地鑽入一縷尖音,直透他的肺腑,令他心神劇抖!而且是少女的高調!

陸遜並不知此乃武林中的絕頂神通——真氣射音,他但聞音心抖,卻不見人影,不由大駭,暗道:蜀川果然臥虎藏龍,一位女人家,竟亦如此厲害,但他此刻有救於人,心不敢再存半絲傲氣,慌忙小心的回答道:“姑娘若有妙法,請救我陸遜一命……我委實不知此陣之奧妙,尚請姑娘指教呢。”

一縷尖音道:“陸將軍!此乃蜀國丞相諸葛孔明,早已判料你今日必欲循此路犯境,因此預布奇陣,名為‘八陣圖’,考驗陸將軍是否能破。”

陸遜嘆道:“果然是孔明先生所布……我連陣法之名亦未悉,如何破得?”

一縷尖音格格大笑,陸遜眼前一花,突見一位嬌俏的少女,俏立在他的眼前,向他含笑道:“陸將軍,請隨我而行,不可稍離。”

陸遜心慌忙唯唯答應,緊隨少女的身後,緩緩而行。前面分明有鋒利如劍的石壁擋住左路,卻見少女側身一旋,便繞過去了,陸遜連忙依法而進,果然再無阻滯。不一會,便跟隨少走上魚腹灘的一座小土崗上了。陸遜回頭望向魚腹灘,只見灘上依舊白霧迷漫,十分詭秘。

陸遜忙向少女拜了一揖,謝道:“陸遜謝過姑娘救命之恩……但請姑娘再施援手,救出我困陣中的數十親兵好麼?”

少女一聽,卻一聲冷笑,道:“陸將軍能出來,已屬萬幸,仍妄想不損一兵一卒全身而退麼?你以為此陣如同兒戲……況且陸將軍的吳國危在旦夕,你救國尚嫌不及,還顧得這數十親兵嗎。”

陸遜一聽,不由大驚道:“姑娘為何出此驚人之語?吳國有甚危險?”

少女肅然說道:“陸將軍!東吳在蜀軍攻吳之際,是否向曹丕上奏稱臣,求魏國派兵進攻蜀國?”

陸遜見少女不但武功極高,且精通兵陣之法,不敢輕覷,坦白說道:“是啊!的確如此,此乃吳國自救自保之策。”

少女卻不理其中的是非曲直,反而又問道:“但魏國卻僅虛以委蛇,表面答應,實則按兵不動,坐觀吳、蜀相鬥,是麼?”

陸遜又無奈的點點頭道:“果然如此。”

少女凜然說道:“然則吳國重兵入川,後方空虛,魏軍趁機從襄樊攻取荊州,再取江東,吳國還可自救自保麼?陸將軍還不驚醒,速退兵以抗魏兵。”

陸遜一聽,心中亦不由一凜,但他仍不肯相信少女的警告,疑惑的說:“姑娘精通兵法,又是蜀川之人,怎的不助蜀國,反而相助於我?”

少女肅然說道:“我並非救吳國,而是兩全其美,亦為助蜀國也。魏若亡吳,蜀必不保;吳、蜀唇齒寒,陸將軍當明白此一道理。反之蜀若亡滅,吳國亦必危在旦夕,因此我救陸將軍,亦即救國。”

陸遜心中不由又一動,暗道:這位姑娘的見識,不下於我陸遜……然則她所論亦不可不加思慮……陸遜心中轉念,便已萌迅速退兵,回防荊州之意,他臨行,又向少女拜了一揖。

真誠說道:“姑娘所議,不乏真知灼見,陸遜必會考慮……請問姑娘高性大名?好待陸遜日後圖報。”

少女微笑一下,忽地坦然道:“我乃蜀國丞相諸葛亮胞妹諸葛慧是也。”

陸遜一聽,不由大吃一驚,駭然說道:“姑娘竟然是孔明先生的胞妹,怪道有此絕頂神通……但八陣圖既乃孔明先生所布,諸葛姑娘為甚點破令兄之陣而救我?”

諸葛慧肅然說道:“救陸將軍並非我的本意,實乃兄長之令!兄長託我向陸將軍忠告,吳、蜀荊州之戰,已令三分天機大勢開始逆轉,兩國皆元氣大傷,而曹魏則獨大矣!因此目下之勢,吳、蜀合則兩利,分則俱亡。請陸將軍細加參詳。”

陸遜心頭一震,他不得不承認,孔明的忠告,確為真知的見,他不能不加思量,陸遜沉吟一會,終點點頭,並誠懇說道:“孔明先生所論,的確發人深省!我返東吳,必向我主善加解釋,令吳、蜀化干戈為玉帛,以圖共存。”陸遜一頓,又向諸葛慧拱一拱手又說:“諸葛姑娘,我有軍務在身,不敢久留,就此別過,望日後有緣再會。”

陸遜說罷,即躍上戰馬,奔下土崗,馳出魚腹灘,返東吳軍營去了。

此時又有一位少女從暗處一掠而出,原來是奉令前來保護諸葛慧的雕雪。雕雪向諸葛慧含笑道:“慧妹,陸遜已走,你還怔怔的幹甚?”

諸葛慧微嘆口氣,道:“如今吳、蜀兩國已勢成水火,又兩敗俱傷,曹魏獨自壯大,形勢已十分險惡……也不知二哥的神機妙算,能否力挽狂瀾?”

雕雪亦幽幽地嘆了口氣,道:“天機之道,十分玄奧,我雖出自天機門,亦僅略知一二而已,既然如此,你我唯依孔明師哥的意旨行事便了。”

諸葛慧微一點頭,但又迷惑的說:“二哥叫我等完事之後,不必返回成都,須趕赴白帝城與他會合。未知二哥到底弄玄虛呢?”

雕雪笑道:“慧妹!你二哥心思鬼神莫測,未到最後一刻,你我也決不會明白……哎,明知如此,多思無益,但依其意而行吧。”

諸葛慧無奈點了點頭。她與雕雪一道,施展輕功,向東面的白帝城地域掠去。兩道嬌俏的身影,在山野間消失。

陸遜反回營寨,諸將見他隻身而回,均前來探視,又詢問是否繼續向蜀軍追擊。

陸遜猶豫不決,進退兩難。諸將暗笑,陸遜必定被那石陣嚇破膽了……不料就在此時,荊州方面,已馳來三路快馬,一路快馬急報:“魏兵由曹仁統領,向懦須進攻。”一路探馬驚報:“曹休向尚口發起進攻。”另一路慌報:“曹真率兵直插南郡。”三路曹軍,兵力不下數十萬,聞報驚心。

諸將這才驚佩,若貿然深入蜀境,與蜀軍纏鬥,此時曹軍大舉攻吳,吳必危矣!陸遜按兵不動,便可以及時回師,抗禦曹軍。

陸遜此時,才向諸將道:“我非畏孔明的石陣,而是料曹丕必趁著我軍入蜀,後方空虛,而大舉南侵……我軍若深入蜀境,則必俱亡於曹魏也。”

於是陸遜下令回師,從川口直出荊州,堵住曹軍直插南郡的去路。陸遜心中卻連連驚歎:“孔明真神人也!他料事之準,洞悉大勢之深,我不能及……既然如此,他所論之吳。

蜀存亡大勢,我又不能不加仔細思量。”

陸遜自在蜀境回師返國後,他的戰略思想,已和孔明十分接近,因此成了堅決主張吳、蜀盟好的主和派,對孫權的影響甚大,進而令吳、蜀兩國因此延長了一段時日。因此,孔明在蜀國生死存亡的危急關頭,以他的驚人膽識智慧,懾服陸遜,令他回師抗魏,是此時此刻的唯一正確決策。

吳軍迅速退回荊州,蜀國邊關白帝城,由於有劉備駐停,成了十分重要的邊關重城。

趙子龍奉子孔明軍令,雖然吳軍已退,但仍不敢有絲毫疏忽,親自指揮佈防,將白帝城變作一座牢固的堡壘。但趙子龍仍不放心,他進見劉備,懇切說道:“主上!此地乃吳、蜀邊境,十分兇險,請主上早日返回成都,以安軍民之心。”

劉備搖頭道:“朕將長留白帝城!以鎮守吳、蜀邊境,補朕之過失。”

趙子龍見不能勸服劉備,便抬出孔明的名頭,道:“主上,實不相瞞,丞相早授命於我,要我力勸主上速返成都。”

不料劉備一聽,神色更見憂傷,他長嘆一聲道:“朕於荊州之失,折損蜀國兵馬過半,心痛已甚!朕當日若聽從丞相之言,怎會有今日的慘敗啊!試間朕尚有何顏面見丞相?有何面目回見群臣……”劉備唏噓長嘆,十分傷感。他一頓,又對趙子龍道:“目下蜀國情勢危急,魏國或會趁機攻蜀,子龍可速返成都,助丞相拯救危難。朕已死不足惜,不必以我為念埃”劉備此時心境,不知為甚,已突然有如返回他闖蕩天下,到處漂泊流離的歲月一般了。

趙子龍不由亦回想起,當年劉備對他的恩信情義,他不由亦一陣傷感,慨然說道:“主上不必難過!請速返成都,重整兵馬,子龍願為主上報此慘敗之仇。”

劉備此時,卻已十分冷靜,他深知蜀國遭此慘敗,軍力、物力的損失已過其半,不要說再次出兵攻吳報仇,就算求自保亦十分艱難了……他因此嘆了口氣,卻決然說道:“子龍,我已身心俱疲,已無力再想攻吳報仇之事了……你不必以我為念,速返成都助丞相挽救危局去吧……我則長留白帝城也……”就在此時,外面忽報有兩位姑娘求見,一位是孔明的師妹雕雪,另一位是孔明的胞妹諸葛慧。劉備一聽,忙道:“快請。”

侍者引領雕雪、諸葛慧二女,進府中大堂,拜見劉備,又與趙子龍相見了。

劉備向二女嘆道:“二位姑娘皆忠心為國之士,可惜朕不聽丞相之言,鑄成大錯,將復興漢室的大業送了……朕見二位姑娘如見丞相,朕當真悔恨莫及礙…”他心中傷痛,竟無法再說下去。

雕雪、諸葛慧二女,心中怨恨劉備專行獨斷,招致慘敗,陷蜀國於危急境地。

但此時親眼目睹劉備神色憔悴;面目黯淡無光,知他已怕受愧悔羞恨的折磨,甚至雄心壯志盡失;眼見他的生命亦已時日無多,同情之心不由頓生,不但恨不起來,反而陪他一同難過。

諸葛慧為安慰劉備,連忙將孔明早伏下的妙計,以驚世大陣懾陸遜,又以高瞻遠矚之論,勸退吳軍之事,奏知劉備。

未了道:“陛下放心,吳國正窮於應付魏國的進攻,暫時已無力犯境。”

劉備嘆道:“丞相神機妙算,有丞相輔國,朕雖死亦無憾矣……”他一頓,又嘆息道:“朕已知時日無多,但能於此臨逝之際,與丞相相聚,促膝深談,則朕心願已足也……可惜丞相須留成都,費心收拾朕一手造成的可悲殘局……”說到此處,劉備神色黯然,目中含淚,心中十分哀痛。

就在此時,內侍急奔而進,向躺臥在榻上的劉備奏報:“陛下!丞相大人到……”劉備一聽,如聞綸音,渾忘了身心交疲,從病榻上一躍而起,掙扎著走出內堂,迎接孔明。

孔明疾奔而進。他在內堂口見到劉備倚門相迎,慌忙卻下跪拜見。劉備已一把將他抱住,伸手撫孔明的背說道:“朕自遇丞相,幸成帝業。可惜朕見識淺薄,不納丞相之言,自招慘敗……朕悔恨成疾,命不久矣,尚幸能與先生及時相見。”

劉備說時,淚流滿面,愧悔之情,溢於言表。

孔明亦流淚了,他緊抱劉備,有如初遇時一般,心中毫無芥蒂,連聲道:“陛下不必難過,荊州之敗,半乃人為,半屬天意,人謀所不能改變也……陛下請善加珍重,再圖振作復興。

劉備搖頭嘆氣,不再說話,牽了孔明的手,走回榻邊,請孔明坐在他的榻前,向孔明道:“朕尚有許多心腹之言,付託丞相,請丞相留在朕身邊,陪朕過三日三夜。”

孔明連忙唯唯答應。劉備一面又令人飛赴成都,傳頒旨意,令太子劉撣、次子劉永、三子劉理,一齊趕來白帝城,領受遺詔。

一連三日三夜,孔明留在劉備的白帝城永安宮中,陪著劉備,也不知君臣二人暢談密議了什麼。到第四天的早上,劉備的三子終於從成都趕到白帝城。劉備的精神突然轉佳,令三子直入內宮,到他的病榻之前,孔明一直陪伴在側。

劉禪、劉永、劉理三子,進來泣拜於前。劉備道:“你們不必傷悲,朕得丞相啟蒙,已自知天命,天命如此,實不可違逆也。”

劉備一頓,又向三子道:“朕已有遺詔,付託於丞相。你們三人,朕亡之後,見丞相如見朕,須以父事之,不可怠慢。”

劉禪、劉永、劉理三人,哭著向孔明跪拜,口呼:“兒等拜見相父。”

孔明心中一陣傷感,亦連忙向劉備跪拜,流淚道:“陛下放心!臣必鞠躬盡瘁,死而後己,以報陛下知遇之恩。”說完不禁又仰天長嘆一聲,為劉備的坎坷運命而傷感嘆息。

劉備又召趙子龍及護送太子前來的眾官進來。劉備招趙子龍到他身前,伸手握住趙子龍的手臂,道:“子龍,我視你如弟,可惜不能長久相聚!我去之後,望卿視禪等如子侄,鼎力扶持,則我死而無憾。”趙子龍連忙跪下拜領遺命。

劉備又向眾官道:“朕已託孤於丞相,令太子等視丞相如父,卿等亦不可怠慢,以有負朕望。”眾官亦慌忙跪拜領旨。

劉備向孔明、趙子龍,以及劉禪、劉永、永理等三子,一一盼顧,悲涼的說:“劉備一生以復興漢室為念,如今大業未成先逝,望卿等繼承我的遺志……”劉備的話音戛然而止,原來已黯然長逝了!

劉備逝世,眾官便要為劉備發喪。孔明卻斷然說道“先生遺命,太子劉禪繼承帝位,先速返成都坐鎮,以安軍民之心……發喪之事,我自有安排。”

太子劉禪忙道:“一切但依相父令行事吧。”

於是太子劉禪,率百官趕返成都去了。但魯王劉永、梁王劉理,卻被孔明留住,暫居白帝城永安宮,由趙子龍親自護衛,在宮中守靈。

就在當天中午,孔明卻著了一身便裝平服,向雕雪、諸葛慧道:“你二人必定十分奇怪,為甚候儀兄弟至今尚未露面?”

雕雪道:“是啊!師哥將他差往何處去了?”

諸葛慧卻道:”據我所猜,候儀師哥此行,必與劉先生的喪事有關也……二哥,是也不是?”她見孔明微一點頭,又立刻道:“而且,師哥此行探查的,必與那白帝城地穴有關!是麼?”

孔明見諸葛慧果然聰明絕頂,她的驚人悟性,並不在他孔明之下,心中不由一陣欣喜,暗道:四妹果然不愧為未來的一代天機俠女,她只要再加磨鍊,與候儀兄弟聯手,必可創一番驚世業績,她二人的成就,只怕並不在我孔明之下呢!

他心中轉念,便毫不隱瞞,坦然說道:“四妹所推斷,確然如此。”

諸葛慧一聽奇道:“二哥!你既然是為劉先生尋覓墓地,自古道蜀川多龍脈,為甚偏偏要選那白帝城地穴?可知那地穴裡面十分兇險?”

孔明微笑一下,反問道:“當日四妹是否在地穴中見到漢高祖劉邦的墓碑?更與劉邦的元神相會呢?”
作者: chun85    時間: 2023-11-11 16:04:17

卷五 千秋英魂 第九章 力延龍脈

諸葛慧若有所思,道:“是礙…但那又如何,與劉先生的墓地有甚關連?”

孔明道:“高祖的長陵,位於雍州,距巴蜀的白帝城足達千里,中間相隔關山重重,但他的墓碑為甚竟漂移入白帝城地穴呢?”

諸葛慧道:“當日那劉邦元神自述,他踞盤的雍州長陵,忽遭一場大水沖毀;他的墓碑和骨骸,同被衝入嘉陵江中,西流數千裡,衝入長江,再入蜀川翟塘峽,越菱門鑽入江岸石洞,最後終抵白帝城地穴裡……二哥,這又如何呢?”

孔明意味深長的微笑道:“若當真如此,那自帝城地穴,必隱伏驚人的地力奧秘,或許與漢室劉氏一脈的氣運,有莫大淵源呢……因此我不能不詳加堪察,以明其中來龍去脈。”

諸葛慧恍然道:“那我明白了!二哥必定是派候儀師哥,再度前去白帝城地穴,查探清楚,然後引領二哥直闖那可怕之地……”她一頓,卻又吃驚的說:“但那白帝城地穴十分兇險,當日我和師哥也幾乎被生生困死!二哥身為蜀國丞相,肩負保國安民彌天重任,怎可犯此險地?”

雕雪亦連忙接口:“是啊!孔明師哥!今時不比往日,目下蜀危機四伏全憑你鼎力撐持,怎可為一塊小小的墓地,而置蜀川千里河山不顧呢?”

孔明肅然說道:“蜀國固然要保,但先生託孤於我,漢室劉氏一脈,我亦不能不顧!為先主尋此龍脈地,正是為日後的漢室劉氏一脈復興預布奇局!此乃義之所在,試問我又怎能畏難不理?”

孔明說時,外面忽地傳出一陣猴子的吱吱叫聲。接而在窗戶外,露出一張猴臉,向諸葛慧古怪而神秘的笑了笑。諸葛慧一見,便格格笑道:“二哥,他便是白帝城地穴中的雌金線黑猴……雌的既現身,那雄的想必也距此地不遠,莫非我那師哥回來覆命了麼……”就在此時,窗外果然又露出另一頭模樣更古怪的猴臉,原來競是諸葛慧在白帝城地穴曾相遇的雄金線黑猴,雄金線黑猴不理諸葛慧,卻向孔明扮了個怪臉,又伸爪向他招了招。

孔明尚有點迷惑,諸葛慧已格格笑道:“二哥!雌雄金線黑猴已經通靈,又視候儀師哥為主人,想必是候儀師哥已尋到那白帝城地穴,派他們前來報訊了。”

孔明十分信任諸葛慧的洞察力,因此一聽便斷然說道:“既然如此,我等便隨這雌雄雙猴走一遭吧。”

不一會,孔明、雕雪、諸葛慧三人,便緊隨雌雄金線黑猴,掠出白帝城,向白帝城東面的江畔地域疾射。雌雄金線猴的身法十分神妙,有如蕭候儀的猴拳九式中的“捕風捉影”,其速度之快,簡直可以捕風捉影,幸而孔明、雕雪、諸葛慧三人的輕功造詣極高,半分不下於雌雄金錢黑猴。

很快,孔明等三人,便掠入東面的長江畔地域。再掠前一段,忽見在林中一棵巨樹下面,佇立著一人,正是奉命前來查探地穴入口的蕭候儀。

孔明向四周仔細一瞧,但見此地三面環山,東面長江滾滾穿峽而來,猶如處於山水中的一個聚寶盆。

他不由眼神一亮,暗道:此地恰處巫山之腹,巫山十二峰三面環列,東面即巫峽,長江水勢如巨龍,奔騰而來,可謂集地脈中的山精水魄於一身……難怪數百年前的漢高祖劉邦,為延續他的劉氏血脈氣運,不惜千里奔波,終抵此地……他轉念間,又忽見距蕭候儀所立巨樹不遠處,冒出一股白煙,孔明心中一動,也不及與蕭候儀說話,身形一縱,便向那冒煙之地掠去。

諸葛慧在此地曾經吃過白帝城地穴的大虧,深知十分兇險,連忙叫道:“二哥小心!此地遍佈陷餅……”她一面尖叫,一面和雕雪一道,疾奔過去,以便隨時救應孔明,其實諸葛意和雕雪也忘了,孔明此時的功力已達一代天機奇俠龐德公的境界,簡直已有如超凡入聖的通玄境地,在場四人中,就連功力通玄的蕭候儀也有所不及,何況是她二人呢?但她二人情之所切,也沒思索這許多了。

孔明掠到冒白煙之地,仔細堪察,只見冒出白煙的地上,僅寬三尺,而且恰好位於山地陵脊的頂部,猶如一尾巨龍之口,吐出團團白煙龍氣……孔明心中不由一陣欣喜,暗道:此乃白龍結脈之象,且龍氣十分旺盛,乃一座千年難得一見的白龍大龍脈啊!劉備若得葬此地,他的子孫血脈,必可受此強大地力的蔭庇,漢室氣運,也必可在他的子孫血脈身上覆興!

孔明此時已確然判定,他也再不猶豫,向那面的蕭候儀傳聲道:“候儀兄弟!快過來這面……”蕭候儀一直守護在巨樹下面,因為他的腳下,便是當日那白帝城地穴的入口,外表看來,卻只是一塊巨大的石塊。

他奉孔明之命,前來查堪。幸而雌雄金錢黑猴適時出現,省了他一番找的功夫,很快便尋著大石板蓋著的入口了。他向金線黑猴發出指令,要他們進入白帝城,帶引孔明等前來此地。

蕭候儀一聽孔明呼喚,立刻飛身掠了過來。他進去拜見,便驚奇的說:“諸葛大哥!小弟已尋著那地穴入口了,怎的不上前察視?”

此時雕雪、諸葛慧亦圍在孔明身邊。諸葛慧亦奇道:“二哥不是判斷,那白帝城地穴,是一處龍脈地麼?怎不前去審視一番呢?”

孔明欣然一笑道:“我據此地之形勢地物而判,已知地穴乃龍脈之腹,此點與高祖劉邦的元神推斷一致,但高祖元神忽略了一點,他既已踞盤了地穴,亦即佔據了龍脈之腹,子孫中與他爭鋒呢?否則便必陷入子孫自相激斗的可怕境地……因此我只好另尋一處龍脈之地。”

他一頓,為誘導諸葛慧和蕭候儀,不厭其煩的解釋道:“此處冒白氣之地,乃山陵脊頂部,亦即龍脈之口,其地力龍氣,決不下於那地穴的龍脈之腹。先生若得葬此地,必可蔭佑他的子孫血脈,令日後的漢室氣運復興!因此我已決定,可速返白帝城,將先生的靈樞運來,秘密下葬。然後再將空棺運返成都,舉行正式喪儀。”

蕭候儀、雕雪、諸葛慧三人,這才明白孔明的深遠用意,的確令人意料不著,有鬼神莫測之秘!

很快,劉備的靈樞,便秘密的運到此地下葬。劉備的秘密墓地,恰好位於這白龍龍脈之口,其地力龍氣十分旺盛,墓地宏大而古樸,以土築成,墓前的石碑上,亦只刻上“漢室宗親劉氏之墓”等八個大字,一切均顯得奇妙而又神秘。

然後孔明與趙子龍、蕭候儀、雕雪、諸葛慧等人,護送劉備的空棺,由劉備的次子、三子扶靈,運返成都,舉行正式的國喪。對外則宣稱劉備下葬於四川華陽西南方的惠陵,但世人並不知悉,運回成都的劉備靈樞,只是一副空棺而已。因此劉備子孫後人的氣運,並不源於惠陵,而是經孔明巧妙佈局的白帝城秘墓。

劉禪在蜀川繼位為皇,消息傳入魏國,此時曹丕已正式定都洛陽,並將更始殿定為他的皇宮。曹丕登基稱帝后,果然雄心勃勃。他先是趁吳軍攻入蜀境,派數十萬大軍進攻荊州,卻被及時趕回的陸遜率軍擊敗,魏軍被退回中原,這一役雖然吳、魏均損失不大,但吳國因與劉備的荊州而消耗甚巨,被魏國趁虛攻擊,孫權因此對曹丕懷恨於心,吳、魏兩家又限入不和的局面。

曹丕正為魏軍被吳軍擊退恨怒攻心,此時聽聞蜀國劉備已逝,不由大喜,立刻召集朝臣,道:“劉備已亡,朕欲趁其內部混亂,出兵攻蜀!卿等以為如何?”

此時曹操的舊將張遼、徐晃等人,已封列候,各自守關隘,加上年事已高,出征已不再調用。武將便以曹氏宗族的年輕一輩曹真等為首,而文臣中,則以司馬懿、華歆、賈詡等人為主。

賈詡是曹操丞相府的舊臣。甚有見地,在曹丕登基稱帝的事上,亦出過力氣,立了功勞,因此曹丕對賈詡亦很信任。

此時賈詡出班奏道:“陛下,劉備雖亡,必已託孤於諸葛亮,諸葛亮感激劉備的知遇之恩,必竭心盡力,扶持新主劉禪,陛下不可倉卒征伐。”

曹丕一聽,想起徵吳之敗,敗在陸遜之手,而諸葛亮比陸遜更勝一籌,他因此不由一陣猶豫。

丈臣班中的司馬懿見狀,不由皺一皺眉。也不知為甚。

自曹操去世後,司馬懿便一反常態,時時力主曹丕積極進取,掃平天下似乎成了司馬懿的最大目標。此時他見賈詡勸阻曹丕出兵,便忍不住一步跨出,大聲道:“勸陛下莫用兵者,皆懦怯之徒!不乘此時進兵攻蜀,便待何時?”

曹丕見是司馬懿,喜道:“卿有何高見?”

司馬懿道:“臣有五路奇兵之計,管教蜀國必一舉掃平。”

曹丕忙道:“哪五路奇兵?卿快說其詳。”

司馬懿道:“諸葛亮確有用兵之才,因此若只用魏國之兵,尚難取勝。但五路奇兵齊發,令諸葛亮首尾不能相顧,蜀國便易克矣。”

他一頓,又朗聲道:“今可派人待重金赴遼東,說服鮮卑國王金必龍,令其出兵攻打蜀國西部;又派人赴南蠻,重禮賄賂南蠻王孟獲,令其出兵攻打蜀國的南部;第三路則是東吳之兵,可派人約盟東吳,與其約定共取蜀川,令東吳出兵攻蜀國東部;再令蜀國降將孟達,出兵攻打漢中,第五路則由魏國大軍,直取陽平關攻入西川……五路奇兵,一舉攻蜀,即諸葛亮便有通天本領,亦難抵擋矣。”

曹丕一聽,大喜道:“此計妙極!朕決而行之!當下即頒下旨意,派使者四人,分赴遼東鮮卑國、南蠻、東吳,及上庸關的蜀國降將孟達四地,調動四路人馬。一面又令曹真為大都督,率十萬大軍,從中原西征,直擊蜀國的陽平關。在蜀川成都,蜀帝劉禪自繼位以來,凡事並無主見,一應朝政大事,皆聽從丞相孔明的裁決。劉禪自己則待在宮中享清福。”

此時劉禪在宮中,忽接報急,說魏國將發動五路大軍攻蜀。劉禪不由大吃一驚,慌忙令內侍請丞相孔明人朝商議對策。不料內侍去了半日,才回報說:“丞相染病在府,拒見任何人。”

劉禪不由更慌。第二天,他無奈又派諫議大夫杜瓊、黃門侍郎董元二人,赴丞相府,準備直入孔明的臥榻,告知緊急軍情,但二人不久回報,說丞相府由親兵親將把守,說奉了丞相令旨,任何人不得擅進,因此亦無功而回。

劉禪大驚,只好又入內宮,將此事告知皇太后。皇太后吃驚道:“丞相為何如此怠慢?先帝託孤於他,豈能袖手旁觀?我當親赴丞相府責之。”

諫議大夫杜瓊忙道:“丞相素來處事慎重,且料事如神,或有妙計思量,太后請勿輕往臣府,且侍主上先去,丞相若再輕怠,太后再召丞相入太廟斥之不遲。”

太后同意了,劉禪只好親赴丞相府,他車駕來到相府門前,守門兵將慌忙跪迎。劉禪道:“丞相在何處?”門將道:“小人不知,但接丞相令旨,教擋住百官求見,不得入內。皇上大駕親至,恭請進內。”

劉禪走下車駕,步行入府。他單獨一人,走進第三重門,卻見一人倚在池邊,正用心釣魚。

劉禪不敢驚擾,悄悄接近,在那人身後佇立了好一會。

見那人依然用心垂釣,渾忘了一切似的,才忍不住輕聲道:“丞相感到安樂麼?”

原來垂釣之人竟是孔明,孔明一聽,慌忙將手中魚竿一拋,伏地拜迎道:“主上親臨,臣接駕稍遲,罪該萬死……主上請進府內。”

劉禪卻不動,他伸手扶起孔明,迷惑說道:“相父!你可知道?曹丕令五路兵馬,攻蜀來了……相父,這如何是好?”孔明就近目注劉禪一眼,但見他命宮山林依舊一片灰暗,毫無起色,而灰暗之氣卻一直延伸,至主兆六十五歲的彼鵝位,孔明心中不由微嘆口氣,暗道:劉禪年值十七登帝位,其壽可延續四十八年;但先主下葬白龍龍脈至今已達半年,劉禪這位長子卻毫無承納龍氣之兆,顯然他絕非復興漢室的天命人選矣……而次子劉永、三子劉理,亦非復興漢室的天命中人,莫非那白龍龍脈的龍氣旺發,只能應驗於先生的孫兒一輩身上麼?

他接而又暗道:先生的兒輩天命如此,先生復興漢室的遺志,看來只可容託於他的孫兒輩了……而我亦唯有竭力延續三分天機勢的勢格,以保那復興漢室的天命之人誕生……孔明心念電轉,便再無猶豫,呵呵笑道:“主上放心,五路來兵,臣怎會不知?臣非觀魚,實靜思破敵之策。”

劉禪道:“相父計將如何?”

孔明從容笑笑道:“五路來兵,其勢淘淘,實乃表面之象,魏國欲令我首尾不能相顧而生亂地罷了!羌王金必能、蠻王孟獲、反將孟達、魏將曹真,此四路我已有破敵之策。但第五路吳國之軍,我雖有退敵之計,可惜仍缺一能言善辯子才,未得其人,故須詳加思慮。”

劉禪仍帶疑慮,忙道:“五路奇兵來犯,蜀國兵力薄弱,相父有何妙計退敵呢?”

孔明微微一笑,道:“先帝以陛下忖託於臣,臣怎敢絲毫怠慢?朝中諸官,多不曉兵法之妙,貴於神速而不為敵之所測,因此不可輕洩。”

孔明說罷,即親自扶持劉禪入內堂,君臣二人單獨相對。

孔明這才將他的破敵之計,向劉禪詳釋一番。

關於鮮卑國和金必能率兵攻打西平關,孔明早就派密使到馬超軍營,令馬超鎮守,而且馬超的祖輩屬西川人,極得西羌鮮卑人的敬畏,因此,由馬超鎮守,西面的一路奇兵,可不戰而退。

第二路是南蠻王孟獲所統的十萬南蠻大軍,孟獲已兵犯南面蜀國四郡,孔明接報,即調魏延率軍前去反擊,但教他只疑兵佈陣,左出右入,右入左出,令蠻兵心疑,不敢放膽進攻,這一路亦已保不敗之地。

第三路是叛將孟達之軍,出兵欲攻漢中。孔明知李嚴與孟達有生死之交,便立刻派李嚴東赴白帝城鎮守,孟達見守邊之將是李嚴,即推病收兵,不再進攻漢中。

第四路是曹真率領的魂軍,為數十萬,最難對付。孔明調派魏軍最畏懼的虎威大將軍趙子龍,親赴陽平關鎮守。趙子龍的神威,就連當日的曹操亦十分怯懼,更何況是曹操的子侄輩曹真?孔明又授計趙子龍,在陽平關多布旗號,堅守不出。曹真果然不敢貿然輕進,等待其他四路的動靜,再作打算。因此魏軍被擋在陽平關前,不敢進攻。

孔明將他的部署,告知劉禪。劉禪不由驚歎道:“相父用兵,果然神鬼莫測礙…但未知東吳一路,相父如何克破?”

孔明沉吟道:“東吳有陸遜為帥,此人深通兵略,不可輕視。但陸遜用兵謹慎,他此時必在等待;若四路兵馬取勝,他必出兵;但四路不成功,他便必按兵不動。但五路兵馬中,以東吳一路最為重要,我須先行瓦解,以穩定東面。但派赴東吳的使者十分關鍵,我此時又決不可能抽身前去,因此一時之間,尚未有決斷。”

劉禪一聽,才完全放心,他心性又很坦白,便向孔明笑道:“太后亦十分擔心,打算見相父問清楚呢!但相父已伏下萬全之策,朕已如夢初醒,不再憂慮啦。”

孔明見劉禪毫無心機,暗道:他畢竟是十七歲的少年人。

也不忍令他太難做,便又安慰幾句,更與他一同飲了幾杯酒。

讓他安心而去。

孔明送劉禪出府。府外朝中百官仍在守候,環立於門外,但見後主面有喜色,心中皆不明其故,卻準也不敢詢問。

因為百官多感驚惶,誰也沒有主意。

孔明送走劉禪的車駕,返回府外,但見百官神色猶豫不定,皆有驚惶之心,其中卻有一人,正欣然而笑,似已窺破其中的奧秘,原來此人是朝中的吏部尚書鄧芝。孔明送走百官,卻暗中令人留住鄧芝。

孔明邀鄧芝入相府,直抵他書房密室,請鄧芝坐下,才道:“當今之勢,魏、蜀、吳三國鼎立,若求一統山河,當必征伐哪兩國呢?”

鄧芝毫不猶豫,斷然說道:“丞相大人,下官以為,主上初登帝位,局勢未穩,魏國雖然是漢賊,但勢力強大,非一時三刻所能搖動,因此宜先穩定局勢,再徐圖征討。而蜀、吳處境相同,實力唇齒相依,唇亡則齒寒之勢,因此宜與吳盟好,將先帝與吳下仇怨瓦解冰消,彼此相助,方才是保國以圖北伐進取的長久之計。丞相以為如何?”

孔明一聽,不由欣然大笑,道:“我欲得此人才很久了。

今日終於遇上。”孔明欣喜之情,溢於言表。

鄧芝已深知孔明之意,卻故意含笑道:“未知丞相欲差此人辦何事呢?”

孔明欣然道:“我正欲派使者往東吳說盟,一直未得合適人眩鄧大人既洞悉時局,必不辱所命,赴吳之行,非你莫屬。”

鄧芝見孔明如此信任,心中感動,但仍謙稱:“下官恐難當此重任。”

孔明卻決然說道:“鄧大人不必推辭,目下乃蜀國先死存亡之際,不容我輩中人謙虛了。”

鄧芝亦肅然說道:“是!丞相大人既有鈞旨,下官當遵從便是。”

第二天一早,鄧芝即動身前赴東吳。

東吳此時已將都城從柴桑遷到武昌,即湖北鄂城。陸遜破蜀退魏,功高蓋世,孫權對陸遜十分信任,拜他為輔國將軍江陵候,更兼領荊州牧成為荊州最高行政長官,東吳的軍權由陸遜執掌。

就在此時,忽報魏國有使者來拜。孫權對魏國進攻荊州,心中仍耿耿於懷,但魏國派來的使者,他又不敢不見。無奈只好召魏國的使者入朝。

魏國使者向孫權奏道:“蜀國派人求救於魏,魏國一時失察,發兵攻吳,已知錯矣。今魏國卻出四路奇兵,趁蜀國局勢未穩,進而擊之。請吳國派兵相應。若陷蜀國,可將蜀土各分其半,決不食言。”

孫權猶豫不決,問計於張昭,張昭亦不敢作主,反而向孫權道:“陸將軍甚有見地,何不召他商議?”

孫權便急召陸遜,告知魏國之意。又道:“曹丕奸詐,言而無信,出兵攻蜀之約,孤是否答應呢?”

陸遜微思忖,即斷然說道:“曹丕雄踞中原,急切間難於搖動,主公若不答應,必與曹丕結仇也。但臣知蜀國丞相孔明,非等閒人物,當今之世,魏、吳兩國尚無人可與之匹敵也,因此我軍亦不可輕舉妄動。宜靜觀其變,密切留意四路兵馬情形,若四路兵勝,則蜀國必危,孔明首尾不能相救,我軍即可發兵,直搗成都。若四路兵敗,我軍只宜按兵不動。”

孫權立刻依從陸遜之策,向魏國使者道:“貴使請先行回覆魏主,吳國因軍需未辦妥,急切問尚不能起兵。待軍需齊備,即出兵相應。”

魏國使者知此乃吳國緩兵拖延之計,但又無可奈何,只好先行回報去了。

不久,蜀國便有探子回報,說鮮卑國金必能的大軍,見馬超守蜀川西閏關,不戰而退。南蠻孟獲,被魏延施孔明所授疑兵之計,殺退回南蠻,上庸關盂達,出兵攻打漢中,中途卻稱病不起,退回上庸關。而由魏國大將軍曹真所率的十萬大軍,進攻陽平關,被守關之將趙子龍神威懾震,交鋒不及數日,便嚇退回中原去了!

孫權接報,即召陸遜入朝,以手撫陸遜之背,向朝臣笑道:“若非陸將軍洞悉先機,孤又險上魏國曹丕惡當,與蜀國結怨了!孤有陸將軍輔國,可高枕無憂了?”

吳國君臣正議論問,忽報蜀國派鄧芝作使,前來拜見吳主孫權。

孫權一聽,驚疑參半,即問陸遜道:“陸將軍以為如何?”

陸遜沉吟道:“當今勢局,吳、蜀皆元氣大傷,魏國獨大,蜀亡則吳亦不長,反之吳亡蜀亦將不保,實乃唇亡齒寒之局埃我料孔明必深明此大勢,他遣使前來,乃欲修吳、蜀盟好。主公宜善加相待,見機而行可也。”

孫權因荊州之戰,與劉備結下深仇大恨,此時尚未釋懷,暗道:吳、蜀之仇,難道蜀國便不思報麼?若其大局穩定,出兵復仇,我又將如何?因此雖然認為陸遜之析甚有見地,但仍顯得猶豫不決。

吳國老臣張昭,對陸遜治國之才,深得孫權信任,甚至已超越凌駕自己,心中不由有點妒恨。他暗道:我在此怎又讓陸遜一人獨大……他心中轉念,便向孫權道:“主公!蜀國遣使至此,乃諸葛亮退兵之計,故遣鄧芝來作說客,主公雖決定吳國按兵不動,但亦不可令其過於得意,輕視吳國之力也。”

孫權一聽,正合他的心意,便間張昭道:“當以何法應之?”

張昭道:“可於殿前放一大鼎,將油放入,燒沸鼎油;更執雄壯武士,執刀環立,從宮門直排至殿也。再傳入鄧芝。不待他說話,即責以說客之罪,若犯之則投油鼎烹之。看他如何對答。”

孫權深以為然,又見陸遜默默不語,以為他亦贊同,便大笑道:“此計甚妙!可速依法行之。”

於是迅速放置油鼎、武士,然後再召鄧芝入見。

陸遜在一旁思忖著:吳蜀如今雖已是唇亡齒寒之局,然而主公對於蜀國似仍存顧忌,若此時反對張昭之議,不僅不能解除主公之慮,反徒招張昭忌恨,不如暫且先看蜀國使者如何應對,我再見機行事吧!
作者: chun85    時間: 2023-11-11 16:05:03

卷五 千秋英魂 第十章 旋乾轉坤

鄧芝奉召,即整衣而入,他走至宮門前,但見兩行武士,威風凜凜,各執鋼刀、大斧、長劍,一直排列到殿上,鄧芝從容一笑,在刀槍劍陣中穿行,來到殿前,又見大油鼎,鼎內油沸,兩旁武土怒目相向,十分可怕。

張昭喝道:“見了我主,為何不跪拜?”

鄧芝傲然說道:“兩國通使,須以禮相待,今以刀槍劍陣、沸油之鼎相迎,我豈會拜此無禮之國主。”

鄧芝繼而大笑道:“不料堂堂吳候,一國之主,意畏我一介寒儒。”

孫權一聽,不由動了真火,喝喝:“孤如何懼你?”

鄧芝道:“既然不懼,為何怕我說話呢?”

孫權道:“孤知你奉孔明詭計,來說動孤與魏國之盟好!

因此不容你胡說八道。”

孫權見鄧芝意志甚堅,不由欣喜道:“如先生之才,蜀國尚有多少人呢?”

鄧芝嘆道:“鄧某微未之才,在蜀國多如沙石,豈敢以絕無僅有而自居。”

孫權終於欣然笑道:“孫亦正欲與蜀講和,只是恐怕蜀主年輕識淺,未能全始全終。”

鄧芝慨然道:“與吳唇齒相依,乃蜀相孔明之意,但孔明在位一日,我敢保證蜀、吳盟好必可保持。”

孫權大喜道:“難得孔明先生識大體顧全大局,孤有他作主,再無疑慮了!尊使返國,請向孔明轉達孤誠意。”

鄧芝亦欣然道:“大王放心,我返國必向丞相轉達吳國的盟和誠意。”

孫權大喜,下令罷酒款待鄧芝,席間,孫權忽然問鄧芝道:“若日後吳、蜀同心滅魏,共得天下,由二主分治,豈不樂乎?”

鄧芝一聽,大笑道:“自古天無二日,世無二主。滅魏之後,也未知天命所歸於誰!但為人君者,各修政德;為臣者,各盡其忠;如此天下自可保太平,我願亦足矣。”

孫權欣然笑道:“先生之意,果然甚誠!不似曹丕之奸詭!孤再無思慮,即派使者入蜀,拜見蜀主,以結吳蜀長久盟好。”

第二天,孫權果然派出使者,入蜀拜見蜀主劉禪、丞相孔明,轉達孫權修好結盟之意。

孔明大喜,即安排好好款待東吳使者。東吳使者是大臣張溫。他見後主劉禪年幼無知,席間不曉答對,但悉向他敬酒作禮,心中不由有點輕視,面露冷笑。

張溫的輕蔑神色,雖然一閃即逝,但豈能瞞過孔明的銳目?孔明心中微哼,即目視在席間作陪的蕭候儀。

蕭候儀會意,即一躍而出,以丞相府侍從的身份,向劉禪朗聲道:“主上!容小人於席間獻藝以博吳使一樂麼?”

劉禪不懂答對,道:“一切但問丞相裁決。”

孔明微微一笑,道:“蕭兄弟乃我的親隨,並非朝中之人,可以侍從身份獻藝一樂,未知尊使意下如何?”

張溫聽說是孔明的親隨,雖不敢輕慢,但亦並不以為意,隨口說道:“但憑孔明先生作主吧。”

孔明向蕭候儀微一點頭。

蕭候儀即大聲道:“親兵聽令!將我的青龍偃月刀捧出。”眾親兵領令,疾奔而出。

張溫一聽,神色不由一凜,暗道:聞說當今之世,只有關羽善使青龍偃月刀,但關羽已去世多時,蜀國怎會有此驍將,能施展青龍偃月刀?莫非其中有詐麼?

張溫轉念之際,四名親兵,已抬出一柄大刀。張溫一看,認得果然是青龍偃月刀,心中不由又一凜,暗道:此刀據聞重八十二斤,只有關羽的神力,才可舞動自如,而此人僅乃孔明的親兵,竟有如此神力使此寶刀麼?

蕭候儀奉了孔明暗令,也不客氣,決定施展他以自創猴拳九式結合而創的青龍偃月刀法,令東吳使者張溫懾服,同時亦令義兄關羽的威名重振。

只見他的青龍偃月刀法,施展舞動起來,十分威猛,在威猛中又帶閃電般的靈捷。一式“捕風捉影”快如電奔,一式“水中撈月”於無聲處勝驚雷;一式“穿雲裂石”,卻又有如刀劈華山,刀風嘯嘯,觸體生寒。

張溫是文官出身,被刀風襲上身來,竟一陣刺痛……他心中大駭,暗道:刀風已如此厲害,若一刀劈來,我便有千百顆腦袋也揮落了!放眼吳國諸將,根本無人可與此人匹敵,不料蜀國又出了一位神將關羽……張溫對蜀國無人的輕慢,不由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是充滿懾怯敬畏。

張溫十分恭敬的向後主劉禪拜退,又向孔明拜別。孔明親自關張溫上船,返回東吳。

張溫見了孫權,向他說起席間所見,心有餘悸的說:“此人僅是孔明的親兵,卻有當年關羽之神勇……不,他比關羽有過之而無不及呢。”

孫權素來甚畏關羽,一聽便駭然說道:“此人到底是誰?

竟會使關羽的青龍偃月刀?”

老將徐盛恰好在場,他微一思忖,即駭然說道:“我知此人是誰……他便是當日隨關羽單刀赴會的勇士蕭候儀。”接著,他將當日蕭候儀在陸口,以絕頂神功,震懾東吳諸將的事,呈報孫權。

孫權神色一變,驚而嘆道:“蜀國竟有此將材……幸而孤依陸遜之意,與蜀國消除;日怨結盟好,否則孤將寢食難安埃”自此,吳、蜀便結盟和好。而且在孔明和孫權、陸遜等人的全力維持下,兩國的盟約亦較為牢固。

而蜀國在劉備新喪,劉禪年幼,軍心民心未定,又遭逢魏國司馬懿策劃的五路奇兵攻蜀。在此生死存亡的關鍵時刻,孔明精妙的戰略戰術決策,終可將這一場大危機化解了。蜀國動盪的政局,也終於初步穩定下來。

不過,吳、蜀通好,結下攻守同盟,吳國又不肯出兵攻蜀,不出陸遜所料,果然大大的激怒了曹丕。

曹丕召集文武大臣,怒道:“孔明匹夫,安居成都,平朕五路奇兵,此皆東吳不肯出兵攻蜀之故!如今吳、蜀又修好結盟,必有北圖中原之意,朕決定先伐東吳……”此時魏國文武大臣中,曹仁和賈詡均已先後去世,能征善戰的宿將亦已年邁,魏國可用於征戰統軍的人才並不太多。

侍中辛毗便出奏道:“陛下,中原之地,土廣民稀,用兵未必有利。當前治國之計,宜養兵屯田十年,足食足兵,然後出征,吳、蜀一舉可破。”

曹丕近來的性子變得十分躁急,極欲儘快在他手上掃平天下,以成名副其實的天子帝皇。因此他一聽辛毗所奏,便怒斥道:“你胡說八道!如今吳、蜀結盟,早晚必攻中原,若等待十年,中原早已不屬朕之國土!”司馬懿見曹丕躁急之狀,心中不由微哼一聲,暗道:“曹丕帝命十分短促,我若不趁他在生之年,確立我的地位,曹丕一死,我將寢食難安矣……他心中轉念,出班奏道:“陛下既然欲伐吳,吳有長江天險,非船莫渡,陛下御駕親征,可備大小戰船,從水路直取江東。”

曹丕見司馬懿熱心支持他親征伐吳,十分高興,當下即頒下令旨,調動大軍三十萬,戰船數百艘。又令曹真為前部先鋒,率一班老將張遼、張郃、文聘、徐晃,先行出發。曹丕親作中軍,令許褚為中軍護衛,曹休為後軍,劉華、蔣濟為軍中參謀,隨前鋒出動。

曹丕對司馬懿越來越信任,此次出征,竟下旨封司馬懿為尚書僕射,成為丞相,鎮守洛陽都城,凡大小朝政,均由司馬懿裁決。司馬懿在魏國的地位、權力,又大大進一步。

曹丕此次徵代東吳,是從河南的蔡穎入淮河,直取東吳江蘇的廣陵郡,因此以水軍為主,陸軍為副,東吳若被魏軍攻取廣陵,江東廣大地域,便面臨大軍壓境的不利形勢。司馬懿所獻直取廣陵之計,的確十分狠辣。

魏國大軍從蔡穎入淮河,直取江東廣陵的軍情,報入吳都武昌。

孫權大吃一驚,江東是吳國的根本,受魏軍進擊,的確非同小可。孫權立刻召集文武大臣商議。大臣顧雍道:“主上既已與蜀國結盟,可立刻報知孔明,請他從漢中出兵,攻取中原,則魏軍必大為驚慌,迅速退軍。同時選派大將,率大軍屯於南徐,以抗擊魏軍。”

孫權一聽,即道:“孤即派人飛報孔明……但鎮守南徐之將,卻非用陸遜不可!否則難擋曹丕親征之兇猛勢頭埃”孫權情急之下,自然立刻便想起他心目中最信任的良將陸遜來了。

但顧雍道:“陸將軍鎮守荊州,不可輕動。”

孫權道:“孤豈不知?但可惜眼下無人擔此重任。”

孫權的話,卻將一位東吳老將激怒,他從武班中一步跨出,高聲道:“主公!放著我等老將在,怎說朝中無大將?臣雖非上乘良將,但卻敢統一軍,抵當魏兵!若曹丕敢渡江南犯,我必生擒!他若不敢渡江,我亦必殺其大半,令魏國不敢窺伺東吳。”

孫權見徐盛動氣,知自己無意中使出的激將法起作用,不由大喜道:“徐將軍願守江東,孤無憂矣。”

當下孫權即下旨,封徐盛為安東大將軍,總督建業、南徐兵馬。

徐盛領了軍令,即點拔十萬大軍,北上南徐,佈置防線,準備迎擊魏軍的渡江進攻。

徐盛正忙於部署防衛,孫權之侄(孫策的養子)孫韶,卻挺身而出,向徐盛請戰道:“大王委重任於將軍,將軍為何不及早調軍,開赴江北,於淮南之地迎擊魏軍?若被曹丕渡江。

只怕江東難於穩守。”

當時的形勢,魏軍由曹真統率的前鋒,已沿淮河東下,逼近廣陵,廣陵的淮河南岸三十里,便即徐盛鎮守的南徐,淮河兩岸均是平原地帶,易於兵馬運動,均可作迎擊的戰常但若被魏軍渡過淮河,東吳軍便失了淮河天險之利,要擊退魏軍便比較困難了。因此孫韶主張主動出擊,搶個有利地形,比起徐盛的穩守的南徐的部署,雖稍微冒險,但取勝的機會亦大於徐盛的部署。

不過徐盛卻畢竟上了年紀,用兵變得十分謹慎。他一聽,便斷然說道:“魏軍勢大,更有曹真、張遼、張郃等名將為先鋒,不可渡江迎敵,固此舉太危險!我軍只可待其渡江際,再用計破之。”徐盛的計謀,顯然取自戰國時代的兵渡其半而擊之的屢例,自然亦有其穩當之處。因此徐盛與孫韶之汁,各有所長,若是兩者能結合,吳軍取勝的機會便大增了。”

可惜徐盛興孫韶兩將,卻各持己見,互不相讓,因此若非孫權的及時處理,吳軍一開始便陷入內部不和的險惡局面。

孫韶見徐盛不肯渡江迎敵,他血氣方剛,又恃自己乃王族的身份,強硬的堅持道:“將軍既不肯渡江迎敵,我自率所部三千兵馬,渡江迎擊魏軍便了,我軍熟悉廣陵地勢,必可大破曹丕之軍。”

徐盛依然堅決不同意,孫韶卻堅持要渡江迎敵。徐盛不由大怒,喝孫韶道:“你如此不聽我軍令,豈能統服諸將?來人!將他推出去斬了。”

武士不容孫韶辯說,推孫韶出轅門,便欲動刑,孫權卻恰於此時趕到,他先喝退刀斧手,釋放孫韶。孫韶向孫權哭訴道:“侄兒長駐廣陵,十分熟悉廣陵地勢,欲搶先渡江迎敵,不料卻被徐將軍所阻!若被魏軍渡過淮河,直入長江,則江東危矣。”

孫權令孫韶隨他進帳。徐盛見狀,便向孫權道:“孫韶傲慢無禮,不遵軍令,當斬!大王為甚赦免?”

孫權為舒緩兩將的火氣,含笑道:“徐將軍於南徐部署防守,十分穩當;孫將軍主動出擊,搶佔有利地勢,亦有進取之勇。這樣吧,孤為你二人作主,將兩計合而為一,一面派孫韶渡江進擊,以滅魏軍的銳氣;一面徐將軍於南徐部署迎敵,待魏軍半渡即行痛擊,未知徐將軍以為如何呢?”

孫權不愧為征戰數十年的君主,他比之曹操的用兵,當然稍有不如,但卻遠勝於曹丕。他此時力主的攻守相輔相成之計,的確不失為取勝之道。

徐盛也不得不承認,孫權迎敵戰術,十分得當。他終於同意,由孫韶率五千兵馬,搶先渡江,於淮河南岸一帶埋伏。

又派丁奉率五千兵馬接應孫韶。他自己則在南徐,遍立旌旗,佈下了一個有虛有實的迎敵陣勢。

不久,曹真所統的前部大軍,已開抵淮河北岸,在沿岸排列,準備渡江。

曹丕接曹真報告,說淮河南岸吳軍陳地空無一人,便輕蔑的笑道:“此乃吳軍之詭計,朕往審察便知底細。”

於是曹丕下令他乘坐的旗艦駛到江岸,登上船樓,向南岸遙望,但見南岸果然空無一人。曹丕並無主意,他問隨軍的參謀劉曄道:“可以渡江進擊麼?”

劉曄道:“兵法中虛虛實實,吳國見陛下大軍已至,怎會不作防備?陛下不可輕率冒進,且觀察三、五日,謀定而後動”曹丕道:“卿言正合朕意。”

當晚,曹丕在旗艦上歇宿,他見江南一片漆黑,並無一絲燈火,反而自己這面,卻燈火輝煌,如同白畫。便問身邊的近臣道:“為河江東一片漆黑死寂呢?”

近臣道:“想必是陛下天威,吳兵聞風先逃了。”

曹丕不由得意的大笑,意氣鳳發。

不料第二天一早,曹丕突見淮河南岸一帶,城樓高聳,連綿百里,城樓上刀槍劍林立,在陽光下閃的生輝,極具森嚴氣勢。

曹丕不由大吃一驚,慌忙派人到前軍探問,回報說南岸舟車連城,延綿百里,一夜造就。曹丕接報,不由一陣膽寒,暗道:魏雖有武將千員,卻無一可用之材!江南有此能人,不易克取也……他心中不由已生退兵之意。

原來這是徐盛仿效孔明的疑兵之計,令人裹紮草人,穿上青衣,手執旌旗,立於假城疑樓之上,魏兵見了這許多人馬,豈會不生寒意?

曹丕心中正驚疑,江中忽地風浪大作,白浪滔天,曹丕的旗艦幾乎傾覆,江水將曹丕的龍袍打溼。幸得老將文聘,駕小舟來救,將曹丕載入港灣。

曹丕驚魂未定,忽有洛陽快馬奔至,報說蜀國大將趙子龍,率兵出陽平關,直取中原……曹丕早就聞悉趙子龍的名頭,不由大駭,他也不及細思,立刻下令,全軍速退,以固守中原。

曹丕退軍之際,在淮河北岸埋伏的孫韶剩勢殺出,曹軍潰退,死傷無數。

曹軍沿淮河潰退,江上戰船亂作一團。走了二三十里,忽然在南岸疾駛出無數火船,銜人曹軍戰船中,登時燃起沖天大火,曹丕的戰船亦著火燃燒。曹丕慌忙逃入小舟,駛上北岸。

不料又有一隊吳軍殺到,截住曹丕的去路,正是吳將丁奉。張遼見曹丕危急,拍馬來迎戰丁奉,被丁奉猛射一箭,射中張遼的腰部,張遼倒撞落馬。丁奉馳近,卻斬張遼,卻被許褚將張遼救走。魏軍諸老將,保護曹丕,逃出生路。但魏軍已死傷甚眾,三十萬大軍安全逃返中原的,只剩下一半不到。

張遼返回許昌後,不久亦箭傷不治而亡。曹丕此次征伐東吳,以慘敗告終。

曹丕在劉備攻吳時,獲悉劉備在山地連營百里,曾嘲笑劉備不知用兵,但曹丕自己,親征東吳,被吳軍的疑兵之計,嚇得自亂陣腳,不戰而潰,曹丕自己也根本不曉用兵之道。

不過,魏軍在攻吳之時,孔明派趙子龍率軍出陽平關,擺出進中原的姿態,令曹丕膽寒,不得不退軍,亦對吳軍退敵起了甚大幫助。

經此一役,孫權親身領略到吳、蜀結盟的好處,他與蜀國盟好之心便更加堅定,三國鼎立的局面,也因此延續了一段頗長的歲月。

蜀國在夷陵的兵敗後,軍中舟船、器械、兵力,幾乎喪失過半,元氣大傷,處於一種生死存亡的危急局面,孔明在此艱危時刻,受命輔攻,撐持危局,他的擔子是十分沉重的。

孔明洞悉時勢,採取了一系列的救亡措施,他扶立劉禪,穩定了朝政;再以奇謀妙計,初步平復了五路奇兵;更以大智大勇,與東吳修好,重新結為盟國,相互支持,這對蜀國局勢的穩定,起了極大的作用。當然對吳國亦十分有利,例如趙子龍甫出陽平關,擺出北圖中原的姿態,便逼得曹丕立刻從東吳撤退,吳國所受的魏國壓力,因而也大大減輕了。

不過,孔明亦深刻的認識到,蜀國此時根本已然無力北圖中原,他當務之急,便是要安定蜀國的後方,亦即川南——雲南、廣西一帶的少數民族——南蠻王孟獲。

孔明在獲悉曹丕退軍的消息,便立即派人召回趙子龍,而改調馬超鎮守陽平關。

趙子龍返成都,是夜來見孔明,詢問孔明退軍之意。孔明微笑道:“我軍新創未復,怎有力北圖中原?我所以令你出關,不過是故作姿態,逼曹丕從東吳退兵而已,今曹丕軍已退,東吳必領略結盟好處,兩家之盟,因此而大為鞏固。我另有重任,不得不將子龍你調回。”

趙子龍想了想,道:“義兄,莫非欲要定蜀川后方南蠻王孟獲麼?”

孔明微笑點點頭道:“如今魏軍新創,吳、蜀結盟,兩者暫時皆不足慮。我正好趁此良機,先行安定蜀川后方,以穩定局勢,再圖進齲”趙子龍道:“南蠻王盂獲曾迸犯蜀川,自該前去平定,但南蠻地勢險惡,族人未加開化,今日平定,明日又反,蜀川將無寧日,當以何計謀之?”

孔明點點頭,神色轉而肅然的說:“子龍所慮,的確如此!

因此此行須大智大勇之將為先鋒,才可保我的安定後方大計成功……”孔明說時,忽地有人接口道:“諸葛大哥,此行既然如此重要,小弟願隨軍參與。”原來不知何時,蕭候儀、諸葛慧師兄妹二人,己悄然進入內堂,蕭候儀聽孔明向趙子龍解釋,他便忍不住接話。

孔明尚未有所表示,諸葛慧亦笑著道:“丞相二哥!你將我困在丞相府中,悶也將我悶死了!既然候儀師哥要去,怎可缺了我諸葛慧的一份埃”趙子龍一聽,未等孔明答應,已呵呵笑道:“好啊!當日武夷山一聚,我等師兄弟妹許久未相處一堂了!義兄,南蠻之行,不如便許他二人隨軍吧!有他二人貼身保護義兄,小弟便作前鋒亦安心多了。”

孔明深知,趙了龍欣然贊同蕭候儀、諸葛慧師兄妹、二人隨軍,表面上是樂於師兄妹輩同行,但內心中卻是擔心南蠻之地兇險,欲由他師兄妹二人貼身保護自己的安全。孔明心中一熱,他但感此生能與趙子龍這位大智大勇之將結拜,是他最大的安慰。

孔明又見軍中能征善戰的將領不多,馬超、黃忠、嚴顏等又要留守蜀川,而且他亦卻讓蕭候儀多歷戰陣的歷練,於是便欣然笑道:“好!蕭兄弟和四妹,便隨軍一行吧……但在軍中四妹不宜以女裝打扮,快點選定衣物,改扮男裝吧。”孔明十分細心,他就連這一點細節亦考慮到了。

諸葛慧大喜,忙向趙子龍格格笑道:“多謝子龍哥哥……拜謝子龍哥哥。”

趙子龍笑道:“慧妹是義兄允准你隨軍,你多謝我什麼呢?”

諸葛慧笑道:“雖然是二哥允准,但若非子龍哥哥代我求情,我那二哥哥從不偏私,他怎會答應得如此爽快?因此須向子龍哥哥致謝埃”當下,孔明在丞相府內,便已商定入南蠻平定後方的大計。他不再猶豫,決定第二天上朝,便向後主劉禪奏請出徵。
作者: chun85    時間: 2023-11-11 16:05:37

卷五 千秋英魂 第十一章 逆運天機

驀地一道金光,熾烈威猛,形如金龍,從南宮朱雀位疾射而出,在九霄旋舞。陡地一化為三,分射西宮白虎、東宮青龍、北宮玄武,霎間天際虛空,星斗搖曳,急劇晃動,隨即玄武、白虎、青龍諸星先後黯淡無光,再而沉寂;九霄天際,四面八方,唯剩金龍飛舞,十分威風……此時,天際西面蜀國成都丞相府內,天機傳人——蜀國丞相孔明,仰望天際虛空,目睹星斗異象,不由長嘆一聲,感慨說道:“乾坤浩瀚,天機如輪,旋轉運動,不可逆抗,……如此天象,乃我三度目睹,看來三分天機大勢,果然已開始向天機一統運動了。”

這一晚蜀相諸葛亮,為商量南征的軍機大事,與他的兄弟輩人物趙子龍、蕭侯儀、諸葛慧、雕雪等,徹夜長談。到子夜時分,丞機府觀天台上空,突然出現異象,孔明目睹之下,不由一陣感慨。

雕雪見孔明神色有點悲涼,便安慰道:“孔明師哥,師父不是早有判斷,說你我均為三分天機大勢中人麼?而三分天機大勢,終已演進到鼎峰境界,這與師哥的艱苦努力導引密不可分,如今既已達巔峰境界,師哥亦因此而無憾了啊!何必為此而耿耿於懷?”

孔明尚未有所表示。諸葛慧卻道:“不然,雕雪姐姐,二哥的心思你明白嗎?他是慨嘆他數十年的努力,雖已令三國鼎立,但是他在隆中向劉先主提出的攘除奸兇、與復漢室的大計,卻與他判測的天機運行大勢漸生矛盾,一分已漸向一統演進,他的一番努力、一番心血,眼見即將付諸流水,怎不令他感慨?”

蕭侯儀一聽,忙道:“如此麼?那日後主一統天機的人是誰?”

諸葛慧笑道:“師哥!這等天機玄幻之事,怎的問我?一代天機隱俠龐德公老前輩又已潛隱不出,當世中呵,能回答你的疑問的,便只有一位天機傳人,你為甚不向他求教?”

蕭侯儀立即醒悟,轉而向孔明焦切地問:“諸葛大哥,……那一統天機的人到底是誰?”

孔明見在座的均是天機勢格中人,他亦不打算隱瞞,微嘆口氣,但然說道:“日後到底誰主一統天機,目下我尚未能最後判斷。但依據天象異兆所示,一統之天命,卻統非時下鼎立的魏、蜀、吳、……又按天象所兆,最強大的魏國,反而最先被一統天命所屬之人克滅,接而才是蜀、吳兩國。……”孔明如此判斷,不但蕭侯儀吃驚得一陣發呆,趙子龍目中神光閃的,就連對天機異兆略窺一二的雕雪和諸葛慧,亦不由失聲同時叫道:“師哥!

二哥!那一統天命所屬之人到底是誰?……”孔明目注趙子龍一眼,他心中雖已有所窺悟,但尚未能最後確判,既然如此,他也不打算明示出來。他忽然問趙於龍道:“子龍弟,弟媳司馬芝近日可好?”

趙子龍在幾年前從洛陽返回成都,便與司馬芝正式結為夫婦。夫妻二人,因多年前在武夷山已有五鳳朝陽龍氣神交之緣,因此二人十分甜蜜恩愛,趙子龍出外鎮守邊關,亦將司馬芝帶在身邊,二人可算已達形影不離的地步。但此時趙子龍卻沒有攜司馬芝一同前來丞相府,孔明若有所思,忽然問起司馬芝的近況。

趙子龍一聽,虎目中神光不由又一閃,他向孔明附耳悄聲道:“大哥!芝妹她已有八月身孕了。……因此小弟不敢讓她再奔波勞頓。”

孔明不由欣然笑道:“原來如此!子龍為甚不早對我說?

徵南之行,我另選他將,你留在成都照應吧。”

趙子龍慨然說道:“不然!無國豈有家?如今我國正處危急關頭,魏、吳兩面方定,南面後方諸侯又反,叛蜀擾民,趙子龍怎可因小私而忘大公。”

孔明心中不由一動,暗道:我曾判料,司馬芝既然是司馬懿的胞妹,司馬懿必已承納司馬氏武夷山含笑春花大龍脈的地力,則司馬氏一脈必奇貴無比,甚至是日後來統天命所屬的人物,可惜未能確判。如今子龍和司馬芝的血脈已將臨世,子龍身潛五風朝陽龍氣,司馬芝則部分承納含笑春花大龍脈的地力,他二人陰陽相匯所生的血脈,必定非同小可,或許是日後的天機勢格中人呢……孔明心中轉念,便向雕雪低語了一句,雕雪欣然笑道:

“原來如此,師哥放心,我必定好好照料司馬芝,讓她平安順遂,早產磷兒。”

諸葛慧見孔明三人神神秘秘的,急道:“二哥!雕雪姐姐!子龍哥哥!你三人到底密議什麼?快說出來聽聽埃”她情急之下,就連剛才的一統天命到底屬誰的疑念也忘記追問了。

孔明和趙子龍均含笑不語,這等兒女秘事,出自他二位一代將相之口,的確有點尷尬。

雕雪見諸葛慧情急的樣子,心中又好笑又氣,笑道:“慧妹!這等事你日後自會明白,屆時再告知你好麼?……”她附耳對諸葛慧說了一句什麼。

諸葛慧俏臉不由一紅,瞟了蕭侯儀一眼,又羞又喜的嚷道:“雕雪姐姐!這與侯儀師哥有相干麼?……”話未說完,她已羞不可抑,不敢再追問下去。

第二天早朝,孔明即不顧徹夜未眠,上朝面奏後主劉禪,自請親統大軍,征伐南蠻,平定叛亂。

後主劉禪一聽,即惶然道:“相父啊,東有孫權,北有曹丕,均虎狼之輩,向我虎視眈眈,相父遠去千里,教我如何面對?”

孔明道:“主上放心,東吳與我國新盟,料無攻蜀之心,且我已留嚴顏在白帝城鎮守,足可抵陸遜也。曹丕新敗於江東,銳氣已喪,短期內必無法出兵,我又調派馬超替趙子龍把守陽平關,曹丕也不足憂。臣此番平南,乃為北伐中原作準備,以報先帝三顧之恩,託孤之情。”

劉禪在孔明面前如對父親劉備,他也並無什麼主意,見孔明堅決要統軍親證,便無奈的說:“朕年幼無知,但憑相父裁決便是。但請相父早去早回,免朕掛念。”

孔明正欲向劉禪謝恩拜辭,卻見諫議大夫王連出班奏道:“不可!不可!丞相去不得也!”孔明微笑道:“王大夫,為甚去不得?”

王連焦慮的說:“南蠻乃不毛之地,瘴疫流行之鄉,丞相乃朝廷棟樑,怎可犯險親征?

萬一有甚閃失,蜀國危矣!諒甫蠻孟獲等區區毛賊,派一大將征伐足也。”

孔明卻斷然說道:“南方之地,土民尚未教化,不宜力壓,而應以攻心為佳,且南方乃蜀川后營,後營不穩,即蜀川不固,乃蜀國心腹之患也,因此我不得不去,豈能轉遣他人?王大夫不必憂慮,我一切自會妥善處措也。”

王連見孔明為鞏固蜀國後方,不惜犯險,率軍親征,心中又敬又佩,但仍擔心道:

“雖然如此,但請丞相千萬保重,切勿因小失大也。”

孔明亦知王連是出自一番好意,便含笑點頭道:“放心!

放心!我自知重任在身,亦知本命,怎會置大局而不顧呢?

我此去多則半年,少則三月,必凱旋而歸。”

孔明返回丞相府,即升立帥座,自登帥位,召集文武百官聽令。

孔明第一個選用的,是吏部尚書蔣琬,任蔣琬為帥府參軍。將琬原來是荊州劉表的一位寫文書的小吏,入川之後,任一縣官。孔明知他“為政以安民為本,不以修飾為先”,十分欣賞,認為他是“社稷之器、非百里之材”,即破格提升他為吏部尚書,成為朝中位居掌眾官吏的要職大臣。孔明此行南征,又特意任蔣琬為帥府參軍,日夜留在他身邊,以便他熟悉軍事戰略,顯然,孔明此時已有選定治國文臣接班人的深意了。

孔明又任趙子龍、魏延為統軍大將,總督各路兵馬。以王平、張翼兩人為副將,協同趙、魏領軍。而諸葛慧則已女扮男裝,以帥府侍衛的身份,留在孔明的身邊護衛。

此時,堂上的蕭侯儀,眼見孔明已委派各將,即沒他的份兒,不禁大急,他忍不住一步跨前,高聲道:“丞相!各人皆已身負重任,怎獨缺了我蕭侯儀呢!難道我只能當帥營的一名侍衛嗎?”

孔明微笑道:“蕭兄弟一直不肯從軍,因此亦無軍職,我不敢委以重任。”

蕭侯儀慨然道:“此一時彼一時也。小弟自與關將軍臨危之際結為兄弟,為繼承義兄的遺志,不能不參與復興漢室的大業,而丞相平南乃為北伐中原、復興漢室作準備,我又怎可置身事外呢?”

孔明微笑不語。趙子龍素來甚喜蕭侯儀,又知他因天賜奇緣,在白帝城的地穴之中悟創了猴拳九式,其後,更獲關羽傳授他青龍偃月刀法,甚至將青龍偃月刀授予他,對他更為欣賞。

趙子龍向孔明含笑道:“丞相,蕭兄弟的武藝材幹,均足以勝任徵南之戰。”

孔明欣然一笑,目注蕭侯儀,道:“蕭兄弟,你願意任何軍職?”

蕭侯儀深知孔明任人唯賢,決不以親疏遠近為依據,更不以個人恩怨為標準。他想了想,便慨然說道:“丞相,徵南之戰,尚缺一位前部先鋒,若丞相認可,我願以代先鋒之職,參與徵南之戰。”

孔明又含笑道:“蕭兄弟,先鋒之職,乃一軍之鋒箭,十分關鍵,為甚自稱代先鋒呢。”

蕭侯儀肅然說道:“小弟初次正式從軍,不應僭越先鋒之位,因此願以代先鋒之職,獻先鋒之力。”

孔明十分欣喜,他本來便有培養蕭侯儀繼承他的戰陣兵略的深意,正好利用徵南的實戰機會,讓蕭侯儀艱苦磨練。

他此時再無猶豫,決然說道:“好極了!既蕭兄弟有此大志,足可勝任前部先鋒一職!

但軍有軍現,不可違逆,我便任你為前部代先鋒領軍出征吧。”

蕭侯儀肅然道:“是!未將尊命。”

孔明當即又下令道:“蕭將軍,我即授你先鋒印,速去換上戰袍盔甲,赴校場侯令。”

蕭侯儀一聲“遵命”,疾奔而出。孔明亦與趙子龍等大將,移駕往點兵校常不一會,孔明已手執帥旗,登上點兵校場帥座,他身後佇立女扮男裝的諸葛慧等數十名相府親兵。

校場上,趙子龍、魏徵、王平、張翼等大將,全副盔甲戎裝,統領十萬大軍,肅立待命。

就在此時,一員戰將已風馳電掣而至。只見他坐騎赤兔千里馬,全副銀袍盔甲,手執一柄寒光閃閃的青龍偃月刀,目中神光的的,十分威武,嚴然是一代虎將關雲長再度降臨人世。

這員戰將驟馳而至,在點將臺前滾鞍下馬,向臺上的孔明俯身參拜道:“未將蕭侯儀,恭領丞相令旨。”

孔明身後的諸葛慧,不由芳心欣喜,暗道:我這侯儀師哥,終於從一位頑皮的猴兒,一躍而成為一代虎將了!有他助力,二哥的勝算必又增添幾分矣!

孔明肅然的微點頭,道:“蕭將軍!速歸先鋒隊列,聽我令旨。”

蕭侯儀此時軍職在身,絲毫不敢怠慢,立刻奔入在校場上肅立待命的先鋒陣列。

孔明見三軍齊備,便一躍而起,挺立點將臺上,向三軍兵將公開宣示此戰的目的及意義,以激勵士氣,在孔明簡單扼要的闡釋下,三軍將士,很快便領會了孔明的作戰意圖。

原來蜀國治下的南方四郡,包括越雋、益州、永昌、洋柯,地跨四川南部、雲南東北部、貴州西北部一帶地域,是西南夷族為主,雜少數漢人聚居之地,夷陵戰之後,南益州郡的地方大軍閥雍閻,越雋郡的高定,洋柯郡的朱褒,永昌郡的孟獲等人,欺蜀國危機四伏,先後出兵叛亂,攻打蜀州的邊關,上述四郡,均位處蜀國的後園,後園不穩,蜀川搖撼。因此要穩定蜀川,徵南之戰勢所必行。

孔明道:“諸位已明大勢,南人未加教化,未悉大漢天威,因此我以攻心為上,攻城為下;心戰為上,兵戰為下。望諸位體察我意,不可妄殺,能降則準其降,能放則放,以服南人之心,令其永不復反。”

孔明開誠佈公,將他的戰略意圖、用兵之法,一一向三軍將士闡明,極大地激勵了三軍的士氣。三軍將士均轟然響應道:“我等謹遵丞相令旨。”

孔明微一點頭,又決然說道:“我已令鎮守棗道(四川宜賓)的大將馬忠,向東南進擊洋柯郡的朱褒;令鎮守永平的大將李恢,向益州的雍閻發動進擊;以牽制叛軍的兩翼,然後我軍主力,出成都南進,插入卑水北岸,渡江擊越雋郡的高定、再擊叛軍主力雍閹、孟獲,然後三軍會合於益州郡,一舉平定南夷之亂。”

孔明十分信任他的三軍將士,將他的作戰方略,公開闡述,三軍將士因而信心大增,士氣備添,轟然誓應,願為國爭先效力。

孔明也毫不猶豫,下令三軍即日出發,開始著名的徵南之戰。

徵南之戰,孔明以兵分三路,兩翼進擊,牽制南夷叛軍的主力,然後集中主力,作中線突破的戰略,運用得十分巧妙,因而亦十分成功。

不到十日,孔明統率的蜀軍主力,便抵達滬水(即金沙江)北岸後,即經安上(四川屏山縣),沿江西上,向集結於旄中(四川漢源縣)、卑水(四川昭覺縣境內)等地,築堡壘防守的高定叛軍,突然發起猛烈進攻。

高定的南夷軍猝不及防,蜀軍已天降神兵,根本無力抵抗,不到三日三夜,以蕭侯儀為前部先鋒的蜀軍,便攻陷高定盤踞的越雋郡城,高定本人亦在混戰中被殺。

此時,高定的部下,力爭奪南夷叛軍的地盤,殺死叛軍主帥雍閻,但在南夷百姓中享有甚高威望的孟獲,卻以副帥的身份,接掌南夷叛軍的兵權,率叛軍在滬水以南繼續抗擊蜀軍。

另一方面,東路的馬忠軍,己擊敗洋柯郡的朱褒叛軍,收復了洋柯郡。

南路的李恢軍,進至雲南昆明時,由於兵力薄弱,被南夷叛軍以當地的夷族部落,四面包圍,進退不得。雖然如此,但也因而牽制了部分南夷叛軍的兵力,因此,接任南夷叛軍主帥的南蠻王孟獲,能夠調動的兵力因此而削弱,無力與蜀軍的主力對抗。

半個月後,孔明為徹底平定南夷的叛亂,率軍從越雋郡以南,渡過波濤洶湧的滬水,進入人煙稀少,視為瘴疫之地的南中山區。

南蠻王孟獲,率南蠻七十二洞洞主,統近十萬兵力,迎戰蜀軍,蠻兵作戰均十分英勇頑強,可惜南蠻軍不曉兵略陣法,被孔明連施妙計,五度擊敗南蠻軍,南蠻王盂獲,亦被蜀軍擒捉五次,均被孔明以禮相待,放他回去,整頓兵馬、再戰蜀軍。

孟獲被第五次放回,他盤踞的南夷之地,已被蜀軍攻佔大部,他無奈只好退到一個叫“銀坑”的老巢部落,蒐集各路夷兵,準備再與蜀軍死戰。

銀坑是孟獲的老巢,亦是南蠻王的王宮所在。山中築有宮殿樓臺,多為竹木結構,雖然比不上中原宮殿的華麗,但在南夷之地,銀坑宮卻已是首屆一指的建築物。山上又盛產白銀,族人在山中挖石,以火焚煉,可獲甚為珍貴的銀。這是南夷之地,與中原漢族交易的最珍貴物品。

銀坑宮三面環江,分別是滬水、卑水、若水,三江匯聚,一面通向山地,地理形勢十分險要。而且這是盂獲可以踞守的最後陣地,他已退無可退了。

孟獲在銀坑宮中,召集最親的族人商議,孟獲嘆道:“我五番受蜀兵折辱,必誓死以報!你等有何高見?”

在場的均是孟獲至親的族人,有人一聽,立刻道:“大王,我向你引介一人,必可生擒蜀軍諸葛孔明。”

孟獲一看,原來是妻弟牛洞主,他問牛洞主道:“牛弟所說何人?”

牛洞主道:“此人乃木鹿洞主,他精通法術,能驅虎豹,身藏青蛇惡蠍,觸之即死,無人可以抵敵!若得此人相助,必可擊敗蜀兵。”

盂獲一聽,大喜道:“既有如此高人,我當親往求他相助!

便銀坑宮地勢險要,你與朵思洞主,須小心防備蜀兵。”

當下朵思洞主和牛洞主答應堅守銀坑宮。盂獲即與其妻祝融夫人一道,率數千蠻兵,前去求請木鹿洞主相助。

此時,孔明的大軍,已逼進到銀坑宮城的十里。孔明見銀坑宮城三面環江,一面通向山地。便令趙子龍、魏延兩將,同率一隊精兵,先行從陸路作試探性的進攻。

趙子龍、魏延率精兵馳近城下,城上蠻兵弩箭如雨,一發十枝,箭上有毒,中箭者必死,趙子龍不想士兵無謂犧牲,便率軍回營,將銀坑城陸路一面,守衛十分嚴密的敵情,呈報孔明。

孔明接報,即騎上戰馬,由趙子龍、諸葛慧護衛,親赴銀坑城郊高地,觀察地形。

回到軍營,孔明即下令道:“三軍後退十五里。”趙子龍、魏延等大將,領令各率大軍後退到城外十五里之地,紮下營寨,按兵不動。

銀坑城上,蠻兵見蜀軍慌慌張張後退,均大笑相慶,以為蜀軍必因畏懼毒弩箭的厲害,不敢逼近了。因此安心下來,夜間亦不作防備。

一連五日五夜過去,蜀軍果然按兵不動,毫無動靜。

到第六日黃昏時分,山地四野,忽然颳起陣陣勁風,呼嘯作響,掩蓋了兵馬行走的聲音。

孔明忽然升帳,向三軍下令:“軍中每人速備衣物一塊,丁方三尺,限一更時分備妥,缺者立斬。”

三軍將士,均不知孔明的用意,但深知他用兵鬼神莫測,又以軍令傳下,不敢有違,迅速準備丁方三尺的衣物,十多萬蜀軍,均每人一幅,誰也不敢怠慢。

到一更時分,孔明又傳令道:“三軍將士,以丁方三尺衣物包土,每人一包,缺者軍法治罪。”

三軍將士中,有跟隨孔明多年的老將、老兵,開始醒悟,孔明必定又在用計破敵,於是立刻帶頭以衣包土,十多萬蜀軍,每人一包,甚為熱鬧。但夜風甚勁,一切聲音均被嘯嘯風聲掩蓋了。

到二更時分,孔明突然下令:“三軍將士,依前鋒、中軍、後軍次序,將所包之土,帶到銀坑城下,由低向上擺放。擺得越高者有賞。”

於是十多萬蜀軍,將所攜土包,爭先恐後,奔到銀坑城下,由低往高,擺放土包。因越高者有賞,因此人人爭著往高處擺放。不到一個時辰,土包便積壘成一個土山,直抵城樓之下。

就在此時,孔明的軍令又下:“前軍登土山入城殺敵,先登城者有賞。”

前軍代先鋒蕭侯儀接令,即親率三千精兵,攀登土山。

蕭侯儀一馬當先,施展輕功,在土山下一躍而上,飄落城樓上,青龍偃月刀四面一揮,把城樓上尚在夢中的蠻兵斬翻。

蜀軍一擁而上,迅速攻佔城樓。打開城門,蜀軍如潮湧入城中。

守城蠻兵正在夢中,毫無反抗之力,不到一個時辰,蜀軍便攻陷盂獲的王宮所在地銀坑城,負責鎮守的朵思洞主,亦在亂中被殺。

盂獲的妻弟牛洞主,狼狽逃出城外,蕭候儀接報,正欲親去擒捉。卻突接孔明傳令,不必追擒牛洞主,任他逃奔而去。

牛洞主狼狽萬分,逃抵木鹿洞,向孟獲哭訴,銀坑城已被蜀軍攻破,孟獲眼見他的老巢被攻陷,不由十分驚惶,幾乎絕望。

就在此時,有蠻兵探子飛報:“蜀軍已跟蹤牛洞主蹤跡,追到木鹿洞地域,紮下營寨,退路已斷。”

孟獲接報,不由絕望的嘆道:“孔明用兵,鬼神難測,我等決無取勝的希望了……我的王宮被佔,退路又斷,如之奈何?”

此時,他的妻子祝融夫人卻傲然笑道:“夫君不必難過,勝敗乃兵家常事,我願為夫君打一次勝仗,以振我軍士氣。”

孟獲大喜,他深知夫人武功超卓,善使飛刀,百發百中,連他亦望塵莫及,她既然肯出手與蜀軍一戰,必可打一場勝仗,令南夷軍轉危為安,再求得木鹿洞主出動獸兵相助,說不定會反敗為勝。他當下忙向夫人致謝。

祝融夫人毫不遲疑,立刻披掛上馬,率一萬蠻兵,浩浩蕩蕩,殺向蜀軍的營寨。

正行進間,有一隊兵馬攔住去路,為首二員大將,正是王平、張翼。

祝融夫人毫不畏懼,手執的丈八長槍一擺,蠻兵立刻分作兩路。她伸手一拍坐下戰馬,挺槍便向張翼衝來。

張翼見她是一員女蠻將,心中不以為然,也沒盡全力,舞刀與她虛鬥了數回,卻見祝融夫人似氣力不繼,撥馬便走。

張翼大笑道:“喂!這員女將,我不殺你,快下馬投降吧!……”說時拍馬追了上去。

不料張翼話音未落,在前面飛奔的祝融夫人,突地從背上拔出一柄飛刀,左手向後面的張翼一甩,飛刀快如閃電,直奔張翼的面門。

張翼大吃一驚,忙伸手去接擋,不料祝融夫人發出的飛刀勢沉力猛,已貫注內力,張翼把握不住,飛刀射向他的左臂,他立刻身受重創,翻身落馬,蠻兵一擁而上,把張翼生擒。

王平見大勢不妙,策馬上前搶救,慌急之際,坐騎卻被蠻兵的彈馬索彈倒,王平一跤跌翻馬下,亦被蠻兵生擒活捉。

蜀兵見兩大將均被蠻兵所擒,不敢接戰,慌忙奔回大營,向孔明呈報。

祝融夫人也不追趕,自知兵力薄弱,見好即收,押解張翼、王平兩將,返回木鹿洞孟獲營地。
作者: chun85    時間: 2023-11-11 16:06:06

卷五 千秋英魂 第十二章 亢龍有悔

孟獲大喜,迎接祝融夫人,又吩咐擺酒慶賀首獲全勝。

祝融夫人將張翼、王平推進營帳,嬌叱道:“你等欺我女流之輩,目中無人,該死之極,來人,將他二人推出去斬了!”

孟獲忙道:“夫人且慢!諸葛亮擒我五次,五次放回;我若斬他大將,必負不義之名!宜先將二人囚禁,待擒了諸葛亮,再一井斬殺。”

祝融夫人嬌笑道:“我今回生擒蜀軍兩員大將,必教諸葛亮膽喪也!殺他二人亦不急在一時,便依夫君之意,暫且押囚吧!”

當下蠻兵對祝融夫人的神功十分崇敬,連忙一聲遵命,將王平、張翼押入洞中,囚禁起來,孟獲心中十分欣喜,席間頻頻向祝融夫人敬酒,祝賀她首獲如此大勝仗。

孔明接報,亦吃了一驚,正思忖間,以侍衛身份仁立帳中的諸葛慧,忽地向孔明笑道:“張翼、王平倆將,必定對祝融夫人心存輕視,一時失手,以至被擒,丞相宜妥為應付。”

孔明微笑道:“噢?那依你之意,如何處之?”

諸葛慧道:“祝融夫人贏了此仗,必心高氣傲,以為蜀軍單靠詭計取勝;若不向他們還以顏色,教他知道蜀中有能人,只怕難令蠻兵懾服。”

孔明一聽,欣然點頭道:“很好!四妹的心思開始大合兵法之道了!”他一頓,又斷然說道:“四妹!快去請趙子龍來,我有要事差他一行!”

諸葛慧已知孔明的用意,也不敢遲疑,立刻出帳,往中軍大營的左翼疾奔而去。

不一會,趙子龍便隨諸葛慧進入帥帳。孔明向趙子龍密議幾句,趙子龍即疾奔而出。

又過了一會,趙子龍僅率五百精兵,向木鹿洞馳去。在孟獲的營寨前,往來衝突,指名道姓,請祝融夫人出來應戰。

蠻兵有認得趙子龍的,慌忙入帳報知孟獲,孟獲接報,不由駭然道:“趙子龍蓋世神勇,天下無敵,我怎可讓夫人冒險出戰?”

祝融夫人卻尖聲道:“不然!我若不出戰,兵將必以為我畏怯蜀軍,軍心剛振,立刻又陷入頹喪境地!因此我誓要出去迎擊!別人畏趙子龍如虎,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是否真有三頭六臂!就算他真有三頭六臂,我的六柄飛刀,亦足將他頭、臂斬了!”

孟獲猶豫不決,他問蠻兵,趙子龍到底帶了多少兵馬!

前來挑戰?蠻兵報說,趙子龍僅率領五百騎兵而已,孟獲一聽,才無奈說道:“趙子龍僅率五百精兵,便敢前來挑戰,我軍若不敢迎戰,必被蜀軍更輕視我南蠻了!來人,速傳我令旨,發一萬大軍,待我親統為夫人押陣,迎戰趙子龍!”

不一會,孟獲與祝融夫人,以及牛洞主等蠻將,率一萬南蠻兵,傾巢而出,前來迎戰。

遠遠地,孟獲見趙子龍身邊,果然僅有五百兵士,心中這才稍安,暗道:他如此兵微,就算夫人不勝,我一萬大軍亦必可救援,夫人必可保平安!

孟獲心中轉念,這才放膽率軍上前,令一萬蠻兵排列開來,與趙子龍的五百蜀軍對陣。

祝融夫人卻心高氣做,自負她的六柄飛刀利害,天下無人可破。她毫不畏懼,伸手一拍戰馬,率一千精兵,便驟馳而上,手中長槍一挺,嬌喝道:“趙子龍!聽說你於百萬軍中,如入無人之境,我偏不相信,敢與我單打獨鬥一場麼?”

趙子龍目中精光一閃,但見祝融夫人背插六口飛刀,手執丈八長槍,座下一匹黑鬃烈馬,俏如芙蓉,卻威如雄風,心中不由暗暗稱奇。他奉了孔明的密令,對南蠻須以懾為主;他又有點欣賞祝融夫人不愧為女中英傑,因此便暗存三分容讓之意。

他銀槍一挺,呵呵大笑道:“夫人果然是女中豪傑!但僅憑一腔勇氣,決難叛亂成功!夫人還不知機麼?”

祝融夫人嬌叱道:“趙子龍!不必多言,勝過我手中槍再說!”

趙子龍呵呵一笑,也不再說話,單人匹馬,驟馳上前,銀槍一舉,沉喝一聲:“夫人小心了!”隨即銀槍一沉,壓向祝融夫人的天靈蓋。

祝融夫人不知厲害,手中長槍一回,欲挑起趙子龍的銀槍。不料長槍剛與銀槍相觸,便突感一股渾厚之極的力度,從槍尖到槍柄,傳上手臂,她如遭電擊,手中長槍幾乎甩脫而飛!

祝融夫人心中大駭,暗道:趙子龍果然名不虛傳!

看來若不用飛刀,只怕難以取勝!她心中轉念,便將長槍一縮,嬌喝道:“趙子龍!你的神力雖然驚人,但此乃戰場武夫之勇!敢與我以武林絕技相鬥麼?”原來祝融夫人的飛刀術,得自南夷的一位武林高手,她因此對她的“武林絕技”十分自負。

趙子龍見祝融夫人收回長槍,本可趁勢一槍挑她下馬,但他卻將銀槍一回,讓祝融夫人脫離他的槍勢,他聞言呵呵笑道:“妙極!我正欲你等南夷之人,見識中原武學的博大精深!但請僅記,待會夫人能抗則抗,若不能敵,則切記保持心境平和,萬勿拼死相抗!”

祝融夫人不待趙子龍話落,忽地嬌叱一聲,拋掉長槍,左右手疾伸,各執背插的三口飛刀,驟馬一回,閃電般一齊向趙子龍射來,破空嘯嘯,十分尖厲。

趙子龍目中精光突熾,他本欲施展他的銀槍擊箭槍法,將六柄飛刀挑回,反射祝融夫人,但如此一來,祝融夫人必無法抵擋,死於當場,與南蠻王孟獲的仇怨,就越結越深了。

這不但有違孔明的戰略,亦並非他的本意。

他心念電轉,右手銀槍驀地交到左手,反手抽出他的護身“倚天劍”,默運體內六合真氣,貫於倚天劍尖,又猛地一施一抖,他那天象六合神劍的“六六無窮”一式驟發而出。

但見一道強烈如金虹的劍光,從趙子龍手中的倚天劍中驟射而出;那劍光一閃,一化為六,迎向祝融夫人擊來的飛刀,立刻便將六口飛刀攝人劍光,恍如泥牛入海,了無聲息……就在此時,六道劍光又驟生變化,一劍化六,六道劍光化為三十六道,三十六道化作漫天劍光,密如劍陣,熾如電光,挾著祝融夫人發出的六口飛刀,一齊迴旋,射向祝融夫人和她四周的南蠻兵將!當真是“六六無窮”,驚世神功!

祝融夫人心雖驚駭,便她尚以為不過是孔明故意施展的幻術,只須收攝心神,便可保平安無恙。不料她身周的南蠻兵將,驟發駭叫,此起彼伏,祝融夫人定睛一望,只見南蠻兵將,被劍光掠過,不是頭髮被削去一片,便是所披戰衣盔甲被擊穿一個洞口,而且多半位於胸口之處,劍光只要稍再深入,她身周的南蠻兵將,只怕早已死傷殆盡了!

祝融夫人這才驚覺劍光的厲害,若非趙子龍心存容讓之念,千餘兵將必無一倖免……祝融夫人心中駭然,正欲疾退。

就在此時,六道劍光,挾著她所發的六口飛刀,已分勢迴旋射至。祝融夫人此刻手無長槍,亦無飛刀,根本無法抵抗。但她仍不肯服輸,嬌叱一聲,仗著她那手飛刀術的厲害,左右手疾伸,竟欲從劍光中抓回六口飛刀!劍光削鐵如泥,祝融夫人的雙手只要稍稍碰觸,立刻便有雙手被斬削之危。

趙子龍目中神光灼灼,祝融夫人的魯莽舉動,早已落入他的眼中,他不由冷哼一聲,以真氣射音向祝融夫人警誡道:“夫人切勿妄動……否則你,夫人的雙手必如斷刀!”

祝融夫人耳際忽有勁嘯鑽入,她聞音猶自不信,卻見半空被挾著的六柄飛刀,突然被劍光旋繞絞削,她連眼皮也不及眨動,六柄飛刀便如泥塑木雕,化作碎片,紛紛揚揚,從半空掉落!若她伸手碰觸,只怕雙手早成肉醬了!

祝融夫人駭然間,六道劍光又猛地一回,恍如六道電光。

向她驟奔而來!她本欲有所動作,或抗或逃,但耳際又鑽入勁嘯音道:“夫人若想保命,切記不可妄動!”祝融夫人心靈連受此壓逼重創,不由鬥志全消,仰天嘆道:“中原武功,博大精深,果然決非我等南夷人所能抵抗!”她身子向馬背一伏,不再作任何反抗,束手受縛。

隨祝融夫人出戰的近萬南蠻兵將,眼見趙子龍威如天兵神將,劍如電光,連祝融夫人亦鬥志盡失,束手受縛,早已發一聲驚呼,如鳥獸遇虎,狼狽逃躥而散。

趙子龍也不去追殺,他不費一兵一卒,兵不血刃,便將祝融夫人生擒活捉,而且是甘心束手就縛,從此之後,“趙子龍”三字,在南夷地域,便有如九霄驚雷,轟轟響動。就連趙子龍的子孫後人,也極受南夷人的景仰。

當下趙子龍也並不難為祝融夫人,親自替她松梆,扶她上馬,然後一同返回中軍大營。

孔明接報,也下令在中軍帳設酒宴,招待祝融夫人,又親自向她敬酒壓驚,並懇誠的對祝融夫人說:“夫人一身上乘武功,宜為保國安民效力,若肯降順,我可破格對你為蜀軍女大將軍。”

祝融夫人道:“我若不肯降順呢?丞相如何處置我?”

孔明慨然說道:“我徵南目的,欲求與南夷彼此相安,共保蜀川和平,因此我六擒六縱南蠻王盂獲,又豈會為難夫人呢?夫人若不降,我放你回去,收拾兵馬,再來一戰便是!”

祝融夫人見孔明意態懇誠,絕無虛偽;她對趙子龍的驚世神功,他的仁義之風,又深為欽佩。她一躍而起,離席拜伏於地,俏目忍不住流淚,道:“丞相和趙將軍如此大仁大義,神功蓋世,猶如大兵神將,祝融夫人雖乃一介女流,亦不得不傾心拜服!丞相又肯放我回去,我必勸服夫君,向丞相降順。”

孔明一聽,雙手扶起祝融夫人,道:“夫人既有此心,足見夫人深明大義,這便請回去本洞。”

祝融夫人向孔明又拜了一拜,才一躍而起,騎馬馳返木鹿洞地域去了。

趙子龍聞訊,入帳問孔明道:“丞相,為甚不以祝融夫人,交換王平、張翼兩將呢?”

孔明微笑道:“我知孟獲夫婦,均非奸詐之人,因此甚得南夷人擁戴。若我提出以祝融夫人交換兩將,便有失我懾服祝融夫人的本意了。而且我料祝融夫人,心生醒覺,她此番回去,就算不能勸服盂獲降順,亦必定釋放王、張兩將……我因此樂得做足人情。”

趙子龍有點疑惑,暗道:南夷人未經教化,怎會如此講信義,肯輕易放回王、張兩將?

木鹿洞孟獲的營寨中,孟獲接逃回的蠻兵報訊,知祝融夫人被蜀軍大將趙子龍生擒活捉,押返蜀軍大營。孟獲不由大驚,正欲派人到蜀軍大營求情,願以蜀軍兩將,交換祝融夫人。

就在此時,卻報祝融夫人已安然返回。孟獲正驚喜間,猶自半信半疑,未知是否孔明的詭計,祝融夫人已疾奔而進。

孟獲迎住祝融夫人,心中大喜,忙間起夫人在蜀軍中的情形。

祝融夫人將被擒的經過,坦然說出,未了長嘆一聲道:“蜀國文有孔明之智計,武有趙子龍的神威,非我南夷人所能抗拒的!夫君不如趁彼此尚留一份情面,先釋放兩蜀將,再派人向孔明議和吧。”

盂獲猶豫不決,道:“雖然如此,但木鹿洞主已答應出動獸兵相助,他所統率的獸兵天下無敵,我等就算欲議和,也須先勝孔明一仗,否則必被蜀國輕視我南夷啊!”盂獲正欲說下去。

忽報木鹿洞主,已率帶他的獸兵,趕到營寨十里外,只是因他統率的獸兵太驚人,恐令南夷兵將驚恐,不便直接靠近,在寨外駐紮,專候盂獲的命令,便向蜀軍大舉進擊,此仗必獲全勝!

孟獲一聽,大喜道:“夫人!我得木鹿洞主相助,必可打敗蜀軍,屆時再與他們議和,好教蜀國不敢輕覷我南夷呀。”

祝融夫人見此情勢,知孟獲必不肯就此降服,她無法令他回心轉意。她只好道:“夫君執意如此,我亦無話可說,但我再無面目與蜀軍相對,因此請恕我再不參戰了!而且孔明待我等仁至義盡,他將我放回,夫君為甚不釋放王、張二將回去呢?”

孟獲見祝融夫人不再阻撓他與蜀軍再戰,不由大喜,他也不怒她的退出,事實上他亦不想夫人拋頭露面,犯險出戰。

孟獲呵呵笑道:“玉、張二將乃夫人擒回,夫人認為放了,便放他二人回去吧!也教孔明知道,我孟獲亦是講究仁信之人!”

孟獲於是下令,釋放王平、張翼二將。祝融夫人又贈兩匹戰馬,讓王、張二將乘騎返回蜀軍大營去了。

王平、張翼二將,返回蜀軍營寨。趙子龍醒悟,孔明對南蠻的攻心戰略,已經開始收效了。

一連兩日,南蠻兵均毫無動靜,蜀軍大營中,孔明也按兵不動,似在等待什麼。

到第三天的早上,蜀軍營寨外面,忽然傳來一陣虎吼獅嘯的可怕叫聲。

蕭侯儀的前軍大營,恰好位於蜀軍營寨的最前面,他接報前面五里,蠻兵驅趕大群猛獸及大批驍勇蠻兵,前來挑戰,他不由嘆道:“諸葛大哥教我按兵不動,以便奇兵突出,懾服蠻兵,看來一切果然不出他的判料!”

蕭侯儀有孔明的密令在身,他毫不猶豫,即點前部先鋒一萬大軍,出營佈陣,他經孔明的悉心教授,對兵法佈陣,已十分精練。

前軍營寨前面,早已紮下一座高臺,臺高二十丈,巍巍直插雲霄,臺周亦無梯級,等閒之輩休說登上高臺,便望見也心怯。

蕭侯儀率一萬精兵,出到寨前,在空地上分為二隊排列。

前排五千人,各執八種兵器;後排五千人,各執刀、槍、繩索,準備擒綁蠻兵。

就在此時,大隊蠻兵,已蜂擁而至,人人不穿衣甲,赤身裸體,面目猙獰,人人手執兩把尖刀作武器。為首一員蠻將,渾身赤紅披掛,騎著一匹大象,疾奔而來。

蠻將直馳到蜀軍陣列前一里路,才驟然停下,厲聲大叫道:“蜀軍主帥諸葛亮出來見我。”

蕭侯儀見狀,知蠻將驍勇,必有所恃,便有意向他先施下馬威,默運真氣,貫於音線,向蠻將疾射而發:“來將通名!堂堂蜀國丞相,豈會輕易見你!”蕭侯儀的聲音,猶如百道利箭,向蠻將疾射而去。

蠻將的耳際,但感一陣刺痛,每一字每一句分明聽得十分清晰,但身邊的蠻兵,卻無一人可聞。他不由一陣駭然,暗道:蜀軍怎有此高人?……但他自恃身負異術,也沒絲毫退縮,亦張著如獅大口,轟轟的回應道:“我乃南夷木鹿洞洞主!

今率十萬雄師,前來向蜀軍挑戰!諸葛孔明自誇天下無敵,敢出來與我決一死戰嗎?”

蕭侯儀縱目望去,但見蠻將木鹿洞洞主,所率蠻兵不過三五千人,暗道:他自稱的“十萬雄師”不知是否誇大?若非誇大,如此龐大之軍,又隱匿何處呢?……蕭侯儀自得孔明悉心教授兵略陣法,他的心思已越來越填密了。

他面對兵微將寡的南蠻軍,卻絲毫不敢輕慢,牢記孔明所傳授的遇弱敵須視之為強、遇強敵須視之為弱的臨陣兵法,作好應擊強敵的準備。

蕭侯儀手中的令旗向下一揮,他身後的五千蜀軍,立刻依令成半月形狀展開,作好佈陣的準備。

蕭侯儀自己卻單人匹馬,連他的青龍偃月刀也不帶,身插八面令旗,赤手空拳,便驟馳上前,與木鹿洞主相距不到五丈,做然的呵呵大笑道:“木鹿洞主!你想謁見蜀軍主帥,先過了我這一關再說吧。”

木鹿洞主向蕭侯儀身後望去,但見蜀軍不外萬餘人,且分作前後兩排,前排之兵不過是五千餘人。他不由轟然大笑道:“來將是誰?竟如此大膽,以萬餘兵力,迎戰我十萬雄師。”

蕭候儀笑道:“我乃無名小輩,在蜀軍中比比皆是,現暫代前部先鋒之職。木鹿洞主,你那十萬雄師,怎地還不敢現身?莫非怕了我萬餘之兵嗎?”

木鹿洞主見蕭侯儀自稱無名小輩,以為蕭侯儀輕視於他,不由大怒。他也不再發話,忽地在象背上一躍而起,挺立象背,仰天長嘯,聲震四野。

蕭侯儀見狀,勒住戰馬,凝神戒備,以防木鹿洞主弄甚陰謀詭術。

就在此時,木鹿洞主忽地摸出一個銅鈴,猛力搖動,鈴聲十分尖厲,射向四野十里內外。

蕭侯儀但感鈴聲入耳,他雖然內力高深,亦感心神一蕩,在馬上身子微微一晃。戰馬受驚,四蹄亂踏,馬身急劇搖動,幾乎脫韁而奔。蕭侯儀不由暗吃一驚,暗道:幸好我一人上前,否則我的部屬必抵受不住如此的銷魂鈴音,未戰先敗!

……他本欲以內力發嘯鳴,壓制木鹿洞主的鈴聲。

就在此時,忽地狂風大作,飛沙走石,急如驟雨。在狂風沙石之中,虎豹獅狼,毒蛇惡蠍,成千上萬乘風而至,從四面八方衝了過來,張牙舞爪,十分兇惡!

蕭侯儀後面的前排蜀軍,見狀均一片驚呼怪叫,十分驚惶。

蕭候儀亦不由大吃一驚,深知若屬下兵將一旦受驚而退,木鹿洞主必乘勢驅趕他那十萬獸兵雄師衝將過來,他便決難再約束得住,不但前軍營寨將被沖毀,連孔明所在的中軍大營亦被波及,後果將不堪設想!徵南之役,說不定會壞在自己手上!

蕭侯儀猛一咬牙,策馬回奔,快如電閃,搶在木鹿洞主的獸兵雄師前面,馳回前軍營寨前面。他也不停留,就在馬上飛身一躍,施展他自創的捕風捉影絕世輕功,猶如一枝閃電利箭,射向二十丈高的插天台上。

他猛地拔出令旗,將其中的一面赤旗向下一揮,在下面前排的五千蜀兵,立刻依旗令佈陣,各按方位,各執旗號,各握兵器,迅即布成了八大陣勢,分別是乾、地、山、水、風、雷、火、澤八陣。

原來孔明授於蕭侯儀的陣法,又不同於昔日白帝城下魚腹灘所佈的八門石陣,而是孔明新創的以陰陽兩儀為根基的八封陣,孔明的八卦陣變幻無窮,且十分奧妙,比之八門陣有過之而無不及。

蕭候儀平日己刻苦訓練蜀兵,蜀軍先鋒部隊中的五千人,即蕭侯儀親自演練的八陣兵團,專門用來對付作戰時所遇的邪術,此時剛好派上用常只見八陣兵團,一經布好陣勢,便如中流砒柱,在滔天浪濤中亦巍然而立,絕難撼動。

木鹿洞主所驅的獸兵雄師,眼見如怒潮般衝來,已到達蜀軍的八陣兵團前面百丈處,卻忽地被八陣兵團中突然射出的八彩煙氣震懾,獅豹虎狼,毒蛇猛獸,均戛然不動,在陣前或蹲或伏,似乎十分畏懼。

木鹿洞主策象狂奔而來,此時不由大吃一驚,連忙勒住戰象,審察敵情。

蕭侯儀手執令旗,挺立於二十丈的插天台之上,忽地呵呵大笑道:“木鹿洞主!你雖有獸兵雄師,敢破我的八卦大陣麼?”

木鹿洞主審察眼前八大陣勢,但見八陣中射出八道殺氣,分別為赤、橙、黃、綠、青、藍、紫、白八色,沖天而起,十分熾烈,觸之生畏。他心中亦不由一陣寒涼,暗道:中原之人,果然博大精深,眼前八陣,我在南夷,便見所未見,聞所未聞啊!他心中雖然生寒,但又絕不甘心,暗道:這八陣雖厲害,但不外是萬餘蜀軍所布,我所統之獸兵,有十萬之眾,便以十敵一,也將此八陣沖垮!

他轉念又暗道:我之獸兵,最善跟風而動,十萬之眾,但有其中一類退縮,其餘必畏怯跟隨,因此才有此眼前這萬獸齊伏的結果。我若是以萬虎、萬獅、萬豹、萬狼、萬蛇、萬豺、萬象、萬狐,作精兵突擊,輪番而衝,且看你這八陣怎麼抵禦!

木鹿洞主心念電轉,終於悟出一條破陣的妙法。他十分得意,轟然大笑道:“你這八封大陣有甚可怕?且看我的獸兵雄師,如何將你沖毀!”

木鹿洞主話音未落,手中銅鈴向上猛地一搖,又發出一陣十分威猛的嘯叫,猶如獅吼。

四下本來蹲伏不動的獅子,突然如聞號令,均一躍而起,萬獅狂奔,向蜀軍原八陣兵團衝去!其勢如驚濤駭浪,其力似搗海翻江,十分可怕。

插天台上挺立的蕭侯儀一見,毫不猶豫,手中的黃色令旗猛地一揮。

下面的八陣兵團,立刻一陣翻躍,迅即分出一個陣勢,陣色為黃,張開陣口,嚴陣以侍,但見陣中黃雲翻滾,猶如九霄天際,一派浩瀚無極,幻變無窮。

萬獅狂奔而入,陣中突然響起一陣驚天動地的獅吼,黃雲四面翻湧,突然向中央收緊。獅吼立變悽鳴,雄獅似已受重創,片刻之間,突見黃雲向兩面乍分,陣口再度張開,一群獅子,慘叫悲號,狂奔而出,身上多半鮮血淋漓,已受重創。

奔出之後,驚懼如喪家之犬,向四野逃躥,眨眼之間,萬頭雄獅,競如煙消雲散,全部消逝!

木鹿洞主見了,不由心膽俱寒,他的驅獸術乃以驅獅為首,他為向蜀軍施展下馬威,開始便施展他的最厲害的殺手銅,不料一觸即潰,片刻煙消雲散!木鹿洞主不禁驚叫道:“喂!蜀軍先鋒,你以何陣破我驅獅大法?”

蕭侯儀大笑道:“獅乃萬獸之王,我自然以黃旗迎之,黃者王也。而獅子雖為萬獸之王,但乃天地所生,對天地十分懼畏。我因此以黃旗為號的乾天大陣迎擊,萬獅見天地已生畏怯,再受大陣威力重創,還怎敢頑抗?早已鬥志全失,煙消雲散也。”

原來蕭侯儀剛才所布,便是八卦大陣中的乾天陣,以乾天浩瀚無極的威力,懾服萬獅的獸性,令萬獅心生畏懼,很快便狼狽逃奔,而將木鹿洞主的驅獅殺手鐧擊滅。

蕭侯儀雖然坦然說出陣法的名堂,但其中的無窮奧妙,木鹿洞主也決計不會明白。他不由又驚又怒,仍不服氣,隨即又施展驅虎大法,策動萬頭猛虎,向蕭侯儀的八陣兵團發動進攻。

蕭侯儀毫不猶豫,以孔明所授的坤地大陣,擊破驅虎大法。此乃利用虎落平原被犬欺的原理,萬虎進入坤地大陣,猶如落入廣闊無垠的大地,虎威盡失,很快便潰逃跑走。

木鹿洞主再以驅蛇大法進攻。萬蛇奔蕩,十分可怕。

蕭侯儀紅旗一展,立刻化出天火大陣,頓時烈火如天如海,向萬蛇捲去。蛇最畏火,未等烈火逼近,早已四下躥跳,再也不聽木鹿洞主的驅使。

木鹿洞主此時幾乎技窮,他仍不死心,暗道:這八卦大陣十分奸詐,我以萬狐之狡,必可破陣!

於是木鹿洞主以驅狐之法,策動萬狐,向八陣兵團進犯。

狐狸果然狡猾,而且是萬狐之狡,集聚起來,便充滿詭詐。但見萬狐由先頭十隻引領,走走停停,狐目四射,待確證亦無兇險,才向後尖叫呼喚。大群狐狸,分作十隊,魚貫而進,不徐不疾,不急不慢,十分狡猾,果然極難將其一下困祝蕭侯儀在高臺之上,目睹萬狐進犯,他不由微哼一聲,暗道:木鹿洞主仍不服輸,竟然連狐狸也驅趕上陣,視諸葛大哥的奇陣如獸陣……他心中生氣,冷哼一聲,手中黑色令旗猛地一揮!

八陣兵團突然改變,演化出一個最轟烈的風雷大陣。但見眼前黑雲翻湧,漫天蓋地,隨而狂風大作,勁如奔馬,強卷而出。狐狸雖然手足敏捷,卻寸步難行。但依然俯伏貼地,不肯退走。
作者: chun85    時間: 2023-11-11 16:06:36

卷五 千秋英魂 第十三章 疑幻疑真

蕭侯儀見狀,不由大怒,他猛吸一口真氣,身形驟起,凌空飛射五里,掠到風雷大陣的上空,向下翻騰。只見他將猴拳九式中的一式“穿雲裂石”猛然旋發,只聽轟的一聲,半空炸響一個霹靂,聲震四野,聞者心驚。

木鹿洞主向前眺望,但見領先十頭狐狸,已被驚雷震死九隻,餘下一隻,在風雷陣前掉頭便逃。狐狸心性狡猾,最善見風使舵,眼見領頭狐狸帶頭先逃,哪會落後?當下後面一群聚隨逃躥,第三排又隨即跟隨第二排逃奔,眨眼之間,萬狐便逃得無影無蹤!

木鹿洞主心驚膽戰,他已技窮,正不知如何是好。

蕭侯儀有心立威,令南夷兵懾服,突然穿陣而出,快如電閃,向木鹿洞主射未。木鹿洞主見狀大駭,慌忙策象欲逃。

他但覺眼前一花,胸甲已被一隻堅硬如鋼的鐵手攫住,動彈不得,被挾離象背,向蜀軍陣前射去。木鹿洞主心膽俱裂,正想開口求饒,卻突感身子下墜,掉落陣中。

木鹿洞主但見四面八方,均刀、槍、劍陣,殺氣漫大,懾人心魄,此時他就連最後的一絲鬥志也失去,跪在地上,喃喃說道:“中原人士,高如天神,法力無邊,兵法陣式博大精深,決非我等南夷人所能抗拒!我從此不敢存反叛之心矣!”

木鹿洞主話音未落,眼前忽然一亮,只見四面刀、槍、劍陣已然消失,一員大將,手執青龍偃月刀、坐騎赤免馬,神威凜凜,巍然在他的面前仁立不動!木鹿洞主又大吃一驚,慌忙拜伏在地,不敢仰視,喃喃說道:“原來是天神關羽降世,難怪有此神力!我不敢相抗,但求存我生命……”赤兔馬上之人,便是蕭侯儀,他手執的青龍偃月刀,天下知名,因此木鹿洞主驚駭之下,將他視作再世關羽。

遵照孔明的密令,蕭侯儀施展神功、陣法,懾服木鹿洞主,他見目的已達,心中雖然有點惱怒木鹿洞主冥頑不化,卻沒發作,肅然的對木鹿洞主說:“木鹿洞主!諸葛丞相此番證南,乃為平亂而來,絕非欺負南夷族人。恰恰相反,丞相殷切期望,漢夷兩族和平相處,共享太平。洞主回去,請好好向南蠻王孟獲釋疑。”

木鹿洞主又驚又喜,但仍不敢相信,忙道:“你是再世關將軍,我傾心拜服!但不綁不擒,便放我回去嗎?諸葛丞相真有如此海量胸襟?”

蕭侯儀呵呵笑道:“諸葛丞相心胸如天宇,可容天地萬物,又豈在乎南夷一地?木鹿洞主,你的白象坐騎正在陣外侯你,你可以回去了!”

木鹿洞主半信半疑,他翻身躍起,向蕭侯儀俯身拜了一拜,便小心翼翼地退走,出到陣外,果見百丈之外,他的白象坐騎,依然安然無恙,佇立一旁,苦苦守侯。不過,他帶來的數千南蠻兵,見他入陣不出,大駭之下,早已奔逃四散。

木鹿洞主快步奔向白象,伸手撫其長鼻,感慨的喃喃道:“白象呵白象!你和蜀國將相一般,均是仁義之師啊!

千錯萬錯,看來均是我等南夷族人鬼迷心竅,上了奸人挑撥叛亂的惡當……”木鹿洞主躍上白象,策騎返回木鹿洞孟獲軍營。

孟獲見木鹿洞主安然無恙,卻獨自一人一象,心中又驚又喜,忙道:“洞主此番出戰,是否大敗蜀軍,得勝而回?”

木鹿洞主長嘆一聲,道:“大王!我統領之十萬獸兵雄師,竟難敵蜀軍一個奇陣,連我也失手被擒,若非那位天神將軍的大仁大義。我早就被刀槍劍陣斬為肉泥了!中原人法力高強,博大精深,決非我等南夷人所能抗也!我今慘敗而回,再無顏與蜀軍面對,大王是戰是降,請自作決斷。”

木鹿洞主說罷,也不待孟獲有所表示,向他拜了拜,便神色黯然的退走。從此之後,木鹿洞主終其一生,也再沒在蜀軍面前出現。

孟獲怔怔的目送木鹿洞主黯然而去,他無法挽留,亦不敢挽留,心道:就連我至親之夫人,亦不願再與蜀軍為敵,我又怎可勉強他人!盂獲心中,此時對蜀軍,特別是蜀軍中的主帥諸葛孔明,當真又怒又敬又畏又恨,心緒複雜萬分。

也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盂獲不知是戰是降,兩難之際,有南夷烏戈國主,一向偏居南夷荒僻之地,對孟獲甚為景仰,知他連番兵敗,便親率三萬藤甲兵前來支援。

烏戈國藤甲兵所穿之藤甲,乃以山藤浸桐油,千錘百煉而成,披於身上,刀槍不入,落水能浮,比中原人的銅盔鐵甲尤勝十分。

蜀軍突然與藤甲兵相遇,猝不及防,被藤甲兵堅固的防禦衣甲嚇得大敗,折損了數千兵馬。這是蜀軍徵南之役損失最大的一場戰鬥。

孔明接報,向當地土人詳細詢問,發覺藤甲兵猶如野人生番,決難以武力制伏。

他於是制定了誘敵入伏之計,令蜀軍連敗十五陣,連棄七個營寨,將藤甲兵誘入一個山谷。用木車載油,將谷口堵住;再從谷頂向藤甲兵澆倒燃油,並拋下火種,引燃烈火。藤甲本就以油浸製而成,最易著火,一經引燃,三萬藤甲兵所披藤甲,便成了乾柴烈火,相繼燃燒起來。

困住藤甲兵的絕谷,登時成了一個可怕的火海,烈焰沖天,焚燒人體的焦味、黑煙,延綿數十里。三萬藤甲兵,包括國主兀骨特,無一倖免,全部在火海中被燒成灰燼。因此一役,烏戈國精壯男丁盡失,從此亡滅。而烏戈國用於打仗的藤甲,也從此失傳。

孟獲最後的救兵亦滅,他已失去戰鬥力,很快便被孔明第七次擒捉。

孔明下令,將盂獲及一同擒拿的祝融夫人,祝融夫人之弟牛洞主等南蠻玉族親人,押到中軍大營,卻不出來相見。

只是為孟獲等人安排酒宴,又派人對孟獲說:“我國丞相羞與南王相見,特令我來放你等回去,整頓人馬前來再戰!你等可速去矣!”

孟獲尚未答話,祝融夫人和牛洞主已離席下拜,惶恐的說:“請尊使回告諸葛丞相,就算大王不服再戰,我等亦羞與他為伍,決不敢再與蜀軍為敵……我等南人,亦知人性,若再反叛,乃畜牲不如啊!”

孟獲此時又羞又愧又感慨,忍不住放聲大哭道:“諸葛丞相對我七擒七縱,古往今來未有此大仁大義!我若再犯天威,只怕連我族人也不會原諒我了。”

盂獲說罷,脫去上衣,光裸上身,向使者道:“請帶我等去拜見諸葛丞相,好向他當面謝罪。”

使者見孟獲意態真誠,這才引領孟獲、祝融夫人、牛洞主等南蠻首領,進入中軍營帳。只見孔明正坐在案前,向孟獲肅然而視。

孟獲等慌忙跪拜伏地,哭道:“丞相啊!古往今來,決無丞相如此大仁大義、大智大勇者,南人不再謀反了……”說時痛哭不止。

孔明連忙離座,親手先扶起祝融夫人,含笑道:“夫人言而有信,放回王、張二將,我在此先向夫人致謝。”

祝融夫人感觸落淚,愧悔的說:“丞相七擒七縱夫君孟獲,大恩大德,我決不敢忘。”

孔明欣然一笑,又扶起孟獲,道:“你可心服口服?”孟獲道:“我子子孫孫皆感佩丞相大仁大義,向丞相傾心拜服矣。”

孔明目注孟獲一眼,見他痛哭流涕,果然意態真誠,心中不由一陣欣喜,他但感徵南的千辛萬苦,也因此而得到最大的安慰了!他毫不猶豫,吩咐取出新衣,讓孟獲穿上。然後即登上帥座,肅然的下令道:“孟獲聽令。”

盂獲一聽,慌忙跪倒,恭敬而惶恐的說:“孟獲願受丞相任何處置。”孟獲心中,以為孔明不殺他,已是最大的恩典,但死罪可免,活罪必定逃脫不了。

不料孔明卻肅然說道:“我此番徵南,意在令漢夷和平相處,共享太平。如今目的已達,我甚感欣慰。我軍不日即班師回蜀,所佔南夷城土,全部交回南夷,我令孟獲你永世為南夷之主,好好善待南夷族人百姓,你可願意?”

孟獲一聽,不由大喜,又喜極而位,叩頭拜謝道:“丞相恩德,猶如南夷族人再生父母啊!但請丞相放心,但教孟獲有一口氣在,亦必保漢夷和平相處,蜀夷邊疆永不再出戰事。”

孔明欣然點頭,又下令將繳獲的南蠻軍所有軍械物品、戰俘等,全部發還,又親書一封書函,教授南夷人種植五穀之法,及一些中原文化的精華,更從軍中掇出一批軍糧衣物,贈送孟獲,助南夷族人儘快恢復戰爭的創傷。

面對一大批贈送的中原精美物品,此時不但盂獲感極而位,就連一大批被釋放的南夷兵士,亦痛哭不止,感佩萬分。

孔明安排好善後工作,便下令班師回蜀。孟獲等率眾送上一大批珍珠、藥材等南夷精品,又親自護送孔明,直抵蜀川境內,才依依不捨,拜別回返南夷。

自此之後,孔明在南夷人的心中,猶如再生父母,南夷族人甚至建了一座祠庵,供奉孔明的人像,命名為“慈父庵”。

而蜀夷兩族,一直和平相處,互通有無,歷經近百年而不變。

孟獲和祝融夫人的子孫,後來成了大理國的國王,除偶爾的衝突,千百年來,一直與蜀川的漢族人友好相待。

孔明班師回蜀,大軍抵成都郊外三十里,只見後主劉禪,已親率百官,佇立路旁迎接。

孔明連忙下車,拜伏道上,向劉禪道:“臣未能速平南地,使主上憂心,皆臣之罪也。”劉禪伸雙手扶起孔明,也不知說什麼才好,只是真誠說道:“相父辛苦了!朕十分牽掛相父的安危埃”大軍回到成都,擺大宴慶功。劉禪知道子龍和蕭侯儀二人,徵南之役,均立下奇功,親自向二人敬酒。劉禪並且打算封賞蕭侯儀為虎威大將軍,以繼承關羽的地位。

蕭侯儀卻立刻拒絕,決然說道:“關將軍的遺志未達,我決不敢以他昔日的封號自居。”

劉禪無奈,向孔明示詢。孔明微笑道:“雲長臨逝,向他重託遺願,志在北伐中原、復興漢室,此志未達,他自然不敢以雲長昔日的封號自居也,他並非重名利之人,主上不必勉強,任由他自行抉擇吧。”

劉禪也無主意,便向蕭侯儀道:“相父說任由你自行抉擇,便由你向朕提出,欲擔何軍職吧。”

此時,雕雪、諸葛慧倆女,亦在慶功宴席上,雕雪見後主如此有趣,不由低笑一聲,向諸葛慧悄聲道:“當今之世,任由臣下提封賞者,後主乃第一人啊!若蕭兄弟獅子口大張,求甚大將軍之職,後主將如何應付?”

諸葛慧卻格格笑道:“雕雪姐姐放心,我料侯儀師哥,亦必定是拒高擇低的天下第一人呢……若不如此,二哥又怎會視他有如徒弟兄弟?又怎會提出任由他自行選擇封賞?”

果然蕭侯儀一聽,便忙向劉禪拜道:“主上言重了!末將有何功德,敢自取封賞?若主上決意要我出任軍職,便請將我任為丞相府參將好了。”

諸葛慧向雕雪笑道:“雕雪姐姐如何?”雕雪不由笑道:“丞相府參將,有如丞相的親將,比將軍低了三級,你這侯儀師哥,果然是擇低拒高的天下第一人埃”劉禪果然依從蕭侯儀的請求,封他為丞相府參將。蕭侯儀十分欣喜,連忙向後主拜謝,丞相府參將地位低微,在座諸將均暗笑蕭侯儀平白錯失榮華富貴的良機。但座中唯獨諸葛慧明白蕭侯儀的心思,因為他作為丞相府參軍,便可以名正言順,長久留在孔明的身邊,時刻接受他的訓導和教授了!而在蕭侯儀的心中,他獲得這個時時可接受孔明教誨的機會,要比封他為虎威大將軍,更珍貴十倍呢!他與諸葛慧相視一眼,師兄妹二人會心地笑了。

孔明目力超卓,蕭侯儀和諸葛慧心心相印的神情,他立刻便察覺,雖然並非他第一次察覺,但此時他卻心中一動,暗道:男女相悅相愛,乃人之常情,主上今年已十七歲,亦該為他物色一位皇后人選了!

但這位皇后人選,孔明深知非同小可,因為此事直接牽連日後劉氏一脈的子孫氣運,亦即關乎日後能否復興漢室的驚世玄機大事。

因此孔明雖然已動心思,為劉禪物色一位皇后人選,卻絕不敢輕舉妄動,甚至不敢在劉禪面前提及。他知道劉禪不可能是劉備白龍龍脈的承納人選,而劉禪的兩位弟弟劉永、劉理亦難承繼。很顯然,白龍龍氣只能旺發於劉備的第三代,亦即劉備的孫兒,且是劉氏長子嫡孫,也就是劉禪的兒子。由此可見,劉禪的夫人——皇后人選,作為未來承繼白龍龍氣的母體,是如何至關重要了!

孔明亦深知,龍脈之力,貴在潛移默化,且須順勢而導引,勉強施為,只會徒勞無功,白費力氣。因此他只能暗地小心審察,不敢洩漏半點風聲。

蜀軍徵南之戰慶功宴,直到當晚二更時分,才盡歡而散。

後主劉撣,由內侍護送,返回內宮,向皇太后請安畢,才返回寢宮,內侍服侍劉禪安寢,便退了出去。劉禪日間宴上。

因見南方之亂己平定,孔明又安然無恙返回,他頗為快慰,連日的憂悶不禁一掃而空,多飲了幾杯,此時已帶三分酒意,因此剛躺上床榻,便呼呼的沉睡了。

到三更時分,劉禪在睡夢中忽然驚醒,他睜眼一瞧,寢宮的窗戶,忽地射出一團白光,白光之中,又升起一團白色的雲霧,雲霧越聚越濃,漸而竟化成一尾白色的雲龍,在窗外的夜空飛舞盤旋。

劉禪但感自己瞧得十分真切,那白色雲龍活靈活現,活脫一尾天際降臨的真龍。他正驚奇間,白色雲龍在半空忽地一個迴旋,竟向窗戶飛射而來,張牙舞爪的似欲將他吞噬!

劉禪不由大吃一驚,他呼喚內侍,但連叫數聲,也無人前來救應。他心中大駭,危急之際,不由憶起當年他幼兒時長坡的一幕,喃喃的驚叫道:“阿斗有危……趙子龍,趙子龍,你在何處?怎不前來救我?……”他一連驚呼數聲,卻毫無反應,劉禪嚇得手足發軟,他自少便在父輩等眾高手的羽翼下生長,遇事有驚無險,他心有所恃,根本不去思想自衛防身之道,因此武功不濟、內力低微,只能勉強騎馬打獵,表現一下帝皇的日常功夫。

但此刻白龍已從窗戶中探進頭來,張牙舞爪的十分兇惡。劉禪但感自己必死無疑,就在生死一線之際,他也不知從何處而來的力氣,騰地一躍而起,跳下他的帝皇龍榻,如飛般奔出內宮,向西面狂奔。此時他也毫無主意,但知白龍既是從東面而來,他便向西奔,逃離那白龍越遠越好。

劉禪在前面狂奔,他但感白龍依然毫不放鬆,在他後面有如風起雲湧的狂追!他一直西奔,從內宮跑出外宮,從外宮逃出皇宮,一直跑到皇宮西面的街道上。他但見街道上黑寂一片,猶如死寂可怕的地獄,突然浮了上來,連他阿斗亦被扯吸進去!

更可怕的是,從東面向他撲噬的白龍,依然在他後面狂追不捨。劉禪見狀不禁學著他的父親劉備的樣子,仰天長嘆道:“前在地獄,後有龍追,阿斗可死定了!”

就在此時,在如地獄般的街道上,忽然有一人一騎,飛馳而來;馬上之人,竟是一位嬌健而俏美的少女,而且手執蛇矛丈八槍,十分英武!

劉禪一見,如逢救星,連忙大叫道:“阿斗有危險……請姑娘救我……”馬上的少女格格大笑道:“阿斗是誰?我為甚要救阿斗?”

劉禪慌道:“阿斗即劉禪,劉禪即先王劉備的兒子礙…阿斗已承繼先王的皇位,因此姑娘即阿斗治下的臣民,朕有危難,姑娘快救朕埃”馬上的少女一聽,又嘻哈大笑道:“你既然是當今蜀漢君主劉禪,上有大丞相孔明匡扶,下有趙子龍等一代虎將保護,安如泰山、穩如鐵橋,有甚危難呢?……”劉禪忙道:“不對!不對……我遇一白龍在後面追噬,十分可怕,被它追上,就沒命了……姑娘手執武器,想必是懂武藝之人,快替朕抵擋一陣!阿斗逃得此危,必重重有賞姑娘。”

馬上的少女縱目向劉禪身後一望,不由又格格大笑道:“阿斗……你後面一派清靜,天下太平,何來白龍的蹤影?有什麼向你追噬?你又有甚危難了?……嘿嘿。”她忽地一聲冷笑。手中的丈八蛇矛一抖,嬌喝道:“你身為蜀漢君主,劉氏後人,竟如此懦弱無能,早晚必將祖宗江山斷送了!

留在世上有何用處?不如一矛將你了結!”話音未落,少女手中的丈八蛇矛,猛地一揮,向劉禪的胸口疾刺而來!

劉禪嚇得魂飛魄散,失聲大叫道:“姑娘饒命……你不救我罷了,為甚要殺阿斗我?……”他嚇得一身冷汗,猛然驚醒,原來是南柯一夢,他依然好端端的躺在宮中的龍榻上面。

劉禪一整晚驚魂不定,難以入睡。第二大一早,他立刻派內侍到丞相府,請孔明人宮。

孔明接旨,匆匆趕入宮中。劉禪在臥宮接見孔明,他一見孔明,便當真有如見了生父,也不侍孔明參拜,即奔向前,拉住孔明的手臂,拼命的捏緊,一疊連聲的道:“相父!相父!

……朕有難,快設法相救……”

孔明見劉禪十分依戀自己,又見他年僅十七歲,便失父愛,承擔君主的千鈞重任,心中不由有點憐愛。他扶劉禪坐下,安詳的說:“主上梢安毋躁,但有千難萬險,孔明亦必替主上化解,放心好了。”

劉禪有孔明在身邊,猶如怒海中遇上巨舟,心中頓時安穩下來。他請孔明緊挨他而座,噓了口氣,將昨夜夢中所見,告知孔明,未了又驚悸未息的嘆道:“相父……太可怕了!

我所見未知是否預兆我將有不測呢?”

孔明沉吟不語,思忖了一會,忽然間劉禪道:“主上所見白龍,是自東面而來麼?”

劉禪點頭道:“的確如何!那白龍分明從東面飛撲而入,我便向西面狂奔逃避。”

孔明微一思忖,又問道:“主上在危急時所遇馬上之女,果然手執丈八蛇矛麼?”

劉禪心有餘悸,道:“的確是丈八蛇矛……那少女向我刺來時,快如閃電,那蛇矛比她的身子還長了一大截,必定長達一丈八尺了。”

孔明又微一頷首,道:“那主上有無詢其名姓?”

劉禪道:“我當時惶急萬分,怎顧得問她的姓氏呢?……哎!也不知何時惹怒了此女,她竟欲將我刺死?”孔明此時卻微微一笑,意味深長的說:“不然,此夢並非凶兆,乃關乎主上日後子孫氣運的吉夢呀……內中的奧秘,我一時尚未能窺透,但主上大可放心,此夢對主上必有所獲益……我會為主上仔細參詳而行。”

劉禪對孔明的信賴,簡直有如親生父子,因此孔明既然判斷此夢是吉夢,他也就大為安心了。他握著孔明的手臂,猶如孩子依偎親人,道:“相父如此判斷,朕便放心了……朕一切但憑相父安排好了。”

孔明肅然的點點頭,向劉禪拜辭。返回相府之後,孔明便立刻召請丞相府參將蕭侯儀,以及他的胞妹諸葛慧、師妹雕雪,入他的書房,安排一切。

一切安排妥當,孔明便入宮,請後主劉禪,化裝成一位富家少爺,與他一道東行。孔明扮作管家,蕭侯儀、諸葛慧、雕雪三人,則家盯侍婢打扮。三男二女,一路東馳,劉禪也不知孔明帶他往何處。

但劉禪卻十分放心,因為此行有孔明在他身邊、,又有蕭侯儀等人護送,蕭侯儀的武功,連趙子龍亦十分欣賞,有如此高人保護,劉禪但感自己穩如泰山。況且此行一直在蜀國境內,也不必擔心吳、魏兩國的侵襲。劉禪心中甚感快活,他無拘無束的,一路與蕭侯儀、諸葛慧二人說說笑笑,比在宮中快樂逍遙多了。這也難怪,劉禪畢竟年僅十七歲,還是一位不折不扣的大娃兒。

一路東馳,曉行夜宿,不覺已抵達蜀國東面的邊關。劉禪記得,他當年隨先父劉備進入蜀川,便曾在此地暫歇。這不是先父亡逝的白帝城麼?往東面不到十里,便是吳國境內荊州地域了!

劉禪心中不由暗吃一驚,但又不敢向孔明詢問,因為沿途孔明均默然少語,神情十分嚴肅,劉禪因此不敢開口發問。

孔明一馬當先,擦白帝城側而過,馳向長江畔地域。漸而連江水的咆哮聲也清晰可聞了。

劉禪心中不由越發驚恐不安,他深知江河的對岸,便是吳國荊州地界。若東吳出動大軍偷襲,孔明和蕭侯儀等四人。又怎能抵擋東吳的千軍萬馬?

他驚疑欲問,孔明已領先馳入一座林中。劉禪無奈,只好緊隨身邊的蕭侯儀奔入。

遠遠地,劉禪但見林中邊緣山地,聳起一座土墓,墓甚闊大,卻十分簡樸。孔明已從馬背一躍而下,佇立在墓前,肅然不語,似在思憶什麼。

劉禪見狀,也不敢怠慢,連忙下馬,快步奔到孔明身邊,向前望去,但見土墓前的石碑,上刻“漢室宗親劉氏之墓”等八個大字。

劉禪心中不由一陣驚奇,他暗道:孔明要他千里奔波,難道便是前來看這簡樸土墓嗎?……他忍不住心中的好奇,悄聲問孔明道:“相父!此乃何人之墓?”

此時,蕭侯儀、諸葛慧、雕雪等三人,已緊隨而至,在墓周戒備,聞劉禪這般發問,均神秘的微笑。

孔明道:“主上,若我說此墓乃先主的真墓,主上是否相信?”

劉禪道:“相父有鬼神莫測的本事,既然如此判斷,必定有相父的理由。但先主的靈樞,不是已下葬成都的惠陵嗎?

此地又怎會有另一座先主墓呢?”

孔明微笑道:“此地最合風水地脈之道,我作如此佈局,乃為日後的劉氏子孫血脈伏下玄機,亦即為日後劉氏復興漢室大業著想也。”孔明一頓,也不便再詳細解釋,決然說道。

“主上從未臨此真墓拜祭,所夢白龍現身,乃先主的地脈龍氣向主上示警埃”劉禪一聽,嚇得冷汗直冒,忙道:“相父!既然如此,朕便立刻上前拜祭先主真墓吧!相父以為好麼?”

孔明微笑道:“子孫拜祭先祖,乃天經地義之事,主上不必猶豫,快上前拜祭好了。”

孔明說罷,即從馬背上取下一個布袋,內裝的原來是香燭果品等祭把之物。他助劉禪燃點香燭,擺好祭祀果品,便退到一旁,肅然佇立,小心觀察。

劉禪此時也不敢怠慢,在刻有“漢室宗親劉氏之墓”八字墓碑前,跪伏叩拜起來。這是劉禪第一次拜祭劉備的真身墓,他心中不受抑制,竟突然回憶起劉備在世時,侍他如珠如寶,朝廷家事一概不必他操心,安樂之極,但劉備去世後,一副沉重的擔子,便壓到他的身上,再也不如往昔般逍遙快活了……想到此點,劉禪不由悲從中來,也不必孔明指點,即放聲大哭,哀哀叩拜起來。

孔明見劉禪拜祭十分真誠,心中不由一陣欣慰,暗道:劉禪雖然平庸,幸而他尚知孝道,或可因此而獲一點祖宗龍氣的蔭佑。

劉撣在墓前叩拜,很快便叩了十多個響頭。他見孔明並無示意他停止,便只好耐心的一直叩拜下去。

眨眼間,劉禪便叩到第十八個響頭了。

就在此時,孔明的耳際,突然鑽入一縷少女的尖叫聲。

孔明內力極高,十里內的一切舉動、飛花落葉也難逃脫他的耳目。他心中不由一動,暗道:按方位判斷,少女的尖叫聲必在五里之內,此時劉禪又恰好叩拜到第十八次,這與他的年歲及他的夢境不謀而合,其中必隱伏深意……孔明心念電轉,便以密音,向前面的蕭侯儀傳話道:“侯儀!西面五里之地,必有異象,快前去辨察!”

蕭侯儀一聽,知是孔明傳音,他毫不遲疑,身形一掠而起,快如閃電,向西面飛射而去。
作者: chun85    時間: 2023-11-11 16:07:06

卷五 千秋英魂 第十四章 天緣之合

快如電光一劃,蕭侯儀便射抵西面五里之地。他忽然聽到一陣少女的呼喚聲:“嘿……白虎兒,你向江邊逃,便可以嚇倒我張天嬌麼?我有爹爹的丈八蛇矛在手,必一矛將你刺翻……哼,看你還敢不敢戲弄於我……”蕭侯儀一聽,心中不由一動,暗道:這發聲的少女,分明姓張名天嬌,她又自稱手執丈八蛇矛,與關大哥授我的青龍偃月刀一樣,天下知名,莫非她與張翼德的後人有淵源嗎?

……他心中轉念,便依從孔明的指示,隱到一旁,小心審察。

不一會,林外的山地,便有一匹快馬,飛馳而來。馬上之人,果然是一位矯健俏麗的少女,看年紀不到十六歲,卻天生神力,手執一柄丈八蛇矛,正風馳電掣般向這面奔來。

蕭侯儀不由吃了一驚,他深知後面五里,後主劉禪正在祭祖,孔明也在全神貫注審察劉備墓的動靜,這少女若有異心,魯莽出手,猝不及防之下,劉禪或有損傷……他也不及細思,忙飛身而出,掠到快馬的前面,將去路堵住,大聲道:“喂!”

這位小姑娘!前面並無什麼白虎過去,你不必往這面追了!

快馬上的少女,策馬風馳電掣而至,突見一位青年男子躍出,擋住她的去路,不由大怒,尖喝道:“你是誰?敢阻本姑娘的去路?……你與那可惡白虎,莫非是同一路麼!”

蕭侯儀甚喜少女的矯勇,他也並不生氣,含笑道:“小姑娘不必生氣,我剛從東面而來,委實不見白虎的蹤影,想必是逃往別處去了。”

少女惱怒道:“此地南、北皆廣闊平原,只有東面是山林,不聞虎喜林中逃麼?……白虎必定是往東面山林逃去了!

你莫阻本姑娘去路,否則,休怪我手中蛇矛向你刺出。”

蕭侯儀不由又好笑又好氣,他在少女的身上,隱隱發現當年一位猛將的影子,他因此不敢魯莽出手,以免誤傷這位小姑娘,他無奈的張開雙手,笑道:“東面的確不見白虎的蹤跡!白虎如此龐大,我也無法將它匿藏,你若不信,只管下馬搜查好了。”

蕭侯儀心想只要少女下馬,他便好應付,必要時將她擒拿,也不會將她誤傷。

不料少女雖性急如火,卻十分聰慧,她微哼一聲,心想:你只怕是誘我下馬,然後將我擒捉!哼哼,我怎會上你的惡當……她忽然向蕭侯儀嬌喝一一聲道:“喂!你當真不肯讓路麼?”

蕭侯儀無奈道:“路可向兩邊,只是不必東行。姑娘大可往南北追趕,我絕不會攔阻。”

快馬上的少女俏目一轉,忽地格格笑道:“好!好!既然如此,我便往南走便是……”話音未落,她已一勒馬韁,馬頭轉向南面,四蹄開始踏動,隨即向南面奔馳而去。

蕭侯儀這才暗鬆口氣,他後面五里之地,便是後主劉禪的所在,他身負保護後主的重責,他又怎敢有絲毫大意?

……若有閃失,他如何向孔明交待?

不料就在此時,少女的快馬,已在南面突然猛一回旋,斜刺往東面的林中奔馳,快如閃電,很快便將徒步的蕭侯儀拋在側後的百丈遠處!

蕭侯儀不由猛吃一驚,不知如何應付。他若施展神功,自然可將少女或擒或阻,但少女的快馬正在飛馳,他若強要出手,必定會將少女傷了,少女又與那猛將極有淵源,他怎能傷她?……蕭侯儀無奈,只好一面在後追趕,一面向五里外的孔明急叫道:“丞相!持矛少女正飛馳而來,請小心戒備!”

此時,孔明正在東面的劉備真身墓前,默默審察,劉禪已經叩拜到第五十七次。他心中不由一陣欣喜,暗道:劉禪十七歲承繼皇位,他既能穩穩叩拜到第五十七次,即預兆他將有四十年的國運……我因此亦可為劉氏子孫保住四十年潛移默化的歲月……不料就在此時,蕭侯儀的嘯音已突然傳至,正在叩拜的劉禪,身子突然如遭重擊,呆呆地怔住,再也拜不下去了……孔明不由吃了一驚,忙向劉禪沉聲道:“主上不必理會一切干擾……快屏氣凝神,叩拜下去……”孔明的喝聲,已貫注了他的獨門天機無為真氣。劉禪聽聞,突感身心一振,又提起精神,勉強叩拜下去。

劉禪勉強再叩拜八次,亦即叩拜到第六十五次之際,一匹快馬,已穿林而出,馬上少女,手執丈八蛇矛,英姿凜凜,風馳電掣驟奔而至……劉禪猛地抬頭,瞧見馬上的少女,嚇得大叫一聲道:“相父!夢中之女來了!她欲持矛刺朕呢!

……”他也不知從何處而來的氣力,登時一躍而起,三步並作兩步,躲到孔明的身後去了!

孔明此時不由微嘆口氣,因為他已可判斷劉禪的氣運,劉禪雖有四十年國運,但僅此而矣!且他的壽數,亦僅可勉強延伸八年,然後一切便歸沉寂了!

快馬上的少女已驟馳而至,她猛地一勒馬韁,手執的丈八蛇矛向前一抖,竟直指向孔明的胸前,在距三尺之前卻驀地一頓,尖聲叫道:“喂!你等可見白虎的蹤影?”

此時雕雪、諸葛慧已一掠而至,眼見少女的蛇矛指向孔明,均猛吃一驚,正欲出手警戒少女的無禮,卻見孔明向她二人微一示意,只好收攝身形,未立刻出手。

孔明向少女微微一笑,安詳的說:“噢?小姑娘是追白虎而來的麼?你何時遇見那白虎呢?”

少女見孔明似胸有成竹,料他必知白虎的蹤跡,便坦白的回答道:“這位大叔,我的確是追白虎而至!那白虎十分奇妙,二日前的深夜,我在夢中見它現身,第二天一早,我出城打獵,競真的看見一頭白虎!我忍不住追它,它忽然不見;我欲不追,它又出現!我十分氣惱,便一路追到此地來了!這白虎可惡,戲弄於我,我誓必將它擒住,懲戒它一番,以消我心頭之氣……”少女一頓,又大聲道:“喂!白虎的來歷我已告知你,大叔快告知我,白虎到底往何處去了!

否則……哼哼!”少女狠狠的哼了一聲。

孔明目注少女,他似乎已判斷了什麼,心中欣喜,便故意向少女含笑道:“噢?小姑娘,否則如何?”

小女怒道:“你若存心騙我,我便一矛將你刺死!”

諸葛慧一聽,不由又好笑又好氣,心道:這丫頭的性子,比我當年更膽大妄為呢!她不由有點喜歡這少女的嬌野,因此並沒出聲喝斥。

但此時蕭侯儀已電射而至,見少女不但將矛頭對準孔明的前胸,更出言無札,這比矛頭刺向他更令他氣惱!因為孔明在蕭侯儀的心中,簡直比他自己的生命更重!蕭候儀忍不住喝斥道:“姑娘不可無禮!你知道他是誰麼?”

少女渾然不懼,冷傲的叫道:“本姑娘管他是誰,誰惹怒了我,必將他一矛刺死……當世中我只敬三人,其餘豈有本姑娘眼內?”

孔明一聽,示意蕭侯儀稍安毋躁,他絲毫不生氣,反而向少女呵呵笑道:“呵呵!原來姑娘尚有三人敬服!卻未知是哪三人有此福氣,教姑娘敬服?”

少女坦然的大笑道:“當今蜀國君主劉禪,他是大伯父劉備的兒子,亦即我的兄長輩,我自然不好不敬。其二是單人匹馬、勇戰百萬曹軍的趙子龍叔叔!”

諸葛慧聰明絕頂,她察言觀色,便料定少女是誰了!她不由欣喜的笑道:“噢?這位妹妹,那你敬服的第三人又是誰呢?”

少女一聽,不由聳然動容。十分神往的說:“此人有驚天動地之功,旋乾轉坤之能,連我爹爹當年亦傾心拜服,我作女兒的自然不敢不加敬服啊!此人是誰?說出來只怕嚇姐姐你一跳!他便是當今的蓋世大能人、蜀國大丞相、蜀川百姓的大棟樑諸葛先生叔伯啊!”

諸葛慧笑道:“這位妹妹,丞相便丞相,先生便先生,叔叔便叔叔,怎地又是先生,又是叔伯呢?”

少女真誠的說:“姐姐有所不知,那請葛先生太崇高敗露!

我爹爹年紀雖比他大,但仍傾心視他如兄長,因此諸葛先生在我心目中,自然又是叔叔,又是伯伯啊!”

諸葛慧見少女那樣尊崇孔明,不由格格大笑道:“好啊!

你既然如此崇敬諸葛先生叔伯,為甚竟以殺人之矛,對準他的胸懷啊!”

少女一聽,手中丈八蛇矛不由猛地一縮,驚奇的說:“姐姐……你說他……他便是那諸葛孔明麼?”

此時,劉禪見少女已並無敵意,忍不住大聲道:“姑娘!

你有眼不識泰山,他果然是朕的相父諸葛亮!”

少女聽到“朕”字,並無甚激動,但一聽“諸葛亮”三字,卻慌忙將手中的丈八蛇矛一拋,滾鞍下馬,拜伏於地,連聲道:“侄女無禮衝撞諸葛伯伯,該死之極,請伯伯重罰!”

孔明忙雙手扶起少女,含笑道:“你是張翼德之女麼?

……我以便服入世,並非丞相身份,何罪之有?這位便是後主劉禪,賢侄快上前參拜。”

少女果然是一代猛將張飛的女兒張天嬌,她年方十六歲,但天生神力,喜歡習武,特地令人仿照先父的兵器,打造了一柄丈八蛇矛,作隨身防衛兵器。

張天嬌見是孔明吩咐,不敢有違,當即現規矩矩向劉禪參拜,劉禪知是張飛之女,心中大安,因為按輩份她是他的妹妹,他怎會不大感欣慰?他忙笑道:“皇妹不必多禮,此地非朝廷,隨便說話好啦。”

張天嬌又與諸葛慧、雕雪、蕭侯儀等三人相見,知她三人均是孔明的弟妹輩,不由十分歡喜,拉著諸葛慧的手,十分親熱的說笑了一會,然後她才把馳來此地的經過說了出來。

原來張天嬌在二天前的深夜,忽然夢見一頭白虎,向她張牙舞爪,似乎並無惡意,且模樣十分可愛。張天嬌天生膽大,她也並不畏懼。

第二天一早,張天嬌出郊外打獵,不料白虎又忽然出現,向張天嬌作勢撲噬。張天嬌大怒,挺丈八蛇矛便向白虎刺去。白虎似甚畏懼,轉身向東面奔逃。張天嬌追了一段路,白虎不見了。張天嬌欲不再追,白虎又乎地躍了出來,向張大嬌眨眼弄首,一副輕視戲弄的樣子。

張天嬌的性子被激得暴熾,她向白虎戟指大罵道:“死白虎!本姑娘若不將你一矛刺死,決不罷休。”於是她不顧一切,策馬狂追。不知不覺,一直追了一日一夜,終於追到白帝城地域來了……張大嬌說到此處,氣呼呼的竟道:“諸葛伯伯!這白虎十分可惡,又十分古怪,不知何處來的怪物?……我不將它擒捉,誓不罷休。”

孔明不由呵呵笑道:“天嬌賢侄,你以為那白虎向你存心戲弄,因此恨它入骨,非一矛將它刺死不可,是麼?”

張大嬌格格大笑道:“是啊!諸葛伯伯真知我心啊!

……但它若乖乖任我擒捉,或許我會饒它一命。”

孔明微笑道:“可惜這白虎不但不會被你擒捉,更不會被你一矛刺死。”

張天嬌大奇,忙道:“諸葛伯伯!為什麼?”

孔明道:“因為白虎乃無形之物,賢侄女以有形之矛,怎可將其刺死?……而且白虎現形,將你引來此地,乃另有深意。”

張天嬌更感驚奇,忙又追問道:“諸葛伯伯!是甚深意呢?”

孔明見在場的均是天機勢格中人,便不加隱瞞,坦然說道:“天嬌賢侄,你所見之白虎,乃大地龍脈之真形現世,是介乎於有形無形虛幻之物。它現形的目的,並非戲弄於你,而是一心將你帶引前來此地,和一位與你有天緣之合的人相會也!”

張天嬌一聽,驚奇中不由又添了迷惑,忙道:“諸葛伯伯!

什麼有形無形?什麼天緣之合?好不教人驚疑埃”孔明見張天嬌果然有乃父的遺風,性急而坦誠,毫不掩飾自己的心思。他不由微微一笑,暗道:後主劉禪所見的白龍,與張天嬌所遇的白虎,形雖不同,其實均為一物,乃源自先主劉備所葬的白龍龍脈。其目的均是為日後復興漢室的血脈而布伏玄機,令劉禪和張天嬌這一對天緣之合子女會合!但這等玄妙的風水地脈之道,說出來你等也不會明白。

孔明心中轉念,又見一切己露玄機,他不欲再在此地久留。他簡略的對張天嬌道:“天嬌賢侄,此事有關地脈、天機的玄妙,日後你自會明白。你相信伯伯為你所作的一切安排嗎?”

張天嬌毫無機心,聞言格格笑道:“爹爹生前,對伯伯拜服得五體投地,伯伯所作的安排,侄女天嬌又怎會疑惑!我但聽伯伯的主意便是。”

孔明心中更喜歡張天嬌,暗道:她果然是一代虎將之女,雖為女兒身,但陽剛之氣充盈,正好補償後主劉禪的偏弱陽氣也……他心意已決,再不猶豫,對張天嬌道:“天嬌賢侄,且先隨我返回成都,我不日將親自到你府中見你孃親。”

張天嬌一聽,大喜道:“好啊!孃親常向我提起伯伯你,她有未了心願,極欲向伯伯討教呢。”

當下孔明,護送後主劉禪及張飛之女張天嬌,一路西行,快馬加鞭,迅速返回成都去了。

返回成都的第三日,孔明便果然駕臨張府,拜望張天嬌的孃親。孔明以丞相的身份,親自為後主劉禪作媒,向張母提親,不料張母竟一口答應,十分欣慰。原來張母的心願,便是請託孔明,為女兒張天嬌的終身大事操心。

後主劉禪視孔明如父,孔明作主的事,又怎會不答應?

而且劉禪知張大嬌是張飛之女,武藝高強,有她在身邊護衛,他便十分安心。劉禪十分高興,下旨封張天嬌為正宮皇后。

大婚的當晚,後主劉禪和皇后陰陽交合。到半夜時分,張天嬌半睡半醒之際,忽見殿頂現出一片天宇,一頭白虎和一條白龍,從東面飛來,白虎和白龍互相交纏,竟合而為一,化作一尾十分雄壯的白龍。然後忽見白龍之腹,躍出一條小龍,其色由白變紫,身形漸大,最後紫龍以活潑矯健的雄姿,橫跨天際!

張天嬌猛然驚醒,原來是南柯一夢。但夢中所見,十分清晰,更奇的是,就在當晚,張天嬌竟已懷身孕。夢中所見,告知後主劉禪。劉禪十分奇怪,便召孔明入宮,將張天嬌所夢及已懷身孕的事,私告孔明。

孔明心中不由一動,暗道:白虎與白龍合二為一,此不足為奇,乃預兆先主的白龍龍脈已生兆應,龍虎交匯龍氣旺發之象也。但夢境中的白龍竟又躍出紫龍,最後是紫龍以天龍之勢,橫跨天際,卻十分奇特……莫非這復興漢室的天命之人,應驗於先主的第四代孫兒身上麼?……哎,若然如此,那便是百年外的天機運勢之兆也!屆時只怕連我亦力所不及了!

孔明心中轉念,也不便向劉禪明示,連他亦無法把握的天機運勢,他怎敢輕易露洩?……孔明淡淡的笑說道:“主上不必憂慮,此兆乃劉氏子孫血脈日後之吉象,一切順其勢而行便是。”

十個月後,皇后誕生一子,孔明親自為其命名,取名為“翹”,意即“翹首以待”之意,而劉翹日後所生兒子,便即奪晉而立的南朝郡主劉裕,此事發生於一百年後,亦即百年天機的又一次輪迴逆轉之時。天機運勢,玄妙之極,決非人力所能逆變。

此外,還有更奇妙的兆應。

就在蜀國後主劉禪與皇后張天嬌大婚而陰陽交會的當晚,魏帝曹丕,忽感心痛暴熾,十分痛苦。自此即不時發作,日漸沉重,以致臥床難起。曹丕憶起他祭盤龍出先祖墳時驚兆,知自己必已時日無多了,他不得不為自己的身後事作安排。

曹丕在討伐袁紹時,曾乘亂強佔袁紹次子袁熙的夫人甄氏。後來甄氏即誕生一子,名睿,自幼可愛,極得曹丕的歡心。但自曹丕納郭氏為妃後,郭貴妃即設法謀奪甄氏的皇后位。

郭貴妃與曹丕親信的內侍張韜密謀,趁曹丕病重時,由張韜密告曹丕,說在甄皇后的宮中挖得一木偶人,上書曹丕的時辰八字,欲謀殺折損曹丕的壽數。曹丕不由大怒,下旨賜死甄氏,改立郭妃為皇后。但甄氏之子曹睿的太子位已定,曹丕已無法更改了。

曹丕的病情,一直拖了十個月。就在劉禪之子劉翹降生的這一晚,曹丕競亦黯然去世。他的帝位僅得七年,十分短促,正應了他祭祖墳時所遇的驚兆。

太子曹睿即魏帝位,是為明帝。封遺命大臣曹真為大將軍、曹休為大司馬、司馬懿為驃騎大將軍。自此,司馬懿即與曹氏家族並列,成為魏國的軍政重臣。

曹丕病逝的訊息,傳入蜀國成都。孔明知悉詳情後,默然不語。不久又獲悉司馬懿被封任驃騎大將軍,魏國的兵權已落入司馬懿的手中,他不由仰天長嘆一聲。

雕雪在孔明身邊,見狀奇道:“師哥聞曹丕死訊,尚從容鎮靜;為什麼聞司馬懿執掌魏國兵權,便如此喟然長嘆呢?”

孔明沉吟不語,良久,才慨然說道:“劉翹降生,曹丕即逝,此即劉氏的龍脈氣運,已將曹氏氣運克滅也!但曹氏氣運雖盡,劉氏的氣數亦必暫歸沉寂。魏國兵權,又恰於此時落入司馬懿之手,那豈非取曹而立的便即司馬氏嗎?……”他一頓,又長嘆一聲道:“天機勢運如此,已不可力挽!

我唯有勉為其難,儘量延長蜀漢劉氏的氣運,為日後劉氏子孫血脈復興漢室大業,竭盡綿力吧。”

此時,孔明已隱隱察覺,三分天機之勢,已開始發生變化,逐漸向一統天機演化,而且一統天機的天命所歸之人,與司馬氏有極深的淵源。這一切,決非人謀之力所能逆阻的了。

另一方面,孔明此時己屆四十二歲之年,他自然不會忘記,他的恩師龐德公留下的第三個錦囊,必須在他五十四歲之年啟拆。孔明遵照師訓,多年來,一直秘密收藏這第三個錦囊,亦無窺看。但孔明的天機玄學,逐漸已達爐火純青的境界,他知天知地知命,自然已開始醒悟這第三個錦囊的秘密,必定與他自己的本命運勢有關。他因此隱隱察覺,他的五十四歲之年,是一個十分難於逾越的關口,過得這一關口,他的本命運勢即可海闊天空、再無牽掛;過不得這一關口,他的一切努力,以至他的本命,亦必煙消雲散!

從這一刻始,距開拆第三個錦囊的時間,只有十二年,亦即他為延長蜀漢劉氏氣運、為日後劉氏子孫復興漢室大業,所作的一切努力策謀,只剩下十二年的光陰!因此,孔明心中,已充滿危機、迫切感。他在這十二年中的艱苦拼爭,無不與此憂患意識有關。

孔明爭分奪秒,事必躬親,艱苦整頓蜀川的政務,為了某種深遠的意圖,孔明特別重用蔣琬,把朝中的政務,部分交由他執掌。蔣琬也十分盡責,處政以安民為本,不以修飾為先。

在蔣琬的協助下,蜀國政務清明,君臣齊心,上下團結,氣象一新。

孔明更親自督訓軍隊,他向蕭侯儀悉心傳授兵略陣法,蕭侯儀亦十分虛心好學,隱隱地已具大將之風了,孔明欣喜,他將訓練軍隊的重責,不時交由蕭侯儀執行。蕭侯儀神功蓋世,又值年輕力壯,精力旺盛,三軍莫不敬服。孔明有蕭侯儀這一位軍中的得力助手協助,更得心應手,迅速將蜀軍訓練成進可攻、退可守,立成陣、動如箭的鐵軍。

在曹丕去世,曹睿繼位的半年後,孔明即毫不猶豫,向後主劉禪呈上一份出師表,人稱“前出師表”,決意北伐中原。

在呈表前一刻,雕雪不安的對孔明道:“師哥既然已知天機大勢不可逆轉,三分天機將向一統演進,為甚仍要作此費力之謀呢?”

孔明慨然道:“我豈不知天命所歸!但我既已導引了三分天機大勢的確立,令蜀川百姓得享太平歲月,又身負先主重託,怎又可中途而廢?成蜀國的千古罪人?我因此不得不明知不可為而為也!且我若不攻魏,魏亦必攻蜀,與其戰火燒在蜀川,不如將戰火引到魏境為佳。”他一頓,又慨然一聲道:“我心可對天日,絕無悔愧。”

第二天上朝,孔明便決然的向後主劉禪呈上北伐中原的“出師表”。

劉禪閱表,他也無甚主意,緩緩說道:“相父南征,艱苦勞累,才回成都不久,元氣未復,坐未暖席,如今又欲北伐,只怕累壞相父也。”劉禪性雖平庸,但他視孔明如父之心卻十分真誠,絕非虛偽做作。

孔明領略劉禪對他的真誠,他不由微嘆口氣,心道:我亦欲從容不迫而行,可惜能運用的時日無多,不外是十年八年的時光,我又豈能不爭分奪秒而用呢?……但他的心事,是決不能在劉禪及眾文武面前洩露的,否則必引起可怕的君臣信心動搖,後果將不堪設想。
作者: chun85    時間: 2023-11-11 16:07:34

卷五 千秋英魂 第十五章 北伐中原

孔明微微一笑,從容說道:“主上放心,臣身子尚佳,不必憂慮,且臣受先帝託孤之重責,時刻不敢或忘。如今南方已平定,朝政清明,軍民同心,再無內顧之憂矣,若不趁此良機,北伐中原,恢復漢室宗業,還等待何時呢?請主上明察。”

劉禪見孔明如此說,再無異議,道:“朕年幼無知,一切請相父自行裁決。”

此時,朝中的太史官譙周卻出班道:“臣夜觀天象,北方旺氣正盛,帝、將之星十分光明,急切恐難動搖,丞相洞悉天機,為何反逆之而動呢?”

孔明道:“天機不可不察,但亦不可太拘執也。宜隨機應變,方為治國之道,如今我不攻魏,魏亦必攻力蜀;與其讓戰火在國土燃燒,不如引人魏國境內為佳。我北伐之意,大旨乃北圖中原恢復漢室大業;但亦是以攻為守的保國之道。”

朝中文武百官一聽,均猛然醒悟孔明的深謀遠慮,他之所以不惜犯險北伐中原,目的其實是保蜀國的唯一可行之略,於是眾大臣也再無人反對。

劉禪依從孔明的奏請,下旨封孔明為平北大部督,統率大軍十萬,北伐中原。

孔明領了詔旨,即下令調集兵將。他調用的大將分別有魏延、張翼、王平、馬岱、廖化、馬謖、馬忠、李恢等人。此時,鎮守北面陽平關的虎威大將馬超,已一病去世;黃忠亦已病逝,五虎大將中,便只剩下趙子龍一人了。

孔明已將三軍的各路兵將部署妥當,只剩下最重要的先鋒一路尚未調用。

就在此時,一員大將一躍而出,向帥座上的孔明高聲道:“丞相!眾將皆用,為甚獨剩我趙子龍不用?”

孔明道:“子龍乃五虎大將碩果僅存,我不欲再有所折損,子龍可留下鎮守蜀川。”

趙子龍慨然說道:“將軍百戰沙場死,乃無尚光榮之事,有甚折損不折損?北伐中原乃我平生之願,我願為前部先鋒。”

孔明道:“子龍乃我的臂膀,怎可犯險?”

趙子龍厲聲道:“丞相若不允許我所請,我一頭撞死階下,也比苟且偷生好過。”

孔明一聽,不由微微一笑,心道:子龍乃福將之命,必可享天年,我不過欲識其勇氣是否尚存罷了!他含笑道:“子龍堅決要去,須答應我一個要求。”

趙子龍笑道:“只要能作北伐先鋒,莫說一個要求,便十個八個也應允。”

孔明欣然道:“好!我即令蕭參軍為副先鋒,與子龍同領前部大軍一萬,司馬鄧芝等,出漢中向中原待機突進!一切依我部署而行。”

趙子龍、蕭侯儀、鄧芝等將士,領了孔明軍令,率一萬先鋒大軍,先行開赴漢中。

孔明隨後亦率領十萬徵北大軍,離開成都,向漢中進發。

魏明帝曹睿繼位不久,即接此驚報,甚為惶恐。他召群臣商議,如何擊退蜀軍。不知為甚,身為驃騎大將軍的司馬懿,卻默不作聲,不進破敵之計。曹睿無奈,只好目注曹氏宗族諸將,連問數聲。

夏侯淵之子夏侯琳,因其父死於漢中黃忠之刀下,對蜀。

軍仇深,忍不住挺身而出,厲聲道:“臣父死於漢中,血海深仇未能報。蜀軍今既犯境,臣願率大軍,西行破敵!上報國家,下雪父仇,臣萬死不辭。”

曹睿即令夏侯琳率領大軍,開赴中原西面重鎮潼關,迎擊蜀軍。隨行大將,有關西軍韓德,及韓德四子韓瑛、韓瑤、韓瓊、韓琪等,兵力二十萬,聲勢十分浩大。

魏國兵力雄厚,足以抵擋蜀軍的進攻,戰爭的勝敗,便須看統軍的主帥如何運用計謀了。

當時,從漢中北伐,必須經過數百里的高山險谷。自古以來,有兩個方向,四條通道。一個方向是出秦嶺入關中,這方向上有三條通道,谷長路險,均須經棧道,大軍行動十分困難,另一方向則是由漢中出陽平關,經武都即甘肅略陽、建成即今之甘肅西和祁山出天水,直搗魏國的西部重鎮潼關。

而孔明北伐的戰略方針是穩紮穩打,先奪取隴右,再相機進圖關中。

當時魏延有不同見解,向孔明獻議道:“魏軍統帥是夏侯琳,此人膽小而無謀。丞相請撥五千兵馬,由我統率,各人揹負乾糧,從褒中出發,沿秦嶺東行,出子午谷北上,不到十日,即可直搗長安。夏侯琳坐鎮長安,見我軍忽然殺到,必定棄城逃走。長安城糧草豐足,可作我軍糧草。待魏國東調大軍援救,須二十多天,屆時丞相大軍,就算出斜谷亦可抵達。如此,咸陽以西中原地土,均可一舉平定也。”

魏延所主張的,便是取出秦嶺險道入關中的急進之策。

魏延之策雖有成功的可能,但危險性亦極大,他統率的五千軍力,犯險出擊,孤軍深入,只要在行軍、糧草等方面稍出差錯,便有全軍覆沒之危。這與孔明的戰略方針並不符合。

因此孔明斷然說道:“不然,此非萬全之計,你認為中原無計謀之士嗎?只要有人獻計,於險道谷地以伏兵截擊,五千兵馬即立陷絕境,無可援救,不但徒損我五千兵員,且大折我軍銳氣,決不可行也。”

魏延仍不服氣,道:“丞相大軍,若從大路進發,直出陽平關,則魏軍必盡起關中之兵,沿途截擊,我軍進展延緩,必失先機也。”魏延並不明白孔明北伐中原的總戰略是以攻為守、以保蜀川,因而孔明的戰略方針便只能是穩紮穩打、步步為營,絕對不可犯險冒進、孤軍深入。否則若是稍有差錯,弱勢的蜀國不但不能以攻為守,且立有亡國之危。

孔明因此絕不會採納魏延之計,他決然說道:“不必多說!我從隴右取平坦大路,只須善用計謀,必可破魏阻擊之軍。”

魏延心中不悅,悻悻而退。孔明也不加理會,斷然下令前部先鋒趙子龍、蕭侯儀,出陽平關向中原突進。

趙子龍、蕭侯儀兩將接令,即毫不猶豫,率領前鋒大軍,北出陽平關,向隴右的武都挺進。

大軍進抵武都城外三十里的鳳鳴山,即遇關西大將韓德所統的二萬魏軍。

兩軍擺開陣勢。蜀軍先鋒旗下是趙子龍,左有蕭侯儀。

右有鄧芝,魏軍則是韓德及其四子,挺立帥旗下,十分威武。

韓德並不認識趙子龍,也不知副先鋒蕭侯儀是何方神聖,因此厲聲大罵道:“反國之賊,怎敢犯我疆界。”

趙子龍雖然已屆中年,但神勇絲毫不減,見魏將出言無禮,不由大怒,猛地一拍戰馬,挺槍驟出,直取韓德。

鄧芝忙對蕭侯儀道:“趙將軍半生英名,決不可在此地折損!蕭將軍快上前接應。”

蕭侯儀從容的笑道:“鄧司馬放心!趙將軍神功不但未減,且更精進也!魏將雖勇,決非趙將軍之敵手。”他一頓,又決然說道:“趙將軍乃我師兄,我已奉丞相密令,負責保護他的安全,但有我在此,決不教趙將軍有分毫傷損。”

蕭侯儀說罷,即凝神戒備,見趙子龍稍有危機,即上前救應。

此時,韓德的長子韓瑛,見趙子龍直擊其父馬前,且單人匹馬,十分驕做,不由大怒,驟馬而出,挺槍接住趙子龍,激鬥起來。

韓德其餘三子韓瑤、韓瓊、韓琪,見長兄一人左支右絀,不敵趙子龍,但尚未至落敗,料想合四人之力,必可斬蜀將先鋒於馬下。於是三子便舞刀弄槍,一齊殺出,欲以多取勝。

趙子龍的天象六合神劍,卻是遇敵強才能發揮威力。剛才韓瑛一人獨戰,尚激發不出六合神劍的精髓,因此尚可勉強保存生命。但此時,韓瑤等三子齊出,將趙子龍困於核心,刀槍並舉,欲置趙子龍於死地,這便激起趙子龍的豪氣來了。

只見趙子龍長嘯一聲,銀槍之勢驟變,他即以槍代劍,天象六合神劍的第一式‘三三不頸’摹地施展,銀槍尖吐出三道劍光,猶如三道光箭,射透韓瑛的槍尖,韓瑤的刀身、韓瓊的大刀背,又透胸而入,三人連一聲驚呼也不及發出,便倒下馬去,立刻斃亡。

剩下韓琪一人,見三兄均被趙子龍殺死,不由心膽俱裂,拼死舞刀向趙子龍劈下,一面大叫:“我今日誓取你狗頭,替三位兄長報仇償命。”

趙子龍本來已收攝劍勢,改用槍法,欲放韓琪一條生路。

因趙子龍並不嗜殺,拼戰之時,非必要總會給對手留有生機。

此時他見韓家四子已死其三,便不欲再趕盡殺絕,槍勢不徐不疾,好讓韓琪知機而退。

不料韓琪不但毫不領情,更不知死活,空門大開,拼死掄刀劈來,欲先換一槍,再以刀劈趙子龍,拼個同歸於荊趙子龍不由大怒,厲喝一聲道:“我已容你存命而逃,怎地尚如此不知死活……”他銀槍閃電一刺,將韓德的大刀一截,將他刺於馬下。

韓德見四子皆喪,心膽俱裂,慌忙奔入陣中,不敢出戰。

趙子龍奮起神威,單人匹馬,殺人魏軍陣中。魏軍中有當年參戰的老兵,認得趙子龍,驚呼道:“此人乃力敵百萬大軍的常山趙子龍……”因此魏軍皆如驚弓之鳥,趙子龍所到之處,勢如洪流,無人敢於堵截迎戰。

鄧芝見狀,大喜,忙向蕭侯儀道:“趙將軍真虎將也!蕭將軍可趁機率軍殺人敵陣,必獲全勝。”

蕭侯儀亦正有此意,即率五千兵馬,向魏軍衝殺,魏軍全線崩潰,連韓德亦幾乎被生擒活捉。他所統的二萬兵馬,逃出重圍的只有不到千人。

隴右武都一役,蜀軍正副先鋒趙子龍、蕭候儀、鄧芝等,殺得魏軍鬼哭神號,聞趙子龍之名而膽戰心驚。

韓德逃進武都城,一面堅守不出,一面派人飛報夏侯琳。

夏侯琳接報猶半信半疑,不太相信力敵萬人的關西名將韓德,竟如此不堪一擊。於是便率軍殺赴武都,近擊蜀軍前部先鋒。

夏侯琳大軍剛到,便有探子飛報,說蜀軍前鋒已逼近武都。領先殺到的大將,正是力斬韓家四子的蜀軍先鋒趙子龍!

原來趙子龍在武都西面風鳴山一役,全殲韓德的主力後,便欲揮軍直搗武都。

蕭侯儀徵戰多年,更獲孔明親授兵略陣法,他的武功智略,均已今非昔比,足可與趙子龍並駕齊驅了,他見趙子龍欲搶攻武都,便向他進言道:“子龍師兄,丞相曾授意我等,進軍須步步為營,穩紮穩打,不可冒進,韓德雖折損二萬兵力,但武都守軍仍在,且魏軍大部,必火速前來武都救援,而我軍只得一萬兵力,若被魏軍設伏包圍,我軍危矣。不如先紮下營寨,待丞相大軍趕到會合,再作迸擊。”

司馬鄧芝,亦侍同一意見,主張先行休整,再作進攻武都的行動。

趙子龍道:“不然,北伐中原、復興漢室,是丞相歷來大志,亦是我的心願,如今北伐之戰已打響,五大虎將卻只剩下我一人,若我畏首畏尾,不顯其虎將猶在的威力,怎能激勵北伐大軍土氣呢?因此,我知犯險,亦不得不為也。”

蕭侯儀想了想,便向趙子龍道:“子龍師兄,既然如此,可否將先鋒大軍分為兩部,前部由你統率進攻武都,後部由鄧司馬和小弟率領,作前鋒的後盾?”

趙子龍慨然道:“我此戰乃為激勵軍心,不在兵之多寡,依師弟之計行事可也。”

於是蜀軍先鋒大軍分作兩部,前鋒三千兵馬,由趙子龍統率,向武都挺進,後軍五千兵力,由蕭侯儀和鄧芝在後面佈防,準備隨時接應前鋒。

在武都城,韓德聞趙子龍率大軍殺到,向統帥夏侯琳請戰道:“趙子龍殺我四子,此仇不報,我在為人也!願領軍出城迎擊蜀軍。”

夏侯琳並無甚主見,韓德堅決請戰,又自恃兵雄將多,便答應韓德出戰。

韓德率二萬大軍,出城十里,迎戰趙子龍。他為報四子被殺之仇,決心不惜一切殺死趙子龍。他佈下重兵在後面,自己僅率五千兵馬挑戰趙子龍,以便將他誘入重圍,一舉斬殺。

很快趙子龍的兵馬已逼近,韓德也不待趙子龍立好陣勢,即掄刀拍馬,直取趙子龍。

趙子龍見韓德雙眼血紅,知他深恨自己斬其四子,彼此已無任何迴旋餘地,他也再不猶豫,展開槍法,不到三個回合,便一槍刺韓德於馬下。

趙子龍趁勢率軍衝殺,韓德部署的二萬大軍,因主將已死,又畏懼趙子龍的神威,未戰先潰,二萬大軍只有五千餘人逃返武都。

夏侯琳接敗軍之報,不由大駭,驚呼道:“我久聞趙子龍之名,一直未睹其人,今日方信當年所傳並不虛也!他如何神勇無敵,如何是好?”他無心應戰,欲下令堅守不出。

此時,曹操的謀士程昱之子程武,甚有乃父的智計,向夏侯琳進言道:“聽說蜀軍五大虎將已死其四,趙子龍必因此而激動,犯了兵家急進的大忌。都督可親統大軍出戰,先伏兩軍於左右山中,都督佯退,誘趙子龍入重圍,將他四面圍住,輪番衝殺,趙子龍便有三頭六臂,也必一舉被斬呀。”

夏侯琳依從程武之計,先埋伏六萬大軍於兩翼,他自己率五萬大軍,出城迎戰趙子龍。

趙子龍見夏侯琳親統兵至,大喜道:“若斬此人,武都城垂手可得。”他不顧疲累,率五千兵馬,向夏侯琳的五萬大軍發起進攻。

夏侯琳見趙子龍神勇,心生畏懼,根本不敢露面,只令八員偏將迎戰趙子龍。

趙子龍毫不畏懼,奮力與八員魏將廝殺。八員魏將心驚膽戰,根本不敢與趙子龍正面交鋒,每人虛晃一槍,便輪番退走。

趙子龍大笑道:“不料魏軍今日競無一能戰之將了!”他毫不猶豫,一馬當先,追殺八員魏將。

魏軍退入山谷,趙子龍率軍隨後殺人。

就在此時,夏侯琳已登臨山頂,令旗一揮,左右兩翼埋伏的六萬大軍,衝殺而至,將趙於龍的五千兵馬,攔腰斬斷,趙子龍身邊只得千餘兵跟隨。魏軍以小部兵力,圍攻五千蜀軍,以五萬大軍四面堵住趙子龍的千餘兵馬,猶如洪流,輪番向趙子龍衝擊。

趙子龍毫不畏懼,奮力殺退魏軍。但一批魂軍剛退,另一批又衝殺上來,如人海巨浪,輪番衝捲上來。趙於龍激戰連場,內力消耗甚巨,連他的獨門神功天象六合神劍也因為極為耗內力,而無法施展,他雖仍奮力衝殺,但他所率的千餘蜀軍,卻已戰死過半。幸而蜀軍經孔明的督訓,戰力十分旺盛,又仗恃主將趙子龍的神威,因此雖然死傷過半,依然拼死力戰,並無一人降退。

後面被分割包圍的四千蜀軍,亦以一當十,拼死向重圍中的趙子龍靠攏,令魏軍不得不分兵堵截,減輕了趙子龍軍的部分壓力。因此趙子龍統率的前鋒,尚可勉強支撐,將六萬魏軍死死纏祝不過,趙子龍雖然神勇無敵,但他的內力畢竟有限,再鬥下去,他必然力竭而亡。

就在此時,山谷西面,突地炮響震天,鼓角齊嗚,蜀軍從四面八方殺了上來,也不知有多少人馬,為首一員大將,更令魏軍膽戰心驚,但見他坐下赤兔千里馬,手提青龍偃月刀,神威凜凜,仿如關羽再世。

夏侯琳在山頂,見有蜀軍殺入,又接報領軍蜀將,仿如關羽再世,他不由大吃一驚,慌忙下令分出一半兵馬,前去堵截增援的蜀軍。

再生關羽的訊息,已傳遍魏軍軍中,魏軍參將懾於趙子龍的神勇,早已膽戰心驚,誰也不敢與趙子龍正面交鋒,如今又突然殺出一位再世關羽,因此莫不驚惶失措。但夏侯琳軍令已下,魏軍將領薛則、董禧等人,又不敢違抗,無奈只好集中三萬兵力,前去堵截蜀軍。被困在核心的趙子龍軍,登時壓力大減,趙子龍見魏軍已退走一半,趕去西面谷口,便知蕭候儀的接應兵馬已殺到,他登時精神一振,厲聲大叫令蜀軍拼死殺出重圍。

如此一來,武都城郊鳳鳴山戰場,便呈現一種奇特的態勢。一面是魏軍向困於核心的趙子龍軍拼命壓逼,一面是蜀軍從最外圍向魏軍衝擊。此時己不論兵力的多寡,而看兩軍的戰力強弱。蜀軍戰力若強,則可化兵力弱為強,由裡向外,再由外向裡,反擊魏包圍圈,魏軍便處於兵雖多,而內外受敵的不利形勢。

率軍前來救援的大將,正是蕭侯儀,他接報知趙子龍軍已陷入重圍,困於六萬魏軍的包圍圈中,隨時有全軍覆沒的危機。他便決然的對司馬鄧芝道:“趙將軍生死存亡,在於此戰,我不得不拼死援救!鄧司馬可率三千兵馬,於四周擂響戰鼓,多張旗號,四面遊走,令魏軍不知我軍兵力多寡。我即率二千騎兵,突入重圍,救援趙子龍軍!鄧司馬不必實攻,只在外圍迷惑魏軍可也。”

鄧芝道:“蕭將軍以二千兵力,敢向數萬魏軍衝擊嗎?只恐徒招損失吧!不如待丞相大軍趕到,再發動進攻。”

蕭侯儀斷然說道:“不然,魏軍在趙將軍的力戰之下,戰力已大受耗損,其兵雖多而力不強也。而趙將軍仍在力戰,將數萬魏軍死死拖住,此乃我軍裡外夾擊,以少勝多的良機也。”

鄧芝想了想,深感此乃目下唯一轉危為安的計策。他不由嘆道:“蕭將軍與趙將軍內外聯手,乃天下無敵之最佳組合!蕭將軍不必擔心外圍魏軍,我拼死將其迷惑拖住便是。”

於是蜀軍五千兵馬,分為兩部,三千人由鄧芝率領,在外圍佯攻,以迷惑敵軍,蕭侯儀則率二千騎兵,堅決突人魏軍重圍。

蕭侯儀一馬當先,掄動青龍偃月刀,率二千精騎,殺入重圍。

魏軍將領薛則、董禧,此時已奉命率軍前來堵截。薛則的副將不知厲害,見蕭侯儀僅是一位不知其名的青年將領,絕非什麼關羽再世便心存輕蔑之意,舞刀槍先迎擊蕭侯儀。

蕭侯儀深知戰機一縱即逝,若不能迅速突入重圍,救援趙子龍軍,一旦折損,此後便必全軍覆沒了!他因此不敢作任何拖延,手中的青龍偃月刀一揮,以閃電般的刀法,立將薛則的副將斬於馬下。

薛則、董禧見狀不由大駭,不敢接近,率十數將領,輪番向蕭侯儀衝殺,但甫觸即回,欲行車輪戰術,消耗蕭侯儀的體力。

蕭侯儀窺透魏軍之計,他目中精光突熾,長嘯一聲,將青龍偃月刀法,與他的獨劍猴拳九式神功融合,一式最具威力的“穿雲裂石”,疾馳而出,以電光般刀勢,嚓!嚓!嚓!

刀鋒過處,連削薛則、董禧等八員魏將的人頭!

他的“穿雲裂石”神功,徒手亦可透壁裂石,加上鋒利無比的青龍偃月刀,快如電奔的千里赤兔馬,簡直是他與關雲長的合體,其戰力之高,連當年的關羽有所不及!蕭侯儀閃電一刀,斬八顆魏將人頭,有如晴天霹靂,將萬千魏軍兵將的心震裂了!

蕭侯儀率領的二千精騎,仗恃主將的神威,奮勇衝殺、魏軍擋者必死,直如巨浪洪濤,沖垮了魏軍的人海圍堤!

不到片刻,蕭侯儀軍,便突進到魏軍包圍圈的核心,與核心中渾身浴血死戰的趙子龍軍,已相距不到百丈。

蕭侯儀素來視趙子龍如兄長,他見趙子龍血染戰袍,不由大叫道:“子龍哥哥!你可無恙麼?……我來救你出陣。”

他情切之下,竟如他幼年時的稱謂呼喚趙子龍,令人備感親切。

行將力竭的趙子龍不由心頭一熱,他雖然已知蕭侯儀正率軍前來救應,但料不到他竟神勇如斯,連當年的關雲長亦有所不及,片刻之間便突入重圍!他精神一振,向身仍在浴血死戰的蜀軍厲聲道:“蕭將軍生力軍已至,我等趁機反擊,為戰死的兄弟報仇。”蜀軍精神大振,拼死奮戰,緊隨趙子龍,向外衝殺。

很快,趙子龍軍便與蕭侯儀軍會合,兩人聯手殺人東面,救出了被圍的四千蜀軍,此時,在魏軍的內圍中,蜀軍兵力又集中了近萬人,加上趙子龍和蕭侯儀兩大虎將,倆人聯手,天下無敵。蜀軍的士氣大振,魏軍兵力雖多,卻已被趙子龍和蕭侯儀的神威嚇得膽戰心驚,已成強弩之末。

趙子龍與蕭侯儀兩馬當先,向魏軍發起反擊,其勢有如久蓄洪流,一旦釋放,力如萬鈞,加上在魏軍外圍佯攻的鄧芝軍,令魏軍不知蜀軍的兵力虛實,更令魏軍軍心動遙在趙子龍、蕭侯儀軍的反擊之下,魏軍很快便全線崩潰,人人爭相逃命,在山頂指揮此役的魏軍主帥夏侯琳,嚇得面無血色,早已搶先逃返武都城去了。

鳳鳴山一役,趙子龍、蕭侯儀、鄧芝的先鋒大軍,以一萬兵力,戰勝六萬魏軍,更殲滅魏軍數萬人,逃返武都城的魏軍,僅得三萬人,這一役驚天地泣鬼神,令天下震動。
作者: chun85    時間: 2023-11-11 16:08:02

卷五 千秋英魂 第十六章 天機傳人

魏軍主帥夏侯琳,兵力被殲過半,轄下將領亦幾乎被趙子龍和蕭侯儀斬掉大半,他幾乎陷入無兵可使,無將可用的地步。

夏侯琳問計於程武,程武嘆道:“蜀軍竟有再世關羽,加上趙子龍的神威,我還有何計可施?如今唯有一面堅守武都,一面派人向主上求救了。”

夏侯琳無計退敵,只好下令堅守不出,一面又派快馬,飛赴洛陽,嚮明帝曹睿求援。

趙子龍、蕭侯儀率前鋒大軍,乘勝逼近武都城下,第三天便向武都發起進攻。但魏軍堅守不出,武都城牆高地勢險峻,蜀軍強攻不下,反而折損了近千兵馬。

趙子龍本欲再攻,但在蕭侯儀和鄧芝的力勸下,終於同意停止進攻,先行休整,再作行動。

此時,孔明的十萬大軍,已出陽平關,向中原挺進。孔明將大軍分作三部,一部留駐陽平關,以保住糧道。一部則分駐左右,成犄角之勢,駐守兩陽、石城。他自己則親率中軍,直插武都。很快,孔明的大軍,便挺進到武都城郊,與趙子龍軍會合。

趙子龍、蕭侯儀、鄧芝等先鋒將領,赴中軍大營參拜孔明。向孔明彙報鳳鳴山之役,及武都久攻不下的戰況。

孔明聽罷,即親自抵臨武都城下,視察一番。返回營寨,即對趙子龍、蕭侯儀兩將道:“武都城高壕深,易守難攻,不宜在此與魏軍僵持。”

趙子龍道:“魏軍統帥夏侯琳在城中鎮守,下令堅守不出,因此一時之間難於攻破,但只須再困此城半月,敵軍軍心必渙散,屆時可一舉攻破也。”

鄧芝亦道:“夏侯琳是魏國駙馬,若擒得此人,必令中原震動,勝斬魏軍百將,豈可輕易放棄呢?”

孔明道:“不然,你等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若我軍在此久攻不下,魏軍卻分軍突出,進攻漢中,斷我軍退路,則大勢危矣……因此宜先放開武都,從兩翼入手,圍點打援,先殲滅魏軍後援,則武都城自可不攻而破。”

鄧芝道:“丞相此計雖妙,但武都由夏侯琳鎮守,地位重要,只有夏侯琳召兵相救,他哪會分兵援外圍?”

孔明微微一笑,他攤開軍略圖,向諸將解釋道:“武都城西連天水郡,而北接安定郡,兩地皆武都的兩犄之勢,不容有失,若兩地失守,則武都可不攻自破也!因此對武都宜攻而不破,集中主力先陷天水、安定兩城,若武都出兵援救兩城,則我正好中途設伏殲之;若武都魏軍不救兩城,兩城被破,則武都亦難堅守。”

眾將聽孔明詳細闡述用兵之法,深感孔明知己知彼,洞悉敵我雙方的態勢,因此制定的策略,十分嚴密,令敵人根本尋不到破綻。

孔明見眾將已無疑惑,即令魏延、蕭侯儀兩將,依計率軍行動。又令親兵數人,換上魏軍兵服,出去執行秘密任務。

再令趙子龍在武都城四周燃點柴草,令煙霧騰昇,造成進攻武都的假象,以迷惑魏軍,各將領令,分頭行動去了。孔明自己留在武都城郊中軍大營,指揮調度各路兵馬。

鎮守武都北面安定郡的魏將,是太守崔諒。他聽聞蜀軍大破夏侯琳大軍,將夏侯琳圍困,不由十分驚駭。安定郡城的守軍兵力只有四千人,崔諒不但不敢去救援武都,他就連保住安定城也毫無信心。

就在此時,忽報武都城夏侯琳派人來到,崔諒不敢怠慢,連忙召見,來人自稱是夏侯琳的親兵,奉都督之命,殺出重圍,前來求救,令崔諒火速率軍援救武都。

崔諒正感兵微將寡,難於守住安定城,欲拒絕派兵援救武都,他的幕僚卻進言道:“將軍!不可不救武都埃”崔諒道:“為何不可不救?”

幕僚道:“將軍試想,夏侯琳乃國之駙馬,他若被蜀軍破城擒捉,主上必怪罪將軍不去援救,屆時安定城保住,將軍的人頭卻保不住了。”

崔諒一聽,驚然而悟,心道:城破尚可求饒,但武都城夏侯琳若有失,則自家人頭必定難保!他無奈之下,只好點起四千兵馬,城中僅留文官防守,南馳救援武都夏侯琳。

他率軍走到半路,但見武都城下,火光沖天,不由大驚,慌忙催三軍火速南馳,援救武都。

就在此時,蜀軍分三面突然殺到,前有魏延,後有蕭侯儀,側面有蜀將王平,三路夾攻,崔諒怎能抵擋,只好倉惶回奔安定城。甫抵安定城下,便見城門突開,蜀軍殺了出來,崔諒見安定城已被蜀軍趁虛攻破,只好轉身而逃。走不到半里,蕭侯儀、魏延兩將已殺到,三面將崔諒困祝崔諒知不能抵抗,只好下馬向蜀軍投降。蕭侯儀依孔明密計,亦不為難崔諒,親自護送,解返中軍大營,孔明見崔諒帶到,親自離座接迎,崔諒似被孔明的誠意打動員,向他下拜降服。

孔明也似乎信以為真,殷殷相待,賜酒壓驚,席間,孔明含笑問崔諒道:“武都郡太守楊陵,與你有交情麼?”

崔諒一聽,立刻道:“楊太守與我交情甚深,亦言聽計從。”

孔明微笑道:“那請你入武都,勸說楊陵擒夏侯琳獻降,你辦得到麼?”

崔諒一聽,竟一口答應道:“可以!但丞相須令兵馬退後,方便入城行事。”

孔明欣然依從,即時傳令,三軍退後二十里。

崔諒單人匹馬,進入武都,見到武都太守楊陵,即將孔明之計向楊陵道出,楊陵道:“我等如何應付?”崔涼道:“可將計就計,先稟告都督夏侯琳,再告知孔明,說願獻城。待蜀軍入城,即全部擊殺,再趁勢出擊,孔明軍必敗。”

崔諒大喜,先行出城,向孔明報述,道:“楊陵願獻城,擒捉夏侯琳。但楊陵手下武士不多,難於行事。”

孔明微笑道:“如此容易之極,我可令原安定降兵百人,內伏我大將,隨崔太守入城,先伏於夏侯琳府四周;再約楊陵於夜半時分,獻城打開城門,我即親率大軍殺入,裡應外合,必建奇功。”

崔諒心道:若不答應,必惹孔明生疑,不如先行答應,待誘孔明入城,再一併擊殺,則大事成矣!於是一口答應。

孔明又囑道:“我差大將與你同去,為恐夏侯琳生疑,可推說是救援武都兵馬。到半夜舉火為號,我必親入城中,大事一舉可成。”

崔諒見孔明中計,心中大喜,毫不猶豫,即率他的原安定降兵百人,向武都進發。

到抵武都城下,讓崔諒率軍進入。一面密令伏百餘刀斧手在他府中,待誘得蜀將進入,便關城門,先殺蜀將,再誘孔明入城斬殺。

楊陵此時亦已抵城門,親自迎接崔諒,以便接應。

崔諒率軍入城,楊陵下來迎接。就在此時,蜀軍中暗伏的大將蕭侯儀,閃電而起,一劍斬掉楊陵,崔諒知計敗,慌忙搶奔入城。但蕭侯儀的劍快如閃電,劍光一吐,崔諒背心被穿透,立刻倒地而死。

蕭侯儀令隨行混入的蜀兵,把守城門,他獨自一人,躍上城樓,以閃電之勢,將城樓上敢於抵抗的魏兵斬殺,其餘魏兵嚇得四散奔逃。蕭侯儀也不追殺,在城樓上施展千里傳音神功,仰大長嘯,聲傳十里之外。

嘯聲剛響一會,趙子龍一馬當先,率五千精騎,飛馳而進。衝入城內,往來馳騁,但有敢於反抗的魏軍兵將,即被趙子龍一槍刺死。

蕭侯儀亦率一百蜀軍,直闖城中的都督府,打算生擒魏軍都督夏侯琳。

不料夏侯琳驚悉蜀軍入城,根本不敢抵抗,搶先逃命,從城西門馳奔天水郡去了。

孔明親率大軍,隨後亦至,迅速平定武都城內的戰事。

在一夜之間,即兵不血刃,一舉攻陷久攻不下的中原邊關重鎮武都城。

趙子龍十分佩服孔明的妙計,他特地拜見孔明,向他詢教。

孔明道:“崔諒欺我軍力弱少,根本無心降我。我便將計就計,利用崔諒急於將功補過的心理弱點,故意讓他有機可乘,以為我中其計。利用他將武都城門誘開。我則伏下子龍和候儀二路奇兵,侯儀就在城門斬崔諒、楊陵二人,再奪城門,讓子龍你率伏兵攻人。我料夏侯琳未歷戰陣,膽小如鼠必不敢抵抗,因此兵行險著,一舉攻取武都城也。”

趙子龍不由嘆道:“義兄用兵,已達出神入化的境界了。

我軍今有備而來,又有又兄督師,必可一舉平定中原,復興漢室大業。”

孔明卻微嘆口氣,意味深長的說:“子龍弟,你我皆天機運勢中人,豈能違逆天機大勢的演行呢?……我之所以力主北伐,不過是實行以攻為守、力保蜀川的戰略罷了!而也不會如你想像般,真能一舉平定中原、恢復漢室大業矣!”

孔明意猶未盡,正想再解釋什麼。

魏延已疾奔而進,向孔明請戰道:“丞相神機妙算,一舉攻陷武都、安定兩郡!天水郡如今已成孤城,為甚不趁此良機進擊呢?”

趙子龍見魏延打斷了孔明的思緒,心中不悅,冷哼一聲,正欲出言斥責。孔明卻向魏延含笑點頭道:“魏將軍既有請戰之心,我便令吳懿代你守武都,派你率軍攻取天水郡。”

魏延見孔明肯依從其計,又有建功機會,不由大喜,即拜謝而去。

趙子龍道:“義兄既力主穩紮穩打,魏延又急功冒進,為甚派他去攻打天水郡呢?”

孔明道:“魏延雖然躁急,但其戰意甚旺,不可令其淡化也。而且我下一目標,亦正是天水郡,只要攻下天水郡,與武都、安定二郡成犄角之勢,我軍便立於不敗之地了。”

於是孔明不再猶豫,令魏延率軍向天水郡挺進。

不料魏延卻被天水郡的一位年輕將領殺敗。魏延回來向孔明稟告。孔明吃了一驚,暗道:天水郡為甚竟有這般能人?他派人找來當地的土人,細詢之下,才知這年輕將領,原來是天水郡人,姓姜名維,表字伯約,極富智勇、膽略。

孔明猛地憶起,他早年曾與雕雪一道,在隴西之地,替一位姓姜的當地人堪察了一處龍脈之地,莫非姜維即姜姓人的後裔嗎?

於是孔明親自抵臨戰場,當面考察姜維,他終於斷定,姜維必定是當年姜姓龍脈的子孫。他便設計,令天水郡中的夏侯琳,對姜維生疑,姜維被逼得走投無路之際,孔明又親自現身,向姜維曉以大義,再表露身份。

姜維得知,孔明便是他的先父遺訓,要他設法投效的那位諸葛先生,終於下馬,向孔明拜服。

孔明在姜維的相助下,迅速攻佔了天水郡,但卻被夏侯琳逃到大漠去了。

魏延有點抱怨,怪孔明行動遲緩,放走了夏侯琳。

孔明卻大笑道:“我放夏侯琳,如放一鴨,今得姜維,如得一鳳,二者豈能相比。”

魏延見孔明對姜維十分重用;心中不悅,但這是孔明的主意,他不敢公然反對。不過,自此魏延即對姜維暗生忌恨。

為日後的反叛埋下禍根。

孔明統率的蜀軍,連陷魏國邊關三郡,蜀軍威震天下,附近州縣,紛紛投順蜀國。

天水郡即祈山所在,孔明在穩定了安定、武都、天水三郡後,即統率大軍,出祈山,直指中原。

魏明帝曹睿接報,十分驚駭。他急召群臣商議,命老將曹真率軍西上,抗擊蜀軍。

但曹真統率的魏兵,與蜀軍進行打三仗,皆慘敗告終。

曹真大駭,派人入洛陽,向曹睿求救。

直到此時,曹睿在無奈之下,才任司馬懿為平西都督,統掌各路兵馬,西上抗擊蜀軍。自此,蜀、魏之戰,便演變為孔明與司馬懿的正面大拼鬥了。

孔明第一次北伐,在攻陷武都(即南安、甘肅隴西縣)、天水(甘肅甘谷縣)、安定(甘肅鎮原縣)三郡後,己打通了通向咸陽的平坦通道,天水郡距咸陽不過是五百里,大軍急進一日一夜,便可抵達,而只要攻陷咸陽,便可直指中原西部重鎮潼關,出潼關八百里,便即魏國都洛陽。

因此,若蜀國國力雄厚,兵多糧足,保證軍需糧草物資的供應,孔明的北伐,當真有成功的可能。

但蜀軍說有後顧之憂,其一是後方山路崎嶇,糧草供應須靠唯一的平坦通道,若此運輸線被斷,則蜀軍必不戰自敗。

其二是蜀軍國力遠遜於魏國,兵力亦只及魏國的三分之一,為保護運輸線的安全,蜀軍不得不分兵把守,因此實際用於進攻前線的,僅得十萬八萬兵力,蜀軍根本不能作持久之戰。

因此戰線拖得越長。對蜀軍便越不利:只要偶有疏忽。蜀軍的處境便十分兇險。

對這一戰略態勢,孔明自然是十分清楚。他因此才不敢冒險,採穩紮穩打、步步為營的用兵戰略。

不過,另一方面,新任魏軍統帥的司馬懿,亦洞悉蜀軍的弱點,他因此而制定了抗擊蜀軍戰略——西守南攻,從西面抵禦蜀軍的進攻,從南面向蜀軍的運輸線突襲進攻,矛頭直指蜀軍的咽喉命脈,令蜀軍不得不化攻為守。司馬懿高明之處在於他與孔明均採同一戰略——以攻為守,不單純防禦,而以主動出擊來逼敵防守。

如此一來,蜀、魏雙方,便必定陷入艱苦的持久戰,而雙方的國力懸殊,魏國可以支撐長久之戰,蜀國卻連數月的消耗也支持不了。

因此蜀、魏之戰,從雙方的戰略態勢而言,其實勝負已早決定了,唯一可以轉化成敗的因素,是戰爭中的戰術運用,用兵智謀,這亦是孔明唯一可以發揮的優勢。可惜的是,孔明碰上的是司馬懿這一位十分強勁的對手,他的智謀、戰術運用優勢,便顯得十分有限了。

或許,這便是天機大勢的演變,從三分大勢向一統之局演化玄力作用,才冒出司馬懿這一位強勁的孔明對手吧!

此時,司馬懿統率二十萬大軍,以老將張郃為先鋒,更令其子司馬昭隨軍作戰,以吸收戰陣經驗,一路西進,挺進到距天水郡五十里,即下令大軍停駐,不再西行。

先鋒張郃不解,前來帥帳,問司馬懿道:“此地西進五十但裡,即孔明屯駐的天水郡,都督為甚不一鼓作氣,直擊天水,若奪回天水郡,則可令我軍士氣大振也。”

司馬懿一聽,即呵呵笑道:“若然如此,則正中孔明之計矣!孔明善於用兵,他怎會不在天水郡大道上設伏,引我軍進人,然後發動攻擊?蜀軍以逸待勞,我軍必敗無疑呀。”

張郃吃了一驚,他亦深知孔明用兵如神,司馬懿所判斷的確切中孔明的意圖。他慌道:“如此都督將以何計破敵?”

司馬懿對著軍略圖,仔細審察一番,才決然說道:“我決以西守南攻之策,以破蜀軍。”

張郃道:“如何西守南攻?”

司馬懿道:“孔明目下屯軍天水,必出祈山從西面進攻中原。因此我已令西線守軍,堅守湄城、箕谷,不可出戰,以免中孔明奸計。此乃西守也。”

張郃道:“南攻呢?”

司馬懿道:“此地南面百里,即扼守漢中的邊關重鎮陽平,陽平關東面有一大道,地名叫街亭,乃蜀軍的糧草軍需的運輸線。我若攻取街亭,則蜀軍糧道立受致命威脅,孔明便不得不從天水南退,入漢中救援矣!待他退兵時,我再沿途突擊,令蜀軍首尾不能相顧,我軍可獲大勝。”

張郃不由歎服道:“都督用兵,不下於諸葛孔明,必可一擊而破蜀軍矣。”

司馬懿卻肅然說道:“不然,孔明非等閒之輩,將軍先鋒南攻,一路不可輕進,須傳令諸將,循山沿途,先作查探,如無伏兵,方可前進,稍有輕忽,必中孔明之計。”

張郃凜然遵命西去,率五萬大軍,一路向南面的陽平關街亭大道挺進。

司馬懿率軍出關西上的消息,迅速傳入孔明的中軍天水大營。

孔明聞報,大吃一驚,向諸將道:“司馬懿極善用兵,比之曹操有過之而無不及。他督軍西上,必不作正面抵抗,而南攻我糧草運輸咽喉之道街亭!若街亭失守,我軍糧道被斷,必不戰而自潰!須有一得力之將赴街亭鎮守,誰敢當此重任?”

此時,帳下一員將領應聲而出,道:“未將願往。”此人正是參軍馬謖。他是孔明好友馬良之弟,自幼熟讀兵書,孔明對他極為信任。

但孔明此時卻不太放心,因街亭對蜀軍太重要,關乎全軍的糧道咽喉命脈,絕對大意不得。孔明肅然道:“街亭乃我軍糧之道,咽喉命脈,萬不容有失!你雖然深通謀略,但當地既無城廓,又無險阻可守,要保住十分困難,只恐你力有不逮也。”

馬謖傲然說道:“我自幼熟讀兵書,深知兵法,區區街亭,還保守不住嗎。”

孔明未及答話,趙子龍曾與司馬懿有數面之會,他出言告誡馬謖道:“司馬懿非等閒之輩,先鋒張郃又是魏國名將,馬參軍不可輕敵。”

馬謖高叫道:“休道司馬懿、張郃,即便曹睿親至,有何足俱!若有閃失,願以我人頭作抵。”

孔明肅然道:“馬參軍!軍中無戲言哪。”

馬謖慨然道:“我願立生死軍令狀,以明我志。”

孔明無奈答應了。馬謖毫不猶豫,即寫下軍令狀,呈給孔明,表示以生命保住街亭。

孔明見馬謖意志甚堅,若不用他,恐不利於兵將效力之心,便無奈下令道:“馬參軍既已立下軍令狀,萬勿視作兒戲,須知軍法不容情也!我調二萬五千兵馬,再派一員大將作你副手,前去街亭鎮守。”

孔明又令王平道:“我素知你平生謹慎,故派你相助馬參軍鎮守街亭。但凡下寨,必當要道,以防敵軍迂迴偷襲,又須偵悉地物地形,才定進止。切記!切記!若保街亭不失,則為北伐中原第一功也。”

馬謖、王平二人,領令率二萬五千大軍,南下陽平關,防守街亭去了。

孔明仍不太放心,又令魏延、高翔兩將,率五千兵馬,分駐街亭東面、側翼,必要時以作救應。魏延、高翔二將,亦領令率軍去了。孔明這才稍微心安,即又令趙子龍、蕭侯儀二將道:“如今魏軍由司馬懿統率,我進軍路線,不得不作更動矣!你二人各率一軍出箕谷,以作疑兵;但遇魏軍,能戰則戰,目的乃迷惑其軍心足矣。我親自統率中軍,出斜谷直取湄城,若得湄地,則漢室舊都長安可破也。”

趙子龍、蕭侯儀各率五千兵馬,突出箕谷,向北挺進,迷惑魏軍。孔明則令姜維為先鋒,出斜谷直插湄城。

另一面,馬謖、王平二人,統率二萬五千大軍,一路南進,很湄便趕到陽平街亭要衝之地。

馬謖登高視察地勢,他向王平笑道:“丞相今回大多疑了!我看如此荒僻山地,魏軍怎敢來攻呢?”

王平心性謹慎,忙道:“雖然如此,但亦不可大意,宜於要衝道口,紮下營壘,作長久保守之計。”

馬謖不以為然,道:“大道之中豈能紮寨?此山便位於道旁,四面壁立,山上樹木極多,此乃天賜之險要地也!我軍可在此山屯駐。”

王平忙道:“馬參軍不可!我以為若干交通要道,築營壘以守,敵軍便有十萬,亦難逾越。若駐軍山上,魏軍突臨,四面包圍,孤山豈能久守?”

馬謖大笑道:“此乃婦人之見!兵書有道,佔據高處,俯視低處,勢如破竹,若魏軍敢來,我令他片甲不回。”

王平道:“我隨丞相多年,用兵紮寨之法,丞相悉心教導。

我以為此山乃絕地也,萬一魏軍斷我軍取水之道,我軍將不戰自潰。”

馬謖不悅道:“你莫胡說八道!知否孫子兵法有云:置諸死地而後生?若魏軍斷我軍水道,我軍將士必拼死戰鬥,以一當百,魏軍必敗!我熟讀兵書,連丞相亦時常向我詢問大計,你不過一介武夫,敢妄議我破敵之法嗎?”

王平無奈,只好退而求其次道:“馬參軍若堅持山上駐紮、我亦無法。不過,請參軍分出一半兵力,由我率領,在此山西面扎一營寨,以成犄角之勢,便於接應。”

馬謖不以為然,正欲一口拒絕。

就在此時,山下奔上一群當地百姓,說山北面魏軍大隊兵馬,已奔馳而來。

馬謖卻又有點心慌,便對王平道:“你既不聽我將令,我撥五千兵馬於你,到別處紮寨。但我破了魏軍,在丞相面前,你可莫與我爭功。”

王平也不理會,率領五千兵馬,便緊急下山,到西面紮寨去了。王平紮好營寨,便立刻派人去向孔明彙報馬謖在山上紮營防守之事。

此時,司馬懿統率的大軍,尚在街亭的百里之外。司馬懿深知孔明的厲害。也不敢輕進,派其子司馬昭親去探路,再作打算。

司馬昭很快趕回,向司馬懿道:“父帥,街亭果然有蜀軍把守。”

司馬懿一聽,不由嘆了口氣,道:“我早知孔明用兵如神,他怎會忽視如此咽喉命脈之地呢?我自愧不如孔明也!”

司馬昭笑道:“父帥為何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依兒之見,要攻取街亭亦不難。”

司馬懿道:“街亭地勢險要,一夫當關,萬人莫敵,你怎敢發此妄論?”

司馬昭微笑道:“父師,兒親眼所見,要衝道上,並無蜀軍駐守,反而大軍皆屯駐於道旁的孤山之上,破之不難呀。”

司馬懿一聽,不由大喜道:“若蜀軍當真駐紮山上,乃天助我破敵礙…但亦切勿粗心大意,我當親往街亭視察。”

司馬懿不辭勞苦,換了便服,率一百親兵,親自深入街亭,實地視察。

他抵達街亭時,已是月上中大時分,但見月色如水,山野大地一片銀白。
作者: chun85    時間: 2023-11-11 16:08:32

卷五 千秋英魂 第十七章 空城幻術

司馬懿四周巡視一番,只見山上蜀軍營寨木立,佈局亦甚有章法;山下大道卻空元一人,十分寧靜。司馬懿不由一陣欣喜。他也不再久留,立刻趕返軍營去了。

馬謖在山上亦不敢鬆懈,親自巡視審察。他居高臨下,發現山下有百餘魏軍,似乎是前來探路的樣子,很快便向北面退走了。

馬謖不由傲然大笑,向身邊的親兵道:“魏軍探子回去報知司馬懿,正合我意!他若敢率大軍到來,我于山上一揮令旗,大軍殺下,魏軍必潰逃如喪家之犬也。”

親兵奉迎道:“馬參軍用兵神妙,足可與丞相併駕齊驅也。”

馬謖更感得意,大笑不止。

司馬懿當晚深夜,馳返軍營,立刻便召集諸將前來帥帳,部署向街亭進軍,他對諸將說:“孔明派去守街亭之將,乃馬良之弟馬謖,此人誇誇其談,空論兵法,並無實戰經驗,徒具虛名!孔明一生英明,只怕被此人敗壞了。”

說罷,司馬懿即毫不猶豫,發出軍令。他命令張郃為先鋒,首先率軍插入馬謖與王平相連的通道,堵住王平接應的去路,命令申耽、申儀率一萬大軍,潛上山腰,斷絕山上蜀軍取水之道。

第二天一早,張郃率兵直插到馬謖的山背,堵住王平出來接應的通道。申耽、申儀二將,亦早已潛上蜀軍駐紮的孤山,阻斷了水道。

司馬懿自己親率大軍,一擁而進,將孤山四面圍住,卻並沒立刻進攻。

馬謖在山上觀察,但見魏兵漫山遍野,旌旗蔽日,佈陣十分嚴整。蜀軍兵將見了,人人心驚。馬謖欲趁魏軍立腳未定,向山下衝擊。不料他連揮令旗,蜀軍怯于山下魏軍勢大,準也不敢往下衝。

馬謖大怒,斬了兩名帶兵偏將,蜀軍勉強向山下衝去,衝到山腳,見魏軍嚴陣以待,毫不動搖,蜀軍驚駭,又退回山上去了。

馬謖這才開始驚覺,因軍處絕地,又面對雄壯敵軍,他在山上紮營,猶如將先機送給敵人了。他已知大勢不妙,但此時他已無法可施,只好下令嚴守山上,以待王平軍前來救應。

王平見魏軍已搶佔要道,又將孤山上的馬謖軍四面圍困,他雖知敗局已定,但仍拼死率軍前來救應。不料中途便被插入的張郃軍截住,雙方激戰起來。王平只得五千兵馬,又立腳未定,難抵魏軍的三萬先鋒大軍,只好退回山背後。

魏軍從早上一直圍到晚上,山上水道被斷,蜀軍兵將無水做飯,又飢又渴,軍心大亂。到半夜時分,山南的蜀軍打開營門,下山向魏軍投降。

司馬懿又命人在山上四處放火,山上林木茂盛,烈火熊熊。蜀軍四處奔逃,鬼哭神號。馬謖在此生死關頭,卻心慌意亂,驅趕殘兵敗將,從山的西面突圍逃命去了。而山的西面是司馬懿故意下令留下的一個逃命缺口,否則馬謖的殘兵插翅難逃。

司馬懿迅速攻佔了街亭要道,直接壓逼街亭後面入漢口的關口陽平關。蜀軍的咽喉命脈,已被司馬懿緊緊地扼住了。

但司馬懿不冒進,他下令在街亭佈下重防,準備迎接蜀軍的反擊。因此魏延、高翔兩將,雖然依孔明的部署,率軍反擊街亭,亦被嚴陣以待的魏軍擊退了。至此,街亭之戰已成定局,蜀軍因部署失當,己遭慘敗。

事後,司馬昭問司馬懿,為甚故意留下西面缺口,放馬謖的敗兵逃脫?

司馬懿笑道:“我料馬謖熟讀兵書,必知兵書上有置諸死地而後生的論述。因此馬謖雖然明知水道易被我斷,仍在山上駐紮,意在藉此激勵兵將死戰。但馬謖卻忘記了,水斷並非死地,蜀兵尚有投降的一條活路呢!!……我所以留下了西山的缺口,正是不欲令蜀軍自知死地,而與我軍激戰也。”*

司馬昭嘆道:“馬謖對兵法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父帥卻能將兵法融匯貫通、舉一反三,更能反其道而行之,雖孔明在此,亦必敗無疑。”

司馬懿卻肅然說道:“不然!馬謖怎又與孔明相比?街亭之敗,乃馬謖部署失當,未戰已失先機。若孔明在此,必於要衝屯駐重兵,築起營壘,則我軍插翅難逾越也!日後與孔明正面交鋒對壘,千萬不可粗心大意。”

司馬昭初歷戰陣,心中有點不以為然,暗道:就憑孔明竟用馬謖鎮守街亭,便足見孔明亦有失策之處了……父親是否有點過慮呢?這是司馬昭的內心話,他只敢想而絕不敢說出來。

司馬昭年少氣盛,對孔明又有點不服氣,忍不住對司馬懿道:“父帥!如今孔明已失街亭,為甚不趁其軍心混亂之際,大舉向孔明的後方漢中進攻,以一戰攻滅蜀川呢?反而打算向孔明的主力大軍進攻?”

司馬懿肅然說道:“昭兒太天真了!街亭之戰,不過是因孔明用人不當,我軍僥倖成功而矣。當年武太祖曹操,以百萬大軍進攻江東,孔明雖僅剩三萬兵力,依然聯合孫權,巧施妙計,大敗曹操於赤壁。如今孔明雖失街亭,但兵力尚有十萬之眾。而馬謖、魏延、王平、高翔等人,必己撤入陽平關,我攻取必十分困難。再者孔明極善用兵,他知我軍進攻陽平關,必揮軍從我背後掩殺過來,我軍兩面受敵,大勢危也。”

司馬昭一聽,這才醒悟司馬懿用兵嚴密,這才能在足智多謀的孔明面前,保持不敗;若稍一輕忽,便必被孔明算計了。

司馬照因此不敢再置疑,一切聽從司馬懿的命令行事。

司馬懿又派出探馬,密切監視孔明軍的動靜。

此時,孔明已接街亭失陷的驚報。他不禁跌足長嘆道:“街亭失陷,我軍大勢已去!若不速退,三軍必陷覆役的險地。”

孔明也不敢遲疑,立刻部署撤軍。

孔明派出快馬,前去急報已出箕谷的趙子龍、蕭候儀軍,火速回師接應中軍主力。又派張翼前去劍閣,修好棧道,以備危急時出劍閣入漢中。再令馬岱、姜維二將斷後。他自己則率廖化等將,引中軍主力撤退。

孔明為保住軍糧,親率五千兵馬,到西面的一小城搬運糧草。抵達西城,孔明派二千五百兵馬,前去城外搬運糧草,他自己則率二千五百兵馬,留在西城,準備接應。

就在此時,忽報司馬懿親率十五萬大軍,正向西城浩蕩而來,此時西城之中,只有一班文官及二千五百兵士,連一位大將也沒有,眾官聞報,均大驚失色,料今番必被魏軍所擒了!

孔明心中亦吃了一驚,他也意料不到,司馬懿不去進攻陽平關,以便直取漢中,反而回師向他的主力大軍所在地尋求決戰之機!如此一來,孔明立陷無將可用,無兵可守的絕境了!

孔明神功已達通玄境界,他若隻身逃跑,司馬懿雖有十五萬大軍,亦難困得住他。但孔明若隻身而去,留在西城的二千五百兵士,以及一班隨軍文官,便必定無一倖免,成了魏軍的階下囚了!按孔明的性格,他又怎會採此大失軍心的怯懦辦法?他猛一咬牙,暗道:我擠了生命不要,亦必保存蜀國的這一班精英!

孔明立刻傳令,將城上的旌旗全部掩藏起來,兵士則潛入城中街道屋內,不得擅出,更不許說話喧譁,違者立斬。又令打開四座城門,每一城門派二十軍士,扮作普通百姓,清掃街道,就算魏軍殺到,亦不得擅動。

孔明安排妥當,他自己便換上道袍,僅帶二名童子,一個絃琴,登上城樓,倚欄而坐,焚香彈琴,優雅之極,絕無半分肅殺的氣氛。

司馬懿的前軍探子,接近西城,但見城門大開,孔明競在城樓上操琴,不由十分驚奇,慌忙向司馬懿報知。

司馬懿接報又驚又奇又疑,他不敢大意,下令三軍暫停,他親自馳往城邊探察究竟,他抵達城外,遠遠望去,他但只見城門大開,門內街上有百姓清掃街道。城樓之上,孔明倚欄而坐,左右僅帶一名童子,正在焚香彈琴,神態悠閒之極。

司馬懿見狀,半刻也不敢遲疑,立刻馳返中軍,命令前軍作後軍,速退城外二十里。

魏軍迅速退到二十里外,司馬昭不解道:“父帥!或許此乃孔明無兵可用,故作此迷魂陣吧。”

司馬懿卻斷然說道:“不然!孔明平生謹慎,凡事留有後著,豈會如此冒險?他大開城門,獨自現身,乃欲誘我入城,再以重兵伏殺我軍礙…”司馬懿話音未落,司馬昭仍不太相信。就在此時,忽聽左右兩聲炮響,探馬飛報,左面趙子龍率軍殺來,右面蕭侯儀疾衝而進,兩股蜀軍皆勢不可當,已連斬四員大將了!

司馬懿一聽“趙子龍、蕭侯儀”二將名字,知兩人曾聯手斬殺十員魏將,不由嚇得失聲道:“如何,我若入城,必中孔明之計……怏傳我軍令,三軍火速退返街亭,堅守不出,再作打算。”

於是魏軍主力,全部退回街亭。

孔明率領大軍,按部就班,緩緩退回漢中,沿途競毫無破綻,首尾相應,十分嚴整。

事後,司馬懿率軍收復西城,問當地的百姓,才知當時孔明城中只有二千五百兵力,身邊大將早已派出。司馬懿不禁仰天長嘆道:“我知兵法有空城計,但不料竟被孔明用得如斯出神入化!他率軍進如風、退如龍,進退從容,我不如啊!……但有孔明在,蜀川不可圖。”

於是司馬懿班師回洛陽;向魏明帝曹睿報捷去了。

司馬懿在危急之際,擊退孔明親率的蜀軍,收復中原失地,威震三軍。

曹睿年少無知,有趁機攻蜀之意,司馬懿並沒正面拒絕,道:“蜀兵未盡滅,且皆屯於漢中,臣願率軍去漢中,再收蜀川,以報陛下。”

趁曹睿高興之際,司馬懿卻又目視尚書孫資,孫資是司馬懿的朝中心腹,他早與司馬懿密商妥當,此時出班奏道:“陛下,當日太祖收張魯時,曾對諸將道:‘南鄭之地,真天獄也。入漢中之斜谷道,五百里石壁夾聳,非用武之地也。’若我軍攻蜀,東吳必北攻中原。因此宜分兵據守天險,養精蓄銳,不出數年,中原日盛,吳、蜀自相殘殺,我再趁機伐之,天下將一舉可平定。”

曹睿問司馬懿道:“孫尚書所言如何?”

司馬懿立刻回道:“孫尚書所論極善,目下尚非攻蜀之時。”

曹睿便打消攻蜀之意,派兵扼守險要,享樂去了。

司馬懿回返府中,其子司馬昭私下問司馬懿道:“父親為甚不趁機攻入蜀川,反而力主按兵不動?”

司馬懿肅然說道:“昭兒知道什麼?我的處境,其實危機四伏!外有孔明虎視中原,內有曹氏家族忌恨我掌兵權。曹子丹、夏侯琳等打敗仗,可以輕輕放過,我稍有錯失,即有滅門之禍!因此我只可慎守而處之,決不能輕率冒險。你亦須堅記此自保之道。”

司馬昭登時醒悟,他司馬氏家族,早晚必與曹氏一族火併,在此危機四伏的時刻,又怎可挑起戰火,自招滅門之禍?

……而自此之後,司馬昭亦已醒悟,司馬氏與曹氏一族,決不可和平共存,關鍵是有誰能在這場生死之戰中勝出了!

孔明率軍回返漢中,他清點損失,發覺各路兵馬均損兵折將,獨趙子龍和蕭侯儀所統的二萬兵馬,不折一兵一卒。

此時,王平、馬謖、魏延、高翔等街亭四將,亦已返回漢中,聽候發落。

孔明先召王平進帳,責道:“你跟隨我征戰多年,須知防守之法,為甚不諫阻馬謖,致令我北伐大計毀諸一旦呢?”

王平將當時情形詳細呈報,道:“此時軍中將校皆知,丞相可向他們查詢。”

孔明早已明白,街亭之失,罪在馬謖,並不應怪責王平。

他向王平道:“我亦知你盡副將之責,可惜未能以大將之風,化危為安,因此不得不按軍法處罰。我將你禁閉軍營三十日,一面好好調養身子,一面靜思己過,你去吧。”

王平明白孔明的用意,其實是令他休養一番,以利再戰。

他心中感佩,拜謝退出,接受禁閉處罰去了。

孔明神色一凜,喝道:“叫馬謖進帳。”

不一會,馬謖已自縛跪行進來。

孔明厲聲道:“你知罪麼?你失街亭,壞我大計,損兵折將,你說我應如何處置。”

馬謖道:“我知罪了!但丞相視我如弟,望丞相照顧我子,馬謖雖死亦無憾了。”

孔明微嘆口氣,道:“你不必求我,我亦必善待你子!我心亦痛,但軍法不可廢啊,否則國亦不保!來人!將他推出去斬了。”

武士推馬謖出帳外轅門,馬謖深知孔明軍法嚴明,又自知罪大如天,他亦無怨言,伸頸受刑。

武士將馬謖的人頭呈丘孔明見狀,不由放聲痛哭。在他身邊護衛的蕭侯儀道:“馬謖按律當斬,丞相為甚悲痛?”

孔明道:“我非悲馬謖之死,而是痛我悔不聽先主對我的告誡!先主曾論馬謖此人,言過其實,不可重用。我深感痛悔,錯用此人,致令我此伐大計毀諸一旦埃”蕭侯儀見帳中有諸將士在,不便輕洩,便以密音暗中向孔明傳話道:“諸葛大哥不必自責,或許此乃天機演行之運數作用吧!否則,為甚會在成功之際,有街亭之失?”

孔明微嘆口氣,亦以密音回答蕭侯儀道:“我豈不知此乃天機運數?此乃我北伐功敗垂成之根源也!但馬謖既然已陷身於此天機運數中,與他自身本命亦有極深淵源,我不得不殺啊,否則必令軍心不穩,則蜀國危矣!哎,不但馬謖有罪,我亦有錯用人之失,若不罪己,何能服眾呢?我之所作所為,不外是勉力而行,盡力延長這天下三分之勢格而已。”孔明即上奏章,向劉禪請求自貶三級,降為大將軍,行丞相事,依舊統率三軍。

孔明第一次北伐失敗後,兵駐漢中,並沒返回成都。他在漢中積極訓練軍隊,廣積糧草,建造攻城渡水的器械,準備再度北伐。

兩年後,即蜀漢建興六年的冬天時分,魏、吳之間,發生了大戰爭,東吳大將陸遜在石亭——即安徽桐縣,大敗魏將曹休,魏軍主力東下增援,司馬懿亦被調去東線,關中兵力空虛。

孫明判斷,再度北伐的時機到了。但當時有大臣認為,兩年前的北伐失敗,此時不宜再動兵。

孔明為堅定朝中君臣北伐的決心,又向後主劉禪上了一個奏章,被人稱“後出師表”。在奏章中,孔明將他的以攻為守的戰略大計,向劉禪呈報。孔明指出,目下大勢,魏強蜀弱,如不伐魏,則魏必攻蜀,根本無法保住偏安之局。只有主動進攻,令魏國迷惑,才有可能化解蜀國不利的處境。孔明在此“後出師表”最後慨然表白心跡道:“凡事如是,難可預見;臣鞠躬盡瘁,死而後己。”

明知不可為而為之,大義凜烈,光昭日月,孔明的高風亮節,為後世人樹立了盡忠報國的光輝典範。

孔明的第二次北伐,率數萬兵力出陝西的散關,圍攻陳倉。守陳倉的魏兵只有千餘人,但地勢十分險峻,一夫當關。

萬夫莫開;魏將郝昭又神勇無敵,孔明的數萬大軍,攻了二十多天,竟然攻不下陳倉。此時魏軍援兵將至,蜀軍糧草也接濟不及。孔明無奈,只好主動退回漢中。

第二年春天,孔明又作第三次北伐。此次他兵分兩路,令大將陳式為主將,參將蕭侯儀輔佐,率大軍先行攻取甘肅的武都、陰平兩郡。

魏軍大將郭淮從隴西進兵反擊陳、蕭軍,孔明突率主力直搗建威。郭淮嚇得慌忙退軍,堅守建成。孔明目的是先佔北伐的橋頭陣地,他派兵堅守武都、陰平兩郡,主力大軍則主動退回漢中。

再過兩年,孔明在積聚了兩年的人力、物力,又發動了第四次北伐。

這次北伐,孔明發明瞭一種“木牛”作運輸工具,糧草供應因此得到保障。孔明率主力大軍,迅速包圍了祁山地區的魏軍,聲勢十分浩大。

魏國慌忙調派司馬懿率軍西上抗擊。司馬懿判斷孔明遠道而來,所帶軍糧必定有限,因此只能速戰速決。他針對孔明軍的弱點,因而採取堅壁固守、以逸待勞的戰略,不與蜀軍主力決戰,以此拖垮孔明的蜀軍。

孔明深知蜀軍的弱點,因此千方百計向司馬懿的主力挑戰。司馬懿卻一直堅守不戰。雙方僵持了月餘,孔明雖打了幾場勝仗,但一直未能消滅魏軍的主力。

就在此關鍵時刻,蜀軍後方的糧草供應,突然中斷。蜀軍驚惶,軍心動遙在此危急關頭,孔明依然十分鎮靜,他部署撤軍,亦在回師途中,誘殺了前來追擊的魏國名將張郃。

回到漢中,孔明知原來是運糧官李平失職。他重重的處治了李平,但已於事無補,第四次北伐又無功而退。

經四次北伐,均功敗垂成,雖然孔明已為此鞠躬盡瘁,付出了無數心血精力,但結果仍然因一些他無法預知的偶然因素,令北伐大計難以成功。至此,孔明也不得不承認,在天機大勢已由三分轉向一統而演進的天命之下,他所做的一切努力人謀,雖又暫延緩了天機三分向一統演進的態勢,但亦決無法以人謀來加以逆轉的可能了!

孔明亦深知,他目下唯一可以做的,便是在他抵達五十四歲關口之前,作好一切佈局,以盡他導引三分天機演行的最後重任。

為此,孔明親自設計了一種叫“流馬”的四輪運糧車,預先將將軍糧運入接近中原前線的斜谷,派兵嚴密把守。同時,出兵到渭水前線,親自指揮軍隊屯田種糧,以便就地解決軍糧不足的大難題。

孔明的這次出兵,史稱“五出祁山”,但實際這第五次的出祁山,只是為最後的第六次北伐作準備。

蜀漢建興十二年的二月,孔明派使者赴東吳,約孫權同時出兵攻打魏國,另一方面,孔明又調集十萬大軍,出斜谷口,到湄縣,在渭水南岸的五丈原紮營,擺出直搗中原重鎮長安的態勢。

魏國大驚,明帝曹睿令司馬懿率軍西上抗擊蜀軍。

與此同時,東吳孫權亦親自出兵攻打北面的魏國。曹睿大驚,在朝臣的力主下,御駕親征,南下與吳軍對壘。

在西、南兩面受敵的情形下,司馬懿為魏軍制定了西守東攻的戰略大計,那曹睿統率的魏軍,主動向東吳軍進攻;司馬懿統率的大軍,卻堅守不戰,以消耗蜀軍的實力,待擊敗東面的吳軍,再集中兵力反擊孔明的北伐大軍。

這最後一次北伐,孔明已制定了一整套持久戰爭的策略,準備與魏軍長期作戰,為此,他早已在斜谷、湄縣、五丈原一帶,屯種了大批糧草,又令兵士屯田種植,以便就地解決部分軍糧。

司馬懿此時眼見魏國陷入兩面受敵的不利形勢,亦有點急躁。他率軍開抵距五丈原五十里外的祁山,即沉不住氣,與蜀軍交鋒了數場小戰役,但均大敗而歸,司馬懿自己亦險死還生,甚至頭戴的金盔亦被廖化挑落,一批糧草亦被孔明用計趁機奪去。

至此,司馬懿才猛然驚覺,孔明為此役已準備多時,絕無可能迅速將他擊敗,只能作長久之戰。於是決計不再出戰。

其子司馬昭向司馬懿道:“蜀兵劫我軍大批糧米,又令蜀兵屯田種糧,以作長久之計,再用堅守不戰之策,恐難退敵呀。”

司馬懿沉吟道:“依你之見如何?”

司馬昭道:“兒以為應與孔明大戰一場,以決雌雄!打敗蜀軍,再援助東線抗吳。”

司馬懿道:“目下我軍兩面受敵,只宜按西守東攻之策應付,若西線失敗,則大局危矣!因此我軍決不可貿然出戰。”

父子倆人正議論問,報說外面魏延挑著司馬懿失掉的金盔,前來辱罵挑戰。魏將均感憤怒,皆欲出戰。

司馬懿卻笑道:“蜀軍辱我小事,若軍敗國危,才是大事也!不可出戰,只宜堅守。”眾將無奈,只好依令堅守不出。

孔明見魏軍連日皆堅守不出,又擔心東線魏軍在打敗東吳軍後,即西上增援,屆時蜀軍便處極不利的局面。他沉思多日,終於決定要實施一條周密的誘敵深入之計。

他將馬岱如人帳內,向他密令,於葫蘆谷內,造成木柵營寨,寨中掘好深坑,多積乾柴易燃之物,又在四周山上,多用柴草,搭起窩棚,內伏地雷、火藥等物。

孔明又向司馬岱附耳道:“可將葫蘆谷後路截斷,暗伏兵於谷,若司馬懿追來,任他入谷,再將地雷、火藥引燃,司馬懿必插翅難飛。”

馬岱大喜,領令率軍去了。

孔明又令魏延道:“你率五百軍到魏寨挑戰,若誘得司馬懿出戰,不可取勝,只可佯敗;司馬懿必追趕,你便認準山上有七星旗的山谷進入,晚間則認準七星燈而走。只要誘得司馬懿入谷,你便建頭功也。”

魏延一聽,大喜道:“未將遵命,必將司馬懿誘入谷中便是。”他率領五百騎兵,前去魏軍大寨挑戰去了。

孔明再令偏將張翔,率一千兵士,分以木牛流馬三五十隻為一群,各裝米糧,在山路上往來走動,如被魂軍搶去,即建一功。
作者: chun85    時間: 2023-11-11 16:09:08

卷五 千秋英魂 第十八章 祈星大法

張翔心中奇怪,暗道:搶糧難棄糧易,這功勞易建也!但為甚要鼓勵魏軍搶糧呢?他雖心中奇怪,但深知孔明用兵,鬼神莫測,也不敢多疑,依令行動去了。

孔明又召集諸將,道:“但有魏軍前來攻戰,只許詐敗;若司馬懿親自前來,則全力進攻渭水南岸,以斷司馬懿的退路。”諸將領令,作部署而去。

孔明又令蕭侯儀到他身前,附耳道:“我已佈下天羅地網,司馬懿若入葫蘆谷,必死無疑!你可率軍在葫蘆谷上戒備,準備生擒活捉司馬懿。”

蕭侯儀亦領令率軍,秘密埋伏於葫蘆谷口。

另一面,在魏軍大營,夏侯淵的侄輩夏侯惠、夏侯和二將,年少氣盛,忍受不住蜀軍的連日挑戰,闖入中軍帳,向司馬懿大聲道:“都督!如今蜀軍在四下屯田種糧,作長久之戰,拖延時日,對我軍極不利呀。”

司馬懿道:“此乃孔明激兵之計,我不理會,其計自破。”

夏侯惠、夏侯和二人道:“都督若如此多慮,大敵何時可破?我兄弟二人,願與敵決一死戰,以報國恩。”

夏侯惠、夏侯和是夏侯淵的子侄輩,亦同屬曹氏血脈,因此司馬懿也不便強阻,心道:就讓二人去嚐嚐孔明的厲害,教訓一下吧!於是便點點頭道:“既然如此,你二人可各率五千兵馬,分頭出戰。”

夏侯惠、夏侯和二將,分頭出戰。夏侯惠第一天便奪得蜀軍一批糧草。夏侯和第二天又奪得一批,以及近百蜀兵。

二人均押到司馬懿營中邀功。

司馬懿問蜀兵軍中情形。蜀兵皆道:“孔明料都督堅守不出,必作長久之計,因此令我等四散屯田,亦作長久之策,不料被擒。”

司馬懿皺了皺眉,下令盡釋蜀兵回去。夏侯惠不解,問司馬懿道:“為甚不殺他們?”

司馬懿笑道:“我若殺之了,中孔明激軍之計;留下又恐其暗伏奸計;不如放之,以顯我寬仁之心。”

一連十數日,魏軍連奪蜀軍十餘批糧草。司馬懿心中既憂蜀軍屯田作長久之策,又被連場勝利激起信心。這一天,又擒獲數十蜀兵。司馬懿特地好好相待,問蜀兵道:“孔明現在何處駐紮?”

蜀兵道:“孔明目前,已離祁山,屯駐上方谷屯糧去了。

我等所運糧草,便是運往上方谷的。”

司馬懿心中不由一動,他這次卻不放蜀兵回去,令人將這批蜀兵囚禁,不許放走一人。他仍不放心,又派出探子,潛入上方谷窺探。探子回報,說孔明的確正在上方谷親自指揮屯糧,日夜搬運,似有所圖。

司馬懿此時才最後下定決心。他召集夏侯惠、夏侯和等諸將到來,下令道:“孔明已離開祁山,在上方谷紮營屯糧。

你等明日大舉出動,合力攻取祁山蜀軍大寨。”

夏侯惠因不悅司馬懿多疑,反問道:“我等皆出戰,都督卻做何事?”

司馬懿知夏侯惠之意,卻並不發怒,笑道:“我將親自引軍接應。”

眾將敢怒不敢言,領令準備出戰去了。

司馬昭忙向司馬懿道:“父帥!諸將皆認為你膽小怕事,為甚不趁此良機,親率大軍,直搗蜀軍祁山大營,以懾諸將疑心?”

司馬懿微笑道:“祁山乃蜀軍之根本,若見我軍攻擊,必全力來救,各營兵馬必大舉赴援。我卻直搗上方谷,燒其糧草,生擒孔明!則敵一舉可破也。”

司馬昭這才明白司馬懿的用意,不再多言,與司馬懿一道準備兵馬,直搗上方谷。

第二天一早,魏軍出動三萬兵馬,由夏侯惠、夏侯和諸將統率,向蜀軍的祁山大寨發動猛烈攻擊,蜀軍堅守大寨,兩軍激鬥起來。

司馬懿接報,說蜀軍各營兵馬,均出兵援救祁山大本營。

司馬懿大喜,即率司馬昭等一萬大軍,直搗上方谷孔明的屯糧之地。

司馬懿率軍接近上方谷,但見蜀軍營寨毫無動靜,不由大喜,向司馬昭道:“蜀軍皆赴援祁山大營去了,上方谷營防守空虛,今日必生擒活捉孔明。”

司馬懿說罷,再無疑慮,下令大軍直搗上方谷蜀軍營地。

剛近谷口,忽地一將領五百軍殺出,正是蜀將魏延。魏延大喝道:“司馬懿!丞相親自坐鎮上方谷營,你竟敢來送死麼?”

司馬懿見魏延只得五百兵馬,回頭向司馬昭笑道:“上方谷之兵,必已出動,救援祁山大營,孔明派魏延虛張聲勢而已!我決先斬魏延,則上方谷必取無疑埃”司馬懿說罷,即親率司馬昭為中軍護衛,拍馬上前,迎戰魏延。司馬懿和司馬昭武功不弱,魏延似感畏怯,戰不到三個回合,便撥馬逃走,十分惶恐。

司馬懿早已斷定上方谷兵力空虛,見魏延只得一人,及五百餘兵力,神態慌張,更確信自己的判斷準確。他與司馬昭一道,率軍追殺魏延,趁機直搗上方谷屯糧之地。

魏延奔逃之際,突見葫蘆谷口,已升起七星旗號。他便猛一撥馬,從上方谷轉入葫蘆谷口去了。

司馬懿追到葫蘆谷口,立刻頓祝他派人先行人谷偵探,回報說谷中並無伏兵,山上遍佈糧堆草房,司馬懿大喜道:“我將蜀軍糧草盡斷,孔明便插翅難飛了。”於是令大軍直搗谷中,攻取蜀軍屯糧之地。

司馬懿追入谷中十里,前面的魏延已失去蹤跡,又見山上除糧堆草房外,還有堆堆乾柴,猛然醒悟,對司馬昭道:“若蜀軍堵住兩面谷口,我將死無葬身之地了!”

就在此時,卻聽一陣尖厲的嘯音,不知從何處射來:“司馬懿!你已陷身天羅地網之中!快下馬投降,丞相有令,可兔你一死!”

司馬懿曾領教過孔明的羽扇神功的威力,又知發此嘯音之人,功力必不在孔明、趙子龍等人之下,心中駭然,正欲下令大軍火速退走。

就在此時,突聽炮響連聲,山上萬千火把,一齊扔進谷地中來,將兩面谷口燒成火海。萬枝火箭,再射入谷中,引燃暗藏的地雷、火藥,爆炸聲大作,將司馬懿的一萬大軍炸得鬼哭神號,死傷無數。司馬懿亦嚇得心膽俱裂,與司馬昭抱頭大哭道:“我父子二人,今日死無葬身之地了。”

奉孔明的密令,在山上潛伏的蕭侯儀,剛才已發嘯聲驚敵,此時見馬岱所佈的烈火雷陣,已將司馬懿的一萬大軍死死困住,便欲依令掠入谷中,趁勢生擒活捉司馬懿。

但就在此時,忽地狂風大作,一聲霹靂炸響,隨即降下傾盆大雨,谷中的烈火、地雷,均全部熄滅。司馬懿不由以手加額,嘆道:“想必我命不該絕,天助我也。”他立刻下令,大軍速退回渭水南岸大營。魏軍在生死關頭,無不奮勇爭先,一陣風似的逃出了谷口。

另一面,蜀軍己趁司馬懿的大軍出擊,後方空虛,一舉將渭水南岸的魏軍大寨攻佔了。蜀軍正攻向北岸的郭淮營寨。

司馬懿恰於此時逃抵,從背後攻擊蜀軍,蜀軍退回渭水南岸。

司馬懿下令燒斷浮橋,堅守渭水北岸。

攻打蜀軍祁山大營的魏軍,在夏侯惠、夏侯和等將率統下,正拼命攻打。突報司馬懿在上方谷兵敗,險死還生,渭水南岸大寨,亦被蜀軍攻佔。軍心登時大亂,夏侯惠、夏侯和知己中孔明之計,搶先逃命,魏軍隨即四散奔逃。蜀軍趁勢四面八方攻擊,魏軍三萬兵馬,死傷過半,殘兵敗將逃到渭水北岸。

司馬懿驚魂未定,在帥帳中召諸將清點損失傷亡,知兵力折損近二萬,糧草亦失無數,連渭水南岸大營亦被蜀軍攻佔,他不由厲聲大叫道:“但有孔明在,誰敢再言出戰者立斬毋赦。”他險死無葬身之地,在孔明面前,早被嚇破膽了。

孔明此時,已率軍返回祁山大寨。他接報已攻佔渭水南岸魏軍大營,攻打祁山寨的魏軍亦死傷過半,心中不由大喜,暗道:只要我佈下的天羅地網,能一舉克滅司馬懿,則三分天機或可再長期延續!

就在此時,蕭侯儀和馬岱匆匆奔進,報稱司馬懿被烈火雷陣困住之際,天忽降暴雨,因蜀軍皆潛伏,不及追殺,被司馬懿率軍逃脫!

孔明一聽,心中突然一陣劇痛,大叫一聲,昏倒座上。蕭侯儀慌忙將孔明扶入後營,又親自以真氣為孔明療傷。他心中十分驚奇,暗道:孔明遇事從容鎮靜,雖泰山壓頂,亦不皺眉,為甚乍聞司馬懿逃脫,便如此驚惶?……而且此仗蜀軍畢竟已大獲全勝啊!

好一會,孔明才悠悠醒轉,即喃喃說道:“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天機大勢如此,我無力逆轉了!我行此逆天之謀,豈會不受懲罰?”

蕭候儀大驚道:“丞相為甚如此驚憂?……若丞相必欲殺司馬懿,我便潛入魏營,拼死刺斃司馬懿便是。”蕭侯儀神功蓋世,他若真拼死施為,潛入魏營刺死司馬懿倒並非絕無可能。

但孔明卻決然說道:“侯儀千萬不可輕舉妄動!否則必遭不測。”

蕭侯儀奇道:“為什麼?諸葛大哥。”

孔明微嘆口氣說道:“侯儀的武功,或可能夠成事,但亦於事無補,你亦必遭天譴……再次逆違天機大勢,何必!何必!”此時孔明神色黯然,他的雄心壯志,似在這一霎間突然消散了!

蕭侯儀不由大驚,忙道:“丞相切勿為此事擔憂!今日雖被司馬懿逃脫,但來日方長,必可將他消滅。”

孔明卻長嘆一聲,要蕭侯儀坐到他榻前,猶如兄弟相處,坦然說道:“侯儀兄弟有所不知,我非因司馬懿逃脫而難過,而是我已身受天譴,不得不承認,天機大勢從三分逐漸轉而向一統演進,已無可逆轉矣!司馬懿之逃脫,只不過是天機運數的作用罷了……”孔明一頓,又仰天長嘆一聲道:“哎!天命如此,夫復何言?日後復興漢室的重任,便須由侯儀兄弟等去肩承了。”

蕭侯儀又驚又急,忙道:“為什麼?諸葛大哥。”

孔明道:“我自知天命,師父龐德公亦曾留偈語,說我於五十四歲玄關十分兇險,此兆果然已於今日應驗!我欲施逆天之謀,已身遭天譴,命不長了!因此我不得不預作安排準備。”

蕭侯儀深知孔明有洞天徹地之能,且又是一代天機隱俠龐德公的判斷,他怎敢懷疑?他心中不由一陣悲痛,流淚道:“諸葛大哥啊,若能以小弟生命,換取你的壽數,小弟決不遲疑!但這等玄機之事,小弟僅知一二,根本無能為力……或者,小弟為大哥你去請我師天機僧及仙靈老人左慈。

神相管輅等仙宿輩至此,為你設法挽救好嗎?”

孔明見蕭侯儀一片真誠,他心中亦甚為感激。他伸手握住蕭侯儀的手臂,動情的說:“我一生能結識子龍、侯儀等兄弟,得拜天機隱為師,蒙左慈、管輅等仙宿輩相助,有雕雪這位紅顏知己相伴,終能導引三分天機大勢確立,我心足慰而無憾矣!侯儀兄弟不必傷感,一切皆天機運數而已。況且我之壽數玄關是否能越,尚屬未知之數,侯儀兄弟且按我的安排行事,看看我的本命是否可以勝於天數吧。”

蕭侯儀一聽,心中不由稍感安慰,忙決然說道:“是!諸葛大哥,請安排吩咐,就算赴燙蹈火,我亦決不皺眉去完成。”

孔明也不再猶豫,他即從他的案犢上,取出數十年前龐德公留給他的第三個錦囊。蕭侯儀但見錦囊已十分古舊,但錦囊是以絲線織造,因此尚完好無缺。

孔明當著蕭侯儀的面前,拆開錦囊,內裡原來是一封密函,是龐德公當年手書的。密函起乎便寫道:“亮兒啟閱此函,生死玄關必已近也!”下面是密授孔明如何以本命勝天數的驚天大法。

孔明閱罷,好一會沉吟不語,神色肅然,似陷入對恩師的驚世神通追憶中去了。

良久,孔明才決然的對蕭侯儀道:“侯儀兄弟,你速返成都,教雕雪、諸葛慧二人,速赴皇宮,知會皇后張天嬌,帶同其子劉翹,秘密出宮,赴漢中子龍府中候命……你須親自護送,確保途中萬無一失!然後即火速趕回,我另有安排調度。”

蕭候儀一聽,便知孔明正作出一個足令後世震驚的佈局……他不敢猶豫,立刻領令,趕赴成都去了,一路上,在快馬飛馳途中,蕭侯儀才猛然醒悟,孔明此次北伐,為甚將趙子龍留守漢中,原來孔明已有玄機布伏了。

孔明侍蕭候儀走後,即召姜維入帳。姜維是孔明除蕭候儀之外,另一位視之如徒的軍中大將。

姜維已知孔明染恙,他奉召趕來,先向孔明探問病況。

孔明道:“我此病乃天數,恐天命難違了。”

姜維十分尊仰孔明,聞言不由大驚道:“丞相何出此言?

難道天數便不可挽回麼?”

孔明微嘆口氣,道:“我亦正欲以祈星之法,看天命可否挽回。若能挽回,則我本命可大增壽數,若不能挽回,則我命休矣。”

姜維忙道:“丞相打算如何施祈星大法?未將有用之處,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孔明此時已判斷姜維的運命,僅為一代將才,並非天機勢格中人,便不打算將他的玄機佈局相告。他僅對姜維說道:“伯約可依我安排行事……我若有不測,此處有二個錦囊,你日後可依次啟封,依計行事。另外,我已將畢生所學,其精旨訣要輯修成書,先贈送於你,你可仔細研學,助我一臂之力,收拾蜀國日後的殘局。”

孔明說罷,將書函、錦囊交給姜維。姜維心中又感激又悲痛,他慌忙跪下,雙手接過,小心收藏。他拜辭而出,依孔明的吩咐,安排一切去了。

姜維調集軍中的四十九人,充作甲士,各執青旗,穿青衣,在孔明的帳外環繞守護。

孔明在帳中,擺設香菸祭品,地上分佈七盞大燈,外面環繞四十九盞小燈,以應內外四十九之數。正中央則擺本命燈一盞,按天機隱俠龐德公的大法佈局,只要七日之內,正中央的本命燈不滅,孔明便可逾越此番生死玄關,而一躍而達至仙靈境界。但卻有一個先決條件,便是孔明須從此歸隱,跳出紅塵,不可再以其本命——孔明的身份現世。

對師父的祈星大法,孔明本有所猶豫,因為他深知只要他一旦撤手不理,歸隱山林,蜀國的時日也便不會長久了……但在他佈下了天羅地網——烈火風雷陣,試圖以人謀逆天命,克滅司馬懿,卻被司馬懿逃脫,他自己反遭天譴,如被電擊之後,孔明便猛然醒悟,他雖然可以令三分天機的大勢延長,但若欲逆一統天機的演行,便同時亦必將日後的再分天機——復興漢室延緩,甚至會橫生逆變,這便有違他的心願了。因此,為順應天機大勢的演行,孔明終於斷然作出了決定,依師父傳授的祈星大法而行!這便是孔明事先作了周密部署安排的原因。

自當晚起,孔明便每夜在帳中步罡踏斗,施展祈星大法。

一連祈星拜斗六晚,姜維亦嚴謹地在帳外親自護衛六晚,任何人等均被拒諸帳外。

孔明但見正中的本命燈,已日漸明亮,火焰灼灼,大有復熾之勢。孔明心中不由一陣欣喜,暗道:若能順利逾越玄關,延我之壽數,則我或可不必歸隱,再為蜀漢效力也……他心中轉念之際,忽然又一陣劇痛,手中七星劍向下一沉,幾乎擊滅他的本命燈……他不由長嘆一聲,不得不承認,天命難違、有得便必有失了!他也不敢再猶豫,立刻將帳中的本命燈移入後營,以七星大法佈陣護衛。然後又以另外一盞天命燈留在帳中,代替了他的本命燈。

另一面,在渭水南岸的司馬懿,見蜀軍連日來的均毫無動靜,心中不由奇怪。這晚他步出營外,仰觀墾鬥,不由一陣欣喜。他立即返帳,召大將夏侯霸道:“我見天象有異,蜀川將星移位,孔明必已患病也!你速率一軍前去打探虛實,若孔明有病,蜀軍必不敢出戰,可攻打蜀營!我隨後統率大軍接應。”

夏侯霸領令率軍向蜀軍大營祁山五丈原疾馳而去。

此時,在五丈原蜀軍大營帥帳外面,姜維在帳外已連續護衛六日六夜。他有龍氣護體,因此絲毫不覺疲睏,反而精神奕奕。但此際他卻忽感一陣心血沸湧,心頭突突一跳。他側耳細聽,帳內毫無動靜。他不由一陣吃驚,以為孔明在帳內已出事,便小心翼翼地進帳探視。

卻只見孔明正在帳內披髮執劍,步罡踏斗,祈鎮將星。

姜維見狀,心中才暗鬆口氣,心道:今日已是第七天晚上,只要過得今夜,孔明的生命便必可保住了!

不料就在此時,在外營的大將魏延,接報魏軍正前來襲營,猛吃了一驚,慌忙奔來向孔明報告。他心謊意亂,直闖而進,一腳將地上的主燈踢滅!姜維欲阻止亦來不及了。

孔明見狀,不由暗歎口氣,心道:天意如此,看來我真不得不歸隱了!如今天命燈已滅,幸而我的本命燈已移人後營,否則本命燈熄滅,我命豈非亦就此完結?由此足證,我的天命與本命,兩者只可保其一,決難兩者俱全也!此乃天意已定,夫復何言。

孔明轉念間,魏延猛吃一驚,知自己已闖了大禍,慌忙伏地請罪。

姜維十分悲憤,他猛地拔出佩劍,欲斬魏延。

孔明卻立刻阻止道:“此乃天命難違,不關文長之失,伯約不必怪他。”

姜維一聽,無奈收劍,但心中十分悲憤,咬牙怒視魏延。

孔明緩緩退到榻上,對魏延道:“此必司馬懿察天象有異,知我病重,故派兵前來打探虛實,文長速率軍出營擊之,魏軍必退。司馬懿不知虛實,亦不敢再出擊。”

魏延領令,率軍出營,迎擊魏軍,魏將夏侯霸見魏延出戰,遵從司馬懿的部署,立刻率軍撤退,魏延追殺二十里,才退回五丈原。

姜維放心不下,第二天一早,又入帳探視。但見帥帳之內,一切祈星法具已全部不見,孔明靜靜的安坐椅上,正默默沉思。

姜維忙道:“丞相無恙麼?……”他悲痛惶急之情益於言表。

孔明見狀,心中有點不忍,便招姜維近前,悄聲道:“伯約,我視你如子侄,我的兵略陣法,亦已全部傳授於你,代我支撐大局的重任,亦必可勝任矣。你擔心什麼?”

姜維心中悲痛,忍不住虎目流淚,情切的道:“丞相待我如子,我亦視丞相如父,目睹丞相有危,我卻有心無力援救。

怎不教我悲切……若能以我生命,換取丞相久存,姜維亦必心甘情願埃”孔明被姜維的真誠感動,心潮一陣激湧,忍不注略示玄機道:“伯約,我亦欲與你攜手並肩,完成北伐中原、復興漢室的大業,可惜天命難違,已不屬我矣……雖然我肉身不在你身邊,但我的精神元氣,將隨你身畔,暗助於你,你不必過於悲切。”

姜維醒悟孔明話中似深隱玄機,似乎向他暗示,他日後尚能獲得他的教誨,心中稍感安慰;但想到孔明畢竟即將在眼前消失,日後也再難朝夕向他求教,心中依然愴側切切。

孔明見姜維尚難悟透玄機,此時他已決定主意,不敢亦不能再改變,因此只好以主帥的身份,肅然說道:“伯約,天命不可違,你一切但依我安排行事!知道麼?”

姜維無奈壓抑心中悲痛,凜然說道:“是!姜維謹遵丞相令旨。”

孔明微一沉吟,即密囑姜維道:“司馬懿知我不在,必率軍來攻。因此在我死後,不可發喪,可以一大龕,將我置於龕中,以米七粒,塞我口中,腳下用明燈一盞,日夜照灼。軍中安靜如常,切勿發出哀聲。我的陰靈,更會自起鎮壓,則我的將星就不會墜下。司馬懿見將星不墜,必感驚疑,然後你便令我軍後寨先退,再退中軍,若司馬懿追來,你可將我的木像推出,令大小將士,依然排列左右,司馬懿見之必驚走也。”

孔明一一安排妥當,姜維亦一一牢記,準備部署安排退兵去了。

此時,在成都的後主劉禪,知孔明病重,慌忙派尚書李福趕來,向孔明詢問身後事。李福拜見孔明畢,慰問一番,才道:“李福奉天子命,問丞相百年後,準可繼任大事?”

孔明道:“我死之後,蔣琬可繼我相位。”

李福又道:“蔣琬之後,誰人可繼承?”

孔明道:“費文偉可繼之。”

李福意猶未足,又問道:“費文偉之後呢?”

孔明仰天長嘆道:“屆時天機大勢已演進為一統矣!

……天命不可違,何必多問呢……”說罷,不再回答。

李福無奈,只好先返成都向後主劉禪回報。

當晚,蕭侯儀已從漢中趕回,立刻前來孔明帥帳。孔明將親兵屏退,才悄聲問道:“一切安排好了麼?”

蕭侯儀道:“皇后張天嬌娘娘,對丞相十分遵崇,聞說是丞相的安排部署,即毫不猶豫,帶同兒子劉翹,由雕雪姐姐、師妹諸葛慧等人護送,秘密離開成都,已安頓在漢中趙子龍家中,子龍哥哥不明丞相用意,託我向你打探呢。”

孔明沉吟道:“子龍乃一代福將,宜享天年,因此我不願將他扯入漩渦也。但其子趙廣,已得母親司馬芝含笑春花龍脈之氣護體,日後亦屬天機勢格中人,宜善加培育,……此事日後再作安排吧。”

孔明一頓,又將他的部署、安排,告知蕭侯儀,要他密切配合行動。

蕭侯儀雖然已知孔明的玄機,但仍不太放心,忙道:“小弟謹遵大哥令旨……但大哥你不會就此與小弟等分別吧?”

孔明仰天長嘆口氣,道:“放心吧!侯儀兄弟……我的天命雖已不存,然則我的本命仍在也……只是日後我再不可以真身現世,否則必失本命罷了……哎,自始之後,百年內外的天機大勢,便須靠你等偏勞導引了。”

孔明一頓,又斷然說道:“我之天命已失,不敢再違逆。

侯儀兄弟速按我之部署安排行事吧……”話音未落,孔明在榻上雙目忽然一閉,氣息全無,猶如人之長逝。
作者: chun85    時間: 2023-11-11 16:09:38

卷五 千秋英魂 第十九章 密函玄機

蕭侯儀心中又驚又奇又悲又喜,也不知是甚滋味。他此時也不敢有絲毫猶豫,立刻出告姜維。與姜維一道,按孔明的部署安排,緊急行動。

蕭侯儀和姜維親自動手,將孔明的身體,放入一個大龕之中,將七粒白米,塞入他的口中,在腳下放一盞長明燈。一切佈置妥當,姜維才下令後寨先行退軍。

此時,五丈原一帶,月色昏暗,寒風呼嘯,一片天愁地慘的肅煞氣氛。

在渭水北岸的魏軍大寨,司馬懿忽感心潮沸湧,夜不能眠,他披衣走出帳外,仰望天際,忽見一顆大星,赤色光華的的,忽地自東北面移向西南,沉墜於五丈原蜀軍營內。司馬懿見狀大喜,暗道:孔明必死無疑了……他心念未了,就在此時,大星忽然又從五丈原蜀軍營內一躍而起,其色由赤轉為青紫,光華雖比先前暗淡,但十分祥和,悠悠綿綿,久長如仙靈之星,萬世不滅!

司馬懿本欲出兵攻擊蜀營,但目睹此天象異兆,卻又狐疑不定,打消了出動大軍的主意,他返回帥帳,令夏侯霸再率數十精騎,前去蜀營窺探動靜。司馬懿被孔明的神機妙算,弄得膽戰心驚,死也不肯再親自冒險了。

夏侯霸率數十精騎,連夜馳往五丈原蜀軍大營。只見蜀軍營寨雖在,但兵馬已全部不見。

夏侯霸不敢輕舉妄動,立刻馳返渭水北岸魏軍大營,向司馬懿回報:“蜀軍已全部撤退,僅留下一座空營。”

司馬懿一聽,十分懊悔,跌足嘆道:“孔明真的死了!我延緩戰機了!傳令三軍,向入漢中之斜谷追擊。”

夏侯霸忙道:“未知是否孔明用計,都督不宜犯險,可先派偏將追擊,以防萬一。”

司馬懿道:“不然,今番須我親往,否則易中孔明誘敵之計。”

司馬懿親率三萬大軍,殺奔五丈原。魏軍殺入蜀軍營寨,果然已空無一人。

司馬懿十分懊悔,他對司馬昭道:“我率精兵先行追擊!

你督促後軍隨行而進,務必在斜谷口前堵截蜀軍的退兵。”

司馬懿安排司馬昭率後軍,他自己親率五千精騎,馬不停蹄,向蜀軍的退路斜谷口狂追。

不久便見蜀軍人影幢幢,正向斜谷口挺迸。司馬懿大喜,催動魏兵,向前追殺。

剛轉過一座山口,忽地一聲炮響,喊聲大震。蜀軍突地回旗返鼓,樹林暗影中飄出一面中軍大旗,上書:“漢丞相武都侯諸葛亮”。

司馬懿一見大吃一驚,他仍不肯信,定睛看時,只見蜀軍大將蕭侯儀、姜維等,推出一輛四輪車來,車上端坐孔明,羽扇綸巾,狀甚閒適。

司馬懿心中惶恐,不由大聲喝道:“孔明!我見你將星搖晃變色,此乃歸天之象,莫非你在裝神弄鬼麼?”他心中存疑,仍不肯退。

不料就在此時,司馬懿耳際,忽地鑽入一縷勁音,尖銳如箭:“司馬懿!你雖曉天象之異,可知天機道中,有星斗挪移之大法呢?你因此以為我已逝去,卻恰中我誘敵決戰之計了。”

司馬懿認得,這是孔明的聲音……他曾與孔明當面交鋒,豈會分辨不出?他不由汗流浹背,撥馬先逃。他統率的五千魏兵,亦惶恐奔逃。後面蜀軍追殺而來,魏軍自相踐踏,死傷無數。

司馬懿向東面狂奔五十餘里,背後忽然衝上兩員魏將,猛地扯住司馬懿的戰馬。道:“都督勿驚。”

司馬懿驚魂未定,伸手摸頭,駭然道:“我的人頭還在麼?

……孔明果然尚在人世,我又中其計了。”

二將道:“都督,蜀兵已去遠,孔明必已身亡,怎會尚在人世?”

司馬懿惶然道:“我剛才分明聽聞孔明的叫聲,他若然已死,怎會說話呢?”

二將道:“若孔明未死,為甚蜀軍不但不迫來,反而全部退返斜谷中去了?都督不信,可親自隨後探查清楚。”

司馬懿心神稍定,看看二將原來是夏侯霸和夏侯惠。他這才稍安,與二將返回渭水北岸大營。過了兩天,派出查探的快馬回報,道:“蜀兵退入谷中時,軍中哀聲震動地,揚起白旗,孔明果然已逝了!當時都督所見孔明,不過是預先製作的孔明木人像而已。”

司馬懿卻半信半疑,暗道:我若所見是木偶像,為甚又聞孔明的話音呢?……但若孔明未死,蜀軍大好形勢,為甚卻又退軍回漢中?……司馬懿左思右想,到底不能確定,孔明是否已逝去。又過了二日,再不見蜀軍有任何動靜。司馬懿這才率軍隨後查證,沿途所見,蜀軍紮下的營寨,嚴整有法,前後左右皆成陣勢,進可攻退可守,穩立不敗之地。司馬懿不由讚歎道:“孔明真天下絕世奇才埃”司馬懿直到此時,仍不敢確定,孔明是否已逝,因此也不敢追擊入漢中。他令各將留下把守關隘,自己則迅速與其子司馬昭一道,率主力大軍班師返回洛陽去了。

在路上,司馬昭有點迷惑,問司馬懿道:“父帥為甚不趁蜀軍退兵,揮軍進攻漢中,直搗蜀川呢?”

司馬懿見身側只有司馬昭,這才悄聲道:“我之所以速返洛陽,原因有三。其一是我未能確定,孔明是否已逝,孔明用兵神出鬼沒,我不得不小心謹慎。其二是目下朝中曹氏一族,已對我司馬氏生疑,我家小盡在洛陽,萬一生變,則我父子勢必有家難歸矣。其三則是我若於此時滅蜀,我在朝中腳根未穩,狐兔死,走狗烹,屆時我再無用武之地,必被曹氏一舉除掉……因此我豈能幹此時此刻貿然進軍蜀中呢?”

司馬昭一聽,這才明白父親極深遠的思慮,他亦由此而驚醒,如何才能在危機四伏的朝廷權爭中立於不敗之地。

蕭侯儀、姜維等,護送孔明的靈樞,一路返回成都。在成都,後主劉禪自知孔明病重。一直憂心忡忡,神思恍惚,宮內宮外之事,一概無心處理,皇后張娘娘,攜子劉翹出外祭祖,卻一去不回,劉禪也不去追查。他對皇后張娘娘一直心存畏怯,從不敢在張娘娘面前放肆。如今張娘娘一去不返,他便更樂得放縱享樂一番了。

但孔明在劉禪的心中,一直有如倚靠的棟樑,如今棟樑傾折,劉禪自然十分悲痛。他親率文武百官,披麻戴孝,出城三十里迎接孔明的靈樞。

見到孔明的靈樞,劉禪撫棺大哭道:“先父已舍朕而去,相父為甚亦撒手不理呢?日後誰能為我謀畫呀。”劉禪十分悲痛,文武百官、兵軍將士,皆痛哭失聲,哀聲震動四野。

姜維親自扶靈,此時亦悲淚長流,十分哀切。

蕭侯儀在另一面扶靈,當世中亦只有他知道,孔明到底是否已逝?靈樞中是否藏著孔明……眼前所聞所見,卻令他十分感觸,暗道:為人在世,能受千萬人,上自君主、下至臣民,如此愛戴尊崇,便雖死亦無憾了……他感慨萬分,不由也流下一串熱淚。

蕭侯儀向後主劉禪呈上孔明的遺奏。劉禪閱罷,大哭道:“相父但有遺命,朕敢不依從麼?一切依相父的遺願而行吧。”

於是,按照孔明的遺奏,劉禪下旨,將其下葬於定軍山上。又封蔣琬為丞相,繼任孔明的重職。再封姜維為都督大將軍,統率三軍。文有蔣琬,武有姜維,蜀國的危勢,暫時穩定下來了。

蕭候儀以丞相府參軍的身份,參加南證北伐,屢建奇功,但與他的師妹諸葛慧一般,孔明的遺表中並無提及,因此蕭侯儀和諸葛慧師兄妹二人,並尤獲得任何封賞重任,甚至諸葛慧和雕雪二人,均失蹤不見,因孔明已“逝”,亦再無人理會他們了。

蕭侯儀依照孔明的部署安排,根本不向後主劉禪提任何要求,而他的丞相府參軍身份,亦隨著孔明的不在,也名存實亡。因此蜀國成都,已再無任何東西令蕭侯儀留戀了。

就在蜀川形勢暫定的一個月後,蕭侯儀在成都的蹤影亦忽然消失。

在成都通向漢中的大道上,卻飛馳著一匹千里赤兔馬,馬上是一位身穿便服的青年男子,一柄青龍偃月刀斜斜地橫掛在馬背上,刀身外面卻用一個黑色的長套蓋蒙。

青年男子目中神光灼灼,一路向北面的漢中飛馳,他精神抖擻,千里奔波,似絲毫不感疲睏。他有蜀軍的通行令牌在身,因此沿途關隘皆順利通行。

當日的夜晚,青年男子便風馳電掣地馳人漢中郡城。不久,又直馳在漢中的虎威將軍趙子龍的府第,當時趙子龍已稱病在家靜養,因此他的行蹤也亦未曾引起任何人的注目。

青年男子直抵趙府門前,根本不必通傳,便直闖而入。

他剛人大院,忽地便有一條輕煙似的身影,似凌空而降,呼地落在他的千里赤兔馬上,青年男子根本不必回頭,便知此身影的主人是誰,他因此毫不理會,依然向府中的內堂疾馳。

他的眼前卻忽然一黑,被一隻嬌柔的小手從後面捂住,隨即又聞一聲格格嬌笑,接而才聽一聲清脆的嬌呼道:“好啊!猴兒師哥!你競敢瞞住我,將我二哥隱藏到什麼地方去了?……你快回答!不然,哼哼……”馬上的青年男子便是被呢稱為猴兒師哥的蕭侯儀,而敢如此呢稱他猴兒師哥的人,當今之世,亦僅有一位嬌野的人兒。因此蕭侯儀也不掙脫,反而心中一熱,那雙嬌柔的小手就似有無比的魔力,他不由低笑道:“師妹!不然又如何?”

他的師妹自然是諸葛慧了,只聽她似喜似怒的說:“不然呵,我便將你這雙金睛火眼一下戳瞎!”

蕭侯儀低笑道:“你捨得麼?”

諸葛慧咬牙道:“捨不得又如何?……為了能見二哥,無奈也只好狠心一試……好教你也見不著你那諸葛大哥。”

蕭侯儀忙悄聲道:“師妹稍安毋躁!諸葛大哥早有妙局布伏,但決不可輕洩,人內堂再說好麼?”

諸葛慧這才化嗔為喜,嬌笑道:“好!這才是我的好師哥!乖師哥……”話音未落,她的身形已凌空而起,嬌笑聲又傳了過來:“我先去告知雕雪姐姐……侯儀師哥你快進內堂來。”

蕭侯儀再馳前一段,在內院前停下,翻身下馬,進入趙府的內堂。

內堂中,趙子龍、司馬芝、雕雪等,以及趙子龍的兒子趙廣,此時尚年僅六歲,但卻不見皇后張天嬌和劉禪之子劉翹。

蕭侯儀吃驚道:“張娘娘和劉公子呢?怎的不見了?”趙子龍肅然說道:“張娘娘乃張飛之女,猶如我的子侄,其子即有如我的侄孫。義兄既將此彌天重任付託於我,我怎敢大意輕率,早已將她母子二人秘密安排好了!候儀兄弟不必掛心,快將義兄的部署大計說出來吧。”

蕭侯儀一聽,這才鬆了口氣,心道:張娘娘母子有子龍哥哥是照應,必可保萬無一失了!

他又見在座中人,均是孔明的至親,並不需隱瞞,便坦然說道:“當日諸葛大哥入龕之前,已將一封密函交付於我,著我在蜀國勢態穩定時才可開拆。如今蜀川文有蔣琬、武有姜維輔佐,已大局穩妥,亦是開拆諸葛大哥密函的時候也。”

蕭侯儀說罷,即從懷中貼身處取出一封密函。他也毫不猶豫,當眾拆開,一看原來是孔明的親筆手書。道:“天命燈滅隨煙逝,本命燈熾風悽悽,西上崑崙有天目,且窺百年天機勢。”

蕭候儀將密函交趙子龍、雕雪、諸葛慧等閱視。但除蕭侯儀外,其他人甚難明白其中的含義。

諸葛慧先就按捺不住,嗔道:“侯儀師哥!你是否尚有什麼隱瞞我等?”

蕭侯儀道:“沒啊,當時諸葛大哥的確僅將此密函付我而已。”

諸葛慧道:“既然沒有,為甚函中的意思如此費解?”

雕雪亦接口道:“是啊!連絕頂聰明的慧妹也感困惑,其他人怎會明白其中的奧秘?……侯儀兄弟快將當時的情形說出來埃”雕雪情切,她連思忖的心思也失去了。

蕭侯儀心中十分為難,當時的一切部署安排,他是親手進行的,自然十分清楚,但這是孔明命他永不可洩漏的秘密,否則將對孔明的本命運數必有兇危。因此他又怎敢向第三者洩露?……不過,在座三人均是孔明的至親,他又不能太過強硬拒絕所求,蕭侯儀不禁十分為難,好一會,蕭侯儀才無奈的說:“諸葛大哥曾略示玄機,說只要參悟密函中含義,一切便會明白。但若不能參悟,那便只能是一個千古之謎了。”

諸葛慧嗔怒道:“這算是什麼?說了不等於沒說麼?

……我若能參透呵,還用你解釋麼?”

蕭侯儀苦笑一下,無言以對。

雕雪卻若有所思的說:“慧妹,你不要逼侯儀兄弟,師哥的留言,我有點明白了……”諸葛慧深知雕雪與她二哥早已心有靈犀一點通,聽了她這般說,不由大喜,忙道:“雕雪姐姐!是甚意思?你快說埃”雕雪道:“師哥之意,似乎是說,能領悟者只可永藏心中,不能領悟者,便將其視作不解的千古之謎!因此我等且細思密函之意好了。”

諸葛慧一聽,哭笑不得。她也不能不承認,雕雪所言,的確十分切合孔明的心思,既然如此,她便再逼蕭候儀也沒用的了……她無奈微嘆口氣,轉而強逼自己冷靜下來,仔細思索密函中的含義。

她本就聰慧絕倫,剛才不過是情切而意亂,此時冷靜下來,用心思忖,略一沉思,即忽然豁然而悟,格格笑道:“嘻……我明白其中的含義了!�裱┮惶��笙駁潰骸盎勖茫∧忝靼資裁矗俊*

諸葛慧卻笑道:“雕雪姐姐,此中奧秘,只可意會不可言傳呢。”

雕雪亦笑道:“死妮子也來故作神秘了……但且將其中可以言傳的東西,各自表示出來印證好麼?”

諸葛慧欣然同意。於是她與雕雪,各自用筆在手心上寫了一點什麼。然後各自合攏掌心,向對方眼前一伸,又霍地攤了開來。只見倆女的掌心上,皆寫了三個字:“崑崙山”!

蕭侯儀見了,不由呵呵笑道:“不錯!諸葛大哥之意,正是如此也。”他一頓,又略感為難的說:“但諸葛大哥函中並無指示,誰可上崑崙山去窺百年天機大勢,我等如何抉擇呢?”

雕雪和諸葛慧均不由一怔,喃喃說道:“是礙…我等應誰去誰往?”

此時,一直沉吟不語的趙子龍,忽然感慨的接口道:“義兄之意已盡在不言中矣……”雕雪、諸葛慧、蕭侯儀三人,對趙子龍均十分尊敬,一聽便不約而同的問道:“子龍大哥!此話怎講?”

趙子龍慨然說道:“義兄曾道,他與我皆三分天機的勢格中人,而這三分天機亦即他與我之天命也。義兄既然判斷他的天命燈已滅,則我的天命又豈會再存?因此我亦該與義兄一道,隱潛不出,以保我等自身的本命燈長熾吧!況且義兄已將張娘娘和劉翹託附於我夫婦二人,我和他人便必須盡最後的餘力,好好培育劉翹成長,以順應那日後百年天機罷了!

……因此崑崙山之行,我夫婦不去也罷,日後的一切重任,便寄望你等新一代的天機勢格中人了……你等若能與義兄重見,請代子龍致意吧。”

雕雪、諸葛慧、蕭侯儀三人一聽,亦感趙子龍的判斷十分準確,也再無異議。

第二天,雕雪、諸葛慧、蕭侯儀三人,便換了便裝,回覆江湖兒女的打扮,告辭了趙子龍、司馬芝夫婦二人,各騎快馬,向西面的莽莽崑崙山進發。

從漢中到崑崙山,遠達千里,便在三人的眼中,卻並非什麼難以逾越的天關,三人曉行夜宿,不到三日,便已抵達崑崙山地域了。

但見巍巍崇山,千里綿延,一派大地之母的雄偉氣勢。

三人卻暗暗皺眉,道:崑崙山千里綿延,到底何處方是天目峰呢?若不知路徑,在山中亂闖,只怕再走三年也不能抵達!

就在此時,卻有一縷蒼悠的勁音,鑽人三人的耳際,一音三射,發聲之人,功力之高,令人驚駭:“呵呵……管老弟,你向世人許死,自稱夭折之命,卻偷偷借死遁而溜,避開凡塵,你好工心計……但你既然已千方百計脫離凡塵,怎地又上這崑崙山來,招惹那什麼百年天機的大蜂窩呢?嘿!還有你這寶貝徒弟諸葛鈞,男兒漢大丈夫,怎地仍與師父寸步不離、形影難分……”雕雪、諸葛慧、蕭侯儀等,一聽不由大喜,因為身負一音千射這門絕頂神功,說話又如何稀奇古怪的人,當今之世,除了那仙靈老人左慈之外,只怕也尋不出第二位了!而他口中的“管老弟”,自然便是神相管輅了,管輅的寶貝徒弟,自然是諸葛慧的三哥諸葛鈞……三人正為如何分辨天目峰的方位發愁,突遇兩位仙宿輩的人物,哪能不欣喜萬分?

那仙靈老人左慈,便是蕭候儀和諸葛慧的授業恩師,管輅亦曾有向諸葛慧傳授鳥語神功的半師之情,他二人與蕭侯儀、諸葛慧已分別甚久了。

蕭侯儀處事已越來越穩重,但諸葛慧卻依然一片野氣,特別是在師父左慈面前,依然是往日那嬌野可愛的徒弟孫女,諸葛慧一聽勁音,便不由呼地一掠而發,一面格格大笑,一面如燕子般循聲而飛:“好啊!師父爺爺……你競在這要命時刻出現了……”蕭侯儀和雕雪相視一笑,亦循聲緊隨諸葛慧的身形,掠了過去。三匹快馬,竟如通靈,亦隨後奔去。

轉過一個山背,在一座峰腳山路口前,果然有二老一少,正是仙靈老人左慈、神相管輅,以及諸葛慧的三哥諸葛鈞。

此時,老左慈似乎已聽到諸葛慧的嬌笑聲,他不由向管輅皺眉嘆氣道:“龐老哥怎地連這野娃兒也邀請來了?……有她在場啊,我等耳根怎得清靜?……”管輅卻深知老左慈的心思,故意道:“既然如此,我等便快溜,莫讓她尋著好了。”

老左慈即又立刻陪笑道:“喂!管老弟,你千萬莫亂來,若見不著她,老左慈說不定會找你拼老命呢……因為若見不著她,我便難飲得那百花露,酒蟲兒發作起來,我這條老命便完之大吉了……”老左慈話音未落,諸葛慧已呼地凌空而降,俏生生的落在老左慈面前,格格地嬌笑。

老左慈被她笑得又歡喜又發毛,齜牙咧嘴的陪笑道:“喂,徒弟孫女,你耳尖,必聽到什麼不如你意之話,你可莫當真,只當師父爺爺樂昏了頭,胡說一通好了……”諸葛慧笑道:“我又並無說什麼?亦無任何表示,不信你問問管前輩好了。”

管輅逗趣道:“是呵,慧兒並無任何表示,左老哥慌張什麼?”

老左慈笑道:“管老弟,你有所不知,老左慈大不怕,地不怕,最怕是我這徒弟孫女光笑不語,她必定又算計我老左慈什麼了……她是諸葛老弟的胞妹,她二哥的智謀驚天動地,她跟隨諸葛老弟多年,說不定已獲其兄真傳,若施展出未,我老左慈豈非要望風而逃了?”
作者: chun85    時間: 2023-11-11 16:10:37

卷五 千秋英魂 第二十章 諸葛化身

不料諸葛慧卻一本正經地向老左慈拜道:“徒弟孫女諸葛慧,拜見師父爺爺。”

這反而嚇了老左慈一跳,他手足無措,慌忙躍前一步,盯著諸葛慧瞧了又瞧,口中喃喃說道:“奇哉怪也……我這徒弟孫女,古靈精怪,怎的變作古董女菩薩?……當真奇哉怪極。”

諸葛慧也不理他,又向管輅拜見了。而在她肩上的五彩雲雀,此時也歡欣的跳著叫著,向管輅招呼。山背後,雕雪和蕭侯儀也掠了過來,蕭侯儀忙向老左慈行師徒之禮,神態十分嚴謹。雕雪亦拜見了兩位仙宿前輩。

老左慈又歡喜又迷惑,喃喃說道:“好了!好了……眼下除了龐老哥、諸葛老弟,當日臥龍崗的一家子終於重聚廠……可惜今非昔比,我那徒弟兒,一非頑野的猴兒,二非嬌野的徒弟孫女,一本正經,令人生疑……”神相管輅笑道:“左老哥不必疑惑,你不聽龐老哥說麼?

目下,三分天機大勢已盡,而一統天機業已啟動,我等這些亂世中人,自然也屆退隱之朗,日後的天機導引重任,便落在這年輕一輩的身上了……他們身負重任,還敢再如昔日般頑皮嬌野嗎?”

蕭侯儀一聽,忙道:“管老前輩!龐德公老前輩亦已降臨此地麼?”

管輅道:“當然!若非龐老哥以千里傳音相邀,我等怎會在此出現?左老哥亦是受邀而至呢。”

諸葛慧一聽便立刻醒悟,急道:“那龐老前輩是否有透露,他與二哥孔明是在一處呢?”

管輅微一沉吟,道:“我早就知悉,諸葛老弟於五十四歲有一玄關,十分兇危,也未知能否逾越。不料龐老哥判斷說,他早有妙著伏布,教我等不必擔心。雖然如此,我依然為諸葛老弟擔心,因此接到龐老哥的邀請,便立刻趕赴崑崙山天目峰來了……我料龐老哥必知諸葛老弟的下落也。”

諸葛慧、諸葛鈞兄妹二人,畢竟兄弟情切,聞言竟不約而同急道:“師父!管前輩……崑崙山天目峰位於何處?快說清楚!我等好上去詢問龐老前輩。”

管輅未及回答。老左慈已呵呵笑道:“你等問路,於上崑崙山天目峰,為甚不問我老左慈?……普天下的名山大川啊,有哪處我不識?有哪地我不曉?”

眾人一聽,均知老左慈此言絕非吹噓,因為他已練化成地仙之體,大地即他的生母,大地上的一切,又怎能難得倒他?

老左慈見眾人不作聲,似已被他懾住,心中大喜,忙向諸葛慧道:“喂!徒弟孫女!你為甚不求我帶路?快求師父爺爺啊!”

諸葛慧絕頂聰明,一聽便知老左慈的用意,卻故意笑道:“師父爺爺,我為甚要求你?”

老左慈陪笑說道:“你若求我,我必答應;但你欠我一個人情,我再求你,你還敢不答允麼?……因此你快求我。”

諸葛慧依然佯作不知,笑道:“師父爺爺,上崑崙山之前,我已釀製了十瓶百花露,向師父爺爺作見面之禮。可惜匆忙之間,急著與二哥相會,競忘記帶在身邊,只好待上了天目峰後,再帶來奉獻啦……”她話音未落,老左慈已呼地一躍而起,閃電般向山口陡路掠去,一面大叫聲滾滾而回:“我這徒弟孫女十分可怕!早將老左慈的心思窺透啦……快!快上天目峰去!我不講條件,心甘情願引路也!”

蕭侯儀不禁又好笑又好氣,傳聲道:“師父!為甚先冷後熱,剛才尚要條件,此刻卻熱心如此?”

老左慈的叫聲又滾滾而回:“猴兒徒弟!你知道什麼?

你這見鬼師妹,已將我的酒蟲兒排引出來,此刻我正受折磨。

生不如死……若不快上天目峰,快趕回去飲她那百花露,你師父我只怕命不長也……猴兒徒弟,快將你師妹帶引過來,上天目峰去礙…”眾人一聽,不由莞爾一笑,均知老左慈面冷心熱,他其實亦急於與諸葛孔明重逢,他太喜歡這位一代天機傳人了,……因此眾人也不敢遲疑,立刻各自展開輕功,緊隨老左慈身後,呼呼地掠上天目峰去,蕭侯儀等三人騎來的三匹快馬,如通靈般在山腳躺臥不動。

六條男女老少身影,快如電奔,呼呼地直向上飛射。不到半個時辰,便先後躍上崑崙山天目峰巔。

放眼望去,但見千里崑崙,浩瀚巍峨,極目天舒,十分雄渾,一派前不見古人、後不見來者的蒼茫景象。

眾人此刻也無心欣賞山川形勝,因為眾人心中均只有一個目的,就是與天機門的師徒相見,以便窺探那主宰乾坤萬物的百年天機!

但天目峰巔,一片靜穆,哪來天機門師徒的蹤影?……眾人深知天機門師徒神出鬼沒,猶如神龍見首不見尾,雖微感失望,但仍十分熱切的期待。

在眾人的期待中,夜幕卻已悄然降臨天目峰,很快,山野大地便一片漆黑,只有天宇的星斗閃灼。

就在此時,天際忽然劃過一道十分強烈的白光,猶如一根導火天索,將天宇的星斗引燃,迅速的移動閃灼。天際間七彩繽紛,東移西往、萬道流光,令人眼花繚亂,心驚神駭。

那仙靈老人左慈先就按捺不住,失聲驚歎道:“天象怪異如斯,乃我平生所僅見!其中必隱伏驚世奧秘……可惜我等皆非天機道中之人,如今豈非入寶山而空手回嗎?……老天爺啊!快教那天機門師徒二人現身吧!否則,這可怕的懊悔,必然將我老左慈折磨死了……”“左老兄乃仙道中人,當今之世,誰能折磨於你?……呵呵……一別數十載,你我今日又相逢了……”此時忽地一陣蒼勁如松濤的嘯聲,在天目峰巔迴盪響起。

老左慈神功蓋世,他一聽便樂得大笑道:“好啊!天可憐我,終於等到那可怕可敬的天機隱俠現身了……龐老哥千萬莫弄玄虛,快帶你那天機傳人諸葛亮出來相見礙…”老左慈話音未落,天目峰巔,又有一聲清勁蒼茫、猶如天音的叫聲迴盪而起:“無藏而有餘,無為而大巧,我終悟此天機無為神功的至高境界也……今天命既已舍我而去,昔日之我,已隨風流逝;今日之我,乃如仙魂在世,飄然於人間……”話音未落,一灰一白兩條身影,已如霧如煙,飄落於天目峰巔,其身法之玄幻,似有若無,猶如不滅的忠烈英魂,飄渺於天目峰巔。

老左慈乃仙道中人,只有他明白,此乃由凡入仙的身法,若是達此境界,便無分生死,與天地乾坤永世長存了……就連他這位一代仙靈老人,都因其凡心未泯,亦未能達此仙境。

老左慈不由又喜又羨,他連忙一掠而前,向灰白身影拱手道:“龐老哥!諸葛老弟……恭喜!恭喜……”“諸葛老弟”——白色身影含笑還了一揖,並不作聲。

“龐老哥”——灰色身影卻呵呵笑道:“左老兄,你恭喜我等什麼?”

老左慈欣喜的笑道:“恭喜你這對天機門師徒,幾經磨鍊,終於達到由凡入仙的無尚仙道之境。”

“龐老哥”——灰色身影,此時向“諸葛老弟”——白色身影含笑道:“亮兒,左老兄所言甚是,你已逾越玄關,由凡入仙,此後將與天地乾坤萬世共存,你還遺憾什麼呢?”

白色身影點頭微笑道:“是,師父,諸葛亮明白了。”

此時,管輅、雕雪、諸葛慧、蕭侯儀、諸葛釣等,已向這面一掠而至。

諸葛慧閃電般掠上前去,又驀地頓住,直向那白色身影注視,但見那白色身影的形態容貌,與她的二哥諸葛亮十分神似,但卻似有若無,渾身罩著一團白光,令人不能逼視……她不由又喜又驚又奇,忙道:“你……你真的是我的二哥諸葛孔明?……”那白色身影含笑道:“四妹,是即非也,非即是也;仙幻之身,又豈分是非?……既然如此,不問也罷。”

雕雪亦掠上前來,俏目流淚,悲切的說:“師哥!果然是你……日後雕雪還能與師父和你相隨一起麼?”

那白色身影微笑說道:“師妹,你既然已入天機門,只須再加歷練,終可由凡入仙,達此境界,屆時便可與世長存矣……悲傷什麼?一切皆天機運數使然罷了。”

諸葛慧和雕雪兩女,均若感若明,怔怔的思忖,一時間也不知如何是好。

蕭侯儀亦急忙上前拜見,道:“諸葛大哥……你的部署安排,小弟已一一辦妥,並無任何差錯……為甚諸葛大哥不能以昔日的真身相見呢?”

那白色身影——白光一閃,呵呵笑道:“侯儀兄弟,天命既然已舍我而去,我的真身又豈能復存?今日之我已非昨日之我,真即假,假亦真也,但精氣元神長存,我已滿足!

既然如此,身之真假又有何分別?”

蕭侯儀默然不語,似在思忖,終於豁然而悟,暗道:當日義兄傳我刀法,授我寶刀快馬,世人稱我為再世關羽;而諸葛大哥授我兵略陣法,我已盡得他的真傳,那他的真身,豈非已有部分在我身上麼?我但能得他的卓識絕學、精神元氣,發揚光大,便猶如諸葛大哥的真身永存了!蕭侯儀豁然而悟,也不再傷感;然而他復興漢室的大志,卻更加堅定,更加牢固。

諸葛鈞亦上前拜見。白光亦向他循循引導一番。

那仙靈老人左慈,因為深知仙靈之道,他不但並無半點傷感,反而還欣羨不已,此時神相管輅亦含笑相見,他的功力已達通靈境界,自然明白龐德公和諸葛亮,其實已進入了有形無形、似有若元的仙幻之境,因此他只有欣喜,而並無半分憂憾。那神靈萬分的天象異兆啊!“兩位要是再不開口,老左慈便要被你等迷惑折磨得半死不活。”*

的確真知灼識也!老天,那星斗橫移、流光浮沉,滿鬥光華、七彩繽紛的天象,到底主甚天兆大勢?……老左慈若不探究明白呵,只怕死也不閉眼也……”那灰光接口笑道:“左老兄已是地仙之體,其身可與大地長存,又怎麼會亡逝?既不會亡逝,又怎會眼閉?左老兄只怕是胡說一通吧。”

老左慈知那灰光的神通厲害,他也不敢在他面前撒野,無奈只好陪笑說道:“龐老哥!你這天仙之體,我老左慈雖為地仙,怎敢胡說八道?委實是情急之至,因此才亂叫一通罷了!還望龐老哥你能大人不記小人過,尚請原諒一二,成全則個。”

此時,諸葛慧卻忽然道:“師父爺爺!他們自負乃一代高人,自命清高,已不食人間煙火,因此決計不會再以我等大地凡世之人為念矣……求他什麼?不如趁早下山,去飲徒弟孫女為你精釀的百花露好了……”諸葛慧的語氣充滿失落、悲愴,顯然她雖然與她二哥相會,但已非昔日的二哥,而是她二哥的形神,因此心中一片悲愴失望,以至對什麼天機大勢、人間禍福、國運興衰的興趣也失去了!

老左慈卻一怔,他意料不到,諸葛慧竟有如此灰心喪氣念頭,他不由苦笑道:“我的乖乖徒弟孫女!你早不說遲不說,為甚偏要待我上了這見鬼的天目峰,見了那見鬼的天象,才忽地說出這話來,這豈非要了師父爺爺的老命麼?”

諸葛慧白了老左慈一眼,也沒心思去理會他。

蕭侯儀不忍見師父老左慈的難過模樣,便逗他開心道:“師父,為甚會要了師父你的老命呢。”

老左慈嘆氣道:“好徒弟,你知道什麼?我老左慈平生有兩大弱點,其一是喜歡你師妹釀製的百花露酒,其二便是你那諸葛大哥的天機絕學的求索,這兩者可是缺一不可,否則我必非死即傷。”

蕭侯儀明知故問道:“師父,為甚如此可怕?”

老左慈道:“若兩者缺一,我即半死不活;不是被酒蟲兒折磨,便是被天象之謎逼害;因此生不如死,十分難過……不幸如今兩大誘惑齊現,兩大弱點爆發,好徒弟呵,你說師父我還活得成麼?”

眾人見老左慈說時,一本正經,十分真誠,不由被他逗樂了。就連心中充滿失落的諸葛慧,亦不由又好氣又好笑的說:“師父爺爺!你可千萬別將老命失去,否則慧兒便連僅餘的一位親人的真身也見不到了……”此時,白光人形聞言忽地微嘆口氣,道:“四妹!師妹……我明白你等心曲,為失去往昔的表象而失望。但表象的深處便是元神,只要你等不畏艱苦磨練,終可達至元神不滅的境界,屆時彼此不就可以永恆相聚了麼?”

諸葛慧、雕雪兩女一聽,不由異口齊聲道:“如何才能夠達那元神不滅的境界?”

白光人形與灰光人形互視一眼,似在向灰光人形詢示什麼。

終於,那灰光人形點點頭,決然的說道:“他們皆天機勢格中人,因此皆可循此天機之道修煉成真也……既他們均有此願,那便將天機大勢的其中一段,向他們演示吧!我從旁助你一臂之力便了……”話音未落,只見那灰光人形與白光人形忽地一聚,竟然合二為一,天目峰上,突然升起一道灰白交織的強烈光華,令人眼花繚亂,神思恍惚……忽地,一聲清冽的“天音”自天際而降,眾人的心神均不覺一蕩,恍惚已置身於魏國都洛陽的上空,城內的皇宮——更始殿就在眼底,宮中正上演著一幕幕令人吃驚的影像。

先是皇宮中忽然響起哀樂,原來是魏明帝曹睿一病逝亡。曹睿之子、年僅八歲的曹芳繼位,曹氏家族的曹爽被封為大將軍,都督內外三軍,手掌軍政大權。勞苦功高的司馬懿,卻被封為有名無權的太尉,被奪去手中的兵權。

接而,便見司馬懿臥病在床。曹爽的謀士李勝前來刺探虛實,說自己出使荊州,向司馬懿拜辭。司馬懿正在床上吃粥,粥水從他的口角流入衣領內。他見李勝進來,才掙扎而起,令兩婢扶持,但穿衣時失手將衣袍掉到地上。

李勝向司馬懿拜辭,說自己出任荊州刺史。司馬懿卻連聲喃喃說道:“好……好!青州是個好地方……”李勝確信,司馬懿已病人膏盲了,離死已經不遠。他回去告知曹爽,曹爽大鬆口氣,再不以司馬懿為慮了。

天際月亮,陰晴圓缺,很快又過了數月。

這天,曹芳率曹爽等文武大臣到洛陽東南九十里的高平陵,拜祭先帝曹睿的陵墓,曹爽以為司馬懿已奄奄一息,根本不加任何防範。

不料司馬懿之病,卻是一種自保的偽裝。他待曹爽等人離開洛陽,即從病榻上一躍而起,命兒子司馬昭,率中護軍奪取武器庫,攻佔城門,屯兵宮外。逼郭太后下旨免除曹爽兄弟的官職、兵權,又派兵切斷洛陽到高平陵的大道,表奏曹芳,要曹芳廢黜曹爽兄弟。

曹爽等被這突然之變弄得心驚膽戰,無計可施,只好答應讓出兵權,除免官職,乞求告老還鄉。司馬懿假裝答應。

但不久便以謀反之罪,將曹爽、曹義兄弟三族全部斬掉,從此,魏國曹氏的軍政大權,便被司馬氏一族緊緊地捏住了。

這一連串的演變,在天目峰的眾人眼前,僅是一霎間的交織變幻,但此天機大勢的演行,卻已令人感到觸目驚心……眾人此時均已明白,魏國自司馬懿洛陽兵變這一刻起,其實上已被滅,曹氏的江山,實際上已落入司馬氏的掌中了。

但眾人感到迷惑的是,天機大勢如此演變,那作為三分天機之中的鼎立三國之二的蜀國、吳國,其國運又將如何?蜀、吳是否依然結盟?蜀國的北伐能否成功?三國之中,到底由誰來達成一統大機?……天目峰巔,無窮天機幻象,又在急劇的演迸。

東面忽現赤煙如龍,三升三沉,最後戛然沉寂。

立刻便見東吳孫權亡逝,孫亮繼為吳主。

接而又見太白星數度橫移於東西兩面,起於西在的蜀川,射向東面廣闊的中原。

隨即便見蜀漢大將軍姜維,秉承孔明的大志,數度出兵,北伐中原。蜀、魏兩軍撕殺,姜維在司馬懿、鄧艾等的迎擊下,皆無功而退。蜀漢連年征伐,兵疲民蔽,國力空虛,危機四伏。

忽地,南西天際,一顆赤紅有角之星——熒惑(即火星),劃過長空,直插中原天宇二十八宿的角、亢、氏、房、心、尾、箕、虛、危、奎、昂、畢諸星宮,的的光華,耀於天際。隨即又有金、木、水、土四行之星,橫移天際,直射中原,與“赤紅熒惑”匯聚,光華暴熾,懸於中原星宿之內,凝然不動。

眾人正感目奪神搖,忽然,白光人形的聲音已驀地響起:“五大行星皆隨熒感聚於星宿,其星宿分野之地,必主兆得天下矣。”

眾人尚感迷惑,眼前天機幻象,已連生驟變。

但見洛陽魏國都中,司馬懿亡逝,其子司馬昭執掌魏國軍政大權,不久魏帝曹芳亡逝,曹髦繼位,但已成為司馬氏手中的傀儡,司馬昭帶劍入宮,逼曹髦封他為晉公。稍後又稱晉王。“晉”這個國號,開始在中原大地上出現了。

另一面,蜀漢人材凋零,承繼孔明相位的蔣琬、費緯等人先後逝亡,只剩一位大將軍姜維離開成都,到邊關屯田自保。

蜀國此時已到苟延殘喘,奄奄一息的絕望境地了。

很快,司馬昭便派鄧艾、鍾會兩大將進攻蜀國。蜀國兵微將寡,很快便被晉軍攻陷巴郡,逼近成都。後主劉禪心無鬥志,出城獻降。姜維孤軍在外面欲謀反擊,卻最終敗亡。

眾人驚駭之際,忽見劉禪已被押送到洛陽,司馬昭為他設宴,表演蜀技,蜀國的降臣目睹心傷,劉禪卻哈哈大笑,自得其樂,隨劉禪到洛陽的蜀臣卻正對劉禪道:“若晉王詢問是否思蜀,附下即答:先人陵墓,遠在巴、蜀,因此心悲,無日不思。”司馬昭果然如此詢問劉禪,劉禪以卻正之言回答。司馬昭奇道:“為何與卻正的口氣如此相似?”劉禪吃驚說道:“是啊!這是卻正教我說的。”司馬昭大笑,又問道:“那你是否願返蜀川?”劉禪笑道:“此間樂,不思蜀矣。”司馬昭大笑道:“好!好!你果然只懂安樂,便封你作安樂公吧。”

此時,蕭侯儀、諸葛慧才猛然醒悟,孔明為甚要預作安排佈局,帶劉禪之子劉翹潛離成都了……兩人心道:劉禪果然僅得其父白龍龍脈之福,而不得其貴,若輔佐如此一位庸材,豈非明珠暗投麼?兩人亦因而明白,為甚孔明判斷天命已舍他而去,他不得不以本命歸隱……蕭侯儀和諸葛慧心未了,又突見身在洛陽晉王宮的司馬昭一病逝亡,其子司馬炎承繼晉王之位。不久,司馬炎便撕破一切外衣,逼魏帝曹奐禪位,司馬炎登其稱帝,國號晉。

兩人不由又轉念道:魏曹丕逼獻帝禪位,建立魏國,司馬炎卻又逼魏之帝曹奐禪位,建立晉國,百年內天機大勢,果然由三分而演進為一統之局,看來,司馬炎的晉國,便是主一統天機的天命所歸了!

果然不久晉國便出兵進攻東吳。東吳此時已落在昏暴之君孫皓手中,荒淫殘暴,內亂頻生。就算不遇外敵侵襲,吳國亦會很快崩潰,晉國的進攻,不過是加速吳國滅亡的時間而已。但見晉軍浩浩蕩蕩,分三路南下,直指江東,東吳迅速崩潰,當真是:王溶樓船下益州,金陵敢黯然收;千尋鐵鎖沉江底,一片降幡出石頭!至此,魏、蜀、吳三國皆亡,天下盡歸司馬氏。

天目峰上,眾人仍沉浸於天象幻變的奇景中,心神震撼,功力稍弱的雕雪和諸葛鈞,抵受不住如斯驚人的天象幻變震撼,身子搖顫,猶如怒海中的孤帆,令人觸目驚心,但又惹人憐憫……就在此時,突聽一聲尖厲長嘯,滾滾而發,在天目峰上、千里崑崙山地迴盪長鳴,嘯聲猶如霹靂雷電,喀喇轟嗚閃的,將天目峰的夜空照亮,令人聞之心神一振,無窮幻象,亦在眾人的眼前突然消逝!

天目峰上,合二為一的光華驟然相分,依然是灰光人形和白光人形,在眾人面前凝然而立。

嘯聲令雕雪和諸葛鈞心神一振,迅速恢復清明。

仙靈老人左慈眨了眨眼,隨又呵呵大笑道:“真是奇哉妙也!今日目睹此百年天機演化,我老左慈雖死而無憾了。”

老左慈叫聲未落,神相管輅卻已含笑接口道:“左老哥,往後的天機演化,已與我等再無相干,你果然已死而無憾矣……但左老哥乃地仙之體,大地不滅,仙體不壞,人間凡塵,尚有許多極妙的東西,難道左老哥捨得就此放棄嗎?”

老左慈一聽,不由大笑道:“是極!是極!我道死而無憾,只是精神上而言,對口福來說,若不能痛飲徒弟孫女的所精釀的百花露啊,我老左慈只怕是死而有恨也……”他一頓,又向怔怔的沉默不語的諸葛慧說道:“喂!我的寶貝徒弟孫女,你憂傷什麼?師父爺爺已授你那仙靈挪移的神通,你不久亦將成為仙靈之體,與天地長存,還怕不能再與你二哥諸葛老弟重聚嗎?……快隨我回去,一起暢飲那見鬼的百花露酒吧。”

諸葛慧卻依然沉默不語,似在思忖什麼,蕭侯儀卻目中精光的的,似已有所決斷。雕雪俏臉忽紅忽白,神色變幻不定。

終於,三人不約而同,一齊走上前去,拜倒在灰光人形和白光人形面前,異口同聲說道:“我等循天機之道修煉,當真可以達至由凡入仙的境界,彼此再重聚一堂嗎?”

灰光人形與白光人形互視一眼,皆發出欣然的笑聲,有如自天際而下的仙音。隨即,蕭侯儀、諸葛慧、雕雪三人的耳際,便鑽人兩縷幻音,虛無飄渺,似有若元,人耳卻合而為一,變得十分清晰,道:“天機猶如幻音,一分為二,合二為一;天下大勢,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你等既已目睹天機幻象,三分化為一統,豈無機緣再目睹一統而分?……只須投身進去,艱苦歷練,必可達與天機同體的境界!屆時你等便可領悟,彼此是否可以重聚一堂也……”天音未落,灰光人形與白光人形,已凌空而起,直射天宇,在天際中迴旋飛舞,猶如橫空天龍,隨即冉冉而去。留下天目峰上一眾仙靈老少男女,一陣嘆息。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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