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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晁翎] 江湖小豪《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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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chun85
時間:
2023-11-13 14:22:04
標題:
[晁翎] 江湖小豪《全文完》
江湖小豪 作者:晁翎
中國曆代以來明君很多,昏君也不少。
然而一生戲弄胡搞,集荒唐之能事,史不絕書的當推明武宗了。
明武宗也就是正德,有出戏“江山美人”說的就是他與李鳳姐的故事。
正德皇帝十五歲即位,在位十六年,在這十六年裡,他不知幹了多少讓人想不到、猜不透,更無法理解的“糗”事,給後世的小說家增添了不少的寫作材料。
據史載這位正德皇帝有三大昏事.....
作者:
chun85
時間:
2023-11-13 14:22:45
第 一 章
中國曆代以來明君很多,昏君也不少。
然而一生戲弄胡搞,集荒唐之能事,史不絕書的當推明武宗了。
明武宗也就是正德,有出戏“江山美人”說的就是他與李鳳姐的故事。
正德皇帝十五歲即位,在位十六年,在這十六年裡,他不知幹了多少讓人想不到、猜不透,更無法理解的“糗”事,給後世的小說家增添了不少的寫作材料。
據史載這位正德皇帝有三大昏事。
一、寵八黨:由劉瑾、馬求成、谷大用、魏彬、張永、邱聚、高鳳、羅祥等八個宦官,也是俗稱的太監,由劉瑾為首,掌司禮監,統領東西兩廠錦衣衛,干預朝政,傾輒朝官。
二、收義子:史實記載,正德七年,這位皇帝也不知那根筋不對了,凡是他喜歡的人,不管是販夫走卒,不管是異族奴役,他都收為螟蛉子,賜姓為朱,總計一百二十七人。
三、遊幸:正德當了十六年皇帝,下江南數次,平日裡更喜歡微服出巡、獵豔。最讓人搞不過他的,就是他好好的皇帝名稱不用,自封“威武大將軍鎮國公朱壽”,經常統兵征剿,那已快剿平的叛亂。
明朝正德四年冬。
北京城南門口,天才蒙亮城門一開就從城外熙熙攘攘的湧進了許多推車的、挑擔的,趕進城裡賣菜的小販。
“別擠,別擠,大家排好隊”
“他奶奶的,你們這個樣子趕著去投胎啊!”
守城門的官兵一見大家擠成一團,雞飛狗跳的,他們把軍棍一攔了。
這下可好,前面的人進不去,後面的人卻硬要往前,整個城門口可熱鬧了。
“官爺!你快放我們進去,早市一過我們生意都沒得做了。”
“是啊!幫幫忙,你們就快點放行了吧!”
前面兩名小販著守門衛士哀求著。
城門邊的崗哨中晃出來一名武官。
他大模大樣的往城門口一站,面對著嚷鬧不已的人們,扯著嗓子吼著:“你們大家聽好”
他這一聲雖然不大,但卻如同閃雷一樣,震得人人一怔。
於是喧囂的場面立刻靜了下來。
四下裡投視著那一張張呆愕表情的臉,那武官雙手叉腰喝道:“上頭有令,即日起凡是太陽出來以前進城的人,每人每車須繳捐一錢銀子”
他的話一說完,等著進城的那些販夫走卒們個個傻了眼。
一陣寂然後,人們開始鼓譟起來。
“他媽的,這還有天理?”
“是啊!這是什麼名堂?那有進城還要抽稅的?”
“媽個巴子,歷朝歷代什麼稅都聽說了,就沒聽說過這麼荒唐的稅,我操他個妹子,這簡直是‘官逼民反’嘛!”
那名武官一見群情激憤,他雙手一抬大聲道:“這不關我的事,你們有什麼不滿,可以去找劉公公理論。”
劉公公三個字就像三聲焦雷,震得人們發焦臉黑,沒人敢哼了。
因為劉公公就是劉瑾,皇帝跟前的大紅人,統領著東西二廠,無孔不入,無處不在的數千錦衣衛。
這世上沒有人會拿自己的腦袋來開玩笑。
誰也怕一個不小心說錯了什麼話,弄得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於是那些菜販子、雞販子,無論是挑擔的還是推車的,他們個個噤若寒蟬,老老實實的排好隊。
當然,他們主意還沒做,就每個人在城門旁的一隻大木箱中認捐了一錢銀子。
那武官陰鷙著在旁監視著,因此沒有人敢打馬虎眼,也沒有人敢少給半吊錢。
終於趕著進城做早市買賣的小販們已差不多全進城,而太陽也快冒出了頭。
這時候一個全身襤褸、眉清目秀,大眼睛透著精靈古怪的少年,他晃頭晃腦,嘴裡哼著“妹呀妹,想呀想”的俚俗小調來到城門口。
他對著守城的兵勇露齒一笑,大搖大擺的就要進城。
“站住”
一旁監視納捐的武官低聲一吼。
少年停下了腳步,他前後左右一看身旁沒有別人。
於是他用拇指點著鼻子,疑惑的望著那武官。
“小兔惠子,就是你,你媽的還裝什麼糊塗”
趕忙上前,那少年嘿嘿笑道:“官爺!您喚住小的可有什麼吩咐?”
指了指那隻大木箱,武官道:“丟錢!”
一臉迷惘。
那少年皺起眉頭,他吶聲道:“官……官爺!‘丟’……丟什麼錢?”
少年心眼頗壞,他故意把那個“丟”字加重語氣,就成了廣東話“操”的意思。
武官是當地人,那曉得少年一開口就“幹”了自己一下。
他怒聲道:“捐錢!即日起城門一開到日頭升起,凡是進城的都必須捐銀一錢。”
“這……這是為什麼?”少年還第一次聽說有這種“新鮮”事,他瞪眼道。
“為了劉公公要給皇上祝壽,而在城郊蓋一座‘娃娃宮’之用。”
少年更迷糊了。
他摸著腦袋道:“這……這劉公公給皇上祝壽,為什麼要我們捐錢?這種荒唐事都想得出來,難怪老百姓們要怨聲載道了。”
武官臉色一變,他戳指道:“小王八蛋,你敢情是不要活了?廢話少說,你要進城就得捐銀,再羅嗦小心我把你丟出城外。”
搖搖頭,少年嘀咕道:“我……我身上只有二個銅子,這怎麼辦?”
看看日頭快出來了,那武官彷彿也有些不耐煩,他揮手道:“那就丟兩個銅板好了。”
不情不願的,那少年道:“這……這是咱的午餐錢吶……”
“我管你他媽的吃不吃飯,餓死也是你的事。”
眼睛盯著少年走到錢箱旁,武官見少年猶不肯丟錢,便叱喝道:“你還磨蹭什麼?弄毛了老子,縱然日頭出來了,我也不讓你進城。”
聳聳肩,像割掉心頭一塊肉般,少年從身上摸了半天,才掏出二個銅板,把手伸進那隻木箱裡。
然後飛快的,神不知鬼不覺的他丟了二個銅板,卻撈了好幾塊碎銀。
距離稍遠,武官也根本想不到這少年有這種膽子,敢在丟錢的時候動手腳。
於是少年嘿嘿道聲謝,三搖四擺的進了城,晨曦中他轉個彎,躲在牆角就忍不住抱著肚子笑了起來。
他一面笑,一面自語道:“我靠,長那麼大隻聽說我‘小帥虎’楚楚向人要錢的,幾曾見過別人能從我身上……”
“怎麼樣?”
這一聲低沉的回答,使得“小帥虎”楚楚嚇了一跳。
當他抬頭見到是一個瘦弱、彷彿得了癆病般的青衫老者後,他差點把舌頭給咬掉。
“師……師父……”“小帥虎”楚楚叫了一聲,慌忙肅容垂首,一付畏懼的模樣。
冷冷回首,育衫人道:“別叫我,我沒你這個不成材的徒弟。”
臉上一喜,“小帥虎”楚楚叫道:“你是說要逐我出帥門,可以還我自由之身了?哇噻!太好了……太好了……謝謝!謝謝……”
話一說完他就轉身要走。
青衫人人影一閃,鬼魅一樣的橫在了他的面前,抬手就在“小帥虎”楚楚的頭上敲了一個“爆慄”。
“小帥虎”楚楚想閃都閃不了,他雙只揉著腦袋,痛得他齜牙咧嘴,差一些眼淚都流了出來。
嘆了一聲,青衫人道:“你這小子真是沒出息,氣死我了……真氣死我了……”
青衫人開始咳嗽,愈咳愈厲害,咳到最後一張臘黃的臉已經漲得通紅。
“小帥虎”楚楚慌了。
他趕緊輕捶著青衫人的後背,結舌道:“師……師父!您該看大夫了,再這樣下去就是九條命也要坑完了啊!”
用一方白巾擦掉嘴邊咳出來的血絲,青衫人抬眼道:“你就真的那麼討厭我?討厭武?”
“小帥虎”楚楚低頭道:“您……您要聽好聽的還是不好聽的?”
“什麼是好聽的?什麼又是不好聽的?”青衫人雖知道這小子鬼花樣不少,卻仍舊忍不住問。
“好聽的是我現在正是情緒低潮,所以練起功來一點勁也沒有,倒不如休息一陣子,人家不是‘休息是為了走更長遠的路’嗎?”
“那不好聽的呢?”
偷覷對方一眼,“小帥虎”楚楚道:“不好聽的就是……就是我真的不適合,也不喜練武,如果……如果你能放了我,你也就不會一天到晚為我生氣,對你的身體也好,而我也可逍遙自在,豈不‘兩情相悅’,皆大歡喜?”
神情一變,青衫人一抬手就要又敲在對方的頭上。
但他看到“小帥虎”楚楚抱著頭,口中一嘆,又放下了手。
沉吟一會,青令人道:“楚楚,我是愛之深,責之切啊!你是隻頑禁不馴的野馬,如果不嚴厲的督促你,你又如何能成大器?我想通了,或許我的管教有瑕疵,也有不當,因此造成你心理上的排斥和反彈。現在,現在讓我們重新開始,我改變我的作風,你也乖乖的跟我學藝行不!”
從來沒見過青衫人用這麼溫和,這麼“感性”的語氣和自己說話。
“小帥虎”楚楚呆呆的望著對方,在看到對方眼中有著期冀,以及臉上那種“動人”的表情,他不自禁的點頭。
然後畏怯的道:“我……我可以試試看,不過您老人家可不能事事都要管,處處限制我才行。”
世上何奇不有,“小帥虎”楚楚居然還跟師父提條件,而偏偏讓人不解的是青衫人會點頭答應。
這是什麼樣的師徒關係?
不明內情的人鐵定會如墜五里霧中,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了。
要想明白這“小帥虎”與青衫人的微妙關係,這話就要從頭說起。
“小帥虎”楚楚自幼即是孤兒,他三歲死了娘,七歲又死了爹。
家道本就貧困,於是七歲開始他就到處行乞度日,間或替大戶人家做做小工,放放牛羊,倒也無災無病的過了五、六年。
直到有一天他在城外正與一些混混們在大樹下聚賭,因為言語上的衝突,而與一個比他魁梧的大漢幹了起來,他力敵不過,抄出家夥捅了對方一刀,結果被人告進了官,在大牢裡判了半年監。
在牢裡他認識了青衫人,糊里糊塗的就拜了人家為師。
當時他也不知道自己是發的那門子神經,或許是見到青衫人在牢裡還挺罩得住,一干牢友還有獄卒們都不太敢惹他,而自己也想找個靠山。
於是他就開始跟著青衫人練功、習字、讀書。
牢中歲月無事,也無聊,“小帥虎”楚楚倒也能夠安心的學著一切。
半年後他和青衫人一同出了監,他可就無法忍受了。
畢竟野慣的他,處在這花花綠綠的大千世界,又如何能一天到晚在喝叱棍棒下沒有半點樂趣的去學枯燥無味的武功和讀書寫字。
因此他開始作怪。
每每趁著青衫人不在,或者有事的時候,他就溜到城裡,和以前一干混混胡鬧、瞎搞。
由於在青衫人的調教下,他也有了不弱的身手,很快的便闖出了名號“小帥虎”。
好在他平性善良,小過不斷,大錯不犯,幾年下來也沒有犯下什麼滔天之禍。
當然,對於他的動不動就失蹤,青衫人會火大。
可是無論用什麼方法,上腳鐐手銬,都關不住楚楚一顆玩心,那怕是今天才狠狠修理了他一頓,第二天他照樣有辦法再不見人影。
至於他的名字為什麼會叫“楚楚”,據他自己說是因為家中貧窮,老爹老孃希望生個女兒,能長得楚楚動人,將來嫁個有錢的婆家。
誰知道名字取好了,生下來的卻是一個“帶把”的,老爹老孃失望之餘,也就懶得再花腦筋,所以他便“楚楚”的給叫了起來。
城西。
鐵獅子衚衕。
跟在青衫人的身後,“小帥虎”楚楚不禁上前兩步,他詫異道:“師父,這鐵獅子衚衕住得可全是達官顯人,你……你帶我來這做什麼?”
青衫人轉頭道:“找一個朋友。”
“朋友?”“小帥虎”楚楚奇道:“我怎麼不知道你老人家還有這麼‘優秀’的朋友住在這?”
微微一點,青衫人道:“跟了我五、六年了,你對為師的我知道多少?又瞭解多少?”
“小帥虎”楚楚一下子怔住了。
真的!跟著青衫人五、六年了,他可是一點也不瞭解對方,甚至於對方姓什麼叫什麼都不明白。
在大牢裡他聽到有人稱呼他“梅先生”,然而他明白那不是他的本性,因為他是因酒醉行兇而被捕入獄的,在過堂的時候他什麼也沒說,堂上大人一怒之下便判了他一年監,而一年中他卻甘之若飴,誠心正意的在懺悔自己的罪行。
來到一座巨大的宅子面前,只見門簷前掛著一方巨匾,巨匾上鐵劃銀鉤,四個龍飛鳳舞的大字“忠義傳世”。
他傻了眼。
北京城混久了,他當然明白這巨宅裡住的是什麼人。
他扯了扯青衫人的衣袖,不由得惶聲道:“師……師父,這……這可是方老爺子的住處吶……”
青衫人點頭道:“我知道。你上前叩門去。”
“小帥虎”楚楚動也不動,他驚慌道:“方老爺子不但是北京城的二皇上,在江湖中更是名動九州的大人物,師……師父,你要我上前拍門,這……這不是開玩笑吧!”
青衫人神色一凜,他道:“照我的話做,上前拍門去。”
“小帥虎”楚楚還是沒動。
他吶聲道:“您……您有沒有搞錯?方老爺子可不是好惹的,我……我不去……”
的確,凡是江湖中跑跑的,不管他是名士或是痞子混混,沒有人不知道方富豪方老爺子是個什麼樣的人。
誰要是惹上了他,最好先找顆歪脖子老樹自己吊頸,也免得將來想死都死不了。
青衫人望了一眼“小帥虎”楚楚。
他嘆聲道:“我說過我來找朋友的,你怕什麼呢?”
“方老爺子是您的朋友?”猶不放心,“小帥虎”楚楚再問。
“沒錯,他是我的朋友。”青衫人仰首望天,想著什麼道。
“小帥虎”楚楚硬起頭皮,心想:“管他的,這方老爺子雖然出了名的難纏,也總不會與我過不去吧!”
上前拍門,很快的旁邊一扇小門開了來,一個彪形大漢走出來。
他先望了望“小帥虎”楚楚,又看了看仰首望天的青衫人。
然後他疑惑的問:“小子,是你拍門?”
“小帥虎”楚楚退後一步,堆起笑臉道:“這位大哥,是……是我,不,不,不是我……”
彪形大漢火了。
他環目一睜,怒聲道:“他媽的,大清早你小子想找死是不?說,你拍門幹什麼?知不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
雖然橫慣了,但“小帥虎”楚楚只是在街上與一般不入流的混混們橫,真碰上了如此“重量級”的“豪門巨亨”他可就癟了氣,不曉得該如何應對。
青衫人適時上前。
他咳了一聲道:“是我要他拍的門,煩請通報一聲,我找方富豪。”
敢直呼方老爺子名字的人不是沒有。但彪形大漢卻不相信眼前這個青衫布衣,一付落魄模樣的癆病鬼,有什麼資格敢如此。
他嘿嘿一笑,大刺刺道:“你是不是病入膏盲了?想找我家老爺騙些銀子治病?”
家大奴也大。
這看門的彪形大漢還真是一付惡奴的嘴臉。
青衫人手掌一揮,彪形大漢只見眼前黑忽忽的一團,他想閃,卻就是閃不掉。
只聽清脆一聲,彪形大漢已臉上捱了一巴掌,差點牙齒都給打掉。
“怎麼啦?發生了什麼事?”
邊門裡衝出了二個人,身材更是壯碩。
“老徐、老李,你……你們快去通報,有人來……來踹‘窯口’了啊!”
叫老徐的顯然是比較穩重些。
他濃眉一抬,看了看青衫人,然後道:“閣下是來找碴的?”
青衫人瞄了對方一眼道:“不!我是來找方富豪的。”
“請問你這位可有拜帖?能不能告訴我找我們老爺子可有什麼事情?”
“自然有事,只不過卻不方便說予你聽,你就通報說一位姓季的老朋友。”
疑惑的,老徐輕聲對同伴道:“你們留在這,我進去告訴一聲老總。”
“還有什麼好通報的,這二個像叫化子的人一定沒按著什麼好心,找老爺子還不是想訛詐兩個。”
叫老李的敢情也是“狗眼看人低”,他有意阻攔老徐進去傳報。
青衫人冷哼一聲,揹著手地道:“有你們這種手下,也難怪方富豪在江湖中的聲名大不如前。”
一聽人家語氣中管著與主人有不凡的淵源,老徐不敢再猶豫,他吩咐一聲伴當不準多說,人就扭頭就走,趕著到裡面傳話。
不一會,一名胖胖的,五十來歲的人三腳兩步,喘吁吁的奔了出來。
當他眯起眼睛仔細一瞧青衫人,不由得嚇了一跳,叫了起來。
“老天!季爺,真是你啊!”
青衫人臉上露出了一抹笑意,他點頭道:“杜總管,幾年不見,你可一點也沒變吶。”
傻了眼,老李和那捱了一巴掌的大漢,一聽青衫人真的與主人有舊,他們登時慌了手腳。
“季爺,您裡面請,裡面請……”杜總管一面抬手讓客一面對身旁人瞪眼道:“你們還‘杵’在那幹什麼?還不快去通報老爺子,就說季惟民季爺來了。”
季惟民三個字在“小帥虎”楚楚的耳裡沒怎麼樣,因為他根本沒聽過這個名字。
但是老李還有那挨巴掌的大漢,卻不啻聽到三聲焦雷。
他們齊皆一震,睜著大眼,一付難以置信與不可思議的樣子。
畢竟他們怎麼也想不到曾經有江湖第一神刀之稱的人,會是眼前這個癆病鬼似的傢伙?
看出了有什麼不對,杜總管疑道:“你們倆是欠修理了是不?怎麼一付活脫老婆跟人跑了的德行?”
苦著臉,老李和那挨巴掌的大漢懾儒道:“季……季爺,小的們有眼無珠,您大人大量,千萬莫跟我們計……計較……”
“怎麼?發生了什麼事?”杜總管奇道。
笑了笑,青衫人道:“沒什麼,一點小誤會而已,這兩位兄弟當我是來上門找碴的。”
看到了挨巴掌的大漢,臉上紅腫一片,杜總管明白了。
他瞪眼道:“你們那個奴才平日裡仗勢欺人慣了,終於踢到了‘鐵板’了,也好叫你們明白‘大小眼’看人的後果。事情還沒了,稍待會我再與你們算帳,還不快去傳報。”
“算了,杜總管。”青衫人望著那兩人一付家裡死了人的樣子,他不忍道。
“不行!這些人氣焰太張狂了,近年來老爺子的名聲都給他們敗壞了,再不教訓,以後還會出更大的漏子。”
那兩個大漢眼中全是哀求,樣子與方才簡直判若兩人。
青衫人不覺道:“杜總管,看我的面子,你總不好讓我一來就先把氣氛搞壞了吧。何況我如今的樣子,的確也容易引人誤會。”
“還不快謝過季爺?要不是季爺說項,你們兩個樂子可就大了。”
慌忙的,也是誠心的。
這兩人立刻躬身垂首道著歉,然後便返身急奔而去,趕著通知宅子裡的人了。
跟隨著杜總管與青衫人,“小帥虎”楚楚一付“劉姥姥入了大觀園”,他一路走著一路心中道:乖乖,想不到這寸土寸金的北京城裡,還有這麼大的宅子,這方老爺子看來不但有名,還更有錢哩。
足足走了好一會,他們來到了一座氣派宏偉的大廳。
大廳裡立刻迎出一個威猛的大漢,約莫六十歲左右的年紀,一張醬紫色的臉,配上獅鼻、環眼、海口,一嘴亂髭,更讓人打心眼升出一股畏懼的感覺。
不錯,這人就是方富豪,方老爺子,跺跺腳北京城會為之亂顫的武林大亨。
他衝下了階梯,一把抱住了青衫人,激動得全身輕顫語不成聲的道:“你可想死我了,想死我了……”
青衫人亦有著難掩的感慨,他一面咳嗽著,一面道:“我這不是來了嗎?”
推開對方,方富豪見到青衫人一襲粗舊衣服,形容憔悴,他禁悲哀一嘆。
“你……你這是何苦?一個人怎麼變成了這個樣子,讓人瞧了不心疼哇……”
苦笑著,青衫人道:“你知道的,我無法自拔……”
陪著一嘆,方富豪道:“走,咱們進去談。”
突然發現到一旁穿著襤褸的“小帥虎”楚楚,疑惑道:“這是“我徒弟,楚楚。”青衫人轉頭“小帥虎”道:“還不見過方老爺子?”
“小帥虎”楚楚別看他敢對青衫人吊兒郎當,對方富豪他卻只有必恭必敬的份。
他躬身一禮,方富豪已笑道:“好,好,還真是一表人材,一看就知道是塊習武的好料。”
“奈何這個沒出息的東西,他根本對習武沒什麼興趣,跟了我幾年了,啥玩意也沒學到。”
“慢慢來,慢慢來,小孩子嘛,一定貪玩。”
說話間方富豪已帶著這師徒二人來到一處花廳。
花廳里布置雅緻,顯露出做主人的雖然財多但卻並不傖俗。
賓主落座後,待下人奉上茶,方富豪便迫不及待的道:“這幾年你到底在什麼地方?江湖中不見你的蹤影,害我為了打探你的消息,就差一點沒發武林帖。”
青衫人季惟民神色憂戚道:“我根本沒在江湖走動,在京裡的大牢中蹲了一年……”
方富豪詫異道:“這……這是怎麼回事?你怎麼會在牢裡關了一年?為什麼不通知我?
在北京城憑我的關係保你出獄根本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啊!”
苦笑著,季惟民道:“我當然知道你有那能力,但是我心已死,在裡面我可平靜的過日子。”
“這……唉……”
嘆了一聲,方富豪道:“為了一個女人,你這天下第一神刀竟然弄成這個樣子,值……
值得嗎?”
茫然的,季惟民道:“這總比我在外面整日醉得不省人事好,我就無法控制自己,而在一次大醉後糊里糊塗的殺傷了人,這才入了獄的。”
方富豪感嘆道:“你早已過了不惑之年,怎麼還那麼想不開,偏要鑽牛角尖呢?”
“莫要笑我老友,你不是我,當然不明白我心中的感受。”
方富豪有點不悅道:“鐵了心的女人就如同斷了線的風箏永遠也追不回來,你再這樣子下去,一世英名毀了不說,連人都要賠了進去。”
輕輕咳著,季惟民一臉悲慼道:“我不怪她,一點也不怪她,這……這都是我自找的。
今天我來不是談她的事情,而是……為了楚楚。”
“小帥虎”楚楚一怔。
季惟民已接著道:“我想把這孩子託給你管教,我有事必須離開這一段時期。”
方富豪道:“這不是問題,有什麼事情非得你親自去辦?交給別人不行嗎?”
搖搖頭,季惟民道:“別人辦不了的。只有這個孩子一向頑劣,我還可以在這有一個月的時間,一月之後就得全靠你了,我希望在最短的時間裡,把他造就成材。”
方富豪想問原因,但是季惟民卻使了個眼色。
於是方富豪也就沒問,弄得“小帥虎”楚楚一頭霧水,不知道這兩個人之間在玩什麼把戲。
當然,他明白他們現在不說的理由,一定是想瞞著自己。
他索性站起身,坐不住道:“師……師父,你們久別重逢,一定有很多話要談,我出去走走可好?”
季惟民想了想道:“也好,等我與方老爺子談完話再找你。”
於是告聲罪,“小帥虎”楚楚便出了花廳,在這“候門深似海”的大宅院裡逛了起來。
亭、臺、樓、榭。
假山、流水。
“小帥虎”楚楚有生以來第一次見到這麼氣派與豪華的宅院。
他逛了半天,心中在想大內皇宮他沒進去過,就不知與這方府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
逛著逛著,他突然聽到身後有人嬌叱一聲“站住”。
他停下了腳步,慢慢回頭。
只見一個明眉皓齒,嬌豔無比,說不出來有多漂亮的女孩子,穿著一身水藍色的衣服,正睜著一雙黑又亮的眼睛望著自己。
那女孩著年紀只有十六、七歲,她上前兩步,上下打量著“小帥虎”楚楚。
“你這人打那冒出來的?我怎麼沒見過你?”
幾曾見過這麼美的女孩,“小帥虎”楚楚眼睛都直了。
他怔了一下道:“我跟師父來的。”
“你師父?你師父是誰?”
好在剛才聽說了師父之名,要不然“小帥虎”楚楚還真不知道要如何回答人家。
“什……什麼?你是天下第一神刀季……季叔的徒弟,我還以為你是丐幫鐵成功,鐵叔的徒弟呢。”
實在想不透人家怎麼會把自己當成了丐幫的人。
當“小帥虎”楚楚看到自己一身,也真和丐幫的服飾沒什麼分別後,他明白了。
他瞪起眼,有種自尊心受辱的感覺。
“以貌取人,失之子羽,以外表看人更顯得自己的短視。”
美姑娘也沒想到對方脾氣也還真“衝”。
她稍稍一怔道:“小子,你牙尖嘴利的說些什麼?我只是隨便問問,瞧你一付‘二五八萬’的樣子,別以為你是季叔的徒弟有什麼了不起的……”
“哼”了一聲,美姑娘掉頭就走。
“小帥虎”楚楚無緣無故被人“糗”了一頓,他當然心有不甘。
“慢點。”
美姑娘回過頭沒好氣道:“幹什麼?”
“你是誰?”
“怎麼?不服氣呀!”
縱然對方是個漂亮的女人,“小帥虎”楚楚也失去了心中那“好感”。
“我姓方,叫方琳,我警告你,如果你不服氣想和我打架的話,我樂意奉陪,只不過輸了可不許去我爹那告狀。”
“原來你就是方琳,人稱‘小魔女’的女霸王?難怪氣焰那麼囂張了。”
“小帥虎”楚楚京裡待久了,他早就聽說過“小魔女”方琳的名字,也知道這個女孩行事乖張,最喜歡找人打架。要不是人人都知道她是方老爺子的女兒,處處讓著她,不敢惹她,恐怕她早就被人“做”掉了。
“小魔女”方琳花容倏變,她嬌叱道:“小子,你敢說我囂張,來來,本姑娘倒要掂掂你,看你學了季叔幾分真傳。”
一來是客,二來從不與女孩子打架。
“小帥虎”楚楚搖頭道:“我不想和你較量,第一,勝之不武,第二,我怕拳腳無眼傷了你。”
跳了起來,“小魔女”方琳最恨這種“性別歧視”。
她杏眼圓睜道:“放屁!你這孬種,有本事縱然我讓你打死,我也不會哼一聲。”
還是搖頭。
“小帥虎”楚楚道:“算了,好男不跟女鬥,我怕了你行不?隨你怎麼想。”
聳聳肩,“小帥虎”楚楚要走,“小魔女”方琳卻不由分說一招兩式,粉拳又撲面攻來。
對這種說打就打的女霸王,“小帥虎”楚楚心中一跳,慌亂中他一個急旋身,雖然避過這一猛擊,心中一股無名火已升了起來。
“小魔女”方琳並未停手。
她招式更急、更快,眨眼間又是七拳八腿,更見狠辣與霸道。
“小帥虎”楚楚再也按捺不住了。
他劍眉一軒,不退反進,格臂抬腿,火氣十足的回攻過去。
於是剎那間這一雙少男少女已纏鬥起來。
一個是名動江湖方老爺子的掌上明珠,一個是有天下第一神刀之稱的季惟民愛徒。
想而見這兩個人這一架會打得多麼精采與刺激。
但是“小帥虎”楚楚一向以來就沒好好練過功,只知道嘻鬧胡搞,又怎會是“小魔女”
方琳的對手?
因此前面十招他勉力尚可應付。
十招一過,他可就漸漸有了敗象,而感到壓力來愈大了。
功夫這玩意是硬碰硬的,僥倖的機會是少之又少。
“小魔女”方琳十招一過,已逼得對手左支右拙,她不禁得意道:“不過爾爾。小子,你等著捱揍吧!”
汗出如漿,“小帥虎”楚楚咬著牙硬撐。
他沒想到人家雖是女人,手下招式犀利卻比男人還兇狠。
他凝神戒懼,連話也不敢答,拚了命的把他所會的一切功夫全使了出來。一掌如影。
“小帥虎”楚楚在如影的掌式裡一個沒留神,但覺胸口一悶,他已捱了一掌。
氣悶還未消失,他大腿上又被人踹了一腳。
被女人修理,這醃臢氣可讓“小帥虎”楚楚難以消受了。
他翻腕一抽,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已在手上。
“喲喝,動傢伙了?小子,你還要不要臉?”
“小魔女”方琳急攻兩招,人已退了開去,她嗤聲皺鼻道。
臉上一紅,“小帥虎”楚楚道:“你不是喜歡打架嗎?那我就陪你打個痛快。”
“腦羞成怒了?!”聳聳肩,“小魔女”方琳不屑道:“你想拚命?可以,我就陪你玩……”
“玩?!玩什麼?”突然一聲低吼傳了來,方老爺子和青衫人季惟民一同走了過來。
方老爺子一臉怒容道:“琳兒,你一個女孩子,一天到晚在外面惹是生非不說,怎麼?
連在家裡也要欺負人?”
“小魔女”方琳傻了眼。
她叫了一聲“季叔”,然後道:“爹,我們……我們只是切磋、切磋,我怎麼敢欺負人?雖曉得這個楞小子打不過我,竟然臉上掛不住動了傢伙……”
“小帥虎”楚楚一聽趕忙想把匕首收起,季惟民已經瞧見。
他臉色難看道:“兔崽子,你還真有出息,一個大男人打不過一個女娃子就算了,還動起傢伙,可真給我露臉啊!快給人家賠禮去。”
偷偷笑在心底。
“小魔女”方琳沒理佔住了“理”,她連聲道:“季叔,不用,不用了,大家自己人算了,算了。”
一肚子窩囊氣的“小帥虎”楚楚,簡直恨透了這個刁鑽蠻橫的方琳。
方老爺子也一旁道:“既然這樣,你們兩個人便握手言和好了……”
“小魔女”方琳得了“便宜”,她趕緊伸出手對楚楚道:“不打不相識是不?”
“小帥虎”楚楚心中老大不是味道,卻也只能伸出手與對方握了一下。
“小魔女”方琳趁著雙方一握的剎那,小聲道:“小子,算你走運。”
“小帥虎”楚楚一聽臉色變得甚為難看,心中不覺發誓,有一天一定要好好的挫挫對方的威風,要不然他一輩子在人前別想抬頭了。
作者:
chun85
時間:
2023-11-13 14:23:22
第 二 章
入夜後。
方老爺子要人整理出一幢精舍給季惟民和“小帥虎”住了下來。
等到送走了方老爺子,季惟民把“小帥虎”叫到面前他未語先嘆。
“告訴我你心中的感覺。”
“小帥虎”楚楚一怔道:“感覺?什……什麼感覺?師父,我不知你在說什麼?”
季惟民道:“何必裝傻?從你和琳丫頭打完架到現在你一直悶悶不樂的,還說沒有什麼?”
“小帥虎”楚楚一下於神色黯然,默不作聲。
季惟民道:“我看得出來,你心中一定很難過。因為我明白你是一個不服輸的人,尤其還是栽在一個女孩子的手中對不?”
見對方還是不說話,季惟民走過來拍著他的肩膀道:“到現在你應該知道一個男人如果連一個女人都打不過的悲哀了吧!”
“小帥虎”楚楚抬頭道:“師父,我想通了,我一定要好好的練功夫,不再替你這天下第一神刀丟人現眼了。”
神情一震。
季惟民喜形於色道:“這是真的?你真的想通了?”
“小帥虎”楚楚點頭道:“是真的,以前我並不知道您老是什麼天下第一神刀,所以對您或有不敬;另外對那丫頭,我也被那股氣給憋得腸子都快打結了。”
“好、好,這才是男子漢大丈夫,只要你有心,師父我保證傾囊傳你,讓你在武林中大放異采,我就算死了,也後繼有人,無
怨無悔了。”
季惟民激動得老眼都浮現淚光,久久不能自己。
“小帥虎”楚楚道,“師父,你把我帶來這真正的用意是什麼?”
季惟民悠悠一嘆道:“學藝,增加歷練,最重要的是一個月後,我必須赴一個約會,這一去最少半年,能不能活著回來,連我自己也沒把握。”
“什麼約會?”
茫然的,季惟民道:“這還不到你該知道的時候,你現在只要定下心來,在這一月中仔細的把我‘大幻八式’刀法給練會,然後方老爺於已答應我傳你一套他獨門拳法,合我們兩家之長,假以時日,你必能在武林中爭一席之地,或許……或許能替我完成我未了之心願……”
“你的未了心願?”
若笑著,季惟民道:“你現在什麼都別問,只要專心練功就行,唉,我們已耽誤了大多的時間,要不然以你的資質與聰明,早已可以在江湖中行走了,也不致落得現在這種半吊子,連一個女孩子也打不過。”
“小帥虎”楚楚不敢多說了,畢竟會造成今日,他明白完全是自己只知嬉戲,和一幫北京城的小混混瞎攪合的緣故。
從小到大,“小帥虎”楚楚都沒有吃過這麼大的苦頭。
天一濛亮,他就被“天下第一神刀”季惟民給叫了起來。
連廁所也不準上,就在方府的後園子裡開始做著早課。
一直到了日頭正中,他又回到房裡開始聽著季惟民對“大幻八式”的分析講解。
晚飯過後,方老爺子又親自傳授他獨門拳法、身眼、步法外,還加上了劈打搏擊之術。
一天下來,他整個人如虛脫般,一躺上床就人事不知。
他不敢喊累,也不敢叫苦。
因為他發現就這一天的功夫,季惟民雖然精神振興,但咳嗽似乎反而加劇了,常常咳個不已,一方白絹早已讓鮮血染紅。
於是他就真的定下心來,心無旁騖,每天按著安排好的課程,在這方府整整閉門不出的苦練著。
一個月後。
這一天晚上季惟民等他練完了拳,回到房內,便神情肅穆的來到他旁邊。
“小帥虎”楚楚知道對方有事情交待,他正襟危坐。
望了望“小帥虎”楚楚,“天下第一神刀”季惟民:“一月之期已過,明天我就要離開這裡了,臨行前我必須交待你一些事情。”
“小帥虎”楚楚道:“師父你說。”
笑了笑,季惟民道:“這一個月來,你自己或許不覺得,膽我卻看得很清楚,你整個人已脫胎換骨般,有了很大的轉變,也穩重成熟了許多。雖然‘大幻八式’你還沒完全練會,但口訣、心法你已全背了下來,只要勤加苦練,意會神通後,即能盡得真髓。”
頓了一頓,季惟民繼續道:“我走後這一別不知還有沒有再見之期,我不得不先告訴你一些事情。”
神情一萎,“小帥虎”楚楚慌道:“師父,你要去哪?讓我陪你去……”
搖搖頭,季惟民道:“不行,我知道你現在是真的一片孝心,但是你將來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不能跟著我涉險。而且我這是生死約會,雙方都是單獨赴約。”
“對方是誰?”
“‘邪煞’管一峰。”
“小帥虎”楚楚沒有聽過這個人的名字,不過他卻憂心道:“你現在的身體狀況還有能力赴約嗎?”
季惟民道:“爬我也要爬去,每隔三年的重陽泰山之約,我們已約戰了六次,十八年來彼此雙方早已有了共識,除非死了,否則這是個死約會。”
“你……你們是較技比武還是有著私人恩怨。”
“純較技砌磋武學,因為他也是用刀的好手,對我這‘天下第一神刀’的稱號,他一直不服。”
“六次約戰‘邪煞’管一峰的戰績如何?”
“六次皆敗,不過這一次我聽說他練就一套極厲害且霸道的刀法,我此番前去實無多大的勝算。”
江湖人首重名聲。
“小帥虎”楚楚明白自己師父有非去赴約不可的理由,他無奈道:“我……這真是盛名所累啊!”
嗟嘆著,季惟民道:“其實勝敗對我來說已無關重要,我只怕我落敗之後,‘邪煞’管一峰沒有了顧忌,會在江湖中興風作浪,掀起漫天洽劫,而不得不預做防範,這就要靠你將來身負重任了。”
心中一跳。
“小帥虎”楚楚道:“這麼說來‘邪煞’管一峰一直以來就有羹動之心,而全懾於師父你的威名不敢有所作為了?”
“不錯,這就是我為什麼要逼迫你苦練‘大幻八式’刀法,和要方富豪傳授你其他武學的目地。現今江湖已然夠亂,如果再有人扇風點火,把一些心有所圖的武林人士組織起來,那就是吾輩江湖人的悲哀了。”
猛然覺得身上加了千斤重擔,“小帥虎”楚楚道:“你……你和方老爺子希望我來對付那些別有居心的人嗎?”
“不錯!”
“師……師父,我那有此能力?”
“不要看輕自己,只要你經得起磨練,肯持之以恆習武,我說過以你的聰明資質,將來必能負起這重任的。”
停了一停,季惟民接著道:“另外,為師的要告訴你一件事,那就是我一生為情所困,我不希望你將來重蹈我的覆轍,臨老猶無法自拔。所以對女人你千萬要睜大眼睛,莫把感情放得太深,讓自己陷入苦海里。”
有著好奇,也想多瞭解一些,“小帥虎”楚楚道:“她是誰?你們之間到底有著什麼情結?”
彷彿陷入了一段美好的回憶裡,“天下第一神刀”季惟民眼睛發亮道:“她很美,很美,在武林中是公認的美人,我比她大十二歲,在我四十二歲那年我們在‘川陝道’上邂逅,那時候的她剛離開她的前任丈夫,看來是那麼的沮喪、那麼的無助……我們很自然的在一起,有過一段只羨鴛鴦不羨仙的日子,直到……”
季惟民的神色突然一黯。
他悠悠接著道:“直到我與‘邪煞’管一峰第二次的約鬥之後,她百般勸我退出江湖。
因為她受不了我整日在腥風血雨裡過生活,更受不了我為了每三年一次的死約會,而終日沉迷在研創新的刀法裡……一次又一次,她苦口婆心的勸我,哀求我,甚至以死相逼。
那時候的我一定讓鬼迷了心竅,腦子裡什麼也沒有,什麼也不管,只有刀於是,在一個悽風苦雨的晚上,她傷心也絕望的離開了我,孤獨的從此失去蹤影……”
悽然一笑,季惟民愕愕又道:“我起先沒在意,只認為她只是一時的想不開,過段日子她終究還是會回到我身邊的。
另外那時我聲名如日中天,剛博得‘天下第一神刀’的稱號,對她的離去也抱著無所謂的態度,然而……然而一年、二年,隨著時間的過去,她始終沒有回來。”
“小帥虎”楚楚不覺問道:“從此你們就沒再見過面嗎?”
深深一嘆,季惟民道:“人是很奇怪的,擁有的時候不知珍惜,在失去的時候才會發現原來對方在自己的心中佔有了極重的份量。
從她走後的第三年開始,我已發現我是如此的愛戀著她,如此的想著她,而她的一言一行,一眸一笑也開始在我的腦海裡盤旋。我開始找她,發了瘋般四下打聽她的下落,然而一切都遲了,等我找到她時,她已削髮為尼,遁入空門。”對這種愛情悲劇,“小帥虎”楚楚無法體會,他怔怔道,“天下女人何其多,以師父你的條件……”
搖著頭,季惟民道:“你不懂的,所謂曾經滄海難為水,我心已枯,我心已死,再難接受另外的女人。我開始終日買醉,每日酩酊,你我會在大牢裡相遇,那就是因為我在一次酒醉後把人打成重傷而入了獄。”
笑了笑,“小帥虎”楚楚道:“師父,你放心,我不是你,我不會對女人如此想不開的。”
點點頭,季惟民道:“我走後你千萬要在這裡跟著方老爺子勤練武技,切不可再有貪玩嬉鬧之心了。”
從身旁拿出一把弧度優美,薄而閃亮的彎刀,季惟民遞給“小帥虎”道:“這把刀叫‘無畏’,是一名已經過世的刀匠,窮畢生之功打造的,它跟了我大半輩子,幫著我化解了無數次的災厄兇險,渡過了許多生死關頭;現在我把它交給你,希望你能讓它再造‘神刀’威名。”
接過刀和鞘,“小帥虎”楚楚已感染到這份“交待後事”的哀悽。
他神色黯然道:“師父,你還要與‘邪煞’管一峰較技,這把刀你還是帶著吧!”
“我自知此次必敗,留著它也無用。”
“為什麼?‘邪煞’管一峰已敗在你手下六次,他縱然有厲害的新劍刀法,鹿死誰手猶未可知吶。”
季惟民道:“一個武者在無心應戰下,氣勢已衰,是不大有戰勝的機會。”
“小帥虎”楚楚默然了。
他不知道自己師父以前意氣風發,脾睨武林時是什麼樣子。
不過他明白以他如今的樣子,的確任誰也不會相信,他就是“天下第一神刀”的季惟民。
第二天。
“小帥虎”楚楚醒來的時候已不見了“天下第一神刀”季惟民的人。
他知道他必然已經走了。
心中陡然升起一種愁悵,他像往日一樣的做著他的早課,把那離情全化做了刀法中每一次的揮灑。
在後園中,他專注的使了幾十遍“大幻八式”,直到全身讓汗水溼透,才摹然收刀收式。
這時候他也才發現方富豪老爺子不知什麼時候來的,正含笑望著他。
連忙上前,“小帥虎”恭敬的躬身為禮。
方富豪呵呵笑道:“不錯,不錯,你這孩子的確大有進步,這一套‘大幻八式’在你手中使來已經有模有樣了。”
“老爺子,師父已經走了是不?“小帥虎”楚楚道。
點點頭,方富豪道:“他天還沒亮就走了,我想他該說的全都和你說了,我希望你能安心在此學藝,我能傳授你功夫,一方面看在你師父的面子上,二方面也是我挺喜歡你,我們雖無師徒之名,卻也有師徒之實,假以時日,我會讓你在天下武林人士中露面,那時候憑我的關係,你會很快就崛起江湖,展頭露角。”
“多謝老爺子關愛。”
拍了拍對方的肩膀,方富豪道:“你的確是塊璞玉,而璞玉卻需要好的工匠來雕琢。跟著我,我必能讓你在武林中大放異采的。”
“小帥虎”楚楚沒有說話。
在他的心裡突然有種感覺,那就是他有了“寄人籬下”,和成了人家手中的塑土。
他當然希望能夠像人家所說在江湖中能夠“大放異采”,不過他可不喜歡這種方式,畢竟他不羈慣了,很難接受捏陶人似的,被別人塑造成某種固定的形象。
方富豪又讚許了幾句就走了。
“小帥虎”楚楚回到了房裡,他略做梳整後,正準備打坐行功,他卻看到門口人影一閃,一個美麗的情影已出現在眼前。
方琳?!
對這個“小魔女”他是打心底有種不痛快。
嗤聲一笑,方琳一雙美目眨了眨不屑道:“小子,聽說季叔走了。”
“小帥虎”楚楚道:“我師父早上走了。”
“那你怎麼還不走?”
神色一變,“小帥虎”楚楚沒有說話。
因為他不曉得怎麼說,也不曉得該如何回答。
“小魔女”方琳道:“看來你真的把我家當成了避難窩了,又吃又住,還跟著我爹學藝,嘖、嘖,有你這種厚臉皮的人,還真是不多見。”
泥菩薩還有三分土性。
“小帥虎”楚楚上前道:“你想趕我走?”
聳聳肩,“小魔女”方琳道:“我可沒有這麼說,不過說實在的,像你這樣一個窮小子,又窩囊、又邋遢的,我實在不明白你怎麼不會有自知之明,還好意思在季叔走了後,猶留在這裡。…
礙於對方是方富豪的女兒,“小帥虎”楚楚心中縱有燃眉之火,他也不好發作。
冷冷的,他瞪著這個美麗卻刁鑽刻薄的“小魔女”道:“你要我走大可去對方老爺子說。”
“小魔女”方琳尖聲道:“打屁。我爹他當然會讓你留下來,即使他心裡有什麼,也不會當面表示出來,因為他是要面子的人,你難道看不出來這一點嗎?”
身軀猛然一震。
“小帥虎”楚楚倏地提起“無畏刀”,他頭也不回的就走出房門。
“小魔女”方琳追了出去,她火上加油道:“喂,小子,你還真性格吶,說走就走,有種走了就不要回來。”
“小帥虎”楚楚猛然回頭,他大聲道:“像你們這種勢利的地方,打死我我也不會再回來的。”
“小帥虎”楚楚一路並沒有阻攔,也沒有人過問的出了這方府。
他沒有回頭。
如果他回頭的話,他會看到方老爺子已從他那幢精舍旁轉了出來,正若有所思的望著他的背影。
“這孩子的脾氣也還真強。”
看了一眼方老爺子,“小魔女”方琳亦神情落寞道:“這樣子對他好嗎?”
方老爺於道:“也只有這樣子,能讓他快一點成熟與長大。”
“但是為什麼要趕他走呢?”
“因為我要觀察他的心性,更要磨練他獨立自主的應事能力,這也是你季叔臨走時的交待。如果他依舊故態復萌,只知與一些街坊混混處在一起,那麼他也不足以擔當重任了。”
“只怕他心裡恨死了我,恨透了您了。”
“他會明白的,總有一天他會明白的。”
“小帥虎”楚楚當然聽不到方老爺子與“小魔女”方琳的對話。
他一肚於窩囊的出了方府,就直朝著“天橋”的方向走去。
才剛剛拐出了王府大街,他就聽到後面有人在叫他。
停下了腳步,他扭頭一看,就看到一個和他差不多年齡大的胖子,喘吁吁的追了上來。
“‘小帥虎’,果……果然是你啊!”
眼睛一亮,“小帥虎”楚楚興奮道:“是你這賴子,太好了,我正準備去找你呢。”
來人是個有一張圓圓的臉,圓圓眼睛,圓圓鼻於,還有一付圓圓身材的人,他叫李善仁,是“天橋”邊上出了名的混家。
衝了上來,這李善仁緊緊摟住“小帥虎”,嘴裡就嚷嚷不斷道:“我操,你這些日子跑到那去了?弟兄們少了你,一個個活脫死了爹孃,一付沒精打采的樣子吶。”
人家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小帥虎”楚楚見到了“哥兒們”,人立刻有了精神,又恢復到一個月前的模樣。
他嘻嘻一笑,輕捶了對方一拳道:“別提了,我讓我師父給逮到方老爺子的府邪,整整關在裡面練了一個月的功夫,就差點沒把我給累趴掉。”
“有這擋子事?方老爺子可是北京城裡的二皇上,我操,攀上了這棵大樹,那我們可就跩了。”
沒好氣的,“小帥虎”楚楚一瞪眼道:“‘跩’什麼?我現在可是讓人家像趕狗一樣的被趕了出來。”
找了一間茶館,這一對難兄難弟挑了一富付座頭,然後“小帥虎”楚楚便把日來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說了一遍。
聽完了對方的話後,李善仁咋舌道:“他媽的,想不到這‘小魔女’方琳也真是夠可惡的,眼睛長在頭頂上,簡直把人給瞧矮了。走得好,是人都忍受不了這種腌臢氣,我就不信她人家能一輩子橫行天下,有一天方老爺子眼一瞪,腿一伸,我看她還神氣個屁。”
雖然是“背後罵,嘴巴痛快”,“小帥虎”楚楚心中的窩囊氣也總算順暢了一些。
他喝了一口茶擺手道:“別理那個騷娘們了,我問你,你有沒有辦法替我弄到一匹馬。”
“馬?!你要幹什麼?”
“我要趕去泰山找我師父,我愈想愈不對,想要阻止他與那個‘邪煞’管一峰的比武。”
“這……這妥當嗎?你師父不是說過這是死約會嗎?”
“管不了那麼多了。”“小帥虎”楚楚道:“我總不能見我師父明知無望,白白去送死吧。”
點點頭,孿善仁道:“這話也不錯,只是……只是你去有用嗎?”
“總得試試,大不了我與那姓管的拚了。”
李善仁道:“馬不成問題,只是這盤纏……”
拿出了一個月前在城門口從“稅捐箱”裡幹來的幾錠碎銀,“小帥虎”楚楚道:“我知道你們都是苦哈哈,我準備今晚上到‘如玉賭坊’去博一下手氣。贏了,固然是好,輸了,也只有鳥蛋精光,反正站起來一條,躺下去一根,走到那睡到那,只要有馬匹代步就成了。”
想了一想,“小帥虎”楚楚道:“賴子,這一個月的閉門‘思過’,讓我體會到很多事情,我發現我們一天到晚的如此鬼混,終究混不出名堂來,人生在世,要混就得混到像方老爺子那種地位、有名、有勢、有錢。”
最重要的就是實力。在江湖中闖蕩,實力也就是武功,要不然連一個女人也‘搞’不過的話,那就是一種莫大的悲哀了。”
想起了在,“小魔女”方琳手下吃的“癟”,“小帥虎”就一肚子的“大便”。
“我……我也知道這層道理。”
李善仁一張圓臉發紅道:“然而不管實力也好,武力也罷,這也不是說有就有的……”
“當然。”“小帥虎”道:“所以我才決定此去泰山,如能僥倖不死,今後我當痛下決心,好好的跟著我師父學藝,唉,‘書到用時方恨少’,這功夫也是一樣,只有碰到了厲害對手,才知道它的重要。”
笑了笑,李善仁道:“看來方琳那個娘們給你的刺激還真不小。”
忿忿的,“小帥虎”楚楚道:“我不否認,這一口鳥氣,我早晚要討回來。”
岔開話題,李善仁道:“晚上你去‘如玉賭坊’可要我陪你去?”
搖搖頭,“小帥虎”楚楚道:“不必了,你只要到時候把馬牽到北門處等著我就可以。
到時候不管輸贏,我出來後立刻就走,要不然離重陽只剩三天,我怕趕不到泰山。”
“那好,我現在就給你去準備馬,我舅舅雖然是開騾馬行的,我跟他借匹馬,恐怕也還得費一番唇舌呢。”
望著李善仁胖胖的背影消失在茶館外面,“小帥虎”楚楚不禁感慨起來。
因為他知道在所有的朋友之間,只有他和李善仁這賴子是從小一塊長大。他們的感情絕非那些“混”字輩的朋友所能比。
就像現在吧,他也明知道為了替自己弄匹馬來,李善仁一定非常“作辣”,然而他卻一點為難的樣子也沒有,這種朋友,有的人一輩子恐怕也找不到一個。
““如玉賭坊”。
如玉賭坊在小北街的街尾,是北京城裡幾座有名的賭館之一。
瞧吧,天才剛入黑,這“如玉賭坊”的門前大紅的燈籠已經點上了。
燈火照射下,一副“馬無野草不肥,人無橫財不富”的對聯,斗大的字,醒目的掛在門的兩旁。
而男男女女,更是川流不息的在守門帶路的帶領之下,進到了各處不同的賭檔。
“小帥虎”楚楚在北京城混久了,雖然他一身衣服看來有些寒傖,但守門的卻全都認識他。
於是他也就很容易的被帶到了大廳,而開始各處瞧著。
笑聲、叫聲、嘆息聲。
汗味、煙味、脂粉味。
大廳中萬頭鑽動,每張賭檯前同都擠滿了人。
有年紀大的,有年紀輕的,有橫眉毛豎眼睛的江湖漢,也有衣著講究的富紳巨賈。
有青衫儒服的讀書人,更有脂粉塗得厚厚一層的煙花女。
這裡簡直是各行各業的人都有,可見得“賭”這個字是真正深入到人心,王孫公子,販未走卒,每個人都有著與生俱來的賭性。
也只有賭字當前人人平等,只要你有銀子,管你是婊子還是強盜,莊家是照殺照賠,一點也不含糊。
“小帥虎”楚楚此次前來當然是抱了必贏的心理。
所以他選來選去,選了“攤番”的賭檯,因為他認為他對這比較有把握,而且他的“罩子”夠亮,也看得比較準些。
(攤番:就是做莊的隨手抓出一把白棋子,以四個一組,最後所餘之數就是點子,由一到四,押中者一賠四,而提頭打水,各地不同,有逢十抽一,也有逢五抽一的,端看場子是如何規定的。”)
從圍觀的賭客中硬擠出一個位於。
“小帥虎”來到臺子前,只見莊家是一個濃眉瘦小個子,從對方面無表情的臉上,不難相像這個人必定是個真正的“行家”,輸贏全不顯現於色。
“買啦,買啦,買完離手……”
濃眉瘦漢子,個子小,嗓門卻大得很。
在畫著由一到四的方框框裡,賭客們紛紛押著注,而等到時間差不多時……
“離手……開啦……”
瘦漢子吆喝一聲過後,已把手中長竹條在桌上那一堆白棋子,四個,四個一組,仔細的分了開。
“三與……”
“三點贏錢,其餘通殺。”瘦個子分完了棋子,報出了點數,旁邊的幫手已經動作很快的開始吃賠。
“小帥虎”楚楚看了三把,等到莊家又捧了一把棋子在桌上後,他眯起眼,仔細而小心的在心中琢磨著那一堆棋子。
“買啦,買啦,買完離手……”
莊家一陣催促後,“小帥虎”已把他全身僅有的一兩銀子統統拿了出來,“碰”的一聲放在“三”的位置上。
“開啦……”
莊家開始用竹條撥開棋子的時候,“小帥虎”的一顆心已開始“噗嗵”“噗嗵”的跳了起來。
“我的老天,這一注可千萬不能輸呀!要不然我可真必須一路乞討上泰山了。”
心裡不停的禱告,“小帥虎”緊張得冷汗直流。
“二點,二點贏銀……”
莊家一聲吆喝,“小帥虎”差點沒有暈了過去。
他怔怔的望著桌上剩下的兩粒白棋子,整個人彷彿破人在心口插了一刀,心痛的看著人家把他的注錢給扒了走。
“小子,你還賭不賭?不賭就走,別‘佔著毛坑不拉屎’,莊家閱人多矣,他看到‘小帥虎’苦瓜也似的臉孔,就低沉道。
“賭輸,賭贏,不賭賴。”
“小帥虎”一把就脫了底,他也只有乖乖的轉身。
“真衰。”輕罵了一聲“小帥虎”楚楚推開了人群就要離開。
這時候一個看來妖燒的女人,躲在一角目不轉睛的盯著他。
“小帥虎”出了大廳,他正預備穿過花圃走向“如玉賭坊”的後門。
那妖嬈的女人已追了出來,她輕聲叫道:“小兄弟,小兄弟“小帥虎”停下腳步回過頭。
當他發現那個女人是在叫自己的時候,他呆了一呆,不禁道:“什麼事?”
那女人風姿綽約的走上前來,她四下一望,嫣然笑道:“你輸光了?想不想翻本?”
“小帥虎”楚楚疑惑道:“幹什麼?你想幹什麼?”
“我想指點你一條財路。”
冷冷一笑“小帥虎”道:“天下有這麼好的事?我們非親非故的,你會那麼好心?算了,你看錯人了,我不是‘凱子’,你找錯人了。”
那女人笑得讓人心跳。
她道:“你當我是專吊‘凱子’的‘落翅仔’?愛說笑,你不瞧瞧你那德性,我就是瞎了眼,也不會看上你這一點油水也榨不出來的貨色啊!”
有點心動了。
“小帥虎”不覺道:“有財路你不會自己走?怎麼會找上我這個陌生人?”
“你別管那麼多,我只問你有沒有興趣而已,有,我們就繼續深談。沒有,那咱們就各走各路,我再另外找合作的對象。”
想想自己的確沒有什麼讓人好覬覦的地方,“小帥虎”道:“有財路當然每個人都會有興趣。你說吧,我們怎麼合作?
只要不作好犯科,不要我去‘買豆漿’屁股,我都願意幹,不過話說在前頭,我身上是鳥蛋精光,要本錢的事,我也沒辦法。”
“你這個人還真有意思。你放心,我不會讓你去幹那些的橫了對方一眼,那女的低聲道:“我要你再進去賭。”
“再賭?”“小帥虎”叫了起來道:“我拿什麼賭?手指頭啊?而且你包我贏呀?真是的。”
失去了興趣,“小帥虎”轉身要走,那女的一把抓住他的衣袖道:“喂!你性子真急,還沒弄清楚怎麼回事就走,他媽的太‘遜’了吧。”
“‘話不投機半句多’,我認為你是在開玩笑、發神經。”“小帥虎”回過頭沒好氣道。
“我開玩笑?你當我真是吃飽了撐的?”
無奈的,“小帥虎”道:“那你告訴我本錢從那裡來、還有你能包我贏嗎?”
那女人神秘道:“本錢我出,輸了算我的,贏了咱們二一添作五,一人一半。”
瞪大了眼睛。
“小帥虎”就像看到一個妖怪一樣的看著對方。
他真想問問人家“你是不是有病”,那女的已從身上拿出一疊銀票塞進了他的手裡。
低頭一瞧,“小帥虎”發現那疊銀票少說也有兩、三百兩,他簡直傻了。
說實在的,長這麼大,他還真沒見過有這麼多的錢在自己手中。
喉嚨裡好像有口痰,他口齒不清道:“我……我的媽呀……”
笑了笑,那妖燒女人道:“我還沒有那麼老,只不過比你大個幾歲,你叫我姐姐還差不多。”
還是難以相信,“小帥虎”道:“你……你真的不是在開玩笑?”
有點火了,那女人道:“我總不會拿錢來開玩笑吧!”
這倒是真的。
“小帥虎”道:“你要我拿這些錢再進去賭?”
“不錯!贏了你我平分,輸了算我倒楣。”
不再猶豫,也生怕對方反悔。
“小帥虎”返身就要朝著大廳走去。
那女人又是一拉,扯住他道:“不過像你這種賭法,就是金山銀山也會讓人搞光,‘十賭九輸’我想你一定聽過這句話。”
“那……那要怎麼辦?賭也是你說的,輸也是你說的,姑奶奶,你要再如此尋我窮開心,我可要翻臉了。”
真的是被人家弄急了,“小帥虎”口不擇言道。
“賭當然要賭,不過你一切都得聽我的,看我的眼色行事,這樣才會萬無一失,而我們也才能分到白花花的銀子。”
“小帥虎”不是呆子。
他瞪眼道:“那你還找我幹什麼?你何不自己下場?”
嘆了一聲,那女人道:“我有我不能下場的理由,你到底幹不幹?不幹就把銀票還我。”
“小帥虎”沒動,他還是捨不得這種好事。
不過他卻執拗道:“有什麼理由?既然雙方要合作,就要開誠佈公,坦然相對,總不能到最後出了事,我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吧!”
沉思了一會,那女的又抬眼望了望“小帥虎”。
然後她道:“好吧,為了誠意,我就老實的告訴你,我是個‘來人’,專門‘剪’場子的,我一下場很容易就會被人發現。”
(來人:可以做很多種解釋、意即高手、強者,在這裡可當成郎中來說。)
“小帥虎”嚇了一跳。
他當然明白這種賭場裡最恨,也最不能原諒的就是發現“郎中”。
通常只要發現有“郎中”出現,賭場的規矩都是斬掉對方的雙手,讓他一輩子也不能再靠詐賭謀生。
那女人接著道:“你別緊張,我雖然是個過來人,但是隻要我不下場,由你出面,那麼就算對方發現了我的身份,他們也無可奈何,最多趕我離場,而那時我們早已抱了一堆白花花的銀子了。”
看到“小帥虎”面有難色,那女人不覺道:“怎麼樣、俗語說得好‘富貴險中求’,你就別磨蹭了。”
狠下了心,“小帥虎”道:“好!我幹了,你告訴我,我要如何配合你?”
湊上身,那女人吐氣如蘭的在“小帥虎”耳邊開始解說著以方的配合方法。
只見“小帥虎”連連點頭,臉上本來還有一絲憂慮之色的,剎那問已消失無蹤。
想而見,那女的所說的方法,必定是甚為妥當而且不易讓人發現的。
作者:
chun85
時間:
2023-11-13 14:24:04
第 三 章
燈火通明。
人聲喧囂。
“小帥虎”再度回到大廳,他不再畏畏縮縮。
所謂錢多就是膽,他現在身上揣了三百兩的銀票,那付神氣勁,連“搖寶”的“寶官”
都感覺到了。
這一回“小帥虎”沒有到“攤番”的臺子,他直接的走到“押寶”的檔口。
大刺?的,他推開了旁邊眾人,把一百銀票交給莊家兌換成了十張小票。
“下啦!下啦!下大賠大……”
“寶官”嘩啦啦的把裝有三粒骰子的寶盒搖了一陣後“砰”的一聲放到了桌上。
賭客們便開始押著注,有押大,也有人押小,也有人押著由一到六的點子。
(押寶花樣較多,大小之分是以三粒骰子點數相加,十點以下為小,十點以上為大。另外還可以押骰子一到六,押一賠六,最刺激的就是押豹子,一賠三十六倍。如果單買豹子如果押五豹,三粒骰子開出來真是五豹的話,那就是一賠二百倍。)
“小帥虎”楚楚偷瞄了一眼站在臺邊的女人,他看到對方摸了一下頭髮。
於是他毫不猶豫的便把五張銀票放在了“大”的位置。
“買定離手”
“開啦”
“寶官”大叫一聲後掀起了寶蓋。
“雙三一個麼,七點小”
“小帥虎”慌了。
他焦的的連忙望向那女人,只見對方笑了笑,一付成竹在胸的模樣。
“我靠,這第一注就輸了五十兩銀子,那個娘們在搞什麼鬼?”
心裡嘀咕著,“小帥虎”還真心疼。
“下啦,下啦,多買多中,開店的不怕大肚漢,大家儘管下啦“寶官”又拿起了寶盒,他節奏有致的搖著,同時嘴中也開始叫著。
“砰”一聲,寶盒落了桌、“寶官”吼道:“快啦,莫遲疑,也別猶豫,銀子等著你們拿啊!”
抬眼偷覷,“小帥虎”看到那女人又摸著頭。
他便把五張銀票又推向“大”的位置。
“開啦……”
“雙麼一個二,四點小,吃大賠小……”
眼珠子都險些爆了出來。
“小帥虎”額頭冒出了汗,他一面擦汗,一面望向那女人。
依舊是一付笑臉,那女人沒什麼表示。
“小帥虎”簡直想衝過去給對方一巴掌,他不明白那有如此笨的“來人”,居然會連輸兩把。
就在他心裡把那女人快罵翻的時候,他身旁擠進來一個人。
那人一付獐頭鼠目的賊像,他頭一轉看到“小帥虎”,不禁叫了起來。
“‘小帥虎’?是你?你他媽的怎麼也會有錢賭起來了?”
“小帥虎”斜瞞了一眼對方,他正一肚子氣沒處發,不覺瞪眼道:“賊猴,你又他媽的從那裡幹了一票?又有錢跑到這來呢?”
“賊猴”是個四十來歲的傢伙,一向乾的都是偷雞摸狗的事情,也難怪“小帥虎”瞧他不順眼。
“下啦,下啦……”
莊家又再催促著。
“小帥虎”見到那女人打的暗號又是買大,而且是要他下注一百兩,他心想這一回該有把握了吧,更何況已經連開了兩次小,大的機會的確贏面很大。
於是他拿出了銀票,毫不遲疑的押向了大的地方。
“喲喝,‘小帥虎’你他媽的發財啦?!一百兩哪!你……你可讓我嚇壞了。”
“賊猴”一瞧“小帥虎”押了一百兩,他還真的是嚇壞了。
畢竟都是城裡混的,雙方全瞭解對方的底細。
也無怪乎“賊猴”會把一雙老鼠眼給瞪得像牛蛋一樣大了。
“廢話,你就把我‘小帥虎’瞧扁了?難道我就一輩於是個‘窮癟三’?”
湊近過來,“賊猴”賊兮兮道:“‘小帥虎’,你這銀子是那來的,有什麼油水也得關照,關照我啊!怎麼說,咱們也是老朋友了對不?”
“去你媽的,你管我錢是那來的,你這種幹‘老越’的朋友,我‘小帥虎’交不起。”
“小帥虎”懶得理這種人,他說話的語氣也就有夠難聽。
(老越:意即三隻手。)
“賊猴”碰了一鼻子灰,他瞪了一眼“小帥虎”閉上了嘴,從身上摸出了一張五兩銀子的銀票,賭氣的押在‘小’的位置。
“開啦……三、四,一、八點小,又是吃大賠小……”
“小帥虎”只覺得腦子裡“轟”的一聲巨響。
他感覺到氣血只往上湧,而胃裡一陣翻攪,苦水都差點吐了出來。
眼睛望向那女人,只見人家還是一付似笑非笑的表情,沒把他氣得腸子都咬在一起。
看到人家眼中那種“稍安勿躁”的眼光,“小帥虎”強忍了下怒火。
不過心中卻在嘀咕:我操,反正銀子是你的,你喜歡這樣折騰,皇帝不急,我又急個鳥?
“賊猴”贏了錢,他冷哼道:“神氣個屁,‘奶媽抱孩子,還不是人家的。”
“小帥虎”一聽火就來了。
他一把揪住對方衣領,惡聲道:“你說什麼?!”
“賊猴”色厲內茬道:“你……你幹什麼?想打入啊!”
“喂!喂!這兒是什麼地方?你們要鬧場是不?”“寶官”一見“小帥虎”和“賊猴”
起了衝突,他吼了出來。
忿忿的一甩手,“小帥虎”道:“你他媽的嘴裡要再不黑不白的,就別怪我不客氣。”
“賊猴”沒哼聲,“寶官”又把寶盒連搖三次放到桌上道:“下啦!買定離手”
“小帥虎”整個人都弄毛了。
當他抬眼望向那女人後,卻差點沒跳了起來。
沒錯。
那女人一根指頭正放在嘴邊,那意思正是要“小帥虎”買一百兩,押在“麼豹”的上面。
連連眨眼,“小帥虎”生怕對方打錯了暗號。
可是看到人家跺腳,他知道他沒有看錯。
這時候“寶官”已叫了:“要開啦……”
“小帥虎”慌忙道:“等……等一下,等一下……”
“寶官”有一付稍胖的身材,他手按在寶蓋上道:“幹什麼小子?”
“小帥虎”掏出了身上僅有的一百兩銀子的票子。
他顫聲道:“我……我要押豹子,押‘麼豹’……”
不只是賭客們鼓譟了。
就連“寶官”也傻了眼。
因為押豹子的人不是沒有,但押這麼大的注,又是單買“麼”豹的人,他搖了半輩子的寶盒,卻從還沒碰到過。
一賠兩百。
換句話說,“小帥虎”如果押中了,莊家就必須賠出二萬兩。
“這小子瘋了”
“我看是輸急了”
“媽的,白痴也不會這麼幹呀!”
“是啊!賠了幾十年了,買單豹的人已很少見了,買一百兩單豹的人簡直令人不敢相信。”
賭客們七嘴八舌的竊竊私語,從他們的話中不難感覺出“小帥虎”不是腦子有問題,就是心智有障礙。
畢竟“豹子”開出的比例已經夠小了,這一把要開出“麼豹”的或然率更是微乎其微。
“寶官”怔了一會,他回過神來道:“無所謂,你……你押得下,我們‘如玉賭坊’就賠得起。”
“小帥虎”再偷瞧了那女人一眼,發現人家輕笑點頭,他只有嘎聲道:“那……那我就押‘麼豹’了……”
冷冷一笑,“寶官”道:“押啦,離手”
“小帥虎”連眼睛都閉上了。
“開啦-”
一聲“開啦”之後,全場變得鴉雀無聲,氣氛變得十分詭異。
“小帥虎”睜開眼睛,當他發現寶盒裡的三粒骰子全是腥紅的一點。他……他雙腿一軟,連站都快站不住了。
“轟”的一聲,賭客們全叫了起來。
“媽呀!麼……麼豹,真……真是麼豹哪!”
“乖乖,一賠二百,二萬兩,這小子贏了二萬兩啊!”
“邪門,邪門,真是邪門哩……”
賭客們驚叫起來,“寶官”一張臉可就變成了慘白。
“小帥虎”驚怔得舌頭打結道:“賠……賠錢,我……押中了‘麼豹’快……快點賠錢……”
整個大廳亂哄哄的,所有的賭檯全停了下來。
每個人都知道“小帥虎”押中了“麼豹”,對這種百年難得一見的奇聞,人人都忍不住爭相擠了過來,想一探“小帥虎”的廬山真面目。
“主官”冷汗直流,他用衣袖拼命的擦臉,同時嘎聲道:“你……你要現銀?還是銀票?”
“小帥虎”還沒被興奮衝昏頭。
他強壓下一顆亂跳不止的心臟道:“當然要銀票,而且要十足兌現的大額銀票。”
在人人既妒又羨的眼光下,“寶官”請出了一個身穿長衫的清癯中年人。
那中年人肉痛的拿了一疊銀票交給“小帥虎”。
“小兄弟,一千兩一張的‘山西大同’銀票,總共二十張,你點一點。”
“小帥虎”數完了銀票,他點頭道:“不錯,二萬兩,謝了。”
清癯中年人笑了笑道:“那裡,小兄弟手氣好。”
“小帥虎”把銀票揣進了懷裡,他準備要走。
清癯中年人伸手一攔道:“怎麼?不玩了?”
“見……見好就收,我不玩了。”皺起眉,清癯中年人道:“小兄弟,趁勝追擊啊!”
“小帥虎”道:“我不貪心,過些天我再來捧場。”
“何必呢?如果你嫌這兒人多喧鬧的話,我們備有‘貴賓室’,裡面的服務、設備俱是一流,我保證小兄弟你可玩得盡興。”
“不了。改天再說吧。”
“小帥虎”輕輕推開對方攔在面前的手臂。
此時。“賊猴”已竄到清癯中年人身旁,他嘿嘿笑道:“何賬房,好久不見啦!”
何賬房哼了一聲,想要再攔阻“小帥虎”,“小帥虎”已經出了大廳。
氣得他怒聲對“賊猴”道:“你有何貴幹?”
“賊猴”道:“不敢,只是我知道那小子的來歷……”
“哦”了一聲,何賬房低聲道:“跟我來。”
於是。“賊猴”便狗蹶屁股的隨著何帳房進入了一間密室。
而何賬房在臨進密室前已經對著他身旁二名漢子使了一個眼色。
那兩名漢子立刻意會的追出了“如玉賭坊”,想也不用想,一定是跟蹤“小帥虎”楚楚去了。
“小帥虎”離開“如玉賭坊”,他就拔腿狂奔。
夜色裡,他幾乎用衝的到了北門。
北門口圓滾滾的李善仁早已牽著一匹馬,正焦急的東張西望,等著他。
來到李善仁面前,“小帥虎”立刻拿出一張千兩銀票交給他。
眯著眼,李善仁看清了那燙著金邊的銀票,差點眼珠子沒掉在地上。
他啞著嗓子道:“哇……哇噻!‘小帥虎’,你他……他奶奶的有沒有搞錯?這……這是一千兩哪……”
笑了笑,“小帥虎”道:“我當然知道,還用你來告訴我。”
“這……這是給我的?”
“當然,要不然你舅舅那要發現少了一匹馬,你拿什麼去交待?”
“這……這大多了吧,一千兩買一匹馬……”
“去你的,多的你不會留下來啊!”
興奮莫名,李善仁道:“你怎麼可能贏了這麼多錢?我的天,早知道你這麼有本事,我們不早就發了。”
“你弄錯了。我那有這本事,我身上的幾兩碎銀一把就輸光,這些錢是我和別人合夥贏的。”
於是“小帥虎”便把那女人的事情說了一遍。
李善仁聽完後臉都白了。
他語聲顫抖道:“我操,‘如玉賭坊’全是些精得出油的角色,他……他們眼前雖然曚在鼓裡,事後一定會覺得不對,也鐵定會來找你,那時候可就慘了。”
“那是以後的事了,他們找到我,我來個死不認賬又奈我何?”
黑暗裡遠處一條人影飛快的向這裡接近。
李善仁一見,惶恐道:“來了,來了,一定是‘如玉賭坊’的人追來了……”
“小帥虎”楚楚凝目一望,他敲了對方一個腦袋,沒好氣道:
“你他媽的別嚇人好不,那就是我剛才說的娘們,她趕來與我分贓的。”
果不錯。
來人正是那位長得妖嬈,體態甚美的女人。
她一見“小帥虎”便笑得讓這兩個少年眼睛為之一亮。
然後她“咦”了一聲指著李善仁道:“他是誰?”
“小帥虎”道:“我朋友,叫李善仁。”
放下了疑慮之心,那女人道:“好了,咱們就在這把銀票分一分吧。”
“當然,我也急著要趕路。”“小帥虎”把一疊銀票拿了出來。
他數了十張交給對方道:“你果真厲害,我到現在才明白,原來前面你是故意輸掉的。”
接過銀票,那女人揣進懷裡貼身藏好。
她笑道:“要不然一上來就贏,那會啟人疑竇的。”
“說得也是,只是我不明所以,急得差些忍不住過去掐死你吶。”
擺了擺手,那女人風情方種的一笑道:“這就叫做‘扮豬吃老虎’,可見你還嫩得很哩。好了,咱們就此別過,希望以後有機會能再和你合作。”
那女人的話一說完,黑暗裡已傳來桀桀怪笑。
“是嗎?我看是沒機會了……”
牆角邊走出來五個人,正中那人正是“如玉賭坊”裡清癯的何賬房。
傻了眼。
“小帥虎”和那女人以及李善仁全都傻了眼,望著那五個人如幽靈般的走了過來。
看了看那女人一眼,何賬房“嘖”聲道:“我說是誰呢?原來是‘妙手如來’花中雪花姑娘,這就難怪有那麼大的膽子,敢跑到我‘如玉賭坊’來‘削郎’了。”
(削郎:找錢、斂財的意思。)
“妙手如來”花中雪嬌靨倏變道:“我也沒想到‘如玉賭坊’竟然請了‘鐵算盤’何少卿何前輩來顧場,真是失禮、失禮,冒犯、冒犯。”
冷冷一笑,“鐵算盤”何少卿道:“花中雪‘哈拉’過了,我們就談談正題,你要怎麼解決這事?”
“妙手如來”花中雪嬌笑道:“你說呢?”
“很簡單,二萬兩銀票全數還來,另外加倍,同時賠上你一雙手。
眼光一轉,“鐵算盤”何少卿又對著“小帥虎”道:“你,看在你年輕不懂事,又同在一塊地兒上的,我只要你一對‘招子’。”
花中雪“喲”了一聲道:“何前輩,你這話打那說起呀!不錯,道上的規矩是有斬人雙腕這一條,可是那必須當場逮到出手的時候,更何況我又沒上場不說,我這雙手連碰都沒碰賭檯一下,你是憑那一點要剁了它們呀!”
“鐵算盤”何少卿一怔,頓時語塞。
“小帥虎”楚楚也豁了出去,他膛目道:“不錯,就算你們是人王吧,也不作興這種趕盡殺絕法,我這雙‘招子’更不會隨隨便便就讓人挖了去。”
一指“小帥虎”,何少卿怒聲道:“媽的蛋,你叫‘小帥虎’是不,你是什麼東西?活膩味了,敢如此對我這樣說話,北京城裡我看從今以後你別想混了。”
既然知道事情不可能善了。
“小帥虎”也兇了起來,他大聲吼道:“放你他媽的屁,北京城是你一個人的?你叫我別混我就別混?你才算是什麼東西。”
驚怔得上前扯了扯“小帥虎”的衣袖,李善仁一張臉快變成了扁的。
“好、好、好。”
一連三聲“好”後,“鐵算盤”何少卿大笑道:“有種,你小子真的有種。來來,看你身上佩了一把刀,想必練過兩天,就讓我和你玩玩,看看你這胎毛還沒褪盡的混帳小子,學了些什麼本事。”
“妙手如來”花中雪想也想不到這個生嫩小子竟有這麼一顆鐵膽。
她欽佩的看了一眼“小帥虎”然後上前一步道:“何少卿,你羞也不羞?一個成名江湖的人物居然要單挑一個在街坊上耍著玩的少年。”
“鐵算盤”何少卿顯然已經氣極,他雙目一瞪道:“花中雪,你別急,我先收拾完了這個小王八蛋,再來收拾你。”
話一說完何少卿已朝著“小帥虎”走了過去。
“小帥虎”反正是“卯”開了,他不畏不懼亦上前道:“何少卿,冤有頭,債有主,這件事與我這朋友無關,你若自認是個人
物,就先放他走。”
““鐵算盤”何少卿看了一眼簌簌發抖的李善仁。
他點頭道:“可以。”
“小帥虎”一聽連忙把李善仁推出老遠,他大聲道:“賴子,你給我閃回去,快點。”
李善仁慌道:“‘小帥虎’我……我不走……”
“去你媽的。”“小帥虎”楚楚叫道:“你杵在這裡有個屁用?你快滾,滾得愈遠愈好。”
還想再說,但李善仁看到“小帥虎”臉上有了真正的怒意,他不敢哼聲了。
從小到大的感情,他當然明白對方這麼做的原因,為了不願讓“小帥虎”有後顧之憂,李善仁只有含著淚,三步一回頭,五步一駐足的離開。
“鐵算盤”何少卿的兵器就是一隻金鋼打造的“鐵算盤”。
當他欲上前對付“小帥虎”的時候,“妙手如來”花中雪已從旁邊抽出一把軟劍,不由分說的暴襲向他。
於是他便不敢大意的取出“鐵算盤”,眨眼之間已和花中雪干將起來。
“小帥虎”抽出了“無畏刀”。
他眼睛眨也不眨一下的觀戰,在他的心中很明白的知道,‘妙手如來”花中雪絕非“鐵算盤”何少卿的對手。
因為才一上手,他就看出了“妙手如來”花中雪,無論在身手、步法、體力,以及出劍,收劍和揮劍,都算不上是用劍的高手。
(事實上“小帥虎”現在已盡得“天下第一神刀”的真傳,他當然已可躋身高手之列。
只不過他還沒有與人親自過招,並不明白自己的功力到了何種境界,要不然他也不會心中仍有以前那種“畏縮”了感覺了。)
情況果如“小帥虎”楚楚心中所想。
“妙手如來”花中雪在十招過後己左支右絀,敗象已露。
只見她香汗淋漓,鬢髮披散,拼了命的把手中軟劍舞出朵朵劍花,然而“鐵算盤”何少卿的算盤卻大磕大攔,每每突破她的劍式,險極一時的砸在她的身上。
“走……‘小帥虎’你……你快走……”
“妙手如來”花中雪心中雪亮。
她明白今日之戰自己必敗,她不願見到“小帥虎”陪在這送死,於是一輪猛攻後,她大聲的吼著。
“小帥虎”心中一動。
他也沒想到這個女人還真夠意思,在這個危急的時刻裡還能想到自己,對一個新朋友而言,這份情義也是夠感人了。
“鐵算盤”何少卿暮然手上一緊,他怪笑道:“走?你們兩人一個也別想走你們給我圈緊了,別讓那小王八蛋跑了……”
“鐵算盤”何少卿語音一落,四名“如玉賭坊”的高手已經身形倏動,分成四面把“小帥虎”楚楚給包在中間。
就在此時
“妙手如來”花中雪一個沒留神,腳下一滑,身子一歪,當軟劍刺敵不中的時候,“鐵算盤”何少卿已把握住機會,一腳蹋了出去。
於是
只聽“妙手如來”花中雪一聲悶哼,人已倒翻出去,摔在地上。
而“鐵算盤”何少卿一刻也不停留,一點也不容情,沉重的鐵算盤在他一聲暴喝下已兜頭猛砸而下。
“妙手如來”花中雪膽裂心顫,她躲無可躲,避無可避,只能無奈的舉起軟劍,“螳臂擋車”的想去格拒那隻鐵算盤。
嘴角閃過一抹殘酷的笑意。
“鐵算盤”何少卿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他是存心要一舉把“妙手如來”花中雪給格斃當場了。
彎刀像一泓秋月。
更像一抹流星曳尾
它快得連人們眼睛已無法捕捉它的形象,摹然掠過天際,筆直的直削“鐵算盤”何少卿的手腕。
“鐵算盤”何少卿一抹笑意突然變成驚駭。
他顧不得去傷“妙手如來”花中雪,人如一隻弓背彎身的蝦子,猛然彈起。
刀光一閃即沒。
“鐵算盤”何少卿雖然險極一時的避過了那一刀,一顆驚魂甫定的心,仍猶有餘悸。
他沒再攻擊,“小帥虎”也沒再出刀。
“妙手如來”花中雪狼狽的由地上爬了起來,他怔怔的望著“小帥虎”,實在相信剛才那電掣般的一刀,會從這個人手中使了出來。
“你……你是誰?”
“鐵算盤”何少卿突然忍不住驚恐。
“小帥虎”有了信心、
當他那一刀逼退了“鐵算盤”後,他整個人已充滿了無比的信心。
他昂首挺胸道:“‘小帥虎’楚楚,你不是知道嗎?”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你的刀法是和誰學的?”
笑得甚為得意,“小帥虎”道:“怎麼?怕了?如果怕了話,趁早夾著尾巴滾蛋。”
“鐵算盤”何少卿臉上青紅一陣。
他是成名多年的江湖人物,怎受得了“小帥虎”如此奚落。
“小王八蛋,報出你的師門來。”
“幹什麼?攀交情?不必了,我師門沒有你們這種貨色的朋友。”
“鐵算盤”何少卿臉上真的掛不住了。
他怒吼道:“你們給我併肩子上,狠斬猛剁了這一對狗男女……。”
於是五個人五樣奇形兵器已在“鐵算盤”何少卿的吼聲裡,不分先後,不約而同的攻向了“小帥虎”楚楚和“妙手如來”花中雪。
“好一堆‘克爛飯’的雜碎……”
“小帥虎”虎吼一聲,“無畏刀”已鬼魅也似的暴卷向他迎面而來的“鐵算盤”和一對“奪命刺”。
“妙手如來”花中雪軟劍一揮,嬌軀驟彈,她亦發狂般衝向那一隻“狼牙棒”和兩把厚背砍刀中。
暗夜寂寥。
在這北門口七個人就如七條蚊龍般,一下子糾纏在一起展開了生死之鬥。
血光乍現。
“小帥虎”自從習得“天下第一神刀”季惟民的“大幻八式”刀法後,這還是第一次與人過招對敵。
剛開始他顯得有些緊張,三、五個照面後,他已漸漸抓住了竅門,不再顯得手忙腳亂。
雖然以一敵三,其中又有著“鐵算盤”何少卿這樣的高手,他仍然漸趨自然,“無畏刀”也更寫意的揮灑自如。
於是,他旋身避過“鐵算盤”何少卿搏命一擊之後,刀身一翻數轉,一個使“奪命刺”
的傢伙已怪叫連連的被他劃過背脊,噴出了血箭。
血光再現。
“無畏刀”磕飛“鐵算盤”之後,倏地暴彈而起,從一個詭異和難以想像的角度裡,三次透穿了另一名“奪命刺”仁兄的大腿。
“鐵算盤”心頭大駭。
他一生對敵無數,使刀的好手也遇見不少。
但他卻從沒碰過如此霸道、凌厲、又詭譎的刀法。
更讓他感到可怕的則是對手居然還是一個他從未聽過的無名小子。
愈打愈趁手,也愈打愈來勁。
“小帥虎”在劈傷了兩名敵人後,他心中有一種莫名的激動。
因為他從來都沒想到自己有一天,能如此豪氣的面對敵人,更讓他興奮的則是他還能以一敵三,並且給敵人重創。
以一搏一,他更篤定了。
他彎刀揮灑如行雲流水,簡直把“鐵算盤”何少卿當成了試招喂刀的對象。
刀式綿綿。
“鐵算盤”何少卿滿頭冷汗,一隻“鐵算盤”在“無畏刀”的壓制之下,變得是如此的沉重。
沉重得讓他好幾次險些握不住。
再看“妙手如來”花中雪。
她因為對手不及“鐵算盤”,也就力拼之下勉強戰了個平手。
雙方刀來劍往,攻守之間雖然有著兇險,但若要分出勝負,恐怕也不是短時間可以辦得到的。
人聲沸鼎。
突然問
一大隊鮮衣盔甲的官兵徒遠方奔了過來。
嗯,天子腳下,京城裡的戒備總是森嚴的,這些人在城門口的拚戰雖說是夜深人靜,終究還是引起了守軍的注意。
“住手……”
“你們這些江湖刁民,還不統統給我住手……”
大隊守軍中走出了一名武官,他大聲喝叱著。
民怕官。
“小帥虎”倏然一個轉身,人已落在“妙手如來”花中雪的身旁。
“鐵算盤”何少卿壓力頓減,人差點沒癱了過去。
當他一瞧那名帶隊武官,臉上浮現了笑容。
“咦?是你,何賬房,怎麼會是你?”
顯然雙方認識,那武官上前驚疑道:“這……這是怎麼回事?”
苦笑著,“鐵算盤”何少卿道:“林把總,別……別說了,快點幫我把那一對男女給搞定……”
“小帥虎”楚楚和“妙手如來”花中雪兩個人一見對方認識,而且看樣子交情匪淺,他們齊皆心頭一跳。
“好哇……”
那名武官上前數步,惡狠道:“媽的巴子,你門這兩個不知死活的傢伙,還不快快棄械……”
這是什麼世界?
“小帥虎”發現對方不問青紅皂白的一上來就只衝著自己和花中雪而來,他肺都要氣炸了。
“把總,你有失偏頗了,為什麼只要我們棄械,那姓何的就可置身事外?”
“小帥虎”不平的嚷著。
一瞪眼,那武官吼聲震耳道:“怎麼?你不服氣?告訴你何賬房是我的朋友,他是良民,這一點我可以擔保,而你們……嘿嘿,不用我說,非奸即盜,還不束手就縛,難道想加一條拒捕的罪名?”
氣得銀牙暗咬。
花中雪悄聲的對“小帥虎”道:“咱們想辦法突圍,和這些狗腿子是沒什麼道理可講的。”
“小帥虎”眼睛一溜,他看到李善仁替自己準備的馬匹正在城門口,他心裡已有了決定。
“我操你個妹子,你們這一些沆瀣一氣,朋比為奸,官民勾結,一丘之貉的狗雜碎,想要我們棄械?簡直做你孃的春秋大夢……”
被罵傻了。
那武官一怔之後意會到發生了什麼,他臉色倏然大變。
“你……你們他媽的要造反?不想活了?”
手一伸,“小帥虎”罵過之後心頭舒服了許多,他嘻嘻笑道:“別給我們亂扣帽子,對不起,小爺我惹不起你們這些穿著‘老虎皮’的傢伙,失陪了!”
他一拉花中雪,身子一起就朝著截門口奔去。
“快、快,他們想逃啊!兄弟們,追啊!”那武官一見“小帥虎”和花中雪返身就跑,他急得摹然大叫。
於是
那一大隊官兵全像衝鋒殺敵般衝了出去,直朝著“小帥虎”和花中雪的身後追著。
“小帥虎”和“妙手如來”花中雪身體在空中一連幾個空心觔斗,雙雙落在了那匹馬上。
“小帥虎”在前一拉馬韁,雙腿猛地一夾,那馬負痛之後己迅雷般潑開四蹄,狂飈出了城門。
夜色中
“小帥虎”哈哈大笑,只聽到後頭雞毛子鬼叫,叫些啥?因為耳邊生風,也聽不真切了。
出了北京城,“小帥虎”一路催馬南下。
黑夜裡,好在有月光,要不然恐怕連路都看不清了。
很怕後面有追兵趕來,“小帥虎”拼命的策騎,然而那匹馬跑不了幾里路,就再也跑不動了。它馱著“小帥虎”和花中雪開始“老牛拖車”的邁著步子,急得“小帥虎”最後只好隨它怎麼走了。“妙手如來”花中雪靠在他的背後,詫異道:“這匹馬搞什麼鬼?為什麼不跑了?”
“小帥虎”氣道:“誰曉得?或許它認為馱著兩個人太委屈了,故意和我們作對。”
共過患難,有過生死。
“妙手如來”花中雪和“小帥虎”楚楚之間已消除了陌生感。
她用手輕打了對方一下背後,笑道:“胡扯,那有這種事?”
“小帥虎”嘆道:“好在後頭沒有追兵,要不然咱們碰上了這條要死不活的畜牲,可就慘了。”
花中雪道:“你這匹馬從那找來的?”
“小帥虎”道:“李善仁從他舅舅的騾馬行弄來的。”
“我的天。”
花中雪叫了起來道:“這就難怪了,騾馬行裡的馬都是些老得跑不動的老馬,當然跑不快,也跑不遠了。”
“小帥虎”不信道:“你怎麼知道?”
花中雪道:“這是常識,用膝蓋想都知道答案,你若不信這馬腹兩邊都還有車槓磨出厚厚的粗皮,你可以摸摸看。”
“小帥虎”彎下了身子,他一摸之後不由恨聲道:“我靠,李善仁這個賴子差點被他害死,弄了這種老馬來,我怎麼騎它到泰山。”
“泰山?你要到泰山?”花中雪在他身後驚怔叫了起來。
“是啊!難不成你還有膽子回北京。”
花中雪道:“你到泰山幹嘛?”
“找我師父。”
“師父?你師父是誰?怎麼你年紀輕輕的會有這麼好的身手?”
望著前面黑漆漆的官道,“小帥虎”道:“‘天下第一神刀’季惟民。”
差點從馬上摔了下來。
“妙手如來”花中雪驚異道:“你……你不是瞎掰的吧!江湖中已好久好久沒聽到‘天下第一神刀’的消息了,而且從來也沒聽說過季前輩有徒弟啊!”
“小帥虎”嘆聲道:“只因為他人家遭受到一段傷心事,所以多年來他已隱匿不出。”
彷彿感覺到“小帥虎”的悲哀,再得打聽別人的隱私也不是件好事,花中雪閉上了嘴。
黑夜裡這條路上只有這一騎二人。
沉默讓人難受,也令人心慌,不久後“妙手如來”花中雪換了話題。
“喂,你既然是‘天下第一神刀’的傳人,怎麼看起來還像只‘菜鳥’,憨不說,又怎會落到在‘如玉賭坊,靠賭來博運氣呢?”
“小帥虎”也不願兩人無話的趕路。
他想了想道:“就算是皇帝的兒子也要吃飯,我不能去偷去搶,只有博運氣了,誰知道運氣還真差……不過還好在遇上了你,對了,你又怎麼會挑上了我做你的伴當?”
花中雪在後面道:“因為你看來比較‘嫩’,也不容易啟人疑心,誰知道千算,萬算不如天算,到最後還是給那些雜碎髮現了。”
哼了一聲“小帥虎”道:“我想到了,應該是被‘賊猴’那個傢伙發現的,也一定是他透露消息給‘鐵算盤’知道的。”
“怎麼會?從頭到尾我們當時連一句話也沒說過呀!”
“幹‘老越’的都有雙賊眼,我們雖然沒說話,但是‘眉來眼去’的一定讓他瞧出了端倪。”
輕輕笑著,花中雪道:“你真會形容,什麼‘眉來眼去’的,這又不是‘吊膀子’。”
“我還真希望是‘吊膀子’,這樣也就不會被人追得滿街跑了。”
“好哇,連姐姐我的豆腐也吃上了。”
花中雪在後面捶了“小帥虎”一下,她的嬌嗔沖淡了凝重的氣氛。
“小帥虎”語鋒一轉道:“你呢?怎麼幹上了這一行?撈起偏門本了?”
花中雪彷彿嘆了一聲道:“如你說的,人都要吃飯,我只會賭,難不成真要我去吊‘凱子’?”
想想也是,“小帥虎”道:“那你以前都在那裡混的?這一次又怎會跑到‘如玉賭坊’來的?”
花中雪道:“我也沒有固定的碼頭,你知道的,一個像我這樣的賭徒,怎麼可能老守在一個地方?沒想到第一次來北京,才剛出馬就讓人瞧破了,也真衰的。”
“小帥虎”笑道:“你一定很有名了,每個賭場恐怕早就把你列入了不受歡迎的人物。”
“那倒是真的,我敢說賭場裡只要一聽到我的名字,他們全都會像防小偷一樣的防著我。”
“那當然,像你這樣狠的賭法,只花三百兩銀子,一下子要‘削’人家兩萬兩銀子,數銀子給你都來不及呀!”
“所以我才愈來愈難混,都快被逼上絕路了。”
“那你今後有什麼打算?”
“走一步算一步嘍,大不了找個有錢的老公,領張‘長期飯票’就是了。”
“嗯,這就是你們做女人的好處,再怎麼樣也餓不死,最壞的一條路還可以鬆鬆褲腰帶躺在那裡都有錢賺。”
“要死啦!”
花中雪又打了“小帥虎”一下道:“我雖然在江湖中是靠賭維生,但我卻是潔身自愛,你小子別看扁我,要不然莫怪我翻臉了。”
“小帥虎”“哎喲”一聲,可見花中雪真的是生氣了,那一下打得也夠重的。
連忙陪著笑,“小帥虎”道:“開玩笑的,你別認真,長夜漫漫說說笑笑嘛,要不然豈不大枯躁無味。”
“說說笑,我不反對,不過最好不要人身攻擊,這一次原諒你,下一次可不準再犯了。”
悄然伸了一下舌頭,“小帥虎”還真沒想到花中雪是這樣的女人。
不覺得,他想起了一句話“出淤泥而不染”,對她也多了一份瞭解。
天亮了。
天亮的時候“小帥虎”和花中雪來到了一個小鎮。
在一家賣早點的店裡,“小帥虎”和花中雪兩人挑了一付座頭,要了幾套燒餅油條,和兩碗濃濃香香的熱豆漿。
一面吃著,“小帥虎”道:“好了,折騰了一夜等下我準備找一間客棧,好好睡它一覺,然後換一匹馬直奔泰山。你呢?要往那去?”
“妙手如來”花中雪咬了一小口燒餅。
抬起眼她道:“我?一向就是四海為家,我也不曉得要上那去,或許我們還可以同路一段,離北京遠一點總是安心一些。”
晨光裡花中雪看來是那麼的清新,不過她臉上的表情卻是帶有一份濃得化不開的愁悵。
就像一隻迷途的歸雁,天空雖然遼闊,卻不知該往什麼地方去飛一樣。
怔怔的,“小帥虎”道:“你很漂亮,你知道嗎?”
花中雪倏地笑了起來,她道:“愣小子,這還用你告訴我,咦?你該不會看上我,我可比你大哩!”
“小帥虎”俊臉一紅,他恢復自然道:“我是說如果你臉上不擦那麼多粉,臉上如果洗乾淨,會很漂亮,你可別會錯了意。”
花中雪一怔。
她慌忙的從身上拿出一面鏡子,當鏡子中現出一張因為汗漬而弄壞妝粉的臉後,她趕緊用手帕在臉上擦著。
擦淨臉的花中雪看來更美了,也少了夜來那種令人有份妖嬈的感覺。
“小帥虎”笑了起來道:“嗯!這樣子好多了,也顯得端莊了許多。”
收好鏡子,花中雪嗔道:“我也不喜歡濃妝豔抹,昨晚上因為要到場中裡,才不得不裝扮二下,否則會給人有不搭調的感覺。”
“小帥虎”搖頭道:“我也可體會到幹你這行的,也似乎不是容易的。”
“那當然,天下可沒有白吃的早餐,你以為錢是那麼好賺的?為了苦練‘聽音辨點’的功夫,我這雙耳朵不知吃了多少的苦頭,差點沒變成聾子。”
成功的背後總是要付出血和汗的。
“小帥虎”想起這些日子來為了習藝練功,自己何嘗不也累得趴下。
吃完了早點,花中雪付完了賬。
就在他們正欲離開的時候,花中雪突然在晨曦看到了一個人。
她慌亂的又把“小帥虎”按了下來,頭垂得低低的,望也不敢望店門口一眼。
“小帥虎”奇怪的望著她道:“幹什麼?你見鬼啦?”
花中雪小聲道:“別說話,你幫我看著外面,那一個長得像猩猩的傢伙走過去了沒有?”
“猩猩?”
“小帥虎”抬眼外望,他亦小聲道:“你是說那個塊頭很大,穿著華麗,活像暴發戶的大漢?”
“不錯,就是他。”
笑了起來,“小帥虎”道:“嗯!這位仁兄還真像一隻大猩猩,那兩隻毛茸茸的手臂,一臉的絡腮鬍,你還真會形容吶。”
“別廢話。”花中雪把背對著店外道:“他走過去沒有?”
“小帥虎”搖著頭。
“怎麼?他停下來了?”花中雪慌道。
“沒有停,不過卻朝這家店走來了,看樣子他也想進來吃早點。”
花中雪一張嬌靨變得好難看。
“小帥虎”道:“怎麼了?你和他有仇?”
花中雪嘆道:“有仇倒好辦了,大不了雙方拼個你死我活。”
說話間門外陽光一暗,一個碩壯、塊頭夠大的大漢進了來。
這大漢給人第一眼的印象就是好威猛、好雄壯。
第二眼可就讓人不敢恭維了,因為他一身光鮮不說,脖子掛了一條好粗、好粗的金鍊子,舉手抬足間,每個人都可看到他那粗粗的十指上面竟然有八根戴著各式耀眼的寶石戒子)
“老闆,來五個饅頭,兩碗粥,三個煎蛋,小菜每樣一盤,外帶一套燒餅油條,還要鹹漿一大碗。”
大漢一進門就朝著店裡吆喝,張口的同時,他嘴裡金光閃閃。
我的天!
“小帥虎”心中喊了一句,不禁暗想:“這個傢伙恐怕全部家當都帶了出來,也不怕人家搶。”
大漢坐了下來。
他那塊頭就算坐了下來也比有的人站著還高。
投目四望,大漢突然眼睛一亮。
他動作飛快的衝到了“小帥虎”這一張桌子,然後結舌瞪著低頭的花牛雪道:“小……
小雪是你?這……這真太巧……太巧了哇……”
人家已經到了面前,花中雪就是想裝也裝不下去。
她抬起頭,無奈的笑道:“這真太巧了,巧得離了譜,巧得太妙了。”
高興得直笑,那大漢道:“是……是啊!真是‘廟後面有個洞’妙……妙透了……”
不待人家請,大漢一屁股坐了下來。
他眼睛眨也不眨一下的望著花中雪道:“我……我找你找得好苦……老天爺可憐,沒……沒想到竟讓我在這裡碰上了你……”
老闆用一個大木盤裝了大漢要的早點,他走過來道:“客倌,您的早點,放在這裡嗎?”
“廢話,我在這當然放在這。”大漢和花中雪說話細聲細氣的,對別人可就一付惡人狀。
老闆碰了釘子,他可不敢哼聲,急忙收了桌子,把大漢要的東西一樣一樣的擺好。
大漢又開始結巴起來道:“小……小雪,吃過沒有?我……我請你……”
沒好氣的,花中雪道:“謝謝,你自己享用吧,分了我,你不怕餓著?”
尷尷一笑,大漢道:“那……那兒話,我……我可以再叫呀!”
“不敢當,被你請一頓只怕你會心疼一年,你可是出了名的‘鐵公雞’,一毛不拔的。”
搓著一雙大手,大漢道:“你……你說笑了,我對別人吝嗇,對……對小雪你可……可是天地良心,絕……絕不敢一毛不拔
冷哼一聲,花中雪道:“得了,我們已經吃過了,正要走哩。…
“那……那我就不客氣了……”
大漢咬了一口饅頭,突然像才發現身旁的“小帥虎”,他瞪起眼睛,口裡含混不清的道:“咦?你是誰?你怎麼會在這裡?”
碰上了這種“二百五”,“小帥虎”只能笑道:“我?我叫楚楚,我一直就坐在這,是閣下你怎麼會在這才對。”
“摑”的一聲嚥下口中的饅頭,大漢差點被噎死。
他趕緊灌了幾口白粥,才沉聲道:“小子,你還真幽默吶,你可知道我是誰?告訴你我最不喜歡別人和我嘻皮笑臉的。”
“小帥虎”皺眉道:“我於嘛要知道你是誰?我也你,我也最不喜歡別人用你現在的眼光看我,還有也不喜歡別人叫我小子。”
臉色一變,大漢就要發作。
“妙手如來”花中雪適時道:“錢寶山,你想幹什麼?”
原來這大漢叫錢寶山,“小帥虎”差點笑了出來。
錢寶山嘿嘿笑道:“不……不幹什麼,他……他是誰?”
花中雪不悅道:“楚楚,他已經告訴你了。”
“我……我是說他……他和你是什……什麼關係?”
“朋友。”
“朋友?!什……什麼樣的朋友?”
對這種追根究底的問話,花中雪火了。
她叱聲道:“你管得也未免大多了吧,我有必要告訴你嗎?”
一見伊人發火,錢寶山慌了,也就更結舌。
“小……小雪,你……你別……別誤會……我只是……只是問問……沒……沒別的意……意思……”
聽得實在難過。
花中雪道:“幫個忙,你不會說話就不要說話,你不嫌累,我聽得還嫌煩了。”
憋著臉,錢寶山道:“你……你別生氣,別生氣……我……我也不知道為……為什麼一見到你就……就說不出話來了……”
低聲嘀咕一句“沒出息”,花中雪站了起來。
她道:“好了,你已經見到我了,你慢慢用你的早餐,我不奉陪了。”
錢寶山慌忙也站了起來。
他這回居然沒再結巴道:“小雪,你……你要去哪?我還有話和你說吶。”
“北京,你有什麼話,到北京再說。”
花中雪話一說完和“小帥虎”一擠眼,就率先出了店門。
錢寶山追了出去,他直嚷嚷道:“小雪,小雪,你等等我,等我吃完了早點,我陪你一塊去啊!”
跳上了馬,花中雪在“小帥虎”後面回頭道:“謝了,你趕快回去吃你的早點。”
錢寶山追了兩步,他又衝回到店裡對老闆吼道:“炔!快!把東西統統給我打包帶走。”
等打包好,算完賬,錢寶山再追出去那裡還見得到花中雪的蹤跡。
清風徐面。
陽光和煦。
趕了一陣“小帥虎”放慢了馬速,他忍不住回頭道:“喂!那個錢寶山是什麼人?你為什麼像躲瘟疫一樣的躲著他?”
“妙手如來”花中雪嘆道:“連他你都不認識?你也真是‘遜’。”
“小帥虎”奇怪道:“這有什麼遜的,我一向只在京裡,他又不是京裡的人。”
“但是他卻是江湖中出了名的可怕人物。”
“可怕?別逗了,我看他在你面前‘糧’得像一條哈巴狗一樣,我看不來有什麼可怕的。”
花中雪道:“那是對我,對別人他可兇得很,你沒聽說一句話‘寧見閻羅王,莫遇錢寶山’嗎?”
“好……好像有聽過,說說看他為什麼在你面前就兇不起來的原因?”
“其實他這個人也不是惡人……”
想了一想,花中雪道:“他除了長像兇猛、愛現、吝嗇外,一向就抱持著不惹事,不怕事的處世原則,我認識他的時候是在一個朋友的喜宴上,經過別人介紹以後,他就橡皮糖一樣的粘纏著我不放,一心要娶我做他的妻子。”
笑了出聲,“小帥虎”道:“我明白了,敢情咱們這位猩猩也似的錢福山愛上了你。這是好事一樁啊,對方不但名氣大,錢也多,難得的是那麼真心愛你,你怎麼不考慮考慮,也強過到處被人盯著,像防賊一樣防著好呀!”
“好你個頭,”
花中雪譁罵一聲道:“嫁給那樣一個,‘鐵公雞’,有錢還不是等於沒錢。你沒瞧見剛才他那付問東問西的樣子,以及想要把你分屍的眼光,跟了他我這一輩子可就完了,男人看我一眼,眼珠子可能都會讓他給挖了出來。”
哈哈笑著,“小帥虎”道:“那是愛的表現呀,吃醋可是正常的心理。”
“去你的,有這種醋罐子愛,簡直就是活受罪,幫幫忙,咱們快一點離開這。”
“他不會追來的,你不是說去北京嗎?他要追會從另外一條路追的。”
“錢寶山不是呆子,我雖然騙了他,但也只能騙一時,他追一陣子追不到我們就會回頭的。”
催馬急走,“小帥虎”笑道:“你還真詐,看樣子那傢伙被你耍得團團亂轉已不只一次了。”
“那也沒辦法,正格的,我還真怕他那陰魂不散的纏功。”
大笑著,“小帥虎”道:“烈女也怕痴心漢,姑奶奶你大概是石頭做的,那麼硬,一點機會也不給人家。”
又打了對方一下,花中雪道:“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來,罵人不帶髒字,你還是擔心擔心你自己吧。”
“我擔心什麼?那錢寶山總不會對男人也有興趣吧!”
“你說得是什麼和什麼啊!滿口鬼扯蛋。我說你擔心自己的意思是小心錢寶山再遇見你,會剝了你的皮。”
“為什麼?”
“因為他可是親眼見到你和我在一起,而且我們還共乘一騎。”
“小帥虎”故意啊了一聲。
“我的媽,你可真會害人吶,這種莫名其妙的黑鍋背在我身上豈不是冤枉。”
嬌笑著,花中雪道:“活該,誰叫咱們是朋友,你呀!糗大了。”
“小帥虎”當然不是真的會怕那個什麼,”寧見閻羅王,莫遇錢寶山“的傢伙。
畢竟經過昨夜一戰,他對自己已經有了十足的信心,不再認為自己是個小角色,街坊上面的小混混了。
作者:
chun85
時間:
2023-11-13 14:24:59
第 四 章
中午的時候,“小帥虎”和花中雪已趕到了魯境。他們經過一宵沒睡,兩個人都疲憊得再也撐不住。
於是在到了“清河縣”後,他們便迫不及待的找了一間客棧,要了兩個房間,倒頭就睡。
這一覺直睡到日頭偏西,滿天殘陽才醒了過來。
經過一番梳洗,“小帥虎”才出浴室門就看到花中雪笑吟吟的連門也沒敲的就闖進了他的房間。
他嚇了一跳,趕緊用大毛巾裹住身體,連聲道:“姑奶奶,這……這男女有別,你不聲不響的跑到我房裡,萬一我身上什麼也沒有豈不是難看?”
花中雪瞄了他一眼道:“幫個忙,你還是個大孩子,說實在的也沒什麼怕人看的。”
一口氣差點順不過來。
“小帥虎”道:“我……你……好了,好了,我算怕了你了,你急急忙忙的有什麼事?”
從身後拿出了一個布包袱,花中雪放在桌上打了開來。
“喏!我替你買的,穿穿看合不合身?你呀!一身襤樓,和你在一起簡直沒面子。”
“小帥虎”心裡一跳。
他突然有種好感動、好激動、好心動的感覺。
因為從小到大這還是第一次有人如此的關心自己。
“怎麼啦?跟個呆子一樣,你別愣著啊!趕快去試試。”
無言的,回了一個笑臉,“小帥虎”拿著全新的衣服回到裡面穿著起來。
等他換裝出來,花中雪的眼睛一亮。
她笑道:“對嘛!難怪人家說‘佛要金裝,人要衣裝’了,你瞧瞧你現在的樣子多瀟灑倜儻,一表人材。走了出去恐怕不知要迷死多少女孩子了。”
窘然一笑。
“小帥虎”道:“謝謝你了,一定破費不少吧!”
揮揮手,花中雪道:“帥哥,別謝了。羊毛出在羊身上,我的錢還不是你弄來的。走,咱們好好的找一間大館子吃它一頓,可憐這兩天吃沒吃好,睡沒睡好,我簡直饞死了。”
收拾了一下,“小帥虎”容光煥發,宛如換了個人般和花中雪出了客棧。
男的俊彥,女的豔麗。
“小帥虎”和花中雪一進“東來順”,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眼光。
好一對金童玉女。
每個人都在心裡暗自讚歎。
從來沒有受過如此異樣的眼光,“小帥虎”神氣得挑了臨街靠窗口的位置坐了下來。
點完了菜,花中雪掩不住笑意道:“喂!看到沒有?大家都在對你評頭論足哪!”
“小帥虎”這才發現對方也刻意打扮過。
一襲翠綠衣衫,雲髻高挽,薄施胭脂,嬌美中有著豔麗,巧笑中風情萬種。
他笑了笑道:“評頭論足是對女人的形容詞,人家看的是你哩。”
“討厭。”
花中雪橫了對方一眼,那付自然的佯嗔,使得“小帥虎”目為之眩,神為之奪。
怔了許久,差一點連魂幾都收不回來了。
飯菜來了,還外帶一小壇“女兒紅”。
也不知許久沒有像這樣好好吃過一頓飯,“小帥虎”感慨也興奮的連幹了好幾杯。
花中雪陪著他淺飲、淺笑、淺語。
氣氛是融洽得不得了。
放下了酒杯,“小帥虎”微有薄醺。
他打了一個酒嗝道:“喂,吃完了飯,我準備找一家馬場,挑一匹好馬,你呢?你是不是在這和我分手?”
臉上閃過一絲覺察不出來的哀怨。
花中雪道:“我懂你的意思,我陪你去買馬,買完馬後你走你的,別管我的去向。”
心裡一怔,“小帥虎”發現到人家口氣中那種不悅。
他旋即明白,立刻搖手道:“姑奶奶,我沒有趕你走的意思,你別想岔了。”
花中雪抬眼道:“那你是什麼意思?”
嘆了一聲,“小帥虎”道:“我是因為師父的事,必須在後天趕到泰山。我怕你有事,讓你陪著我不太好。”
“我早就說過我四海為家,除了到處‘削場子’外、還有什麼事?現在北京捅了漏子回不去,另外又有錢寶山那頭猩猩,我也只有南下了。”
“小帥虎”也不知自己為什麼有種捨不得讓對方離開的感覺。他高興道:“既是南下那麼咱們可還同路兩天。好,等一會咱們就一同去挑馬。媽的,李善仁這賴子弄來的這匹老馬也真讓人‘糗’得無地自容。”
行止有了決定,花中雪又綻開了笑容。
她奇怪道:“為什麼?那匹馬有什麼讓你好‘糗’的?”
俯身上前,“小帥虎”道:“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裝沒看見?”花中雪更奇怪了。
她眨著眼睛道:“什麼和什麼?你在打什麼啞謎?”
“小帥虎”賊笑道:“老百姓們對牛馬這種一生為主工作的畜牲非常憐憫,通常老馬者被安養在馬廄中鮮有再被人騎的,我們這一路來兩人共乘騎著它,早已引來許多異樣的眼光你會不知道?”
“你管人家怎麼想?”花中雪道。
“話是不錯,可是騎一匹老馬,就如同我這種年紀娶一個老太婆一樣,給人的感覺是一樣的啊!”
看到對方煞有其事的滑稽模樣,花中雪笑了起來。
她這一笑雖沒有“傾國傾城”那樣誇大,可也讓每個在這吃飯的客人眼睛一亮,好些人一個不注意已經咬到了舌頭。
“鬼話連篇。”嬌嗔了一句,花中雪道:“趕快吃吧,吃完了我們好辦正事。”
他們這裡談笑風生的吃著飯,殊不知已經引起了別人的注意。
離他們不遠的一桌,有三個江湖打扮的人物,個個滿臉橫肉,一付兇殘之相,三雙眼睛正眨也不眨一下的盯著“妙手如來”花中雪。
而在“小帥虎”和花中雪出了“東來順”,問了路人朝著最近的馬場走去時,那三個不懷好意的傢伙一陣低頭接耳,已閃入了夜色裡。
有錢好辦事。
“小帥虎”花了一百五十兩銀子,在馬場中挑了兩匹蒙古種的健馬。
配好了鞍蹬,他與花中雪一人一騎便順著官道朝著濟南的方向走了下去。
剛吃完了飯,再加上天色昏暗,他們雖然很想試試坐下健騎的腳力,也只好作罷。
於是並肩而行,盞茶功夫已出了“清河縣”。
秋意稍濃。
晚風習習。
在經過一座樹林子的時候,“小帥虎”沒來由的心中一跳。
他放慢了腳程,轉頭對花中雪道:“這座林子陰森森的,詭異裡似乎透著邪門。”
花中雪露出一口編貝般的白牙道:“幫個忙,別說得那麼恐怖,讓人聽了毛骨聳然的……”
“我真的是覺得怪怪的。”
“小帥虎”話方說完,他與花中雪兩人只覺得坐下馬匹一個失蹄,已經跪了下去。
急切裡,“小帥虎”和花中雪雙雙一個空心觔斗已翻落在地。這時候三條鬼魅似的人影已攔住了去路。
“我靠,真是白天不能說人,晚上不能說鬼。說著,說著就冒出來了。”
“小帥虎”當然知道對面三人不會是鬼,他瞪起眼,語含譏誚:“你們三個人攔住姑奶奶的去路想幹什麼?”花中雪杏目圓睜,她突然怒叱道。
“哈……”
一陣梟笑,中間那人道:“好潑辣,嗯,一定夠勁,一定夠勁左邊那人亦淫笑道:“小娘們,大爺三人看上了你,想和你樂合,樂合……呃”
右邊那人更是缺德,他聲音裡透著顫聲道:“是啊!我們兄弟三人想要和你玩玩成人遊戲,演一出無遮大會,肉搏之戰哩。”
氣得差點咬碎一口玉齒。
花中雪“涮”的一聲抽出軟劍就要上前,“小帥虎”卻伸手拉住了她。
上前一步,“小帥虎”皮笑肉不笑道:“三位大哥,怎麼稱呼啊?”
“小鱉蛋,滾到一邊去,媽的,看到你我們就冒火,真是一朵鮮花怎麼會插在你這堆牛屎上面。”右邊那人道。
怔了一下,“小帥虎”差點噴出鮮血。
他依舊笑道:“喝,你還真會說話,我是牛屎,你們豈不是人渣,畜牲了?這種齷齪,卑鄙的事情也乾的出來,也難怪江湖道上一片混沌吶。”
“小雜種,你敢情不想活了?大爺們有心饒你一命,只要你乖乖的在一旁看戲,辦完了事,這娘們仍舊是你的,也不會少一塊肉掉一層皮,你可不要不知好歹,否則怎麼死的恐怕你都不會知道。”
望著中間那人,“小帥虎”搖頭道:“真不知道你們這些豬腦袋是怎麼想的,既然你們認為這種事對一個女人來說是沒什麼,那麼何不把你們的姐姐妹妹也弄來讓我樂合,樂合?”
“我操你個祖宗……”
左邊那人聞言就要衝上來,中間那人一攔,然後怪聲道:“小王八蛋,瞧你的口氣也是在道上混的,如果你聽過‘血魔三狼’,你最好滾得遠遠的,要不然你可就撞到了鐵板,會死得很難看了。”
“小帥虎”初出道,他當然沒聽過“血魔三狼”的名號。
不過由身旁花中雪輕顫的身軀,他已然明白這“血魔三狼”定然在江湖中大大的有名。
面無懼色。
“小帥虎”笑道:“呃!沒聽過,所以我不會滾到一邊。”“大哥,別和這個小子嚕囌了,他想死別人攔也攔不住,就讓我宰了他。”左邊那人早已忍耐不住道。
“好吧!就交給你了,俐落點,別耽誤了咱們尋樂子。”
上前一步,“小帥虎”雙手抱胸,他冷笑道:“報上名來。”
那人手裡拿著一根“狼牙棒”,他笑道:“‘笑狼’黃飛就是大爺我,到了閻王那可不要告錯了人知道不?”
寒芒驟現。
黑暗裡那道寒芒就如西天突起的閃光,斜掠著對著“笑狼”黃飛毫無警兆的攻了過去。
幾曾見過這種詭異又迅急的刀法。
“笑狼”黃飛笑容倏止,他狼牙棒拼命的想去抵擋那天外飛來的一刀。
然而一切已經遲了。
只聽一聲慘嗥由他口中淒厲的發了出來,鮮血狂標裡一條手臂連著握住的狼牙棒已古怪的掉在地上。
“笑狼”黃飛踉蹌兩步,人已痛得立時暈了過去。
立刻的,那剩下的兩人衝到了他身旁,止血的止血,驚叫的驚叫。
“老三,老三,你撐住點,撐住點……”
“小帥虎”彷彿也為自己方才那一刀感到驚恐,想不到那一刀竟然會有著那麼大的威力。
也難怪,他剛才所使的正是“大幻八式”中的第三式“天外飛鴻”,威力之大,詭異難防正是它的特點。
其實這“血魔三狼”也絕非庸手,只因為“笑狼”黃飛一上來就有輕敵之心,再加上“小帥虎”是連招呼也沒一個突然攻擊,也無怪乎他要吃了大虧,斷了一條手臂而栽了。
發了瘋般,“血魔三狼”的老大“血狼”蕭虎,還有老二“鬼狼”陳寒,二個人驀然跳了起來。
一把短斧,兩隻短槍,三件兵器,狂舞猛飛攻向了“小帥“小帥虎”不憂不懼。
他身子一旋,“無畏刀”又溜起朵朵白光,剎那間已磕飛十七次的近身兵器。
拼鬥中,“妙手如來”花中雪覓得空隙,嬌軀一縱,人已衝入戰圈,軟劍劈斬已接下了“鬼狼”陳寒。
二去其一,“小帥虎”壓力頓減,“無畏刀”揮灑中“血狼”蕭虎可就消受不起了。
血濺。
人嚎。
當“小帥虎”“無畏刀”截擊短斧第五輪的攻勢後,他身體一個後仰,彎刀摹然暴起。
一片光華網狀般密佈於空間,“大幻八式”中的第五式“血染黃山”已迤邐而出,綿綿不絕的落在了“血狼”蕭虎的身上。
慘嚎中“血狼”蕭虎身子在地上轉了三圈,每一飛轉,他的身體就中了七、八刀。
血飛灑,命已絕。
“小帥虎”第一次施展出這“血染黃山”怎麼也想不到會如此犀利和霸道。
他怔怔的看著滿怖刀痕,身上幾乎已無一塊完整皮膚的“血狼”死屍,只感覺到一陣噁心。
他忍不注嘔吐了起來。
殺人,殺人原來是如此的令人難受。
“大哥,大哥啊……”
“鬼狼”陳寒雙槍一個虛招逼下了花中雪,他飛身撲向躺在地上已然氣絕的“血狼”身旁。
花中雪沒有追敵,她悄然走到“小帥虎”旁邊,遞出了一方“你第一次殺人?”
“小帥虎”點點頭,居然不太敢再望一眼地上的“血狼”蕭虎。拍了拍對方的肩膀,花中雪道:“別放在心上,過一會就好了,咱們走吧!”
“剩下那兩人怎麼辦?”
“起不了作用的,‘血魔三狼’一向都以‘血狼’為頭,‘血狼’已死,‘笑狼’已殘廢,‘鬼狼’一個人就構成不了威脅。”
點點頭,“小帥虎”和花中雪牽過坐騎。他們雙雙上馬就待離去。
“鬼狼”陳寒想追卻明白追上去只有送死。
他不覺悽聲吼道:“小王八蛋,你是誰?你是誰?留下姓名來“小帥虎”回過頭,冷冷道:“我叫楚楚,別人叫我‘小帥虎’,你要報仇隨時奉陪,不過下一次可沒這一回這麼便宜了,除非你有了必死的決心,要不最好莫來找我。”
蹄聲漸遠。
這一片密林中依然可聽到“鬼狼”陳寒的悽叫,給黑夜裡憑添了幾許恐怖的氣氛。
沉默了許久。
花中雪扭頭道:“好過一點了沒有?”
笑了笑,“小帥虎”道:“好多了,想不到殺人還真是難受的一件事。這在以前我想都沒想到,反而好羨慕那些江湖大俠,手起刀落間敵人已授首斃命的豪情,和談笑間殺人的瀟灑。”
感慨一嘆,花中雪道:“沒有人會喜歡殺人的,然而在這弱肉強食,處處危機的江湖道上,有的時候只有殺人才是自保的唯一活命之路。
只要你這樣想,你不殺別人就要被別人所殺,那麼在良心上、道理上,你就不會再有那種不自在的感覺了。”
“當然”
頓了一頓,花中雪繼續道:“殺人前我們必須先有一個正確的觀念,那就是這個人該不該被殺,該不該死。
如果不問原因,不明情由,犯我者唯有殺,那就有違上天的好生之德,陷入萬劫不復之境了。”
輕輕點頭,“小帥虎”道:“謝謝你給我這番開導,經你這一剖析,我想我已完全明白殺人真正的意義是什麼了。”
笑了一下,花中雪道:“你很聰明,就如一顆成長的幼苗,如果沒有人時時在旁扶持你,萬一走入邪路,那就不只是你個人的悲哀,而是整個武林的慘事了。”
心中釋去了剛才殺人的陰影。
“小帥虎”恢復了常態,他爽朗道:“瞧你把我說的,我真有那麼可怕嗎?”
語重心長的,花中雪道:“只是你自己不知道罷了,方才看你揮刀對敵的狠厲勁,江湖中還真沒有幾人可以與你相比。
我有時真懷疑‘天下第一神刀’季前輩怎麼會放心你一個人闖蕩,萬一誤中有心人的設計,你恐怕就會成了江湖大患,人人得而誅之了。”
“喂!幫個忙。”“小帥虎”學著對方常說的問道:“我從小雖然嬉鬧貪玩,處世不恭,但我卻從無害人之心,最多隻是調皮搗蛋而已。是非之分我還是有的,你可不要杞人憂天,說得我連自己都怕起自己來了。”
“這就是你可愛的地方,要不然紛亂的武林中再我你這一個小魔頭,那才是蒼生的不幸。”
“看不出來,嗯!真看不出來……“小帥虎”說話說了一半。
花中雪急道:“看不出來什麼?為什麼說話說一半?”
“小帥虎”道:“我是說看不出來你專門‘削場子’的女郎中也會有這種悲天憫人的胸襟和那剛直正義之心。”
花中雪嘆道:“我說過,人都是環境所逼,我雖然在道上混,但我絕對敢摸著良心說,我從不濫殺無辜,更沒有盜取過不義之財。”
“這也是你可愛的地方。”“小帥虎”適時的回了一記。
惹得花中雪笑了出聲。
於是這一男一女在笑聲中,緩緩消失在黑夜裡遠處的官道的盡頭。
江湖傳言一向很快。
“小帥虎”和花中雪一踏入“濟南城”,他們在茶樓酒肆裡已經聽到有人在談論著自己。
談論的事情無非是“小帥虎”如何在“北京”城踹了“如玉賭坊”的窯口,又如何把“鐵算盤”何少卿弄得灰頭土臉。
就連前一晚在密林中殺了“血狼”蕭虎,重創“笑狼”黃飛的事,也被渲染成他如何的神勇,把“血魔三狼”全給做了。
繪聲繪影的就好像事情的經過都有人在旁邊親眼目睹似的。四面荷花三面柳。
一城山色半城湖。
牽著馬,“小帥虎”與“妙手如來”花中雪沿著“大明湖”湖岸緩緩而行。
花中雪輕拂楊柳,嬌極、豔極的道:“聽到沒有?江湖上對你的事蹟已經傳了開來。哇噻!你一下子成了家喻戶曉的名人了。”
午後剛過。
“小帥虎”聳聳肩道:“沒想到江湖傳言比風還快,幾天前的事一下子就傳了千百里。”
逗笑著,花中雪道:“‘人怕出名,豬怕肥。’你慘嘍,只怕以後走在那隻要被人認了出來,就麻煩不斷也。”
“有什麼麻煩?”
花中雪想了想道:“例如有人為了不服氣,一定會找你比劍較技,女孩子聽說你小子長得俊也會找你簽名,甚至有人會冒你之名在外招搖惹事……”
心裡多少有種成名後的喜悅。
“小帥虎”道:“奇怪的很,才只是兩場拚戰而已嘛,怎麼會被人如此渲染?”
花中雪道:“固然只是兩場拼戰,可是與你拼戰的人卻全是江湖上有名的人。當然,如果你仍像以前那樣,只是街上的混混,與一般潑皮無賴躲在暗角里械鬥,你就是殺上一百人,也沒人替你去放風傳話的,這就所謂一個階層,一個階層,層次不同。”
這些天來,“小帥虎”從花中雪那裡聽到了不少的江湖他明白提起“鐵算盤”何少卿和“血魔三狼”在武林中的確可算是稱得上道號的角色。
然而他也知道如果要想達到師父“天下第一神刀”季惟民那樣人人羨慕,人人稱道的境界,自己還差得遠。
於是那一點莫名的喜悅已經輕淡。
他若有所思道:“不知什麼時候才能真正的像師父一樣?”
花中雪笑道:“別急,真正的成名並不是一天兩天的事,這也像爬樓梯,要一階一階的來,,總有一天會爬到頂的。”
突然非常想念起“天下第一神刀”季惟民來。
“小帥虎”怔怔道:“我發現以前我真的是很荒唐,跟著師父那麼多年,竟然從來沒好好的習過武。”
對“小帥虎”的一切,花中雪已從他口中得知。
她轉頭凝視著他道:“你有這種想法,表示你已成熟了,也足以說明你可以擔負起人師父交給你的重責大任。”
搖搖頭,“小帥虎”道:“明天就是重陽,泰山那麼大,也不知師父會和那‘邪煞’管一峰約在什麼地方?說實在的,我真的很擔心師父的安危。”
“別急,我們等會就奔騎往泰安,只要半天的功夫就可到泰山腳下,明天一早我們就守在泰山人口處,你還怕見不到你師父的面?”
嘆了一聲,“小帥虎”道:“見到了又如何?師父與‘邪煞’管一峰的死約會是不許有第三人在場的。”
花中雪道:“那你來幹什麼?”
“我也不知道,從方老爺子的府邸出來,我沒什麼地方可去,只有想到師父了。”
想了想,花中雪道:“來都來了,一切見機行事吧。說不定打聽到他們約會之地,我們也可偷偷躲在暗處觀看,只要不被發現即可。”
默然了。
“小帥虎”的一顆心突然揪了起來。
作者:
chun85
時間:
2023-11-13 14:25:51
第 五 章
“歷下亭”。
“歷下亭”在大明湖,為唐代詩人李大白,杜工部在此宴遊之處。
亭上有“歷下此亭古,濟南名士多。”的杜甫詩句。
沿著亭外的小道,可達亭後的“臨湖閣”、“名士軒”,其中迴廊相接,曲折幽致,極為清雅。
來到這一名勝,“小帥虎”和花中雪把馬拴在樹下,雙雙進到亭內,略做觀賞。
名勝之地遊人自是甚多。
“小帥虎”和花中雪這一雙壁人立刻引來了遊人的目光。
這時候一個手執摺扇,一身儒服,頭戴文士帽的年輕讀書人也進了亭內。
他長得斯文,爾雅中竟帶著些許脂粉味,吟哦著亭內歷代名家所題的詩文慢慢的走近“小帥虎”的身邊。
猛然一眼,“小帥虎”只覺得此人甚為眼熟,不免就盯著人家看了起來。
花中雪推了他一下道:“那有你這樣子看人的?”
笑了笑,“小帥虎”道:“有什麼關係?他又不是大姑娘,怎麼你吃什麼乾醋?”
“死相。”
花中雪嗔笑道:“我吃什麼乾醋?我只是告訴你那是不禮貌的行為,好在人家是斯文人,如果是江湖客,你恐怕就會惹上麻煩了。”
“小帥虎”收回目光笑道:“那有那麼嚴重,你未免大誇大其詞了吧。”
花中雪道:“我才沒誇大呢,很多時候糾紛、衝突都是在無心與無意下造成的,你沒聽說過有人就因為看人一眼,而引起對方的不痛快,就此挨刀喪命嗎?”
舉起雙手,“小帥虎”道:“投降了,和你這種老江湖女混混在一起,我是受教良多,獲益匪淺矣。”
橫了對方一眼,花中雪笑得如花朵般道:“沒個正經。這是你,換做別人要我上課除了‘鐘點費’外,還得看我高不高興哪,真是好心被人當成了驢肝肺。”
他們這裡談笑著,那儒服少年臉上竟閃過一絲難以言喻的表情。
他又慢慢走了回來。
來到“小帥虎”面前臉現驚容道:“哎呀!兄臺,你可願聽小生數言相贈?”
“小帥虎”怔住了。
他疑惑道:“你說什麼?”
儒服少年道:“小弟自幼隨異人習得面相觀色之術,我見兄臺氣色不佳故有數言相贈,還望兄臺莫予見怪,更恕我冒昧之處。”
“小帥虎”不覺笑道:“你不妨直說,我洗耳恭聽就是。”
“那我就說了。”
儒服少年在“小帥虎”身旁左瞧右看一陣後道:“兄臺你雙頰泛紅,眼含春波,唇角不時帶著自己也不知道的淺笑,這……這是主桃花之劫,另外你眉峰含煞,已表示你有損友在旁,你得小心了。”
“小帥虎”還茫然著,“花中雪”已柳眉倒置冷聲道:“你還真會‘瞎掰’,什麼桃花之劫,損友在旁,你在說誰?”
儒服少年淺淺一笑道:“這位姑娘,我又沒說你,你怎麼那麼緊張?又何必做出‘不打自招’的態勢來?”
“你說什麼?滿口胡言亂語的,要不是看你是讀書人,姑奶奶我馬上就給你難看。”
“別……別這樣,大家都在看我們哪!”
“小帥虎”橫在了兩人中間,他打著圓場道:“這位兄弟,不論你說得是真是假,我謝了,請回吧!”
儒服少年還真執拗,他瞪眼道:“兄臺,所謂忠言逆耳,良藥苦口,你可要親君子,遠小人啊!”
“小帥虎”連忙又攔住他好言相勸。
“好了、好了,花姐姐,你就別和人家計較了他說他的,我們當成耳邊風就是了。走吧,我們還有要緊事,別理會了。”
“小帥虎”好不容易哄住了花中雪。
然而要命的卻是儒服少年那邊又開了腔。
“兄臺啊,唯女子與小人為難養也,你可要慎思,慎行哪。”
“小帥虎”頭都大了。
他霍然回首道:“喂,你這個人還真是有夠麻煩,你可不可以閉上尊口,不要再火上加油了?”
冷嗤一聲,儒服少年道:“沒出息。”
為免事態擴大,“小帥虎”硬是沒敢答腔。
他拖著心中猶忿忿不平的花中雪離開了“歷下亭”,兩個人翻身上馬,絕塵而去。
儒服少年望著他們的背影,臉上陰晴不定的好一會,他也才緩步離開。
泰山。
泰山高一五四五公尺,雄偉峻拔,巍然獨尊,故而有“登泰山而小天下”之說。
到了泰山山麓的“泰安縣”已是黃昏的時刻,“小帥虎”和花中雪找好了旅店,他們便拉住店小二道:“你可有聽說‘天下第一神刀’與‘邪煞’管一峰每三年重陽在泰山較技比武之事?”
店小二是個三十來歲的漢子,他望了一眼“小帥虎”道:“你可問對人了。”
面上一喜,“小帥虎”連忙塞了一錠銀子過去,他焦急道:“小二哥,這請你喝酒,關於……”
吃人的嘴軟,拿人的手短。
小二哥立刻換上一付笑臉道:“你說‘天下第一神刀’和‘邪煞’的事情對吧?這是江湖上的大事,鮮有人不知的,而且‘天下第一神刀’每次來也都是住在我們店裡。”
“真的?!他現在住在什麼地方?你快……快帶我去。”“小帥虎”簡直難以相信,他迫不及待的道。
“你是……”
“我是他徒弟,你放心。”
店小二看到“小帥虎”腰畔彎刀,他點頭道:“嗯,我相信你,我認識那把刀。”
“小帥虎”高興得快跳了起來,不過店小二都搖頭道:“不過他現在已離開了。”
“離開了?到什麼地方,你知不知道?”
“當然是去赴‘邪煞’管一峰的約會。”
宛如洩了氣的皮球,“小帥虎”錯怔道:“明天才是重陽啊!”店小二道:“但他們都是習慣在重陽前一天的此刻就開始較技“小帥虎”一聽拉著花中雪就要出門。
店小二卻驚怔道:“客官,你你該不會要去吧?”店小二慌道:“那是個死約會,更不準任何人去攪擾的,江湖上雖然都知道這三年一次的較技比武,但沒有一個人敢上山觀戰,你這樣去是犯忌諱的。”
“小帥虎”當然明白,然而他卻顧不了那許多。
因為這一次他知道自己師父絕非“邪煞”管一峰的對手。
沒理會店小二詫異與驚怔的眼光。
“小帥虎”與花中雪已出了客棧,他們直奔泰山入山處。
初秋落幕。
殘陽夕照。
沿著登山石梯,“小帥虎”和花中雪兩人健步如飛,當他們爬到半山腰時,天已完全黑了下來。
而一輪上弦月正清冷的、孤寂的,彎照著大地,更給寂靜的山峰憑添了深深的落寞。
沒有人可以一口氣爬完一千五百九十四級石階。
“小帥虎”和花中雪在山腰中的涼亭裡歇下了腳。
他們心裡雖然急,但兩腿卻不爭氣,遙望著漆黑的山頂,“小帥虎”不覺嘆氣道:“真想不透他們為什麼會選在山頂約鬥,這又不是比腳力。”
用汗巾擦著汗水,花中雪道:“這也有好處,可以避開許多不速之客,雙方可以全心全意的不受任何的外界干擾。”
突然山頂的方向傳來了陣陣刺耳的狂笑。
狂笑聲愈來愈近,想而見有人正以極快的速度飛奔下山。
“小帥虎”臉色遽變,他眼睛瞪視著登山的石階,沒一會功夫。
他看到一條人影正流星般直墜而下。
這個時候有人從山頂狂笑下來,會是誰?“小帥虎”已開始忍不住身上輕顫,他一個縱步,人已躍出涼亭。攔在山道上。
近了。
月光下,一個長髮披散,身上穿了一件怪異的五彩衣衫,看來六十多歲,卻一臉精悍中等身材的老人停在了“小帥虎”面前。
他笑聲倏止,瞪眼望著“小帥虎”,聲音像來自地府,森寒中透著陰冷道:“年輕人,看來你是不知死活了。”
“小帥虎”有些心驚道:“你是‘邪煞’管一峰?”
對面那人面目表情道:“不錯,你答對了。”
“小帥虎”慌了。
他驚聲道:“我師父呢?我師父怎麼樣了?”
“邪煞”管一峰冷漠道:“誰是你師父?”
“‘天下第一神刀’。”
驀然怪笑。
“邪煞”管一峰目現精光,笑道:“如果你趕得及,應該還可以見到他最後一面。”
“小帥虎”膽寒道:“你……你把我師父怎麼了?!”
身形一長,“邪煞”管一峰怪鳥行空掠過了“小帥虎”的頭頂,往山下飛去。
夜空中傳來他桀桀梟笑道:“從今後己沒有‘天下第一神刀’這個人了,江湖道只有我稱尊……”
“小帥虎”驚恐得拔腳狂奔,他喘著大氣,一步也不敢停留的直往山上衝。
泰山之頂“南天門”。
在“南天門”的牌樓下,“小帥虎”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影。
“師父……”
悽叫一聲,“小帥虎”已撲了過去。
當他看到神情萎靡,喘咳不已,身上佈滿了好幾道怵目心驚的傷口,奄奄一息的“天下第一神刀”季惟民後,他整個人由心底生出一股寒意。
季惟民靠坐在牌樓的石柱旁。
他睜開了眼睛,有絲驚異閃過,。喘息道:“是你?!你……你怎麼來了?”
“小帥虎”扶起了對方。
他惶聲道:“我……我不放心你……”
悽苦一笑,季惟民道:“也……也好,我正想告訴你……管一峰的確有野心,他……他不只想稱霸武林,更想稱王……稱帝……”
“您別說了,我背您下山,趕快先替您療傷。”
無力的揮揮手,“天下第一神刀”季惟民道:“不……不用了,我已沒救了……”
不,您別這麼想,你的傷還不嚴重,只要及時止血,絕對可以好起來的。”
“別傻了孩子。”季惟民道:“我五臟……已經移……移了位,就是……就是大羅神仙也……也救不了我……你記著為師交……交待你的事,千萬要爭氣莫……莫讓‘邪煞’管一峰荼毒武……武林……”
喘息著,嗆咳著,“天下第一神刀”已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
“小帥虎”虎目中噙著眼淚。
終於季惟民頭一垂,這一代武林名人就倒在他的懷裡,茫然瞪著眼睛與世長辭。
黃土一冢。
心香一束。
“小帥虎”跪在泰山之巔,已好長一段時間。
花中雪悲慼的拍著他的肩頭,忍不住道:“我們走吧!”
“小帥虎”沒有作聲。
花中雪難過道:“人死不能復生,見你如此哀傷,季老前輩泉下有知也不會心安的。”
“小帥虎”怔怔道:“讓我再待一會,師父一生縱橫江湖,為情所苦,死後又孤寂的長眠於此,我一想起就不免悲從中來。”
嘆了一聲,花中雪沒有再說什麼。
她默默的陪在“小帥虎”的身旁,感同身受的亦墜入了哀悼裡。
秋陽豔照。
山風凜冽。
“小帥虎”最後在花中雪的數次勸說下終於站起身,頻頻回首的走向下山的階梯。
好一會後,花中雪幽聲嘆道:“今後你有什麼打算?”
“小帥虎”早有決定,他沉聲道:“闖出名號,單挑‘邪煞’管一峰,替師父報仇。”
點點頭,花中雪道:“這是應該的,但以你目前的實力恐非‘邪煞’管一峰的對手。”
望向遠處氤氳山風,“小帥虎”悠悠道:“‘大幻八式’我已練會,缺的只是臨場實戰的經驗。時間長了,再加上與敵過手拚戰,我必能把這套刀法融會貫通。”
花中雪道:“只憑‘大幻八式’我想你仍無法與管一峰抗衡。據我的觀察,你除了缺少對敵經驗外,最須加強的就是身法、步法。畢竟身法,步法是一張護身符,敵人再厲害,自保則沒問題。”
當然明白這個道理,“小帥虎”嘆氣道:“問題是沒人再能教我了。”
花中雪想了想道:“當今天下身法,步法稱最者當推‘丐幫’的‘千里丐’鐵成功,只要找到他,求他傳授你他的獨門‘迷蹤連環步’,那麼將來與‘邪煞’管一峰決鬥時,你便可穩保不敗。”
“鐵成功?你在開玩笑了,誰不知道鐵成功那個叫化子頭,連徒弟都不收,又怎會輕易的傳人他那絕活?”
“不一定。”花中雪道:“我聽說鐵成功這個人一向遊戲人間,卻是嫉惡如仇,如果‘邪煞’管一峰真的在江湖中興風作浪,圖謀不規,那麼以鐵成功的為人,他絕不會坐視,但他不是管一峰的對手,所以只要你曉之以義,剖析利害,我想說不定他會答應,畢竟這是替武林除害,人人有責啊!”
“小帥虎”道:“問題是‘邪煞’管一峰到目前還沒有行動,也無惡行。”
“遲早的事,你師父不是說過他不但有稱霸江湖,更有稱王稱帝的野心嗎?這種人蟄伏在‘天下第一神刀’的神威下十幾年了,一旦脫困豈甘寂寞?”
“那我們又要到那去找‘千里丐’鐵成功呢?”
“江南楊州,丐幫總舵。”
“就依你吧!”“小帥虎”瑞心亂如麻,說實的他也不知自己該何去何從。
到“泰安縣”的客棧中,“小帥虎”和花中雪發現“天下第一神刀”敗在“邪煞”管一峰手下的消息,已經傳遍了。
店小二隨著“小帥虎”進了房中,他一臉驚疑小聲的問:“公子爺,你師父真……真的落敗了?”
“小帥虎”心情惡劣,他瞪眼道:“你們的消息還真靈通吶!”
堆起笑臉,店小二道:“因為守在附近的武林中人只看到‘邪煞’獨自一人下山……
唉,想不到約戰十八年,‘天下第一神刀’
會在這一次敗在管一峰手裡……你師父如何了呢?”
“小帥虎”沒有說話。
只因為他現在一聽到“邪煞”管一峰的名字,一顆心就拼命狂跳,而熱血就沸騰起來,眼中更流露出一種怕人的神采。
店小二嚇了一跳。
他什麼也不敢再問了。
因為他閱人多矣,知道自己再不識相趕快離開的話,那麼他很有可能就會被入抬了出去。
收拾好隨身的東西,“小帥虎”和花中雪兩人給完帳正欲出門,便在門口遇到了一個人。
這個人正是在“大明湖”畔的儒服少年。
只見那儒服少年神情一怔,笑嘻嘻的一揖到地,然後對“小帥虎”道:“嗨!還真巧呀,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
“又是你?”
伸手不打笑臉人,“小帥虎”和花中雪心中縱有不快,但見到對方一碰面就擺出了笑臉,又是打躬又是作揖,也就不好太過給人難堪了。
儒服少年笑著道:“看來我們真是有緣了,所謂有緣千里來相會,無緣對面不相識,這位兄臺儀表出眾,敢問可願和小弟做個朋友?”
“不必了。”花中雪心中猶有忿意,她拉著“小帥虎”就要走。
儒服少年摺扇一攔,他瞪眼道:“你這姑娘好生無禮,我又不是和你交朋友,你又憑什麼左右別人的行動?”
花中雪冷哼一聲道:“我無禮?你還無趣呢?請讓開,要不然你可是自己替自己找麻煩了!”
儒服少年臉色沉了下來。
他亦冷笑道:“從來沒見過你這樣刁蠻霸道的女人,他和不和我交朋友關你什麼事?要你來替他說話?”
花中雪暴怒。
她素手一揚就要出招。
“小帥虎”連忙拉住她道:“算了,他一個文弱書生那經得起這個。”
回過頭,“小帥虎”對儒服少年道:“閣下,你是讀書人,我是江湖人,道不同不相為謀,誠意心領,方命之處見諒。”
話說到這,儒服少年再是皮厚也應該有自知之明,摸摸鼻子離開才對。
然而他卻沒有這麼做,反而上前笑道:“兄臺,你這就不對了,我雖是讀書人卻自幼好武,更羨慕像你這樣的少年豪傑。更何況人無貴賤職業之分,拿這種理由來拒絕我豈不顯得太牽強了。”
天底下還有這種硬要和人家做朋友的人。
“小帥虎”是服氣了。
為了想擺脫人家,他只有苦笑道:“說得好,我叫楚楚,也有人叫我‘小帥虎’,閣下高姓大名?”
儒服少年笑得好開心。
他又是一揖到地,然後道:“敝姓房,房人玉,來自北京,遊學四方、所謂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
“小帥虎”那裡有心和人家扯淡。
他連忙招手道:“好了,雙方既已通過姓名,房兄如不見怪,我尚有要事得馬上趕著辦,就此別過,後會有期了。”
房人玉玉面一怔。
他還真沒想到“小帥虎”會來這一套,不覺急道:“楚兄,你我初識怎好……”
好不下去了。
因為“小帥虎”已經和花中雪越過他身旁,急步出了客棧,跨上早已備妥的坐騎,轉眼間已消失在路的盡頭。
房人玉氣得猛跺腳,由這種女人才有的動作裡,這個人脂粉味還真是嚴重。
由濟南至揚州最便捷的路徑就是由北運河坐船南下,經高郵湖到長江。
然後再由長江朔流而上。
“小帥虎”與花中雪當然選擇了這既便捷、又省時間的水路。
行船走馬三分險。
“小帥虎”站在船頭,望著茫茫河水,他腦子裡亂七八糟的想著心事。
這是一條載人載貨兩用的大船,船身雖然平穩,但對第一次坐船的“小帥虎”來說,仍然有種雙腳不踏實的感覺。
“怎麼啦?心事重重的。”
花中雪由船艙中走了出來,好靠近“小帥虎”的身旁關心問著。
“沒什麼,船艙裡太悶,人又多,所以我出來透透氣。”
“別瞞我,有什麼事就說出來,悶在心裡久了會悶出病來的。”
“小帥虎”嘆了一聲道:“你還真瞭解我……”
笑了笑,花中雪道:“相處久了,有什麼逃得掉我的眼睛,你呀!一向都是嘻嘻哈哈的,一下子沉默下來,當然表示你心中有事嘍。”
先在船頭坐了下來,花中雪拍了拍身旁甲板道:“來!坐下來。”“小帥虎”依言坐了下來道:“其實真的沒什麼,我也不知在想什麼,只覺得人生變幻無常,世事如白雲蒼狗,在半年前打死我,我也不會相信有一天我會肩負武林重任,而去做一些作夢也夢不到的事情。”
靜靜的聽著。
花中雪眼裡有著女人才有的溫柔。
“在我以前的世界裡,我只是一個混吃混喝,有著一大票整日嬉鬧胡搞的朋友。曾幾何時,我改變了,變得連我自己都不認識了自己,我現在覺得肩膀上的壓力好重、好重,重得我無法適應,也難以喘息。
這些天,我常常在想,為什麼會是我?天下何其大,人口何其多,為什麼就要我來擔起這除魔衛道的責任,為什麼我不能再像以前過那種雖然瞎鬧,卻快樂無比的日子?”
語音一頓,“小帥虎”接著道:“人家說‘不當家不知柴米貴’,這話說得一點也不錯。以前我好羨慕那些江湖上的名人俠士,聽到他們的英雄事蹟,我就衝動得恨不得自己有一天也能像他們一樣闖三江、走四海,傲笑江湖。
然而一旦自己真的走上了這條路,我卻發現這條路不是我想像的那般快活,除了要吃、要喝,有著生活上的壓力外,更重要的是不能凡事再隨心所欲,仇家愈結愈多,兇險不知何時會來……這一陣子,你給予我許多幫助,沒有了你,江湖雖大,我知道我是寸步難行。”
花中雪的一顆螓首,不知不覺中已靠在了“小帥虎”的臂彎裡。
她輕聲道:“我比你出道早,而且我們總是共過患難,我當然要幫你。你也知道的,我雖然是在賭場裡混,但我絕不是一個沒人性、沒理性的人。
芸芸眾生,各人有各人的求生方式,我是塊什麼料,我自己清楚。你不同,你是塊璞玉,又涉世未深,如果沒人在旁隨時指引你,你會很容易走入歧途而不自知/極其自然的“小帥虎”緊擁了對方一下,他嘆聲道:“你對我真好,說實在的從小失怙,你讓我想起了母親。”
花中雪也不知自己為什麼會掉下眼淚。
她悄然擦掉,笑著道:“臭小子,我就那麼老啊!”
“小帥虎”也笑了。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嗅著對方那陣陣撲鼻的髮香。
“你當然不老,不但不老,而且年輕得像一株含苞待放的花蕾,只不過……”
心中掠過一絲甜蜜,花中雪道:“只不過什麼?你說啊!”
“只不過你好嘮叨,所以我才說你使我想起了母親。”
“好啊!原來你嫌我嘮叨……”
花中雪不依的偎在“小帥虎”的懷裡,纖手握拳捶著他的胸口嚷嚷道:‘江湖險,人心更險’,我要不嘮叨,你這個人就算被別人賣了,恐怕還會傻不啦嘰的幫人數著銀子哩!”
哈哈笑著,“小帥虎”道:“你就那麼看扁我?我以前可也是出了名的小滑頭,別人一見我也會頭疼的角色哩!”
搖搖頭,花中雪用手拂順被風吹亂的秀髮。
她嬌笑道:“你那隻能在一般人面前耍耍小聰明,在江湖中你那一套和真正的行家比起來,簡直是雞腿比大腿,比都不要比了。”
“小帥虎”沒在意對方的訕笑。
他怔怔的凝望著花中雪。
得不到回應,花中雪一抬眼看到“小帥虎”竟然用如此奇怪的眼光看著自己,她不覺心中一跳,羞澀的垂下了頭,連手腳都沒了放處。
“小帥虎”回過神,他由衷讚歎道:“你真美。”
嬌羞的橫了對方一眼,花中雪道:“少來了,記得在‘如玉賭坊’你還嫌我什麼臉上脂粉擦抹得大多了。”
“此一時也彼一時,那時候的你妖燒,給人有一種狐媚的感覺,洗盡鉛華後,你還真是清新可人。而且……”
女人聽到別人說自己沒有不好奇和緊張的。
花中雪急道:“而且什麼?你這個人愈來愈壞,說話老是喜歡說一半,急都急死人了。”
笑了笑,“小帥虎”道:“而且女人有好多種,其中有一種屬於耐看、經看、愈看愈美,百看不厭,你就是這種女人。”
心花朵朵開。
花中雪依偎對方更緊了,她低聲道:“那其它的還有那種女人呢?”
“小帥虎”笑道:“另外有的就是第一眼看很美,可是看久了就會乏味,還有的就是‘遠看像山水,近看我的媽’,至於分類來說嘛!有小家碧玉型,有大家閨秀型,有淑女、悍婦、等等之分。”
花中雪在“小帥虎”的懷裡叫了起來道:“你呀,年紀輕輕的對女人倒是研究得那麼透澈,簡直是人小鬼大,一肚子壞水。”
情不自禁的,“小帥虎”在對方臉頰上輕輕一吻,他正色道:“我不小了,十八歲了吶,已經到了‘法定年齡’了,何況在鄉下如果結婚早的話,說不定我現在兒女成群哩。”
“沒正經。”花中雪啐了一聲,心頭亂跳。
雖只是輕輕一吻,她知道已夠她回憶一輩子了。
“張家灣”。
“張家灣”在淮河邊上,雖然只是一個水陸碼頭,但是來往運河的船支幾乎都會在這裡停靠。
於是這一個小鎮雖然小,卻是百貨俱備,各行各業都有。
不說別的,光是茶樓飯館,賭檔煙館以及門面裝扮得豪華玫麗的妓院,就不下二、三十家。
入了夜,這兒更是熱鬧。
船上的水手,陸上的苦力,個個全都捧著血汗錢,眉頭都不皺一下的往“銷金窟”、“美人窩”裡送。
“小帥虎”和花中雪兩人漫步在這長長的街道上,正準備找一家館子好好吃上一頓。
突然間花中雪眼睛一亮,她停下了腳步。
“小帥虎”不明就理,他問道:“怎麼啦?怎麼不走了?”
花中雪指著路旁一塊燈籠下的木招牌。
順勢瞧過去,“小帥虎”輕聲念著:“吃喝遠離,酒色沒有,氣大財粗,無銀莫入……”
“這……這是什麼意思?”
看到“小帥虎”一臉迷惑,花中雪笑道:“呆子,你難道不知道那是賭場的招牌?”
“賭場?”
“小帥虎”突然明白了,不由得結舌道:“你……你不會手癢了吧!”
“走,咱們去小玩玩。”花中雪臉上有種興奮之色,掩抑不住道。
“小帥虎”搖頭道:“別……別開玩笑,上回在‘如玉賭坊’出的漏子還不夠大呀!”
“上回是在北京,這次是在‘張家灣’,你放心,這鳥不拉屎的小地方沒人會認出我來的。”
站著沒動,“小帥虎”道:“我們現在身上還有錢,我看就別進去了。”
花中雪嘆氣道:“人沒有嫌錢多的,你分得的一萬兩銀子恐怕也沒剩多少了,我的也去了大半,我們總不能不未雨綢纓,難道真要到分無分文時再想辦法?”
“小帥虎”想要辯解,花中雪已拉著他鑽進了巷弄,朝著裡面一處門前懸著大紅燈籠的房子走去。
“別死心眼,我們不貪多,更何況這些開場子的,只進不出,豈不違反了‘貨幣暢流’的原則。”
還能說什麼?“小帥虎”只有乖乖的跟在花中雪的身後,一頭拱進了這間賭檔。
煙霧繚繞,異味雜陳。
花中雪對這樣的環境似乎一點也不介意。
她拉著“小帥虎”的手,在人群中鑽來鑽去的,最後停在一處賭“牌九”的臺子前。
(牌九有分大牌九與小牌九,大牌九是四張牌,二張一組,點子必須是前小後大,輸贏必須比兩次,也較為花腦力來配牌,小牌九則是兩張牌,點子相加,一翻兩瞪眼,雖然沒那麼大的學問,可是較刺激。)這張臺子賭的小牌九,也就是俗稱的“麻將牌九”,由一到九的筒子加上四張白板組合而成。
這種賭法有個好處。
那就是莊家平家加起來可以一次十個人玩,不像牌九那樣一次只能四個人上陣,其它想玩的人必須與人共搭,錢注押得小的,連摸牌的資格都沒有。
現在這張桌子上只有四個人在玩,花中雪和“小帥虎”在桌子前面坐了下來,由花中雪拿出了一張千兩的銀票交由旁邊的看場,換了籌碼。
推莊的是一名瘦小粗壯漢子,他有一雙精光閃閃銳利如刀的眼睛。
花中雪第一把牌下注二百兩,結果輸了。
第二把她又下注二百兩還是輸了。
第三把的時候她把剩下的籌碼全押上了。
結果她拿了一對四簡,而莊家卻是六筒對於,所以她又輸了。
她不急不忙的又要看場的換了一千兩銀子的籌碼。
“你們這可有限注?”
籌碼換來後,花中雪笑著問莊家。
精瘦漢子道:“最多二千兩。”
點點頭,花中雪一下子把換來的籌碼全押上道:“一千兩買十三道。”
精瘦漢於怔了一下道:“姑娘是說每一道一千兩嗎?”
“不錯,每一道都一千兩。”
好大的手筆,花中雪的氣魄引得同桌人立刻投過異樣的眼光。
精瘦的莊家道:“我可以收注,不過你必須拿出一萬三千兩來看注。”
“當然。”花中雪把身上的銀票全拿了出來,不夠四千兩,她要“小帥虎”補足了。
莊家笑道:姑娘還真是少見的豪客,雖然輸贏不一定會十三道,但還是令我佩服。”
“別廢千方百計了,你快點把牌理出來打骰子吧!”
回了對方一句,花中雪眼睛眨也不眨一下的看著對方洗牌、砌牌。
牌洗好,莊家把六墩牌推了出來,手一抬就要打骰子。
花中雪忽然道:“慢點……”
莊家怔了一下道:“做什麼?”
笑了笑,花中雪道:“我要調調牌。”
為免作弊,玩這種“麻將牌九”在莊家洗好牌後,平家是有權調牌的。。
精瘦莊家只能一抬手道:“請!”
於是花中雪臉上帶著微笑,她伸出一隻手,快得人們眼睛都看不清楚的把六墩牌一陣顛倒。
“好了,請擲骰子吧。”
牌理好後,花中雪對莊家笑了笑。
莊家臉色稍稍一變,手一揮兩粒骰子在桌面滾了幾滾停了下來。
“四點”
莊家叫了一聲,便把六墩牌一一發了出去。
“小帥虎”一旁緊張得手心冒汗。
他雖然對花中雪有必勝的把握,但是他卻不知道她會玩出什麼花樣。
畢竟他明白,萬一莊家真要弄了一付白板對於的話,那麼他身上就只剩下了三千兩的銀票,往後的日子可就不太好過了。
作者:
chun85
時間:
2023-11-13 14:26:35
第 六 章
花中雪拿到了兩張牌。
她看也沒看素手一翻,兩張牌已扣在桌面。
慢慢的移開手。
“小帥虎”赫然看到一對白板,他樂得叫了起來。
沒錯。
他們現在是穩坐“釣魚臺”,只贏不會輸了。
而且是十三道,總共一萬三千兩銀子。
哇噻!大帥了。
“小帥虎”心中暗暗叫著,簡直有一種衝動,想要摟住花中雪好好親一下的感覺。
花中雪臉上沒什麼表情,她緊盯著莊家。
而莊家的臉上滴下了汗珠,他手中的兩張牌半天也用不出來。
“搞什麼?快開呀:”
“是呀!快點亮牌呀!”
另外的人牌全翻了開,不覺有人鼓譟起來。
莊家伸手抹汗,他“砰”的一聲先亮了一張牌,居然也是一張白板。
當他要去翻翻另外一張牌的時候,花中雪眼光一凝,驀然叱道:“慢點……”
莊家一怔。
花中雪笑了起來道:“這付牌很妙,我拿了白板一對,如果你也拿白板一對就打和了,你先別亮牌,讓我看看剩下的牌中有沒有另外一張白板。”
話說完,她就把一旁剩下的二十人張牌全翻了過來。
“哈哈,你輸了,這另外一張白板在這裡,嗯,你手中那張應該是一筒,一點半,莊家這回可慘了,統賠哩。”
花中雪找出了另外一張白板,笑得如花道。
莊家臉色更為難看,他緊扣手中的牌就是不敢翻出來。
花中雪道:“這付牌應該不會有五張白板吧。喂,快點賠注,別猶豫了。”
“賠,統賠……”莊家對著身旁幫場的吼了出來。
“小……小九,你還有一張牌沒亮哪!”
“要你多嘴……”莊家瞪了一眼旁邊那人叫道:“人家已經講出了我的點子,還亮個屁,快賠注,他媽的……”
“那人捱了一頓排頭,不敢哼氣了。
花中雪對著幫場的那人笑道:“麻煩你,籌碼全部兌現,這一下兩你們拿去喝茶。”
出手也真大方,一百兩喝茶,恐怕能喝死那個傢伙了。
“姑娘,你是真人不露相啊!”
莊家讓出了位置,由別人接替後來到花中雪面前皮笑肉不動的道。
收好了銀票,花中雪道:“那裡,運氣好一點罷了。”
莊家手一抬道:“可否借一步說話?”
花中雪搖搖頭道:“不好,我不習慣和陌生人談話,何況我……我老公在旁邊。”
“小帥虎”當然明白有什麼會發生。
他卻讓花中雪一句“老公”給叫得玉面一紅,怔怔得還真像個可憐的小丈夫。
精瘦漢子看了一眼“小帥虎”道:“沒關係,就請你這小丈夫一起吧。”
嘆了一聲,花中雪故意為難的對“小帥虎”道:“老公,這……這怎麼辦?你拿主意嘛……”
好傢伙,你把這燙手的洋山芋丟給我,還真有一套吶!
“小帥虎”心中暗自嘀咕著,臉上卻笑著對精瘦漢子道:“我……我們不去行不行?”
精瘦漢子摟住“小帥虎”的肩膀笑道:“恐怕不行,因為是咱們這裡的老闆要見賢伉儷。”
“你們老闆?”
“不錯,夏擊雷夏老闆。”
“小帥虎”不認識夏擊雷這個人,可是當他看到花中雪一臉苦笑,他已明白這姓夏的恐怕也是道上中人,而且也一定是個麻煩人物。
無奈的,“小帥虎”道:“那……那好吧,不過我們不能耽擱大久喲!”
嘿嘿笑著,精瘦漢子道:“放心、放心,不會耽誤太久的,我們老闆只是想問你們一點小事,嘿嘿……一點小事……”
心中暗罵,黃鼠狼給雞拜年,你們給我來這一套。
“小帥虎”站了起來,他和花中雪被三個人前後一夾給推進了一間密室。
密室裡燈火通明,一個瘦長五旬老人正用一雙探燈也似的眼睛看著“小帥虎”,又看了看花中雪。
“砰”的一聲,密室的門關了。
從聲音裡“小帥虎”聽得出來那門還居然是鐵鑄的,他不禁苦笑在心。
“我叫夏擊雷,是這兒的老闆。”
“小帥虎”點點頭道:“夏……夏老闆,你好。”
夏老闆冷笑道:“我不好,一下子讓你老婆贏了那麼多錢走,你說我怎麼好得起來?”
“小帥虎”見花中雪不開口,他只有道:“夏老闆,賭桌上本來就有輸有贏,你們開場子的金多銀多,輸這麼一點錢傷不了的,就……就如九牛一毛,嘿嘿……九牛一毛。”
夏老闆雙眼一瞪,他怒聲道:“別跟我打哈哈,聽小九說,你們兩人是‘來人’,存心跑到這來‘砸場子’的。”
皺起眉,“小帥虎”道:“夏老闆,你這話就說得離譜了,我們光明正大的在臺子上賭錢,你說我們是‘來人’可有證據?而且捉賊捉贓,你是開場子的,豈會不明白道上的規矩,當場沒證據,現在再說什麼也是白搭。”
想不到對方口氣轉硬,夏擊雷一拍桌子站了起來。
“小兔崽子,我看你們是不想要命了。現在有兩條路給你們走,一是把贏的錢吐出來,二是斬手一雙,你自己選。”
“小帥虎”雙肩一聳。
他對花中雪道:“老婆,你可害苦了我,人家要咱們的一雙手吶,你看怎麼辦?”
花中雪也真逗。
她嘆道:“這……這真沒有天理,明明人家作弊,卻反而誣賴我們。老公,我……我好恨吶。”
忍住笑;“小帥虎”道:“你怎麼知道人家是作弊的?”
夏擊雷一旁聽了不覺火道:“臭娘們,你不要紅口白牙的亂咬人,我們這賭得清清白白,從不玩假使詐。”
“是嗎?”
花中雪歪著頭一付成竹在胸的模樣。
“當然。”夏擊雷瞪眼道:“要不然我們這豈不成了黑店,那還有客人上門。”
聽對方的口氣,似乎夏擊雷還是一個頗為“上道”的人,花中雪不用昂首道:“那如果是你的人玩假使詐,夏老闆你又如何?”
怔了一下,夏擊雷道:“只要你有證據,夏某人當恭送二位出門,並且再贈銀萬兩。”
笑了笑,花中雪道:“贈銀免了,只槭老闆高抬貴手別到時說話不算話就行了。”
“你們放心,我夏擊雷半輩子江湖打滾,雖然做得不是什麼正當買賣,但卻絕對一言九鼎,不會出爾反爾”
“好”
花中雪語音一落,她已身形一動來到那精瘦漢子身旁,突伸五指抓向對方的右臂。
精瘦漢子臉色大變,他立刻抬掌攻腿,七掌六腿,剎那間擊向花中雪。
不退反進。
花中雪沉腕矮身,身子一轉,化解了對方攻勢。
同時她一個小巧勾腿,掃中了對方。
精瘦漢子小腿一麻,半邊身體一挫,花中雪已出手抓住他的手臂一抖。
然後一張白板就從這人的衣袖中掉落在地。
傻了。
夏擊雷和他的手下全都傻了眼。
精瘦漢子立刻矮身跪了下去,他惶恐道:“夏老闆,夏老闆……您聽我解釋……聽我解釋啊……”
沉痛的,夏擊雷的衣衫無風自動。
他瞠目道:“小九,你還有什麼好解釋的?我待你們一向不薄,給你的條件更是優渥,你竟這樣子糟蹋我的場子?”
“夏……夏老闆,我……我錯了,“小九該死,該死啊……”
沒理會“小九的悲嚎,夏擊雷從桌上拿起一把匕首丟在他的面前。
然後面冷、心冷、聲冷道:“你自斷一手,我這兒不會再用你了。”
小九磕著頭,悽叫道:“夏老闆,小九知錯了,你……你饒了我這回,饒了我這回吧……”
夏擊雷雙目如電叱聲道:“小九,你知道我的規矩,你難道要我親自動手?!”
小九怔住了。
當他明白事情已經無法挽回後,他撿起了地上的匕首。
突然
小九眼露兇光,他翻腕便刺,刺向了一旁的花中雪。
事發驟然,花中雪沒料到,也沒防到。
眼見她即將血濺當場,“小帥虎”的“無畏刀”卻神鬼莫測的宛如來自虛無。
只聽“噹”的一聲,他一刀已磕開小九的匕首。
花中雪大怒,她翻腕就擊出軟劍要宰了小九。
而小九不待她有動作,匕首一轉反手握住,臉上露出一種莫大的悲哀,朝著自己的心口就紮了下去。
電光火石裡,“小帥虎”的“無畏刀”又是一閃。
只聽小九驚叫一聲,手腕處已被“無畏刀”的刀背給拍了一下,痛得他匕首落地,抱著痛澈心扉的手腕,古怪的望著“小帥虎”。
“小帥虎”微微一笑,他道:“小九,夏老闆只說要你一隻手,可沒說要你一條命啊!”
不錯,失去一隻手總比失去性命要好得多了。
大家全都驚異的望著小丸,想不透這麼精的一個人,為什麼連這種賬也不會算。
花中雪本來心中還忿忿怪對方偷襲的,現在她也垂下了軟劍。
小九激動了好一會,最後竟流出了眼淚。
他位聲道:“我……我有不得已的苦衷……夏老闆待我恩重如山,我對不起他,更對不起我娘……失去一隻手,我成了一個廢人,只有一死了……”
“小帥虎”奇怪道:“對不起夏老闆是一回事,這和你娘又扯礙上什麼關係?”
小九埂咽道:“我娘臥病在床,每日需要大筆的藥費;我成了廢人無法賺錢,還不如先求解脫……免得看她老人家輾轉病榻……”
“荒唐……”
夏擊雷罵了一聲道:“你死了問題就解決了嗎?”
有點不明白,“小帥虎”道:“奇怪,你在賭檯上動手腳,就算贏了也不是你的,你又為什麼會這麼做呢?”
小九嘆聲道:“夏老闆曾允諾我可以抽取百分之十的花紅,所以……所以我才會出此下策啊!”
“小帥虎”抬眼對夏擊雷道:“夏老闆,小九的話可是句句屬實?包括他母親的事。”
夏擊雷點頭道:一不錯,這全是真的。”
鄭重的,也是謹慎的,“小帥虎”面容一肅道:“夏老闆,我有一不情之請。”
夏擊雷見到“小帥虎”方才那幾刀已明白對面這個年輕人絕非泛泛之輩。
他心中早已“刮目相看”,不覺道:“你請說。”
“小帥虎”道:“我想替小九求個情,所謂‘百善孝為先’,小九雖然壞了你的規矩,刷了你的顏面,但念在他的出發點全是‘孝’字,你……你是否可網開一面?”
心中頗為感動,花中雪亦一旁道:“不錯,夏老闆重然諾,講信義,是個鐵掙掙的人物,該不會做出這種殘忍之事才對。”
“你……你們。也罷,小九你他媽個巴子還不快謝謝二位少俠,瞧瞧人家多麼寬宏大量,你,你他奶奶的還敢和人動傢伙。”
小九聞言一眶熱淚又流了出來。
他慌忙的對著“小帥虎”和花中雪磕著頭。
那裡受得了這個,“小帥虎”趕緊上前扶起對方道:“小九,你這樣豈不是要折我的陽壽。”
千謝萬謝中,夏擊雷哈哈笑道:“好了,大家都是江湖人,有什麼全擱在心裡,別婆婆媽媽的。”
“對、對,夏老闆說得對,小九,我們什也別說了。”“小帥虎”亦欣愉的笑道。
“來人啊,你們這些愣頭青,還不快點看座”
夏擊雷對手下吼了一聲,轉頭道:“對了,還沒有請教賢伉儷高姓大名哪!”
一聲“賢伉儷”可把“小帥虎”和花中雪給叫得臉上一片:雲。
“小帥虎”尷尬道:“我叫楚楚,這位是花中雪,花姑娘。”
夏擊雷神情一變道:“原來你就是近日名聲鵲起的‘小帥虎’楚楚?難怪,難怪,果然是名不虛傳,老弟,你可真有本事啊!還有花姑娘,你亦是賭國之後,你的大名也夠響亮了。哈哈,今天我真是太高興了,能結識你們二位,真該好好慶賀一番。”
“你過譽了,夏老闆。”“小帥虎”微笑著道。
席開“鴻運樓”。
一方面拒絕不了,二方面無從婉謝,“小帥虎”和花中雪被夏擊雷硬是架到了此地最大一間的酒樓。
樓上雅房裡夏擊雷頻頻勸酒,“小帥虎”和花中雪固然薄有微醺,夏擊雷和他的一干手下卻早有醉意。
江湖人豪爽,這夏擊雷更是“四海”。
席間他拿出一萬兩銀票道:“兩位,夏某說話算話,這贈銀一萬兩請收下。”
“小帥虎”那裡肯收。
他慌忙道:“夏老闆,這萬萬使不得,我們還正準備退還在你那贏來的錢呢。”
“什麼話?”夏擊雷瞪眼道:“你們憑的是真本事,我這開場的總不能只進不出啊!”
說完他又把手上的萬兩銀票推了回去。
花中雪見他和“小帥虎”兩人讓來讓去,不由笑道:“我看這樣好了,這一萬兩銀子我們就收下來……”
“小帥虎”一怔,夏擊雷卻笑道:“哈!還是花姑娘‘上道’。”
“不過……”花中雪沉吟道:“不過我想轉贈給小九,夏老闆不會反對吧。”
夏擊雷和小九兩人同時一呆,花中雪道:“這也是積德,小九他孃的藥費有了著落,以後也不會再鋌而走險了,一舉數得,豈不妙哉?”
“小帥虎”明白了花中雪的意思,他撫掌笑道:“太好了,太好了,夏老闆意下如何?”
夏擊雷還有什麼話說?
他點頭道:“兩位大德,小九還不謝過。”
小九站了起來,他翻身要拜,“小帥虎”連忙道:“別,別來這一套。孃的,我‘小帥虎’真的受不起吶。”
激動著,小九哽聲道:“兩位真是我小九的再造恩人……”
“好了,好了……”
“小帥虎”搖著手道:“什麼話都不必說,多喝兩杯才是真的。”
“對!對!是應該喝個痛快,哈……”夏擊雷爽聲笑著。
什麼是豪情?
什麼是俠士?
夏擊雷的縱酒高歌就是豪情。
“小帥虎”的仁義之風就是俠士·
散了酒席,換上香茗。
喝了幾口濃茶,酒意消了許多道:“你們聯袂江湖,真是讓人羨煞妒煞,但不知可有目的?”
“小帥虎”已然明白對方的確是個血性中人,不覺道:“夏老闆見多識廣,人頭亦熟,最近可有聽說一件享?”
“什麼事?”
“關於‘邪煞’管一峰的任何消息?”
神情一變。
夏擊雷錯怔了一會方道:“目前有人傳書給我,說‘邪煞’管一峰正籌組江湖百年以來的第一大幫,他們邀我入夥,如果不從……”
“怎麼樣?”“小帥虎”沒想到無心一問竟然有此發現,不由急道。
“如果不從就得自動退出江湖,否則必遭手段極為毒辣的報復。”
“有這種事?”“小帥虎”皺眉道:“那你的意思是……”
苦笑著,夏擊雷道:“我正為這事在煩惱,憑良心說‘邪煞’管一峰我的確惹不起,但要我與他沆瀣一氣,我又心有未甘。唉,真是作難哪!”
“小帥虎”道:“實不相瞞,我是:天下第一神刀,的傳人,師父臨終前囑我要聯絡武林中有志之士與之抗衡……”
“什麼?你……你是季惟民季老前輩的徒弟?難怪了,難怪你的刀法那麼快,聽說季前輩已經過世了,所以‘邪煞’管一峰才膽敢露出猙獰的面目。唉,這真是江湖不幸,武林浩劫。”
“小帥虎”道:“夏老闆,我師父雖然這次是死在‘邪煞’管一峰的手裡,但絕不是較技而敗,原因是他久病未愈。事實上管一峰真正的剋星只有‘大幻八式’,師父生前就已傳了這套刀法給我……”
喜形於色,夏擊雷道:“我明白了,你是不是希望我站到你這一邊,凝聚一股力量對抗管一峰?”
點點頭,“小帥虎”道:“正是此意。”
“好,太好了,我想江湖上仍有很多人都和我一樣,懾於管一峰的淫威下不敢發作,只要有人登高一呼,一定會風起雲湧,匯成一股正義之師的。”
“小帥虎”心動道:“但我年輕識淺,‘大幻八式’雖已學全,但功力火候尚差,目前恐非管一峰的對手。因此我此去江南,目的是希望尋得‘千里丐’,求他傳授我‘迷蹤連環步’,以便將來對付管一峰,恐沒時間來聯絡有志之士。夏老闆你……”
知道“小帥虎”想說什麼。
夏擊雷一拍胸脯道:“我懂你的意思,我也樂意去做聯絡有心之士的事情。你放心,別的地方我不敢說,但兩淮地面上我還是有影響力的,管一峰不會那麼容易就得逞的。”
感動無比。“小帥虎”起身拱手道:“夏老闆義薄雲天,‘小帥虎’謹此謝過。”
夏擊雷一掃心頭陰影。
他笑道:“那兒話,我們可是附諸尾驥,全以你馬首是瞻哪!”
窘然一笑,“小帥虎”道:“對‘邪煞’管一峰的動向夏老闆可有耳聞?”
夏擊雷道:“好像他人也在江南,身邊已經有了部份野心勃勃的江湖客,不過籌組武林第一大幫,也不是一日可蹴的,只要你安心學藝,除魔衛道之日是可期待的。”
“既如此,我就真的安心了,聯絡兩淮之士的事情也只有多偏勞夏老闆了。”
“應該的,我這也是為吾輩江湖人貢獻一己之力而已,就算是肝腦塗地,也在所不惜。”
英雄重英雄,英雄借英雄。
“小帥虎”雖然還稱不上英雄,但他正朝著英雄之路前進。
而夏擊雷卻已把他當成了一個英雄看待。
畢竟“小帥虎”現在要做的事,就連一個“英雄”,也不見得敢去做啊!
因為這世上敢去與“邪煞”管一峰硬碰的人,真正還挑不出幾人來。
一頓飯由天黑吃到快三更。
夏擊雷替“小帥虎”和花中雪安排好客棧,離開的時候天都快亮了。
“小帥虎”躺在床上好半天都無法闔眼。
既然睡不著,他索性爬了起來。
就在此時,他看到房外人影一閃,一團白光已透窗打了進來。
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小帥虎”一偏頭讓了開,正欲開門追了出去,卻發現那射進來的竟是一個紙團。
撿起紙團,“小帥虎”就著燈下打了開來。
碼頭邊恭後大駕。
七個蠅頭小字,既無上款,也無署名,“小帥虎”稍稍一想便佩好“無畏刀”,沒敢驚動隔壁的花中雪,便推門而去。
沿著長街,“小帥虎”來到了碼頭邊。
今夜十五,月光銀白一片灑在大地。
遠遠的,一個身材不高,一襲儒衫的年輕人正仁立在岸邊。
“又是你?閣下還真是陰魂不散吶!”
來到近前,“小帥虎”發現那個人竟是房人玉後,不禁沒好氣的開了口。
淺淺一笑,房人玉露出一口好白的牙齒道:“楚兄,冒昧的很,雖然時間已晚,但我知道你剛赴宴回來還沒睡,所以才約你出來一晤。”
“小帥虎”表情一緩道:“閣下原來一直在跟蹤我,還有看不出來你也會武,我倒是看走了眼。”
窘迫一笑,房人玉道:“我是讀書學劍兩不成,楚兄莫見笑。”
“說吧!找我出來有何貴幹?”
房人玉道:“楚兄既然當我是朋友,又為何冷漠如此,這……這好像有違交友之道吧!”
“小帥虎”一怔。
他稍稍火道:“你到底有什麼事?深更半夜的你不睡覺,別人還要睡覺吶!”
房人玉玉面一變,他亦不快道:“怎麼,楚兄那麼急著回去,莫非是怕你那位紅粉摯友寂寞?”
真的火了。
“小帥虎”寒著臉道:“閣下還真無聊。對不起,如果你找我出來只是談這種沒有‘營養’的話題,我只好說再見了。”
房人玉也不知是那根筋不對了。
他冷聲道:“你大仇未報,重任在身,還有心思沉迷在女色中,你……你太令人失望了。”
“小帥虎”呆住了。
他怔怔道:“閣下是誰?對我的事情怎會知道的這麼清楚?”
房人玉似乎也發現自己說錯了什麼。
他連忙改口道:“你別管其它的,我找你出來就是告訴你這件事,你好自為之吧!”
“小帥虎”上前一步道:“閣下,你太神秘了。我做事自有分寸用不著誰來提醒我。現在,我倒要試試你這人有什麼能耐,為什麼一直陰魂不散的跟著我。”
“你……你想幹什麼?”房人玉一驚,一覺退後道。
“不幹什麼,想和你玩一玩,過過招。”
房人玉已退到岸邊,再也無處可退了。
他突然叱聲道:“‘小帥虎’,你不要不知好歹,再逼進我就對你不客氣了。”
“是嗎?”“小帥虎”又上前兩步道:“請動手啊!告訴你,我這個人最討厭的就是別人盯我的梢。”
再退就要掉入河中,房人玉見對方一點也沒放鬆的意思,他急了,也火了。
雙掌幻起漫天黑影。
房人玉急怒中已然出手,掌勁威猛,力道十足,摟頭蓋臉的攻向“小帥虎”。
“小帥虎”身形一動,腳踏七星,翻掠中避過這一輪攻勢。
不待對方有喘息換招的機會,“無畏刀”倏然在黑夜中閃起寒芒,一刀已迅急無比的劈了回去。
房人玉臉色大變,心頭駭然。
為了躲這一劍,他急步後退。
但是他忘了他身後已經無立足之地。
於是只聽他驚叫一聲,人已“噗嗵”落入冰涼的河水中。
“小帥虎”笑了出來,他心中有種報復後的快意,慢慢走到岸邊。
當他看到載沉載浮,雙手在河中不停揮動的房人玉,心裡已為他的不譜水性而嚇了一跳。
再看到他頭上的文士帽被水沖走,露出一頭長長的秀髮,他更慌了。
我的天,這傢伙居然是個娘們。
“小帥虎”不敢遲疑。
他一個猛子,人已栽進水裡,拼命的遊向對方。
好在水勢不急,他很快的就追上了對方,伸手一撈,便抓住了房人玉的衣服。
這時候的房人玉已暈了過去,想必灌了不少水。
“小帥虎”手腳並用,等他游到以岸邊,粑房人玉抱上岸後,他才真的嚇傻了。
因為在月光下,他看到的房人玉居然是“小魔女”方琳。
這是怎麼回事?
這個丫頭怎麼會女扮男裝一路跟著自己?
她尖酸刻薄的把自己趕出方家,又怎會以這種態勢出現?
“小帥虎”被弄糊塗了。
怔怔的望著暈迷不醒的“小魔女”方琳,“小帥虎”看到的是一張慘白,卻又美麗而青春的臉龐。
他是很皮,卻有一顆仁厚之心。
再想起方老爺子不管真假,對自己總是有過一段口子的照顧,“小帥虎”也就不能讓“小魔女”如此的香消王殞。
於是他開始跪在她的身旁,雙手巍顫顫的放在那高聳的胸下擠壓起來。
水從“小魔女”方琳的口中吐了出來。
一會後水已吐幹,但方琳卻仍沒有一點甦醒的樣子。
皺起眉,“小帥虎”知道再不使出最後的法寶是不行了。
他俯下頭,一隻手輕輕捏住方琳的鼻子,然後心頭亂跳的深吸了一口氣,嘴對嘴的做起“人工呼吸”。
從未吻過女孩子的嘴。
“小帥虎”發現方琳的唇好柔軟,好柔軟,弄得他簡直有點心猿意馬,差一點不知道自己在於什麼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
當“小帥虎”無意間看到方琳正睜著一雙含著淚水的美目望著自己時,他跳了起來。
“你……你醒了?!……”
“小帥虎”發現自己的舌頭變得好大、好大。
“小魔女”方琳坐了起來。
“小帥虎”不敢看對方的眼睛,便把視線往下移。
可是當他看到她全身溼淋淋,而衣服緊貼著皮膚,以至於曲線畢露,凸凹玲瓏的身材後,慌忙的又抬眼望著她的臉。
“你為什麼要救我?”
“小魔女”方琳的聲音好細、好細,彷彿從很遠的地方傳來一樣。
“小帥虎”緩緩的道:“我……我總不能見死不救,而且……而且我們也沒有深仇大恨……”
“是嗎?你真的不恨我?不恨我那樣對你?”
“小帥虎”搖搖頭道:“有什麼好恨的,那是你的家,你有權不歡迎我這樣的客人。”
“小魔女”方琳道:“你真的以為我是一個嫌貧愛富、尖酸刻薄,看不起人的富家女?”
不想談這個,“小帥虎”道:“天寒夜涼,你全身溼透了,應該馬上換上衣服,否則會生病的。”
“小魔女”方琳沒理會,緊追著問:“回答我。”
無奈的嘆口氣,“小帥虎”道:“不是我以為或不以為的問題,而是你自己表現出來的會不會給人有那種感覺的問題。”
“小魔女”方琳滴落晶瑩的淚珠。
她幽幽道:“你為什麼不想想,我一路跟著你的原因?如果我真的是那種人,我會這麼無聊?”
“小帥虎”道:“那……那你是什麼意思?是為了滿足你的好奇心?還是想看看我什麼時候會死?”
“你明知道,何必又要故意刺傷我?”
“小帥虎”心中一跳道:“我希望你告訴我。”
“小魔女”道:“這是一條苦肉計,一條可以讓你快點成熟而能獨當一面的苦肉計。因為不經刺激,你是很難成熟的。”
停了一下,方琳又道:“對於你,爹花了一番心血去調查你的以往,當發現你跟了季叔那麼多年,什麼也沒學會,整日只知道與街上一些青皮無賴鬼混後,他便想出這個方法來刺激你,礙於他不好出面,便由我來扮演這個惡人的角色。果然,你果然在受了刺激後心性上有了極大的轉變,爹又開始不放心你。怕你涉世未深,不知江湖兇險,便又派我暗中跟上你,以便在危急時助你一臂之力。”
對“小魔女”方琳這一番話,“小帥虎”心中有著激動和感動。
他苦笑道:“我錯怪了你們父女。”
“沒什麼。”方琳道:“現在見到你已完全換了個人,我也放心了。”
心結解開,“小帥虎”開始真正的關心起對方的身體了。
這是一座土地廟。
廟裡升起了堆火,“小帥虎”和“小魔女”方琳便圍坐在旁邊。
兩個人身上的溼衣服在火烤之下,已漸漸快乾了。
怔怔望著火堆,這兩個人已沉默了好一陣子。
最後還是“小魔女”方琳抬起頭道:“季叔之死,實在是武林中一大損失,為了匡助你,爹已經在京裡暗中聯絡了些江湖朋友,有朝一日或許能幫助你去對付‘邪煞’管一峰。”
點點頭,“小帥虎”道:“多謝了。”
“你今後的打算是?”
“有人給我提議,要我去找‘千里丐’鐵成功,只要學得‘迷蹤連環步’對付‘邪煞’管一峰我就已經立於不敗之地,我現在南下就是這個目的。”
“又是那個女人,那個叫花中雪的女人對不?”
“小帥虎”看了對方一眼,他淡淡道:“你為什麼對她有成見?”
哼了一聲方琳道:“一個賭場混的女郎中會是什麼好了?真搞不懂你是怎麼想的,怎麼點也點不醒你。”
臉色不大好看,“小帥虎”道:“你不能這樣說她,不錯,她是一個在賭場混的女人,可是她卻有一顆正義之心,人不怕出身低,因為那是環境使然。你看不起她,就等於看不起我,畢竟我比她好不了那去,以前我也是街頭上的混混。”
“你……你到底和她有著什麼樣的曖昧關係?會這樣幫著她說話?”“小魔女”方琳提高了聲浪,她像一隻被激怒的公雞一樣,豎起了全身的寒毛。
“小帥虎”淡然道:“我和她完全是朋友關係,你最好收起來你那不健康的想法。不是我幫著她說話,她的確是一個令人欽佩的女人,多日來的朝夕相處,讓我完全的瞭解了她,說實在的這一路來,如果沒有她在我的身旁,我恐怕早已不知變成什麼樣子了。”
站了起來,“小魔女”方琳道:“什麼叫‘不健康’的想法?孤男寡女的整日粘在一起還怪別人,她……她根本就是不要臉……狐……狐狸精……”
愈說愈離譜了。
“小帥虎”瞪眼道:“你吃錯藥啦?人家又沒惹你,你怎能出口傷人?真是老毛病不改。”
從小被人捧著、哄著,“小魔女”方琳幾曾有人敢如此對她這樣說話。
於是
她跳了起來,杏眼圓睜,尖叫起來道:“我偏要說,狐狸精,臭女人,爛女人……你怎樣?你又能把我如何?”
“小帥虎”臉色一變。
他站了起來冷冷道:“你還真不講道理,難怪人家全都怕你,看在方老爺子的面上我不與你計較,對不起,我惹不起你,躲著你總可以吧。”
話一說完“小帥虎”也站了起來,轉身要走。
“小魔女”身形一動,攔住了他的去路,兇狠道:“你不許走”
“方姑娘,方大小姐。”“小帥虎”叫了兩聲道:“這兒不是北京,更不是你方家,你憑什麼攔著我?就算是北京是方家,我愛走就走,誰也管不著。”
“小魔女”方琳一定是氣暈了。
她怒聲道:“要走可以,你給我一個交待。”
“交待?什麼交待?”
“小帥虎”不知道對方說的是什麼意思,他不覺一頭霧水。
“你佔了我的便宜……”
“我佔你便宜?……”
“小帥虎”突然明白了。
他哭笑不得道:“小姐,我那是救人,情非得已,如果我不那麼做,你現在早已連氣也沒了,那裡還能在這裡大呼小叫,發什麼神經?”
“救人?誰希罕你救,我死了也不干你事,你……你糟蹋了我,叫我以後怎麼做人,你說,你說?!”
“小帥虎”被對方逼得頭都大了。
他無奈道:“幫個忙,你不要胡言亂語好不好,什麼糟蹋不糟蹋的,好像我成了十足不赦的大淫棍一樣。”
“小魔女”方琳忽然哭了。
她愈哭愈傷心,眼淚如決了堤的河水。
“小帥虎”縱然再生氣,但一見到她哭得如此傷心,也有點兒心慌。
畢竟無論如何她總是方老爺子的女兒.而且為了自己她才一路跟蹤,她會落水,更是自己一手造成。
吶吶的,“小帥虎”搓著雙手道:“你……你別哭,別哭了……天哪!我真搞不懂你們女人的眼淚怎麼會那麼多……”
“小魔女”方琳抬起一張淚臉,她修地翻腕抽出一把尖刀,神色怕人的上前。
“小帥虎”一見慌了手腳。
“你……你想幹什麼?”
“我……我要殺了你。”
後退一步,“小帥虎”皺眉道:“就為了那狗屁理由?”
“狗屁理由?你說得太輕鬆了,你糟蹋了我的清白,又不認帳,與其將來肚子大了見不得人,倒不如現在殺了你我再自殺……”
“小魔女”語音一落,手中匕首已經瘋狂般刺了出去。
“小帥虎”今非昔比,他身體一扭已經避開了。
“小魔女”方琳已經存了必死之心,她十刀連成一刀,刀刀狠絕,一點守勢也沒有,就無情寡義的砍向“小帥虎”。
雖然“小帥虎”如今功力大增,但面對“小魔女”如此不要命的攻勢,他徒手應付也有點吃不消。
只聽“嘶”的一聲,“小帥虎”胸前衣衫已裂,一條淺淺的傷痕已現。
而血,就汩汩的立刻湧了出來。
火了。
“小帥虎”眼前又浮現了當初在方府受到對方的奚落,和第一次與她碰面“慘遭修理”的情景。
他一股無名之火立刻升了起來,反手三拳攻了回去。
然而他萬萬沒有想到“小魔女”會停下了手,怔怔的望著他身上的傷處。
於是他想收手已是不及,只聽“砰”的一聲,“小魔女”肩頭已捱了一拳,身體連晃兩晃,一個站立不穩,一屁股坐倒在地。
這一拳好在“小帥虎”已卸掉大半勁力。
要不然“小魔女”恐怕當場就得被打成肉餅。
饒是如此,“小魔女”還是受創不淺,她一張粉靨已經變得慘白,汗珠子一顆顆如豆般滴落。
心中還是不忍。
“小帥虎”急忙上前,他嘎聲道:“你……你怎麼了?要……要不要緊?”
“小魔女”“哐啷”一聲匕首落地,她怔怔道:“你……你流血了,你流血了……”
“我沒有關係。”
“我……我不是……不是有意的……真的,我不是有意的……”
“小魔女”方琳一面說,一面惶恐的撕裂長衫就要去替“小帥虎”包紮。
就是鐵人吧,看到“小魔女”這樣也會感動,也會明白她絕沒有心要置人死地。
“小帥虎”看到她捱拳的那隻手臂舉都舉不起來了,還要替自己包傷口,他心中一酸。
不由得握住她冰冷的小手,心痛道:“不要緊,真的沒關係。”
“不,你在流血,要趕快包紮起來才行。”
“小魔女”掙脫了被握的手,笨拙的,卻感人的替“小帥虎”包紮起來。
靜靜的,“小帥虎”望著對面這個人。
他突然發現她也有著溫柔的一面。
他給自己找了一個最好的理由來原諒她的蠻橫與不講理。
那就是她一直是真正的關心自己。
女人心,海底針。
雖然他還不能完全摸透她,但是他明白她對自己是一點惡意也沒有。
男女之間的感情發展是很微妙,也是毫無道理的。
“小帥虎”在傷口包紮好後,他溫柔得連自己也不相信的道:“謝謝你。你的傷要不要緊?”
“小魔女”方琳也像換了一個人。
她一臉哀怨,輕輕搖頭,眨也不眨一下眼睛,看著對方道:“沒……沒關係,只要你沒事,就是斷了一臂我也不怪你。”
苦笑一下,“小帥虎”道:“我發現我們之間應該好好溝通一下,雙方都平心靜氣的談談好不?”
佔點頭,“小魔女”臉上有種說不出來的迷人神采。
想了一下,“小帥虎”道:“雖然我們認識不深,但我知道你是一個心地不壞的女孩,‘小魔女’這個名號可能是因為你喜歡與人衝突,再加上別人懼於方老爺子的威名,所以才替你取的,其實你並沒那麼糟對不?”
有些驚怔,“小魔女”方琳道:“你說得不錯,我自小好動,跟爹習武后總想找人真正的與我砌磋武學。但是我發現每一個認識我的人都不肯拿出真功夫來和我比劃,所以我為了要砥礪自己,在實戰中求取對敵的經驗,我便往往故意去找別人的碴,其實我一點壞心也沒有……”
笑了笑,“小帥虎”道:“你是用心良苦,別人可就頭大如鬥了。像現在,我知道你是出自一片關心,但是你行事的方法,技巧不夠。於是就讓我們起了誤會,再加上彼此年輕氣盛,誰也不肯讓步,難免就會刀槍相見。”
“小魔女”眼眶又紅了。
她吶聲道:“我……我會試……試著去改我的脾氣,但是你……你不能……不能做一個始亂終棄的人。”
“小帥虎”嚇了一跳。
他結舌道:“我……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我們還沒開始呢,你怎麼會說出‘始亂終棄’的話來?”
“噢”了一聲,“小帥虎”笑了起來道:“我明白了,你是懷疑我趁你暈迷的時候,做出了什麼對不?天地良心,我敢賭咒發誓,我絕沒有碰你一下,除了替你做‘人工呼吸’外。”
“小魔女”方琳恐怖道:“你……你是真不知道?還……還是裝糊塗?”
“小帥虎”一呆,他怔道:“我裝糊塗?我裝什麼糊塗?你才把我搞糊塗了。”
“小魔女”急得跺腳。
“最後忍不住羞澀道:“你不知道……知道……”
“知道什麼?小祖宗你快說啊!”
垂下了頭,“小魔女”看都不敢看對方道“男女親……親嘴會生小孩!”
“我的天呀!”
“小帥虎”一拍額頭,他哭也不是,笑也不是。
“誰告訴你的?是誰告訴你男女親個嘴就會生小孩的?”
突然想起剛才“小魔女”為什麼要拿刀殺自己了。
“小帥虎”不覺連聲道:“荒唐,荒唐,這真是無妄之災,荒謬絕倫了……”
“小魔女”驚恐的睜著大眼睛道:“難道不是這樣?大……大家都這麼說的呀!”
“小帥虎”搖著頭道:“你還真是新鮮,我知道了,告訴你這話的人一定是你的閨中密友對不?”
搖搖頭,“小魔女”方琳道:“我從小娘就死了,陪著我的只有一個和我同齡的丫頭,她叫春喜,這些事都……都是春喜告訴我的。”
難怪了。
“小帥虎”笑了起來,笑得肚子都痛了。
“你笑什麼嘛,好討厭喲。人家急都急死了你還笑得那麼得意。”
看到“小魔女”跺腳嬌嗔的樣子,“小帥虎”好不容易止住笑,撫著肚子喘息。
好一會,他才仍有笑意道:“春喜那個丫頭和你一樣大,她懂個屁。如果親個嘴就會生小孩,那這個世界早都人滿為患,恐怕連站的地方都沒有了。我們這民風保守,男女親個嘴認為是大不了的事,但是在外國,這可是最普通的禮貌你知道嗎?”
心中仍不能接受,“小魔女”道:“你……你別騙我,我……我才不相信,那有人把親嘴當成一種禮貌。”
用手比了一個烏龜的手式,“小帥虎”道:“我騙你幹什麼?我若騙你就是這個。”
“小魔女”看到對方一臉認真的模樣。
她為了解開心中之謎,雖然不好意思,但還是問了。
“那……那你告訴我,怎麼樣才會生孩子?”
“小帥虎”嘆了一口氣。
他知道如果不告訴對方,對方一定不會放過自己,而且他也明白這麼一個“純”女孩,都這麼大了還不明白男女間的事,簡直就是一種悲哀。
(其實他也只比對方大個一歲,他之所以會懂,是因為他從小就在街上混。男人嘛,懂得自然要比較多。)
搔了搔腦袋,“小帥虎”正色道:“關於這個問題,說實在的應該由做母親的來告訴你才對,但是你既然沒有母親又沒有姐姐的,我也只好勉為其難了。這是很嚴肅的課題,希望你不要認為我有吃豆腐的心態。”
於是“小帥虎”便連比劃帶指點的述說起來。
說些什麼?生活在現代的我們個個都知道,也就不用述說。
不過在那個時代,性知識缺乏,對“小魔女”來說簡直是聽得又驚、又羞、又想知道。
當然啦,“小帥虎”告訴對方的不一定正確,因為他自己也是“道聽塗說”,自己可是一點經驗也沒有。但是比起“小魔女”的“孤陋寡聞”,他的“口沫橫飛”,套句現代詞,可和“金賽博士”有得拚了。
作者:
chun85
時間:
2023-11-13 14:27:28
第 七 章
天已亮了。
晨曦透過門外照進這土地廟,給人有種新生的感覺。
“小帥虎”語音一頓,他淺笑道:“你現在該不會再找我拼命,說什麼我‘始亂終棄’,毀了你一生的幸福吧。”
“小魔女”嬌羞的白了他一眼,小聲道:“你這小鬼,一定不是什麼好人,才會懂得那麼多。”
“夭地良心。”
“小帥虎”叫了起來道:“我之所以會懂,因男人在一起談論的都是這些啊,沒吃過豬肉,我總見過豬跑對不?真是好心得不到好報,這年頭好人難做喲,更何況還是你自己逼著我說的……”
“好了,好了,算我失言,算我失言好不?”
兩個人都笑了起來。
年輕人本來就很容易消除彼此的誤會,更何況他們之間根本就沒什麼。
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小帥虎”跳了起來。
“糟糕,天都亮了,我還得趕著上船哩。”
一股離愁立刻在“小魔女”的眼中浮現。
她幽幽道:“你……你要走了?”
“是啊,花姐姐還在客棧,一定等得我很急了。”
一提到花中雪,“小魔女”臉上馬上有種不悅之色。
她低聲嘟囔,“花姐姐,叫得多親熱。”
苦笑著,“小帥虎”道:“你……你該不會真愛上我吧?因為你在吃醋哩。”
“小魔女”低下頭,她輕聲道:“我……我也不知道,如果我真的愛……愛上了你,你會怎麼對我?”
“小帥虎”頭皮都麻了。
他慌道:“不……不可能的,我們根本認識不深,不會有這種事發生的。”
“小魔女”抬起眼,她好認真的道:“難道你認識花中雪的時間有我們久嗎?”
“小帥虎”道:“那不一樣,我這些日子來整日都和她在一起。”
“小帥虎”突然怔住了。
因為他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這麼說,難道……難道自己真的愛上了花中雪?
“小魔女”哀怒道:“或許我們年紀尚小,不能完全懂得處理自己的感情,不過我承認對花中雪有一種無法遏止的妒意,這是不是對你的愛,我也不能明確。如果……我是說如果我過一段時間真的發現自己是愛上了你,我希望你不要拒絕它。”
“小帥虎”幾曾遇到過一個女孩子這樣赤裸裸的在自己面前表白。
他好感動,卻理智的道:“你真是一個很特別的女孩,敢說出自己心中的話來,不過感情的事誰也不能勉強對不?我對自己也沒把握,說不定一轉頭我就發現自己愛上了你,所以一切順其自然好不?”
點點頭,“小魔女”道:“你說得有理。好了,你趕快走吧。”
“小帥虎”笑了笑道:“你呢?難道還是喬裝跟在我身後?”
嘆了一聲,“小魔女”道:“不,我想先回家一趟,把你的事告訴爹一聲,也好讓他放心。或許過一陣子我會來江南找你。”
“那……那也好,說實在的,你一個女孩子在江湖中也真讓人擔心。”
“沒人敢動我的,別忘了,我是方富豪的女兒哩。”
“話是不錯,但人心難測,還是小心點好。”
離情總是依依。
“小帥虎”和方琳這一雙江湖兒女彼此深深的凝望了一會,便各自離開。
雖然沒有誓言,也沒有約定,但他們全都明白再相聚之時恐怕就有事情要發生了。
一宵未睡,“小帥虎”卻精神奕奕。
他一回到客棧就見到花中雪和夏擊雷兩人正在他的房間焦急的踱著方步。
“我的天,你小子跑到那去了?怎麼現在才回來?把我和花姑娘給急壞了,我的手下就差一點沒把這‘張家灣’給翻過來。”
一見。”小帥虎”進門,夏擊雷臉上一喜,哇哇一疊聲叫了起來。
和花中雪交換了一個眼神“小帥虎”笑道:“對不起,對不起,發生了一點事情,害得老哥哥一陣好找,真是對不起。”
安下了心,夏擊雷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船已經開了,反正也不急了,你就慢慢說給我聽。”
坐了下來;“小帥虎”便把夜來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
當然,他刪掉了許多不方便,也不能說的。
聽完了他所說夏擊雷道:“好啊,有方富豪方老爺子鼎力相助,咱們又多了一份助力,那‘邪煞’管一峰要稱霸天下就更難了。”
花中雪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了“小帥虎”一會道:“‘小魔女’方琳長得如何?”
有點不大敢看對方,“小帥虎”低聲道:“還……還可以吧。”
笑了笑,花中雪道:“你呢?你對她的印象如何?”
實在不明白為什麼女人總是對著另外一個女人,有著那麼濃的好奇心。
“小帥虎”嘆道:“你……你到底想知道什麼?”
夏擊雷左看看右看看,他哈哈笑了起來。
“小子,不是老哥哥我要說你,男人嘛,逢場作戲無可厚非,偷吃也無所謂,不過,記得吃完了一定要擦嘴巴。還有,要喝牛奶也不一定要牽一條牛回來啊!”
“小帥虎”傻了眼。
他苦著臉道:“你……你這說得是什麼和什麼嘛……”
嘿嘿笑著,夏擊雷道:“我是勸你千萬不要腳踏兩條船,要不然很容易兩條船一劃開,你小子就要變成落湯雞了。”
花中雪走過來,她大方的笑道:“好了,夏老闆你就別損他了,瞧他的樣子簡直快哭出來了。”
拍了拍“小帥虎”的肩膀,花中雪道:“別放在心上,我只是隨口問問,‘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只要有心,姐姐我幫你撮合。”
心頭一震。
“小帥虎”定定的望著花中雪,他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一種至情,至性的關懷。
輕嘆一聲,花中雪道:“我……我說得是真的。”
不只是“小帥虎”迷糊了。
連夏擊雷也傻了眼。
因為他一直以為這兩個人早已彼此心屬,那麼站在“情”字自私的立場,花中雪絕不應該說出這種話來才對。
“你們倆人聊一聊,我……我去看看碼頭邊什麼時候有船。”
夏擊雷是個過來人,他明白這個時候這兩人應該好好的談一談。
於是他藉詞走出了門外,愛莫能助的離開。
夏擊雷一走,“小帥虎”就情不自禁的執起花中雪的雙手。
“這些日子來的相處,我們彼此有過許多次的深談,很多事情我想就是不說出來,我們也都能瞭解對方的心意,楚楚並非草木,對姐姐的關愛會無動於衷,只是大仇未報,強敵未除,我不敢耽於兒女私情中,姐姐蘭心蕙質。當能諒我、恕我……”
一伸手,花中雪堵住了“小帥虎”的嘴巴。
她忍不住靠在他的懷中道:“我明白,我完全明白,我不是一個自私的女人,假如你真的對方琳有意思,我也不會怪你,多一個人照顧你,又有什麼不好?姐姐能夠體會得到你在的心境。的確,大敵當前,你實在是不能分心,所以我們什麼都別說了好不?”
感動的,“小帥虎”緊緊擁著花中雪。
他明白娶妻若不能娶她,還不如一輩子莫娶。
這是一條專門載客往來運河之上的客輪。
船身很長,船艙分成上中下三層,每一層船艙又隔成了一間一間的房間。
當然,房間有分好壞,端看客人花不花得起銀子了。
在“張家灣”的碼頭邊揮別了夏擊雷和小九的送行,“小帥虎”因為一宵未睡,便早早回到了房間。
他和花中雪的房間都在最上層,換句話說也是這條船中最豪華也最貴的。
有夏擊雷出面,船東還敢不把最好的房間讓出來嗎?
又見夕陽。
花中雪見“小帥虎”猶未起床,她吃過船上送來的菜飯後,便獨自一人的走到船舷,觀賞起兩岸的景緻。
暮藹落日,霞光萬丈。
遠處山巒起伏,近處農舍零星,畦田陌道上,可以看到荷鋤騎牛的農夫和牧童正悠閒的踏上歸途。
黃昏裡,天空中更掠過一群群歸雁,間或將聲鳴叫,似乎老雁正喚著離群,猶捨不得返巢的幼雛。
好一幅美麗又多采的大自然圖畫。
花中雪看痴了。
這時候船艙中走出一個錦衣大漢。
他毛茸茸的兩手,載滿了各式寶石戒子,脖於上更套了一條粗重的金項鍊。
最可笑的是他的手中連搖著摺扇,一付故作瀟灑狀的模樣。
江湖中最喜歡擺出這種暴發戶的人,除了錢寶山外還有誰呢?
不錯,他正是錢寶山,“寧見閻羅王,莫遇錢寶山”。
錢寶山也剛吃完了飯,所以他也從房間走出來透透氣。
世上就有這麼巧的事,錢寶山一向“嘔”的很,照說他住在底艙,雖然同在一條船上,但因為階層不同,應該不容易碰到花中雪的。
就算他上了甲板,船舷有左右之分,他也不會那麼巧偏偏就和花中雪同一邊才對。
但是不知是他“福墾高照”呢?還是花中雪“命中有難”。
錢寶山就是那麼巧的看到了花中雪。
對於錢寶山的突然出現,花中雪除了感嘆世界還真是小外,她還能說什麼?
大著舌頭,錢寶山像揀到金元寶般,高興道:“小……小雪,你……別走,別走哇……”
停下了腳步,花中雪道:“錢寶山,錢公子,幫個忙,求求你別纏著我好不?”
錢寶山別看他塊頭大,然而站在花中雪的面前,他就成了一隻綿羊,連說話都會結巴。
“小……小雪,老天可憐,竟讓我在這遇見了你……你知不知道上一次你騙得我好慘,害我差一點追到北京,你……你就那麼忍心?”
花中雪還真是拿對方沒辦法。
她打又打不過人家,躲又沒處躲。
板起臉,她冷冷道:“錢寶山,我們之間還沒有熟識到你叫我小雪的地步。拜託,拜託,天下的女孩子多得是,請你轉投目標可不可以?”
涎著臉,錢寶山道:“可……可是除了銀……銀子外,在這世上我……我只喜歡你啊!
你……你就不能施……施捨我一點愛情?”
花中雪被對方弄得真是連生氣都不會了。
她沉下臉道:“愛情這東西不是銀子,是一點也不能施捨的。錢寶山,你也是江湖中出了名的人物,不要像一個無賴般可不可以?”
“這位姑娘,你是不是有麻煩?”
有兩個船上的客人,聽到花中雪和錢寶山似乎有了爭執,他們走了過來,其中一人看來也是江湖人物的關心問道。
花中雪巴不得有人能來解圍。
她連忙道:“我想離開這裡。”
錢寶山一聽花中雪要走,他慌了,伸出雙手擺得開開的道:“不……不行,今天說……
說什麼我也不能讓你再……再把我甩掉了……”
“閣下,這你也未免太‘遜’了吧。”剛才那人瞪起眼,不屑的在旁糗道。
“什麼意思?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錢寶山眼睛瞪得比對方還大。
“沒什麼,只不過對你這種行為感到好笑罷了,人家不理你,又何必死纏活賴呢?簡直丟我們男人的臉嘛!”
錢寶山暮然吼了起來道:“放你媽的屁--你是什麼東西,我的事情你也敢管,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怎幻想扮英雄救美啊!老套啦,你最好趁我還沒真正發火前滾得遠遠的,要不然……哼哼。”
那個人簡直傻了。
他想不到這個長得跟猩猩似的傢伙,為什麼剛才和花中雪說話會結巴得讓人發愁,而現在卻又說得如此流利。
臉上怒容頓熾,那江湖人退後一步對身旁同伴道:“馬大哥,走南闖北十幾年了,想不到居然有人還如此蠻橫的對我‘奔雷手’說話,你說說看我該怎麼辦?”
被稱做馬大哥的人是個四十來歲,瘦高尖頭的人。
他露出一口黃牙笑道:“我看你就露兩手,要不然以後有人會爬到你頭上撒尿了。”
點點頭,“奔雷手”道:“好主意”
花中雪一聽“奔雷手”,她已想到了兩個人--塞北雙兇。
她不覺暗道一聲:我的天哪!怎麼會是這兩個人王。
鐵寶山冷冷一笑道:“原來是你們這一對難兄難弟。不錯,你們算得上是一號人物,但比起錢某人來,你們只配跟我提鞋,我還是那句老話,趁我沒發火前趕快滾蛋……”
“奔雷手”怪眼一翻就要發作,他身旁的同伴“彈刀腿”馬林拉了他一下,然後望著沉穩如山嶽般的錢寶山道:“別衝動,先盤盤底,這傢伙眼熟的很,好像聽人家談過。”
錢寶山倏然一笑道:“算你聰明,要不然你們這‘塞北雙兇’恐怕要從江湖除名了,我叫錢寶山。”
“塞北雙兇”輕聲唸了一遍,兩個人就宛如被人捅了屁股一樣叫了起來:“寧……寧見閻羅王,莫見鐵寶山。”
“不錯,答對了。”
人的名,樹的影。
“塞外雙兇”再兇也不敢惹,惹不起錢寶山。
他們對覷一眼後,“彈刀腿”馬林已堆起笑臉,哈著腰道:“原來是錢寶山錢老哥當面,我們兄弟兩真是有限無珠不識泰山,你多包涵,多包涵。”
錢寶山昂起頭“跩得跟二五八萬”一樣道:“別廢疾了,那邊涼快你們就往那邊站。”
“是……是,我們這就離開,這就離開……”
“塞北雙兇”話說完就如喪家之犬,頭也不回的就離開。
而錢寶山擺足了威風一口頭,卻那裡還有花中雪的影子?
他氣得跺腳,旋即一笑。
因為這是一條船,花中雪再躲也還是在船上。
“小帥虎”正在房間裡用餐,而他的身旁花中雪則一臉憂戚的看著他。
放下碗筷,“小帥虎”道:“你在想什麼?看你的樣子好像中了邪一樣。”
花中雪回過神來,口裡連道:“沒……沒什麼……”
笑了笑,“小帥虎”道:“我已經注意你好久了,何必瞞我,而且你的眼睛告訴我你正在說謊。”
花中雪嘆氣道:“我……我碰到了一個人,他……他也在這條船上。”
“誰?”
“我。”
“小帥虎”的房間讓人撞了開來,錢寶山高大的身體把房間的門口堵得死死的。
抬眼看到錢室山,花中雪就像看到一條毒蛇般,是那樣的噁心而又感到可怕。
她不由得縮向“小帥虎”。
皺起眉,“小帥虎”道:“這才真是‘冤家路窄’,世界也真小哪!”
錢寶山的表情就如老婆被人槍走一樣。
他眼中全是驚奇、酸意、妒火和仇恨。
“好哇,小王八蛋,又是你,難怪小雪不理我,原來你還死不要臉的纏著她。”
“小帥虎”把碗一推站了起來。
他表情森冷的道:“錢寶山,你的話讓我聽了很不舒服,你不瞧瞧你那熊樣,姥姥不親舅舅不愛的,花姑娘就算天下男人都死光了,也不可能會看上你。”
錢寶山不知已多久沒有人敢這樣和他說話了。
他混身悚動,氣得一口鮮血差點噴了出來。
只見他毛茸茸的右掌倏然急揚,一股巨大的,激盪的拳風已掃了出去,直逼“小帥虎”
的胸口。
房間小,沒什麼旋轉的空間。
“小帥虎”縱然發現對方掌勢渾厚,他想躲也無從躲,更何況身後還有花中雪。
因此他只有被逼得硬著頭皮雙手一翻,奮起全力,也攻出一掌。
於是只聽一聲“轟”響,錢寶山身形只一動。
而“小帥虎”卻吃力不住,連退兩步,要不是後面的花中雪即時伸手撐住他,他恐怕就要一屁股坐在地上。
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沒有。
“小帥虎”到現在才明白這錢寶山還真有兩下子。
心中一陣氣血上湧,“小帥虎”強壓了下來。
嘿嘿一聲冷笑,錢寶山道:“就憑你這鳥毛還沒長齊的小東西,也敢和我爭女人,我看你是不知道‘死’字是怎麼寫的。”
“小帥虎”凝神戒備道:“你這三分像人,七分像猩猩的傢伙,別呼大氣,有種的我們到外面去打,這裡地方太小了。”
花中雪急道:“楚楚,你怎麼樣?要不要緊?”
“小帥虎”沒有回頭,卻輕聲道:“沒關係。”
錢寶山看到伊人對“小帥虎”那種發自內心的關愛,他早已氣得“一佛出世,二佛昇天”。
大吼一聲,他道:“出來,我在後甲板等你,今天若不把你這小王八蛋丟到河裡,實難消我心中這一口怨氣。”
話說完,錢寶山已經回頭就走。
花中雪慌了。
她變臉道:“我去與他拼了……”
“小帥虎”苦笑道:“等我與他分出高下再說,想不到會在這碰到他,真是‘禍從天降’,喝涼水都塞牙縫。”
花中雪道:“我……我對不起你……”
“小帥虎”嘆氣道:“這怎麼能怪你?和漂亮的女人在一起本來麻煩就是很多的,我早已有了心裡準備。”
花中雪想笑卻笑不出來。
她只能道:“這錢寶山真的是不好對付,你要小心點。”
伸出手撫摸了一下對方那張如花的嬌靨,“小帥虎”道:“你放心,我還捨不得離開你。”
心中突地一跳。
花中雪連忙撲進對方的懷裡,情難自禁的哽咽道:“你別亂說“走吧,錢寶山雖然可怕,我也不能讓他看扁了我。”
夜涼如水。
烏雲密佈。這條船的後甲板上,錢寶山和“小帥虎”兩人虎視眈眈的對峙著。
花中雪緊張得身上直冒冷汗,一顆心也如十五個吊桶,七上八下,慌亂的跳著。
對“小帥虎”她知之甚詳,雖然他今非昔比,但是若碰上了“寧見閻羅王,莫遇錢寶山”,她卻是心中清楚的很,“小帥虎”絕非人家的對手。
遠方閃起一陣電閃。
雨就在這個時候突然下了起來。
“小帥虎”在電閃過後,人已如矯龍般驟然騰空,一抹寒光已又如電閃掠起,自空中直劈錢寶山。
錢寶山之所以能夠在江湖成名,絕不是沒有原因的。
他除了本身有令人喪膽的武技,最重要的是他對敵從不會有輕敵之心。
那怕是對方是三尺童子,或是八十老姬,他都一視同仁,只要一開打,他一定使出來的是最厲害、最可怕、也最有效的攻擊。
寒光一起,錢寶山如山的身軀已一挫。
他身子一矮,一條銀色鏈子已暮然從他的衣袖中飛了出去。
火星點點
脆聲不絕。
連串的火星迸濺在細雨中,宛如正月裡施放的煙火。
眨眼間這兩人已拼鬥了十招,看得花中雪美目眨也不敢眨一下。
翻飛撲騰的人影,緊緊交纏在一塊,使得她差一點誰是誰都快分不清楚。
“小帥虎”愈打愈是心寒。
因為他發現對手的一身功力簡直有如大海,讓人有種莫測高深的感覺。
最令他感以心驚的是他的“大幻八式”已經用了六式。
那六式似乎一點也沒作用,連對方的一片衣角也沒碰到。
雨水夾雜著汗水。
錢寶山臉上看不出表情,可是他的內心卻惶驚不已。
他不知道對面這個年輕人到底是何許人?
怎麼可能有著這麼一身高超絕倫的刀法?
對那惡魔附身似的刀法,他有種少有的懼意,攻拒之間,他一點也不敢放鬆,一點也不敢大意。
因為他明白,只要有一點點疏忽,那麼就很可能造成了不可彌補的終生遺憾。
雨勢愈來愈大。
場中的兩條人影也愈打愈快。
錢寶山的“鏈子槍”威力已發揮到最猛,最霸道的境地。
“小帥虎”手中的“無畏刀”在二十六次的砍、挑、劈、斬之中刀刀犀利,卻刀刀落空。
錢寶山在一掄搶攻後,“鏈子槍”一個迴旋從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裡猝然彈起。
毒蛇般的槍頭,詭異的擦過“小帥虎”的後腰。
一陣澈心刺骨的疼痛,使得“小帥虎”的腳步一個踉蹌。
他勢子一緩,“鏈子槍”又毫無聲息的從旁而至,直逼他的心臟。
眼光一凝,“小帥虎”沉時一翻,“無畏槍”突然劃出一圈圓弧,巧妙至極的剛好磕開那要命的一擊。
血已現。
眼已紅。
“小帥虎”捱了一記雖不嚴重,但已讓他明白了一個事實。
那就是他若不再使出“大幻八式”,最後,也是威力最大的兩式“菩薩引渡”、“永歸極樂”,那麼他今夜恐,怕真的會魂斷於此。
“菩薩引渡”與,“永歸極樂”兩式刀法是不能分開來的。
真正說起來這兩式等於是一式,所以它的威力“小帥虎”一直都不知道。
只因為這兩式刀法必須凝聚全身的功力於一點,才能發揮它至剛、至搏,也是致命的一擊。
早在習這“大幻八式”刀法的最初,“天下第一神刀”季惟民就已警告過“小帥虎”,除非到了危急有性命之憂的時候,千萬不要亂用。
否則殺敵無效後,自己後因力盡而虛脫,給了對於最佳的機會。
當然,這兩式刀法只要一經使出來,只要本身功力夠,再厲害的對手也必然受創。
電閃再起。
雨勢傾盆。
“小帥虎”黑暗中雙目如炬。
他長吼一聲,閃身避過“鏈子槍”詭秘一擊後,“無畏刀”突然揮出一片光網。
這光網綿密緊湊,渾圓似桶,就好像千百把“無畏刀”,排列而成一樣。
“菩薩引渡--”
“--永歸極樂--”
長叫聲中,渾圓的光桶突然升起,似瀑布、似流墾、似萬馬奔騰,更有徘山倒海之勢,已恐怖至極,驚悚之極的朝著錢寶山飛去。
錢室山心頭大駭。
驚怔裡他腦中已想起一個傳說,那就是使刀或使劍的高手,在劍術練到最高境界的時候,可以“御劍而飛”,斬敵於千里之外。
他明白這不是“御劍而飛”,但是他知道“小帥虎”這一式刀法的威力已不是他能抵擋。
於是--
說時遲。那時快。
錢寶山高大的身體突然如風車般原地轉了起來。
他手中的鏈子槍暴起,隨著他飛轉的身體,也揮出了一個圓形的護網,護住了他的全身。
刀光似雪如虹。
迸濺的串串火星裡血灑如矢。
倏然--
一切歸於寧靜。
“小帥虎”踉蹌的退到船舷旁,身上除了原先後腰的一處傷口外外,前胸又多了兩處。
錢寶山臉色灰白,他挺立原地。
他那襲華麗的衣服已經碎成了一條條,而他的身上血也匯成了了小河,順著雨水流落甲板之上。
花中雪驚恐的撲向“小帥虎”。
她惶悚不已的叫著:“你還好嗎?還好嗎?!”
“小帥虎”虛弱得連開口都好睏難。
苦苦一笑,他道:“還……還好………
錢寶山不顧身上的大小傷口,他上前二步,驚怔中有著兇殘道道:“小王八蛋,你真的大出我的意外,想不到小小年紀你竟練就了了這麼可怕的刀法……”
大口喘息了一下,錢寶山接著道:“好在你年輕,功力尚淺未未能把剛才那兩式刀法發揮到極至,要不然我也不只是這一點皮肉傷了……”
見到錢寶山一步步上前,花中雪驚恐萬分的護在“小帥虎”的面面前。
她瞪起眼,尖叫道:“你……你想幹什麼?”
錢寶山這一次居然沒有口吃。
他陰鷙一笑道:“殺了他,要不然日後必成大患。”
“不行,你不能殺他--”
花中雪一面吼一面已抽出了隨身軟劍,大有一付與敵拼命的摸樣。
錢寶山眼中除了怒火外又湧現了妒火。
妒火中燒下,他“鏈子槍”怪蛇般驀然暴起,卷向了花中雪。
臉色一變,花中雪軟劍一揮,“鏈子槍”已纏住了她手中的軟劍。
錢寶山回力一帶,花中雪一個立身不穩人已被拖離了“小帥虎”的身前。
驚恐欲絕。
花中雪一見“鏈子槍”又極速的飛向“小帥虎”後,她大叫道:“不要……”
“小帥虎”此時已是連說話的力氣也沒有了,又那能避開這迅飛而至的“鏈子槍”?
他慘笑一下,心中嘆道:完了,這一下真的是玩完了。
“鏈子槍”並沒有要了“小帥虎”的小命。
它只是緊緊的在他身上繞了一圈停了下來。
花中雪一見“小帥虎”沒事,一顆心才放了下來,臉上又驚又喜的對著錢寶山道:“謝謝你……謝謝你……”
錢寶山手執“鏈子槍”,他一付冷漠道:“先不要謝我,你應該看得出,只要我一發力這小子立刻會被纏得斷氣。”
他說得一點也不錯。
“小帥虎”已經感覺到身上的“鏈子槍”已經愈來愈緊,纏得他開始大口大口的喘著氣。
花中雪慌了。
她聲音發顫道:“放……放了他,你……你放了他……”
倏地一笑,錢寶山道:“放了他不難,但是你必須答應我一個條件。”
花中雪心如刀絞。
她看了一眼“小帥虎”悲痛道:“你說吧,有什麼條件,只要放了他我……我都答應……”
錢寶山“鏈子槍”一放,“小帥虎”立刻萎靡坐倒在甲板上。
花中雪飛撲過去扶起他,眼淚已不知不覺的掉了下來。
這時錢寶山的聲音像來自地獄:“這小子已奄奄一息,我隨時都能要了他的小命。現在我可以放了他,但是你必須跟著我,答應嫁給我。”
花中雪身軀一震,臉色慘白。
錢寶山又道:“我這個人最不喜歡對女人用暴力,我要你心甘情願的,現在你怎麼說?”
“小帥虎”張開一雙失神的眼睛。
他淒涼道:“別……別答應他,我……我死不足惜,你不可以拿你的清白去……去換取我的生命……”
花中雪淚如雨下。
雨中的她已全身溼透,顫抖著,她緊緊抱住“小帥虎”道:“不,你要活下去,你還有許多事情等著去做,莫忘了大仇待報,拯救武林的重擔還挑在你的肩上。”
悲慘的,“小帥虎”嘆聲道:“你……你不可以,千萬不能答……答應他……那樣我會一輩子愧疚,一生都無法心……心安的……”
嘿嘿一笑,錢寶山在雨中梟笑道:“花中雪,你怎麼決定呢?我已沒有太大的耐心了。”
花中雪站了起來。
她臉上發出聖潔的光輝,有種赴死的表情,冷冷的道:“好,我答應你。”
錢寶山一樂,竟又開始結巴道:“真……真的?你……你沒有騙我?”
花中雪心痛的道:“花中雪雖然是個女流之輩,但說出來的話就和釘在牆上的釘子一樣。”
花中雪的話一說完,她只聽到身後“噗嗵”一聲。
驚恐的,她立刻回身。
這一看簡直把她的魂也瞧飛了。
原來“小帥虎”為了不願她答應錢寶山的脅迫,居然一個翻身,投身河裡。
作者:
chun85
時間:
2023-11-13 14:28:07
第 八 章
漆黑的河面,一顆碎成千萬片的心。
花中雪悽絕的哭喊,終於讓這條船停了下來。
然而在經過一番搜索後,船上的水手們全都對著她猛搖頭。
“姑娘,天又黑,雨又大,視線不良,我們實在無能為力了。”
頹然的點著頭,花中雪不知道有沒有聽清楚人家在說什麼,她只是雙眼盯著河面不言也不動。
搖著頭,水手們和船客們全都離開了這裡。
他們雖然不明白為什麼會有人落水,但是大家全知道花中雪是如何的傷心與悲痛。
錢寶山也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情。
他心中竟然有著幾分歉疚,上前道:“小…小雪,你…你不要難過了,我……我以後一定會好好待……待你,讓我們攜手共創美……美好的未來……”
暴襲摔起
花中雪手中軟劍在雨中劃出慘厲的一式,瘋狂般的攻向了錢寶山。
錢寶山神情一變,他大旋身,輕易的就躲過花中雪的一劍。
當花中雪第二劍再出的時候,錢寶山已鬼檢般的來到她身側揮腕劈落了她的軟劍。
“小……小雪,你……你這是幹什麼?他……他又不是我殺的,是他自己要投河怪得了誰?”
花中雪打人家不過,她慘然笑道:“不錯,楚楚是自己投河的,但他卻是你逼的。他更不願見到我為了救他而答應你那荒唐的條件……”
眼中射出怕人的光芒,花中雪接著道:“錢寶山,你是個卑鄙小人、惡魔、禽獸,我花中雪就是變成厲鬼也絕不會燒你”
剛覺得不對,錢寶山已來不及阻擋。
只見花中雪嬌軀一個後翻,人已從船尾墜入滾滾河中。
夜色裡,只看到掀起一朵浪花,她的身影已消逝得無影無蹤。
錢寶山肝膽欲裂,他一個健步來到船尾,什麼也看不到後,他哇的一聲,居然噴出了一口鮮血。
不管是好是歹,這錢寶山對花中雪的用情之深,也由此可見一斑。
世上情之一字,對任何人來說都是一樣的,也難怪曠男怨女,愛情的悲劇也就亙古以來不斷的發生,許多大同小異的歷史也就一直重覆上演。
“小帥虎”在一落水的時候他就摒住了呼吸。
在冰涼的河水中他無力的載沉載浮。
現在的他雖然一身水底功夫不錯,他因為耗力過短,已再也不出半分力氣遊動。
漸漸的。
他只覺得身體愈來愈重,呼吸愈來愈沉。
嗆咳了幾次,他就眼一黑,暈厥過去,什麼也不知道了。
高樹曉還密,遠山晴更多。
唯南一葉下,自覺老煙波。
這是唐朝詩人許渾在“早秋”裡的詩句。
現在正由一個在河邊煉紗洗衣的女孩口中輕輕配著曲調,而了出來。
這個女孩梳著兩條辮子,一身布衣,雖然低著頭,但由側面看過去,卻有一張美好的嬌靨,和挺直而小巧的鼻子。
清晨中的空氣,透露著草木和花香。
女孩子一曲唱罷,正準備把河中的衣物給收在木盆中,她突然抬起頭,怔怔的望著河中一具飄浮的屍體。
女孩子長得很美,她除了有一個挺直的鼻樑外,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也夠迷人。
只不過這一雙美目現在卻充滿了驚悸,而掩蓋了原有的慧黠。
女孩沒有猶豫,她立刻把盆中一條長長的白紗隨手一抖,就如匹練般直飛河中那具屍體。
喝!瞧女孩的手法,和精準的力道,敢情她還是個練家子,而且絕對稱得上高手。
白紗一卷,已捲住了屍體。
女孩隨手一帶,那屍體已很快的往岸邊移了過來。
皺起眉頭。
女孩單手一撈已把屍體給撈上了岸。
當她看到那人是一個面目清秀的大男生後,她又怔了一下。
搖搖頭,女孩檢視了一下這人身上的傷口,在行到他身上的佩刀,她已經明白這個人一定是遭人擊殺而落了水。
眼中閃過一絲悲憫,女孩正預備就地把這人給掩埋時,她突然發現這人還有微弱的呼吸。
“我的天呀!這個人還沒死哩”
女孩自語著,立刻把他往身一扛,頭也不回的就朝著岸邊不遠處的一幢茅舍飛去。
“小帥虎”醒來的時候,只感覺到頭暈腦脹。
接著他就看到一雙又黑又大的眼睛正瞧著自己。
他摸了摸後腦勺,不知什麼時候那裡腫起了一個大包,怔怔的道:“你是誰?這……這是什麼地方?”
一女孩笑得好迷人,兩個深深的酒窩,兩排編貝般的牙齒,讓人為之眼睛一亮。
“我叫小柔,趙小柔,這是我家。是我從河中把你救起來的。”
“小帥虎”迷茫了一陣。
他突然恐怖的叫了起來道:“我是誰?我是誰?!我怎麼想不起來我是誰了?”
趙小柔也怔住了。
她趕緊按住“小帥虎”一疊聲道:“你別慌、別慌,可能剛剛回來的緣故,慢慢想,慢慢想…”
“小帥虎”翻身坐了起來。
他看到身上纏著白布,眼中驚恐驟增道:“這是怎麼回事?我怎麼會受的傷?你又怎麼會在河裡救起了我?”
趙小柔可作難了。
她嘆氣道:“你問我,我又要去問誰?我把你救起來的時候你就是這個樣子。”
“小帥虎”拚命的用雙手胡著腦袋,也開始拚命的想著發生的一切。
但是他除了感覺到頭疼欲裂外,什麼也想不起來。
他不知道自己姓什麼?叫什麼?
也想不起任何一個熟悉的臉孔。
他慌了,他傻了,他快瘋了。
趙小柔一直很仔細的注意著他臉上的表情變化。
當他看到“小帥虎”一臉茫然後,她心頭一跳道:“你頭是不是受到了什麼撞擊?”
“小帥虎”摸著腦後面腫起的大包,他怔怔道:“我…我不知道,不過這裡腫了起來。”
趙小柔俯下身檢視了一下,然後頹然一嘆道:“你一定受到了什麼撞擊,要不然不會這個樣子……”
“是不是因為這樣我才會忘了我自己是誰?“小帥虎”慌亂的問道。
“應該是吧!”
“那……那會好嗎?”
“我……我不知道,據我瞭解,這種失去記憶的現象有分永久性與暫時性兩種。”
“小帥虎”急得又坐了起來。
他惶聲道:“我呢?我呢?我是屬於那一種?老天爺,你不能,不能這樣殘忍啊!”
無奈的,趙小柔道:“你別激動,別激動,這樣對你恢復記憶反而有害的。”
快哭了出來。
“小帥虎”道:“我是誰?我倒底是誰啊”
“聽我的話,你先安心靜養幾天,說不定過一陣子你就好了。
現在你是不是餓了?我拿東西給你吃好不?”
趙小柔柔聲的安慰,她的心中卻已蒙上了一層陰影。
因為她明白“小帥虎”的樣子,誰也沒把握他什麼時候會恢復記憶。
三天有如三年。
“小帥虎”在趙小柔悉心的照顧下,三天後已經身上的傷勢好了大半。
他除了頭仍不時有著暈眩的感覺外,已可如常人般活動自如。
現在他正坐在一塊大石頭上面,怔怔的看著趙小柔在河水中浣紗。
而對趙小柔,他也有了認識。
原來趙小柔的父親是一個武林異人,雖然從未在江湖中走動過,但一身藝業已可列名高手中的高手。
趙小柔不知道自己母親是誰,只知道她從小就在這處河邊長大,跟著父親十七年學得了不俗的功夫。
她很少與外界接觸,自從去年父親因病過世後,她就守著這間茅屋,上山狩獵,自種青蔬,閒暇時織織布,浣紗度日。
她很快樂,沒有憂愁。
唯一讓她遺憾的就是她不知生母是誰?
雖然曾經問過父親,但換來的不是疾言厲色,就是一頓無情的鞭打。時間久了,她提也不敢再提。
收拾好溪中的衣物。
趙小柔露出一抹天真的微笑,她看著“小帥虎”道:“走吧,天不早了,我回家做飯給你吃。”
“小帥虎”從沉思中醒來。
他搖搖頭道:“還早嘛,陪我聊一聊好不?”
趙小柔放下木盆,坐在他對面道:“好啊,你想聊什麼?”
想了想,“小帥虎”道:“這幾天我想得腦袋都快破了,可是我什麼都想不起來!但是隻要我一看到這把刀……”
看到對方用手輕撫著“無畏刀”,趙小柔道:“怎麼樣?看到這把刀對你有什麼反應?”
“小帥虎”道:“看到這把刀我就有一種衝動,好像要去殺一個人,要殺誰?可是我又不知道。”
趙小柔沉思了一下道:“我想你一定有著一段仇恨在心中。”
“小帥虎”道:“我也是這麼想,所以我決定了,明天我就離開這裡。”
“離開?”趙小柔驚怔道:“你現在什麼都不記得,怎麼能離開呢?那……那太危險了。”
苦笑著,“小帥虎”道:“我知道江湖兇險,可是我總不能一輩子待在這裡,而且回到人群中,我想總會碰到有人認識我的,那麼對我的身世,來歷不就可弄明白了嗎?”
趙小柔默不作聲了。
“小帥虎”接著道:“小柔,有一句話可能是交淺言深,希望說了你不要見怪。”
趙小柔抬眼道:“你說好了,我不怪你。”
“小帥虎”道:“你現在獨自一人住在這也非長久之計,人是群居的,為什麼不回到人的世界呢?”
趙小柔身軀一顫。
她輕聲嘆道:“這是我生長的地方,離開這我不知道要如何生存。其實…我在這也蠻好的,每隔一陣子,前山的王大叔都會來這裡收購我織好的布,和獵得的獸皮,帶來一些我需要的東西,我很少接觸別人,也不知要怎麼和人相處。”
“小帥虎”道:“我想這不是問題,你讀過書、認識字,待人處世的方法你都會,只要接觸了,還不是一學就會。”
“我…我也曾經想過,可是我提不起勇氣。”
笑了笑,“小帥虎”道:“那是因為沒有人帶你的緣故,現在我希望我們一起離開這裡,你幫我恢復記憶,我幫你適應人群.豈不一舉兩得。”
趙小柔道:“這…這成嗎?”
“當然成,像你這樣的‘稀有動物’這世上已決絕種了,再不趁此機會看看這世界,將來一定會後悔的。”
“小帥虎”想不到自己為什麼會喪失記憶,而對於說話卻依然保持著“能言善道”。
“可是…”
“別可是了。”“小帥虎”見對方仍有猶豫,他趕緊道:“你放心,我自認還不是個壞人,不會把你給賣掉了。”
趙小柔笑了起來。
她的笑純真的就如嬰兒般,一點邪念也沒有。
“好,我決定了,明天我們就離開這裡,說不定有一天我也可以找到我母親。”
“小帥虎”跳了起來。
他忍不住的把對方抱了起來轉著圈子。
他這麼做完全是一種自然也至性的表現,而趙小柔卻是有點羞澀,和不好意思。
“男……男女授受不親,你……你放我下來……”
“小帥虎”放下了對方,他瞪眼道:“嘿,我可沒有輕薄的意思。”
低下頭,趙小柔道:“我知道,我也沒怪你,瞧你緊張的。”
其實她的心中還真捨不得人家把她放下來。
因為在剛才那陣擁抱裡,她發現“小帥虎”的胸膛好寬實,使得她有一種好滿足、好安全的感覺。
黃的燭光。
搖曳的一雙人影。
“小帥虎”和趙小柔兩人坐在木桌前吃著豐盛的晚餐。
說豐盛還一點不假。
只見桌子上有河裡新鮮的鯉魚,有菜園於裡剛摘下來的蔬菜,還有山羌肉,燻鹿腿,以及山雞。
氣氛是如此的寧靜與迷人。
不時的四目交會,淺淺而笑,這兩人的心中全洋溢著一種說不出來的美好感覺。
一套句現代話,這情調太羅曼蒂克了。
“就在此時,這幢茅屋外面已響起了腳步聲,和粗重的喘息。
“小帥虎”一怔,趙小柔已跳了起來道:“一定是前山的王大叔。奇怪,他從來就不會在晚上來這裡的呀!”
門開了。
趙小柔見到門外並不是王大叔後,她疑惑道:“你是誰?”
外面那個四十來歲,長相狠瑣的漢子眼睛一亮。
他放下手中提的大包小包的日常雜貨,笑得讓人心跳道:“我叫鐵牛,是王大叔的鄰居,王大叔因為病了,所以才要我替他送一趟東西來。”
趙小柔釋懷一笑道:“謝謝你鐵牛,這麼晚還讓你跑一趟真不好意思。對了,你一定還沒吃飯吧,進來一塊吃好了。”
鐵牛眼睛一直盯著趙小柔猛瞧。
聞言不覺一喜道:“好啊,我正有此意……不,我是說我正好沒吃飯。”
鐵牛進了屋,當他一見到“小帥虎”不由怔道:“他是誰?王大叔說你是一個人獨居的不是嗎?”
趙小柔笑著道:“我也不知道他是誰,他是我前幾天從河裡救起來的。你坐,別客氣,沒什麼菜。”
鐵牛狐疑的望著“小帥虎”,臉上也不知為什麼會變得難看.和懷有敵意。
“小帥虎”微微一笑道:“你好,鐵牛。”
哼了一聲,算是回答,鐵牛悶聲不響的端起飯碗,一抹陰鴛突然在他眼中閃過。
基於禮貌,也是毫無心機,趙小柔笑著對鐵牛道:“我這兒沒有酒,對不起只有粗茶淡飯招待你了。”
鐵牛連忙放下碗道:“沒關係,沒關係,我有帶來,我這就去拿。哈哈,有菜無酒豈不是太無趣了。”
話說完,他已從帶來的貨物中拿起一個小小的酒罈。
趙小柔一見奇怪道:“你怎麼會帶酒來的?王大叔從來就不會帶酒給我的呀!”
鐵牛還自從桌子旁拿了三隻空碗,他拔掉酒蓋且—一斟滿道:“是嗎?王大叔把你的一切都告訴我了,我想或許有一天你會用得著的,你瞧這不是馬上就派上了用場鳴?”
舉起碗,鐵牛對趙小柔和“小帥虎”道:“來,我們大家乾一杯,荒山寒夜喝點酒可以暖暖身子。”
趙小柔笑著淺嘗了一口道:“真的謝謝你了,王大叔得了什麼病?要不要緊?”
二鐵牛怔了一下道:“受了點風寒,不要緊的,他只告訴我你一人獨居在此,沒想到……哈哈,沒想到你竟出落得像朵花兒一樣漂亮,真是不虛此行,不虛此行。”
“小帥虎”一直望著這鐵牛,他突然道:“鐵牛老哥,你這酒聞起來好香啊,自己釀的嗎?”
鐵牛似乎嚇了一跳。
他連忙道:“不是,不是,這是我下午才從鎮上買來的,咦!
這位小兄弟,你怎麼不喝呢?來,我敬你一杯。”
搖搖頭,“小帥虎”道:“對不起,我身上有傷不宜飲酒,我以茶代酒好了。”
鐵牛皺眉道:“那怎麼行,人家說酒能治百病,少飲強身又活血哪。來,少喝一點。”
“小帥虎”還是搖頭道:“不行,不行,我真的不喝。”
臉色一沉,這鐵牛冷聲道:“小兄弟,你不給面子,這不太好吧!”
喝酒的人似乎都有這種毛病,一種別人不喝就要翻臉的毛病。
“小帥虎”還要推拒,趙小柔在一旁笑著道:“你就喝一點吧,難得鐵牛老哥這麼大老遠的給我送東西來。”
“小帥虎”勉為其難的端起碗,淺嘗了一口。
見對方喝了酒,鐵牛這才臉色稍並,陰笑道:“是嘛,這才省得麻煩哩。”
趙小柔只覺得體內有種愈來愈熱的感覺。
她雙須泛紅,眼睛裡春情盪漾。
最要命的是她的身上彷彿有千百隻小蟲在爬一樣,又酥又癢,而一種從來沒有過的空虛感覺,讓她漸漸坐不住了。
“我……我好難受,這……這酒怎麼這樣厲害……”趙小柔忍不住靠向了身旁的“小帥虎”。
鐵牛眼中閃起淫意,他嘿嘿笑道:“是嗎?沒關係,過一會,再過一會就好了。”
一股酒箭突然從“小帥虎”的嘴裡噴了出來。
鐵牛被酒箭打在臉上,痛得他跳了起來道:“你……好小子,你竟然沒有喝……”
冷笑著,“小帥虎”道:“下了迷藥的酒我怎麼敢喝?”
鐵牛從靴子裡拔出了一把匕首,他惡狠狠道:“你是怎麼看出來的?”
“小帥虎”不憂不懼道:“很多地方,譬如你的表情,你的勸酒,以及你的眼睛,那雙充滿不懷好意的眼睛。最重要的是,這酒如果是沒開封的,應該外面包有泥封才對。”
踢翻了旁邊的椅子,鐵牛兇相畢露道:“臭小子,你壞了我的好事,只能怪你八字生得不巧,偏偏選在這時候在這,對不起了他話一說完已經連人帶刀衝向了“小帥虎”。
瞧他的樣子,簡直恨不得一刀就把“小帥虎”給捅死當場。
“小帥虎”輕輕推開粘在身上的趙小柔。
“無畏刀”似一道流光,由虛無中突然出現,在鐵牛還不知道痛的時間裡,一條手臂已落了地。
嗯,那隻落臂手中還緊握著匕首呢。
抬腿一踢,鐵牛前衝的身體已讓“小帥虎”給踢出了門外。
這時候才聽到鐵牛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
站起身,“小帥虎”想要出去,趙小柔卻兩條手臂已如八爪魚般緊緊的纏在他的脖子上。
“你……你要去那裡?你不要走,我不要你離開我……”
夢幻般的吃語,蕩人心神的表情。
“小帥虎”雖然失去了記憶,卻不是白痴。
他用屁股想也知道發生了什麼。
“怎麼這麼厲害的媚藥產噙咕了一句,“小帥虎”用力的撥開趙小柔的手臂,便追出門外。
然而黑夜裡那裡還有鐵牛的影子?
他不敢怠慢,立刻飛身追出,追了一陣後,仍不見鐵牛,他不敢追了。
因為一來地形不熟,二來他怕趙小柔會出事。
於是他又立刻回到茅屋。
白皙如玉的肌膚。
玲瓏有致的迷人恫體。
“小帥虎”一回到茅屋就看到趙小柔已經脫得身無寸樓。
他傻了。
正在錯怔間,趙小柔已發現到他,立即如飛般的就摟住他,媚眼如絲,吐氣如蘭的猛親著他的玉面。
“小帥虎”雙手拚命的要去推開對方,卻不知道要推在什麼地方才好。
“我要……我好難過…好難過吶……”
“小帥虎”簡直被對方摟得喘不過氣來。同時身上某部份因為對方不停的扭動和搓揉,已漸漸的有了反應。
他慌了。
可是也來不及了。
因為他知道身體的反應並不全是受到外來的刺激,而是摻了藥的酒,含在口中有一陣子.所以毒性也開始發作起來。
緊緊咬著嘴唇。
“小帥虎”縱使是神仙吧,也剋制不住那來自靈魂深處的需求。
何況他不是神仙,只是一個凡人。
像他這樣一個血氣方剛的少年,怎受得了這種內在和外在的刺激?
於是理智已失。
“小帥虎”抱起趙小柔如綿的嬌軀,就走入裡間。
最原始的衝動。
最瘋狂的動作。
人生有許多事情是不用人教就會的。
只不過在於其間的過程是否能夠讓人感覺美好而已。
嬌聲若啼。
喘息陣陣。
“小帥虎”只覺得體內有一種壓抑不住的,要爆炸的感覺。
他忘情、忘性、忘了一切,只是不停的,用力的想要把積壓已久的“精、氣、神”給渲洩出來。
趙小柔卻是在痛楚過後,已有了前所未有的充實感。
她緊緊的摟住身上的人,不住的扭動,不住的迎合,她閉著眼,就像飄在雲端一樣,是那麼會不得下來。
不知過了多久。
也不知今夕是何夕。
“小帥虎”在一陣顫抖之後,整個人如炸彈炸開般,被炸成了千萬片碎片,他才停止了所有的動作。
紅潮漸褪,絝思漸消。
趙小柔冉冉的從雲端而降,終於回到了現實。
在她開始有了思緒後,就看到“小帥虎”一雙羞愧、歉疚,和不安的眼睛。
趙小柔心中一震,她迷消了好一會,才輕聲一嘆道:“我們發生了什麼事?”
“小帥虎”在她的身上,動也不敢亂動,懾儒道:“我……我想我們發生了不該發生的事……”
趙小柔閉上了眼睛,她似乎在想著為什麼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小帥虎”已在她的耳邊道:“我……我對不起你,雖然我知道這時候說這些根本是屁話,可是除了這我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睜開了眼睛,趙小柔柔聲道:“這不能怪你,我們都中了人家的毒了。”
“可是……”
淺淺一笑,趙小柔道:“什麼都別說了好不?畢竟能獻身給一個我喜歡的人,總比讓我被那個畜牲糟蹋好吧!”
“你真的……真的不怪我?”
“又不是你的錯,問題在於我們不知能不能有結果。”
“什……什麼意思?”
“因為如果你已經有了老婆,那我豈不是慘了。”
女孩子想得還真遠,“小帥虎”想都沒想到的問題,趙小柔卻已經想到了。
“我……我想不會吧。”
“別那麼肯定,你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又怎麼知道你是不是曾經成過親,娶過老婆?”
“小帥虎”急了。
他連聲道:“就算我有了十個老婆,我也不會對你不負責任的。
小柔,我不是‘打帶跑’,你要相信我,相信我……”
趙小柔深情道:“我知道,我也相信你,就怕你那十個老婆她們無法接納我啊!”
“她們敢,誰要羅嗦我就休了她們。”
“小帥虎”當然不可能有十個老婆。
不過能說出這樣的話來,趙小柔也感覺到好滿足,好滿足了。
解開了心結,趙小柔便笑了。
她一笑“小帥虎”更是放下了心中一塊好大,好大的石頭。
不知道是怎麼開始的。
這兩個人居然又開始了瘋狂的纏綿和纏鬥。
只是這一次他們不再是在神智不清裡。
而他們全都被此恣意的,也是用心的,開始探索著對方的心靈,對方的身體。
許久過後,當一切又歸於寧靜。
趙小柔和“小帥虎”同時發出一聲滿足的吁嘆。
溫柔的一笑,趙小柔道:“我不再擔心了。”
“小帥虎”一怔道:“擔心什麼?”
趙小柔嬌聲道:“擔心你有沒有老婆,我可以告訴你,你連一個老婆也沒有。”
“為……為什麼?”“小帥虎”不覺好奇的問道。
“因為你的動作好笨拙、好痴呆,如果你已經有了老婆,絕對……絕對不會弄得人家那麼疼的……”
“小帥虎”笑了起來。
他緊緊的把對方摟進懷裡道:“好啊!我還以為你這丫頭好純、好真,想不到你心眼還蠻多的……”
趙小柔吃吃笑道:“這是我聰明,我的觀察力夠呀!”
“小帥虎”也釋然了。
因為他明白對方說得一點也沒錯,因為這種事雖然不用人教,但有沒有經驗,卻是假裝不來的。
天亮了。
再捨不得起來的人,也不得不起來。
因為經過一夜的纏綿激戰,人不是鐵總會肚子餓的。
看到地上鐵牛的那隻斷手,血淋淋的握著匕首,趙小柔嚇了一跳。
她有些煌驚道:“你……你殺了那個人?”
“小帥虎”道:“沒有,只斷了他一臂,算他命大,逃得快。”
“這……這個人真是太可怕了……”
“這就叫做‘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如果沒有我,你可就真慘了。”
趙小柔嘆氣道:“人心真的好可怕,一想到即將和你回到人群.我就會一種無所適從的感覺。”
輕輕摟著對方,“小帥虎”道:“你別心慌,一切有我.我會保護你的。”
趙小柔面帶憂愁口道:“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誰.又如何面對未來呢?’“小帥虎”
笑道:“我是喪失了某部份的記憶,可是我不是白痴。一身功夫猶在,而且也沒損害到我的聰明才智呀!”
點點頭,趙小柔道:“這才是我擔心的,萬一體真的是一個人人追殺的太壞蛋,我豈不跟著倒黴了。”
“這……這不可能吧!”
趙小柔道:“誰知道?要不然你怎麼會遭人狙殺?”
“小帥虎”也有點慌亂,他不說道:“你可不要嚇我、我可是一點害人之心都沒有哇。”
趙小柔抬起頭道:“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就算體是十惡不赦的大魔頭我也跟定你了。
問況你不是,因為一個人的天性是變不了的,尤其在你喪失記憶下.展露出來的絕對是人性中最真實和一面。
“這麼說我應該是個好人咬。”“小帥虎”放下了心中大石頭。
趙小柔笑道:“就希望你對我不要變心才好”
“小帥虎”把她緊緊的摟著,他真誠感人道:“我這一輩子都不會離開你的,不管將來發生什麼事。”
掂起腳,趙小柔勾住“小帥虎”的脖子。
當四片嘴唇密密的結合在一起後,他們彼此傾聽著對方的心跳,最直接的用舌頭寫下愛的誓言。
作者:
chun85
時間:
2023-11-13 14:28:50
第 九 章 瑞雪初降
大地在一夜間就披上了一層銀衣。
“小帥虎”與趙小柔兩人自八離開了小茅屋,已經在江湖中東逛西蕩,漫無目的走過許多鄉鎮與城市。
可憐的是“小帥虎”發現沒有一個人認識他。
剛開始他還會攔著看來是江湖朋友裝扮的人,問對方認不認識自己。
但是換來的不是“神經病”就是“瘋子”,要不然就是“找死啊!”的回答,他氣餒了。
也就再不敢隨便問了。
這一天。
一早醒來,“小帥虎”就發現昨夜下了今年第一場的初雪。
他沒見到趙小柔在房裡,心想她一定到外面吃早點什麼的。
自己用冷水洗了臉,便信步離開屋子,迎面就碰到店小二走了過來,不覺叫住對方道:
“小二哥,你看到我老婆沒有?”
“小帥虎”和趙小柔在這間小客棧裡已住了二天,照說開店做生意的人皮該和顏悅色,笑臉迎客才對。
可是這店小二卻板起臉,一付死魚眼睛望了“小帥虎”一眼,卻理也不理他的問活,擦身而過。
“小仲虎”怔住了。
一徵之後,他的火就來了,不禁大聲道:“喂!你他奶的站住店小二是今年紀和他差不多大的壯小子,聞言停步,回過去道:“什麼事?”
“小帥虎”瞪眼道:“你沒聽到我在和你說活?”
“聽到了。”店小二沒好氣的說。
“聽到了你為什麼不答我問活?你這是做生意的態度嗎?我任客人啊,也就是你的衣食父母,你懂不懂?”“小帥虎”一見對方那付德性,胸中火氣更大。
店小二更絕。
他眼睛望著天,不屑道:“有你這樣的客人……哼哼!簡直掉我們男人的臉。”
聽到對方“大框框套著小框框”,“畫中有畫”(活),“小帥虎”呆了一下。
他劈胸抓住對方,語氣不善道:“你說什麼?你給我說清楚。
要不然小心我對你不客氣。”
店小二手一拔,拔掉“小帥虎”的手道:“你還真兇哪。難怪你老婆怕你怕得要死了。”
“小仲虎”急得跳腳這:“喂,你到底在說些什麼屁活?能不能說清楚些?我老婆呢?”
搖搖入,店小二道:“出去了。”
“出去了?去什麼地方?!”
“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有你這種丈夫,我真替她可憐。”
對人家一再的譏諷,“小帥虎”已經忍無可忍。
他上前一步。抖手就是一巴掌煽了出去。
店小二顯然練過幾天拳腳,他一閃身就避了開,同時腳下來個橫掃攻了回來。
“小帥虎”冷笑一聲,單腳立椿,另一隻腳猛地旋踢。
於是店小二就像是踢到了石柱一般,疼得他一個彎身,“小帥虎”單手一抓,就抓住了對方的手腕,一記“小擒拿”,只聽店小二“哎唷”一聲,人已跪倒在地。
“他奶奶的,大清早是你小子討打,怪不了別人。”
“小帥虎”揚起手,一連兩個耳光煽在店小二臉上,他手一鬆怒氣衝衝道。
店小二這才明白對方比自己強多了,心中縱有不滿,也不敢嘴上再“指桑罵槐”。
“說,到底是怎麼回事?我老婆呢?”
捂著臉,店小二道:“去……去孃舅家了。”
孃舅?你他媽的胡言亂語什麼?……”
“小帥虎”神情一怔,他忽然明白了,不由道:“你是說她去……去‘當補’?”
店小二苦著臉道:“不……不錯……她一早醒來就拿了一條玉墮子項鍊,要賣給我,說你們沒錢付房費,我告坼她我們不要,她就哭了起來,我見她哭得傷心,就要她拿到前街的‘老祥記當鋪’。”
“小帥虎”心中一酸,他扭頭就衝出這間客棧,直奔前街。
他一路跑,一路怨恨著自己。
怨恨自己只顧得到處打聽著身世,而忽略了最重要的生活要錢。
近一個多月來,趙小柔已習慍了人類的社會,也學會了與人相處,可是“小帥虎”卻不知道她為了兩人的生活開銷已經捉襟犯肘到了要上當補的地步。
也難怪剛才店小二會擺出那付瞧不起自己釣樣子。
一個做老公的竟然混到要老婆去典當,這和吃軟飯有什麼兩樣?
好像所有的當鋪都是一個鳥樣子。
一間小小的門面,外面掛著半截布簾,然後高高的拒抬,只有下一個小小的窗口。客人們只能抬起頭和掌櫃的交易。
雖然說“君子常噹噹”,可是一進到當鋪矮人半截,再清高也清高不起來,君子和小人也就沒啥分別矣。
“小帥虎”一斗拱進“老祥記”當鋪,可是他卻沒見到趙小柔。
由客棧到前街只有一條路,趙小柔不可能會與他錯過。
因此“小帥虎”便拍著木板隔就的拒抬叫道。“喂!有人麼?”
小窗口露出了一小老頭,鼻子上架著老花眼鏡。
“幹什麼?”老共一見“小帥虎”就“高人一等”的道。
不記得自己這一生有沒有進過當補,是不是所有的當鋪朝奉都是這付盛氣凌人的味道。
“小帥虎”堆起笑臉道:“我……我找人,情同……”
老朝奉一聽找人,便沉下臉道:“你有沒有搞措?找人你到衙門去,我們這是當鋪,找人找到這來,你有毛病是不?”
被人家“兇”了一頓,“小帥虎”有求於人硬是壓下不痛快的感覺道:“我…我知道,我是找我老婆來的,剛才有人告訴我她來你這兒當東西的。”
老朝奉聞言臉色驟變。
他慌亂的道:“沒…沒有,早上開門到理在還……還沒有客人來國過……”
“小帥虎”仰著鬥,連脖子都酸了。
他正想掉頭而去,忽然他看到地上有一方手帕。
彎身撿了起來,“小帥虎”臉色變得十分難看,他又用力的啪著拒臺,把老朝奉引了回來。
“喂!你皮庠了是不?我已經說過……”
老朝奉的活還沒說完,“小帥虎”已受伸手一把抓住了老朝奉的山羊鬍子。
老朝奉痛得眼洎鼻涕齊流,雙手亂搖道:“輕……輕點……疼……疼死我了……”
“小帥虎”冷冷一笑道:“我看你他奶的才是皮庠呢,說,我老婆呢?”
老朝奉還在裝傻,他語不成聲道:“什……什麼?你老婆沒……沒有來過啊……”
這時櫃裡衝過來兩小夥計模樣的人,他們一見老朝奉被人揪著鬍子立刻喳呼起來。
“好哇,光天化日的你想打劫啊!”
“快放手,你小子瞎了眼,也不打聽、打聽‘老祥記’是推“罩”的?吃到咱們頭上來了--”
“小帥虎”沒放手。
他愈扯愈緊,老朝奉疼得一顆腦袋都從小窗口鑽了出來。
“兩位,你們最好別亂動。第一、我不是來打劫的,第二、你們就算天皇老子‘罩’的,我也不含糊。”
眼一瞪,“小帥虎”伸出另外一隻手,他拿著那方手帕道:“掌拒的,這是我老婆的手帕,我剛在地上拾的,你怎麼說?”
老朝奉慌了。
他痛苦不堪道:“我……我說,你……你先放手,先放手哇--”
“不怕你不說。”“小帥虎”鬆了手哼聲道。
縮回了頭,老朝奉突然大聲對身旁兩名夥汁吼道:“你們還楞在那幹什麼?還不快開門把這小子給我剁了。”
“小帥虎”一聽火就來了。
“不必麻煩--”
暴吼聲中,“小帥虎”改掌齊揚拓,那木板隔的拒臺已住他震開了一個大洞。
碎屑下濺中,他已進到屋內,老朝奉嚇得躲到好遠。
那兩名夥汁一怔,雙雙掄起拳頭就攻了過來,“小帥虎”眼也不抬。
人影一閃,募地出手。
兩名夥計連什麼都還沒看清楚,肚子上已各捱了一拳,痛得地叮連膽汁都快吐了出來,直在地上哼哼唧唧的哀叫不已。
“想跑”
“小帥虎”吼聲裡,人已飛快的上前,一把拎住老朝奉的後衣領。
“小……小哥,你……你饒命,饒命啊……”
老朝奉見到脖子上不知什麼寸候擱了一把彎刀,他嚇得魂不附休的叫著。
“老傢伙,你還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汨吶。”彎刀稍一用力,“小帥虎”惡聲道:“還不快老老實實的告訴我實情,我老婆呢?”
“我說,我說……小哥你……你先把傢伙挪開,刀……刀槍無眼……”
“沒那麼便宜,我先聲明,我有耐心聽你胡言亂語,我這把刀可沒耐性,你最好先想清楚再回答我。”
有把刀架在脖子上,這老朝奉恐怕連他老婆偷人的事也會說了出來。
原來趙小柔的確來過,她拿了一個形式古雅的王墜子頂鏈來當。
老朝奉一見那玉墜子就知是價值連城的東西,他無法收受,便介紹趙小柔到城南“震武教場。”
“小帥虎”聽完後,冷冷一笑道:“你說得可是真的?”
老朝奉汗如雨下,他煌聲道:“小哥,我……我怎麼敢騙你彎刀一緊,“小帥虎”道:
“那你為什麼方才矢口否認?!”
老朝奉心膽欲裂,他只能道:“因……因為‘震武教場’的洪教失喜…喜歡漂亮的女人,我見你老婆長……長得不錯所……所以……”
“所以你就起了歹念,想人財兩得?!”
“小……小哥饒命,饒命啊……”
老朝奉跪了下來,他磕頭加搗蒜,生汨俱下。
“無畏刀”寒光一閃,老朝奉一隻耳朵已巍顫顫的掉在地上。
“小帥虎”去也不回的就衝出“老祥記”當鋪,而老朝奉悽絕痛苦的眸叫就像殺豬般爆了開來。
“震武教場”。
“小帥虎”幾乎不費事的就來到城南,我到了這間面挺氣派的“震武教場”。
連們也懶得敲,“小帥虎”一抬腿就踹垂了兩扇厚沉的大門。
大,門後就是一片寬廣的練武場,場子兩旁擺滿了石擔、石鎖,以及一排非的木架,木架子上插著各式兵器。
跨步入內,走沒兩步,由練武場兩旁已衝出來十幾名大漢,個個橫眉毛怪眼睛的。
“小王人蛋,你吃了炸藥了?大清早的跑到這來踹門踢館?”
一名大漢來到“小帥虎”面前,他劈頭就罵。
“小帥虎”夷然不懼。
他手握“無畏刀”,聲音如冰碴子般抑地有聲道:“把人交出來。”
那大漢一怔道:“你找淮?”
“無畏刀”鬼魅船已經突然送到了對方的心口,“小帥虎”道:別跟我打屁,快把早上來這的姑娘交出來。”
那大漢並非弱者。
他縱然一招受制,卻立刻一個挪身,閃出丈外,嘿嘿笑道:敢情是這回事?那姑娘是你什麼人?”
小兄弟聽我一句活,不管那姑娘是你什麼人,你最好摸摸鼻子打那來,就回到那去,要不然你可就是‘老寺星吊頸’,活得不耐煩了。”
“小帥虎”一聽趙小柔的確在這裡,再聽人家說出這樣荒唐的活來,他再也忍不住怒聲道:“把人交出來,否則我拆了你們這破武倌”
“好大的口氣。”那大漢亦兇狠道:“敬酒不吃吃罰酒,你他媽的想死就怨不了別人--”
活一說完,他反從身旁的木架子上抽出了一隻長格,筆直的就刺了過來。
“小帥虎”心急如焚。
他大吼一聲,“無畏刀”條閃暴起,帶起一道光弧,飛快迎向對方。
於是--火星並濺,長桅桅尖點在“無畏刀”上,大漢只覺雙手一麻,則覺不妙,肚子上只一涼,全身的力道彷佛開了閘的洪流,全在刀鋒劃述的一剎那奔騰渲洩而出。
因此--大漢躺了下去,在血泊中他的身體只抽搐一下,便寂然不動。
“小帥虎”那一刀正是“大幻八式”裡的第三式--“天外飛鴻”。
他是在不知不覺中使了出來,說實在的,他也不知道這一式刀法的厲害。
於是旁迆那十多名“震武教衡”的壯漢全都像了。
他們固然是因為那來無影去無蹤的一刀太過駭人,最重要的是被殺的大漢,是他們的頭,這“震武教場”裡除了總教頭外,功夫最高的副教頭。
“無畏刀”倏地一指,“小帥虎”突然對旁邊一名嚇傻壞的傢伙道:“人呢?在什麼地方?說--”
那個人慌亂道:“在…在屋裡……”
“小帥虎”提著刀,他在眾目睽睽下就直闖屋內,同寸高聲喊道:“小柔,小柔--你在那裡--”
突然由一間房裡衝出了趙小柔,她驚喜的迎向“小帥虎”道:“咦?你怎麼來了?”
一見趙小柔平安無事,“小帥虎”這才落下心中一塊重鉆。
這寸屋裡又走出來一個面目陰沈的中年人,他手中握著一雙鐵膽膽,掩抑不住驚徵道:
“趙姑娘,這人是誰?”
趙小柔剛想說活,一大堆人已衝了過來,把“小帥虎”給團團圍住,七嘴八舌的喳呼著。
“教……教頭這廝殺了人哇--”
“副教頭讓他做了啊--”
心中一跳,中年人募然吼道:“你們說什麼?副教頭怎麼啦?
你們別吵,小四子你說--”
叫小四子的人畏怯的看了一眼“小帥虎”,聲音裡透著恐懼道:“回……回教頭,這個人剛才殺了副教頭,一……一刀就把副教頭給開了膛破了肚哇……”
中年人神情一變,他冷冷看著“小帥虎”,難以相信道:“這是真的?”
“小帥虎”把趙小柔拉到身邊,他冷漠異常道:“不錯,我是殺了一個人,不過我卻不知道他是不是什麼副教頭。”
趙小柔也慌了。
她驚俱道:“你……你怎麼可以隨便殺人呢?”
“小帥虎”沒好氣道:“我是來救你的。”
“救……救我?我為什麼要你來救我?”
“小帥虎”急道:“我的姑奶奶,你還真是天真哪!這裡是賊窩,全是一群地痞惡棍,吃人不吐骨頭的貨色啊!”
趙小柔猶有不信道:“不……不會吧,洪教頭待人和氣,他……他還要買我的玉墜子哩。”
“小帥虎”氣得跳腳,他大聲吼道:“你這呆子,知人知面不知心,我再晚來一步,你被別人賣了都還不知道呢!”
洪教頭嘿嘿一笑。
他像換了個人似的,臉上表情更為明鷺突然脫道:“小兔息子,你好大的膽子。不錯,你再晚來一步,就有戲看了,不過現在也還是一樣,你們兩小誰也走不了。來人啊。男的給我斃了,女的留下來--”
趙小柔到現在才看清洪教頭的真面目。
她混身發顫,怎麼也想不到剛才和自己淡笑出價要買玉墜子的對方,竟是這樣的一個人。
十幾個大漢圉著“小帥虎”和趙小柔,卻沒有一個人敢上。
因為他們可全明白“小帥虎”手中刀是多麼的快,又是多麼的可怕。
洪教頭眼一瞪,不由發火道:“你們他媽的全是死人啊--”
“小帥虎”冷笑道:“你這群手下全已嚇破了膽,沒人敢聽你的。
“你們這群飯桶--”
洪教頭喝一聲,他手中一雙鐵膽已碎然飛了出去,直撲“小帥虎”的面門和前胸。
“小帥虎”早已防著,當洪教頭肩膀一動,他的“無畏刀”就快若閃電似的劈斬出去。
因那一雙鐵膽便讓他磕飛而去,只是他卻想不到鐵膽有一根細線套在洪教頭的手指間。
於是磕開的鐵膽便猛的又再飛回,若不是趙小柔眼尖手快,即寸推了“小帥虎”一把,那麼“小帥虎,甚有可能在沒有防備之下,而被那倒飛而回的鐵膽所傷。
一擊未中,洪教頭顯然也覺意外。
可是當他收回鐵膽再想攻敵寸,一把小巧的短劍已經不知什麼寸候只在了他的胸口。
而趙小柔一雙美目中隱含殺機,正冷冷的瞅著他道:“洪教頭,你也太惡毒了,江湖中有你這種敗類,不知道你到底幹了多少傷天害理的事情”
想都沒有想到趙小柔有這麼快的身手。
洪教頭傻傻的望著胸口那把短劍,他面如死灰連大氣也不敢喘一下。生怕一不小心那把劍就全桶送自己的心口。
越小柔有一身不俗的武功,但她欠缺遇事應變的能力,對人心的險惡,她更是無人提防。
就在她認為洪教頭絕不敢蠢功的寸候,洪救頭已經一個倒翻,雙腿猛然蹴出。
趙小柔惶恐中只見洪教頭的鞋尖正露出寸許的尖刃,她不敢傷敵,只求自保。
雖然她極力的扭腰側閃,仍然慢了一步。
只見一道血光碎然從趙小柔的小腿迸現,待“小帥虎”發現情勢有變,找小柔已身體一歪,立足不倒在了他的懷裡。
“小帥虎”急怒中,“無畏刀”宛似天際一道長虹。
他一挾趙小柔,便追到屋內,直劈洪教頭。
鈇膽又現。
洪教頭大旋身中,手中鐵膽一前一後成一直線不待“小帥虎”刀鋒及身,已猛然甩出去。
“你找死--”
“小帥虎”大吼一車,“無畏刀”募然捲起一片光幕,兩顆鐵膽一碰到光幕就如泥牛入海,化成了蕭粉。
洪教頭幾曾見過如此厲害的刀法?
等到他再踢腳想要重施故技寸,“無畏刀”倏地光亮大增。
而洪救頭已“哇”的一聲怪叫,整個人“砰”的摔倒在地,他的一隻連鞋的腳已飛出好遠。
血無情的流著。
洪教頭一張臉已讓痛苦扭曲得交了形狀,古怪又可怕的擠成了一團。
“解藥拿出來。”
“小帥虎”一見趙小柔在自己杯中臉色發黑,人已暈了過去,不由得對洪教頭吼著。
冷汗涔涔,洪教頭不言也不劫。
“小帥虎”刀身上前,他頗目急道:“你真的不想活了是不?”
洪教頭這才生硬堅澀道:“我給了你解藥,是不是你就可以放過我?”
這寸候的“小帥虎”那裡還顧得了其他。
他連忙點頭道:“可以,你快把解藥交出來。”
洪教頭得到了“小帥虎”的點頭,他這才從身上掏出來兩包藥。
自己先打開一色吞服後,另一包抖手甩了出去。
手一伸,“小帥虎”接個正著。
他有些擾豫,洪教頭一旁道:“你若再磨蹭,毒性攻心,解藥也沒用。”
“小帥虎”打開了藥包,兄是一粒龍眼大的藥丸子,他不由道:“你最好莫使花樣,否則你就會死得很難看了。”
洪教頭服了交,精神似乎好了一點,他撐了起來道:“我認栽了,不會再替自己多找苦頭吃。”
於是“小帥虎”便把藥丸子喂入了趙小柔的口中。
“那解藥還真靈,不一會功夫趙小柔已“嚶時”一聲,悠悠醒了過來。
“你怎麼樣?有沒有什麼不妥?”“小帥虎”一見趙小柔醒了,便忙不迭的問。
搖了搖暈漲的腦袋,趙小柔道:“好……好像沒什麼。”
安下了心,“小帥虎”狠狠瞪著洪教頭道:“我暫寸還不會離開這裡,這件事了不了結全在閣下。不過我先警告你,你若想報仇,最好考慮清楚自己還想不想再活。”
“小帥虎”活一說完,就帶著趙小柔在眾人畏俱的眼光下,離開了“震武教場”回到了客棧。
客棧裡。
“小帥虎”替趙小柔裹好了腳傷佔,他倒了一杯茶遞給她後,眼中帶著悲痛怔怔的望著對方。
照小柔頭垂得低低的,吶聲道:“你……你不要責怪我,我……我知道錯了……”
“小帥虎”心痛如絞。
他上前輕擁著她,忍不住道:“你別這麼說,是我不好,忽略了我們要吃、要住,還有一切開銷的何題,真……其難為你了。”
趙小柔俯在他的懷裡輕泣道:“我……我不想讓你擔心。真的,看到你每天為了查徵自己的來歷煩得連覺也睡不好,我怎麼敢拿這種瑣事去煩你?我……我只有自己想辦法了,誰知道那個洪教頭會是這種人……”
輕吻著對方的秀髮,“小帥虎”悠悠道:“別說了,什麼都別說了,我一個大男人竟然沒有那個能力讓自己的女人不愁吃穿,已夠汗顏,怎麼能苛責你?”
輕嘆一聲,趙小柔道:“夫妻本是一體,我這麼做無非是要你誤後顧之優……”
“我知道,到現在我才明白這些日子苦了你。唉,真是一文錢逼死英雄漢。小柔,我……我真是太對不起你了。”
“別法麼說,我心甘情願……”
患難見真情。
在這世上憑良心說,像趙小柔這樣的女人,為了愛可以犧牲一切,已經是少之又少了。
相反的,有許多女人在床頭人財空囊盡後,往往連招乎也不打一聲,拍拍屁股走人的已多到不姓枚舉。
因此“小帥虎”感動,也感激的有些哽塞。
正當他想著該如何來另闢財源之寸,客棧外已傳來一陣雜聲---------
作者:
chun85
時間:
2023-11-13 14:29:37
第 十 章
北風起。
雪紛飛。
在這條積了雪的官道上,難得看到幾個行人。
的確,在這種能把人凍成冰棍的鬼天氣裡,家中若沒急事,誰也不願出門。
然而現在這條官道旁的白楊木林子裡,正有五個人,他們個個神情冷漠,眼睛眨也不眨一下的望著左邊來路。
他們的樣子擺明了是在等人。
而且從他們的表情和裝扮來看,顯然又是一椿江湖上典型的尋仇事件。
五人當中我們可赫然發現“塞外雙兇”在裡面!
“馬林,‘點子’你確定會打這兒過?”
一個紅臉大漢似乎等得不耐煩了,他突然開口,冰冷的語氣,比外面的天氣好不了許多。
“彈刀腿”馬林心中一跳,他慌忙應道:“回副座,錯不了的,打‘大霸溝’到‘小霸溝’到揚州,只有這一條路。”
紅臉大漢把身上的風氅拉緊了一些,他道:“你們這兩個飯桶,這一個毛頭孩子都擺不平,真不知道你們這‘塞外雙兇’的名號是怎麼混來的。”
窘著臉,“彈刀腿”馬林道:“回到座,那小子手上那把刀簡直神鬼莫測,讓人防不勝防啊!”
一瞪眼,紅臉大漢道:“還有臉說,這事若讓會主知道了,你們非被剝了一層皮。”
“副……副座,你千萬得多替屬下擔待些……”“彈刀腿”和“奔雷手”異口同聲的哀求道。
哼了一聲,紅臉大漢道:“別求我,等一會你們好好表現,這可是你們將功贖罪的機會。”“是……是,屬下省得……”
大冷的天,這“塞外變兇”居然還冒出了汗,還真是件稀奇事。
不過也由此可看得出來,他們對所謂的會主是如何的懼怕了。
車聲轆轆。
大老遠一輛馬車已緩緩駛近這座白楊木林。
馬車上一男一女並坐車轅,男的後彥,女的嬌柔。
可不正是“小帥虎”和趙小柔兩人。
敢情是天氣太冷,他們捨棄了騎馬,而充當起車伕來了。
依偎在“小帥虎”懷裡的趙小柔發現馬車的速度慢了下來。
她仰起臉悄聲道:“怎麼啦?有什麼不對嗎?”
“小帥虎”望著前方的白楊木林,怔然道:“好濃的殺氣。”
“你……你是說有人躲在林子裡?”
“應該是的。”
“那怎麼辦?”
“小帥虎”想了一下道:“等一下我先下去,如果情形不對,你就駕車先走知道不?”
搖搖頭,趙小柔道:“不,我不會一個人離開你的,更何況林老闆又不在車裡。”
嘆了一聲,“小帥虎”道:“就因為林老闆不在車裡,所以你要引開敵人,好讓後面林老闆的座車通過啊!”
“不幹,要走我們一塊走。”
當然明白對方是怕自己有個什麼閃失,“小帥虎”只得無奈道::“好吧,不過到時候你可得聽我的。”
“小帥虎”一見“塞外雙兇”在裡面,不笑道:“你問兩個還真是拗的很,才隔兩天就又回頭了,真以為我是吃齋唸佛的嗎?”
“塞外以兇”老臉一紅,正欲反唇相譏,紅臉大漢已驀然怪聲道:“乳其未乾的小子,你也未免太囂張了。”
眯起眼、“小帥虎”打量著對方道:“你這位大哥,看來也是‘大風會’的人嘍。”
“不錯‘紅鷲’巴常,你既然知道我是‘大風會’的人,還不快快下來受死”
“嗯”了一聲,“小帥虎”笑道:“巴大哥在‘大風會’擔任何職啊?真是臭屁!”
“小子想死,竟敢對我們副座無禮”“奔富手”魏起突然吼了起來。
“副座?什麼副座?”
“好教你得知,我們‘大風會’除了會主外,下轄三堂,名日、月、星.巴到座正是‘日堂’副堂主。”
“嘖、嘖”兩聲,“小帥虎”不屑道:“就算是皇帝老子,他也不能說要人死就死啊!
巴常,巴副堂主,你要我死恐怕得拿出點本事來了。”
“小雜碎”
“紅鷲”巴常幾曾碰過如此牙尖嘴利的年輕人?
他大吼一聲一支五爪怪鉤已經倏地暴現,直抓向坐在車轅的“小帥虎”。
“小帥虎”面帶冷笑,人已自車轅騰空,輕靈曼妙的落了地。
叫了一聲,“小帥虎”道:“你們是準備‘克爛飯’呢?還是車輪戰?”
“紅鷲”巴常一擊未中,已是氣得臉色更紅了。
他暴吼道:“對付你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雜碎還用得著幫手?今日若不能把你打在地上喊饒,我巴常就誓不為人”
搖搖頭,“小帥虎”道:“巴副堂主,滿飯好吃,滿話可不能隨便亂講,你做不做人沒關係,小心風大閃了舌頭才是真的。”
“紅鷲”巴常簡直氣瘋了。
他怪聲對身旁眾人吼道:“你們聽著,誰也不許幫場,否則以幫規處置。”
“好氣魄。”
“小帥虎”豎起拇指亦贊亦貶道。
“紅鷲”巴常撂下狠話後,人已騰身而起,手中五爪怪構由下衝直襲而下,勢子之猛,還真有點像蒼鷹急墜,犀利威猛。
“小帥虎”對敵經驗多了。
他明白對這蓄勢已久的一擊,絕不可力擋。
於是他“無畏刀”一翻,人已藉勢一個旋轉,避開了正鋒。
斜側裡,他不待對方第二次凌空下擊,雙足一頓,身體上衝,人如流星刀一閃,就那麼連人帶刀,已在空中迎向敵人。
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沒有。
“紅鷲”巴常在空中,眨眼間已和“小帥虎”交擊數次,當兩人氣衰落地後,他已發現這個年輕人的確是可怕的對手,一身功力超過了自己的估計太多、太多了。
面不紅,氣不端。
“小帥虎”一落地,不給自己喘息的時間,就彎刀一掄,舞出漫天帷幕,又再度攻向了“紅鷲”巴常。
“紅鷲”巴常想都想不到這個人拚起命來的狠勁,竟會是這樣子。
他失去了主攻,更不能失去守勢。
於是他大叫一聲,人已飄浮不定,幻成了好幾個虛幻的人影。一面閃著“無畏刀”,一面使出了甚少用到的絕活“鬼影鬼爪鬼滿笑”。
壓力來自四面八方。
“小帥虎”眼睛看到的是好幾個“紅鷲”巴常,來自四面八方的五爪怪鉤更鬼爪般令人分不出何者為真,何者為幻。
對付這種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的敵人,他除了拚命把手中之刀給舞得密不透風外,一時之間卻也想不出該以什麼刀法來壓制這種難測真假的攻擊。
雙方纏鬥的人影,已成了兩團黑影。
觀戰的人們到了分不出誰是誰的地步。
每個人都為這一場罕見的龍爭虎鬥,給弄得目眩神搖。
突然
場中白光暴漲。
在一聲短促的悶哼聲中,“小帥虎”的“無畏刀”像附上了惡魔的詛咒。
只見漫天刀影驟消,一條匹練也似的白光劃過天際,劈斬過流去的時光,追向永恆般帶起一抹血珠子,霍然而止。
寂靜無聲。
當一切都靜止後,人們這才發現“小帥虎”的後背已留下了五道爪痕,衣衫破裂處隱現血跡。
站在他對面的“紅鷲”巴常更是可怖。
他的胸際、腹部,已讓鮮血染紅,滴落在雪地中的血跡,更是令人觸目心驚。
沒人知道“紅鷲”巴常的傷勢如何?
不過由他原本殷紅的臉頰,現在已變得一片慘白看來,他的傷勢定然不輕。
***********
“副座,副座”
以“塞外雙兇”為首的“大風會”所屬,四個人全衝到“紅鷲”巴常的面前。
他們叫喚了兩聲後,全像見了鬼般倒退了數步。
無他,因為他們已經發現“紅鷲”巴常,已經沒有了呼吸,斷了氣。
趙小柔亦悄然來到“小帥虎”身旁。
她小心奕奕的從身上摸出一個瓶子,倒出一些藥粉在“小帥虎”後背的傷口,然後皺眉心痛道:“你……你真的是在玩命了,為什麼要拿自己的肌膚去試對方的兵器呢?”
“小帥虎”明白場中只有趙小柔看清了剛才驚險的一幕。
他苦笑道:“我分不清何者為真,何者為幻,只有冒險了。好在對方不知道我的用心,要不然他也不會上當殞命。”
兩把朴刀,一支“奪命刺”,一把薄斧,四樣兵器幕然分從四個方向,連招呼也沒有一聲,就攻向了“小帥虎”和趙小柔。
早已防著,“小帥虎”“無畏刀”一揚,已迎向了“塞外雙兇”。
而趙小柔更是兇悍,她手中短劍不待“奪命刺”和薄斧近身,人已急竄而出。
只聽兩聲慘嚎響起,她的敵人連人影還沒有看清,就雙雙倒翻出去。胸口間舊浪湧出大量的鮮血,立時氣絕身亡。
這是什麼樣的劍法?
世上怎麼可能有如此快的劍手?
而且居然是一個毫不起眼的女孩子?
“塞外雙兇”嚇傻了。
“小帥虎”更是詫異連連,因為他還是第一次發現趙小柔的一身功力竟如此可怕。
趙小柔彷彿也沒想到自己會在一招之內連斃兩人。
她怔怔的望著自己手裡的劍,宛如中了邪一樣動都不動。
“小帥虎”走了過來。
他能夠體會到第一次殺人的感覺。
伸出手,輕擁著對方,“小帥虎”道:“小柔,你……你還好吧……”
趙小柔抬起頭,臉上有種抑止不住的激動。
她顫聲道:“我……我還好。”
安慰的回了一個微笑,“小帥虎”迢:“別去想它,過一陣子就沒事了。”
“塞外雙兇”想溜,“小帥虎”早已瞧見。
“慢點”
喝住對方後,“小帥虎”道:“我說過當我們再碰面時,你們應該想得很清楚才對。”
突然感覺到死亡的陰影浮現心頭。
“塞外雙兇”恐懼得雙腿發軟,雙雙“碰”的一聲跪在雪地裡。
“饒……饒命.饒命啊……”
“我們再……再也不敢與你作對了……”
“小帥虎”雙眉一皺,他略一思索後道:“你們起來,我不殺你們。”
臉上有著驚喜,“塞外雙兇”站了起身,仍不住的顫抖。
嘆口氣,“小帥虎”道:“把你們的同伴埋了,我希望從此後你們真的別再和我碰面,要不然不但是你們的不幸,也更是我的難過了。”
“小帥虎”說完了話,便疲憊的跳上了馬車,和趙小柔催馬離開了這座白楊木林。巴*************
不知道是不是“塞外雙兇”真的醒悟了,還是另有其它原因。
總之“小帥虎”和趙小柔護送著林典一路到了“揚州”,中途一點變故也沒再發生。
到了“揚州”,雖然林典老闆提出了許多令人心動的條件,說破了嘴,“小帥虎”就是不肯在林府多待一天。
腰纏十萬貫,轉鶴上揚州。
揚州位於鎮河對岸,物產豐盛,為我國曆史上重要的古都之一.隋煬帝在位時,會動用全國人力去開河,修揚州,最後他竟從情迷戀死在這裡。
揚州與蘇州齊名.玉樹瓊花,金粉之盛遠過秦淮。可想而知揚州的繁華,也難怪此地是有名的銷金窩了。
“小帥虎”一點也沒忘記他說過的話。
他年紀雖輕.卻已明白一個男人若對女人“黃牛”,說了話不算數.那麼他這一輩子就甭想在這女人面前抬起頭來了。
因此一離開林府,他就帶著趙小柔逛遍了此地的大小布莊,替她選購了好幾套衣服。
最後他真的也帶她來到此地最大的一間酒樓“逍遙樓”。
點了一桌子菜,“小帥虎”和趙小柔當然吃不完,不過他門吃的卻是一種氣氛,和一種相知相惜。
淺酌低飲。
靠在樓上臨街的窗子前.趙小柔輕聲嘆道:“原來人間還有如此繁華的城市,看街上熙攘的人群,百貨齊備的商家,好像讓我一下子掉入了十里紅塵中,已忘掉了空山幽谷,河邊小住的歲月了。”
“小帥虎”望著一身光鮮的趙小柔,他輕聲笑道:“怎麼了?想家了?”
接著一嘆,“小帥虎”道:“你還有回憶,還有家可想,我卻連回憶都沒有,更不知自己到底家在哪裡。”
明白對方的無奈和感受。
趙小柔為了化解“小帥虎”心中的哀愁,不覺笑道:“你還有我呀!好了,都是我不好,害得你又想起了傷心事,我罰自己一杯。”
輕輕握住對方的柔荑。“小帥虎”道:“不關你的事,你的酒我替你喝了,喝完了這杯,我們去逛逛附近的名勝可好?”
“好啊!”趙小柔興奮道:“聽說這裡的古蹟很多,瘦西湖更是讓人神遊,如綠楊村、大虹橋、小金山、蓬性寺、五亭橋、觀音山等,更是我向往已久的地方。”
瞪起詫異的眼睛。
“小帥虎”道:“你……你怎麼知道這些地方的?”
淺淺一笑,趙小柔道:“傻瓜,我雖然常年居在山野中,但我卻看過不少的書籍,沒吃過豬肉總見過豬跑吧!”
哈哈一笑,“小帥虎”道:“看不出來你還是博覽群書的女狀元吶,真是失敬、失敬。”
“討厭。”嬌嗔著,趙小柔道:“我會的,懂的東西還多著呢時間長久了你自然就知道了。”
點點頭,“小帥虎”道:“這我絕對相信,就拿你一身功夫來說吧,簡直已到了讓人歎為觀止的地方,我能不能打得過你都不敢講哩。”
哼了一聲,趙小柔故意道:“所以啊,你以後可別想欺負我要不然可有你好看了。”
伸了伸舌頭,“小帥虎”連忙道:“天地良心,你不欺負我就阿彌陀怫了,我那有膽子敢惹你這個‘恰查某’。”
談笑裡“小帥虎”和趙小柔吃完了他們在一起的最豐盛的飯。
隨後他們便走出酒樓,問了路人“瘦西湖”的方向,悠閒至極的漫步過去。
十年一覺揚州夢,
贏得青樓薄倖名。
這裡杜牧對揚州旖旎的風物粉黛,所留下的千古名詩。
雖然時值寒冬,瘦西湖兩岸不見楊柳青青。
但是畫舫卻連連,笙歌絲竹之音不絕於耳。
來到處處畫舫的岸邊,天色漸暗。
“小帥虎”輕擁著趙小柔,佇足觀賞著湖景時,忽然有一個雍容華貴,氣質不俗,年約四十幾歲的婦人,身旁跟著一名丫環,來到了他們的身旁,也停下腳步,遠眺起湖上的風光。
“冬日的瘦西湖別有一番情調是不?”
美婦人轉過頭,他笑盈盈的對“小帥虎”和趙小柔點了點頭道。
基於禮貌,“小帥虎”不得不回道:“或許吧,我們第一次來,並不知道這裡在其它的季節裡是什麼樣的景緻。”
美婦人笑了笑又道:“嗅,那倒是有些遺憾,如果你們在春天的時候來,這兒更會讓人流連忘返。看兩位的樣子,必是一對情侶了對不?”
也許是美婦人給人有一種很自然的親和力吧,趙小柔不覺道:“你猜錯了,我們是一對未婚夫妻。”
美婦人一怔,隨即笑道:“那真是恭喜你們了,郎才女貌,好一對金童玉女。”
“謝謝你的誇獎。”趙小柔道:“夫人住在附近?”
搖搖頭,美女人道:“不,我也是外地來的,不過這兒卻是來過多次,每一次來好像都有不同的風貌。”
望了一眼“小帥虎”腰畔的“無畏刀”,美婦人又道:“你們看來是江湖人2”
笑了笑,“小帥虎”道:“勉強算是,幾手莊稼把式,難登大雅。”
“你客氣了。”美婦人道:“看你神韻內斂,眼露異采,氣定神閒,隱約中自有震人的威儀,想必身手定然不凡。”
“小帥虎”赧然道:“夫人也是江湖人?”
點點頭,美婦人道:“只不過甚少走動。人老了,也就少了一份豪情。”
趙小柔岔口道:“夫人說笑了,你看來一點也不老。”
“是嗎?”美歸人道:“我女兒如果還活著都和你差不多大了呢!”
見到對方眉宇之間有著淡淡的哀傷,趙小柔歉意退:“對不起.提起了夫人的不愉快了。”
搖搖頭,美婦人道:“沒什麼,只是看到姑娘我就不知不覺會想到我女兒,但不知你今年幾歲?”
趙小柔或許自小沒有母愛,對美婦人自然生出了一種連自己也不知道的好感。
她笑道:“十七。”
“十七?”
美婦人怔了一下道:“我女兒今年也是十七,唉……”
輕嘆一聲,美婦人彷彿沉思在回憶軍,不再說話。
萍水相逢,更非舊識。
“小帥虎”悄悄拉了一下趙小柔.意思是該走了。
這時美婦人卻抬眼道:“你們可願意和我交個朋友?”
“小帥虎”還沒說話。趙小柔已驚喜道:“好啊,夫人和藹怡性,雍容自在,我們求之不得吶。”
美婦人展顏一笑。
“那我就託大,你們叫我一聲梅姨好了。對了,你們叫什麼?”
趙小柔道:“我叫小柔,他……他叫小虎吧。”
雖然只是隨口想出來,但“小帥虎”還蠻喜歡“小虎”這種通俗又好記的名字。
他低頭在趙小柔耳邊輕聲道:“我們在一起那麼久,到現在我才想到你一直叫我‘喂’哩!”
笑得好開心,趙小柔亦小聲道:“現在不是正式給你命名了嗎?小虎,嗯!這名字不錯,我喜歡。”
美婦人看到他們接頭接耳,又說又笑,她好像也感染了那種年輕人才有的喜悅。
“小柔,小虎,你們可願到我住的地方玩一兩天?”
“好啊.反正我們也沒事,能與梅姨多親近太好了。”趙小柔本就率性純真,她立刻拍手叫好。
“小帥虎”終究世故點,他吶聲道:“這……這不太方便吧。”
美婦人連忙道:“不會,不會,我雖不是本地人,但在城郊我有一幢宅院,裡面房間很多,吃住都不成問題。”
“小帥虎”還在猶豫,趙小柔已經搖著他的手臂道:“好嘛,好嘛,咱們就去梅姨那玩兩天好不?”
不好掃興,也不忍拒絕。
“小帥虎”只好道:“看你和梅姨一見如故,我不答應行嗎?”
跳了起來.趙小柔高興得真想親吻“小帥虎”一下。
點點頭,“小帥虎”對美婦人道:“既如此,那就打擾了。”
美婦人臉上有著難掩的興奮。
她笑道:“別這麼說,我一個人無兒無女的,有你們為伴,我才應該謝謝你們呢。”
趙小柔親熱的來到美婦人身邊。
她對“小帥虎”做了一個鬼臉道:“你慘嘍,我發現我和梅姨好投緣了呢。”
“小帥虎”笑道:“你還真善變,有了新人就忘了舊人。”
美婦人見到這一對小兒女純真嬉鬧,她嫣然笑了。
“小帥虎”和趙小柔沒想到美婦人口中的一幢房子,竟然會大到令人咋舌的地步。
當他們來到這座莊院後,不禁同聲對美婦人道:“這……這是你住的地方?”
美婦人帶他們來到一處精舍,笑道:“是啊,有什麼不對嗎?”
相覷一眼,趙小柔見到屋中擺飾精緻,裝璜富麗,瞠目道:“這……這簡直和皇宮一樣嘛!”
美婦人道:“這裡我每年只來一次,通常我都住在峨嵋山的‘苦心庵’裡”
“苦心庵?!”趙小柔不覺好奇道:“放著這麼漂亮的房子不住,為什麼要住在廟裡呢?”
眼中閃過一絲哀怨,美婦人嘆聲道:“贖罪吧!”
觸及了人家的隱痛,趙小柔不敢再問了。
美婦人突然笑道:“好了,我們不提那些陳年往事,我已教人預備了酒菜,為我們的相識好好的慶賀一番。”
不提吃不覺餓。
一聽到吃,“小帥虎”和趙小柔才發現中午兩個人都沒吃飽,而現在早已過了晚飯的時刻。
小雪初晴。
在這美婦人的豪華宅第裡已經住了兩天。
“小帥虎”好幾次都想對趙小柔說“我們走吧”,可是每當他看到趙小柔和美婦人有說有笑,形影不離,感清融洽的宛如一對母女,他到嘴話又咽了回去。
要他一個男人無時無刻膩在女人的身邊,也是一件難過的事情。
所以趁著中午雪停後,他便信步走出了這在院,漫無目地的逛著。
對這自稱梅姨的女人,“小帥虎”始終覺得她有些神秘。
最主要的他不明白她為什麼從沒提起過她的家人和來歷。而她居然還有能力住著這麼一座大莊院,還養了十幾名莊丁和奴僕。
當然,“家家有本難唸的經”。
每個人有每個人不願別人知道的隱私。
“小帥虎”也只是想想而已,他才不會二百五的跑去問這些明知會碰釘子的問題。
乍暖還寒。
“小帥虎”走著,走著又來到“瘦西湖”畔。
春風閬苑三十客。
明月揚州第一樓。
踏上了“明月樓”,“小帥虎”看到了一老一少正坐在石桌前對奕。
老的長髯清瘦,年輕的唇紅齒白。
兩個人身上的穿著俱皆華麗,顯然來自大戶人家。
閒著也是無聊。
“小帥虎”背起手,他便走到石桌旁細細的看起這兩人的對殺。
年輕人好像陷入了苦戰,他棋盤上的紅棋只剩下一車一兵一馬,連仕相都不全了。
而老人的黑棋則比紅棋多了一支炮,和一支卒,另外士象俱在。
有道是觀棋不語真君子。
但是真正看棋的人,要他們不說話,簡直比要一個賭鬼戒賭還難。
因此“小帥虎”看著,看著就忍不住指點起年輕人如何下子了。
雖然他的棋力並不是多麼“高杆””
然而,三個臭皮匠勝過一個“諸葛亮”,“小帥虎”和年輕人群手之下,盤面上立刻有了變化。
老人一個猝不及防,已經損失了一炮一卒。
狠狠的,老人抬眼看了”小帥虎”一眼。
心中明白人家心裡已經不舒服了,“小帥虎”尷尬一笑。趕緊閉上嘴。
“哈哈,秦護衛,這盤棋你樣子是要輸了。”年輕人情勢大好不覺語氣輕鬆起來了。
老人見到自己棋面已經被逼到無路可退的地步,他搖頭道:“公子,我……我認栽了。”
年輕人笑得嘴都合不攏了。
他伸出手道:“那就‘繳械’吧。”
老人伸手入懷,像割掉心頭肉一樣拿出了一張銀票。
“小帥虎”一見人家居然奕棋有彩頭,而且一盤棋還是一千兩,他躡手躡足的就想“蹺頭”。
他當然想“蹺”,因為他知道輸棋的人脾氣一定不好,他才不會傻傻的還在這裡等著讓人當“出氣筒”。
果然
“小帥虎”才剛挪了兩步,老人已驀然喝道:“小子,你給我站住”
“小帥虎”一聽人家叫住自己,他嘿嘿的堆上笑臉,回過頭道:“老人家,你叫我啊!”
老人眼一瞪,兇巴巴道:“不錯!我叫的就是你。”
“小帥虎”搓著雙手,聲若蚊蚋道:“您……您叫我有……有什麼事嗎?”
偷瞟了一眼年輕人,老人見對方沒有反應,他膽氣一壯,陰沉笑了起來。
“你很‘拽’嘛,來,來,老夫讓你一支馬,我們兩人來下一盤棋。”
“小帥虎”窘道:“老人家,我……我那是你的對手?你就饒了我吧。”
“不行!看棋的時候你在一旁嘰哩呱啦的亂出主意,怎麼?要你正式下場,你就做起縮頭烏龜了?行,你不想下也可以,拿出一千兩銀子來。”
“小帥虎”叫了起來。
“你……你這個人講不講理?你憑什麼要我拿銀子出來?”
老人冷聲道:“不拿銀子出來就下棋,彩頭仍是一干兩,你自己選擇,要不然你今天就別想離開這‘明月樓’。”
“小帥虎”知道對方是在找碴了。
他臉一沈道:“世上只有聽過逼娼,還沒聽過逼賭的?老人家,你也太跋扈了吧!對不起,我沒興趣陪你耗了。”
“小帥虎”話一說完扭頭就走。
然而老人的身影一下子就攔住了他的前面。
“想走?那有這麼簡單。”
老人單手一伸,一記正宗“小擒拿”“錯筋手”已攻到“小帥虎”前胸。
揮手一格,“小帥虎”一個扭身已避過老人一爪。
“好哇,小子你還有兩下子嘛,來來,咱們到外面玩玩,你若贏了我,我就放你走。”
“小帥虎”快氣瘋了。
他一看端坐不動的年輕人,不禁心中有氣道:“喂,這老不死的可是你的護衛?”
年輕人一笑點頭道:“不錯。”
“小帥虎”道:“你就這麼縱容他?”
聳聳肩,年輕人道:“那是你和他的事,和我沒關係呀!”
差點沒噴出一口鮮血。
“小帥虎”怒道:“最……最起碼你該替我說兩句話呀!畢竟我事先毫不知情你們會有彩頭。”
年輕人顯然是想看熱鬧。
他望了望“小帥虎”身畔的“無畏刀”一眼,輕笑道:“只要你能打得他抬不起頭來,還怕他不放你走?”
主子都這樣,也難怪會有不講理的惡僕。
“小帥虎”氣得什麼也懶得說了。
他慢慢走出“明月樓”雪地裡那老人早已等候多時,擺出了一付吃定人的表情。
寒風凜冽。
大地蕭瑟。
腳下不丁不八的站好後,“小帥虎”萬分無奈的對老人道:“刀劍無眼,你仍執意要這麼做嗎?”
“別廢話了小子,只要你有本事,老夫就是殆在你的刀下,也沒有人會怪你的。”
華服少年也跟了出來。
他突然對“小帥虎”道:“喂,你若打贏了我這護衛,我獎賞你一萬兩銀子,你若輸了就輸一千兩。怎麼樣?十比一你敢不敢賭?”
“閣下還真是賭性堅強啊!”“小帥虎”連生氣都懶得氣了。
爽聲一笑,華服少年道:“提高興趣嘛!”
“我身上只有八百兩。”
“八百兩就八百兩,我接受了。”
華服少年一樂道:“君子一言,快馬一鞭,朋友,你可得卯足勁,我這護衛可是京裡第一把好手哩。”
“小帥虎”沒有說話。
他心裡卻在嘆氣道,人要衰的時候,連看棋都會氣出麻煩來。
倏然
老人連招呼也沒有,一雙鐵掌已經發動攻勢。
只見掌影重重,威猛嚇人,掌中帶爪,暗透“金剛指”暴起欺身。
“小帥虎”心中一驚。
大旋身,急揮手。
才一照面,他就被人家給逼得手忙腳亂,險些當場出醜。
心裡想著碰上了高手,“小帥虎”連忙收懾心神,全神貫注起來,不敢再有一絲輕敵之意。
然而先機已失,再加上對方掌勁渾厚,指勁剛猛,“小帥虎”三招過後已是險象環生了。
“嘶”的一聲,他的衣衫已惦對方抓破,縷縷指風透肌而入,嚇得他只有拔刀相向。
寒光一閃,殺氣立現。
華服老人猛然神情一震,已被“無畏刀”帶起的殺氣給逼得掌勢一緩。
“小帥虎”覷見間隙,怎肯放過?
於是
匹練成束、成綱、成圓。
刀光中他不知不覺的已使出了“大幻八式”中的第一式“幻影重生”。
華服老人作夢也想不到眼前這個年輕人會施出如此厲害的刀法。
他急切裡三個筋斗連翻,在“幻影重生”裡彈出三縷剛勁指風。
“小帥虎”刀身被指風彈中,手上一麻刀式已挫,華服老人急攻又至。
逼急了。
也被逼火了。
“小帥虎”身體微揚,“無畏刀”猝然暴出點點寒星,如滿天星斗,也似天女散花。寒星指處全部罩住了華服老人身上必救的
嗯,這是“大幻八式”中的第二式“無月有星”。
華服老人識得厲害。
震驚中他雙掌翻飛,十指勁彈。
但聽到“叮叮悄悄”如珠玉落盤的聲音不絕於耳,點點寒星驟滅,此乃指風擊在刀身之故。
“小帥虎”自從失去記憶以來,還沒有碰上這麼可怕的對手。
他雙目一凝,手下不慢。
一道極光乍現。如電似閃,迅急無比,筆直難當的暴削華服老人。
“天外飛鴻”
華服老人驚叫一聲,他到現在才明白遇上了什麼樣的對手。
然而,遲了。
華服老人拚盡了全力,把身體扭轉希望能躲過那一刀。卻在毫釐之差的空間裡,他幕然覺得腰肋之間一涼,一絲痛楚已傳進心中。
閃光突起突滅。
“小帥虎”一刀得手,他停了下來。
本無深仇大恨,當然不會趕盡殺絕。
華服老人雖然傷勢只是皮肉,但他卻傷心得愁腸百結。
因為他敗了。
敗在一個名不見經傳的無名小子手中。
雖然他知道對方使得是“天下第一神刀”季惟民的“大幻八式”然而以他的身份地位來說,也還是經不起這種挫敗的。
“你……你是季惟民的什麼人?”
華服老人怔怔的看著“小帥虎”,整個人彷彿一下子蒼老了十歲。
“小帥虎”表情更是怪異。
他近乎痴呆的道:“季惟民?誰是季惟民?這名字所來好熟。”
華服老人只當對方在耍自己。
他冷冷道:“臭小子,你在跟我打什麼馬虎眼?擺什麼譜?”
“小帥虎”愕然道:“我擺譜?我為什麼要擺譜,我是真不知道你說的人是誰啊!對了,剛才你叫了一聲‘天外飛鴻’什麼是‘天外飛鴻’?你指的是我那如電閃的一刀嗎?”
華服老人傻了。
他左瞧右看“小帥點”都不像在裝瘋賣傻。
可是世上那有連自己刀法名稱都不知道的人呢?
“小子,你……你真的不認識季惟民?”疑惑著,華服老人道。
搖搖頭,“小帥虎”道:“實不相瞞,我喪失了一些記憶。”
一旁觀戰的少年這時走上前來。
他臉上同樣佈滿了驚異和迷惑。
“喂,你說得是真的?還是假的?”
“小帥虎”苦笑道:“我還沒有那麼無聊吧!”
嘿嘿笑著,華眼少年道:“那我剛才說的話你也都不記得嘍!”
一時沒能會意,“小帥虎”道:“你說的什麼話?”
搖搖手,華服少年道:“沒有,沒有……我什麼也沒說。”
“小帥虎”笑了。
他道:“我想起來了,你是說打賭之事?”
華取少年臉色一變道:“咦?你……你不是說你喪失了記憶嗎??”
“小帥虎”笑道:“我喪失的只是以前的,但是對於現在發生的事情,我腦子卻清楚得很。”
一臉懊惱的模樣,華服少年瞪了一眼老人,哼聲道:“你還真有辦法,害得我眨眼間就輸掉了一萬兩銀子,他奶奶的。”
老人低下頭,一臉惶恐道:“回公子,老奴無……無能。”
“算了,算了,好在人家沒有別的用心,要不然連你都護不了我,豈不麻煩大了。”
“小帥虎”還是搖頭。
華服少年微有慍色。
“你不收也不行,君無戲言,我……我雖然捨不得,但卻怕人在背後罵我。”
“那我就不好意思了。”
不拿白不拿,“小帥虎”想到自己萬一敗了,華取少年一定不會那麼好說話。
畢竟他連自己護衛的錢都要贏,那對自己就又怎會放過呢?
心痛的看“小帥虎”把銀票放入懷中。
華服少年道:“你還沒說你是誰呢。”
“小帥虎”表情沈重道:“這恐怕得問你的護衛了。”
“什麼意思?”
“小帥虎”道:“因為我自己是誰我也不知道。”
“我的天,這還真荒唐。”
華服少年叫了一聲後對老人道:“你知道他是誰嗎?”
老人雖然心中不好過,但他倒能看得開,裹好傷後恭聲回道:“他應該是‘天下第一神刀’的傳人才對,因為我能肯定他剛才傷我的那一刀,正是‘天外飛鴻’,‘大幻八式’中的第三式。”
這還是頭一回聽到自己有關的身世之謎,“小帥虎”不禁道:“聽說‘天下第一神刀’已經死了?”
老人點頭道:“不錯,死在‘邪煞’管一峰的手中。”
怔怔的,“小帥虎”不禁自語道:“看來我與‘大風會’的樑子是結定了。”
“你也知道‘大風會’?”老人詫異道。
“豈只知道,我還和他們幹了好幾次。”
“太好了,太好了……,,
華取少年突然拍起手來。
“小帥虎”迷惑道:“好什麼?”
華取少年笑道:“你既然和‘大風會’有過節,那麼一定可幫我了。”
“幫你?你和‘大風會’也有仇怨?”
“仇怨倒沒有,不過聽說‘大風會’圖謀不規,我當然不能坐視。”
不明白對方的意思,“小帥虎”道:“看不出來閣下倒是憂國憂民哩。”
“那當然……”
華服少年忽然轉口道:“怎麼樣?咱們兩人合作,一舉殲滅那批叛國君的毛賊可好嗎?”
“小帥虎”笑了笑道:“很抱歉,我現在還不能肯定我到底和‘天下第一神刀’的關係,所又我只有暫且沒法和你合作,對不起,天色不早了,我還有事,就此告辭。對了,還有謝謝你的銀子。”
抱了抱拳,“小帥虎”不等對方再說,人已轉身,大踏著步子離開。
華服少年怔了一下,不覺罵道。“他奶奶的,這小子還真是性格,連我這皇上都沒放在眼裡。”
皇上?
這華服少年真的會是當今的皇上正德?
“小帥虎”沒聽到這句話,要不然他包管會嚇暈了過去。
吹著口哨,“小帥虎”高興得一路用跑的回到那梅姨的住處。
然而一今莊院門口,他就見到死屍民滿地,血濺處處。
心中立刻掠過一種不祥的感覺。
他幾乎用飛的衝到那幢他和趙小柔住的小樓
小樓猶在,只是如遭浩劫
傢俱擺設散落一地,一名僕人胸口被人捅了一刀,恐怖至極的睜著眼睛,仰身倒在走道。
“小帥虎”只覺得一種寒意從腳心傳到頭頂。
他飛快的轉遍了每個房間,在沒見到趙小柔後,他快瘋了。
於是他停也不敢停,立刻又衝到梅姨的居處。
結果在那裡他又發現了三具死屍,卻仍不見趙小柔和那神秘的梅姨。
“這是怎麼回事?這……這到底發生了什麼?”
“小帥虎”驚恐萬分哺哺自語。
空氣中充斥著濃濃的血腥味。
“小帥虎”搜遍了整個莊院,他沒發現一個活人。
最後他失了魂般怔怔的坐在大廳中,想著所有可能發生事情的原因。
他不明白梅姨的來歷,也猜不出來這些血案是不是因她而起。
不過他也不排除“大風會”的人找到這裡。
如果真是因為自己的原因,那麼對這些無辜慘死的人,他可就難辭其咎了。
不見了趙小柔與梅姨的蹤影。
“小帥虎”在這裡由下午等到了天黑,最後由天黑等到了天亮。
當他確定她們是不會再回來後,他沮喪的正欲離開,院子裡忽然衝進來一大票身穿衙役服裝的公門人,他們個個如臨大敵,手中拿著鐐銬、鐵尺、戒刀、軍火棍,把“小帥虎”給團團圍住。
一生最怕,也最不願和這種人打交道。
“小帥虎”深鎖的雙眉更快疊成一堆了。
“小子,你好大的膽子,還不快快棄械就擒”
一個看來是頭兒的人,手裡拿著練條,瞪著“小帥虎”大叫著。
“小帥虎”看了看這十幾名官差一眼,他怔然道:“你們這是幹什麼?難道懷疑我是兇手?”
“不是懷疑,是肯定。你別裝傻了,男子漢大丈夫敢做敢當,快與我們回衙門去。”
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
“小帥虎”雖不是秀才,但他知道不管有理沒理,只要進了衙門,卻非先捱板子不可。
他盯著面前之人道:“我真不知道你們憑那一點認為這些人是我殺的?我是這裡的客人,你們不要亂來。”
“客人?什麼客人?你是誰?主人又是誰?”
“小帥虎”傻了。
他發現他一句話也答不出來。
嘿嘿笑著,那衙役道:“私闖民宅,殺人劫財,年紀輕輕的竟幹出這種無法無天的事來,你不只膽大,簡直已到了慘無人性的地步。
快來人呀!給我把這殺人魔王拿下了”
“慢……慢著”“小帥虎”心中存有疑問叫道:“如果我是兇手,我殺了人後會不逃?會等在這讓你們來抓?還有,我殺人的動機是什麼?劫財?你們看到財在那裡?”
“別廢話了,有人親眼見到你行兇殺人,你還想狡辯。”
“什麼人?誰看到我行兇殺人了?”
“小帥虎”嚇了一跳道。
“這你只有去問縣老爺了,到了堂上證人自然會出來指認。”
“小帥虎”心中興起一種可怕的念頭。
他發現他已墜入別人的陷井裡。
一種要讓他死絕,死透的惡毒陰謀裡。
他不是白痴,當然不會就這樣被抓到衙門裡去。
於是身形暴起,已有了突圍的打算。
“大家圈穩了,點子要逃”
有人吼了出來。
於是
十多個衙役全衝了過來,他們手中各式兵器如排山倒海般一起揮舞著。
“小帥虎”“無畏刀”沒有出鞘。
他明白縱使是被人陷害,也絕不能去殺這些官差,否則那才是永無翻身之日。
作者:
chun85
時間:
2023-11-13 14:30:19
第十一章
“小帥虎”如今是何等人物。
那些只懂得“狐假虎威”,手底下沒兩下真功夫的衙役門那會是他的對手。
只見沒一會功夫,“小帥虎”就如衝入羊群裡的老虎沒兩樣,把那班衙役給打得落花流水,個個抱頭鼠竄。
望著那些哼叫不已的衙役們,“小帥虎”挺立如槍道:“各位,事情總有水落石出一天。我不是兇手,你們找錯了對象,信不信在你們,我沒功夫和你們攪和。”
他話一說完就筆直的出了大門,留下那些衙役們面面相覷,想追又不敢迫的呆怔在當場。
簡單的易容術對“小帥虎”來說不是難事。
為了避人耳目,也為了怕再遇到那些是非不分,黑白不明的公門衙役和捕快,他現在成了一個面目黝黑,臉上沒有一絲笑容的少年。
而他的“無畏刀”也用一個青布套裹住,不再醒目刺眼的佩掛在身上。
茶樓酒肆中是探聽消息最好的場所。
“小帥虎”為了追查“大風會”的行蹤,他已經在這間酒樓裡泡了半天了。
然而他聽到的卻是一些風花雪月,裡俗不堪的談話。
心中嘆了一聲,“小帥虎”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為什麼沒人談論“大風會”呢?
看到幾桌江湖人物高談闊論,卻全不是自己想聽的,“小帥虎”不禁想要離開。
他之所以那麼想知道“大風會”的消息,是因為他已然明白梅姨宅中的事件完全是因自己而起。。
要不是衝著自己,絕不會有人做出那種慘無人道的兇案後,還會跑到衙門裡反咬自己一口。
在這裡既然探聽不到什麼消息,“小帥虎”已經站了起來要走。
就在他叫過店小二準備買單結算,酒樓外面走進來兩個面帶憂愁的江湖人。
他們顯然是揚州地面上人物,要不然他們一落座,也不會有好些人已經上前打著招呼。
有些好奇,“小帥虎”問著身旁小二道:“那兩個人是誰?好像很有來頭似的。”
店小二一面收著碗盤一面道:“客官是外地人當然不認識丘揚丘大爺和林森海林二爺了,他二位在此地可是響噹噹的人物,江湖朋友都叫他們‘揚州二友’。”
每個地方都有“地頭蛇”,套句現代語就是“角頭”。
“小帥虎”沒在意,付完了賬正要走,卻聽到那“揚州二友”的談話,而又坐回了原位。
“二弟,你看丐幫會不會栽了?”
年紀較輕臉上有塊黑疤的人道:“很難講,這必須看‘乞王’鐵成功趕不趕得回來了。
以我看‘大風會’這次挑上了丐幫,有兩個主要的原因。
第一、是展現實力,讓一些搖擺不定的人堅定信念。
第二、丐幫為江南第一大幫,‘大風會’若擊敗了他們,自然而然的就取得了領導江南武林的龍頭地位。”
“小帥虎”豎起了耳朵。
“揚州二友”的聲音也引來了一些別桌的道上人士的側目。
臉上有疤的是林森海,他看到大家全部側耳傾聽,故意提高聲浪道:“這一戰不僅關係到兩幫的盛衰。更會給目下江湖帶來極大的變數。,畢竟‘大風會”近日來的表現大有席捲武林的企圖,萬一丐幫敗了,只怕你我都必須臣服在‘大風會’的旗幟下。”
“丘大爺,林二爺”
一個鄰桌的中年漢子走到“揚州二友”身旁一抱拳道:“我叫韋成,人稱‘八臂金剛”。”
想必這“八臂金剛”也是道上的名人,只見“揚州二友”雙雙起身回禮。
而“八臂金剛”在雙方寒喧過後坐了下來道:“方才聽林二爺談及‘大風會’和丐幫之間似乎即將有場大戰。江湖人,江湖事,同在武林一脈,二位能否詳細告訴我們?”
林森海環視全場,見每個人臉上都透著關心,他點頭道:“自無不可,‘大風會’成立不足三月,但是我們全知道他的會首正是。‘邪煞’管一峰。
而管一峰自從挫敗‘天下第一神刀’李惟民之後,就曾揚言要組織一個江湖上有史以來的第一大幫。
照目前‘大風會’迅速擴展的情形看來,是大有可能。”
“八臂金剛”韋成道:“丐幫一向淡泊,‘大風會’又怎會挑上丐幫呢?”
林森海道:“除了我方才說過的二個原因外,‘大風會’可能想收納丐幫在旗下,那麼它的聲勢一下子就可壯大數倍,因此丐幫雖然一向淡泊,正所謂‘樹大招風’也就首當其衝了。”
對林森海的分析,大家都覺得言之有理。
“八臂金剛”韋成又道:“目前丐幫的反應如何?‘乞王’鐵成功雖然是個怪人,早有退隱之心,恐怕也不會坐視不理吧。”
“當然。”林森海道:“據我所知,丐幫在接到‘大風會’的戰書後,已經由總壇飭令全幫所屬停止一切活動,所有分舵的舵主儘速趕回‘梅花嶺’總壇待命,而等待‘乞王’鐵成功拿定最後應敵之策。”
想了想,“八臂金剛”道:“丐幫幫眾上萬,‘大風會’聽說只有日、月、星三堂,人數懸殊,又怎敢輕攖鋒銳呢?”
林森海道:“丐幫人數雖眾,但多是些老弱殘兵,真正上得了陣的角色人數不足五、六百人。
“大風會’卻是兵在精,不在多。它的成員個個在江湖中都能叫得出字號。
更何況光‘邪煞’管一峰一個,已有萬夫莫敵之勇,再加上日、月、星三堂的堂主全是成名多年的狠將,這一戰真要卯開來,鹿死誰手還真是難以預料。”
“八臂金剛”道:“約戰在什麼時候?”
“後天”
“乞王’鐵成功遊戲人間,趕得回來嗎?”
“誰曉得?就算他回來,恐也非‘邪煞’管一峰的對手,不過他的‘迷蹤連環步”是他自保最大的憑恃,管一峰要制住他恐也不是簡單的事。”
嘆了一聲,“八臂金剛”道:“‘大風會’氣焰正盛,若再擊敗了丐幫……唉!江湖難道就真的落入了他們手中,就沒有人能與之抗衡了嗎?”
林森海道:“在世上‘邪煞’管一峰只怕一個人,那就是‘天下第一神刀’,聽說季惟民有一個徒弟已習得‘大幻八式”,可惜的是那個人在江湖中只是曇花一現,最近已沒有了消息,要不然或許他能夠對管一峰造成威脅。”
“小帥虎”聽到這裡,心中連連砰跳。
想到昨日華服老人說的話,他有一種衝動真想大聲告訴所有的人,自己就是‘天下第一神刀’的傳人。
接下來“八臂金剛”與“揚州二友”的談話漸漸扯到江湖上一些瑣碎。
“小帥虎”也失去了再聽下去的意願。
站起身,他走出了酒樓,而天上又開始飄起雪來。
落寞的在雪中獨行。
“小帥虎”的心裡卻是焦急萬分。
因為他一想到趙小柔的安危,就有種想殺人的衝動。
天寒地凍。
然而“小帥虎”眼中的仇恨之大卻是熾烈的。
從他身上發出來的隱隱殺氣更是騰騰。
他不知不覺的又回到了城南梅姨的巨宅。
兩道蓋著縣府大印的封條貼在大門上。
“小帥虎”站在門前怔怔的想著世事多變,不禁怒火更熾。
就在這時一個形容陰鷙,雙眼閃爍間流露出一股狠厲之色的高大男人忽然出現。
他看著“小帥虎”的眼神就像看一個犯人一樣。
心情不好的人,說出來的話當然不會好聽。
“小帥虎”回瞪著對方,語氣冷峻道:“你看什麼?沒見過人嗎?”
那人怔了一下,語氣比“小帥虎”還要酷厲道:“黑小子,你在問我?”
“小帥虎”道:“不錯,我是在和你說話。”
那人倏地一笑,不過笑容裡卻帶著濃烈的殺意。
“你是誰?你來這裡做什麼?”那人冷冷問道。
“你又是誰?你又來這裡做什麼?”“小帥虎”不答反問。
“黑小子,你簡直是找死了,雖然你不是我等的人,但是你若想死,我倒很樂意成全。”
“小帥虎”夷然不懼道:“你在等誰?你想殺誰?”
那人道:“等一條漏網之魚,殺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混小子。”
“小帥虎”也露出了一抹笑容,笑容裡殺意也很濃烈。
“很好,真的太好了,我想你等到了你要等的人,而我也終於找到了我要找的人。”
“小帥虎”緩緩把裹著“無畏刀”的布套褪掉,他熱血沸騰。臉上卻不帶聲色道:“你若認得這把刀,那麼我就是你要找的人。”
那人眼光一凝,他略見訝異道:“果然是你,我就知道你還會回來。”
“小帥虎”平淡道:“你是‘大風會’的人?”
那人點頭道:“你猜得真準,像你這麼聰明的人,我想不出來你怎麼會做出那麼糊塗的事來,三翻兩次的與我‘大風會’過不去。”
“小帥虎”抽出了“無畏刀”道:“這裡的十四條人命是你們做的?”
那人道:“你又猜對了,本來想讓你嚐嚐蹲蹲‘苦窯’的滋味,然後冤死獄中,想不到你小子命大福大,又逃過一劫。”
“小帥虎”再也難掩心中的悲憤,他驀然大吼道:“人呢?她們人在那裡?”
“你說得可是‘蓮花夫人’和那姓趙的妞兒?”
“小帥虎”不知道梅姨是不是“蓮花夫人”,不過他一聽姓趙的妞兒,就不由激動退:
“她們怎麼了?”
“她們兩個已送回本會總舵褒城了。小子,死在臨頭你還有心想著別人。”
有了趙小柔的消息,“小帥虎”終於放下了一顆懸著的心。
他冷言道:“你們要找的人是我,為什麼對婦人也不放過?”
那人道:“你錯了,這完全是碰巧,我們本來找的就是‘蓮花夫人’想不到會在此遇上姓趙的丫頭。
這就叫做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現在你又出現了,更是讓人喜出望外,你可知道為了你,我這日堂堂主,已不知捱了多少頓排頭,差點就要交付刑堂受審了吶。”
“原來你還是個堂主,倒是失敬了……”
“小帥虎”的話還沒說完。“無畏刀”已捲起一道長虹驀然劈出。
這一刀“小帥虎”是含忿出手,刀勢威猛自是銳不可當。
這“大風會”的日堂堂主外號叫“飛天狐”,姓單名雙全,二十年前就已名動江湖,為一兇殘狠辣的黑道巨梟,想不到如今竟成了“大風會”的堂主,由此可見“邪煞”管一峰可真有一套。連這麼厲害的人物都能收在麾下。
“飛天派”單雙全一見“小帥虎”驀然出刀,他心頭一驚,高大的身軀突然一縮,人已斜掠丈外。
“小子,你果然有兩把刷子,難怪連我倚為左右手的副堂主‘紅鷲’巴常都栽在了你的手裡。”
“飛天狐”縱身上抽出了一把細窄的短劍。
劍尖泛藍,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把劍淬有劇毒。定是見血封喉的利器。
“小帥虎”一心只想趕快擺平這“飛天狐”,他抬手擺臂,第二刀又驟然而出。
快、急、詭、秘、奇。
“小帥虎”的第二刀正是無懈可擊,無處可躲,為“大幻八式”中的第四式“五鬼纏身”。
“飛天狐”單雙全見多識廣,彎刀一現,他已心中大喊不妙。
手中窄劍連翻急挑,人已一個縱身連退後掠。
好在他見機得早,但雖沒傷到,也嚇出了一身冷汗。
“慢……慢著……”
“飛天狐”單雙全躲過“五鬼纏身”後雙眼中露出驚駭道:“你……你是‘天下第一神刀’的什麼人?為什麼會‘大幻八式’?”
“小帥虎”定身沒動,“無畏刀”斜舉,面冷聲冷道:“你怕了?”怎麼,想‘盤底’?你就當我是他徒弟好了,這並不能改變什麼。”
“飛天狐”單雙全臉上浮現一種難看的神色。
他眼珠子一陣轉動道:“你既是‘天下第一神刀’的傳人,想必你的一切全是衝著本會會主而來,為了給你報仇的機會,本堂主可以代你邀約會主,另擇日期雙方做一了斷。”
“小帥虎”一眼就看穿了對方的心意。
他冷笑道:“來這一套?這一套緩兵之計已經過時了。宅子裡的十四條人命可沒那麼便宜就放你走。”
臉上一紅,“飛天狐”單雙全畢竟是成名人物,被人點破有怯敵之心,那種尷尬自是難堪。
惱差成怒,“飛天狐”怪吼道:“小雜碎,有心讓你多活幾天,你硬要想死就怨不了別人”
窄劍突起。
似毒蛇,似飛虹。
“小帥虎”早已恨透了這人,氣憤填膺下,“無畏刀”寒芒暴漲,刀光中人已飛旋而至。
“幻影重生”。
“無月有星”。
一上手“大幻八式”中的第一、二式已一氣呵成,迤邐而出。
“飛天狐”單雙全冷酷狠厲的表情已全換成了驚懼與駭然。
他明白今日他已碰上了有生以來最厲害的對手。
對方雖然年紀甚輕,但從他沈穩犀利的刀法中看來,卻是那麼的老成與練達。
交錯纏鬥,如火如荼。
雪地裡這兩人的身影飛騰撲躍,已分不出誰是誰了。
“飛天狐”單雙全出道江湖歷經大小戰役三十六次,殺敵四十七人,絕對可以算得上是一名狠將。
這次會膺任“大風會”日堂堂主,固然是他與“邪煞”管一峰有著不凡的交情,最主要的還在於他是個人物,是個令人生畏的冷麵殺手。
然而他會令人生畏,並不表示他不會怕人。
像現在他遇到了“小帥虎”就已有了心虛、心顫、心寒的感覺。
人都是一樣,遇到了比自己弱的對手信心自然大增,一旦碰到了自己吃不住的對手時,心中的壓力就如重鉛般會沉重得連氣都喘不過來。
“飛天狐”單雙全現在就是連氣也喘不過來。
險險避過“小帥虎”的“幻影重生”與“無月有星”後,“飛天狐”使出一記虛招,人已暴退丈外。
他頭也不回,招呼也不打一聲,就拔足狂奔,眨眼之間消失在雪地裡。
“小帥虎”傻了。
他作夢也想不到一個像“飛天狐”單雙全這樣的名人,居然會臨陣“蹺頭”。
當他想起步再追,為時已晚。
忿忿的,他帶刀入鞘,瞪著對方消逝的方向不覺心中罵道:“他奶奶的,這是什麼和什麼。”
雖然沒有殺了“飛天狐”單雙全,“小帥虎”卻得到了趙小柔的消息。
褒城。
褒城在什麼地方?
當地問過人後,心裡著實猶豫了好一會,不知是該立刻趕去,還是等到後天在此看完“大風會”與丐幫之間的一場大決戰。
幾經考慮,他終於留了下來。
因為他明白這轟動江湖的一戰,那個“邪煞”管一峰必定會露面,他倒想要瞧瞧這個傢伙是什麼樣的三頭六臂?
或許能有機會和他在此做一了斷,也說不定。
於是他選了一間客棧住了下來。
入夜。
入夜後的揚州城繁華得讓人眼花撩亂。
雖然天氣很冷,可是街上的人們依舊多如過江之鯽,大街暗道,花街柳巷,處處可見三五友好,勾肩搭臂的喧鬧叫笑。
逛街的大多是女人們,尋花問柳的當然是男人的專利。
“小帥虎”吃過晚飯後,便信步出了客錢,獨自一人在街上漫無目的的走著。
這些日子和趙小柔形影不離已成了習慣,現在突然身邊少了她,“小帥虎”心中不覺有種淒冷寂寞的感覺。
入家說思念總在分手後。
“小帥虎”如今可真嚐到了思念的滋味原來是這樣的令人難忍、難受和難過。
入夜後的揚州有如覆了一住面紗的少婦。
它有著成熟妖嬈的軀體,更讓人有種想去掀開面紗的衝動。
“小帥虎”也不知道自己怎麼糊里糊塗的走進了這條花街。
當他發覺兩旁店門口,全站著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姑娘時,想要回頭已經舉步維艱。
只見後面那些尋芳客,前擁後擠的硬把他給往前路推進。
嘆了一聲,“小帥虎”只得眼觀鼻,鼻觀心,目不斜視的往前走,只希望趕快穿過這條街道。
“少年呀,來坐啦!”
“黑臉的,來啦!”
一聲聲嗲聲嗲氣的叫喚,“小帥虎”全都充耳不聞。
對這種廉價市場的人肉,他當然沒有興趣,也倒盡了胃口。
像他這種年紀的男人,根本不用花錢去找女人。
通常來這的男人大多是已失去了對年輕女人有吸引力的“老芋仔”。
當然也有例外。
有些年輕男人他們為了尋找刺激,也會跑來這種地方的。
如“小帥虎”碰到的這個年輕人就是例外。
肩膀上被人拍了一下。
“小帥虎”扭頭一瞧,他就看到了在“明月樓”,輸給自己一萬兩銀子的年輕人。
他怔了一下,華服年輕人卻一臉詭笑道:“嘿嘿,天涯何處不相逢,想不到你也喜歡這個調調。怎麼樣?過癮了沒?”
“過癮?過什麼癮?”一下子沒意會過來,“小帥虎”不覺道。
華服少年故意皺眉道:“何必呢,你當然知道我的意思對不?”
“小帥虎”看到對方那種暖昧的表情這才想起人家的意思。
他不禁臉上一紅道:“你……你別胡扯,我……我是不小心才走進這裡的。”
“是嗎?我看你是有心才對,為了怕人認出來還易了客。得了,別裝了,大方點,飲食男女這沒什麼好害羞的。”
這還真是跳到黃河也洗不清的冤枉,“小帥虎”除了苦笑外,他知道就是說破了嘴別人也不會相信。
“你怎麼認出我的?”
隨著人潮,“小帥虎”一面走一面道。
華服少年整理著衣衫,臉上有咱“過癮”後的滿足表情道:“你易了容衣服沒換,手上的刀雖然裹了布套,但我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你。”
“小帥虎”道:“你的護衛呢?怎沒跟來?”
華服少年道:“你有毛病啊!你來這種地方都會化裝易容,我當然更不好意思要人跟著了。單嫖雙賭這個道理你會不懂?”
“小帥虎”窘迫笑道:“說得也是。”
華服少年手搭在“小帥虎”的肩上道:“能在這遇見你真是想不到。走,咱們喝兩杯去,我請客,順便想跟你談件事情。”
“小帥虎”發現這人還蠻豪爽,雖然對他的作為有些不能苟同,卻也沒有拒絕。
因為他現在也想喝酒,於是這兩人出了花街,便找了一間酒館走了進去。
“貴姓?”
舉起酒杯,“小帥虎”基於禮貌問著。
華服少年道:“朱。”
“好姓。”“小帥虎”一飲而盡道。
華服少年道:“我要怎麼稱呼你?”
想了一下,“小帥虎”道:“叫我小虎吧,我老婆都是這樣叫我的。”
嘿嘿一笑,華服少年道:“你老婆一定很漂亮對不?”
“小帥虎”想起趙小柔那張清純的嬌靨,他又斟上了酒道:“你怎麼知道?”
華服少年道:“因為漂亮的女人大多性冷感,你得不到滿足,當然就會尋花問柳找刺激了。”
“小帥虎”有點哭笑不得道:“你這是什麼歪理?”
“不是歪理,是經驗之談。”
懶得在這上面鬼扯,“小帥虎”岔開話題道:“你說有事跟我談,是否還是為了‘大風會’的事?”
華服少年道:“不錯,你有這麼好的身手,你不與我合作,共創一番令世人刮目相看的事業?”
“小帥虎”有著好奇,他望著對方道:“你要對付‘大風會’難道真是基於為天下蒼生的理由?”
華服少年道:“這是主因之一,另外我得到了消息,‘大風會’已和‘安慶王’朱成亮結成一氣,有謀反之嫌。”
“小帥虎”更好奇了。
他似欲把對方看穿般道:“你我俱是江湖人,江湖人一向最忌諱的就是牽涉到政治的問題,難道你不明白這個道理嗎?”
華眼少年一怔道:“我當然明白,可是我這個江湖人和一般的江湖人不……不同。”
“什麼不同?”
“這……你先不要管,我只問你願不願意和我合作?”
“小帥虎”嘆道:“不瞞你說,現在我和‘大風會’已經‘標’上了,我老婆已經讓對方擄了去,你想我會放了他們嗎?更何況我也可確定了我是‘天下第一神刀’的傳入,師父的大仇我怎能不報?”
“太好了,太好了,這麼說你是答應和我合作了?”
“小帥虎”道:“你有什麼計劃?”
華服少年道:“計劃倒還沒有,不過只要你我互相配合,那一班叛臣賊子一定會栽的。”
哼了一聲,“小帥虎”道:“你想得太天真了,‘大風會’人多勢眾,就憑你我二人之力能起什麼作用?
更何況你剛才說他們還和什麼‘安慶王’連成了一氣,有官家做盾,我們兩個平民百姓……唉,像我現在會易容就是要躲避官府的追捕吶!”
華服少年不禁道:“你被官府追捕?這是怎麼回事?”
簡略的,“小帥虎”便把被’大風會”陷害誣告之事說了一遍。
聽完了“小帥虎”所說,華眼少年怒道:“這也太離譜了,那些府衙怎能如此黑白不分?”
“小帥虎”道:“這個世界本來就是如此,現在想想衙門會找上我,八成是那‘安慶王’在後面搞的鬼。”
點點頭,華服少年道:“一定是的,由此一椿更坐實了‘安慶王’朱成亮有和江湖莠民私通的罪名。”
實在愈來愈奇怪對方說話的語氣。
“小帥虎”疑惑道:“你到底是誰?為什麼說話的口氣一付官腔官調?”、華服少年笑道:“我姓朱,你就叫我朱公子,為了你我都好,你別管我的身份行不行?”
搖搖頭,“小帥虎”道:“我這個人不喜歡別人和我玩這種互相猜忌的遊戲。”
華服少年道:“不是我不告訴你,是你自己說的,你這江湖人不願和官家的人打交道。”
怔了一下,“小帥虎”道:“你果然是官家的人。”
華服少年急道:“可是我也是江湖人,這一點你不會否認吧!”
看看對方的年紀,“小帥虎”心想他了不起是什麼王孫公子,也就不在意道:“算了、算了,我也懶得管你是誰了。你倒說說看為今之計,我們要怎麼對付‘大風會’?”
沉思了一會,華服少年道:“聽說‘大風會’與丐幫在兩天後約戰‘梅花嶺’,你我到時候一同前往,暗中助丐幫一臂之力,先挫挫‘大風會’的銳氣,你看如何?”
“我當什麼妙計呢,這一點我早就想過,問題是丐幫一向行事怪異,我怕弄不好好心被人當成了驢肝肺,惹得那一些叫花子怒目相向才划不來哩。”
“我也明白丐幫一向最死要面子,所以我才說是暗中幫忙啊!”
“除此之外呢?”
華眼少年想了想又道:“這一戰不管誰輸誰贏,‘大風會’必然會損兵折將,那時候我們再趁他們兵疲馬困的時候展開狙殺,能殺一個是一個,然後嘿嘿……我再調集人手一舉殲滅,連根拔除。”
“調集人手?你有那個能耐?”“小帥虎”疑道。
華眼少年道:“那當然,不是我吹牛,只要我願意,調集個三、五萬大軍,是一點問題也沒有。”
“小帥虎”站了起來。
華服少年見他要走,連忙拉住他道。“你……你幹什麼?”
“小帥虎”沒好氣道:“你既然有那麼大的本事還找我合作幹什麼?”
華服少年怔住了。
他慌道:“你這個人還真是驢子脾氣,他奶奶的,我算服了你。好、好,這一切都是我瞎‘掰’的,依你看我們要怎麼辦呢?你做主,你掛‘帥’好了。”
“小帥虎”老氣橫秋道:“對嘛,做人要實在點,我不管你是想出鋒頭也好,還是憂國憂民也罷,對付‘大風會’這樣龐大的江湖組織,絕不是隻有幾天就可成事的,我們必須從長計議,最好能聯絡一些同道,組成一股可與之抗衡的力量,做長期的爭戰才行。”
華服少年洩氣道:“那……那要搞多久?你我又不是什麼江湖名人,誰會聽我們的呢?”
“名氣是闖蕩出來的,只要我們多觸幾次‘大風會’的楣頭,就一定能很快成名,那時江湖中一些不甘雌服‘大風會’的人自然就會找上我們。像你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會主動的來找我不是嗎?”
想想也是道理。
華服少年道:“好吧,你說如何便如何了。”
笑了笑,“小帥虎”道:“我太瞭解你們這種公子哥兒愛出鋒頭的心裡了。你們呀,是吃飽了太閒了。”
世上那有人敢以這種口吻和華服少年說話?
怪的是華服少年居然不慍不火,他對“小帥虎”還居然蠻欣賞的樣子。
這人進到這間酒館的時候,每個人的心中都忽然像蒙上了一層黑才國,有一種說不出來的難受感覺。
他一身錦服,脖子上掛了一條粗重的金項練,十根手指,有八根戴著各式的寶石戒子。
他目中無人的揀了一付座頭坐下,嗓門更大得嚇人。
“小二拿酒來’。
他蒲扇般的手掌拍在桌上,連桌子都差點震垮。
“小帥虎”皺起眉,心中在想著這個猩猩似的傢伙打那冒出來的?。
華服少年已悄聲道:“這個傢伙是誰?全身珠光寶氣的,也不怕人搶?”
“小帥虎”道:“很眼熟,卻想不起在那見過。”
“會不會是‘大風會’的人?”
搖搖頭,“小帥虎”道:“我看不像。”
店小二抖抖索索的把酒送了過去。
那人抓起酒壺就往嘴裡倒。
看他喝酒的樣子就好像和那壺酒有仇似的。
就在這時,酒館門口人影一晃。
一個冷豔美麗的女人,頭上插著一朵白雪似的絨花。
她悄然來到那人面前,趁著對方仰著喝酒的時候,一把軟劍已無聲無息的刺了出去。
對這突來的一劍,每個人都看到了,也都心中一跳,瞪大了眼睛。
眼見那人就要喪命劍下,他手中的酒壺倏地一沈,巧得不能再巧的剛好壓住了軟劍在桌上。
那冷豔女人慾抽回軟劍,然而那把劍就如被吸住般,動也不動一下。
那像猩猩的人眼中閃過一絲痛苦之色。
他卻放軟了聲調道:“小雪,你……你講不講理?這一路來你已對我襲擊了十一次了。”
小雪?!
不錯,這冷豔的美麗女人正是花中雪。
而這錦服大漢當然就是“寧見閻羅王,莫遇錢寶山”了。
花中雪的出現,“小帥虎”的心中立刻有一種莫名的悸動。
他知道自己一定認識這個人,腦子裡也模糊的有一些影像浮動。
可是當地努力的去回想,去思索時,他又什麼都抓不住了。
花中雪見抽不回軟劍,她手一鬆,雙掌齊揚,眨眼間漫天掌影已攻向了錢寶山。
錢寶山身子連動也沒動,一支毛茸茸的手臂倏地一抬一翻,花中雪的漫天掌影已消失無蹤。
“夠了”
錢寶山一見對方還要欺身再打,他驀然大吼一聲道:“你……你不要逼我,我躲著你,讓著你,只因為我愛你,你要再這樣……我”
花中雪眼眶湧現了淚水。
但是她的臉色卻出奇的陰沉。
“錢寶山,我這條命早已淹死在大運河了。你來啊,有本事你連我也一塊殺了。”
錢寶山急得頭上直冒汗。
他剛想說話,“小帥虎”已經面無表情的離座而起,筆直的走到他的面前。
“你叫錢寶山?”
“小帥虎”的聲音冰冷得能讓人為之一顫。
錢寶山此刻心中正是有氣,另外他也不認識這面目黝黑的少年,不覺怒聲道:“臭小子,你給我滾到一邊去”
花中雪望了一眼“小帥虎”,她心中一跳,只覺得這人的身形好熟、好熟。
“小帥虎”對花中雪微微點頭,然後道:“姑娘,對不起,我和這個人有點事情要談,恕我妨礙了你的時間。”
“臭小子,你他媽的有什麼屁事?”
“小帥虎”彷彿要把對方看穿似的道:“你認不認識‘塞外雙兇’?”
“不認識。”錢寶山冷哼道。
“不認識?”
“他媽的,我為什麼要認識?你懷疑什麼?”
“小帥虎”傻了眼。
他那裡知道錢寶山所謂的不認識是指他和對方沒有交往。
“可……可是‘塞外雙兇’卻說他們認識你。”
“廢話,我錢寶山三個字拿到當鋪都能典當,有人認識我有什麼稀奇的。”
就在這時酒館裡又進來一個長像兇猛,剽悍的大漢。那人的身後跟了五名神色各異,卻全都令人望而生畏的護衛。
大漢一見錢寶山就笑呵呵道:“老錢,你果然來了,可沒把我給想死。”
錢寶山亦難得的露出一抹笑容道:“管兄,累你久等,罪過、罪過。”
大漢一拉錢寶山就道:“走吧,此處非談話之所,我已一切安排好了,有你鼎力相助,哈哈,有什麼事成不了的。”
“小帥虎”一見人家要走,他急道:“慢點,錢寶山,我還有話沒說。”
大漢一皺眉道:“怎麼回事?”
錢寶山道:“一個小癟三,別理他。”
花中雪也急了。
她一橫身道:“錢寶山,你別想走,殺人償命來”
大漢笑了起來道:“老錢,你還真不簡單吶,有這麼漂亮的妞追著你。”
錢寶山苦笑道:“她叫花中雪,我和她之間有點誤會。”
大漢笑聲震耳道:“我明白,咱們走,我看看有那個人敢攔著我們。”
花中雪雙掌齊揚。
大漢身後的五名護衛一起上前。
花中雪急切中的雙掌就如擊在石頭上,痛得她抱腕急退。
而那五名護衛連動都沒有動一下。
也不知剛才是那一個捱的掌。
“錢寶山”
“小帥虎”大吼一聲人已衝了過去。
然而那五名護衛一字橫開堵住了門口。
“小帥虎”要出去就必須擊倒這五人。
於是他拳掌並出。
他攻向了中間的一人。
但是其他四人全都搭肩在中間那人的身上。
因此“小帥虎”在和那人對實一掌後,等於同時受到五個人攻擊一樣。
只見他的身體如飛般倒退,最後差點一屁股坐倒在地,更差一點當場出醜。
起身再攻。
這一次“小帥虎”連吃奶的力氣都使出來了。
然而就如皮球般,他的力道愈大,反彈之力也就愈強。
他“哇”的一聲噴出了一口鮮血,人已連連撞翻好幾張桌子,若不是花中雪適時扶了他一下,他一定會當場栽倒。
“你……你們是誰?”
“小帥虎”喘息著,擦拭著唇角血跡道。
“‘大風會’‘五衛龍’。”
中間那人冷冷的回著話。
這六個字就如六把鐵錘敲在每一個人的心坎上。
“小帥虎”狂笑著道:“好一個‘五衛龍’”
狂笑聲中“小帥虎”已褪掉“無畏刀”的布套,刀光一閃,他已準備與敵拚命。
這時花中雪一見“無畏刀”整個人如遭雷擊。
“楚楚”
“小帥虎”前衝之勢倏然一停。
他只覺得花中雪那淒厲的一喚,已喚回了他久遠的記憶。
他怔怔的轉過身,定定的望著花中雪。
而花中雪亦驚異的望著他道:“你……你是楚楚?你是楚楚嗎?”
作者:
chun85
時間:
2023-11-13 14:31:10
第十二章
漆黑的夜,漆黑的水流。
無情的風,無情的傾盆驟雨。
“小帥虎”的腦子裡突然閃過了一幕幕的往事。
他記起了他是在什麼樣的絕望情形之下從船上縱身落水。他也記起了自己如何在水中掙扎,而最後撞到了一塊岸石暈迷了過去。
望著眼前花中雪焦灼,熾烈的眼神。
他身軀一顫,惶聲道:“你……你是花姐姐?”
花中雪一步步上前。
是那麼的小心,是那麼的謹慎,就好像“小帥虎”是一支小鳥,一支很容易就會被驚嚇而振翅高飛的小鳥。
“真……真的是你?楚楚,真……真的是你?”
而花中雪的聲音更是輕柔得如哄著嬰兒入睡的母親。
她怕,怕自己的夢會很快的驚醒。
更怕這一切都是虛幻,如泡沫般的易碎。
往事愈來清晰,而花中雪的柔情則愈來愈纏繞得“小帥虎”有種窒息的感覺。
什麼是恍如隔世?
沒有深切的體會是很難理解這平淡的四個字。
“小帥虎”再也抑止不住的衝了過去。
他緊緊地,緊緊地擁著花中雪,顫聲道:“我是楚楚,我是楚楚……”
多熟悉的擁抱,多熟悉的聲音,又是多麼踏實與安全的胸膛。
花中雪的淚水浸透了“小帥虎”的衣衫。
那是喜極而泣的眼淚,也是再世為人的眼淚,更是最純、最真、最愛、最感動人的眼淚。
春蠶到死絲方盡,
蠟炬成灰淚始幹。
在這間客棧裡“小帥虎”早已洗淨臉上的易容,與花中雪兩個人整整談了一個晚上。
對於別後的一切,他一點也沒隱瞞,包括與趙小柔的那段感情,一股腦的全告訴了對方。
而花中雪也訴說了那夜她見“小帥虎”投河後,自己萬念俱灰下也隨後墜河。結果被一對漁家夫婦救了起來。
在整整躺在床上十天後,她開始沿河打聽“小帥虎”的消息,由希望到失望,再由失望到絕望。
最後她開始在江湖中到處追躡錢寶山的下落,展開一次又一次的報復行動。
她發誓今生一定要殺了錢寶山替“小帥虎”報仇,然而錢寶山卻一次又一次的逃過了她的追襲。
輕輕的,“小帥虎”把花中雪頭上那一朵絨毛小白花拿了下來。
花中雪羞澀道:“我……我把自己當成了你的未亡人。”
“小帥虎”捧起了她那張憔悴得讓人心疼的瞼,嘆聲道:“今生得妻如你夫復何求?”
沒有山盟,也沒有海誓。
然而“小帥虎”的這一句話已讓花中雪感到這些日子來所有的苦難折磨,已經得到了最大的代價。
她的淚水又湧了出來。
而“小帥虎”則緊緊擁著她連一刻也捨不得放手。
天亮的時候,華眼少年手中提著早點,敲了敲門後走進屋子。
他笑著道:“兩位,你們談了一夜肚子也鐵定餓了,剛出爐的燒餅油條,你們來一點吧。”
“謝謝你了,朱公子。”
花中雪點頭謝道。
“小帥虎”這才想起什麼事道:“昨天那五個‘大風會’的衛龍呢?”
朱公子笑道:“他們震傷你後就走了。”
“你怎麼放了他們走呢?”
朱公子道:“當時你是‘大夢初醒’,對你們這一對劫後重逢的鴛鴦俠侶,連我都看傻了,那裡還顧得了別人?再說我有自知之明,我可不是他們的對手,不放他們走行嗎?”
“小帥虎”苦笑道:“說得也是。”
吃著早點,朱公子道:“兩位一宵未睡,想必縱有幹言萬語也說完了吧。”
“小帥虎”望了對方一眼道:“你有什麼事?就明說吧!”
朱公子道:“我聽說錢寶山已經正式加入了‘大風會’任職副會主,而昨天那個姓管的大漢居然就是‘邪煞’管一峰。”
一語驚醒夢中人。
“小帥虎”驚聲道:“有這種事?!”
點點頭,朱公子道:“千真萬確,好在當時那管一峰不知道你就是‘天下第一神刀’的傳人,要不然樂子可就大了。”
想到昨天自己正好易容,所以才沒被“邪煞”管一峰瞧出身份。
要不然在泰山曾與管一峰碰過面,對方一定還會記得自己,再加上近日來與“大風會”
有過幾次的磨擦,以管一峰那種睚眥必報的性格,雙方必然會大幹一場。
那麼後果就真的難以想像了。
花中雪想了想道:“我也聽說明天就是‘大風會’與丐幫的決戰日,如今錢寶山加入了‘大風會’簡直是如虎添翼,丐幫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皺著眉,“小帥虎”道:“本來我的意思是想暗中助丐幫一臂之力的,但現在我認為計劃要改了。
我想我等一會接上‘梅花嶺’,找‘乞王’鐵成功,央求他傳我‘迷蹤連環步’,順便留下來明天和‘大風會’對陣。”
“這……這成嗎?鐵成功那個人古怪得很,他不一定領情。”朱公子道。
“我想再不通人情理的人,也不會把我摒棄門外才對,何況現在我是以‘天下第一神刀’傳人的身份去找他,他總不好拒絕才對。”
點點頭,花中雪亦贊同道:“事不宜遲,要行動就得快,明天就是決戰日,如果鐵成功答應要傳授你‘迷蹤連環步’,也需要時間來學。”
“那我去準備馬車。”朱公子道。
“準備馬車幹什麼?”“小帥虎”道。
“你們倆一宵沒睡,坐馬車最起碼能在車上小睡一段時間對不?”
沒想到對方還是這麼細心的一個人,“小帥虎”笑道:“那就有勞閣下了。”
朱公子一出門,花中雪就問道:“這個朱公子我覺得神秘兮兮的,你是怎麼認識他的?”
“小帥虎”便把認識的經過說了一遍,而花中雪愈聽一雙黛眉愈皺在一起。
“你說他的護衛姓什麼?”
“好像姓秦,身手不錯。”
“姓秦?他又姓朱……”
花中雪倏地花容驟變,一雙美目睜得好大,好大,張嘴道:“老天,該不會是……是那個嬉鬧瞎搞的人吧!”
“小帥虎”奇怪道:“誰?瞧你這付模樣,有什麼人會讓你這麼緊張?”
花中雪身軀一震道:“當今朝中有一個錦衣衛,身居大檔頭之職叫秦川,聽說他一向跟在正德皇帝的身邊,微服出遊……”
“小帥虎”忽然笑道:“你別逗了,你該不會告訴我那朱公子就是正德皇帝吧。”
花中雪嘆道:“我正是想這麼說。”
“小帥虎”也緊張起來道:“那……那有這種可能,皇帝是什麼身份,他怎會又替我們買早點,又替我們去準備馬車的。”
花中雪道:“你不知道,咱們這位皇帝一向就喜歡做一些別人想都想不到的事。就拿他年經輕輕的偏喜歡逢人就收為義子的習慣來說,這還不夠荒誕的嗎?”
(史載正德七年,皇帝收義子共一百二十七人,賜姓朱,凡所喜悅者雖奴卒、亡虜、屠夫,皆有。其中有錢寧者,來歷不明,幼時鬻太監錢級家為奴,冒姓錢,後曲事劉瑾而行寵,經武宗收為義子,其名刺自稱皇庶子,掌錦衣衛、曲詔獄、偵緝橫嚴,常引帝微行,陳秘戲,資競聲色為樂。)
“小帥虎”傻了。
他感覺到陣陣寒意由頭頂傳到腳心,不覺仔細的回想著這朱公子的一切舉止與言行。
雖然他也有著很多疑點,但最後還是搖頭道:“我認為不可能,他若是皇帝,怎麼也不會纖尊降貴啊!
更何況對付‘大風會’這可是玩命的事,萬聖之軀又怎會輕易涉險?再說他大可調動兵馬,犯不著和我們在這急壞了腦袋瓜子,還想不出一個萬全之策。”
花中雪想想也覺有理。
她稍稍緩放了緊張之色道:“希望我的直覺是錯的,要不然這種事說出去,連鬼也不會相信了。”
“小帥虎”安慰道:“你真的是太敏感了,世上姓朱的人何止千萬,那有這麼巧的事。”
“小帥虎”不信世上有這麼巧的事。
但是如果他跟著朱公子出去,看到他是如何的去準備馬車,他就會相信了花中雪的直覺,和什麼叫做“無巧不成書”了。
隔著這間客棧半條街,有一幢高牆圍繞四周的屋子。
屋子正中央的太師椅裡正坐著那華服少年朱公子。
他喝了一口參茶放下碗,對著身旁一個躬身垂手的中年人道:“謝磊,你不要擺出這付死魚臉孔行不?他奶奶的。”
叫謝磊的中年人惶聲道:“回皇上,屬下是擔心您的安危,偏偏您又不讓我們跟著去。”
一瞪眼,朱公子道:“你們跟著我還有個屁的樂趣?你們放心,我身上穿得有刀槍不入的‘天蠶盔甲’,不會有危險的,再說那個‘小帥虎’有一身不俗的功夫,他也會保護朕的。”
謝磊垂首道:“那個‘小帥虎’只是一個江湖人,皇上的安危怎能靠他來保護呢?”
未公子揮揮手道:“江湖人有江湖人的義氣,這個人你別看他年紀輕,卻是個性情中人,血性男兒。
你別羅嗦了,朕難得出來玩一趟,我不希望你們掃了我的興頭。
你們只管負責蒐集‘安慶王’謀反的證據,他奶奶的,這一回我可要御駕親征,只要罪證確鑿,非把那老屁股全家給宰了不可。”
謝磊伴君多年,他當然明白這個皇帝是個什麼樣的人,他從有心再勸也不敢開口了。
等了一會,朱公子煩道:“去外面看看,秦川到底馬車找來了沒有?為什麼一去老半天。”
正說著秦川已快步走了進來。
他躬身道:“皇上,馬車已停在門外。”
點點頭,朱公子離座造:“秦川,你記著,沒我的許可你們千萬不要輕舉妄動,我倒要看看這個‘小帥虎’是如何來對付‘大風會’。”
秦川恭身道:“屬下明白,還望皇上多保重龍體。”
朱公子這才笑著離開這裡。
望著他的背景,秦川和謝磊兩人不禁齊皆搖頭。
他們對於這個皇帝,雖然早已習慣了他的胡搞瞎鬧,但這一次卻是真正擔足了心。
因為以往不管他要幹什麼,身邊都會帶得有人,不像這一次他簡直入了戲,完全已忘了他是個皇帝,居然和那班江湖莠民攪合在一起。
“梅花嶺”顧名思義為一嶺多梅而得。
一近“梅花嶺”,“小帥虎”他們的馬車已被人攔了下來。
“小帥虎”三人跳下了馬車,就看到通往嶺上之路,已站滿了大大小小不下數百的叫化子。
而攔住馬車去路的則是三個手拿“打狗棒”,身上揹著布袋,腰上結了五個結的中年乞丐。
五結弟子在丐幫裡已是屬於舵主的身份,“小帥虎”來到三人面前拱手道:“三位大哥,我姓楚,是‘天下第一神刀’的徒弟,冒昧前來是想與貴幫鐵幫主一晤,煩請三位代為傳報一聲。”
一聽“小帥虎”是’天下第一神刀”季惟民的傳人,三個人本來冷峻的臉上立刻表情一緩。
最右那名虯髯乞丐道:“原來是楚少俠,你三位稍待,容我們傳報。”
趁著有人通報的時間,“小帥虎”和那名五結丐幫弟子聊著。
“小帥虎”道:“對於‘大風會’的挑釁,貴幫可有萬全的準備?”
那三結弟子道:“全幫上下皆誓死為維護幫譽,有與敵皆亡的決心。”
“貴幫一向消息靈通,可知道‘大風會’這次派了那些人來?”
“據我們瞭解除除了‘邪煞’管一峰及昨天才加入的錢寶山外,日、月、星三堂的人全來了,人數約有五百之譜。”
心中一跳,“小帥虎”道:“那豈不是傾巢而出了?”
“本幫宗旨一向是不惹事,也不怕事,他們傾巢而出,我們就會讓他們全軍覆沒。”
嶺上黑影一點,飛快的來到眼前。
來人是一個約莫五十來歲,圓圓胖胖,福福泰泰的人,如果他身上若不是穿著一身補釘的衣服,給人的感覺倒是不像乞丐而像員外郎了。
“我叫宋澄鐸,匪號‘混天丐’,恭掌本幫總壇退堂堂主,敢問那位是‘天下第一神刀’的傳人?”
上前一步抱拳,“小帥虎”道:“宋巡堂,我就是。”
“混天丐”仔細的打量著“小帥虎”道:“不知少俠找敝幫幫主有什麼事情?”
“小帥虎”皺眉道:“當然有事求見。”
“混天丐”搖頭道:“敝幫時值非常,幫主已無暇見客,楚少俠有事可否由我代轉?”
“小帥虎”道:“這恐怕不太方便,還是請你再代為通報求見。”
“混天丐”面有難色道:“幫主已經明確回拒,我確難從命。”
朱公子見曾見過如此難說話的叫化子?
他上前道:‘你們還真讓人生氣吶,我們可是聽說丐幫有難,前來幫場助拳的。看來我們是表錯情了。”
“混天丐”神情一怔道:“這位是……”
“我姓朱。”朱公子揹著手,倨傲道。
“朱公子,謝謝你們的好意。敝幫主在江湖立足從來靠的就是自己的力量。”
“你們……”
“小帥虎”抬手阻止朱公子繼續說下水,他誠懇的道:“還請宋退堂再代為通報一次。”
“混天丐”依舊搖頭道:“對不起,你們還是請回吧。三位盛情敝幫上下感念,幫場助拳之事敝幫是絕不會接受的。”
“他奶奶的,你們這些叫化子還真茅房裡的石頭,又臭又硬哩。”
“混天丐”臉色一變,對朱公子冷冷道:“朱公子,敝幫不願接受外力這有錯嗎?閣下也未免太強人所難了。”
朱公子正欲反唇相譏。
“小帥虎”怕雙方把場面弄僵,連忙道:“對不起,既然鐵幫主不肯見我們,那我們只好離去,打擾之處還請包涵。”
話說完抱了抱拳,“小帥虎”一拉朱公子就走向馬車。
“他奶奶的,這是什麼和什麼?一群不知死活的叫化子。”
馬車中朱公子忿忿不平,猶兀自罵著。
“小帥虎”嘆氣道:“被拒絕我是早有心裡準備,只是沒想到連‘乞王’鐵成功的面都沒見著。”
“那咱們現在怎麼辦?總不成一直要我們拿熱臉蛋去貼人家的冷屁股吧!”朱公子道。
“小帥虎”道:“只有明天再來了,不管如何,我們總不能坐視‘大風會’把丐幫擊敗。”
花中雪忽然道:“我們何不直闖‘梅花嶺’?”
朱公子唯恐天下不亂,他立刻拍手道:“好啊!當面去找鐵成功。”
搖搖頭,“小帥虎”道:“不成,萬一引起更大的誤會,我們就是有理也說不清了。”
“這不成,那不行的,乾脆我們回家睡大頭覺算了,他奶奶的。”
“小帥虎”想了想道:“我看只有明天等雙方人馬拉開陣式後我們再出現,那時候丐幫想拒絕也拒絕不了。”
哼了一聲,朱公子道:“怕就怕那鐵成功萬一不是‘邪煞’管一峰的對手,一下子就‘嗝屁’,那時你想學‘迷蹤連環步’只有追到黃泉去學了。”
“鐵成功或許不是管一峰的對手,但是他自保絕沒問題。如果他真的那麼罩不住,‘迷蹤連環步’我學了也沒用。”
花中雪道:“這倒是真的,如果‘迷蹤連環步’如此沒用,那可就大傷腦筋了。”
“小帥虎”心情一下子沈重起來。
因為他明白以他的年紀、經驗、功力,要想和“邪煞”管一峰拚個高下替師父湔雪報仇,是絕不可能的。
萬一連最後希望所寄的“迷蹤連環步”也破滅後,他真不知要怎麼辦了。
山雨欲來風滿樓。
大戰前夕的揚州城入夜之後竟然失去了往日的繁華景象。
街上的商家不但早早關了店,就連平日摩肩接踵的花街柳巷都人跡稀少,弄得那些親姐們個個花容失色,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大事。
又是雪夜。
“小帥虎”與花中雪兩人在客棧圍爐細語,忽然房外響起譁剝聲。
“小帥虎”從椅子裡站了起來過去開門。
一陣寒風吹過,一個瘦小卻一臉皺紋的乞丐,手中拿著一根打狗棒當門而立。
“小帥虎”一怔,那乞丐已進到屋內,而“小帥虎”這才發現乞丐身上竟然繩結九個之多。
丐幫幫規極嚴,對於判別身份的繩結是沒有人敢隨便胡來的。
“你……你是鐵幫主?”
“小帥虎”和花中雪見到這不速之客身上的繩結,異口同聲驚怔道。
點點頭,那乞丐道:“不錯!‘乞王’鐵成功。”
嚇了一跳,“小帥虎”慌忙讓座道:“鐵幫主怎麼知道我們住在這?”
“乞王”鐵成功抬眼道:“找人對丐幫來說根本不算什麼,你是‘天下第一神刀’的徒弟?”
“是的,我叫楚楚。”
對“乞王”鐵成功的突然造訪,“小帥虎”不禁道:“早上我曾至貴幫拜謁,奈何……”
“乞王”鐵成功道:“我知道,所以我現在才會來此。”
“這……這又為什麼?”
“因為我明白你們的用意,更不想你們來趟這混水。”
“我……我不懂”
“乞王”鐵成功從身上摸出一本發黃的小冊子,他道:“你不是為這而來嗎?”
“小帥虎”看清了小冊子上寫著“迷蹤連環步”五個小楷後不由道:“鐵幫主你這是……”
把小冊子放在桌上,鐵成功道:“這裡面記載了我一生所學,我希望你好好學會它,他日能替武林除害,還有明天我不願意你們去‘梅花嶺’這是一場劫數,是沒得解的。”
“小帥虎”慌道:“鐵幫主如此成全我,丐幫有難我又怎能袖手旁觀?”
“乞王”鐵成功道:“你們去無濟於事,更何況你身負武林重任,絕不可有所閃失。丐幫在明日之後將沉寂江湖,能否重見天日,就看你將來是否除掉‘大風會’了。”
“鐵幫主何出此言?”
神情一萎,“乞王”鐵成功道:“因為我自知非‘邪煞’管一峰的對手,丐幫更拚不過‘大風會’,因此我已抱了必死之心,把大部份的幫眾全潛藏解散,‘梅花嶺’上只有百人,全和我一樣為明日決戰準備犧牲,以維幫譽。”
沒想到情形是如此惡劣,“小帥虎”驚道:“幫主怎可輕言犧牲?‘大風會’固然實力不弱……”
“乞王”鐵成功抬手道:“那是不可能的,‘大風會’如今氣勢如日中天,而我早在數年前就已成殘,幫中長老僅存一名,其餘諸人更非‘大風會’之敵。”
“鐵幫主成殘之說何解?”
“乞王”鐵成功撩起褲管,“小帥虎”和花中雪全都傻了。
只見對方右小腿以下竟是一支鋼柱。
“這是一條叫‘白娘娘’的毒蛇所噬,所以明日對‘邪煞’管一峰之戰,我必死無疑。”
放下褲管,鐵成功繼續道:“為了保存我丐幫實力,現在我有一事拜託你……”
“小帥虎”悵然道:“幫主請說。”
拿出一塊黝黑的竹牌令符,“乞王”鐵成功道:“此乃我丐幫最高令符,希望你收下。
日後憑令符命令我丐幫任何人,對殲滅‘大風會’當有助益。同時明日以後,我怕幫中有不肖之徒依附‘大風會’你也可出此令符,懲戒他們。”
黯然收下令符,“小帥虎”道:“幫主,明白之戰難道已沒有轉圜之地了?”
“乞王”鐵成功若笑道:“求仁得仁,我死不足惜,倒是將來除魔衛道的重責大任,全落在你身上,因此你必須竭盡所能,勤練刀法與‘迷蹤連環步’,莫讓你師父與我含恨九泉才是。”
頓了一下,鐵成功又道:“你我雖是初識,但我一生閱人多矣,我相信我的眼光,你資質聰穎,心存仁厚,他曰定能為武林大放異采,希望你好自為之,珍惜有用之身,暫且壓抑住仇恨之火,潛心向武。最後,希望你切記明日千萬不可來‘梅花嶺’。”
“這……這是為什麼?”
“乞王”鐵成功神色中有不言喻的悲悽。
他茫然道:“因為‘梅花嶺’已遍佈火藥。”
“你……你們竟然要與‘大風會’同……同歸於盡?”
“這也是不得已的‘釜底抽薪’之計。好了,言盡於此,望自珍重。”
“乞王”鐵成功話說完就站起身走出房間。
“小帥虎”與花中雪兩人望著他的背影消失在風雪裡,心頭悒鬱得有種喘不上氣來的感覺。
“我們現在該做什麼?”花中雪關好門後道。
望著手裡“迷蹤連環步”的小冊子,以及丐幫的最高令符,“小帥虎”突然發現壓在肩上的重擔愈來愈重。
“沒想到事情會是這樣的轉變。我想只有趁著‘大風會’大舉與丐幫決戰的時候,我們趕去褒城他們的總壇,先救人再說了。”
“這倒是刻不容緩的事情,否則一旦等到‘邪煞’管一峰迴去,救人就更困難了。”
“既然如此,你也贊成了?”
花中雪嘆道:“鐵幫主說得沒錯,你的確應該為日後武林福祉著想,留下有用之身,千萬不可急躁行事。說到救人我比你更急,小柔妹妹為你離鄉背井,受盡折難。我是女人,瞭解一個女人在無助企盼下的心理,那種滋味簡直如酷刑煎熬。”
想起了趙小柔,小帥虎的心整個揪在了一起。
他不禁握著花中雪的手道:“你們兩個對我的付出,恐怕用我一生的時光也還不完了。”
花中雪低喟道:“沒有人要你回報的,愛一個人根本就是一件毫無道理可講的事。你別光念著我們兩人,北京城裡還有一位多情人,你可別忘了。”
心中一驚。
“小帥虎”眼前又浮現一個倩影,他苦笑道:“我……我是怎麼了,大仇未報,卻已讓兒女私情給弄得頭都昏了。”
花中雪道:“你別自責,沒人怪你的,我想我們三個都不會要你去做你不能做,不想做的事。”
深情的凝望著對方。
“小帥虎”發現方琳、趙小柔、與花中雪三個女人裡,花中雪給他的感覺就如涓涓溪流,是那麼雋永和悠然。
作者:
chun85
時間:
2023-11-13 14:32:08
第十三章
對坐船“小帥虎”與花中雪都有著難忘的經驗。
然而由揚州至褒城走水道是最便捷的一條路,不但省時間,省路程最重要的可以隱密行蹤。
所以思之再三,他們還是選擇了坐船,沿長江而上。
長江。
長江全長九千九百六十里,流經九省,為我國第一大江,終年河水不結冰。
這一回“小帥虎”和花中雪坐的並不是往來江上的客輪,而是包下了一艘中型貨輪。
江水滔滔,
北風朔吼。
遠遠望著逐漸遠離的揚州城,“小帥虎”在裡霧中看來是如此的落寞。
花中雪走到他身旁,輕聲道:“別想了,在這世上有許多事情的發生,本身就是一種無奈,也不是你我目前的能力,所能挽回與阻止的。”
“小帥虎”若有所思道:“這一戰不知已經結束沒有?人人都說鐵幫主行事乖僻,為人怪異,然而又有誰能明白他會是這麼一個為了丐幫聲譽,情願玉碎不為瓦全的人?又有誰會知道,為了一保丐幫百年基業,他會在昨天夜裡來找我,給我連幫中弟子都不輕傳的‘迷蹤連環步’心法?更有誰想得到他早已成殘,明知是死,也不願臣服‘大風會’。”
花中雪輕偎在他的胸前道:“楚楚,聽我的,真的不要再去想那些了,你現在一定要定下心來,等救出小柔妹妹後,專心苦練你的‘大幻八式’還有‘迷蹤連環步’,早一天練成,也可早一天大仇得報。
鐵幫主就算死,他也會死得瞑目,死得心安。”
點點頭,“小帥虎”道:“我會聽你的,以往我真的沉迷嬉戲,浪費了太多大好光陰。”
岔開話題,花中雪道:“那朱公子呢?你沒找到他,他會不會一個人跑去‘梅花嶺’了?”
“小帥虎”道:“那個人還真是神秘的報,昨天晚上他就一直在房裡,床上的被褥整齊,也不知跑到那去了。”
我留了一封信給他,告訴他我們的行蹤,另外也把‘梅花嶺’遍佈火藥之事也說了,我想他看了信後是不會去的。”
“我看他對你好像蠻崇拜的。”
“那叫少年不識愁滋味,像他那種公子哥兒有錢、有閒、一心想要學人傲笑江湖罷了。”
“說實在的,我總覺得他是非常人。”
想起第一次和他在“明月樓”相遇,他連自己護衛的錢都要贏,再想起第二次在花街重逢,他從妓院裡出來,“小帥虎”不覺輕嘆一聲。
“他是很特殊,不過我想他絕不會如你所猜,是當今皇帝。”
遠方傳來一聲沉悶的巨響。
隱然問有種地動山搖的感覺。
“小帥虎”神情一變。
花中雪緊握著他的手,兩個人一下子宛若心中響過一聲焦雷。
他們全都明白那一聲巨響來自何處。
也全明白在那一聲巨響裡,有著多麼令人心顫、心悸及悲壯無比的事情發生。
他們凝眸遠處,心中有著共同的期盼。
那就是最好‘邪煞’管一峰還有“大風會’所屬全都死光,死絕在那一聲巨響裡。
然而好人不長命,禍害幹萬年。
他們也知道要一個像管一峰那樣的梟雄,輕易的就入地獄是不太可能的事。
因此“小帥虎”臉上的表情更肅穆了。
而花中雪則嬌軀輕顫,久久不能自己。
過三峽,入川中。
逆嘉陵江,走古棧道。
“小帥虎”’和花中雪兩人由揚州至褒城已整整舟車勞頓了二十天的功夫。
江湖傳言如風,他們在途中就已聽到許多關於“大風會”和丐幫的決戰消息。
不出他們所料,那一戰真的是驚天地,泣鬼神。
丐幫自鐵成功以下,一百一十六人全數身亡,而“大風會”亦損傷不輕。
日、月、星三堂,戰死幫眾一百名,在最後炸藥爆破裡,又損失了二名副堂主,連錢寶山這位新任副會主也掛彩處處,險些一命歸陰。
至於“邪煞”管一峰果然是命大,毫髮無傷,在重整旗鼓後,儼然武林霸主,江南各幫各派俱皆臣服。
因此“大風會”氣焰更熾,燒殺擄掠,殘害同道,罪行暴積,簡直已到了罄竹難書的地步。
褒城。
褒城在太白河西岸,其城之小恐怕是全國第一。
有一句話說,“縣太爺打屁股,全縣皆驚”,可見得這褒城有多小了。
然而因為這裡曾出了一位歷史上“一笑傾國”的美女褒姒,所以城小但卻享有盛名。
“小帥虎”和花中雪一入城就發現這裡的百姓對“大風會”似乎有著微妙的關係。
許多商家門口全都貼著紅紙,上面寫著“賀‘大風會’連戰皆捷”“祝管會主旗開得勝”等等字樣。
對這種異常的現象,“小帥虎”驚怔得險些從馬上摔下來。
悄聲的,“小帥虎”問身旁的花中雪道:“這……這是怎麼回事?”
花中雪亦是一臉茫然道:“誰知道”看樣子‘大風會’在這裡口碑不錯,要不然老百姓們不會做出這種事情來。”
點點頭,“小帥虎”道:“看來我們要注意自己的言行了。”
選了一間客棧,“小帥虎”放下了行囊就拉住店小二。
先塞過去一塊碎銀,然後笑道:“請問‘大風會’總壇在那裡?”
店小二收了銀子,臉上三分警覺七分狐疑道:“你問‘大風會’總壇做什麼?”
急中生智,“小帥虎”道:“我們是剛出道的師姐弟,是想投靠‘大風會’來的。”
店小二一聽,臉上才疑慮全消。
他挺起胸膛,神氣道:“人往高處爬,水往低處流,客倌,你算找對了‘窯口’。”
“呃”了一聲,“小帥虎”道:“怎麼說?”
店小二是個三十多歲的漢子,他眼一抬道:“‘大風會’在這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管一峰管會主待我們這些鄉親老百姓簡直如同再生父母,不但替我們伸張正義,舉凡公益的事,他更是出錢、出力,從不後人。
客倌,你要混江湖,就要進像‘大風會’這樣的組合。”
與花中雪對覷一眼,“小帥虎”道:“你說得都是真的?”店小二顯然有點不悅道:
“你是懷疑我說的?還是懷疑管會主?”
看到對方的樣子,“小帥虎”連忙堆上笑臉道:“沒……沒有,你別誤會,我只是說一般江湖幫會很少有得到百姓們如此擁戴的。”
店小二這才舒坦道:“這你就有所不知了,管會主是我們褒城人氏,人不親土親,褒城就那麼點巴掌大,人和人多少都沾著點關係嘍。”
奶奶的,好在沒露底,這可一頭拱進了賊窩。
“小帥虎”心裡暗道。
花中雪笑了笑對店二道:“聽說‘大風會’正遠征在外,我們想要入會投靠,不知可有人接待?”
店小二道:“這沒問題,‘大風會’求才若渴,只要兩位有本事,總壇裡留的有管事,他姓馮,可以做主的。”
“這位馮管事想必也是一方人物了?”“小帥虎”道。
“提起這馮管事可真是個人物,你們在江湖中跑的,一定聽說過‘魔幻師爺’馮德照吧。”
“小帥虎”江湖見聞不足,可是花中雪一聽,粉靨立刻變了顏笑了笑,“小帥虎”道:“好……好像聽過。說了半天你還沒告訴我們,要去‘大風會’總壇該怎麼走呢?”
店小二道:“瞧我這記性,你們只要出了城,沿著太白河上游走,約五十里路就可達馬道驛,‘大風會’總壇就在馬道驛左邊一處山丘上,很好找的。”
一聽還有段路途,“小帥虎”便與花中雪留在客棧中吃了午飯,稍事休息後便雙雙又騎馬出城。
群山覆雪。
奇巖路險。
馬道驛北倚高丘,南近秦嶺。
傳說中當年蕭何月下追韓信就是追到這個地方才追上。
“你預備怎麼救人?”
花中雪一路上很少開口,到了馬道驛後,她才沉重道。
“小帥虎”道:“你有什麼建議?”
花中雪道:“‘魔幻師爺’馮德照不是個簡單人物,他除了很絕毒邪外,更有一雙能看穿人的雙眼。
我看我們不如用暗的,等到天黑先行混進去,然後再想辦法打聽人在什麼地方,能救則救,不能救等明天再伺機設法,最好不要與馮德照碰面較好。”
“那‘魔幻師爺’姓馮的真那麼厲害?我看你連提都不太敢提他?”
花中那嘆道:“江湖中的確沒人願意提他的,因為他對付敵人的手段是極其殘忍和暴虐無道的。”
“你認為我不是他的對手?”
花中雪道:“他一身功力絕不在‘邪煞”管一峰之下。”
雖沒明講,但意思明顯。
“小帥虎”道:“如此看來,我們這次救人恐怕沒有預期的那樣輕鬆了。”
花中雪點頭道:“我也沒想到‘大風會’竟然還留有這麼厲害的人物在此。”
望著遠處山丘上一片依著地形搭蓋的房舍,和根根如人般粗巨大原木的柵牆,“小帥虎”道:“離天黑還有二、三個時辰,我們難道就在這耗著?”
花中雪道:“我們可以把馬匹找地方藏起,然後裝做遊山玩水的樣子,先行到附近觀察一下地形。”
謀定而後動。
對花中雪的江湖歷練,“小帥虎”是言聽計從。
於是兩人藏好馬匹後,便悠哉遊哉的並肩漫步在山林裡,逐漸的繞至到那片木寨子的後山。
由後山望下去,“大風會”的總壇一目瞭然。
也虧得花中雪提議先探探察形勢,要不然“小帥虎”絕對想不到這山下的木寨裡,每一幢房舍,每一條道路,甚至每處花樹,每塊石頭都暗嵌著五行生剋之理,八卦相生之機。
“小帥虎”不懂這些奇門之術,花中雪卻是瞧得直皺眉頭。
“有什麼問題嗎?”“小帥虎”問。
“這些格局、佈置出自高人之手,‘大風會’有這種人才真令人想不到。”花中雪答。
“會不會是出自那個‘魔幻師爺’?”
“甚有可能。到了晚上我們潛進的時候你千萬要跟著我,否則一步走錯,誤動機關,要想安然退出必定會增加許多麻煩。”
點點頭,“小帥虎”道:“我省得。”
“如果有什麼誤失,你千萬要讓得抬頭望著北斗七星,朝著村尾的方向走,那是生門所在。”
靠著一株粗大的樹幹,“小帥虎”道:“由這望下去,寨裡面冷清清的,沒見什麼人走動,就不知對方實力如何?”
花中雪道:“有這種陣式,加上‘魔幻師爺’無異千軍萬馬,‘大風會’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席捲武林,不是沒有道理,看來往後之路要一舉殲滅他們,還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走到“小帥虎”身旁,花中雪輕偎他,低聲道:“你在想什麼?”
“小帥虎”道:“想小柔現在不知怎麼樣了?近在咫尺,然而卻見不到她,這種感覺讓我好惶恐,也好慌亂。”
“沉著點,天就快黑了,天一黑我們就摸進去。”
“小帥虎”擁著花中雪,思緒一下子飄到好遠的地方。
有星無月的夜晚該是夜行入最好活動的時機。
在夜幕低垂後,兩條矯健的人影狸貓般來到木寨後面。
“小帥虎”和花中雪雙雙揉升過寨牆,悄然無息的落在寨子裡。
他們略一打量,便朝著一幢木屋靠了過去。
木屋裡透著燈光,一個男人正在燈下看著書。
使了一個眼色,“小帥虎”便走到木屋前舉手敲門。
“誰呀?”
那人放下書本一面開門一面道:“老陳,是你嗎?”
“你是誰了!”
“小帥虎”不待對方有所行動已一閃進到屋內,笑道:“我不是老陳。”
那人驚怔中不失鎮定道::“幹什麼的?”
“向你打聽件事。”
有些明白了,那人面目一沉道:“朋友,你好大的膽子,敢來這裡找碴。”
笑了笑,“小帥虎”道:“不是猛龍不過江,我已經在這裡了不是嗎?”
那人眼波流動,他一個回身人就衝到屋角,想要去撈掛在牆上的鬼頭刀。
“小帥虎”身影一動,白光倏地一閃,“無畏刀”已經架在了那人的脖子上。
那人慌了。
一隻手伸在半空中,表情甚是滑稽古怪。
“希望你不要妄動,要不然我手中這把刀就會切進了你的頸子裡。”
你……你到底是誰?想幹……幹什麼?”
“小帥虎”道:“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老老實實回答我的問題,現在你先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
那人臉上豆大的汗珠已掉了下來。
他惶聲道:“我……我叫黃湖。”
“黃老哥。”“小帥虎”叫了一聲道:“黃老哥在‘大風會’身居何職?”
“星堂……星堂執事……”
“這麼說來也是個小頭目嘍。”
點點頭,黃湖沒有作聲。
“黃老哥一定知道前些日子由揚州送到這裡一名婦人和一名少女的下落吧。”
黃湖身軀一震。
他連忙道:“我……我不知道……”
眼一瞪,手中“無畏刀”加重了兩分力量,“小帥虎”道:
“我……我是真的不知道……寨中那麼大,每個人有每個人負責那你告訴我像這種事情通常都是誰來管”有誰會知道人關在屋外響起兩塊彈指聲,接著花中雪已在外面輕聲道:“楚楚,黃湖方自一怔,“小帥虎”已急促道:“你小心應付,把來人“小帥虎”一閉嘴,黃湖便啞著嗓子道:“誰……誰呀……”
“你他媽的連我的聲音都聽不出來?我是你爺爺,還不快點開看了“小帥虎”一眼,黃湖道:“老陳啊,你等一下,我就……就來……”
外面那人顯然是個火爆性子,他怪叫道:“搞什麼鬼?你屋裡藏個大姑娘是不?快點,快點,你要喝酒,老子帶酒來了,你還磨蹭什麼?”
“小帥虎”要黃湖開了門,外面那人楞頭腦的提了一缸酒就闖了進來,當他一看到屋中有個陌生人,又看到“小帥虎”手中的彎刀正架在黃湖的脖子上,他立刻感覺有異。
“小帥虎”已笑嘻嘻道:“老陳,請坐別客氣。”
“老黃,這……這是怎麼回事?”那人本來就生了一張馬臉,現在臉更長了。
“人家上門‘踹窯’,難道你看不到?”黃湖嘆氣道。
“踹窯?!”
驀然跳了起來,叫老陳的放下酒缸,從身上摸出一把尖刀就要上前。
“別衝動”
花中雪人影一閃隨手關上門,軟劍已抵在老陳的後背道:“答我問話,你可是馮德照的手下?”
老陳見到他對面的黃湖拚命眨眼,也弄不清是什麼事,點頭道:“不錯,我是馮師爺底下的,兩位若是識相就立刻放了我們,我們可代為說項,從輕發落你們。”
“小帥虎”倏地一笑,他對著黃湖道:“黃老哥,你可真會瞎掰啊!”
黃湖一張臉忽然變得好難看,他惶聲道:“我……我願說實話,你……你給我一次機會,再給我一次機會……”
老陳雖然也受制於花中雪,可是他卻挺有骨氣道:“老黃,你幹什麼?!”
“小帥虎”道:“沒什麼,我只是問他一點事情,閣下最好少開口。”
表情一寒,老陳瞪著黃湖道:“老黃,你最好想清楚,洩露了幫中秘密可是殺無赦的死罪。”
老黃機伶一顫,冷汗又再度冒了出來。
“小帥虎”森冷道:“看來你們兩人之間如果只有一人活著,那麼我們或許可以節省許多時間。”
老陳不屑道:“你們是從那蹦出來的?也不打聽打聽這是什麼地方”
刀光一閃,老陳的很話只說了一半,他的一支右耳已墜落在地。
血濺中他疼得張口要吼,花中雪已出指點了他的穴道。
老陳身子一倒,“小帥虎”已對黃湖道:“現在你可以說了,不過你最好斟酌點,要不然老陳那一支耳雜可是最好的榜樣。”
黃湖望著地上那支血淋淋的耳雜,他顫抖著道:“我說,我把我知道的統統都說出來……”
“小帥虎”冷笑道:“我這裡洗耳恭聽了。”
嚥了一下唾液,黃湖道:“你說的兩個女人全都關在寨裡的石車裡,守門的有兩個人……”
“石牢在什麼地方?”
“在……寨子最右邊,那是一幢青林石堆砌成的,很……很好認……”
“除了兩名守衛外,裡面還有沒有什麼機關?”
“沒……沒有……”
花中雪望了“小帥虎”一眼道:“不錯,下午我就注意到了那石屋。”
“小帥虎”點頭道:“希望你沒騙我們,要不然你就是在替自己找倒楣了。”
點倒黃湖後,“小帥虎”與花中雪吹熄了木屋裡的燈火,便推門而出,一路潛行。
跟在花中雪的後面,“小帥虎”不覺得這些木屋與花木其中有什麼變化。
但是他明白只要踏錯一步,那麼他可能就要一輩子在這裡打轉,而摸不著門路出去了。
或許“大風會”的人長征未歸,也或許他們根本就想不到會有人摸進來。
由木屋到石屋這一段路上連一處哨卡也沒見到。
躲在一葉花木之後,“小帥虎”盯著石屋,小聲就花中雪道:“怎不見守衛?”
花中雪道:“可能在石屋裡面吧。”
“小帥虎”道:“我過去瞧瞧,你在這等著我。”
他話說完,人就如輕煙般飄向石屋。
石屋很大,“小帥虎”繞了半圈發現到有一小窗離地甚高,他雙手攀壁如虎般爬了上去。
湊眼內望,他看到石屋裡隔就了好幾間房子,但都鐵門關著。不知屋裡是否關得有人。
而在外間兩個‘大風會”幫眾正在一張桌子前面玩紙牌、喝著酒。
悄然下了地。
“小帥虎”略一思忖便飛回花中雪身旁,然後一陣耳語。
花中雪睜著眼睛道:“行得通嗎?”
“小帥虎”道:“只有試一試了,石屋的鐵門厚重,而且又是由裡面扣著的,屋裡的人不關門,外人是無法進得去的。”
花中雪點頭道:“好,我試試看,為了救小柔妹妹,我這姐姐只好犧牲色相了。”
郝然一笑,“小帥虎”道:“委屈你了。”
花中雪璀璨一笑,便鳩然走出花木扶疏處。
來到石屋前,花中雪果然發現石屋堅固的鐵門從外面是絕對無法打開。
她踏腳從鐵門中間的小窗格向崗位一望,便輕聲叫喚:“兄弟,兄弟,請開門吶……”
鐵窗裡很快露出一張臉。
當這個形容猥瑣的男人一見門外站著一名花不溜丟的大姑娘,他驚怔了一下。
花中雪瞟了對方一眼,擺出了一個撩人的姿勢道:“我叫小翠,奉了馮大爺之命給趙姑娘送東西來的。”
“送東西?送什麼東西?半夜三更的有什麼東西好送?”那人狐疑的道。
花中雪淺笑道:“當然是送女人用的東西哪。”
“女人用的東西?!”
故意低頭又瞟了對方一眼,花中雪道:“你……你就別問了,快開門吧。”
那人一陣迷惆突然笑了。
笑聲裡帶著狎意道:“噢!我明白了,你交給我好了。”
花中雪慌道:“那怎麼行?這種東西男人碰了會倒楣的。”
嘿嘿一笑,那人道:“說得也得,說得也是……”
隨後只聽鐵門一陣亂響,接著便由裡而開。
花中雪中心想:“男人真好騙。”
其實屋裡的人並不是沒有警覺心。
只因為他作夢也想不到有人會敢跑來這裡救人,而且對方又是這麼漂亮的一個女人。
笑吟吟的,花中雪一進到石屋就看到那兩個人眼中閃起沒安好心的神采。
然而當他們看到花中雪身後突然跟著進來的“小帥虎”後,他們眼睛差點沒暴了出來。
“你……你是誰?”兩人同時發問。
“小帥虎”笑道:“這個時候,又是這種情形出現,當然不會是你們的朋友對不?”
慌了。
那兩個倏地一左一右包挾住“小帥虎”和花中雪。
兩把明晃晃的鋼刀一指,右邊那人道:“你們是來救人的?”
“你答對了,告訴我人關在那裡?”“小帥虎”道。
“好小子,你們膽子還真大,正好抓了你們去領賞討功”
可憐的傢伙,他就沒想到人家能摸進來,又豈是省油的燈?
於是當這兩人欺身而上,鋼刀還沒揮出,花中雪和“小帥虎”已經一人一個,把他們打倒在地。
“人關在那裡?”
“小帥虎”一腳踩在對方的胸口,面目表情的問。
被他踩著的猥瑣漢子連氣都喘不過來了。
他冷汗涔涔道:“在……在最後兩……兩間……”
“小帥虎”和花中雪對望一眼,兩人便出手點住了他們的穴道,然後來到最後兩間石牢,拔掉了從外面扣著的鐵栓。
兩間石牢全都一樣。
裡面擺設齊全,除了家居生活必備的物件外,一間石室還隔成了一明一暗兩個房間。
一當“小帥虎”看到趙小柔從裡間行了出來,他簡直無法相信一個人會在短短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裡瘦了那麼多。
趙小柔雙頰深陷,顯得兩個眼睛更大了。
她穿著“小帥虎”替她買的一襲湖水藍的衫裙,然而原本合身的衣服,現大看來是那麼的寬鬆。
她顯然不相信眼前站著的人是魂縈夢牽,日夜思念的人。
“小帥虎”悸動,也激動的衝了上去,他握住了她的雙手,語聲顫抖道:“是我,小柔,是我啊!”
趙小柔突然醒了過來。
她雙目中流下兩行清淚,嘴唇翕合著:“這……這不是夢吧,告訴我這不是夢吧……”
再也難掩心中的悲痛與酸楚。
“小帥虎”緊緊的擁她入懷道:“這不是夢,不是夢,我是來救你的……”
抬起一雙淚眼,趙小柔令人心碎道:“真是你,我以為這一輩子再也見不到你了。你知道不?我每天都在想你,願來想一個人是這麼痛苦,那麼椎心刺骨的感覺,逼得我幾乎要發瘋、發狂啊!”
“我明白,我明白……”“小帥虎”摩挲著對方的一頭秀髮囈語著。
忽然想到此處非久留之地,“小帥虎”連忙道:“我們得趕緊離開這裡。”
就在此時花中雪已和風姿不滅卻一臉悒鬱的“蓮花夫人”梅姨雙雙進到石屋。
趙小柔一見“蓮花夫人”更激動得難以自己。
“苦了你了孩子。”“蓮花夫人”嘆聲對趙小柔道。
“我……我還好……”趙小柔含淚道。
“這都是我不好,連累到你陪著我吃了那麼名並苦。”“蓮花夫人”愛憐的道。
輕點著頭,“小帥虎”對“蓮花夫人”還有趙小柔道:“我們走吧,要不然讓敵人發現了可就麻煩。”
“蓮花夫人”沒動,她神情落寞道:“你們走吧,我……我必須留在這裡。”
正欲出門的“小帥虎”停下腳步。
“蓮花夫人”苦笑道:“因為我是‘邪煞’管一峰的女人。”
三個人,三張瞬變了顏色的臉。
嘆了一聲,“蓮花夫人”道:“你們一定會奇怪,但這件事也不是三言兩語就可以說得清楚的。簡單一點說,我留下來或許對管一峰有一點影響力,不讓他多造殺孽,另外我就算離開這裡,他也一定會再找到我。”
“梅姨”趙小柔叫了一聲。
“蓮花夫人”搖搖頭道:“孩子,別勸我,我知道我在做什麼,你們快走吧,別管我了。”
事態緊迫,也不便久留。
“小帥虎”一拉趙小柔,便和花中雪三人出了石屋。
作者:
chun85
時間:
2023-11-13 14:43:13
第十四章
古來川陝間的交通全靠棧道。
“小帥虎”一行三人由褒城至沔縣南折逾金牛峽,經寧強而入蜀,走的是俗稱的“金牛道”。
離開“大風會”的勢力範圍,第三天的中午,在這群山層疊,曲道盤旋的棧道中,“小帥虎”一人在前牽著馬小心開道,花中雪居中,趙小柔殿後,他們踏出的每一步都是謹慎得如履薄冰。
山風凜冽,迷霧繚繞。
再者天冰路滑,若不是有急事的人,沒有那個會在這時節踏上這條佈滿兇險危機的棧道。
由褒城人蜀有兩條棧道,南棧稱連雲棧,亦即古之陳倉道,較為好走。
“小帥虎”之捨棄南棧而選北棧主要的原因是他怕會在中途碰上凱旋而歸的“邪煞”管一峰。
頂著刺骨的寒風,“小帥虎”三人越過了幾處險地,來到一塊較為寬闊的山脊後,尋了一個避風折山凹處他們停了下來。
把馬匹拴好,“小帥虎”從行囊裡命出了乾糧,遞給了花中雪和趙小柔,他便若有所思的怔望著皚皚白雪積峰的山頭,發起呆來。
對覷一眼,趙小柔和花中雪雙雙來到他身旁。
趙小柔道,“你不吃一點東西?”
“小帥虎”搖搖頭沒作聲。
花中雪亦趕前一步道:“你在想什麼?”
輕嘆一聲,“小帥虎”道:“我在想要找一處什麼地方可以讓我安心練功及習會‘迷蹤連環步’,好早一天與‘邪煞’管一峰對決。”
想了一下,花中雪道:“‘大隱隱於朝,小隱隱於市’,又有人說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我心中倒有一處地方
“什麼地方?”“小帥虎”不由道。
“北京,方老爺府邪。”
皺起眉,“小帥虎”道:“不……不妥,不妥,一來地方太遠,二來我……”
“你怕見方琳?!”
“小帥虎”沒哼聲。
花中雪笑道:“我知道你心裡所想。你放心,我和小柔早已有了默契,只要方琳願意,我們兩人願意便宜你這多情種、風流客。”
郝然著,“小帥虎”道:“那……那又何必要大老遠跑到北京去?”
花中雪一掠被風拂散的鬢髮道:“這當然有理由。”
‘什麼理由?”
“第一,‘邪煞’管一峰如今半個江湖已掌握在手,他早晚會把勢力擴到北方。第二,在京裡,我們可籍重方老爺子,隨時瞭解‘大風會’的動向。第三,據我的估計你要把‘迷蹤連環步’完全習會和把‘大幻八式’刀法融會貫通,差不多得半年的時間,而這半年裡,管一峰一定不會安幹現狀,與其到時候我們找他,何不以逸待勞,在京裡附近給他迎頭痛擊?
第四,經過這些日子的接觸,管一峰必定會四處打聽我們的下落,在京裡一來路遙,二來不便,就算他有心要對付你,也不得不顧忌些。”
頓了一頓,花中雪接著道:“有了以上這麼多理由,我認為你應該聽我的,回到京裡好好的安心習功練武,方為上上之策。”
“小帥虎”沈吟了許久猶拿不定主意。
趙小柔已悄聲道:“好嘛,就聽姐姐的,我也想看看那方琳姐姐。”
“小帥虎”苦笑道:“好吧,就這麼決定好了,京裡面還有許多‘老’朋友,和一些老賬等著我們去算呢。”
花中雪玲瓏心,她一點就透,笑著道:“敢情你又想起了‘如玉賭坊’?”
“小帥虎”道:“難不成你忘了我們被人像趕狗一樣的趕出京裡?”
“我當然沒忘。”嘆了一聲,花中雪道:’其實事情也都過去了。話說回來,若不是‘鐵算盤’何少卿他們,我和你也沒有今天是不?”
笑了起來,“小帥虎”道:“那好,我們這次回去你和我乾脆包一份厚禮去謝媒好了。”
“去你的。”
白了對方一眼,花中雪也笑了起來。
想起了第一次與“小帥虎”在賭場裡碰面的情形,花中雪不禁感嘆著人生的際遇也還真是奇妙,一飲一啄老天爺老早都安排好了似的。
趙小柔不明所以,她看看花中雪和“小帥虎”不依道:“喂,你們在搞什麼鬼?打什麼啞謎?”
“小帥虎”伸手擰了擰她小巧的鼻子道:“問你花姐姐嘍,看看她是如何把我給騙到手的。”
花中雪雙頰一片飛紅,她輕啐道:“臭美,要不是當初我拉你一把,你恐怕急得要吊頸吶。”
回憶總是甜蜜的。
“小帥虎”沈緬在回憶中,趙小柔已經扭著身子賴在花中雪身旁,硬逼著她說出了和“小帥虎”認識的經過。
感同身受聽完了花中雪的敘述。
趙小柔輕聲叫道:“哇噻,好浪漫哩。沒錯,你們兩人真該好好謝謝那個什麼‘鐵算盤’的才對。”
看到趙小柔那天真純潔的模樣,“小帥虎”一掃多日來的陰霾,不禁開懷道:“那你呢?你更該去謝謝錢寶山了,若不是他逼我落河,你也不會認識我了不是嗎?”
趙小柔紅了臉,她嗔叫道:“姐姐,你看這個人說得什麼和什麼嘛!”
花中雪笑道:“他那個人就是沒正經,等我們到了京裡,到時候和方琳一起再修理他,看他還敢不敢胡言亂語。”
拍著手,趙小柔笑道:“對、對,到時候我們來個‘三孃教子’,要他哭都哭不出來。”
“小帥虎”臉上溢著幸福,他忍不住的上前左擁右抱,看看這個又瞧瞧那個。
最後他在每人的臉上重重的一吻,羞得花中雪和趙小柔想躲又捨不得躲,兩張粉靨紅雲滿布,更逗得“小帥虎”嘿嘿直笑,活像偷吃了“人參果”,一付“豬哥”饞像。
白天不能說人,晚上不能提鬼。
世間事有時就是那麼巧,“小帥虎”他們剛剛還提到“寧見閻羅王,莫遇錢寶山”,現在他們就真的碰到了錢寶山。
剛剛轉過一個山道,“小帥虎”一人在前就先看到了棧道前面一行四人。
兩人抬著一頂叫做“滑竿”,竹製的類似轎子,卻沒有頂篷的椅子,椅子上坐著的赫然正是錦衣裹身,胸前掛著一條粗重的金練子,活像個猩猩的錢寶山。
這個地方本來就無處躲人,再加上雙方又是迎面相向,因此“小帥虎”看到了錢寶山,錢寶山居高臨下,卻先看到了花中雪。
“小雪”
錢寶山驚異的叫了出聲,直聽得花中雪差點失足落下山谷。
前一陣子花中雪為了替“小帥虎”報仇,她幾乎瘋狂般到處躡著錢寶山,明的、暗的不下十幾次刺殺他。
弄得錢寶山如躲溫疫一樣躲著花中雪。
然而現在“小帥虎”已經沒事,花中雪當然也就失去了悍態,反而又像以前一樣,看到錢寶山就如看到鬼一樣,怕人家緊纏上身。
雙方停了下來,相隔約有丈許。
錢寶山要轎伕放下竹椅,他步履有點蹣跚的上前兩步,正想越過“小帥虎”,不經意的一瞧,驀然如被人踹了一腳,傻怔當場。
“你……你小子居然沒……沒死?”
“小帥虎”一見對方終於發現到自己,他皮笑肉不笑道:“你很失望是不?”
錢寶山陰笑道:“臭小子,這真叫山不轉路轉,你逃過了三更,卻逃不過五更。”
“小帥虎”道:“不錯,這才真應了一句俗話‘狹道相逢’,錢寶山咱們之間的賬,也正好清一清了。”
明白對方的厲害,花中雪怕“小帥虎”有什麼閃失,她上前道:“楚楚,你不要節外生枝,忍一時之氣。”
所謂仇人相見份外眼紅。
“小帥虎”固然忘不了大雨中被對方逼落河中,錢寶山又怎忍受得了花中雪親熱的叫著別人的名字?
“好哇,我說小雪怎麼最近又沒有消息,原來是你這小子沒死“小帥虎”嗤聲道:“姓錢的,你還真是一廂情願,小雪、小雪,瞧你叫得多順口,也不怕別人聽了找你拼命?”
錢寶山一怔道:“小王八蛋,窕窈淑女,君子好送,我追女人關你他媽的屁事。識相點閃到一邊去,我今天心情很好,或許可以饒你不死。”
“嘖、嘖。”“小帥虎”道:“好個窕窈淑女,君子好逑。你追女人當然不關我的事,可是你要追我老婆,你說關不關我的事呢?”
錢寶山眼睛瞪得有如牛蛋。
他又開始結巴了。
“你……你說什麼?!誰……是你老婆?你給我說……說清楚。”
“小帥虎”嘆聲道:“錢寶山,你真的是白痴嗎?我說的人當然是你口中的小雪嘍。”
“放……放屁,小雪才他媽的不會看……看上你這胎毛還沒褪盡的小……小東西。”
搖著頭,“小帥虎”看到錢寶山漲紅著臉。
他笑道:“錢寶山,別看你塊頭大,你那東西絕不會比別人大。死心吧,你如不信何不親口問問人家?”
敢情是要故意氣死對方。
“小帥虎”把花中雪摟入懷中輕柔的吻著她一頭秀髮。
錢寶山只差一口鮮血沒噴了出來。
他雙目盡赤,戳指道:“小雪,這……這不是真的,告訴我這……這不是真的……”
也想讓對方死了心,花中雪斬釘截鐵道:“這是真的。”
搖晃著身軀,錢寶山倏地氣得牙齒打顫道:“你……你們……好一對狗男女,小……小雪,你……你會後悔的……我現在就要你後悔……”
愛恨只是一線間。
由愛生恨,這種轉變本來就是很容易發生的事。
當錢寶山排山倒海的雙掌猛襲過來時,“小帥虎”和花中雪很清楚的看到對方雙眸中閃出欲擇人而噬的怒火。
“小帥虎”上前一步,“無畏刀”閃起一片光弧,封拒而出。
不敢輕櫻其鋒,錢寶山身軀猛然一個騰空,一條匹練已臨上而下,暴卷“無畏刀”。
“叮檔”數響金鐵交鳴,“小帥虎”磕飛錢寶山的銀練後,連人帶刀全身向前,又再逼迫錢寶山連退數步。
這時候兩名轎伕和另外一名大漢抽出兩把窄劍及一把大刀,三樣兵器一中、一上、一下,分成三路,配合無間的忽然攻向“小帥虎”。
“小帥虎”雙目一凝。“無畏刀”突閃暴起,一片光華掠過,那三個人來得快,退得也快。
在他們飛身後退的同時,一名轎伕已經控彩,一道傷痕赫然在目。
錢寶山能坐“大風會”副會主的位置,一身功夫當然不俗。
若在平時,“小帥虎”絕非他的對手,可是他因為對丐幫一戰身負重創,尚未痊癒,以至於“小帥虎”才能在照面之下逼退對手。
然而“小帥虎”前兩天也是失血過多,體虛力衰,在逼退錢寶山,傷敵一名之後,他也有了力不從心的感覺。
於是雙方在這棧道上形成了對峙的局面。
花中雪和趙小柔兩個人急在心中,卻因棧道就只有那麼寬,她們想要上前幫手,也佔不住位置。
悄然上前,花中雪來到“小帥虎”身後道:“楚楚,你怎麼樣?還好嗎?”
“小帥虎”手握“無畏刀”,他眼睛盯著錢寶山道:“還好,你不用擔心。”
銀煉忽起,錢寶山趁著“小帥虎”開口說話的同時,又已出招。
“小帥虎”早已有所備,他低身一竄,急行五步。
兩條人影飛快的在狹道中交錯而過。
這一擊兩人又是平分秋色,然而雙方卻互換了位置,於是不待“小帥虎”回身,那兩名轎伕和一名大漢,已揮舞著兵器從後夾擊而上。
錢寶山陰刁,他正欲返身攻擊,趙小柔卻忽然出手,漫天掌影,摟頭蓋臉的已牽制住錢寶山。
心中大駭,錢寶山沒想到這個女人一身功夫會是如此厲害,他急切裡只能拔身騰空,如大鳥般掠前而去。
而此時“小帥虎”亦躲過對方三人的聯手攻擊,“無畏刀”霍霍寒光裡,他已將原先受傷的那名較夫逼退到崖邊,然後一個橫削,那名轎伕慌亂裡忘了身後是斷崖,猛然後退。
因此只聽一聲淒厲的慘呼在空谷中歷久不停,那名轎伕恐怕連屍首也找不到了。
剩下的二人一個飛旋暴起急掠,而趙小柔和花中雪因為怕“小帥虎”有什麼不測,並未騰身追擊掠空而過的敵人。
便趕忙竄至“小帥虎”身旁,待發現心上人無恙後才暗暗放下一顆懸著的心。
錢寶山和“小帥虎”雙方巧妙的換了位置,他權衡利害已無心戀戰。
“小子,山高水長,此地非較技之所,他日江湖上你給我小心點。”
“小帥虎”見對方撂下話來,他心中也害怕一件事情,不由道:“隨時候教,順便你轉告‘邪煞’管一峰,我是‘天下第一神刀’的傳人,我會找他討回公道。”
錢寶山臉色倏變,到現在他才明白這個小子原來是“天下第一神刀”季惟民的傳人,也難怪他有著那麼犀利的刀法。
狠狠瞪了一眼,錢寶山帶著兩名手下扭頭就走,“小帥虎”待對方消失在棧道盡頭便牽過馬匹,急忙趕路。
他之那麼急著要過這“金牛棧道”,主要的是他不知道“大風會”所屬會不會在錢寶山之後還有人,畢竟在這險惡的棧道上,碰到了敵人連退都無處可退。
見到“小帥虎”悶著頭拚命趕路,花中雪忍不住道:“楚楚,你在擔心什麼?”
“小帥虎”道:“錢寶山會走這條棧道,我擔心‘大風會’的大隊人馬也會走這一條。”
花中雪道:“你多慮了,我保證‘大風會’的人不會走這一條棧道。”
“為什麼?”
“錢寶山顯然身上帶著傷,為了急著趕回總壇,才會選擇這條便捷之路,至於管一峰據我的猜測他們要嘛就留在江南,要嘛就算回去也會走‘陳倉道’。”
想想也有道理,“小帥虎”放緩了腳步道:“不怕一萬,只怕萬一,這條棧道說實在的走起來令人心裡發毛,早早過關,也好早一點安心。”
趙小柔緊趕兩步道:“姐姐,剛才那個像猩猩的傢伙怎麼可能是‘大風會’的副會主?
我看他也不怎麼樣嘛!”
花中雪道:“那是因為他負了傷的緣故,否則楚楚絕非他的對手,我們也甭想那麼容易離開了。”
有著好奇,趙小柔又道:“看他的樣子好像對你挺有心的嘛。”
花中雪嘆氣道:“然而卻令人消受不起。”
“小帥虎”笑道:“這就叫做‘落花有意,流水無情。’錢寶山這下子可真要與我勢不兩立了。”
橫了對方一眼,花中雪道:“你也太狠些,說我是你老婆,錢寶山剛才氣得簡直快瘋了。”
嘿嘿一笑,“小帥虎”道:“人家說長痛不如短痛,早早讓他斷了念頭不是更好?怎麼,你不願意當我老婆嗎?”
花中雪嗔道:“你還真壞,只怕如此一來錢寶山養好了傷非得到處找你拚命了。”
“誰怕誰,日後他不找我,我也不會放過他。他媽的,一想起他把我逼落河,那口腌臢氣我就受不了。”
“其實雙方並無深仇大恨……”花中雪嘆氣道。
“小帥虎”看了對方一眼道:“怎麼心軟了?莫忘了前一陣子你可是把他恨之入骨吶。”
“那……那是我以為你遭到不測,現在你既然好好的活著,心裡也就沒那麼氣了。”
“話是不錯,可是他現在卻成了‘大風會’的副會主,就算我能忘掉一切,積於武林公憤,終必還會與他決一死戰。”
花中雪默然了。
因為經過這些日子的接觸,她發現“大風會”裡高手如雲,許多江湖中有名的梟雄巨盜全被網羅進去,一顆芳心不禁替“小帥虎”日後艱鉅的使命擔起憂來。
畢竟她明白光憑“小帥虎”一己之力,是絕難與整個“大風會”相抗衡的。既使他練成了“迷蹤連環步”和“大幻八式”,好漢架不住人多,這卻是鐵的事實。
相處久了,“小帥虎”看得出來花中雪在擔心什麼。
他故意朗聲笑道:“別一付愁眉苦臉的樣子好不?好像我這個做老公的虐待你一樣。”
花中雪笑了起來,也暫時拋開了心頭煩憂道:“設正經,馬上要當父親的人了,還這樣沒大設小。”
“小帥虎”笑聲驟滅。
地瞪眼道:“你……你說什麼?”
花中雪話已說出,只好硬起頭皮道。“我說你就快做老子了。”
“小帥虎”就如遭到雷擊般,他暈暈愕愕的一臉茫然。
“你……你開什麼玩笑?我……我們從來都……都沒有同房過……”
花中雪一怔,明白“小帥虎”會錯了意,不覺笑道:“你想到那去了?我……我又不是說我。”
“小帥虎”猛然轉身,他看到趙小柔低垂著頭,一臉嬌羞,他忽然明白了。
衝到了趙小柔面前,“小帥虎”驚喜的執起她的手,大著舌頭道:“小柔,這……這是真……真的嗎?”
輕輕點著頭,趙小柔連耳根都紅了。
“小帥虎”跳了起來,他喜不自勝道:“我的老天,你……你怎麼不早告訴我?哇噻!
我楚家有後了,我可憐的爹孃地下有知一定樂歪了……,,抱起趙小柔,“小帥虎”連連轉著圈子,瞧他那付得意忘形的樣子,花中雪不禁一旁急道:“喂,喂,你小心點,小心點……”
一語驚醒夢中人,“小帥虎”連忙放下趙小柔,他慌忙道:“我的天,你現在是有身孕的人可經不起折騰的。”
雙頰酡紅,趙小柔嫵媚道:“本來想等一切都安定後再告訴你的。”
不知道是不是每一個即將做老子的人都是一個德性?
“小帥虎”這一路來簡直像個神經病般,一會兒自言自語,一會兒手舞足蹈;一會倏地發笑,一會兒又走前走後的照顧著趙小柔。
出了“金牛棧道”,即進入了蜀境。
走陸路費時、費事,“小帥虎”一行三人還是選擇了水路。
於是包了一艘船,便順江而下。
長江三峽全長約一百二十公里,順流而下依序為瞿塘、巫峽、西陵峽。
“兩岸猿聲啼不住,
輕舟已過萬重山。”
望著兩岸石壁如刃,河水湍急,“小帥虎”不禁為自己這艘船擔心起來。
船家是父子兩人,從他們一在船頭,一在船尾,戰戰兢兢的一人前導,一人掌舵的凝重表情看來,“小帥虎”明白在水上討生活的人,並不見得比在江湖中打滾要安適多少。
有驚無險的過了三峽,到了鎮江轉淮河北上,已是隆冬。
再度來到張家灣,“小帥虎”帶著花中雪和趙小柔當然會去夏擊雷的場子裡找故人敘敘。
然而場子還是場子。
場子裡依舊永遠人聲喧嚷,煙霧繚繞,百味雜陳,可是看場的,搖寶的,甚至倒茶跑腿的,竟連一張熟面孔也沒有。
“小帥虎”和花中雪對覷一眼,他們悄然來到庭院。
“這裡好像出了事。”“小帥虎”道。
“不錯,不但連一個熟人也沒有,連規矩好像都改變了許多。”花中雪回道。
趙小柔皺著眉頭道:“會不會換了老闆?”
搖著頭,花中雪道:“開賭檔的等於抱著一座金山,除非人死了,否則是不可能易主的。”
“那……那要不要問問裡面的人,打聽一下?”趙小柔又道。
“我看裡面問題頗大,貿然打恐會引起別人的疑心。”
“小帥虎”急道:“那你有什麼辦法?”
想了想,花中雪道:“最直接也最有效的辦法就是引出這裡的負責人。”
“怎麼引?”
“重施故技。”
“你……你是說去賭?”
笑了笑,花中雪道:“難道你還有更好的方法?”
“小帥虎”嘆氣道:“我看你大概是手癢了。”
沒有否認,花中雪道:“你總得為將來打算打算吧,以後你可又得多養一個人,沒有進賬那怎麼行?”
“小帥虎”聳聳肩道:“隨你,不過可千萬要適可而止,畢竟……畢竟人家也是賺的血汗錢。”
花中雪唉聲道:“你這個人就是心腸軟,開場子的有幾個是正正當當的人?你又不是沒被逼過?還會幫著別人說話。”
“可是萬一這裡仍是夏擊雷主事,那豈不是讓人笑話?”
“那很簡單,大不了我故意失手,把贏來的全部一次輸出去對不?”
“小帥虎”沒輒了。
於是三個人又回到廳裡。
喜歡賭的人胃口都不一樣。
雖然對各種賭具,各式賭法,花中雪都精通,但是她最喜歡的還是賭這種倍數最大的“押寶”。
固然一賠二百的“豹子”不是時常能開得出來,可是一旦開出,又押得準,那麼贏起錢來是很嚇人的。
看到花中雪走到“押寶”的臺子前,“小帥虎”真的明白她還真是有夠“心狠手辣”。
其實他不瞭解一個真正的賭徒一定要“心狠手辣”才行。所謂“省吃儉用下大注”其道理也就在這。
“小帥虎”和趙小柔沒有擠進臺前,他們兩人遠遠的在一旁看到花中雪在臺前坐了下來,眼中閃著異采,嘴角帶著笑意,望著“寶官”搖晃寶盒的手法。
“下啦!下啦!買定離手”
第一注花中雪沒有押往。
“開啦、二、三、四、九點小,吃小賠大。”
有著好奇,趙小柔輕聲道:“姐姐為什麼沒押?”
“小帥虎”道:“她在研究搖寶的手法,等看準了才下。”
“三、五、六、十四點大,吃大賠小”
第二注花中雪仍然沒下。
等到第三注的時候,花中雪還不見動靜。
這時候旁邊一名猥瑣漢子,在“寶官”身後上前瞪眼對花中雪道:“喂!你他媽個巴子賭是不賭?”
花中雪抬眼望了那人一眼道:“當然賭,不賭我來這做什麼?”
那人低吼道:“賭你為什麼不下注?我們這客人多,你佔著毛坑木拉屎,算那門子賭法。”
開賭場的都是把上前的客人當成衣食父母。
有這種圍事顧場的,花中雪一聽心火就上來了。
她柳眉倒豎,杏眼圓睜,沒好氣道:“怎麼?難道本姑娘先望望風,觀觀場也不行?”
那人還待羅嗦,另一名圍事的立刻打著圓場道:“對不起,對不起,姑娘你是求財來的,當然可以仔細瞧,慢慢看。”
一場口角剛完,“寶官”已大著嗓門吼道:“下啦下大賠大,下小賠小”
等對方放下寶盒,花中雪斜瞄了那名猥瑣漢子,她伸手入懷掏出了一張百兩銀票,甩在大大的“五”的格子裡。
這種賭法是一賠六。
也就是說三粒骰子如果開出來有一個“五”點就押一賠六。
“開啦”
“雙五一個三,十三點大,吃大賠小”
“雙五”是一賠十二。
花中雪押了一百兩第一注就贏了一干二百兩,直氣得那猥瑣漢子猛翻怪眼。
趙小柔一見花中雪贏了錢,她樂得輕聲叫了起來。
“小帥虎”連忙扯了扯她衣袖道:“沉住氣。”
“下啦,下啦,人無橫財不富,馬無夜草不肥”
“寶官”還真會慫恿人心,在他的吆喝聲中,他搖完了寶盒放下後花中雪已不動聲色的把一千二百兩銀子又移到三點的格子中。
她賭的仍是一賠六。
這種賭法也有很多人賭。
可是卻很少下這麼大的注,於是她這舉動立刻引來許多人詫異的眼光。
“寶官”怔了一下,然後道:“姑娘,你……你確定要這麼押注?”
花中雪笑道:“怎麼?有規矩不準這麼押注嗎?”
“寶官”立刻堆上笑臉道:“不,不,只是姑娘這種賭法倒很少見。”
在眾人的催促聲中,“寶官”掀開了盒蓋。
“雙……雙三,一個一,七佔小”
“寶官”的臉綠了,眾人則輕叫了起來。
“雙三”一賠十二。
花中雪押了一千二百兩,這一把在家就得賠出一萬四千四百兩。
抹著汗,圍場的賠完注後,每個人都瞪起一雙吃人的眼睛望著花中雪。
花中雪卻好整以暇的整理著面前的銀票,一付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模樣。
照一般人的賭法,這時候絕對是該見好就收。
當每個人見到花中雪一點也沒要走的意思,大家不禁心中竊喜,準備下一注全都要跟著她。
“下啦,下啦”
“寶官”猛搖著寶盒,見沒一個人下注,他心頭開始砰然亂跳。
因為他明白大家的意思,而他最怕的也就是這個。
畢竟所有的人獨押一門,莊家贏了固然沒話說,萬一輸了,賠起注來能把人魂都是都嚇掉。
“下啦,下啦,買定離手”
又催促了二聲,“寶官”見沒人下注,他不得不把寶盒放了下去。
花中雪突然盈盈笑道:“押豹子沒有限注吧?”
“寶官”嚇了一跳,臉色陡變道:“沒……沒有……”
“那好,我面前總共一萬五千六百兩,全部押‘豹子’四點‘豹子”
押“豹子”已夠讓人驚異了,更何況還指定“四”點豹子。
於是大家本來想跟著她下注的,這一下全都打了退堂鼓。
“寶官”賭了一輩子,什麼的賭客都見過,卻還頭一遭見到這麼大手筆,這麼“趕盡殺絕”的客人。
他慌了,同時一身冷汗也全流了出來。
“姑……姑娘,你是說全……全部押……押‘四’點豹子?!”
“不錯!四點豹子。”花中雪成竹在胸道。
“我的媽呀”
“一賠二百,如果押中了莊家可要賠出三、四百萬兩吶”
“這個女人是……是不是瘋了?!”
大廳中所有的賭客全部停止了下注,大家全都圍到“押寶”這張賭檯,七嘴八舌的鼓譟起來。
“姑……姑娘,老實說,你這一注太大了,我不敢做主,必……必須請示一下才行。”
抹著額頭的汗水,“寶官”惶悚不已。
“請便,我等著。”
抬抬手,花中雪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寶官”對身旁圍事的漢子便了一個眼色,那漢子正欲離去,一聲狂笑震耳欲聾傳來。
接著一個威猛卻顯得陰沉的高大人物出現。
他收住狂笑,瞪著花中雪道:“姑娘儘管下注,本店照單全吃。”
“也照賠?”花中雪抬眼道。
“當……當然。”來人一怔道:“小孫,開寶。”
“慢點”
花中雪突然出聲喝道:“這一注我改變心意了,不押‘豹子’。”
來人臉色一下子變得好難看,他道:“為……為什麼?”
花中雪笑著道:“因為寶盒裡的點已經變了。”
“這……這是什麼話?”
花中雪望著對方道:“彼此心知肚明,道破了就沒意思了對不?”
收起銀票,花中雪站起身道:“閣下好精純的少林‘獅子吼’對不起,本姑娘不賭了。”
那人陰沉道:“敢情姑娘是個‘來人’,想走?!恐怕沒那麼容易。”
花中雪依舊笑道:“‘來人’?閣下這頂帽子我可擔待不起。第一、自始至終我都沒碰過寶盒,第二、搖寶的是你的人,請問我要怎麼使詐賭假?”
那人被頂得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因為花中雪說得一點也沒錯。在眾目暌暌下,那人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花中雪的倩影消失。
夕陽滿天。
霞光萬道。
寒冬小陽春的長街正是最熱鬧的時刻。
花中雪剛轉過街口,她就被三個大漢給堵住了去路。
她早料到會有這種情形發生,而且想也不用想就知道堵住她去路的是什麼人。
“臭娘們,你好大的膽子,‘削郎’削到咱們場子來了,你也不打聽、打聽咱們的場子是誰在幕後撐著。”
當中說話的那人正是方才“押寶”臺邊的猥瑣漢子,他一付流氓的樣子,兇巴巴的道。
花中雪淺笑道:“這位大哥,合著你們的場子是隻‘A’不吐,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
猥瑣漢子一聽花中雪口裡說的全是‘江湖話’他怔了一下道:“原來你也是道上的‘混家’,那就更怪不得我們了,只要你乖乖吐出方才贏的錢,另外陪大爺喝個小酒,嘿嘿,我可以作主,這檔事情就一筆勾消。”
搖搖頭,花中雪道:“好一個如意算盤,你想人財兩得,恐怕我答應也有人不答應哩。”
猥瑣漢子搞不清楚道:“誰?誰不答應?”
“我”
“小帥虎”和趙小柔從巷口轉了出來。
一見來人是個生澀的後生,猥瑣漢子笑出聲來道:“小子,你憑什麼不答應?”
“因為她是我老婆。”“小帥虎”冰冷的道。
“老婆?嘖!嘖!這真是老天沒眼,這麼一朵鮮花竟然會插在你這堆牛屎上面。”
猥瑣漢子話說完他旁邊的同伴全都笑了出來。。
淫狎的、對方又轉頭對花中雪道:“姑娘,你瞧那小子一付發育不良的模樣,你也太‘遜’了吧。甩了他,只要你點頭,大爺我包管把他擺平。”
“小帥虎”早已失去了撩撥對方的興致。
他上前兩步道:“你是自己掌嘴十下,還是要我代勞?”
“要我掌嘴?”猥瑣漢子不知死到臨頭道:“小子,你是吃了迷糊藥了?就憑你這付孫子像,大爺一手捏著卵蛋,一手就可以打得你滿地找牙,識相點那邊涼快那邊站,等我和你這美嬌娘談妥了條件再說。”
倏然上前。
“小帥虎”出手的時候猥瑣漢子雖然看見,但是他就是躲不過。
十記清脆的耳光聲音如正月裡放的爆竹,“劈哩叭啦”的打得猥瑣漢子牙齒鬆動,唇破血流,最後連東南西北都弄不清了。
捂著腫起老高的臉頰,猥瑣漢子和他的兩個同伴簡直像看到鬼一樣的瞪著“小帥虎”半天說不出話來。
就如什麼也沒發生,“小帥虎”也彷彿根本就沒移動過。
他冷冷回瞪著對方道:“這十記耳光是告訴你以後對人說話千萬不要不乾不淨。現在你給我老老實實的回答,你們這場子原來的老闆呢?為什麼會換了人?”
“你……你是誰?”三個人同時發聲問道。
“別管我是誰,先回答我的問話。”
“小……小子,你……你有種就不要走……”
猥瑣漢子顯然想溜,“小帥虎”卻一橫身擋住了他的去路。
“看樣子這十個耳光真把你打糊塗了,我再說一遍,先回答我的問話,要不然誰也別想離開這裡。”
知道碰上了歷害的人物,猥瑣漢子眼珠子轉了一下才道:“夏擊雷不肯入‘大風會’,他……他帶著他的手下早在一個月前就離開了這裡……”
“好大的嘴巴……”
巷口有人低喝一聲,接著一個矮瘦、額頭上長了一個肉瘤的中年人從容不迫的走了過來。
這個人一直走到猥瑣漢子身旁才停了下來。
而猥瑣漢子剛欲開口,一把飛刀已刺進了他的咽喉。
瞪著眼,猥瑣漢子緩緩倒了下去。
“魏三、胡麻,你們兩個把‘潑猴’給抬回窯口。”
來人望也不望猥瑣漢子一眼,揮揮手對混身亂顫的另外二人道。
等到那二人把猥瑣漢子的屍體抬走後,這矮瘦額頭上長著肉瘤的人居然露齒一笑。
“我叫田章,也有人叫我‘田瘤子’,小兄弟,你可否報個名字來聽聽?”
“小帥虎”見這人舉手之間飛刀殺人,連眼也不眨一下,心裡雖然震驚,表面卻不動聲色。
他淡淡道:“我叫楚楚,朋友都叫我‘小帥虎’。”
微側著頭,“田瘤子”似乎在想著“小帥虎”這個名字。
當他遍搜記憶仍無印象後,不覺沈下臉道:“你們三個打聽夏擊雷的下落有什麼事嗎?”
“小帥虎”不答反問道:“閣下是‘大風會’的人?”
“田瘤子”道:“不錯,我正是‘大風會’‘月堂’副堂主。”
冷哼一聲,“小帥虎”道:“也夠狠毒的,殺人連眉頭都不皺一下。”
“好說,本會對隨便洩露事情的幫眾只有處死一途。”
“那麼夏擊雷是真的被你們給逼走的嘍!”
“順我者昌,逆我者亡,夏擊雷那老匹夫不識時務,也怨不了別人。”
“人呢?他人現在在那裡?”
“田瘤子”笑道:“誰曉得?你這麼關心他是什麼關係?”
“朋友。”
點點頭,“田瘤子”道:“我想也是。好了,現在雙方已把關係弄清楚了,該到了算總賬的時刻;小兄弟,對於這件事請你看該怎麼解決比較好?”
“我不懂你在說些什麼?”
“田瘤子”皮笑肉不動道:“落檻點,我看你也是在江湖上跑路的,難道會不知道‘上線開扒’的後果?江湖三忌‘砸館、踢場、強出頭’,你可佔了兩樣吶。”
“你真聰明,一猜就知道我準備替夏擊雷出頭,至於踢場,恐怕是莫須有了,因為我們贏錢憑的是本事。”
嘿嘿笑著,“田瘤子”道:“不管怎麼說,你總是惹上了‘大風會’。”
“那你說該怎麼辦呢?”“小帥虎”耐著性子道。
“很簡單,兩條路讓你走,一條死路,一條活路。”
撇撇嘴,“小帥虎”道:“沒人願意走死路的,說說看活路要怎麼走法?”
“田瘤子”瞄了花中雪和趙小柔一眼道:“本會求才若渴,你們三人若肯加入本會就是活路。”
“田瘤子”心裡在打什麼主意,“小帥虎”從他的眼睛不停的在花中雪和趙小柔臉上猛轉,就已明白。
他搖頭道:“真是物以類聚。田章‘田瘤子’,恐怕你邀我入會是假,心裡打我老婆的主意才是真的。”
一語被人道破心事,“田瘤子”臉不紅,氣不喘道:“你也很聰明,所謂有飯大家吃,有馬大家騎,小兄弟,你一人‘架磨’兩個大美人一定吃不消,何不讓我同沾雨露?”
再也按捺不住心中之火,“小帥虎”“呸”聲道:“你的心態簡直卑鄙齷齪到了極點,‘田瘤子’我老實告訴你,小爺我正是你們‘大風會’的活冤家,死對頭。可笑你還在作那春秋大夢”
“田瘤子”神情微變。
當地看到“小帥虎”“無畏刀”光弧陡現,毫無聲息的向自己飛斬而來的時候,他這才明白他看輕了對方,而且也看得太離譜了些。
身軀暴退,“田瘤子”人矮動作更見伶俐輕巧。
“小帥虎”卻不給對方有反擊的機會,他一刀接著一刀,一刀緊過一刀,心中早把對方恨透了,手下當然也就毫不容情。
“田瘤子”的臉色由微變到驚慌,再由驚慌變成惶恐。
因為他作夢也想不到“小帥虎”的刀法會如此潑辣,又如此犀利。
先機一失,他除了騰躍避閃外,連喊天的時間都沒有了。
血光現。
“田瘤子”在“小帥虎”的第十一刀劈斬過後,肩頭驀然一涼,接著一陣劇痛刺心。
巴掌大的一塊血肉就被削落在地,要不是他機警躲得快,恐怕一條胳臂當場就要廢掉了。
打出了心火,“田瘤子”一個翻身人已掠出丈外。
“小帥虎”只當對方要逃,他並未追去。
就在此時,“田瘤子”一個倒仰,一道白光從他身上發出,成一條直線,來得是如此迅急的射向“小帥虎”的胸前。
又見飛刀。
“小帥虎”一側身剛避過第一把飛刀,另外三把如電而至的飛刀已成“品”字形,到了面前。
心中大駭。
“小帥虎”這時已來不及避,也無從去閃。
急切中,他大喝一聲“無畏刀”攀然捲起一片光華,彷彿好幾百個圓圈套在一起,護住了他的全身。
“大幻八式”中的第六式“環環相扣”。
對這式刀法,“小帥虎”從來也沒用過,現在在千鈞一髮中,他下意識使了出來,正是保命的唯一方法。
於是
只見光華驟滅,那三把飛刀就如紙片般成了無數碎片,落滿一地。
“田瘤子”傻了眼。
他幾曾見過這麼神奇的刀法?
足音雜沓。
“小帥虎”使完了“環環相扣”後,因為拚力過度,正喘息著時,“田瘤子”身後已經湧現一大票持刀持弓的大漢。
“楚楚,我們快走。”花中雪心細如髮,他知道在這巷弄裡如果對方用弓箭來對付自己,到最後非被射成刺蝟不可。
“小帥虎”也明白這層道理,他不待對方彎弓搭箭,人已一人後掠,帶著趙小柔和花中雪消失在巷道這一頭。
而“田瘤子”帶著人手追了幾步便停了下來。
他望著“小帥虎”逝去的方向哺哺自語道:“這個人到底是誰?我得趕快查明報給總壇知道才行。”
作者:
chun85
時間:
2023-11-13 14:44:29
第十五章
如非親身碰到,“小帥虎”絕想不到“大風會”的惡勢力會如此令人詫異。
當他與趙小柔和花中雪回到碼頭邊,想要攔一條船北上入京,卻四處碰壁時,他明白所有的船家一定都得到了消息,而不敢搭載。
“他媽的,我們回頭乾脆先挑了‘張家灣’‘大風會’的堂口。”
“小帥虎”站在碼頭上,怒容滿面道。
花中雪看了看隱身在旅客及船家裡的鬼祟人物,她輕聲道:“幹萬不可,對方正等著我們,這時候犯不著和他們硬來。”
“難不成我們就耗在這裡?”“小帥虎”很想衝過去揪出那一看就知不是好路數的人物。
“水路不成,我們可以走陸路。”
心中多少有點窩囊,“小帥虎”道:“那豈不是浪費許多行程?”
花中雪笑道:“那倒無妨,最起碼陸路安全些,不像水路人家只要快船數艘把我們一困,那才是麻煩。”
“難道陸路人家就不會狙擊?”
“我們走在前面,他們要設埋伏也來不及,再說此去京裡有好幾條路,對方怎知我們會走那一條?”
嘆了一聲,“小帥虎”道:“就依你吧!”
於是在“大風會”沒有防備的情形下,“小帥虎”很容易的就僱了一輛車。
寒夜悽悽。
車聲轆轆。
“小帥虎”一直到馬車離開“張家灣”將近五十里路,他才從車轅鑽進車廂裡。
花中雪和趙小柔兩人裹著厚厚的毛毯,一見“小帥虎”進了車廂,便雙雙掀起毛毯把他夾在中間。
“外面很冷吧!”
趙小柔握住“小帥虎”冰冷的手道。
點點頭,“小帥虎”道:“的確很冷,看樣子又要下雪的樣子。”
拿了一個靠墊墊在“小帥虎”的背後,花中雪道:“已經離開‘張家灣”很遠了,應該不會有什麼狀況才對,你要不要睡一下?”
“我那睡得著,一想到‘大風會’的勢力擴展的這麼迅速,再加上心中惦記著夏擊雷他們的行蹤,睡意也全都趕跑了。”
“我剛才聽你和趕車的聊了半天,可探聽到什麼消息?”
嘆了一口氣,“小帥虎”道:“趕車的告訴我‘大風會’自從與丐幫一戰,已聲名遠播,不僅掌握了整個江南,連江北的觸角也伸到了‘張家灣’,江湖道上大小幫派,全都聽命於‘邪煞’管一峰,稍有不從者不是幫毀,就是派亡,可怕的是連官府都與‘大風會’沆瀣一氣,弄得老百姓都人心隍惶。”
“有這回事?”花中雪皺眉道。
“聽說‘安慶王’朱成亮與管一峰結了金蘭,一個擁兵自重,一個結堂聚眾,謀反之心已照然若揭。”
“難道朝中會不知道這事嗎?那些為政者就沒有防範之心?”
苦笑著,“小帥虎”道:“你又不是不知道當今皇帝正德是個昏君,整日只知嬉戲冶遊,再加上身旁全是貪官刁臣,他那會去注意到這些。”
“如此說來,不只是江湖災劫,說不定黎民百姓都要受到兵禍連累了。”
“小帥虎”沒說話,一張臉竟有著少有的陰霾。
想了一下,花中雪道:“‘邪煞’管一峰如此茶毒武林,那些平日裡自認正派的白道人上難道都沒有動作?”
“小帥虎”道:“武林九大門派早已式微,他們那些人只要‘大風會’不找上門,才不會自找麻煩,‘邪煞’管一峰也真聰明,他也不主動去招惹那些人。”
嘆著氣,花中雪道:“這是什麼樣的江湖?人人都自管門前雪,也難怪‘大風會’能夠勢如破竹,短短的幾個月時間就席捲了大半個江湖。”
談話間,車廂外趕車的已探頭進來道:“客官,趕了大半夜路,我怕牲口挺不住,咱們是不是可以找個地方歇息一會?”
“你看著辦好了。”“小帥虎”應聲道。
“這條路我經常走,前面有座廢棄的破廟,我看咱們就在那休息個把時辰。”
“小帥虎”點頭後車夫便催騎緊趕一程,沒多久車子就停了下來。
“你們就留在車上好了,我下去看看。”
知道到了地頭,“小帥虎”對花中雪和趙小柔道了一聲,便跳下馬車。
也只不過休息了盞茶的時間,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由來路響起。
黑夜裡有人催馬急奔,而且來的方向又是“張家灣”,“小帥虎”立刻凝神起來。
花中雪和趙小柔也聽到了蹄聲,她們探頭出車廂不禁道:“會不會是‘大風會’的人追來了?”
“小帥虎”傾聽了一下道:“不知道,不過來的只有一匹馬,就算是‘大風會’的人,也沒有什麼好怕的。”
黑夜裡蹄聲可以傳出老遠,等到可以見到來騎後又過了好一會。
來人似乎只知拚命趕路,並沒發現路旁這座破廟前有人注視著他。
就在他剛剛策騎而過,“小帥虎”已經暴喝一聲:“小九!”
一聲嘶鳴,飛騎而過的馬兒在負痛之後立刻打旋停住。
等到來人轉過馬身回到破廟前,月色下可不正是一臉精悍的小九。
“小帥虎”上前幾步,等到這位曾經蒙受過“小帥虎”大恩的小九看清楚喝住自己的人是誰後,他簡直驚異得差點從馬上滾了下來。
“我的老天,果……果真是你呀,公子爺”
小九叫了一聲,連忙下馬翻身就要拜倒。
“小帥虎”上前扶住對方道:“別這樣,這可是折我的陽壽哩。”
激動的握住“小帥虎”的雙臂,小九喜不自勝道:“公子,一別數月,你可想死我了……”
“小帥虎”笑著道:“彼此、彼此,夏老闆呢?你們可都安好?下午在‘張家灣’打聽不到你們的下落,心裡正為你們擔心,沒想到竟會在這遇見你。”
胸色稍變,小九道:“我……我們都還好,方才才聽到留在‘張家灣’的兄弟說,有人與“田瘤子”幹了一架,經過他的描述後,我和夏當家的直覺認為是你,因此我一路追了來,想不到果真是你。”
花中雪和趙小柔雙雙也下了馬車。
在經過介紹後,“小帥虎”便迫不及待的問道:“夏老闆如今人在那裡?”
小九道:“自從我們拱手讓出了地盤後,當家的就帶著我們一幫弟兄隱匿在不遠處的‘小涼山’,本來當家的還積極的聯絡一些道上朋友,準備造出一股與‘大風會’要抗衡的勢力,然而……敢挺身而出的人實在沒幾個……”
拍著對方肩頭,“小帥虎”道:“我瞭解。走,我們現在就去‘小涼山”’於是在黑夜中小九帶路,這一騎一車便朝著“小涼山”奔去。
寒夜客來茶當酒。
到了“小涼山”“小帥虎”與夏擊雷的相見自是激動不已。
在這處簡陋搭就的小山寨子裡,夏擊雷要手下泡上了一壺茶。他與“小帥虎”三人便圍坐在桌子前互聽著別後情形。
幾經唏噓嗟嘆,夏擊雷道:“兄弟,當今武林敢正面與‘大風會’起衝突的就只有你了。可恨的是那一些平日裡口中狠話不斷的人,為了苟且偷安,現在都全成了縮頭烏龜,我……我有負你所託……”
“小帥虎”不禁也嘆聲道:“別這麼說,若不是我你也不會落得捨棄多年的地盤,是我牽累了你。”
“什麼話,那一點小小的局面丟了,有什麼好可惜的,只要有一天能除了‘大風會’,殺了‘邪煞’管一峰,那一切還不是統統拿得回來。”
“夏大哥。”花中雪喊了一聲道:“你說得不錯,有朝一日我們必能索回這一切的,雖然管一峰不好對付,但楚楚只要苦心潛武,必有信心能消滅‘大風會’的。”
朗笑著,夏擊雷道:“好氣魄,這才不愧為‘天下第一神刀’的傳人。”
接著他轉頭道:“兄弟,老哥哥我絕對為你後盾,縱是火裡來,水裡去也絕不會皺一皺眉頭。”
交人交心。
“小帥虎”感動道:“你令我感動。”
“廢話。”夏擊雷笑道:“我可是以你馬首是膽,你小子可得加把勁才行。”。、。。,
想了一下,“小帥虎”道:“我這次入京會在方富豪方老爺子的府邸,如果你這沒什麼事情可願與我成行?”
哈哈一笑,夏擊雷道:“我本有此意,想不到你竟先提了出來說實在的,在這裡全是‘大風會’的勢力,老哥哥我一口著癟氣都快悶死了,換個環境最是理想,問題是方老爺會不會收留?”
“小帥虎”道:“這一點不成問題,方老爺子早有與‘大風會’對抗之心,你若前去他一定會歡迎的。”
“好,天一亮我就與你一道出發。”
“沒那麼急,你總得收拾收拾吧。”“小帥虎”笑道。
“收拾個屁,我孤家寡人一個,再說全部家當全在‘張家灣’拱手讓給了‘大風會’,兩肩扛著一張口,隨時都可拉開腳步走路。”
“那你這些弟兄呢?”
“他們暫時留在這,等我們到京裡安定後再說。”
“這也好,但不知京裡你可有熟人?”
夏擊雷想了一下道:“有是有,不過也都談不上什麼交情。怎麼?有什麼事嗎?”
“沒什麼,隨口問問而已。因為我想你或許會認識一些你的同行,像‘鐵算盤’何少卿。”
“你和‘鐵算盤’何少卿有過節?”
“小磨擦,這次回去我怕我不找他,他也會找上我。”“小帥虎”道。
“連方老爺子的人他也敢動?”
“小帥虎”道:“我不想扛出方老爺子的招牌。”
“嗯!說得也是,你要揚名立萬就得憑自己的本事,‘鐵算盤’何少卿這個人我聽說過,好像不怎麼樣。”
“我不是擔心他,而是擔心他與官方勾結的勢力。”
想起了當日的情形,“小帥虎”就心中有氣,他現在當然不會怕那“鐵算盤”何少卿,但民不與官鬥對官府他總不能不有所顧忌。
第二天午後。
揮別了“小涼山”,“小帥虎”與夏擊雷一人一騎,後面跟著馬車便踏上了入京的官道。
一路無事。
在第十天的黃昏他們已經遠遠的看到了北京城的城樓。
有種近鄉情怯的心情,“小帥虎”在馬鞍上不安的扭著身體。
夏去雷笑道:“小子,我聽花妹子說方老爺子的女兒對你也有意思,可有這回事?”
猛不防對方會蹦出這麼一句話來,“小帥虎”郝然道:“老哥哥怎麼也開起我的玩笑了?”
夏擊雷道:“齊人之福已夠讓人嫉妒了,想不到你小子還真行,以後這三房美眷真不知你罩不罩得住。”
想起了“小魔女”方琳的倩影,“小帥虎”突然之間有種恨不得馬上見到對方的衝動。
他不覺若有所思道:“男女之間的感情很微妙,有時候根本不是當事人所能控制。”
眯起眼,夏擊雷道:“你這大情聖和我說這些我是‘乾麵杖吹火’,一竅不通。我只知道‘現買現賣’,不但乾脆也省事多多。”
“所以你到這把年紀還是光棍一個。”“小帥虎”笑著損了對方一句。
不以為意,夏擊雷道:“光棍沒什麼不好,不像你走到那攜家帶眷的,想打個野食,偷偷腥都沒辦法。”
“六月裡的債,還得還真快。”“小帥虎”道:“我這個人倒有這點長處,什麼事都幹,你說的那些我卻從來不感興趣。”
夏擊雷唷了一聲道:“那是你小子長得俊,才會這樣臭屁,如果你又老又醜還這麼拽那才有鬼。”
看到對方一付吃味的樣子,“小帥虎”笑了起來。
“快到了吧。咦?你笑什麼?”
花中雪從車廂中探頭,不覺問道。
“沒什麼,夏老哥說等下進了城要找個地方好好大吃一頓。”
“小帥虎”不好實說,岔開話題道:“已看到城門口了,你們也該準備準備。”
深深吸口氣,花中雪道:“總算到了,十幾天來每天窩在車子裡,骨頭都快顛散掉了。”
“小帥虎”笑道:“比起我和夏老哥,你們舒服太多,又不必吹風受凍,更可以躺著睡覺。”
“誰叫你命苦。”花中雪嬌笑著。
談笑間他們已經進了城。
天子腳下,北京城的繁華當然是沒得話說。
趙小柔亦探頭出車外,一雙美目簡直被兩旁的店家和人群給弄得眼花撩亂,目不暇給。
她新奇也好奇道:“姐姐,這裡好熱鬧啊,街道寬,店家多,連走路上的人也個個看來如此光鮮。”
花中雪笑道:“你這劉姥姥今天進了大觀園,可開了眼界吧。”
趙小柔道:“我們現在要去什麼地方?”
“方老爺子府邸,你沒瞧見楚楚那付坐立難安的樣子,方府可有一位美嬌娘等著哩。”
有點憂心,趙小柔道:“我們這樣冒冒然的去,會……會不會不太好?”
花中雪道:“方老爺子武林名宿,應該不會介意的。”
穿過王府大街,進入獅子衚衕。
“小帥虎”勒馬在一座巨大的宅子面前。
然而當他下馬上前正欲拍門之際,看到門上貼了“忌中”的白紙後,整個人如遭雷擊差點沒暈厥過去。
夏擊雷也下了馬,他同樣呆怔當場,良久方道:“莫非方老爺子出了事?!”
“小帥虎”顫抖著拍門,等了一會才有一名家丁模樣的下人跑來應門。
“你們是……”
那名家丁話還沒問完,“小帥虎”已急道:“府裡誰死了?”
家丁臉色一慘道:“是老爺。”
晴天裡霹靂一聲,“小帥虎”忙道:“這是什麼時候的事?小姐呢?小姐在不在?”
家丁道:“一個月了,老爺子都安葬完了,請問你是那位?小的好進去傳報。”
“我……我姓楚……”
家丁走後,“小帥虎”便與夏擊雷三人慢慢順著石板道進入府邸。
剛穿過一處花圃,迎面一個嬌小人影,全身白素,飛也似過來。
“小帥虎”一眼就看出來人是“小魔女”方琳,他不禁加快了腳步迎上前去。
兩人一碰面,“小魔女”方琳便一頭撲進了“小帥虎”的懷裡放聲哭了起來。
“小帥虎”心慌意亂,悲悽道:“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老爺子身體一向硬朗怎麼可能撒手人寰呢?”
“小魔女”方琳雙目紅腫道:“爹是遭了暗算,被自己人出賣了。”
“誰?誰出賣了老爺子?又遭了誰的暗算?”
“小魔女”擦乾了眼淚,一臉悲憤道:“‘二郎神’齊雲,他買通了爹的好友‘白頭翁’,設下了陷階,把爹騙至西山外,飲下了毒酒而遭到圍殺。”
“二郎神”齊雲之名,“小帥虎”早已聽過。
他知道這個人在北京城裡聲望雖不如方老爺子,可也算得上是個響噹噹的人物。
至於“白頭翁”是誰?他就不得而知。
花中雪對江湖人物甚為熟悉,她上前道:“白頭翁’叫符超凡,為江北面上有名的教頭,聽說此人為人處世方正不阿,怎麼可能做出這種事來,就叫人猜不透了。”
延客入屋,“小魔女”要下人備好茶水後已平靜了激動的心情。
在“小帥虎”的引見下,“小魔女”方琳知道夏擊雷和趙小柔全是自己人,便對“小帥虎”道:“爹是在一月前過逝的,他老人家過逝之後我才發現人情冷暖,當我提出要為爹報仇時,所有的舊部屬以及爹生前的好友,一個個全都像躲瘟疫般,躲得我遠遠的。於是我在彷徨無助下獨自去找‘二郎神’齊雲,結果……”
“結果怎樣?”“小帥虎”追問道。
“小魔女”方琳眼眶又紅了道:“結果我便對方的面都沒見到,就被‘二郎神’齊雲的手下給打敗了,還受了不輕的內傷。”
“好一個‘二郎神’齊雲,這筆血債他跑不了的。”“小帥虎”重重一擊在椅子扶手上道。
“小魔女”方琳道:“近來有人傳言說‘二郎神’齊雲是‘大風會’的總監察,未經證實到底是與不是就不得而知。”
“又是‘大風會’。”“小帥虎”恨聲道:“這件事八成錯不了,否則沒有‘大風會’在後面撐腰,‘二郎神’齊雲絕沒那個膽子敢動老爺子的,而且‘大風會’早有席捲武林的野心,老爺子在京裡的影響力是他們的眼中釘,肉中刺。”
點點頭,夏擊雷道:“兄弟,你分析得不錯,恐怕京裡現在也已經有了‘大風會’的爪牙,所以老爺子身後才會如此蕭條。”
“‘二郎神’齊雲現在在什麼地方?”“小帥虎”衝動得站了起來。
“你……你要做什麼?”方琳道。
“我這就去為老爺子報仇,宰了齊雲那個老匹夫。”
“小魔女”方琳嘆道:“仇當然要報,但不急在這一時,更何況齊雲身邊有著不少的死士,個個武功高強,魯莽行事是不行的。”
“楚楚,你別衝動,凡事還是從長計議。”花中雪亦一旁勸道。
“小帥虎”急了。
他忿忿道::“難道我們就坐在這裡悲嘆?”
“當然不是。”花中雪道:‘你沒聽方琳說,齊雲的背後可能有‘大風會’撐著?你若冒然行事豈不是告訴了‘邪煞’管一峰你在京裡?如此一來你還能在此專心練武?”
“對,小不忍則亂大謀,兄弟,所有的仇恨我們暫時都放在心裡,一切都等你練功有成再說。”夏擊雷附合著道。
恨恨的揮舞著拳頭,“小帥虎”道:“管一峰今生我若不除你誓不為人”
從來沒見過“小帥虎”有如此怕人的表情。
花中雪心中突地一跳,吶聲道:“習武之人最忌心浮氣躁和心神不定。楚楚,你要千萬拋開一切仇恨之心,才能儘快有成。”
“小魔女”方琳要下人預備了飯菜,一行人便入了席,心情各異的草草用畢。
夜幕低垂。
花中雪、趙小柔、方琳,三個女人關在一間屋子裡互訴著自己的經歷。
“小帥虎”和夏擊雷二人對坐一處花廳中。
“昔日門庭若市的方府,想不到今日竟如此淒涼,偌大的莊院,家丁只剩下三人,方老爺子地下有知怎能不難過?”
“小帥虎”怔怔的望著手中茶碗,像是自語也像是說給夏擊雷聽。
夏擊雷陪著一嘆道:“世態炎涼,人在人情在,不禁令人感嘆。”
“方琳一向無憂無慮的,經此打擊她好像成熟了許多。”
不認識以前的方琳,不過夏擊雷卻發現短暫的接觸,方琳身上有著一股常人少有的堅韌意志。
“人都是在困境中成長得比較快,你若不經過許多磨難,至今恐怕還是個混小子。”
“小帥虎”跳了起來。
“我出去一會。”
“幹什麼?”夏擊雷道。
“找一個朋友,說不定可以從他那打聽到一些事情。”
“要不要我陪你去?”
“不要了,我很快就會回來,你放心,我不會去找‘二郎神’的。”
“你可得快點回來,否則你那三個婆娘找我要人,我可沒輒了。”
“安啦!我去去就來,頂多個把時辰。”
“小帥虎”丟下話後人已狸貓般出了花廳消逝在黑漆的夜色裡。
城西。
“小帥虎”找了好幾個地方,結果在一處唱大鼓的茶樓裡面找到了他要找的人。
茶樓望此刻正是熱鬧的時刻,“小帥虎”怕人多眼雜,他只在門口叫過小二,塞了一錠銀子要他傳話給正在搖頭晃腦,一付陶醉模樣的“小胖”。
“他媽的,正在精采處是那個王八蛋這麼無聊跑到這來找我?”
“小胖”嘟嚷著出了茶樓,當他看到五步之外靠在牆邊的“小帥虎”後,他的嘴裡可以塞下一個饅頭,叫了一聲就衝了過去。
“是你?!老天,真是你?”
又擁又抱,“小胖”把“小帥虎”摟得氣都快喘不過來了猶不肯鬆手。
兒時到大的玩伴,情感最為真摯。
“小帥虎”重重的兩拳擊在“小胖”的身上笑道:“奶奶的,擾了你這頓子聽大鼓的興頭,你不怪我?”
“去他的,大鼓天天都有得聽,你小子可真是稀客,什麼時候回來的?”
笑著,“小帥虎”道:“下午,走,咱們找個地方好好聊。”
“王二麻子的豆腐腦店怎麼樣?”“小胖”興奮提議道。
“好,媽的也好久沒嚐到那香甜爽口的豆腐腦了,還真懷念哩。”
這兩人摟著肩,一路說笑,粗話不斷的拐進了一間小店。
店小,賣的東西卻是出名得很。
“小帥虎”和“小胖”兩人進了店後,找了靠牆的桌子坐了下來。
要了兩碗熱騰騰的豆腐腦後。“小胖”已迫不及待道:“這大半年的時間你都混到那去了?”
簡單的把行蹤交待了一下,“小帥虎”道:“你們呢?大夥可好?”
“散了,以前那一票死黨搬家的搬家,捅漏子的蹲苦窯,剩下小貓兩三隻,也攪合不出什麼名堂。”
“你呢?瞧你仍是一付腦滿腸肥的樣子,混的不錯吧。”
露齒一笑,“小胖”道:“我還不是在我老舅的騾馬行幫忙,三餐有得吃,另外有幾個小錢花花,就這樣子而已。”
從身上又掏出一張千兩銀票遞了過去。
“小帥虎”道:“收著吧。”
“小胖”圓睜著眼睛道:“你發財啦?!”
“小帥虎”道:“發財談不上,不過在江湖上倒混出了一點名聲。”
“小胖”收好了銀票,喜道:“那你現在可是個大人物嘍。”
搖搖頭,“小帥虎”道:“問題是我也惹了大麻煩,和江湖上最大的幫派‘大風會’成了死對頭。”
顯然也有耳聞“大風會”的一切,“小胖”癟著臉道:“我的媽呀!你……你還真有門,不是普通的‘出名’,連‘大風會’你都敢招惹。你可知道‘大風會’現在在京裡也有了人?”
“小帥虎”道:“你知道些什麼?”
看看左右沒人注意,“小胖”道:“‘二郎神’齊雲你記得吧,傳說他是‘大風會’的總監察,自從方老爺子死後,他可神了,一些跟在他身邊的人,個個趾高氣昂的在京裡橫著走,一些青皮無賴們見了那些人全像見了鬼一樣,躲得飛快。”
“這我已經知道了,你可還有其它的消息?”
想了一下,“小胖”神情一變道:“前兩天我聽說‘邪煞’管一峰已來到了京裡。”
“小帥虎”一把抓住對方手腕道:“這是真的?你怎麼得到消息的?”
“小胖”壓低嗓門道:“真不真我不敢確定,消息是我老舅車行裡的週三透露出來的。
好像……好像他也是聽一個同行提起。說‘邪煞’管一峰帶了一個女人僱了他的車進了京來。”
“一個女人?”
“不錯,聽說那女人長得還真是標緻,人已中年可是風韻迷人連年輕姑娘都比不上。”
“小帥虎”想起了“蓮花夫人”。
也證實了“邪煞”管一峰真的是進了京。
他進京來做什麼?
難道就為了對付自己?
“小帥虎”心亂加麻,他本想在京裡好好發下狠心,苦練功夫,這一下他知道他安不下心了。
畢竟管一峰不是省油之燈,如果他真的進京來是對付自己,那麼他就算躲到洞裡恐怕也會被對方給揪出來。
更何況現在方老爺子已死,他更失去了依靠憑恃。
人怕出名豬怕肥。
然而開店的卻希望自己店名愈響亮愈好。
王二麻子的豆腐腦店是出了名,所以慕名來這的人多如過江之鯽。
“小帥虎”正想著“邪煞”管一峰的事情,他忽然聽到一聲大叫。
“喂,小白痴,想不到咱們能在這碰面哪!”
抬起眼,“小帥虎”看到一個華服少年來到面前,正是在揚州一別的朱公子。
“你叫我什麼?”“小帥虎”心中亦感驚喜,出聲問道。
嘿嘿一笑,朱公子逕自坐了下來道:“你無名無姓的,我也不知該怎麼稱呼你,隨口而叫,怎麼?生氣了?”
“小帥虎”搖頭道:“我還沒那麼小器,我姓楚,你叫我‘小帥虎’好了。”
朱公子驚異道::“你恢復了記憶?”
“廢話,要不然我怎麼知道我姓什麼。”“小帥虎”沒好氣的頂了一句。
朱公子不以為忤,他望了一眼“小胖”道:“這人是你的朋友?”
替雙方引見完後,“小帥虎”道:“那日匆匆離開揚州,我留給你的信可看到?”
朱公子聞言道:“看到了,好在看到了,也聽了你的話,否則我若傻不啦嘰的趕去觀戰,說不定連屍骨都沒了。對了,你又怎麼匆忙離開呢?害得我一陣好找,只差沒把揚州城給翻過來,媽個巴子,你真是太不夠意思了。”
“小帥虎”連聲抱歉,然後把當夜“乞王”鐵成功找到客棧的事大致說了一遍。
聽完了“小帥虎”所說,咱們這位朱公子才面色稍霽,嘆氣道:“原來是這回事,那就怪不得你了。唉,你不知道那一戰有多慘烈,那轟然一聲巨響,簡直天搖地動,好不嚇人。”
“小帥虎”悲慼道:“我聽說了,丐幫一百多人竟沒一人活了下來,可恨的是‘大風會’竟然沒有什麼大損失,真是令人痛心不已。”
帶過話題,朱公子道:“你是怎麼入京的?現在住什麼地方?”
逢人只說三分話,“小帥虎”含混道:“我也是沒事,來看看朋友,住處還沒一定。你呢?你是京城人氏?”
朱公子一怔之後道:“對,對,我是京里人,住……住在東城外。”
本公子只是隨口而說,但他卻想不到“小帥虎”從小在京里長大,什麼地方不熟?
“東城外?東城外全是死人住的地方,閣下也太離譜了吧!”
朱公子慌道:“不、不,我說錯了,我住在……住在內城。”
“內城?!”
“小帥虎”和“小胖”兩人更是訝異不已。
因為他們知道住在內城的全是王公大臣。
朱公子嘆了一聲道:“別管我的身份行不?他奶奶的,交朋友交心,你們只要把我當成一個普通人不就行了?”
“話是不錯,可是我一向就不喜歡和官家人打交道。”
“為什麼?”
“因為道不同不相為謀。”
朱公子道:“荒唐,這是什麼怪論調,官家人難道就不是人?”
“當然是人,只是官家人個個氣勢凌人,我怕一時忍不住得罪了誰,豈不是自己替自己找麻煩。”
“有我在誰他奶奶的敢給你臉色看?”朱公子大言不慚道。
笑了笑,“小帥虎”道:“你口氣還真大,我倒想請問你,你到底是那位王公大臣的公子?”
朱公子想了半天道:“‘鎮國公威武大將軍’朱壽,你聽過沒有?”
對這麼一長串的官式名銜,“小帥虎”怎麼會聽過?
就算聽過他也記不住。
於是他搖頭道:“沒聽過,這是什麼官?”
朱公子得意道:“這個官可厲害了,是見官大一級,怎麼樣?夠‘拉風’吧。”
想起一件往事,“小帥虎”道:“京裡的總兵可不可以管得到?”
“一個小小的總兵算什麼,就是錦衣衛都得聽我的。”
想起這朱公子的護衛正是“大檔頭”秦川,“小帥虎”發現自己問了一個愚笨的問題。
“你問這個幹什麼?”
“沒什麼……”
“小胖”插嘴道:“還不是想出一口怨氣,因為這小子曾經吃過一個總兵的虧。”
朱公子“噢”了一聲道:“有這回事?那總兵叫什麼名字?”
有點怪“小胖”多嘴,“小帥虎”橫了他一眼道:“我也不知道,總之是個帶兵官就對了。”
“難怪你對官家的人沒好感,原來有這檔子事發生過。沒關係,這口怨氣我幫你來出,只要下回你再遇上那個人,只要問明瞭名字告訴我,我要他爬著向你道歉。”
沒放在心上,不過對人家的好意“小帥虎”還是道了聲“謝”。
岔過話題,朱公子道:“既然我們又相遇了,以前的合作當該還要繼續吧。”
“你是說對付‘大風會’的事?”
點點頭,朱公子道:“還有關於‘安慶王’造反的事。”
“小帥虎”苦笑道:“‘大風會’的勢力現在已愈來愈大,憑良心說我已沒有那個能力去對付了。”
作者:
chun85
時間:
2023-11-13 14:45:28
第十六章
朱公子怔了一下道:“大風會”的勢力現在大到什麼程度?”
“整個江湖,甚至於連北京城都在他的控制下了。”
跳了一下,朱公子道:“連……連北京城都在他的勢力範圍?!”
“不錯,而且勢力還不小。”
“這些無法無天的江湖莠民,這根本就沒把皇上放在眼裡嘛!”
“小帥虎”道“咱們這個皇上一天到晚只知道嬉戲冶遊,那還管得了這些。”
朱公子臉色變得難看道:“你他媽的巴子,竟敢批評皇上,不想活了?!”
“小帥虎”不知道對方為什麼如此激動。
他奇怪道:“我說的都是實話,難道說實話也犯了死罪?你們這些官少爺,一付官腔調,我看咱們也甭來往了,否則那一天我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朱公子斂去怒容,他哭笑不得道:“好、好,他奶奶的,我服了你,你愛怎麼批評就怎麼批評,我充耳不聞總成了吧!”
“奇怪了,閣下為什麼如此將就我?”
朱公子嘆氣道:“這就叫‘王八看綠豆’,對了眼,孃的,我也不明白為什麼對你小子有好感。”
“小帥虎”笑道:“其實你這個人也滿可愛的,看似吊兒郎當,滿口粗話,可是又偏偏還有一付憂國憂民的心腸。妙的是以閣下的長相、家世,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還居然往花街柳巷裡鑽,真是搞不懂你”
臉上不紅不喘,朱公子笑道:“山珍海味吃多了換點清淡的別有一番風味,你沒聽說過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到的話嗎?更何況你小子還不是喜歡這個調調,要不然怎麼會與我在妓院門口碰到,這就是臭味相投,你也不必故做清高,咱們是‘茶壺不要笑鍋黑’,彼此、彼此啦!”
“小帥虎”懶得解釋。
他知道這種事是愈描愈黑,故而改口道:“對‘安慶王’謀反一事,你們可有了對策?”
朱公子收起嘻笑正容道:“他還沒有動作,朝廷暫時也不動他,一旦他有起兵的意圖,我包管他會死得很難看,倒是‘大風會’令我頭疼的很。他奶奶的,對付這幫江湖亡命之徒,又不能用行軍打仗這一套,所以我才想藉重你的力量。”
“小帥虎”癟著臉道:“我現在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
“難道你真這麼‘沒路用’?連這種洩氣話都說得出來?”
“小帥虎”最受不得人激。
他連忙道:“我不是‘沒路用’,只是沒時間而已,只要給我半年的時間,好好潛心習武,‘邪煞’管一峰不見得會是我的對手。”
“此話何解?”
“小帥虎”看看左右道:“因為我乃‘天下第一神刀’的傳人,‘邪煞’管一峰一生最怕的人就是我師父。”
朱公子有些不明白道:“你的意思是說你尚未習得你師父的真傳?”
點點頭,“小帥虎”道:“答對了,另外假如我習會‘乞王’鐵成功的‘迷蹤連環步’,管一峰遇上了我包管頭疼。”
朱公子沉吟一會道。“那你為什麼不找個地方潛心練功呢?”
“小帥虎”又嘆氣了。
“我當然想,不瞞你說此次我入京就是準備籍重一位長輩的勢力,躲在他家苦心習武,誰知道他最近被人暗算,我的計劃也泡了湯。”
“換個地方就是了。”
白了對方一眼,“小帥虎”道:“說得倒是容易,天下雖大到處都有‘大風會’的爪牙,本以為京裡是個好所在,現在……”
朱公子道:“京裡也不錯呀,‘大風會’恐怕想都想不到。”
“小帥虎”不得不說實話了。
“我的公子爺,你可知道京裡的江湖勢力是誰當家?”
“誰?我聽說是一個姓方的不是嗎?”
“方老爺子就是我剛才說的那位長輩,他已被‘二郎神’齊雲暗算身亡,而‘二郎神’正是‘大風會’的總監察,你弄明白沒有?還虧得你住在京裡,這麼大的事情都不知道,真是會‘混’吶。”
吶吶的,朱公子道:“我……我只能算是‘玩票’的江湖人,很多事情當然就不知道了……”
索性把所知道的全說了出來。
“小帥虎”道:“還有‘邪煞’管一峰好像已經也來到了京裡,你想我還有什麼地方可專心練功。”
想了許久,朱公子道:“是不是隻有你才能對付那管一峰?”
“小帥虎”道:“江湖能人不少,問題是沒有人肯出面、敢出面,太平日子我也想過,要不是替師父報仇,替師門雪恥,王八龜孫才願意去招惹管一峰。”
又想了一會,朱公子道:“我可以提供你一個地方,這個地方保險管一峰發現不到。”
“小帥虎”搖頭道:“除非是皇宮內院,紫禁城裡。”
“答對了。”朱公子學著“小帥虎”的口氣道:“你還真是天才兒童。”
“你沒發燒吧,你以為你是誰?這個笑話是我聽過最‘爛’的笑話”
一點也沒開玩笑的樣子。
朱公子正色道:“你不相信我有這能力?”
“小帥虎”道:“你告訴我,你要我怎麼相信你?”
朱公子不答反問道:“你先說我提的這個地方對你來說是不是一處最適當的地方?”
“小帥虎”道:“那的確是個好所在,‘大風會’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跑到紫禁城裡。”
“好。”朱公子道:“那麼你就別管我怎麼安排你進宮了,現在你還有什麼未了之事沒有?如果沒有我就帶你進宮。”
“小帥虎”實在難以相信對方說的。
可是他看到朱公子一臉正色,他又不得不相信。
想起花中雪曾經懷疑過對方的身份,“小帥虎”再印證對方現在說的話,他心跳連連,失聲道:“你……你到底是誰?”
為了大明江山,為了粉平叛亂,朱公子知道要“小帥虎”幫忙,已到了不得不表明身份的時候。
他從身上拿出了一方玉佩,從桌子底下交給了“小帥虎”。
“小帥虎”偷偷低頭一瞧,只見那方玉佩正面雕了一條栩栩如生的五爪浮龍,反面刻了四個正楷“如朕親臨”。
就算白痴吧,看到這方玉佩也明白遇到了什麼人。
“小帥虎”臉色驟變,在心中道:“我的天,沒想到這個老兄,還真他奶奶的是皇上。”
“別作聲,那方王佩你就先留在身邊。”
朱公子,不!現在應稱呼對方為正德皇帝了,正德見“小帥虎”有些驚慌,立刻出聲道。
坐在一旁的“小胖’湊過頭來,想要瞧瞧“小帥虎”手裡的東西,“小帥虎”連忙把玉佩揣進懷裡道:“幹什麼?”
“小胖”道:“他給了你什麼東西?什麼玉佩那麼神秘兮兮的?”
“小帥虎”打著哈哈道:“沒什麼,你這賴子少知道最好。”
正德皇帝見“小帥虎”收好玉佩,開口道:“怎麼樣?你對我的話不會再有懷疑了吧。”
“我……我相信了……”“小帥虎”在明白對方真正的身份後,他發現說話間連舌頭都變大了許多。
“那麼咱們這就走吧?”
“我……我還有事情沒處理完……”
“你還有什麼鳥事沒辦?”
“小帥虎”苦著臉道:“我總得回去說一聲。”
“和誰說?”
“我的朋友,還……還有……”
想起了花中雪,正德笑道:“老婆對不?應該的,走!我陪你一塊去。”
想要推辭卻不曉得如何開口。
於是“小帥虎”和“小胖”交待了幾句話,便和正德皇帝出了這間王二麻子的豆腐腦店。
王二麻子不知道,要不然他這間豆腐腦店恐怕更會大大的出名。
畢竟連皇帝都光顧他的店,這件事若傳揚開來那還了得。
出了王二麻子的豆腐腦店,“小帥虎”就發現身後頭遠遠的跟著兩名人物。
正德皇帝笑道:“別管他們,他們是我的跟班。”
“小帥虎”不自在的道:“以前不知你的身份,言語舉止間恐有冒犯之處,你該不會降罪吧……”
笑了笑,正德皇帝道:“不知者不罪,咱們還是咱們,你仍舊把我當成朱公子,這樣彼此都自在。孃的,我雖然是個皇帝,卻最討厭那些宮廷的繁文縟節。”
“小帥虎”嚅聲道:“這……這不太好吧。”
摟住“小帥虎”的肩頭,正德皇帝擺出“江湖哥們”的口氣道:“小子,我可是拿你當朋友,難道你真喜歡我們之間正經八百的行君臣之禮?那樣一來你可有得受了,恐怕一天下來你的兩腿都要跪麻了。”
“小帥虎”當然不喜歡那樣.他笑了起來道:“那麼我也可以告訴你,咱們之間最多隻能相處半天,因為我就是我,要我戰戰兢兢的面對別人,我寧可找一顆歪脖子的大樹自己先吊頸算了。”
哈哈笑著,正德皇帝道:“這就是我欣賞你的地方,我答應你,不管任何時候,任何地方,咱們都像現在這樣,這下你可滿意了吧。”
“謝主隆恩。”“小帥虎”嘻皮笑臉道:“人家說伴君如伴虎,你可不會出爾反爾吧?”
“什麼話,君無戲言哩。奶奶的,你還有什麼要求不妨一併提出來,只要不搞咱的女人,我統統答應你。”
“小帥虎”聽多了這位的風流韻事。
他笑道:“對你我那敢還有要求?只一點,我不會去搞你的女人,你也幫個忙別弄我的老婆。”
正德嘆氣道:“來這套,你何不乾脆給我一個耳光?人不風流枉少年,我喜歡玩女人可是卻是有原則的。
我絕不會玩人家的老婆,同時朋友妻不可戲的道理我還明白,你放一百二十個心,縱然你老婆是仙女下凡,我想戲弄也會等到你小子蹺了辮子,‘嗝屁’之後再下手。”
笑也不是,哭也不是,“小帥虎”道:“那咱們就這麼說定了。”
正德笑道:“廢話,我可是一個有‘格’的皇帝,政績如何倒在其次,最起碼我還能守住我的格調。”
想了一下,正德又道:“喂,你他媽的如此正經的和我約法,有什麼用意?”
“小帥虎”道:“說老實話,我已經有了兩個老婆,第三個也快了,她們個個長得‘天香國色’,你又‘臭’名在外,我不得不防對不?”
正德捶了“小帥虎”一拳道:“奶奶的,你真以為我是有‘洞’就鑽的人啊!”
漸漸放開了胸懷,“小帥虎”已經真把對方當成了一個朋友,也被對方感染到那種放縱不羈的言談舉止。
他嘿嘿笑道:“先小人後君子,這才是交友之道,也是至理名言。
正德道:“你他媽的真有理,難怪能釣上三個老婆,喂,傳授兩招吧,那天也好讓我去釣幾個妞兒。”
“這是不傳之秘,你死了心吧!”
“他奶奶的……”
嘻笑裡兩人已漸漸快到了方府。
而在後頭跟著的皇帝跟班,這時候不覺上前道:“公子爺,天晚了,您是不是該回宮,不,該回府了?”
一瞪眼,正德揮手道:“去、去,你們兩個他媽的就不能少來煩我嗎?”
恭身垂手。
其中一人道:“屬下職責在身……”
正德嗤聲道:“有我這朋友在比你們十個都要強,你們先回去好了。”
那兩人臉上明顯有著不服的表情。
童心忽起,正德道:“別擺出這付熊樣,不信的話你們儘管試試。”
“小帥虎”心中一跳,連忙道:“別……別逗了,我可沒心在這裡玩這種遊戲。”
正德道:“怎麼?你含糊什麼?他們兩人雖是錦衣衛,有我在他們不會亂來的。”
“小帥虎”不知道到底是誰在亂來。
當他看到那兩人躍躍欲試的表情,再瞧見正德那不懷好意的笑容,他知道不露兩把是不行了。
於是他苦笑道:“二位大哥手下留情。”
拍手笑著,正德道:“你們二人給我拿出點本事來,最起碼要給我撐過三招。”
那兩人全是大內高手,聽到自己主子如此奚落,不覺臉上有些掛不住,全都暗暗打定主意非把“小帥虎”擺平不可。
“這位公子請出招。”
兩人站定後,雙雙拔出佩劍,語氣不善道。
“小帥虎”緩緩抽出“無畏刀”,他臉帶微笑道:“既如此,得罪了。”
語落,刀出。
白光一道劃過夜空。
這一刀迅急、詭異,更可怕的是來到那二人面前,一刀突然變成了兩刀,幾乎分不出何者為真,何者為幻,直襲二人前胸。
“天外飛鴻”。
“小帥虎”一出手就是“大幻八式”中的第三式。
那兩名錦衣衛驚怔中雙雙倒翻出去,雖沒中刀,可是一身冷汗已嚇了出來。
全身上前,那二人長劍驀然揮灑如風、如雨。
風雨不透間,配合得天衣無縫,把“小帥虎”整個人都緊緊纏到劍光裡。
“來得好”
“小帥虎”低叱一聲”,人已暴旋而出。
“無畏刀”此時化成了千百雙,震盪中只見無數星芒閃爍不定,迎向了那密不滴水透風的劍幕中。
“幻影重生”。
“無月有星”。
二式連成一式,星光驟減,劍幕頓消。
三個人分成三個方向落定後,“小帥虎”已彎刀回鞘,氣定神閒的負手而立。
那兩名錦衣衛持劍在手,一臉驚愕,宛如被定住般瞪著“小帥虎”。
正德上前檢視,當他發現這二人胸前、腹部、衣衫上面已佈滿了點點細小的裂口後,他嚇了一大跳。
他雖然功夫不怎麼樣,可是卻明白“小帥虎”方才看也看不清的刀法簡直己臻化境。
若不是他下手自有分寸,拿捏恰當,這二人恐怕身上早已被捅成了馬蜂窩。
“你們服氣了吧。”
嘆了一聲,正德一語喚清了兩個人的神智。
他二人立刻還劍入鞘,一臉羞慚的道:“屬下無能,您請降罪!”
“算了,不是你們無能,是咱這位朋友太厲害了。你們先回去吧,有他在你們該沒有了顧慮。”
輸得心服口服,敗得五體投地。
那兩名錦衣衛恭身行禮後雙雙轉身離去。
夜深人靜。
剛才那一場驚險絕倫,精采萬分的比鬥全落進了倚門而望的四個人眼裡。
“小帥虎”和正德皇帝一轉身就看到花中雪、趙小柔、方琳,還有夏擊雷四個人迎面而來。
“咦?你們怎麼全都出來了?”“小帥虎”不覺脫口說道。
趙小柔白了他一眼道:“我們擔心你,而你一出去大半天怎不令人心急。”
夏擊雷亦埋怨道:“兄弟,你可差點害死了我,你這三個老婆娘逼我要人,弄得我險些上吊吶。’”
笑首陪禮,“小帥虎”道:“對不起,對不起,因為碰到了朋友多聊了會。”
花中雪與正德皇帝是舊識。
她笑道:“朱公子,想不到是你,久違了。”
正德拱手道:“花姑娘多時不見,依然容光豔麗,可喜可賀。”
打完了招呼,花中雪道:“楚楚,你剛才和誰在此打鬥?”
看了正德一限,“小帥虎”道:“他的護衛,雙方只是試試招而已。”
“小魔女”方琳是主人,她上前道:“這位公子你也不替我們引見、引見。”
“小帥虎”還沒開口,正德己道:“我姓朱,名正德,各位好。”
趙小柔、方琳、夏擊雷立刻頷首回禮。
隨後加上花中雪四個人全都像被人打了一拳般,是如此的驚恐,不安。
夏擊雷啞著嗓子道:“閣下說……說你叫什麼?”
“正德,道德的德,正大光明的正。”正德皇帝微笑道。
腦中一陣暈眩。
夏擊雷表情怪異道:“問下這玩笑也開得太離譜了吧.這可是殺頭之罪吶!”
正德笑道:“天下之大姓朱的人固然不少,但名字叫正德的卻沒有第二人對不?”
疑惑的望向“小帥虎”,夏擊雷道:“小子,這是怎麼回事?”
“小帥虎”雙肩一聳道:“老哥哥,他說得沒錯,世上叫正德的人的確只有他一個。”
如遭雷擊,夏擊雷“咚、咚、咚”連退三步,話不成聲道:“我……我不信,你小子少他媽的來尋我們大夥開心……”
“怎麼辦?我這老哥可不相信你哩。”“小帥虎”對正德皇帝無奈道。
“很簡單。”
正德一面說一面掀開外面的罩袍。
罩袍裡面一件黃衫,黃衫上面一條五爪金龍在門前的燈光下是如此的醒目與刺眼。
夏擊雷傻了。
趙小柔慌了。
花中雪怔了。
而“小魔女”方琳卻嚇得伸手捂住嘴巴,連呼吸都不會了。
最後還是“小帥虎”笑道:“你們可真‘遜’,真命天於在前居然不相信。”
是禮也是理。
夏驚雷四人猛然醒悟後翻身就要跪拜,正德立刻出聲道:“幫幫忙,時值非常,你們就省了這跪拜大禮,我賜你們平身。”
“小帥虎”一旁也道:“行了,這是大街上,讓人瞧見了豈不驚世駭俗。走,我們大家進去再說。”
於是在“小魔女”方琳的帶領下,這六個人便進了方府。
大廳中,大家重新見禮後,正德居中落座,其他人打橫相陪。
未語先笑,“小帥虎”道:“你們放輕鬆些,一個個擺出這種臉譜來,簡直讓我不知如何開口了。”
夏擊雷年紀最大,他深怕“小帥虎”這種不當一回事的態度會引起正德的不快,不禁提醒道:“兄弟,你不要開玩笑,天威難測。”
“小帥虎”一怔,當他看到正德坐在那不說話還真有幾分威儀,不覺雙手一攤,轉頭對正德道:“您老人家開開金口吧,要不然我這老哥哥可要判我大不敬的罪名了。”
正德笑了起來。
“他奶奶的,我還年輕,不要把我叫老了。”
一句“他奶奶的’除了“小帥虎”外,大家都聽傻了。
正德不以為意看了眾人一眼道:“你們都是‘小帥虎’的至親好友,我和他既是朋友論交,兄弟相稱,希望你們也不要把我當成皇帝,大家意思如何?”
沒人敢回答。
的確,皇帝就是皇帝,那種根深蒂固的觀念要他們一下子破除,還不是件容易的事。
正德搖搖頭,他對“小帥虎”道:“還是你來吧,兄弟在下敝人我,對你的老婆朋友似乎起不了什麼作用。”
“小帥虎”嘆氣道:“慢慢來,他們全是老古板,要他們一下子改變觀念我看很難。”
正德也是個可愛的人,他為了消除彼此間的尷尬和凝重的氣氛,主動對花中雪笑了笑。
“咱們是舊識了,我應該稱呼你花姑娘,還是楚太太呢?”
花中雪臉上一紅,她沒想到對方竟會開起這種玩笑,不過她卻落落大方道:“我看還是花姑娘好了。”
古怪的望了“小帥虎”一眼,正德道:“小子,你可得小心了,人家還不承認是你老婆哩。”
“小帥虎”真有點慌了。
他連忙道:“少來,咱們約定好的,你敢亂來,我進了紫禁城保管鬧得你那三宮、六院、七十二妃雞飛狗跳不可。”
“那我豈不吃了大虧?好、好,咱們仍按照約定來,他媽的,碰上你這種無賴,我可一點脾氣也沒有了。”
笑了笑,“小帥虎”道:“我才吃虧呢,閣下開口閉口不是媽的就是他奶奶的,我除了忍氣吞聲外可不敢還以顏色。”
哈哈大笑,正德道:“你他奶奶的還真會計較,我這是口頭語,你千萬不要放在心上才好。”
“我當然不會放在心上,要不然連朋友的老媽,奶奶閣下都要動不動‘問候’兩句,這口鳥氣沒人受得了的。”
“小帥虎”的話引起大夥一笑。
笑聲裡那僵凝的氣氛立刻沖淡了不少。
笑聲裡大家也全都消除了那濃郁的隔離感覺。
花中雪輕嘆一聲對“小帥虎”道:“早在揚州我就猜到了皇上的身份,偏偏你不相信,如何?現在證明我的觀察力不錯了吧!”
正德怔道:“你是怎麼看出來的?”
花中雪道:“很多小地方,最主要的是我知道錦衣衛很少聽說會去保護皇上以外的人。”
點著頭,正德道:“好聰明,奇怪的是我身邊的女人,為什麼就沒有像你這樣聰明又美麗的呢?”
“小帥虎”又慌了。
“喂,你可不要忘了咱們的君子協定。”
沒好氣的,正德道:“孃的,你還真緊張哩,我看你乾脆拿根繩子,把這三個美嬌娘給拴在褲腰上算了。”
花中雪不明就理道:“你們在說什麼?”
正德笑道:“你這老公怕我對你們三位有不規之心,他在提醒我為友之道。”
花中雪掩口而笑道:“那麼他剛才說要大鬧你三宮、六院、七十二妃又是怎麼回事呢?”
德正道:“我要他入宮。”
“入宮”。
趙小柔叫了起來道:“不行、不行,你怎麼可以要他入宮?”
正德迷惘道:“為什麼不能要他入宮?”
趙小柔惶恐道:“他入了宮我……我們怎麼辦?”
轉過頭,趙小柔緊張的對花中雪還有方琳道:“姐姐,你們快勸勸楚楚,要他千萬不要入宮啊!”
覺得有些不對,“小帥虎”疑惑道:“小柔,你為什麼這麼說?”
紅著臉,趙小柔低頭道:“我……我不要你去做……‘沒卵頭家’……”
總算會過意來,“小帥虎”連眼淚都笑了出來。
“敢……敢情你是怕……怕我被人‘閹’了啊……”
嘟起嘴,趙小柔見大家都在笑她,她不依道:“你……你們笑什麼嘛,我聽說‘入宮’就是當太監,難道不是嗎?”
“傻丫頭。”“小帥虎”止住笑道:“我又沒神經病,才捨不得你們哩,我入宮是準備在那裡潛心學武的。”
花中雪道:“為什麼?”
“小帥虎”於是把得知“邪煞”管一峰已經入京的事說了一遍。
最後他道:“這裡已經不安全了,除了大內我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麼地方能讓我專心練武。”
正德接口道:“不錯,‘大風會’的勢力已經擴展到京裡,‘小帥虎’在這早晚會被人發現,只要管一峰得知他在這裡的消息,恐怕會把這裡給踏為平地。”
“那……那我們怎麼辦?”
趙小柔有孕在身,她是一刻也不願離開“小帥虎”,不覺憂心道。
正德笑道:“很簡單,你們要捨不得他,就一起進宮好了。”
“真的呀!”
三個女人同時異口同聲道。
皇宮大內,那個不想進去參觀、參觀?
也無怪乎他們會興奮的叫了起來。
“君無戲言,皇帝說出來的話就算拿到當鋪都能典當,你們還懷疑什麼?”
“小帥虎”適時一記馬屁,直拍得正德暈陶陶的。
“不錯,君無戲言,你們可以一起進宮。”
“哇噻!太棒了。”
趙小柔純潔如紙,喜形於色大叫起來。
花中雪和方琳臉上也有著掩抑不住的興奮之情。
三個人站了起來走到正德面前盈盈拜了下去,由衷感激道:“謝謝皇上恩典。”
“好了,好了,三位弟妹你們請起。孃的,‘小帥虎’這小子是那輩子修來的福氣,有你們三位美嬌娘為伴,簡直令人羨煞、妒煞啊!”
事情有了定案,“小帥虎”便對夏擊雷道:“老哥哥,這裡就暫時交給你了,我看你不妨修書一封去‘小涼山’,把小九他們全都召來,將來我練功成後,人手多些也好對付‘大風會’。”
夏擊雷道:“你放心,我一定照辦。”
“小帥虎”想了一下又道:“還有一事也請你多費心。”
夏擊雷肅容道:“有什麼你就直說吧,咱哥倆的交情還用得著客氣嗎?”
“麻煩你在江湖中打聽丐幫門徒的下落,如有消息不妨與他們的頭兒聊絡,將來對付‘大風會’還得靠他們的力量。”
點點頭,夏擊雷道:“我省得,你只管專心練武,這些雜事我會盡心去辦的。”
趁著三個女人去收拾行囊的時候,“小帥虎”又和夏擊雷訂下了聊絡方法。
等到一律弄妥,大夥出門時天已微亮。
經過一夜的折騰,每個人卻都沒有倦容,在正德的帶領下他們進入了平常人一輩子都無法進入的大內皇宮。
一入候門深似海。
皇宮內苑比起候門來又有天壤之別。
大明洪武原建都金陵,自成祖‘靖難”後便遷都於此。
紫禁城則是建於明成祖(西元一四零六年),全城佔地兩百五十畝,為一正方形的皇宮。
城內宮殿屋宇全為由南北走的橫向排列。
殿有太和殿、中和殿、保和殿、養心殿、太極殿、體元殿。
宮則有乾清宮、坤寧宮、儲秀宮、樂壽宮。
另外有亭臺樓榭無數,美輪美奐之御花園內更是遍植奇花異草,四季皆春。
舉凡各宮各殿無論其顏色、名稱、形狀、格局,均有其含義,排列組合更甚有規律,宛如星羅棋佈。
“小帥虎”四人被正德安排在樂壽宮內,皇上下的旨誰敢不遵?
縱然有人奇怪這四人的來歷,但是他們也只能把問號放在心裡,不敢多問,也不敢探聽。
特別劃一個禁區,禁區裡除了“小帥虎”四人外任何人都不得進入。正德給了“小帥虎”一個最好的練功環境,“小獅虎”也就定下心來作息有致的潛心苦練“大幻八式”和“迷蹤連環步”。
“宮”中無寒暑。
冬去春來,轉眼間“小帥虎”已不知不覺的在紫禁城中足足待了四個月。
而在皇帝的福證下,他和花中雪、趙小柔、方琳,已正式結了一修四好的夫妻之緣。
這一天。
“小帥虎”一早上把“大幻八式”從頭至尾舞了十回已到了中午。
他從花園一角回到樂壽宮內,迎接他的正是肚子挺得老高的趙小柔。
匆匆來到趙小柔身旁,“小帥虎”道:“你怎不在房裡休息呢?挺個大肚子走來走去的活像水缸搬家一樣。”
趙小柔嬌嚷道:“瞧你說的,我就那麼醜陋啊!”
陪著笑,“小帥虎”道:“我是開玩笑的,大夫說快生產的女人要多笑笑,生出來的孩子才會討人喜歡。”
“胡扯,倒是大夫勸我多走動,那麼生產的時候才會順利。”
接過趙小柔手中的汗巾,“小帥虎”一面擦著臉上汗水,一面道:“另外二人呢?”
趙小柔道:“姐姐出宮去了,方琳被後宮那些嬪妃拉去教他們練劍,大概也快回來了。”
“雪姐出宮去了?有什麼事嗎?”
趙小柔道:“好像夏老哥派人來傳話,說有一名丐幫的弟子正在他那裡,想問一些有關你的事情。”
“那應該告訴我一聲,由我去面會才對呀!”
趙小柔道:“姐姐怕你分心,所以就自願代你去了。其實姐姐的辦事能力你又不是不知道,由她出面你還擔心什麼?”
“小帥虎’欣慰道:“不是不放心,我是怕丐幫會不會多心,認為我擺架子,不肯見他們的人。”
“應該不會,姐姐一定會解釋的。”
扶著趙小柔坐了下來,“小帥虎”道:“眨眼已過了四個月,時間過得還真快。”
趙小柔細聲道:“誰說不是,這四個月是我一生中最感覺幸福的日子,無憂無慮的,生活安定之外有你陪在身旁才是最大的幸福泉源。”
溫柔的在對方臉頰上印上一吻,“小帥虎”輕撫著趙小柔隆起的肚子。
“你喜歡男孩?還是女孩?”趙小柔道。
“都喜歡,最好是雙胞胎,一男一女。”
“貪心,沒那麼好的事。”趙小柔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道。
“不管男孩女孩,我倒是希望早點看到他們出世,我已經等不及了。”
趙小柔笑道:“這種事是急不來的,不足月的孩子生下來很難養活的。”
作了一個鬼臉,“小帥虎”道:“那還是足月再生好了,萬一生下來缺胳臂少腿的那才要命。”
“呸、呸、呸!”
“呸”了三聲趙小柔道:“烏鴉嘴,胡言亂語的。”
“誰胡言亂語啊?”
正德進了房門道:“你們小兩口還真有一套,大白天房門也不關就在這親熱,存心害人長針眼嗎?”
趙小柔嬌羞的挪開“小帥虎”放在她肚子上的手道:“我說你胡言亂語,我們這那叫親熱?”
相處了四個月,“小帥虎”一家四口全都和正德皇帝混熟了,也完全當成了自己人,因此他們談話裡自然就沒有隔閡,想到什麼就說什麼。
逕自拉了一張椅子坐下。
正德道。“好哇,新人入了房,媒人扔過牆,你這丫頭……唉,這年頭真是好人難做喲。”
“小帥虎”笑了起來道:“別亂扣帽子,你這好人幾天不見人影都忙些什麼去了。”
正德臉色一憂道:“真是的,差點忘了。”
“小帥虎”心頭一跳道:“什麼事?瞧你這付凝重的樣子。”
正德道、“南方傳來消息、說‘安慶王’朱成良那老傢伙近日招兵買馬,動作頻頻,他媽的,我看他就要造反了。”
多日的相處,‘小帥虎”早已沒有了江湖人不問政治的觀念。
他急道:“那你預備怎麼辦?”
正德道:“我已嚴令江南各州府隨時保持戒心,同時也給‘安慶王’去了一封措詞明白的信,告訴他最好打消念頭,否則我絕不輕饒他。”
“有用嗎?他又會聽你的嗎?”
正德愁容道“盡人事而已。孃的,他敢造反,我就能不顧叔侄之情,必定讓他死得很難看。”
“讓誰死得很難看?”
說話的是花中雪,看她淺笑盈盈,這一趟出宮必定帶有好消息回來。
“小帥虎”把“安慶王’預備謀反的事說了後問道:“怎麼樣?見到了夏老哥還有那丐幫的弟子嗎?”
點點頭,花中雪道:“見到了,夏老哥問候皇上還有你好。”
“丐幫來的是什麼人?”“小帥虎”道。
“一名六結舵主,叫‘天殘丐’仇濤。”
“他帶來了什麼消息?”
花中雪道:“‘乞王’鐵成功在犧牲前已經通知了他,要他日後必須聽命於你和‘大風會’抗衡。
如今他已聚集了近千名丐幫弟子,輾轉打聽到你的下落,這次來主要的是問什麼時候可以展開復仇的行動。”
頓了一頓,花中雪繼續追:“另外夏老哥也要我轉告你,近來‘大風會’已經把實力的重心逐漸由江南移到河北,此一不尋常的動作,顯然是要配合‘安慶王’朱成亮的造反。”
“小帥虎”道:“夏老哥有沒有說‘大風會’大概在什麼時候有動作?”
花中雪道:“約莫就在這一個月內。”
皺起眉頭,“小帥虎”道:“這麼快?”
正德也擔心起來道:“兄弟,你練功練得如何?如果在一月內情勢有了變化,你能不能壓制住‘邪煞’管一峰?”
“小帥虎”道:“‘迷蹤連環步’我還是練得差不多了,‘大幻八式’雖然得心應手,但未與人有實戰的經驗,進步如何,我也不知道。
至於能否壓制住‘邪煞’管一峰,我更是不敢講,畢竟管一峰的功力高到如何,我從來沒和他接觸過,更沒得比了。”
花中雪想起一件事道:“夏老哥還告訴我,‘邪煞’管一峰正要‘大風會’所屬全力追查你的下落,看他的樣子,對你應該有著幾分忌憚。”
“讓他們去找好了,翻遍整個江湖,他們作夢也想不到我會在紫禁城裡。”
想了一下“小帥虎”又道:“‘邪煞’管一峰如今還在京裡嗎?”
花中雪道:“沒聽夏老哥提起,不過我猜就算不在京裡,也應該在附近才對。”
“小魔女’方琳這時從外面也進了屋子。
她見到正德也在不覺笑靨如花道:“稀客,皇上今兒怎麼有空?”
正德打趣道:“來看看你這巾幗英雄把我後宮的嬪妃們訓練成什麼模樣了,整天教她們舞刀弄棒的什麼時候可以組成一支娘子軍?”
方琳搖頭道:“我是教她們打發時間,她們也夠可憐的,一年到頭關在這座大監牢裡,好人都會悶出病來。”
正德皺眉道:“沒那麼誇張吧。”
方琳正色道:“一點也不誇大,她門之間有的人進宮七、八年了,連你長得什麼洋子都還不知道,這不是在坐監是什麼?”
“我……我又不是鐵人,後宮佳麗那麼多他媽的就是神仙也罩不住啊!”
沒好氣的,方琳道:“那你還有精力往花街柳巷跑?”
“誰……誰告訴你的?”正德瞄了“小帥虎”一眼道。
方琳嘆聲道:“別看我老公,不是他說的。”
“那……那是誰?我非拔了那傢伙的舌根不可,奶奶的,這……這簡直破壞我的形象嘛!”
哼了一聲,方琳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為,我不會說的。”
對“小帥虎”的三個老婆,正德最怕,也認為最難纏的就是,“小魔女’方琳。
他嘆氣道:“姑奶奶,我……我承認我偶而會有你說的毛病,但只是偶而。我是個皇帝,也是個平凡人,當然免不了一些新奇、刺激的新鮮事,這……這也無可厚非對不?”
“對你的頭,玩多了小心得了一身病回來。”
投降了,正德碰上了方琳只有投降的份。
他知道再說下去,這個女人一定還有更讓人受不了的話出口。
於是隨便編了一個理由,他就藉故離開。
臨行前他對“小帥虎”做了一個“苦瓜臉”的表情。
“小帥虎”回他一個微笑,表示愛莫能助。
搖著頭,正德逃一樣的離開後,“小帥虎”四人不禁相視而笑。
禁區的意思當然就是“非請莫入”,“閒人匆進”,“禁止擅入”。
“小帥虎”在午後又來到這處為他特別劃分練功的禁區。
照著往例,他先打了一趟拳腳,暖過身後他便抽出“無畏刀”,正預備把“大幻八式”從頭到尾給演練一遍。
這時候他突然看到有人躲在一座假山後面。
他不知道有誰有這麼大的膽子,敢私闖這處禁區。
於是他假裝演練著刀法,一個翻身,騰空而起,迅急無比的直撲向那座假山之後。
人影暴閃,假山之後的那人沒想到“小帥虎”會突然而至,他想閃身躲避已經來不及了。
“小帥虎”看到的是一個身穿制服的錦衣衛。
這個人瘦削,大約三十幾歲的樣子,臉上最特別的就是有一雙看來冷酷的眼睛。
“你是誰?”“小帥虎”盯著對方道:“你知不知道這裡是禁區?”
那名錦衣衛道:“我叫章不群,一時沒注意闖入了這裡,您……您原諒。”_打量著這人,“小帥虎’道:“你是新來的?”
“進宮當差已……已經兩個月了。”那人回道。
所謂不知者不罪。
更何況人家又是新來的,“小帥虎”不便追究。
他揮揮手道:“你走吧,以後記得這裡不可以隨便擅入。”
那人點頭道:“謝謝,敢問公子是何人?”
“小帥虎”微微一笑道:“好奇心人皆有之,但是有的時候好奇心會給自己帶來不必要的麻煩,尤其在宮裡這更是忌諱,往往殺頭之罪怎麼發生的都不知道。”
那人怔了一下,便轉身離開這座花園。
望著他的背影,“小帥虎”搖頭暗想:這個傢伙,自己從鬼門關撿回一條老命都不知道,真是笨得可以了。
這是小事一樁。
“小帥虎”並沒放在心上。
然而當他練完功夫,又發現到那人不知在什麼時候轉了回來,又躲在一處花叢中偷看時,他便覺得事情有些不尋常了。
他還是沒動聲色,提著刀假裝離開,在轉過花園圍牆時,一個閃身便貼在牆旁。
接著沒多久他就看到那個人鬼鬼崇崇的從花園中出來,正預備朝另外一個方向走去。
“喂,章不群”
那名錦衣衛霍然回頭,當看到喊住自己的人竟是“小帥虎”的時候,他怔住了。
“這一次你又要拿什麼理由來解釋呢?”
“小帥虎”慢步上前,他望著對方語氣稍冷道。
那錦衣衛左右瞄了一眼,發現這裡只有他和“小帥虎”兩人,便倏地而笑。
“你笑什麼?”
見對方笑得有些詭異,“小帥虎”奇怪的很。
“我笑你下午告訴我的話,你說人有的時候好奇心太重會有殺身之禍。”
“那又如何?”
“可是我知道有的時候一個人非要追根究底,不曉得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道理,也會替自己帶來殺身之禍。”
“你想要殺我?”“小帥虎”簡直不可思議道。
“你說對了。”那錦衣衛手撫佩刀道。
“有理由嗎?”
“理由就是我想不出好的理由來解釋我的行徑。”
“我明白了,你這個人身上一定有著秘密,而且是和我有關的秘密對不?”
“果然聰明。”
“你真正的身份是什麼?能告訴我嗎?”“小帥虎”一點也不害怕,他淡淡說著。
“恐怕不行”
錦衣衛“行”字一出口,他已抽出佩刀,朝著“小帥虎”當頭劈下。
這一刀絕對可列高手之名。
迅、急、狠、準、詭、奇,正是它的精華所在。
“小帥虎”雙目暴閃精光。
在下意識的反應裡,他已出刀對敵。
而他這一刀卻是比對方更快、更狠絕。
“天外飛鴻”。
如今“小帥虎”使出來的“天外飛鴻”已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
看似輕淡飄渺,然而其中含蘊著無盡的殺機。
於是
兩把刀在“當”的一聲爆出一溜火花之後,那錦衣衛已急退七尺,胸前已留一道長長的傷口,雖然要不了命,但湧現的鮮血已染紅了他的衣衫。
這是什麼樣的一刀?
世上怎麼可能有這樣快的刀?
這錦衣衛知道自己遇上了可怕的對手,他不禁臉色驟變,一雙眼睛裡冷酷不再,繼之而起的全是驚恐、惶悚,和慌亂。
“小帥虎”並沒趁勝追擊。
他慵懶道:“還要玩嗎?”
這錦衣衛沒說話,眼睛骨碌碌的一陣亂轉。
嘆口氣,“小帥虎”道:“你想逃?可是這兒是皇宮內院,你又能逃到那去?光棍點,老老實實的把我想知道的告訴我吧。”
螻蟻尚且貪生,何況是人?
這錦衣衛明知逃也逃不掉,他心一狠,手腕一翻,彎刀又閃起一片光華,酷厲之極的向“小帥虎”劈斬而來。
搖著頭,“小帥虎”知道這世上的人有許多卻是“不到黃河心不死,不見棺材不掉淚”
的那一型。
“無畏刀”驀然揮出一輪弧光。
一圈一圈的弧光,大圈圈裡套著小圈圈,小圈圈裡還有小圈圈。
“環環相扣”
“大幻八式”裡的第六式如圓桶般滾了出去,迎向這錦衣衛。
“小帥虎”手下分寸拿捏恰好,只因為他絕沒有要對方的性命。
可是當對手手中兵器落地,抱著肚子蹲了下去,最後氣絕身亡的時候,“小帥虎”看傻了。
他急忙上前檢視。
在發現對方身上真的只有幾處輕傷不致傷亡命,他糊塗自語道:“搞什麼鬼?這幾刀也能‘嗝屈’,你這人也太‘遜’了吧。”
還刀入鞘,“小帥虎”正欲離開叫人來處理這屍身,他忽然想到什麼,又再回去把棉衣衛翻轉過來。
一把明晃晃的飛刀赫然正插在這人的背上。
“小帥虎”嚇了一跳。
也才明白這個人的真正致命死因。
他顯然是遭了暗算。
但是遭了誰的暗算呢?
這兒是皇宮大內,有什麼人會要殺了這人?
“小帥虎”思索著,同時也有一個可怕的發現。
因為能飛刀傷人在他的毫不知情下,那偷襲之人一身功力簡直已到了讓人害怕的地步。
再者他也想到了這人會死,是躲在暗中的那人怕他洩露了什麼秘密,而施出來的“殺人滅口”的毒招。
換句話說,表示在皇宮內還有著這人的同夥。
愈想愈寒心。
連大內都隱藏著不知目的的人物,那麼“小帥虎”實在不知道世上還有什麼地方是安全的。
作者:
chun85
時間:
2023-11-13 14:46:43
第十七章
皇宮內死了一個人當然是件大事。
正德不在,於是“小帥虎”便告訴了統管所有錦衣衛,負責皇宮禁衛之職的“大檔頭”
秦川。
當然知道“小帥虎”與皇上的關係,秦川對“小帥虎”詢問的方式已到了謙卑的境地。
聽完了“小帥虎”所說事情的經過後,秦川一張老臉皺紋全擠到了一堆。
“你真的沒看見是誰用飛刀殺了章不群?”
“我若看見了還會不告訴你嗎?”
碰了一個軟釘子,秦川不以為意道:“這件事情還請你幫個忙,暫時莫讓皇上知道。”
“為什麼?”
秦川道:“因為死的雖是一名錦衣衛,然而株連卻廣。我怕皇上知道後會大發雷霆,而殺心一起,死的人將會一個接一個。”
“有這麼嚴重?”
秦川苦著臉道:“絕對不假,凡是保薦、介紹、考核,覆審章不群入宮當差的人恐怕一個也逃不過,就連我也會受到牽連。”
“小帥虎”心胸仁厚。
他當然也不希望因這一件事誅連許多無辜的人。
想了一下他道:“那你打算要我隱瞞到什麼時候?”
秦川心中憂戚道:“瞞到瞞不住的時候,說不定這一、二天我會查個水落石出,揪出另一名同夥,那時候皇上說不定脾氣不會太大,受害的人也會少些。”
“我可以答應你,當務之急是要查出另一名同夥是誰,要不然皇宮內隱藏著這麼危險又可怕的人物,簡直讓人會食不知味,寢不安枕。”
秦川點頭道:“謝謝了,我會馬上去偵辦的,依你看這件事真正的原因會與你有關嗎?”
“小帥虎”想了一下道:“應該是有關,那章不群顯然是在偷看我練功,其目的或許和‘大風會’扯得上邊,因為‘大風會’正四處查探我的下落。”
“你的意思是章不群為‘大風會’的人?”
“甚有可能,就算不是,也必然和‘大風會’有非比尋常的關係。”
“如果真是這樣,那就太可怕了,‘大風會’的勢力都能伸展到宮裡來,他們要造起反來豈不有了內應。”
“小帥虎”道:“宮中錦衣衛共有多少人?”
“錦衣衛總共有五百七十八人,能在宮中行走,負責安全警衛之責的有一百二十名。”
“我建議你從這一百二十人身上開始查起。”
點點頭,秦川道:“其實這一百二十人中扣除事發當時各處當差的,再加上皇親國戚,和身手平庸之輩,剩下的也只有三、四十人之譜,過濾起來半天功夫也就夠了。”
“那好,如果查出了什麼希望你先不要打草驚蛇,通知我一聲。”
有求於“小帥虎”,秦川怎能不答應?
雖然“小帥虎”的要求已經愈越了他的職位,但秦川卻一點也不敢表現出不悅的態度。
畢竟他明白“小帥虎”也是有心共同來完成這件任務。
紫禁城的黃昏是豔麗絢爛的。
天際一抹嫣紅,在萬道霞光照耀陪襯之下,更增添了幾許悽豔之美。
晚飯過後,“小帥虎”夫妻四人在樂壽宮裡的庭院中散了一會步,在一座涼亭裡歇了下來。
見到“小帥虎”始終微蹩著眉頭,花中雪不禁問道:“你還在想下午的事情?”
“小帥虎”點頭道:“我在想那隱藏在暗處的人下一步會有什麼行動。”
花中雪道:“我想他既然洩露了行藏,應該不敢再蠢動才對,否則暴露了身份他多不划算,因為能混進皇宮來不是件容易的事情,那必須經過長久的鑽營,和費心的潛伏。”
“然而秦大檔頭已經開始著手清查,那個人很快的也會被查了出來,他要有什麼舉動,時間緊迫下應該會立刻進行才對。”
花中雪搖頭道:“那是我們一廂情願的猜想,事實上我不認為能很快的查出那個人。”
“為什麼?”
“因為人家既然能混得進來,身世、來歷各方面都一定經過細心的安排。”
想想也是,“小帥虎”道:“如果抓不出那個人來,事情豈不糟了?”
趙小柔挺了挺肚子道:“是啊!那不等於在我們身邊有個隱形殺手一樣,多危險,又多可怕。”
花中雪道:“話是不錯,不過這是皇宮,只要我們多注意些,對方也絕不致輕舉妄動的。”
“小帥虎”道:“不過這種提心吊膽的日子總不是辦法,我們應該想想用什麼法子能引那個人出來,一勞永逸,永除後患。”
花中雪道:“問題是對方潛伏在這的目的是什麼?我們並不知道。是對付你呢?還是對付我們那位整日治遊的皇上?”
“小帥虎”道:“不管他們的目的是什麼,我想我一定是他們主要注意的對象,要不然章不群也不會跑來偷瞧我練功而洩露了身份。”
花中雪抬眼道:“你想到了什麼誘敵之妙計了?”
“小帥虎”道:“妙計談不上,我想由我作餌,或許能引出對方來也說不一定。”
“說來聽聽,你要怎麼作餌?”
笑了笑,“小帥虎”道:“暫時保密,等秦川清查完該查的人看看有沒有結果再說吧!”
“討厭。”“小魔女”方琳瞪了“小帥虎”一眼道:“你最死相了,現在說一說又有什麼關係?”
“小帥虎”笑道:“當然沒有什麼關係,不過萬一秦川真查出了什麼,豈不是白說了?”
“稀罕,你不說拉倒;今晚上你也甭想進姐姐和我的房間睡覺。”
“殺手鐧使出來了,老婆大人,我可以睡在小柔那裡,怎麼樣,沒輒了吧。”“小帥虎”故意逗著“小魔女”方琳。
方琳瞄了趙小柔的肚子一眼笑道:“那你豈不是更要難過的睡不著。”
“小帥虎”一怔,旋即明白人家的意思,他也笑出聲道:“解決問題有的時候不是隻有一種方法。”
見“小帥虎”笑裡有鬼,方琳卻傻傻的問道:“還有什麼……什麼方法?你少唬人了,我才不信。”
擠個眼睛,“小帥虎”道:“今天晚上和我睡,我再告訴你。”
她羞紅了臉啐聲道:“好討厭,你滿腦子的邪念頭,鬼花樣……”
哈哈大笑,“小帥虎”道:“閨中之樂沒有誰規定硬要採一定的模式不是嗎?”
這裡正在笑鬧著,涼亭外響起了腳步聲,接著秦川秦大檔頭的身影已出現。
“大檔頭,你找我嗎?”“小帥虎”迎了出去。
秦川一臉晦氣,未語先嘆。
“怎麼了?清查的事情進行得不順利嗎?”皺起眉“小帥虎”又問了一句。
“我查過所有錦衣衛的資料,就連死去的章不群都一絲啟人疑竇的地方都沒有,每個人的背景、出身、來歷都無懈可擊,我……我實在不知該從何著手了。”
秦川的愁容就彷彿天快塌了下來一樣。
“小帥虎”安慰道:“剛才我們還在談這件事,也料到不太容易查出那個人來的。”
“這……這怎麼辦?揪不出那個混蛋來皇上要知道了,一定有一大堆人頭落地不可。”
“皇上去了什麼地方?什麼時候回來?”“小帥虎”問道。
“聽說去了大明府,什麼時候回來就說不準了,也許是三、五天,也許十天半個月的。”
對這位皇帝“小帥虎’除了搖頭外,也只有嘆氣了。
他不知道在‘大風會’的蠢蠢欲動和‘安慶王’朱成亮即將謀反的情形下,他怎麼還有心情出去冶遊而離開京師重地。
望了一眼秦川,“小帥虎”明白他這麼急巴巴的跑來找自己,無非是希望等皇上回來後自己能替他說說好話。
一個像他這樣的老人,戰戰兢兢的過了大半輩子才爬到“大檔頭”的地位,他當然希望能有一天告老還鄉,安養天年。
然而今天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理、法三方面來說,他這“大檔頭”都脫不了關係,按律就算他有十顆腦袋恐怕也不夠砍的。
也難怪他會如此惶悚不安了。
“小帥虎”宅心仁厚,再加上與秦川算是舊識,他不覺道:“大檔頭,你不說我也明白你的意思。你放心,如果皇上回來,我自會替你敲敲邊鼓說說好話。”
秦川求的就是這一句話,他神色激動道:“楚……楚少俠,你若肯大力幫忙,我秦川就有救了……我……”
抬手阻止對方.“小帥虎”道:“別說什麼,站在武林同源的份上伸以援手本是應該,你安心去查案吧!”
道著謝,又和花中雪三人拱手為禮。
秦川才略見精神的離開。
一把短刀,插著一張素箋。
醒目也刺目的釘在桌面上。
“小帥虎”和三位如花嬌般的夫人,一進到樂壽宮的廳堂裡就發現到那把刀和刀上的素箋。
素箋上短短的兩行字。
找你好久,終獲芳蹤。
今夜月圓,天壇約見。
署名竟是管一峰三個字。
四個人全都為這張素箋的突然出現而心中震驚不已。
“這……這是誰留下的?是管一峰嗎?”
趙小柔畢竟世面見得少,她惶恐道。
“是那名隱藏在這的人留下來的。”“小帥虎”把刀放在手上把玩著說。
“敵人就在我們的身邊,這簡直太可怕了。我們要不要去通知秦大檔頭?”
“小帥虎”搖頭道:“不用了,通知他又如何?我們又不知道是誰幹的。”
“那……那你會去赴約嗎?”
“當然,人家已經指名叫陣了,不敢赴約的話豈不讓人瞧扁了。”
“可是……這不是太危險了嗎?不行,我不讓你去。”
趙小柔見到“小帥虎”臉上堅定的表情,她慌了,連忙又對花中雪道:“姐姐,你勸勸他,要他不要去啊,管一峰一定布好陷阱等著……”
花中雪沒有說話,她只是怔怔的望著那張素箋。
趙小柔又轉頭對“小魔女”方琳道:“方琳,你快勸他不要去,快呀!”
“小魔女”方琳輕拍著趙小柔肩頭道:“小柔,別激動,楚楚有非去不可的理由。”
“我不管什麼理由,我只知道管一峰在等著他去送死,不行,不能讓他去”
趙小柔叫了起來,眼裡竟有著驚悸。
花中雪嘆了一聲道:“小柔,你先冷靜點聽我說。”
對花中雪趙小柔一向言聽計從,因為花中雪不但年齡較長,江湖歷練,思惟謀略也都高人一等。
見對方安靜了下來。
花中雪才道:“楚楚是‘天下第一神刀’的傳人,馬上又要統領著丐幫還有不畏‘大風會’權勢的正義之士,他不能在人家指名後還做一個縮頭烏龜,否則不但會被敵人訕笑,更會被自己人瞧不起,這是江湖顏面的問題,所以他一定得去赴約。”
趙小柔瞪起了驚恐的雙眼道:“難……難道明知危險也要去?”
花中雪道:“他是你老公,也是我和方琳的老公.我們和你一樣也擔心他的安危。但是不幸的,他是一個江湖人,更是身負重任的江湖人,他不能做一個會遭人恥笑的懦夫,因此他有非去的理由。”
趙小柔悲慼道:“江湖、江湖,我現在好討厭聽到這兩個字……”
“小帥虎”上前輕擁著她道:“別這個樣子,小柔你以前從來都放得很開的不是嗎?”
趙小柔滴下眼淚泣道:“以前是以前,以前我從不知道江湖險惡,以前我沒有懷孕……”
懷有身孕的女人,情緒本來就很不穩定,患得患失的心態下她們往往做出來的事情會異於往昔。
“小帥虎”明白這點,他只能哄著對方道:“你別擔心,管一峰說什麼也是個成名人物,對我他絕不會使出詭計的。”
我很瞭解他,像他這種梟雄,與我師父約鬥了十幾年都是明槍對仗,我比他低了一個輩份,他更不可能用不正當的手段來對付我。”
“不錯,楚楚說得沒錯,管一峰如果有心使壞,就不會以這種方式來約見,他大可要那隱藏這的人對我們下毒,或者行刺豈不省事。”
望了望花中雪。
趙小柔道:“那管一峰現在約楚楚又有何居心呢?”
“可能只是談談而已,所以他素箋寫的只是‘約見’,而非‘約鬥’。”
趙小柔道:“我們也一起去嗎?”
花中雪搖頭道:“不,他一個人去就成了。”
趙小柔又緊張起來道:“他一個人去,萬—……萬—……”
花中雪安慰道:“你放心,他現在已非昔比,就算有什麼,他拼不過‘邪煞’管一峰,自保絕對沒問題,我們跟了去,除了增加他的負擔外一點好處也沒有。”
“你……你真的有把握自……自保沒問題嗎?”趙小柔緊緊靠在“小帥虎”的胸膛裡道。
“傻女人,我這兩下子你又不是沒見過。我自覺經過四個多月的苦練後,現在已與從前恍若兩人。”
激動過後的趙小柔已平靜了下來。
自然的,她也恢復了理智,想到了一個男人必須仰不愧天,俯不怍地,做一個真正的大丈夫才是。
擦掉了眼淚,她抬頭道:“對不起,我也不知自己為什麼一下子變得那樣。你去吧,凡事小心點,莫忘了我和姐姐還有方琳等著你平安歸來。”
放下了心中一塊石頭。
“小帥虎”感動道:“你放一百二十個心,我當然會平安回來的。我算過命,相士說我是龜精轉世,可以活到一百歲。”
笑了起來,趙小柔道:“瞎掰,到了那時候吃也吃不動,玩也玩不動又有什麼意思。”
看看天色,“小帥虎”略做抄扎,在三位嬌妻臉上每人輕吻一下,在她們的注目下便出了“樂壽宮”,朝著紫禁城外走去。
身上有正德“如朕親臨”的玉佩,“小帥虎”一路通行無阻的出了午門,便朝著天壇的方向邁開大步。
天壇在北京東門城外。
它建於明永樂十八年(西元一四二零年),佔地甚廣,為皇帝祭天之所。
天壇有一主建築物為三層簷圓攢尖,輜金實頂藍筒瓦的大殿叫“祈年殿”。另外有一圓丘壇為露天祭臺。
(error說:歡迎大家來北京旅遊,北京旅遊景點極多,希望諸位為我市經濟發展多多掏錢。)
壇面鋪設花崗石塊,而無論石塊的數目,或者階梯的數目,都是九或九的倍數。
而“九”這個數字,自古以來就是天的象徽。
夜深露重。
圓月當空。
“小帥虎”來到天壇前,就看到一個高大的人影負手而立,站在露天的祭臺上面仰首望天。
見過“邪煞”管一峰二次,“小帥虎”一眼就認出月光下的那個高大人影,正是如今統領著江湖第一幫的管一峰。
心中不由升起一股悲忿之火,“小帥虎”重重的腳步聲引得那人轉身下望。
身影一閃,“邪煞”管一峰已從祭壇上面輕淡如煙飄了下來,落在“小帥虎”面前。
上下打量著“小帥虎”,“邪煞”管一峰神情冷漠。
“小帥虎”也回瞪著人家,他發現這個人每次見到他的感覺都不一樣。
第一次在泰山之巔,那時候管一峰狂笑著從自己面前掠過,“小帥虎”只感覺到他身上散開出來的狂亡之氣。
第二次在揚州,“小帥虎”那時易容,對方沒認出自己,他感覺到對方除了狂亡外是多了一種無形的霸道。
現在,他發現這個人竟然有著獨尊天下,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傲然和孤倔。
“小子,你與一年前似乎變了很多。”
“邪煞’管一峰突然開口。
“小帥虎”冷聲道:“一年的變化很大,時間也很長,它能使人成熟不再生嫩。”
彷彿怔了一下,“邪煞”管一峰道:“聽說你叫楚楚?”
“不錯,也有人叫我‘小帥虎’。”
“小帥虎”壓抑著心中那種“仇人相見,分外眼紅”的憤怒,淡淡回道。
“我也聽說你曾經跑到‘褒城’,闖進我‘大風會’總壇救人,同時在‘張家灣’你也掀了我淮北分堂,另外你也曾殺了‘日堂’副堂主‘紅鷲’巴常,重創‘飛天狐’單雙全。”
點點頭,“小帥虎”道:“也不錯,那些都是我乾的。”
倏地一笑,“邪煞”管一峰道:“你還真有本事,年紀輕輕的就弄得我‘大風會’一片混亂,亂七八糟,真讓人想不到也看不出來。”
“好說,我也是被逼的。”
“被逼的?!我什麼時候逼過你?”
“小帥虎”道:“你說出這話豈不可笑?”
“可笑?有什麼可笑?我實在搞不懂你在說什麼?”
“血債血還,我是‘天下第一神刀’的傳人,為了索還血債,我當然與你及‘大風會’勢不兩立。”
淺笑、大笑,然後狂笑。
“邪煞”管一峰笑了一會方道:“你原來竟是為了這個原因才處處與我作對?!”
“小帥虎”依然冷漠道:“廢話。”
神情一變,管一峰顯然對“廢話”這兩個字極為不悅。
“和我說話最好注意你的態度與用詞,撇開我如今的身份地位不談,我與你師父卻是同輩。”
“小帥虎’夷然不懼道:“那又如何?雙方既是死對頭了,也就不必去故做虛偽。”
似乎對“小帥虎”的人很感興趣,“邪煞”管一峰道:“你真有趣,天下敢對我這樣說話的人恐怕你還是第一個。嗯,果然是‘初生之犢不畏虎’,季惟民有你這樣的徒弟,也該含笑九泉了。”
語聲一頓,“邪煞”管一峰繼續道:“我不知道你要索還誰的血債?季惟民的嗎?”
“小帥虎”道:“你該不會否認我師父是死在你的手中吧!”
“邪煞”管一峰造:“我不否認。”
“那麼就沒什麼好說了。”
搖著頭,管一峰道:“可是你不覺得你太無理取鬧,失去立場了嗎?”
“小帥虎”呆了一下道:“報仇雪恨,這乃天經地義的事情,我失去了什麼立場?”
“話是不錯,然而我與你師父是光明正大的比武。江湖傳統,凡是這種正式的比武約戰,落敗的一方只能怨自己技不如人,不管死活都沒得話說,我實在不明白,你怎會做出這種夾纏不清的事來。”
“小帥虎”一下之間傻住了。
的確,對這個問題,他從來沒有去深深想過,在他心裡只認為師父死在這人手裡,他就該殺了對方來償命。
至於江湖傳統規矩,他倒忽略了。
管一峰見對方答不出話來,他接著道:“如果你想替師門雪恥落敗之辱,我能夠接受。
但是你說要替季惟民索命,我就無法認同了。
這是原則問題,也是江湖上的遊戲規則。當然,如果你執意堅持己見,我亦無所謂,不過因為出發點的不同,所以我應對的方法也就不同。”
“小帥虎”怔怔道:“有什麼不同?”
“如果你是以‘天下第一神刀’的傳人來向我挑戰,我會給你一個公平的機會。但如果你只想替你師父報仇的話,那麼彼此就不必管江湖規矩與傳統,反正是一方至死方休,那麼大家就可以不擇手段,‘卯’開來幹了。”
“這是你今晚約見我的目的?”
搖搖頭,“邪煞”管一峰道:“不是,我主要的目的是見見你這個人,試試你的功夫。
另外有一個人想見你。”
“誰?誰要見我?”
“她還沒來,等一會你自然會見到她。現在就讓我來試試你,你到底憑著什麼,處處敢與我‘大風會’作對。同時也給你一個機會。替你師父報仇的機會。”
“小帥虎”倏地一笑。
他道:“管一峰,你真是兩面人,嘴裡說得一套,做的又是一套,到最後你還是說出了真話,你根本就想殺了我,就別替自己找出這麼一套冠冕堂皇的理由。”
管一峰道:“我說試試就只是試試,否則也不用解釋那麼多,對你一個後生晚輩我還不屑用對付其他人的方法來對付你。”
“隨你怎麼說,你認為是試招,但我卻不會對你有一絲容情。”
“只要你有本事,就是你殺了我,我保證‘大風會’也不會有人找你的麻煩。”
“小帥虎’抽出了“無畏刀”。
他不再說話。
管一峰一見到“無畏刀”眼中就閃起一抹不易察覺的驚悸。
對這把刀,他是太熟悉了,並且也數度敗在這把刀之下。
現在刀的主人雖然不同,但是從“小帥虎”身上發出來的濃烈殺機,他明白這個年輕人還真令人不寒而慄。
他慢慢的也把隨身佩刀抽了出來。
他的刀很奇特。
別人的刀卻是精鋼打造,白光霍霍。
他手中的刀卻是通體黝黑。
閃亮的刀令人膽寒,黑色的刀呢?
“小帥虎”望著“邪煞’管一峰那把黑色的刀,他發現那把刀似乎很邪惡、詭怪,令他有種承受著一波波無形壓力的感覺。
管一峰笑了一聲道:“這把刀叫做‘刀靈’,它是由一種特殊的材質所打造,所以顏色是黑的。你出招吧!”
“小帥虎”當然不會和對方客氣,而且這也不是客氣的時候。
於是
但見寒光一閃。
月光下那抹寒光似電似閃,倏然已到了“邪煞”管一峰面前。
管一峰未見動作,可是他手上的刀已經架住了“小帥虎”突然而至的刀鋒。
接著“小帥虎’人影暴起,“無畏刀”仿若天際忽然下起傾盆驟雨,那麼密實,成串的落向管一峰。
心中微驚,“邪煞”管一峰矮身忽起。
那把黑刀就如惡魔附著一般,詭異、可怖的卷出一條黑龍,猝然搖首擺身,把驟雨般的刀光整個吞噬殆盡。
寒芒再起
“小帥虎”踩著奇怪的步法,像是喝醉酒一樣,步履不穩,卻神速至極的一下子到了管一峰面前。
而“無畏刀”則幻成了點點寒星,一把刀變成了千把,寒星飛濺裡,攻擊的地方全身是對手的必死致命的要害。
“幻影重生”。
“無月有星”。
“邪煞”管一峰一眼就瞧出這是“大幻八式”,“天下第一神刀”季惟民的成名刀法。
他心中大駭。
驚駭中他身軀宛似一個滾球,外面裹著一層黑色的刀網,衝向了那點點寒星,一刀幻成了千刀的帷幕中。
連串的金鐵交鳴不絕於耳。
當寒星消逝,刀網驟減,“小帥虎’與管一峰兩人已相隔丈許,雙雙盯視著對方。
仔細點,我們可發現“小帥虎”的脅下正有一條汨汨滴著鮮血的傷口。
作者:
chun85
時間:
2023-11-13 14:47:44
第十八章
而管一峰除了身上衣衫裂了一角外,就再也找不出任何的傷口了。
挺刀在手,身軀欲動。
“小帥虎”正想再度出招,“邪煞”管一峰已驚然出聲道:“夠了!勝負已分,再打下去已失去意義了。”
不錯!高手相搏,些微之差已可看得出來誰強誰弱。
“小帥虎”苦練數月,他沒想到他與管一峰相較之下,竟然還是輸人一籌。
於是他心中不覺升起一種寒意,一種窮其一生似乎也無法勝過對方的感覺。
其實管一峰心中何嘗不也震驚連連。
因為
他更想不到“小帥虎”會有這一身超絕的功力,他也明白“小帥虎”之所以落敗,完全是輸在經驗與內功。
只要假以時日,他不知道自己還有多少把握能戰勝他。
“你是個可怕的人,當今天下我不敢說你已是我唯一的對手。‘小帥虎’,人生苦短,你可曾想過自己的未來。”
不明白對方怎麼突然提到“人生”這件事情。
“小帥虎”怔然著不答一語。
“邪煞”管一峰:“我愛才,也惜才,我想邀你與我共創一片天地,同享榮華富貴。”
“小帥虎”倏地而笑,笑聲裡有著卑夷和不屑。
“管一峰,我與你是對頭,你弄錯了對象。”
管一峰道:
“世上沒有永遠的敵人,我殺了你師父,那是在比武較技下而發生的,你不應該死咬著這點不放,應該以平常心來看待這事。”
“但我也絕不可能與你合作,因為你的所做所為偏離了一個武者的習武之道。”
“習武之道?’管一峰嗤聲道;
“你認為習武之道是什麼?強身?報國?我告訴你,在這世上不管寒窗苦讀,不管習武練功,都是在顯名、揚名、求生存之道。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年輕人,我想要你和我合作,是看你是塊材料,難道你想和你那死鬼師父一樣,混了大半輩子,雖然得了‘天下第一神刀’之名,到最後連喝酒的錢都沒有,窮困潦倒一生?”
月光下一條纖影飛奔而至。
管一峰看到來人後,他接著道:
“我給你時間考慮,以你這麼聰明,應該會想通我的話。現在‘蓮花夫人’有事找你,你們好好談一談。”
話說完管一峰就身形突起,宛如一隻大鳥消失在月夜裡。
“你受傷了?要不要緊?”
“蓮花夫人”停下身,嫋嫋行近道。
“你好!”
“小帥虎”只淡淡的打了一聲招呼,就不再理對方。
“蓮花夫人”沉默了一會,幽幽道:
“你不問問我為什麼來到這裡?”
“你要說的就一定會告訴我,不會說的就是問了你也不會說,我又何必多問。不過看情形你似乎已經和‘邪煞’管一峰重修舊好了對不?”
“蓮花夫人”臉色一晦。
她嘆聲道:“褒城一別後我日夜為你們祈禱,在得知你們脫離了險地之後,我才放下一顆懸著的心。我與管一峰本來就是夫妻,雖然到現在我們都是貌合神離,也無所謂什麼重修舊好。”
“你找我有什麼事?如果是替管一峰做說客,我勸你最好不要浪費唇舌。”
本來對這“蓮花夫人”尚有著好感及同情,但“小帥虎”發現她又與對方在一起後,他不覺中板起了臉。
“蓮花夫人”嘆息一聲。
這聲嘆息裡,包括了無盡的哀怨和難以道盡的無奈。
“我知道你或許看不起我,然而管一峰終究是我的丈夫。而且……”
“小帥虎”打斷她的話道:
“我只是想不透你怎麼那麼快就忘了揚州十四口人命的慘劇,即使他是你丈夫,對這種慘無人道的殺戳行為,你又怎能漠然處之?”
“蓮花夫人”身軀一震,無奈道:“我沒有忘記,我現在之所以跟著他是有著不得已的苦衷。’”
這是人家的家務事,“小帥虎”懶得去管,他冷冷道:“說吧!你到底找我有什麼事?”
思索著怎麼回答“小帥虎’的問話,“蓮花夫人”停了一會道:
“我二十歲嫁給管一峰為妻,那時候的我對人生充滿了憧憬,以為找到了一個可以讓我終生幸福而能依靠的男人。可是我的憧憬、我的希望只在婚後維持了半年,半年後管一峰就第一次敗在了‘天下第一神刀’你師父的手中,從此他就再也沒有回家過……”
“這又和我有什麼關係?”“小帥虎”有些不耐煩道。
“蓮花夫人”沒理他,繼續道:
“一個女人是無法長期受人冷落的,尤其是不能忍受自己丈夫的冷落。我守著活寡度過了二年我一生中最黯淡的日子。直到有一天我在‘雁蕩山’失足墜落山谷被一個人救起後,他改變了我,也重新讓我重拾做為一個女人的信心。在他細心的照料下,我與他在深山裡有著三個月的療傷日子。
他是個很奇怪的男人,也有著一身高絕的武功,他沉默寡言,他遺世獨居,可是他卻很懂得一個女人的心……”
“蓮花夫人”臉上有種湛然的光芒,她的眼中也浮現了奇幻的異彩。
“小帥虎”知道一個女人臉上有這種光芒,眼中有這種異彩,代表著什麼意思。
他已漸漸被對方的敘述勾引起好奇之心。
“蓮花夫人”悠悠又道:
“我很難解說當時的情況,總之一個女人在最失意、最無助的情況下,若碰上了一個能瞭解他內心孤寂的男人,很多事情的發生也就不是當事人所能控制了。於是我們很自然,儼若夫妻般的在‘雁蕩山’的一處山谷裡共度過一年的時光,直到有一天,管一峰找到了我們……”
故事愈來愈精彩,“小帥虎”不自覺的望著對方靜持下文。
低嘆一聲,“蓮花夫人”道:
“管一峰當然不能忍受這種事情,而那個救我的男人,更無法相信我是一個有丈夫的女人。因此在一個憤怒難遏,一個悲痛逾恆的情形下,他們大打出手,結果管一峰力敵不過落敗,而那個人並未為難地,一句話也沒說的就棄我們而去。”
“就是因為這樣,你也離開了管一峰?”“小帥虎”不禁出聲問道。
搖搖頭,“蓮花夫人”道:
“沒有!管一峰彷彿想通了自己辜負了我,他不計前嫌的把我帶回了家。然而在他發現了我居然和那個人有了身孕後,他開始了一樁惡毒的計劃……”
“什麼計劃?”
“他不動聲色的等我把孩子生下來後,居然抱著不足月的嬰兒又找到了他,逼迫他傳授一身功夫,好去對付你師父‘天下第一神刀’……”
“有這種事情?結果呢?”
“蓮花夫人”雙目泛紅,望著夜空道:
“結果對方不答應,在雙方爭奪的過程中.我那可憐的孩子竟摔在了地上。連這個世界是什麼樣子都來不及看清,就又被死神奪走了生命。
等到管一峰迴到家後告訴了我這一切,我痛不欲生,第四天便趕到‘雁蕩山’,結果我只看到一冢新墳,連名字也沒矗立。在以前我和他住過的小木屋前面,我哀嚎、我傷心,我幾欲死掉。
從此後我就萬念俱灰,心如槁木的隱姓埋名投身商場,直到了我遇到了你和小柔,而管也找到了我。”
當然知道故事還有下文,“小帥虎”道:“你既已決心離開管一峰,那麼現在又為什麼會和他在一起?”
怔怔的,“蓮花夫人”道:“這就是我的苦衷,因為管一峰告訴了我一個天大的秘密……”
“什麼秘密?”
“他告訴我當年我的女兒並沒有死。”
“沒有死?那是怎麼回事?”
“蓮花夫人”道:
“原來他告訴我的全是謊話,那個人為了要回自己的女兒,不但答應管一峰的要求,交出了他畢身研創的刀法秘芨,還答應他從此永不與人接觸。管一峰為了取信於我才造了一座假墳,而一瞞就瞞了十八年。”
“那麼他現在為什麼又要告訴你,這個隱藏了十八年的秘密呢?”
“蓮花夫人”道:
“因為他見我心如鐵,堅決不再回到他身邊。”
“我明白了,所以他就拿這個秘密來交換。但是這又有什麼用呢?你要找你的女兒,和他在不在一起又扯得上什麼關係?”
“蓮花夫人”道:
“‘大風會’現在是武林第一大幫,我必須籍重它的力量,才能找回十八年來音訊全無的女兒。另外我也想通,或許有我在身旁。管一峰多少會聽我的勸,不致於做出茶毒武林,殘害江湖的事來。”
江湖名利之爭,的確能讓一個男人做出很瘋狂的事來。
“小帥虎”想到“邪煞”管一峰為對付師父“天下第一神刀”,能棄新婚妻子不顧,而發生了這麼一段令人扼腕的親情失散事情
不禁也想起了自己師父何嘗不也是為了嗜武成痴,而也弄得夫妻失和,到了最後陷入悔恨裡。
在醉鄉里度過一段時間,甚至於還在失手傷人下蹲進了大牢,才會與自己結下了一段師徒之緣。
茫然的想著事情,“蓮花夫人”幽然又道:
“我找你的原因是為了小柔……”
“小柔?什麼意思?”“小帥虎”嚇了一跳道:“你該不會認為小柔是你失散十八年的女兒吧?”
“蓮花夫人”道:
“我不知道。不過據小柔告訴我的身世看來甚有可能?”
“小帥虎”道:
“救你的那個人也姓趙嗎?”
“蓮花夫人道:
“不錯!他也姓趙,可惜的是以前根本沒想到我女兒還會活在世上,要不然這件事情早已證實了。”
“小帥虎”道:
“你不必說了,我可以很明白的告訴你,小柔應該就是你的女兒。”
“蓮花夫人’神情驟變。
她喜不自禁道:
“你……你怎麼這樣篤定?”
“小帥虎”嘆聲道:
“因為小柔告訴過我她的身世,也提起她父親對她母親至死都懷有一股恨意。世上沒有那麼巧的事,剛好他們遺世獨居在深山裡,又會姓趙……”
“蓮花夫人”目含淚光,她哽聲道:
“我……我真對不起他們父女……”
“小帥虎”道:
“小柔身上帶有一塊玉佩,她說是她母親留給她的……”
“蓮花夫人”連連點頭道:
“不錯!不錯!她一生下來就在她脖子上掛了一塊玉佩……小柔,我可憐的女兒,她……她在那裡?你可不可以馬上帶我去見她?”
搖搖頭,“小帥虎”道:
“恐怕不行,因為她現在在皇宮裡。”
“蓮花夫人”激動萬分道:
“那……那讓她來見我,我在這裡等她……”
“小帥虎”還是搖頭道:
“也沒辦法,因為她現在已懷胎足月,隨時都會生產。”
“生產?這……這怎麼回事?”
“小帥虎”道:
“女人生產是很正常的事,這有什麼好奇怪的?”
“蓮花夫人”瞪著眼睛,她震驚道:
“你……你們也太糊塗、太荒唐了……”
“小帥虎”道:
“夫妻間不會生小孩子才是奇怪,我不知道我們有什麼荒唐的。”
“蓮花夫人”道:
“你……你說你們已經完婚了?”
“當然!有媒有證的,完全合法。你雖然是小柔的母親,恐怕也不能不承認我和她的夫妻關係。因為我們可是當今皇上主的婚。”
“蓮花夫人”嘆氣道:
“我不是反對,而是……而是意外罷了。”
“小帥虎”道:
“我明白暌違了十八年的你們,一定很迫切的想要見面。但是目前你是管一峰的老婆,彼此立場對立,我想雙方暫時不要見面比較好些。”
“蓮花夫人”道:
“不行!你不能阻止我和小柔見面,你不知道當管一峰告訴我,我女兒可能還活在人間後,我是多麼的渴求和她見面的一天……我雖然是管一峰的女人,但親情總是親情,這是誰也不能抹殺的。”
“小帥虎”怔然的望著“蓮花夫人”道:
“管一峰可知道小柔有可能是你女兒?”
“蓮花夫人”道:
“知道,要不然他又怎麼讓我來見你?”
想了一下,“小帥虎”道:
“看樣子他還想拿這一層關係,來脅迫我與他合作。”
“蓮花夫人”道:“應該不會!他和小柔一點關係也沒有,而且我也不會答應。”
看了看天色,“小帥虎”道:“時候不早,我想我得回去了,關於你是小柔母親一事,我會轉告她。”
“蓮花夫人”伸手一攔道:
“我求你,求你讓我見小柔一面……”
“小帥虎”皺眉道:“不是我不通情理,實在是不方便。最主要的是皇宮裡也隱伏著‘大風會’的人,現在風聲鶴喚、草木皆兵,如果讓人知道你是管一峰的人,我將很難解說。”
“蓮花夫人”道:
“什麼?你說宮裡都有‘大風會’的人?”
“小帥虎’不相信道:“你會不知道?”
“蓮花夫人”苦笑道:
“我怎麼會知道?管一峰的事情並不是什麼都告訴我。”
看來這“蓮花夫人”對管一峰的影響力亦有限,否則管一峰也不會不告訴她這件事。
“小帥虎”道:
“你請回吧!順便告訴管一峰我與他之間絕不可能有合作的一天,我會再找他挑戰以雪師門敗給他之辱。”
“小帥虎”的話一說完,人已騰空而起,展開身形消失在月夜中,獨留下“蓮花夫人”
黯然嗟嘆。
天下父母心。
“蓮花夫人”在獲知自己曾經以為死去的女兒,擾活在人世上,她怎能不激動。
然而咫尺距離,她想見又見不到,又教她情何以堪?
“小帥虎”一走,“邪煞”管一峰的人影又從暗處轉了出來。
他的出現,“蓮花夫人”竟不自覺的全身起了輕顫。
“怎麼樣?你可問出了什麼?趙小柔是不是你女兒?”
“蓮花夫人”深吸一口氣道:
“不是!她不是我女兒。”
“邪煞”管一峰訝異道:“你該不會騙我吧?”
“蓮花夫人”鎮定道:
“我有什麼理由騙你?”
望著“小帥虎”逝去的方向.“邪煞”管一峰道:“不是也無所謂,只不過這個小子既不能為我所用.我也留他不得。”
“蓮花夫人”心中一跳。
她嘎聲道:“你……你想殺他?”
陰鷙一笑,“邪煞”管一峰道:“我總不能養虎為患,這個小子現在都已經那麼可怕了,讓他成了氣候那還了得。”
“你……你別再多造殺孽了,有違天和的。”
“邪煞”管一峰道:
“要做大事,就得心狠手辣,婦人之仁的事情我是不會做的。”
“做大事?你……現在整個江湖幾乎全已在你的掌握中了,你還想要做什麼?”
“蓮花夫人”只感覺到一陣寒意從心中生出。
“邪煞”管一峰道:
“我想做什麼你會不知道?好好跟著我,只要你不再起異心,總有一天我會讓你成為‘母儀天下’的第一夫人。”
“蓮花夫人”臉色慘白,她顫聲道:“我……我不想,我什麼也不想,我只想早一天找到我失散的女兒。”
“短見、淺識,女人就是女人。”
“哼”了一聲,“鄧然”管一峰邁開步子,轉身走了。
“蓮花夫人”望著他的背影,心中沒來由的驚驚起來。
畢竟她明白“一將成功萬骨枯”的道理,為了獨霸武林,“邪煞”管一峰已經給江湖帶來了腥風血雨。那麼他再想登上九五之尊的龍椅,豈不更令天下蒼生憑添無數冤魂?
“小帥虎”回到皇宮天已快亮了。
花中雪三人全都沒睡,他望著那三雙充滿血絲的眼睛,心中一顫,也才明白他的安危對這三個女人來說是多麼重要。
簡略的把事情經過說了一下,卻隱瞞住“蓮花夫人”是小柔母親的事情。
回到花中雪的房中,花中雪替他徹了一壺茶後悄聲道:“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沒告訴我?”
“小帥虎”心中一動,當他抬眼看到花中雪那雙清澈的美目,他知道什麼也別想瞞過對方。
不由嘆了一聲道:“不錯!我是有一件事情沒有告訴你們。”
花中雪淺笑道:“不能說?還是不想說?”
“小帥虎”執起花中雪雙手道:
“是關於小柔的身世,我不想讓她知道所以才沒說。”
“小帥虎”想了一下,便把“蓮花夫人”是趙小柔的母親一事給說了出來。
最後他道:
“我之不願告訴小柔,一來是她生產在即,怕心情太激動了會影響到她。二來、我還弄不清楚‘蓮花夫人’和管一峰間,到底真正又在一起的原因是什麼。”
“你懷疑‘蓮花夫人’?”
“小心求證一下總是好的,我可不願最後跑出來一個丈母孃,弄得我被人牽著鼻子走。”
花中雪笑道:
“瞧你說的。”
“小帥虎”道:
“你認為呢?我暫時瞞著小柔對不對?”
花中雪道:“我也贊成,這個節骨眼上小柔應該安心的把孩子生下來,過度的刺激總是不好。”
“小帥虎”道:
“有你贊成就表示我的想法沒錯,我也就放心了。”
愁眉一皺,花中雪道:“想不到你苦練了幾個月,還是拼不過管一峰。現在你有什麼打算?”
“小帥虎”道:
“管一峰的確很厲害,我看這一輩子我也別想打贏他了。”
花中雪道:
“那你預備怎麼做?”
“小帥虎”嘆氣道:
“力拼不過只有智取了。”
“智取?管一峰精得像狐狸,你又如何智取?”
“我想趁著‘大風會’成立不久,基礎不穩的時候,展開一連串的行動,削滅他的羽翼,剪掉他的利爪,然後想辦法孤立他,最後再聯合江湖之土圍殺他。”
“這就必須長期計劃,一步一步來了。”花中雪道。
苦笑著,“小帥虎”道:“這也是一場比耐力、比智謀的對決。”
“那你第一步要怎麼做?”
“小帥虎”想了一下道:
“我想先逼得管一峰在京裡待不下去,趕走他的勢力。”
“你是想先對付‘二郎神’齊雲?讓管一峰在京裡沒有立足之地?”
“答對了!主要的我對付‘二郎神’齊雲也是替方老爺子報仇。方琳雖然表面看不出來,但是我明白她心裡無時無刻的不記掛著這事,父仇不共戴天,我總得儘快替她完成心願對不?”
點點頭,花中雪道:
“這是應該的。可是‘二郎神’齊雲在京裡亦非無名之輩,要對付恐也不會是簡單的事情。更何況‘邪煞’管一峰也在。”
“這就需要用計,先引開管一峰。”
“如何用計?”
“小帥虎”想了想道:
“假借‘安慶王’朱成亮的名義,先引他去江南。”
“妙!看不出來你真進步多了。”花中雪嬌笑道。
“小帥虎”嘿嘿道:“你以為你老公永遠是江湖小潑皮啊!我如今可不是個普通人了哩!”
“你呀!說你胖你就喘了。記著!謙受益、滿招損。”
“我已經改進多多了吶!你不覺得這半年來我已成熟了許多,變得連我自己都快不認識自己了?”
愛憐的一嘆,花中雪道:“這倒是真的,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勞其筋骨,餓其體膚,苦其心志……”
“小帥虎”笑道:“好了!好了!你不要再給我上課了,折騰了一夜,也該讓我好好睡它一覺。”
替對方鋪好了床,花中雪溫柔的陪在“小帥虎”的身邊,這一覺直睡到中午,兩人才消去夜來的疲勞。
“天殘丐”仇濤是丐幫僅存的四名六結舵主之一。
他之所以會被稱為“天殘丐”,是因為他天生就是比別人少了一條胳臂。
在方老爺子的舊宅裡,“小帥虎”見到這個精壯、臉上透露著比常人多幾分冷漠的仇濤。他第一個感覺就是這個人是個鐵漢,也是個硬漢。
丐幫經過揚州一戰後,為了保存實力,所有的幫眾為了掩人耳目,全都脫下了叫化子的裝束,換上了尋常人的打扮。
所以“小帥虎”若不是經過夏擊雷的介紹,他怎麼也想不到面前這個“冷硬如石”的人,會是“天殘丐”仇濤。
仇濤一見“小帥虎”是如此年輕,他一股失望的表情已油然而生。
雖然人不可貌相,然而“天錢丐”仇濤作夢也想不到,丐幫幫主“乞王”鐵成功會留下遺命,要丐幫全體去聽這麼一個毛頭孩子的指揮,去對付如日中天的“大風會”。
“小帥虎”看在眼裡,心中卻是明白,他淡淡道:
“仇舵主,我想請你幫一個忙。”
“天殘丐”仇濤道:
“楚少俠,你握有丐幫最高令符,有什麼吩咐你儘管說就是了。”
笑了笑,“小帥虎”道:
“丐幫在江南還有著潛在的勢力,我想請他們對‘安慶王’的府邸發動一次搔擾性的攻擊。”
“天殘丐”仇濤道:“楚少俠此舉可有含義?”
“小帥虎”道:
“有!我想引‘邪煞”管一峰迴江南一趟,以便趁此機會連根拔除‘大風會’在京裡的勢力。”
“天殘丐”仇濤臉上一喜道:
“這沒問題,我們等這一天已經等了好久了。”
淡淡一笑,“小帥虎”道:
“那我就先謝了,不知什麼時候可以發動攻擊?”
“天殘丐”仇濤道:
“飛鴿傳書,遲則三天,我江南弟子就可準備妥當。”
夏擊雷一旁興奮道:“兄弟,你是不是大功已經練成了?咱們馬上就要展開了對‘大風會’的反擊行動?”
“小帥虎”實話實說道:“功是練成了,問題是仍非‘邪煞’管一峰的對手。”
心裡一陣慌亂,夏擊雷道:“這怎麼可能?”
“小帥虎”嘆聲道:
“因為昨天我已和管一峰交過手。”
“你……你敗了?”
“不錯!輸在對敵經驗與內力上面。”
“天殘丐”仇濤臉上失望之色更濃。
他嘆聲自語道:“幫主這不是在開玩笑?要這麼一個嘴上無毛的人,來領導我們還有什麼指望。”
“小帥虎”聞言,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他知道要一個人心服口服,最好的方法就是“折服”對方。
“仇舵主,我知道你心裡的想法,為了以後我們能真誠的合作,我想我必須拿出點什麼才行。所謂百聞不如一見,你可願意雙方砌磋一下?”
“天殘丐”仇濤早有此意,只是礙於幫主遺命他不好說,現在既然“小帥虎”主動提了出來,他豈有不答應之理?
於是他亦站了起來道:“固所願也,不敢請耳。”
“小帥虎”笑道:“那麼請!三招之內我若不能讓你落敗,我將會雙手奉上貴幫鐵幫主的令符。”
“天殘丐”仇濤冷硬的臉上神情微變,一股怒火不同心生。
也難怪,世上敢說讓他三招落敗的人不是沒有,但他絕不相信“小帥虎’有此能耐。
這句話若由別人口中說出,他不覺得什麼,可是由“小帥虎”口中說出,在他認為簡直就是一種蔑視。
他也知道“小帥虎”的意思,因此亦大聲道:“好!我若接不下你三招,自今而後我絕對對你心悅誠服,奉少俠如幫主。”
夏擊雷心慌意亂的上前。
他對“小帥虎”道:
“兄弟!你話說得太滿了,仇舵主為丐幫有名的狠將……”
“小帥虎”抬手道:
“老哥,我知道。不如此我怎能服丐幫上萬弟子?”
於是大廳中“小帥虎”當中而立,沈穩如山的凝望著“天殘丐”仇濤。
仇濤從身上抽出了一節鋼管,隨手一抖,鋼管突長,變成了一支短槍。
仍有著應有的禮貌,“天錢丐”仇濤槍尖一舞,舞出五朵槍花道:
“少俠請”
“小帥虎”還了一禮抱拳道:“有僭了”
話落,刀出。
第一刀就是“天外飛鴻”,“大幻八式”中的第三式。
“天錢丐”仇濤一生對敵無數,他從來就想不到世上還有這麼快的一刀。
當白光閃過,他急仰身,槍尖點地,身於一個斜掠,險極一時的堪堪躲過這鬼魅般的一刀後,全身已讓冷汗浸透。
槍花暴起
“天殘丐”仇濤一刀險些“出糗”後,已不敢再心存輕敵。霎那間賴以成名的“搏命十三槍”,一槍連著一槍已然揮出。
點、刺、按、挑、橫、劈、旋。
七次出擊中,銀槍霍光閃閃,亮得人們連眼睛都快睜不開來,更別說看清槍尖所至的位置了。
“小帥虎”一刀之後便定在原地。
他雙眼眨也不眨一下的望著仇濤七槍攻來,直到銀光快到了身前,他才一個轉身。
於是
五道白芒突閃。
就如五個厲鬼齊撲向那銀光裡,一溜猝起的兵器相擊火花之後,銀光突消,厲鬼驟失。
“天殘丐”仇濤只感覺到身上突然一涼,人已遭惡魔襲身般猛地一退。
“錚”地一擊,“小帥虎”還刀入鞘,道了一聲“僥倖”人已回座。
“天殘丐”仇濤慌忙低頭察看,倏地冷硬的臉上一陣緋紅。
原來他的前胸縱橫交錯了五道刀痕,刀痕割裂了他的衣衫,多個一分他就得見紅掛彩不可。
這份力道、手勁,已豈只是“出神入化”四字能以形容?
這麼可怕的刀法,又那裡是人能練得出來?
“天殘丐”仇濤郝然收好短槍,他直挺挺的來到“小帥虎”面前,恭聲道:“楚少俠,爾後丐幫如有誰再不敢不服少俠,我仇濤第一個不依。”
微微一笑,“小帥虎”道:
“言重了仇舵主,大敵當前,我年輕識淺,仰仗你們的地方還很多,你千萬不要這麼說,大家能夠同心協力才是真的。”
“天殘丐”仇濤不愧是個“硬漢”。
他心服口服朗聲道:“不!少俠握有幫主令符,就等於是幫主指定的接班人,丐幫所屬人人都得聽你的。”
“小帥虎”嚇了一跳道:“這怎麼可以?我可從來不想做你們的幫主,這萬萬使不得……使不得……”
“天殘丐’仇濤道:
“少俠,這是丐幫的傳統,也是幫規。”
“小帥虎”心裡苦得如喝了一大碗黃蓮水。
說實在的,他雖然明白丐幫的幫主有著極大的權威,也夠“拉風”的,但是一想到要自己和他們一樣,有朝一日穿上破得不能再破的衣裳,把身上弄得髒兮兮的,他倒寧願去過以前在街頭混混的日子。
夏擊雷明白“小帥虎”怕的是什麼。
他笑著道。
“兄弟,非常時期你也就先勉為其難吧!等日後滅了‘大風會’,你不妨再交出令符,讓丐幫重新選出他們的幫主。”
“天錢丐”仇濤道:“楚少俠,夏先生說得不錯,你就先答應了,有什麼問題等滅了‘大風會’再說。”
“只……只有如此了。”
“小帥虎”的表情就如被人家捅了屁股似的。
惹得夏擊雷和仇濤差點笑了出來。
望著身上縱橫交錯的刀痕,“天殘丐”仇濤冷硬的臉上浮現一抹尷尬的笑容道:“少俠剛才那可怕的刀法,可是傳說中‘天下第一神刀’的‘大幻八式’?”
點點頭,“小帥虎”道:
“不錯!正是‘大幻八式’中的第四式‘五鬼纏身’。”
怔然的!
“天殘丐”仇濤猶有餘悸道:“置身在你的刀陣中,的確有一種惡鬼纏身的感覺,想推推不開,想躲也躲不掉。”
“小帥虎”道:
“然而對付‘邪煞’管一峰,我卻無法把這一刀發揮得淋漓盡致……”
夏擊雷和仇濤兩人雙雙蹙起了眉頭。
他們也同時感覺到,如果連“小帥虎”也對付不了管一峰,那麼未來對付“大風會”的前途,必然是艱難與荊棘的。
作者:
chun85
時間:
2023-11-13 14:48:43
第十九章
離開了方老爺的宅院,已是萬家燈火。
漫步在人來人往、車水馬龍的街道上,“小帥虎”若有所思的想著,連他自己也不知道的事情。
不知不覺裡,他更沒想到自己怎麼會走到了城西“小北街”。
等他猛然省悟“二郎神”齊雲正是住在“小北街”上,他已到了這座深不知幾許的宅子前。
從小就在京裡混的,“小帥虎”雖沒有見過“二郎神”齊雲的面,卻知道他在京裡養了不少的底下人。
正想著已經到了“二郎神”的“窯口”,要不要冒險過去一探,宅旁的邊門“吱呀”一聲開了來。
“小帥虎”一個閃身,人剛剛閃過一條巷弄裡,就看到一個面容姣好的女人先探頭探腦一番,接著很快的就出了門,朝著街上走去。
這個女人是誰?
她為什麼那麼神秘?
“小帥虎”心中有了疑問,也就不自覺的在後面跟蹤起來。
三步一駐足,五步一回首。
對那女人古怪的行徑,“小帥虎”更好奇了。
畢竟就算她是“二郎神”家的丫環或者姨太太,出個門也用不著這樣怕人看到呀!
更何況現在“二郎神”齊雲在方老爺子一死後,他可是北京城裡的一塊天,又有那個人敢正眼瞧他一眼?
那麼這個女人小心翼翼,謹慎戒懼的樣子又為了那樁?
“小帥虎”想到這更加隱匿著行跡,他打定了主意非要瞧瞧這女人到什麼地方去?為什麼這般鬼鬼祟祟的。
出了“小北街”轉過“王府大街”,眼看著就要到內城了,“小帥虎”心中不覺一跳。
我靠,難不成這個女的要到皇宮裡去?
“小帥虎”心裡暗想,不覺停下腳步,躲在一處轉角遠遠望著。
果不其然。
“小帥虎”看到那女人到了皇宮門中,也不見兩名禁衛軍盤問就直接入了內城。
他心裡納悶著。
奇怪?這個女人會是誰?
她怎麼能如此方便出入皇宮內苑?
宮女?不可能。
因為“小帥虎”知道一個宮女一旦入了宮,搞不好一輩子都無法出去,更別說可以堂而皇之的從大門進去了。
嬪妃?更不可能。
皇帝的嬪妃進出皇宮雖然方便些,但也不是這般隨便,最起碼也會乘轎和有人隨行護衛。
突然輕拍著額頭,“小帥虎”笑了起來。
媽的!最近真給管一峰弄得心慌意亂的,那個女人是誰,去問那兩名守門的禁衛軍不就知道了嗎?
三腳兩步“小帥虎”從轉角出來,直朝皇宮大門走去。
不待兩名禁軍發問,“小帥虎”翻腕高舉著正德皇帝賜給他的那面玉佩。
禁軍一見玉佩翻身要拜,“小帥虎”連忙喝道:
“免了!”
等兩名禁軍垂手恭立後,“小帥虎”方道:
“剛才進宮的那名女人是誰?”
兩名禁軍臉上神色同時一變。
右邊那人囁嚅道:
“回您的話,剛才沒……沒有人進去啊!”
“小帥虎”怔住了。
他訝聲道:
“你說什麼?剛才我明明看到一個女人進了宮,你們怎麼會說沒人呢?”
左邊那名禁軍亦低首道:“恐怕您看錯了吧!我和連得勝從接班到現在快一個時辰了,您還是第一個進內城的。”
“小帥虎”就如同被人當眾打了一個耳光般。
他怒不可遏道:
“你們兩個瞎了眼?他媽的敢瞪著眼睛說謊?”
那兩名禁軍對覷一眼慌道:“回您,真的沒有人進去啊!”
“什麼事?”
一名校尉官聽到這裡有著爭執衝了過來,劈頭就對“小帥虎”罵道:“你這小太監不想活了?在這裡大吵大鬧的。”
喝!敢情這校尉官把“小帥虎”當成了太監。
“小帥虎”真是又好氣、又好笑。
“你這太監是那個宮的?幹什麼不懂規矩?”校尉官沒注意到那兩名禁軍猛在給他使眼色,大刺刺的雙手叉腰擺出了一付官威。
“小帥虎”懶得多講,他一翻腕又把那面“如朕親臨”的玉佩高高舉起。
那校尉官一見玉佩嚇得一張臉變了顏色,連忙跪了下去口中直喊:“萬歲,萬歲,萬萬歲”
“起身回話。”
“小帥虎”收起玉佩道:
“這兩名禁軍是你的部下嗎?”
那校尉道:“回您,是的!是的。他們一個叫連得勝,一個叫王輝。”
“很好!那麼你呢?”
“我……我叫薛祥。”校尉官顫聲道。
“薛祥”
“小帥虎’叫了一聲道:
“你這兩名屬下好大的膽子,竟敢當著我的面說謊,我明明看到方才有一個女人進了內城,他們竟異口同聲的否認,我問你,這該當何罪?”
薛祥臉色驟變,他問也不問那兩名禁軍就道:“回您,下官一直就在旁邊,視線從來就沒離開這座大門。”
“小帥虎”心中一喜道:“那好!你替我作證,這兩個傢伙犯了欺瞞之罪該如何處置?”
薛祥看著“小帥虎”的神情怪怪的。
他嚥了一口唾液道:
“下官……下官也沒有看到有人進出……”
“小帥虎’差點沒有暈倒。
他怔然道:“怎麼?連……連你也敢說謊?”
薛祥道:“不敢!下官說的是實情,若有人進出,下官不可能看不見的。”
一個人眼花,二個人眼花,難道三個人也會眼花?
“小帥虎”張著口,揉著眼睛。
他當然不相信對方三人所說,但是他又無法證實人家說的是謊言。
他不敢再求證什麼了。
因為他知道如果再不識相,事情喧嚷開來,他會被人家當成瘋子一般看待。
畢竟他只有一張口、兩隻眼睛,是絕對說不過三張嘴,也抵不過六隻眼睛所看到的事情。
“你為什麼一直這樣看我?”
花中雪替“小帥虎”端了一碗冰鎮蓮子湯,當她發現“小帥虎”一直目不轉睛的盯著她看時,忍不住問道。
“我在看你會不會突然消失。”“小帥虎”怔然道。
“什麼意思?”
“因為我今天晚上就碰到了這麼不可思議的事情,我明明看到了一個女人進了內城,結果守門的禁軍和一名校尉官,他們都矢口否認。”
花中雪道:
“有的時候人在某種精神狀態下會產生一種幻覺。”
“小帥虎”嘆氣道:“連你也不相信我?”
花中雪道:
“當然不是,你是我的老公,就算你告訴我你看到了那女人是‘嫦娥下凡’,我也會相信你的。”
“小帥虎”煩惱道:
“幫個忙,我是認真的,我親眼見到她出了‘二郎神’的窯口,一路鬼鬼祟祟的直到皇宮門口,然後那兩名禁軍連盤問也沒盤問,就讓她進了內城。”
“那麼為什麼那兩名禁軍,和那位校尉官會瞪著眼說瞎話呢?”
用手輕捶著腦袋,“小帥虎”道:
“這就是我不明白的地方,難道我遇見了鬼?”
花中雪道:“如果你確定你的眼睛沒有花,又沒遇見鬼的話,那麼你何不去查一下?”
“怎麼查?”
“查查看那兩名禁軍,還有那名校尉官。”
一語驚醒夢中人,“小帥虎”跳了起來道:
“對!我敢說那三個傢伙之間一定和‘二郎神’之間有著關係,說不定他們已經被‘大風會’收買了也不一定。”
“要我陪你嗎”
“不!你留在這裡,皇宮大內的,天也晚了你不方便到處走動。”
“那你小心點!”
花中雪替“小帥虎”抄扎好衣服,叮嚀一聲就送他出了房門。
月夜裡,“小帥虎”便一路小心的避開明樁暗卡狸貓般輕靈的來到紫禁城西側一處營房。
皇宮大內規矩極嚴,“小帥虎”明白這些守城的禁軍,是負責城牆四周的警戒,至於內城裡面則有“錦衣衛”們負責。
因此
他來到營房後,便直撲裡面透著燈光的屋子。
他判斷得沒錯,屋子裡有燈光就表示裡面的人沒睡,不是剛接班下來,就是準備起來輪值。
用手指沾了口水點破了窗紙,“小帥虎”湊眼內望,不禁心中一喜,原來無巧不巧的,屋內那人正是叫薛祥的校尉官。
看樣子薛祥剛下了班,正脫下盔甲,換上一身輕裝。
來到門前,“小帥虎”抬手輕敲著門板。
“媽個蛋!門沒栓你們兩個不會直接進來呀!”
聽薛樣的口氣,好像他在等著人,而且等的還是兩個人。
“小帥虎”心裡笑道:“有意思,看來你們三個人敢情真是一夥,可把我唬得一怔一怔的。”’
推開了門,隨手又關好後,薛樣正好換完衣服轉過頭來。
“你”
他驚叫一聲,“小帥虎”連忙以指比唇。
“噓!小聲點,夜深人靜的吵到了別人不太好。”
笑嘻嘻的,“小帥虎”上前上下打量著對方。
“你……你來這裡有……有何貴幹?”
薛樣驚慌得有如看到鬼一樣。
“你為什麼那麼怕見到我呢?人家說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看你的樣子是不是做了什麼虧心事了?”
“我……我做了什麼虧心事?你……你不要胡說。”
“小帥虎”雖然在笑,可是他的笑容已漸漸給人有種詭異的感覺。
薛祥只覺得頭皮一陣陣的發麻。
失去了耐心,也失去了再與對方撩撥的興致、“小帥虎”猛然變臉道:“薛祥,你最好給我實話實說,今天晚上進宮的那個女人到底是怎麼回事?”
“什麼女人?我……我已經說過,根本就沒有女人進宮……”
再也難按心中那種被人耍弄的憤怒。
一道白光閃過,薛樣感覺到脖子上面一涼,心中一驚,一把刺目的彎刀已經架在他頸項的旁邊。
薛祥也是練武之人,他當然明白這一刀是多麼的厲害與可怕。
“一個人的脖子再硬,也絕對硬不過刀鋒的。薛祥,耍狠要看時候,也要看對象。大家都是明白人,何不光棍點?卻個女人到底是準?”
房門突然被撞了開來。
衝進來的兩人正是晚上在門口當班的禁軍連得勝與王輝。
幾乎不分先後,那兩人倏地對“小帥虎”展開了攻擊一把匕首直取“小帥虎”的胸前,另一把尖刀則猛戳下腹。
寒光一抹。
就如西天突起的閃電,猝然掠過。
可憐那連得勝與王輝二人根本連“小帥虎”是如何出刀都沒看清,雙雙已經叫一聲倒翻在地。
而他們的手腕全被“無畏刀”給劃過腕脈,鮮血正無情的標了出來。
薛祥見機一個斜掠,回身七掌八腿,已狂風驟雨般攻了回來。
冷哼一聲,“小帥虎”橫刀一揮擋在身前。
血肉之軀如何與刀鋒相對?
薛祥猛然停掌收腿,差一點就落個殘肢斷腳。
“來啊!我看你們真是三個不見棺材不掉淚的傢伙。”
三個人擠在了一堆,他們已然明白麵對的人,是如何的讓人膽顫心寒了。
就在這個時候,“小帥虎”突覺身後忽起風聲。
他急切回頭,只見一片寒芒暴襲而至。
“無畏刀”倏地飛旋護身,幾聲“叮噹”脆響後,“小帥虎”已擊落了三把飛刀。
“他媽的”
怒吼一聲,“小帥虎”連人帶刀衝出屋外,算定方向他一撲身就朝著一處營舍前的假山後面如飛掠去。
假山後面什麼也沒有。
“小帥虎”在花叢裡繞了一圈後又急奔而回。
當他再回到屋裡,他發現薛祥三個人就這一會功夫,已由活人變成了死人。
他們的胸前各插一把飛刀,而他們的表清除了驚駭外,還滲雜了“難以置信”,彷彿他們至死也不相信有人會以這麼殘酷的手法,來對付他們一樣。
蹩氣在胸,“小帥虎”差點沒當場噴出鮮血。
他明白他中了別人的調虎離山之計。
更可怕的是他發現那個人的動作之快,簡直已到了“來無影,去無蹤”的地步。
這是第二次讓別人在自己面前飛刀殺人,而連鬼影也沒瞧見,“小帥虎”的震驚不想可知。
守城禁軍的營舍發生了三條命案,很快的就引起了騷動。
等到錦衣衛“大檔頭”秦川趕了來後天已快亮。
隨著秦川而來的還有一名禁軍統領叫黃大可,“小帥虎”把事情發生的始末說了後,便轉身離開。
對這位皇帝的“拜把子”秦川與黃大可二人除了巴結阿諛外,就差沒給對方跪下。
其目的當然是希望“小帥虎”千萬要幫忙,在皇帝回宮前儘量查出兇手。
回到“樂壽宮”,“小帥虎”一臉晦氣立刻引起花中雪的關注。
“怎麼啦?前面亂哄哄的鬧了一晚,可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小帥虎”嘆了一聲,便把事情經過詳細說了一遍。
花中雪聽完後,嬌靨湧上愁霧道:“看來這皇宮大內已不知混進來多少敵人,這簡直是太可怕了。”
“小帥虎”道:
“所謂‘內神通外鬼’,我想過在皇宮內一定有一名位高職高的人與‘大風會’沆瀣一氣,才會這樣。”
“位高職高?這可是殺頭的事情.會株連九族的,有誰敢做這種大逆不赦的事來呢?”
“誰知道,這隻有問死人了。”
“你說進宮的是個女人,那麼有沒有可能是皇上的那一位嬪妃?”
“小帥虎”點頭道:
“也有可能,然而我又不方便到‘儲秀宮’去察。”
“方琳如何?她和皇上的嬪妃們混得不錯。”
眼中一亮,“小帥虎”道:
“不錯!由她出面的確是個好主意。不過……”
“怎麼樣?”
“小帥虎”深深一嘆道:
“不過皇上嬪妃何止上百,這又要查到什麼時候?”
花中雪道:
“費點功夫罷了,不管怎樣也總比我們處處捱別人打悶棍好對不?”
點點頭,“小帥虎”道:“目前也只好如此了。孃的!不把這個人揪出來,連睡覺都不得安枕。”
“別那麼喪氣,我這就去找方琳,把這件事告訴她,她為人精明又機警伶俐,說不定很快就有眉目。”
望著花中雪出了房門,“小帥虎”整個人陷入了沉思裡。
三天過去了。
隱藏在暗處的敵人,沒有任何動作再出現。
而“小魔女”方琳暗中查探觀察,上至嬪妃,下至宮女嬤嬤們,竟也沒發現任何可疑的人物。
至於秦川和禁軍統領黃大可兩人,更差些沒把整個皇宮給翻過來。但是因為體制有關,他們明知幕後之人是個女人,卻無法也不能去探究。只能一天跑個好幾次到“樂壽宮”找“小帥虎”商量對策。
幸好的是咱們那位冶遊慣的皇上,這一次出宮到現在還沒有回來。否則誰也不敢說,當他知道連皇宮內都有了可怕的人物出現後,會鬧出什麼樣的事來。
一切看似平靜,實則波濤暗湧。
隱身的敵人未動,“小帥虎”更是等著“天殘丐”仇濤的消息。
午後。
“小帥虎’剛放下飯碗,就見到秦川喘吁吁的被一名侍候的宮女帶進屋內。
秦川點頭和花中雪三人打過招呼,便道:“有消息了!方才有人在皇宮外傳話給我,說‘邪煞’管一峰已經在早上輕車出了京。”
“小帥虎”臉上一喜道:“看樣子一定是江南那邊發動了攻擊,丐幫辦事的效率還真不差。”
秦川道:
“你準備什麼時候去挑了‘二郎神’的窩?可要我幫什麼忙嗎?”
“小帥虎”道:
“晚上。官家不宜插手這件事。你只要緊守消息就行,等這一次拔除了‘大風會’在京裡的根後,我們再慢慢來揪出那個看不見的敵人。”
“小魔女”方琳一聽晚上要行動,她激動得眼眶含淚脫口道:“齊雲那個傢伙留給我,我一定要親手殺了他替爹報仇。”
“小帥虎”道:
“你放心!今天晚上那幫雜碎一個也別想跑掉。”
花中雪道:
“那我們馬上準備一下,先和夏老哥碰上面擬定攻擊計劃再說。”
於是匆匆各自回房準備妥當後,“小帥虎”便帶著花中雪與“小魔女”方琳,三個人揮別趙小柔出了內城直奔方老爺子故宅。
入夜後的小北街顯得是如此寂靜。
這條街上住的全是有錢的大爺,每個宅院也都大得嚇人.更加上不是商區,因此當‘劉帥虎”一行五人來到“二郎神”齊雲這處宅子前,連個鬼影也沒碰上。
“天殘丐”仇濤望了一眼緊閉的大門,他悄聲對“小帥虎”道:
“我們是硬闖還是潛入?”
“小帥虎”胸有成竹道:“硬闖!既然我們打譜來‘踢館’的.也就沒什麼好顧忌的。”
夏擊雷微笑道:
“正合吾意。他媽的!這半年多我可是憋夠了,今晚上非得連本帶利討回來不可。‘大風會’搶了我的地盤,我就一把燒了這個鳥地方。”
“小帥虎”連忙道:
“可不要亂來,我們只找人,又不是打家劫舍。這可是京裡,雖然秦川他們會外頭替我們‘圍場’,但也不能鬧得太離譜,以免讓他也不好交待。”
夏擊雷點頭道:
“我曉得!那我這就上前踹門了。”
笑了笑,“小帥虎”道:
“請吧!”
於是夏擊雷走到大門前,威猛的抬腿一端,那厚重的兩扇門便“嘩啦”一聲,如遭雷擊般向內倒了下去。
“要得,夏兄你這一腳怕不有千斤之力吶”
“天殘丐”仇濤豪邁的獨臂一伸豎起姆指笑道。
笑聲裡,“小帥虎”一行五人已經抬步進了宅子裡。
宅子前是一處寬大的練武場,兩排木架上,架滿了各式長短兵器。
就在此時練武場兩旁,已衝出來十幾名大漢,他們是被大門倒塌時的那聲巨響給引出來的。
“我操你們是他媽的想找死是不”
“奶奶的!這些傢伙把大門都給踹倒了哇”
“快去通知頭兒,有人上門尋釁了啊”
那些人發現到“小帥虎”五人來意不善已經叫的叫、吼的吼,亂成了一團。
哄亂裡練武場之後的大廳中,飛快的走出二老二中年的男人。
一個額頭中央有塊黑疤的中年人上前兩步,眼中射出怒火打量著“小帥虎”五人。
當他看到“小魔女”方琳後,突然而笑道:
“臭丫頭!原來是你啊”
“小魔女”方琳嬌軀一顫,臉上立刻佈滿寒霜叱聲道:“齊雲,你的死期到了,今晚我要手刃你替我爹報仇”
原來這個人是“二郎神’齊雲,從他額頭中央那塊黑疤看來還真像第三隻眼睛,也難怪會博得“二郎神”的別號了。
“二郎神”齊雲陰鷙一笑道:
“‘小魔女’,怎麼你那麼快就忘了,上一回落荒而逃的狼狽像了?替方老鬼報仇?就憑你們這五個人?”
方琳還待開口,“小帥虎”已伸手一攔,上前一步,嘿嘿一笑道:
“‘二郎神’齊雲,多行不義必自斃。不錯!就憑我們五個人,今天晚上就要讓你們在京裡消失。”
“二郎神”齊雲狂笑道:
“你這乳臭未乾的小子,是打那個洞裡鑽出來的?我看你是被方琳那狐狸給迷住了,你知道你在跟誰說話嗎?”
“小帥虎”淺笑道:“齊雲,沒有三分三怎敢上梁山?我當然知道你他媽的是什麼樣的貨色,你只不過是一個卑鄙齷齪,專門打偷襲、設埋伏,沒有一點人性,不講江湖道義的雜碎對不?”
“二郎神”齊雲此刻在京裡,可以說是個跺跺腳.地面都會為之顫動的人物,他那裡容得“小帥虎”如此謾罵?
於是不待他開口,那些把“小帥虎”圍起來的大漢中,已有兩個人拍著馬屁的上前,舞著一古狼牙棒和一根紅纓槍,欲分屍般攻向了“小帥虎”。
冷冷一笑。
“小帥虎”望也不望那兩個要命的傢伙。
人們只覺得眼前一花,一抹白光猝起突消,接著兩聲慘嚎劃過夜空
在四周燃起的明亮燈光下,每個人都為那個人的慘死之狀,而嚇得張口瞠目。
而自始至終,居然沒有人明白那兩個人是怎麼死的?死在什麼樣的兵器下?
因為
“小帥虎”好像一直沒有動過,他腰畔的刀也依舊靜靜的掛在腰畔。
空氣中的氣氛突然變得詭異與恐怖起來。
從那兩個死人身上湧出來的血液,更帶著甜甜而刺鼻的腥氣。
“二郎神”齊雲臉上的肌肉,有著不自覺的輕顫。
他驀然大吼一聲道:
“王八蛋!你是誰?你是誰?”
“小帥虎”依然淺笑道:
“發火了?難道到現在你還想不出我是誰嗎?”
齊雲身旁一名白衣老者忽然道:“你剛才那一刀,可是‘大幻八式’裡的‘天外飛鴻”’
“小帥虎”微怔著,打量對方一眼道:
“閣下是誰?好眼力!”
白衣老者與另一名老者對覷一眼後輕嘆道:“‘天下第一神刀’,你……你是他的徒弟,近日崛起江湖的‘小帥虎’?”
“小帥虎”三個字如三聲焦雷,震得在場請人齊皆動容。
用一種讓人心寒的眼光,梭視在場請人一圈後,“小帥虎”道:
“齊雲,今晚我來的目的,第一是替方老爺子報仇。第二是我對‘大風會’展開行動的第一戰。我身旁一位是夏擊雷、一位是丐幫‘天殘丐’仇濤。方琳你認識就不必介紹,另一位叫花中雪。現在你可以介紹一介紹你身旁諸人了。”
“二郎神”齊雲連眼皮子都開始跳動了。
他強忍著心中那股沒來由的懼意道:
“你……你和我們會主不是有……有了協定嗎?”
“小帥虎”森冷道:
“你在痴人作夢。”
“二郎神”齊雲臉色一變,惡由心生道:“看來你早已料準了本會會主不在這,所以才膽敢上門。”
“兵不厭詐,管一峰是我設計騙去江南的我承認。”
“你……你這個可惡的王八蛋,我與你拼了”
“小帥虎”一抬手道:
“別急!我們有的是時間,等我們把話說明白後,大家再卯開來幹,我會給你機會拼命的”
頓了一下,“小帥虎”望著齊雲身旁那兩名老者道:“兩位怎麼稱呼?和‘大風會’什麼關係?”
左邊那老者不失鎮定道:
“我叫毛四,那位是我的伴當叫馬大,江湖小有個匪號‘祈連雙怪’,那一位人稱‘蛇郎君’蕭嘯。”
毛四、馬大的名字雖然不雅,不知道的,聽了或許會笑出聲來,可是知道這兩個人的卻絕對連笑的念頭也不敢有。
因為
“祈連雙怪”可是江湖中出了名的心狠手辣之徒,就連小孩子夜啼只要一聽到毛四或者馬大來了,包管嚇得會馬上閉嘴。
至於“蛇郎君”蕭嘯,名聲雖然不見得如“祈連雙怪”如此嚇人,但是與他接觸過的人卻個知道他有一個“趕盡殺絕”的毛病,那就是與人對決從不留活口。
人的名,樹的影。
“祈連雙怪”和“蛇郎君”的名聲,聽在夏擊雷的耳裡,也起了一陣震撼。
“小帥虎”無動於衷道:
“三位都是‘大風會’的人?”
“祈連雙怪”毛四道:
“不錯!我們都是近日才入會的。承管會主看得起,我兄弟二人成了‘大風會’的座前護法,而蕭老弟則是‘月’堂副堂主。”
“小帥虎”冷笑道:
“好一個蛇鼠一窩,等會熱鬧一定有得瞧了。齊雲,你呢?你又是‘大風會’裡的什麼人物?”
“二郎神’齊雲經過一陣子冷靜後,他已鎮定許多。
“北京支會負責人。”齊雲惡聲回道。
點點頭,“小帥虎”滿意道:“很好!現在我問你,‘大風會’埋伏在皇宮大內的有什麼人?”
“二郎神”齊雲又開始了狂笑。
嘆了一聲,“小帥虎”道:
“也罷!我知道你是不會告訴我的,那麼咱們之間也就沒什麼好說的了,現在你想怎麼拼命,就開始吧!”
“祈連雙怪”毛四忽然上前道:
“你預備怎麼幹?”
“小帥虎”聳肩道:“單打獨鬥,或者齊湧而上一場混戰,悉聽尊意,反正今晚已是至死方休的局面。”
“毛護法,對方既然撂下話來了,咱們也就顧不了什麼江湖道義,大夥併肩子上,把他們剁了”
“二郎神”齊雲一旁邊惡毒的建議。
“小帥虎”一笑道:
“那也好!節省時間。其實我早也看透了你們這一群雜零狗碎,跟你們談江湖規矩還不如跟婊子談情說愛,還可以換來虛情假意一番。”
“我操你個祖宗”
“二郎神”齊雲沒想到“小帥虎’的嘴巴如此刁鑽刻薄,他吼了一聲人已衝出。
一支“無耳戟”幻起閃亮的光芒,驀然摟頭蓋臉的罩向挺立如山嶽的“小帥虎”。
“大家小心了”
“小帥虎”見“二郎神”發瘋般攻了過來,然後又看到“祈連雙怪”及“蛇郎君”也衝過來後,他叫了一聲,人已迎上前去,以一敵三接住了齊雲外,另外加上毛四、馬大。
於是剩下的“蛇郎君”便由夏擊雷和“天殘丐”仇濤二人聯手卯上。其它一干嘍羅,分成了兩邊,花中雪和“小魔女”方琳,每人架住了七、八名。
惡戰一起,鬼哭神號。
“小帥虎”以一敵三,他居然遊刃有餘,不但逼得對手左支右絀,還能抽冷子幫助花中雪及方琳一下。
直氣得“祈連雙怪”哇哇不已,奈何他們手上的一對“奪命鉤”,無論怎麼揮舞、怎麼戳刺,都沾不上對手一片衣角。
也到了現在,他們才明白這個年輕人是多麼的厲害,令人匪夷所思,不知道他手上那把刀是不是有魔法,要不怎麼會快到連人家看都看不到的地步。
至於
“二郎神”齊雲,別看他樣子兇狠,對於“小帥虎”他一直採取的是遊走打法,根本不敢靠近,“無耳戟”雖然舞得讓人眼花繚亂,卻全是守勢,生怕一不小心就會捱刀受創一樣。
“天殘丐”仇濤對上“蛇郎君”蕭嘯,可說是旗鼓相當“蛇郎君”蕭嘯用的兵器是一條蛇鞭,鞭頭一塊三角鐵,鞭身上全帶有倒刺,的確是一件殺人而又陰毒的玩意。
仇濤的短槍在蛇鞭呼嘯中吞吐如電,蛇鞭卻在短槍裡翻騰如龍。
看樣子這兩個人要想分出勝負,絕不是短時間裡可以辦到的。
練武場裡已經躺下了七、八名“大風會”的嘍羅,這是花中雪與“小魔女”方琳的傑作。
花中雪的短劍配合著“小魔女”方琳的長劍,這兩把劍在十幾名大漢中穿劈直削,宛如虎入羊群,殺得那些大漢個個膽寒心驚。
人沒有不怕死的。
那些嘍羅眼見同伴們一個接一個倒了下去,剩下的人全都有了退縮之心,磨蹭著不敢再靠近戰場。
於是
“小魔女”方琳長劍一揮,丟下一句“姐姐交給你了”,人已轉身來到“小帥虎”旁邊,一雙美目狠狠的盯著“二郎神”齊雲,準備覷準機會好挺身而上。
“小帥虎”縱觀全場,他驀然大吼一聲。
“血染黃山”
只見
“無畏刀”突閃寒芒,一輪光弧猝起,宛如正月裡空中施放的煙火,灑出一蓬蓬燦爛的亮光,罩向了剛欲返身的“二郎神”齊雲。
“齊雲快退”
“祈連雙怪”幾乎同時出聲厲叫,同時兩把“奪命鉤”瘋狂般欲架住那一蓬寒芒。
然而,遲了。
“二郎神”齊雲識得厲害,他乍見寒芒,人已飛快的前竄,“無耳戟”情急下脫手飛出,希冀能擋得一下這銳不可當的攻勢,好脫身而出。
怎料到“小帥虎”根本已經打定主意,這一招非重傷他不可。
於是在連串金鐵交鳴後,“小帥虎”又是一聲大吼。
“環環相扣”
躲過了一劫,逃不掉另一劫。
“二郎神”在“無畏刀”一圈套著一圈,一環銜接一環下形成一個桶柱,捲過了驚恐欲絕逃至牆邊的他。
只聽一聲淒厲的慘嚎,“二郎神”齊雲全身上下,宛如凌遲佈滿了大大小小無數的刀痕。
他成了一個血人,然而除了一條右臂殺斬斷外,其它的只是皮肉傷而已。
他之所以如此,完全是“小帥虎”刻意這麼做的。因為他必須把齊雲留給“小魔女”方琳,畢竟他明白手刃仇人對她來說是如何的重要。
一切的發生都在人們眨眼兩次的時間裡。
說時遲那時快
“小帥虎”在“血染黃山”之後,“祈連雙怪”的“奪命鉤”鬼魅也似的從後襲來。
他不是沒注意到,但是為了不容“二郎神”有喘息逃脫的機會,他放棄了回身拒敵。
因此
在“環環相扣”裡,“小帥虎”雖然達到了他的目的,讓“二郎神”齊雲重創倒地,但他自己也因為自救不及,閃過了一支“奪命鉤”卻躲不過另一支。
後腰一涼,一股劇痛之後。
“小帥虎”“無畏刀”猝閃暴彈。
剛剛得手,心中剛自一喜的“祈連雙怪”馬大,連笑也來不及笑的就姿勢怪異的滾出丈外。
嗯!“天外飛鴻”。
不錯!這一式天外飛鴻果真快得不似人力所可使出來。
驀然回首。
“小帥虎”柱刀在地,他冷冷瞅著開腸破肚的馬大,然後對著失去魂魄的毛四道:“該你了。”
毛四從驚恐中醒來。
他就如看到鬼般,一步步退後,臉上的五官幾乎變了形。
“小帥虎”踉蹌的上前一步,舉起“無畏刀”,聲音像來自九幽地府。
“毛四,黃泉道上你怎忍心你兄弟獨行?”
大半輩子江湖,毛四殺敵無數,卻從來沒遇上一個對手像“小帥虎”,這樣狠厲與可怕。
他忍不住來自心底的寒顫,抖著聲音道:
“你……你是個惡魔……你是個厲鬼……”
“小帥虎’淒涼一笑道:“將軍難免陣上亡,瓦罐不離井邊破,毛四,這一天你應該早就想到才對。”
嚇破膽的人又如何要他拿刀殺敵?
毛四顯然嚇破了膽,他手中的“奪命鉤”看來比“小帥虎”的“無畏刀”還要沉重。
而“小帥虎”是因為後腰受創所以才步履蹣跚,但毛四卻艱難得連舉步都舉不動。
心中一嘆,“小帥虎”發現一個像他這樣的老人,不管他以前多麼威猛,真正到了生死關頭,表現出來的仍然是那麼看不開與放不下。
搖了搖頭,“小帥虎”道:
“你走吧!我已經殺不下手了。”
毛四先是一喜,繼之臉色驟變。
畢竟他是江湖上成名多年的人物,怎堪“小帥虎”這樣的人語含悲憐?”
悲愴一笑,毛四道:
“你出招吧!我不敢獨活,更不敢一輩子讓人恥笑。”
“小帥虎”眼中閃過一抹欽佩的神采。
縱是敵人,他也不得不對毛四道:“你不愧是個人物,明知不是我的對手,還要拼戰。”
毛四淒涼一嘆道:
“窩窩囊囊的生,不如轟轟烈烈的死,能死在‘天下第一神刀’傳人的手中,也無損我‘祈連雙怪”的一世英名了。”
動容也動心。
然而“小帥虎”卻不得不動手。
作者:
chun85
時間:
2023-11-13 14:49:40
第二十章
寒芒一抹驟起。
“無畏刀”依然快得連刀影也沒有暴卷而出襲向毛四。
毛四臉上忽然浮起湛然的光輝,他挺直了脊樑,“奪命鉤”倒翻而出,一排移山倒海之勢已迎向“小帥虎”。
於是
但是雙方人影交錯,“小帥虎”踉蹌數步停了下來。
而毛四卻前衝到力盡之後,從他的咽喉處方噴出一股血箭,接著他就前匐在地,氣絕身亡。
“楚楚”
“小帥虎”聽到花中雪一聲悽叫後,霍然轉身。
只見場中拼鬥不知在什麼時候已經停了,花中雪焦慮的來到他身旁撐扶道:“你怎麼啦?要不要緊?”
悽苦一笑,“小帥虎”道:
“沒什麼大礙,後腰中了一記,並沒傷到內臟。”
花中雪檢視了一下他的傷口,立刻從身上拿出金創藥來替他抹上止血,同時亦把一條雪白的裳傷布條,緊緊在他身上纏了兩圈。
這時候“小帥虎”才看到“小魔女”方琳正淚流滿面的仰首望天,在她的身旁“二郎神”早已斷了氣,胸口上正插著方琳的長劍。
而“蛇郎君”蕭嘯倒在兵器架旁,一支銀槍透過他的腹部,他睜著一雙芒然的眼睛,彷彿對這世界仍有著眷戀,和如此的捨不得。
誰能捨卻生死?
誰又能勘破紅塵。
“小帥虎”心中嘆息著,卻看到夏擊雷支撐著“天殘丐”仇濤走向向已。
血,血灑了一地迤邐著從仇濤的大腿上滴落著。
“還好吧!仇舵主?”“小帥虎”展容一笑。
“天殘丐”仇濤啞著嗓子道:
“還……還好!腿上捱了一鞭,被剝了一塊肌膚。媽的蛋!蕭嘯那‘蛇郎君’還真毒,臨死還要反噬一口。”
“夏老哥你呢?”“小帥虎”又問。
夏擊雷道:
“我好得很!沒掛彩。”
輕輕叫了一聲“方琳”,“小帥虎”發現她沒反應,便又提高聲音。
連叫了兩聲,“小魔女”方琳方大夢初醒。
她看到大夥全注視著她,不由的舉手用衣袖拭去臉上的淚水飛奔而來。
愛憐的,也是心疼的,“小帥虎”道:“大仇得報,你應該高興才對,幹嘛哭得像個淚人一樣?”
方琳激動道:
“我只是想起了爹的生前……”
看到“小帥虎”臉色透著蒼白,“小魔女”方琳不由一驚道:“你怎麼啦?我的天!
你……你受傷了?”
故意逗著對方,“小帥虎”道:“你到現在才發現啊!你老公可是為了你,差一點連命都沒了呢!”
方琳忍不住的上前在“小帥虎”的臉上重重一吻,她嘆聲道:“對不起!我疏忽了,你知道的,一看到殺父仇人我……我就恨不得與對方同歸於盡……”
“小帥虎”笑著道:
“可千萬不可以,你和人家同歸於盡了,我又要到那去再找一個像你這樣的如花美眷?”
“討厭!你就喜歡逗人家……”
方琳的嬌態引得大家全笑了起來,也沖淡了原有的肅殺之氣。
笑聲裡,“小帥虎”望著滿地死屍道:“這真是滿目蒼夷,人與人之間為什麼要互相殘殺呢?”
花中雪亦嘆聲道:
“以殺止殺有時候也只有以這種方法來挽救更多人的生命。”
“其它的‘大風會’幫眾呢?”“小帥虎”道。
“我放他們走了,那些只是小角色,你不會怪我吧!”花中雪道。
輕嘆著,“小帥虎”道:
“只希望那些人能夠大澈大悟,莫再為惡江湖才好。”
談話中,大門外面已衝進來錦衣衛的大檔頭秦川。
秦川乍一見滿地死屍,不覺嚇了一跳,怔怔的好一會才道:“我發現有人從這如喪家之犬般逃了出去,便趕了過來。我的媽!這……這不是‘二郎神’齊雲嗎?咦!這‘祈連雙怪’怎麼也會在這?還有這‘蛇郎君’蕭嘯……”
“小帥虎”笑道:
“閣下對江湖人物倒滿熟的嘛!一眼就能看出了他們的來歷。”
秦川一臉驚懼道:
“這些人在江湖上全都是叫得出字號的人王啊!想不到統統都被擺平了。‘大風會’有這許多好手在京裡,這……這太可怕了!太可怕……”
“不過從現在起已成了過去事了。”“小帥虎”拍了拍秦川道:“既然你來了,這兒的善後就交給你了。”
秦川點頭道:“你放心!我立刻著人封了這裡,只怕管一峰知道後非氣得吐血不可。”
笑了笑,“小帥虎’便在花中雪和方琳的挽扶下離開這處地方。
一場惡戰至此全部結束,只是他們全都知道這是開端而已,以後與‘大風會’之間的拼戰,恐怕會一場比一場慘烈,一場比一場要來得死人更多。
“大風會”在京裡的地盤,連根被“小帥虎”拔除的消息,很快的就傳遍了江湖。
而隨著繪聲繪色的傳說,“小帥虎”之名不徑而走。雖然不是家喻戶曉,但是在道上跑路的人,卻也沒人不知道“天下第一神刀”有了傳人,而且已正式與“大風會”卯開來幹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大風會”在京裡的巢穴被瓦解的原因,那個隱藏在皇宮裡的人不再出沒。
而縱然調查、搜索不斷,卻沒有一點蛛絲馬跡的線索,可以揪出那個人來。
破了“二郎神”的窯口第三天,遊罷倦歸的正德皇帝終於回宮。
他一回宮,就迫不及待的把“小帥虎”叫到跟前。
“嗨!小子,你他媽的現在可成了名人了,這一路來我聽到的全是你的英勇事蹟。快!
快說給我聽聽,你是如何的破了‘大風會’的?”
一見面,正德就大笑著猛拍著“小帥虎”的肩頭。
“小帥虎”蹙著眉痛苦不堪道:
“幫個忙!你輕點,我身上帶著傷吶!”
嘿嘿一笑,正德皇帝道:
“我太高興了,對不起!”
碰到這種皇帝,“小帥虎”除了搖頭外還能做什麼?
於是“小帥虎”便詳細的把事情經過說了一遍,直聽得正德龍心大悅,笑聲不斷。
末了正德神色微變道:
“我聽說宮裡面也出了事是嗎?”
“小帥虎”心頭一跳,他也只有硬著頭皮道:
“不錯!有一名錦衣衛,還有二名禁軍,一名校尉官,與‘大風會’私通,教我發現後已經就地正了法。”
“好!幹得真好。奶奶的!連宮裡都有‘大風會’的人,我這個皇帝豈不要提心吊膽的過日子。來人呀!”
正德叫來一名太監後吩咐道:“傳我旨意!著庫房支付紋銀五萬兩給我這兄弟,這可是大功一件。”
“皇上,這使不得……”“小帥虎”道。
正德瞪眼道:
“有什麼使不得?你小子窮光蛋一個,不但要養三個老婆,馬上又要多個小小虎,我他媽的這是幫你哪!你不要不識抬舉了。”
非常明白這個皇帝的脾氣,“小帥虎”知道若不接受,非但會惱怒對方,更會替自己帶來麻煩。何況不拿白不拿,他也就不再堅持。
等從太監手上接過來厚厚一疊國庫的銀票,“小帥虎”猶豫了半天,又惹得正德瞪眼。
“怎麼?這些絕不是‘芭樂’票,瞧你小子一付不相信的模樣.敢情找罵是不?”
“小帥虎”苦笑道:
“有一件事我不敢瞞您……”
正德皺眉道:
“什麼事?是不是你小子趁我不在宮裡搞上了我的女人?”
“小帥虎”哭笑不得道:
“您說到別去了!我是那種人嗎?”
鬆開了緊蹦的臉上肌肉,正德笑道:“諒你小子也沒那個膽。說吧!只要不是這件事都好商量。”
小帥虎”憂心道:
“宮裡還有一個厲害的人潛伏著。”
正德嚇了一跳道:
“這……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不趕快把那個人抓出來?”
“小帥虎”嘆氣道:
“問題是我只知道她是一個女人。至於是誰,礙於禮制我可沒辦法把您的嬪妃,統統叫來讓我指認。”
“你見過那個女人?”
“小帥虎”點頭道:
“不錯!我從‘二郎神’那裡一直跟著她進了皇宮。”
“他奶奶的”
正德陡然怒聲道:
“反了!反了!小子,你給我聽好,明天一早你就跟著我一個一個的指認,我非把這個吃裡扒外的賤人給揪出來不可。”
“有您這句話那還有什麼問題。他奶奶的!這些日子我也已經為了這個女人,連覺也沒睡好過。”“小帥虎”一高興不禁也粗話出口。
妙的是咱們這位皇帝非但不以為忤,反而笑著一掌拍在“小帥虎”肩膀道:“他媽的!
如果揪出那個女人來,我要她陪你好好睡上三天三夜。”
明白對方可是什麼荒唐事都做得出來。
“小帥虎”連忙搖手道:“你饒了我吧!我三個老婆已經摺騰得我吃不消了,我可沒興趣穿你的舊鞋。”
哈哈大笑,正德道:“真沒出息!才三個女人就喊救命了,和我比起來你豈不是差得遠嘍!”
似嘲似諷,“小帥虎”道:
“您是‘天賦異稟’,再加上大內的什麼宮廷秘方等等,我自嘆不如可不敢和您比。”
正德笑道:
“算了!我知道你小子是純情派,就饒了你吧!不過真要揪出那個人來,他奶奶的!我非想出一個點子,叫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話題一轉,正德又道:
“兄弟!你猜我這次在外面為什麼又待了那麼久?”
“小帥虎”想也不想道:
“這還用想嗎?除了女人外,我實在想不出還有別的原因。”
正德笑了起來道:
“你他媽的真是我肚子裡的蛔蟲,一猜就中。”
興奮的,正德湊近一些道:
“那個妞兒真夠勁,弄得我神魂顛倒。不過”
正德癟著臉道:
“不過到現在我都還沒弄到手,真氣得我鳥都歪了。”
“小帥虎”忍俊不禁道:
“您這花叢老手也有吃不到嘴的時候?”
正德哀嘆道:“我是栽了。不過不是栽在那妞的手裡,而是栽在她那禿驢師父的手裡。”
“小帥虎’好奇道:“到底怎麼回事?”
正德突然殷切的望著“小帥虎”道:
“咱們是不是兄弟?是不是朋友?”
“小帥虎”點頭道:“不錯!”
朋友有難,做兄弟的是不是該‘拔刀’相助?”
“話是不錯!不過這得看是在什麼情形下。”
“小帥虎”已經感覺到有什麼不對,他不覺地話已香自己留下退路,畢竟他不曉得這個皇帝到底想玩什麼把戲。
正德摟著“小帥虎”的肩頭,他不懷好意的笑道:“那麼這件事你一定要幫我,要不然我非會瘋了不可。”
“小帥虎”發現自己已有了麻煩。
他無奈道:
“沒那麼嚴重吧!一個妞兒不是嗎?”
正德深嘆一聲道:
“你不知道那個妞兒長得多麼迷人。大大的眼睛、小小的嘴、嫣紅的臉蛋、烏溜溜的秀髮、高聳的胸部、纖細的腰,最誘惑人的則是她地翹翹的屁股蛋子,還有那一雙修長的大腿……唉!我若得不到她,我真的會瘋的,會瘋的……”
看到對方那種陶醉的樣子,“小帥虎”道:“說了半天,你總不會要我幫你去‘泡’她吧!”
正德悚然一驚道:
“他媽的!你敢”
“小帥虎”笑道:“那麼你到底要我幫什麼忙呢?”
正德這才正色道:
“那妞兒住在‘五臺山’一座尼姑庵裡……”
“尼姑庵?我的老天!你是沒得玩了嗎?連尼姑您也有興趣?不幹!不幹!這個忙我幫不了,您另請高明!”
“小帥虎”只想到這個人專幹荒唐事,他一聽到“尼姑庵”就連忙打斷對方的話,站起身要走。
也難怪他會緊張,連出家人都想搞,這種人簡直到了無藥可救的地步。
正德一把按住“小帥虎”,他薄怒道:
“你他媽的想到那裡去了?你沒聽我剛才的形容嗎?她可是有一頭烏溜溜的秀髮哩!尼姑怎會留髮?”
恍然大悟,“小帥虎”窘笑道:
“對不住!對不住!我一時緊張,不過您一向就是有‘洞’就鑽的毛病,真要看上了一個尼姑,也沒什麼稀奇的。”
正德笑罵一聲“去你的”後,又皺起雙眉道:
“那個妞叫甜兒,她跟著一個老師太,經過我幾次塔訕,使出混身解數,她總算對我有點意思……”
“小帥虎”接口道:
“郎有倩,妹有意,還有什麼問題?”
正德道:
“奈何那個變態的老師太卻‘棒打鴛鴦’,硬拆散了我們。”
“精誠所至,金石為開。一定是您誠意不夠,讓人家瞧出了你只是抱著玩玩的心理。”
“誰說的?為了打動老師太的心,我找人從山下修了一條石板路直達她的尼姑庵前,這還不夠誠心嗎?”
“那是為了什麼?”
正德又是深深一嘆道:。
“那個老變態出了一個難題給我。”
“什麼難題?”
“只要我找到可以打敗她的人,她就無條件放人,否則就算我替她蓋了十座大廟,她也不會答應甜兒跟我。”
“跟著你身邊的護衛呢?他們就搞不過那老師太嗎?”
正德道:
“搞得過她我還來求你?”
“小帥虎”道:
“她真那麼厲害?”
正德道:“誰說不是。他奶奶的!她誇下海口跟我說,這世上可以打敗她的人只有兩個人。”
“那兩個人?”
正德苦笑道:
“一個還沒出世,一個已經死了。”
“小帥虎”笑道:
“有夠狂的!知不知道她指的死人是誰?”
正德嘆氣道:
“你師父‘天下第一神刀’季惟民。”
“我師父?”
“不錯!所以我才說這件事只有你能幫我。”
見“小帥虎”沉吟不語,正德急道:
“兄弟!咱們哥們一場,你總不能見死不救吧!可憐我貴為皇上,至今膝下猶虛,怎麼對得起列祖列宗啊!”
“小帥虎”又好氣、又好笑道:
“你是有一點‘存貨’就要放掉的人,當然‘搞’不出名堂來。想要子嗣我看只要禁慾三個月,保準能一發即中。”
雙手合掌,正德哀求道:“拜託!拜託!只要事情成了,我對你小子為爵為王都可以。”
“小帥虎”搖頭道:
“你明白我對這些沒有興趣。”
正德急了。
“那你想要什麼?你只管開口,我一定答應。”
“小帥虎”感嘆道:“套你一句話,咱們是哥們,我什麼也不要義務幫你,不過只此一次,下不為例。”
正德跳了起來道:
“哇噻!太爽了,只要你老兄出馬,那老變態可就要倒大黴了。”
“先別高興得太早。”“小帥虎”道:“我不是我師父,能不能打敗她還是個未知數。”
“一定可以的。”正德喜不自勝道:
“我想她怕的是你那‘大幻八式’刀法。”
無奈一嘆,“小帥虎”道:
“事情如何要試過後才知道。她奶奶的!‘不孝有三,無後為大’,您老兄這一頂大帽子扣在我頭上,我敢不盡心盡力嗎?”
吃下了一顆定心丸,正德一高興便道:
“為了答謝你小子夠意思,晚膳就在這,我吩咐御廚弄一桌好菜,咱們痛快的喝個幾杯。”
“謝了!“小帥虎”道:
“我還是回‘樂壽宮’,現在流行‘爸爸回家吃晚飯’。”
正德笑道:
“得了!我知道你他媽的怕老婆,這樣吧!我叫人把你那三位如花美眷一起請過來,這可是一份殊榮哩!”
皇帝賜宴這當然是份殊榮。
“小帥虎”只得笑道:
“那只有卻之不恭了。”
於是正德立刻傳人備膳,同時也派了人去請花中雪三人。
葡萄美酒夜光杯。
香醇的酒、精美的餐具,再加上豐盛的菜餚,帝王之家的奢侈豪華,“小帥虎”總算見識到了。
酒過三巡。
菜上五味。
略有微醇的正德這才發現席上少了一人。
他不覺詫異道:
“咦?小柔呢?怎麼她沒來?”
花中雪笑道:
“她挺個大肚子不方便,要我向您告罪一聲。”
正德對“小帥虎”擠了一個眼睛道:“小子!你都做老子了,我這點忙都不幫就說不過去了。”
“小帥虎”苦笑道:
“我不是已經答應了你嗎?怎麼還提?”
正德笑道:
“我只是有感而發,咱們是難兄難弟,總不成將來你兒子已經滿街亂跑了,我卻連個蛋也沒有吧!”
花中雪與“小魔女”方琳相覷一眼,不由齊聲道:“你們在談什麼?皇上要楚楚幫什麼忙呢?”
“小帥虎”笑道:
“咱們這位皇帝大哥‘寡人有疾’,要我替他治病。”
“治病?你會治什麼病?”方琳好奇道。
正德大方道:
“相思病。”
笑著連忙掩嘴,方琳道:“連您也會害相思病,這真是天下奇聞。到底怎麼回事?可否說給我們聽聽?”
正德干了一杯酒,對“小帥虎”道:“你說吧!反正這裡也沒有外人,我也不怕‘出糗’。”
於是“小帥虎”便把事倩原委說了一遍,直聽得花中雪與方琳二人連連搖頭。
“那個甜兒真那麼美嗎?”花中雪道。
“疑是天上仙女下凡來。”正德搖頭晃腦道。
“那這個忙應該幫。”花中雪道。
“能撮合一段姻緣,可是功德一件啊!”
“小帥虎”瞄了正德一眼道:
“問題是咱們這位皇帝大哥一向就是見一個愛一個,只怕我幫了他不是造就一樁姻緣,而是一段孽緣就慘了。”
正德連忙舉手道:
“老天在上,我這次可是認真的。”
花中雪笑道:
“您放心!我一定要楚楚幫你。”
“嗯”了一聲,正德道:
“還是弟妹夠意思,不像這小子,我只差說破了嘴他才答應,還擺出一付‘二五八萬’的臉譜,氣都能把人氣死。”
“小帥虎”笑了起來道:
“我現在才明白‘豬八戒照鏡子’是什麼德性了。您要再栽我的贓,小心我可會反悔喲!”
正德連忙舉杯道:“別……別開玩笑!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笑聲裡“小帥虎”一飲杯中酒,這一頓飯直吃到月上柳梢頭才賓主盡歡的結束。
飯後正德要人泡上一壺嶺南貢品的“雨前龍井”。
茶香四溢裡,四個人淺談了一些當前形勢,正德把話題又轉到了他的事情上面去。
“兄弟!你看咱們什麼時候去‘五臺山’?”
“小帥虎”不禁搖頭道:
“您就那麼急?”
正德苦著臉道:
“你別看我現在笑嘻嘻的,我這全是‘黃蓮樹下彈琵琶’,苦中作樂吶!他奶奶的!我人在宮裡,心知老早飛到‘五臺山’了哩!”
見“小帥虎”低頭沉思,花中雪明白他在想什麼,不由道:“楚楚,‘大風會’經此挫折,短期間內應該不會有什麼作為,我看你就趁這段時間去一趟‘五臺山’,也好早一天了掉皇上的心事。”
感激的望了一眼花中雪,正德道:“是啊!‘五臺山’就在山西,離這只不過兩天的路程。兄弟!你就別磨蹭了,我們早去早回,辦完了我這檔子事,我也好安心來對付南邊那些牛鬼蛇神。”
“小帥虎”輕笑道;
“只怕您老兄有了美人在抱,那還有心思管國家大事。”
正德臉上一紅道:
“有你這位高人在,我又有什麼好操心的?大不了到時候由你代我出征,青史上也可替你寫下一筆留芳萬世。”
“小帥虎”嚇得搖手道:
“別,別,我可擔當不起。咱們早已說好你念經、我驅魔,我只負責‘大風會’,行軍打仗的事我幫不上忙,也無從幫起。”
正德本想把一切事情都落在“小帥虎’肩上,這下子他已沒了輒。
不由得他一嘆道:
“好吧!就依你,那麼咱們明天一早就動身。”
“小帥虎”心中一跳道:
“火燒屁股啊!幹嘛這麼急法?”
正德道:
“早進城,晚進城,都是要進城,你就不能行行好?相思催人老啊!”
遇到這種人,“小帥虎”算是敗給他了。
於是事請決定後,第二天一早,“小帥虎”和正德二人,便各自騎了一匹駿馬,出了城西,便直奔“五臺山”。
三月小陽春。
北國的春天雖不如江南的鳥語花香,但也樹上新芽抽綠,遠山青翠如茵。
這時節不冷不熱,踏青郊遊最是適宜。
正德一身錦衣,高坐馬上,半天已沒說過一句話,想必一顆心早已飛到了“五臺山”。
“小帥虎”則是一襲黑衫,英氣裡雖帶有一絲雅意,卻不掩他那隱然的飛揚之慨。
出宛平,過石門,再順著滹沱河而上,二天後的中午,這兩個俊彥的年輕人已來到“五臺山”下。
“五臺山”為我國著名的佛教聖地。
山上大小寺院星羅棋佈,不下數百。其中大部分都建於北魏唐、宋之間。
打一進入五臺山境,“小帥虎”就發現正德的眼睛內不時閃起異樣的神采。
曾是過來人,他當然明白在什麼樣的情況下,一個人的眼中才會有這種神采。
輕嘆一聲,“小帥虎”道:
“到地頭了,現在咱們是不是立刻上山?”
正德望了望天色,道:“我不累!只要上了‘菩薩頂’,再彎過一個小山頭就可到了那座‘苦竹庵’。”
從沒來過這裡,“小帥虎”不禁道:
“‘菩薩頂’在什麼地方?”
正德指著一座孤峰道:
“那就是‘菩薩頂’。”
順著對方手勢,“小帥虎”叫了起來道:
“我的媽呀!那……那麼高呀!您老兄還真能攪和,追‘馬子’追到那麼高的地方,也不怕摔下來連屍骨都無存?”
正德苦笑道:
“你說的,‘寡人有疾’,又有什麼辦法?”
連嘆氣都懶得嘆了。
“小帥虎”苦著臉道:
“有你的!你不累,我也只有捨命陪君子了。”
菩薩頂在五臺山懷鎮,靈鷲峰頂。
從山下遙望菩薩頂,一百零八級石階,彷彿一道天梯直達山頂。
“小帥虎”和正德二人到了山頂後,雙雙倒在一株古松下喘息了半天才恢復了體力。
看看時間將晚,“小帥虎”和正德不敢耽擱,繞過了佔地四十五畝的“大文殊寺”。沿著一條小徑轉了一個山彎,便看到一道新的石板路直通一座寺廟。
“小帥虎’指著那座看來不怎麼起眼的寺廟道:
“那就是‘苦竹庵’嗎?”
正德眼中神采更亮了。
他點頭道:“不錯!那裡面卻關著我那可憐的甜兒。”
心裡暗自嘀咕了一句“他奶奶的!還真肉麻”,“小帥虎”已率先踏上石板路。
望山跑死馬。
“那座寺廟看似很近,結果又走了足足半個時辰,才到了它的門口。
這座廟的確不怎麼樣。
斑剝的廟門.頹敗的殘垣,一塊橫匾“苦竹庵”三個字,已決看不請字體的掛在門前。
“小帥虎”搖了搖頭道:“人要衣裝,佛更要金裝,老兄您捨得鋪路,怎不捨得替這重修呢?”
正德嘆氣道:“這還用你教我?那個老變態說鋪路她管不著,要修廟她不允許,我也‘沒法度’啊!”
“這個人還真不是普通的倔,我已感覺到此行成功的機會不大了。”
“喂!你小子可不能打退堂鼓,咱們已經到了這裡,說什麼你也要試試哇!”
“小帥虎”也不知心中怎會沒來由的一陣狂跳。
他輕嘆道:
“當然!我不是一個虎頭蛇尾的人。”
話說完他就踏上了石階,握著已經鏽蝕的門環,開始叩門。
廟門很快的就開了,門開處一個身穿袈裟、頭戴尼帽的師太單手問訊,望了一眼“小帥虎”道:
“施主請回吧!小庵不供人進香的。”
“小帥虎”仔細的望著這師太,發現她雖然臉上有著皺紋,但從輸廓看來,這老師太年輕時必然是個美人胚子。
淺淺一笑,“小帥虎”道:
“師太,我不是來進香的。”
老師太低聲喧了一聲佛號道:
“那麼小施主來此是……”
“我是代人來赴約的。”
“代人赴約?”
“不錯!就是那位朱公子。”
“小帥虎”一轉頭,卻看到正德正隱身在一株古松之後,他不禁氣道:“出來吧!醜媳婦總要見公婆的。”
聞聽“小帥虎”叫喚,正德才畏縮著從古松之後轉了出來。
老師太一見正德不覺皺眉道:“原來是你”
正德必恭必敬行了一禮道:
“老變……師太,你好!”
老師太一閃身道:
“不敢當!貧尼受不起。”
“小帥虎”神情一變道:
“師太何出此言?”
老師太微笑不語。
這時候寺廟裡黑影一閃,“小帥虎”眼尖,已經看到一個面目姣好的少女,躲在廓柱後面往外偷瞧。
“小帥虎”轉回目光,直接了當道:“師太,時間不早了,我們的比試可以開始了嗎?”
老師太雙目閃出兩道神光。
她又唸了一聲“阿彌陀佛”道:
“可以!施主外面請。”
來到廟前,“小帥虎”道:
“但不知師太可用兵器?”
老師太低聲道:“貧尼用劍。”
“可是你卻手中無劍啊!”
“貧尼心中有劍。”
“小帥虎”傻了眼,同時也慌了方寸。
畢竟他明白一個人如果練劍練到了手中無劍。而心中有劍的境界,簡直可以以意殺入了。
收懾心神,“小帥虎”與老師太相距半丈站定後,立刻就已感覺對方身上發出了一種無形的劍氣,逼迫得他連呼吸都有了不暢的感覺。
“得罪了!”
“小帥虎”知道這不是客氣的時候,他話一說完人已猝起暴彈。
一抹寒光已出,電閃般直襲向老師太的肩頭。
老師太垂頭閉眼。
她身軀一晃,“小帥虎”一招“天外飛鴻”已經落空。
就在他準備施展出一連串的“大幻八式”,老師太倏他睜眼,眼中利光竟然逼迫“小帥虎”不得不收刀停手。
“施主是誰?怎麼會有‘無畏刀’?又會‘大幻八式’?”
老師太緊緊盯著“小帥虎”冷冷的問道。
心頭一跳,“小帥虎”道:“師太認識這把刀?”
老師太一襲袈裟無風自動。
她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激動道:“這把刀據我所知,為‘天下第一神刀’季惟民從不離身的兵器,怎會在你手中?”
“小帥虎”神情一黯道:“不錯!這刀正是‘無情刀’.‘天下第一神刀’季惟民是我師父。”
老師太更是激動了,“小帥虎”已可看出她的身軀正輕顫不已。
“師太認識家師?”
“曾是故人,令師可好?”
“小帥虎”不由一嘆道:
“師太想必已很久不知江湖事對不?”
老師太神色大變,聽出了“小帥虎”話中有因。
“季惟民死……死了?”
“小帥虎”黯然點頭道:“是的!已死了快一年了……”
作者:
chun85
時間:
2023-11-13 14:50:38
第二十一章
仰首向天,老師太彷彿緬懷著什麼。
良久之後她才回過神來,嘆息道:“孩子,他是怎麼死的?”
“小帥虎”道:“遭人殺害。”
“誰?”
“‘邪煞’管一峰。”
“不可能,不可能……‘邪煞’管一峰絕不可能是他的對手。”
“小帥虎”悲切道:“本來是不可能的,然而師父酗酒過度,肝臟已損,身心交瘁下家再難與管一峰力敵。”
老師太嘆息道:“季推民嗜武成痴,他從來就不沾酒啊!”
“小帥虎”道:“師父近年來為情所困而難以自拔,終日也只有藉酒澆愁了……”
老師太聳容道:“是我害了他,是我害了他……”
“小帥虎”猛然一驚,不覺脫口道:“師太,您……您是師孃?”
老師太雙目隱含淚光,她點頭道:“不錯!孩子。”
“小帥虎”“咚咚”退了兩步。
一陣愕然後,他突然道:“不!您不會是師孃,據師父告訴我師孃最恨習武,您有這麼高強的武功,不可能是……”
老師太低喟道:“孩子,世L沒有東西會恆久不變的。我恨你師父嗜武成痴是怪他冷落了我,皈依我佛後,在一次機緣巧合下我發現了一冊百年前的奇書,修習之下我才知道練武之人的那份痴狂,的確會讓人無法自拔。”
“小帥虎”跪了下去。
老師太單掌虛空一託,“小帥虎”便被扶了起來。
“孩子,世間事一飲一啄皆是因果,對你師父的死我深感罪孽,只有在我佛面前懺禱此生。現在我知道以你目前的功力絕不是管一峰的對手,你可願留在此處一月隨我習武?”
“小帥虎”想了一下道:“江湖詭譎,‘邪煞’管一峰更是殘暴毒惡,我怕這一月會突生變化。”
老師太道:“但除此之外,你永遠也不可能戰勝他啊!”
正德此時不禁插嘴道:“兄弟,這是難得的機會,你就留下來吧!有什麼事發生我會立刻派人通知你。”
深深細想之後,“小帥虎”點頭道:“好!我就留下來,你可得隨時派人和我聊絡才好。”
正德笑道:“那還用說,我也不願見管一峰坐大呀!不過我……我的事明白對方要說的是什麼。
“小帥虎”轉頭對老師太道:“您老人家是否可看在徒兒的面上……”
老師太想了一下,對正德道:“皇上,甜兒與你是有緣無份,你何不放過了她?”
正德一怔道:“您……您知道我的身份?”
笑了笑,老師太道:“貧尼暗中查探過你,我之所以反對絕非無情啊!”
正德慌道:“師太,我亦非無情之人,你怎忍心見我再與季惟民一樣為情所苦?”
神情一變,老師太嘆氣道:“情耶?孽耶?貧尼也不知了。也罷!
我就叫甜兒出來,問問她自己的意思好了。”
“多謝師太成全。”正德感激得要哭道。
************甜兒果然是個美人。
當她嫋嫋從“苦竹庵”走了出來後,“小帥虎”,發現正德的形容一點也不誇張,同時也明白他這個花叢老手為什麼會為對方痴迷了。
老師太等到甜兒走近後,語重心長道:“甜兒,你的心意為師的全都明白。現在皇上欲帶你走,我知道要留也留不住你了是不?”
甜兒抬起一雙美目,她欲語還羞道:“師父,甜兒有負師恩。”
深深一嘆,老師太道:女大不中留,你既自己願意,為師也沒什麼好說了。只不過深宮內苑的歲月,比這寒山古剎的歲川差不到那去,你自己心裡可要有準備。”
甜兒跪了下去,她哽聲道:“甜兒無怨亦無悔,感謝師父成全。”
“起來吧!天色不早了,你們要走就快走。”老師太愛憐的望著甜兒道。
正德一臉喜意,他趕緊上前扶住甜兒,對著老師太躬身為禮道:“師太您放心,我一定會好好善待甜兒的。”
擺擺手,老師太似乎隱著內心離別的悽楚,她轉身道:“我先進去了,孩子你送他們吧!”望著老師太的背影,甜兒又跪了下去。
噙著淚水,她在地上磕了三個響頭這才起身,而正德早已體貼的從身上掏出一方羅帕,替她擦拭著額頭上的泥土。
“小帥虎”見“有情人終成眷屬”他欣喜道:“大功告成,幸不辱命。”
正德連忙替雙方引見後,笑得嘴都合不攏道:“他奶奶的!你小子真是福星、福將,我揣得美人歸,你也沒落空,覓得了名師。”
“別打屁了!你們再不走,天一黑我看你們只有天為媒、地為證,找個山洞湊和著當新房了。”
甜兒羞得一張嬌靨宛如紅布。
更令她想不到的卻是,這兩個人怎麼會“君臣不分”,一個出口成“髒”,一個“沒大沒小”。
**************山中無寒暑。
“小帥虎”在“苦竹庵”裡不知不覺跟著老師太已經過了二十天。
這二十天當中,他摒除了所有的雜念,專心一志的在老師太悉心傳授,嚴格督促下練就了一套由劍法變為刀法的劍招這套刀法“小帥虎”給它取了一個名字“達摩三刀”。
武之一途源出一脈。
“小帥虎”苦練“達摩三刀”後,他發現對原有的“大幻八式”,也連帶的精進不少。
第二十一天的早晨,“小帥虎”剛在外面耍完了一趟“大幻八式”,就看到一箇中年漢子,氣喘如牛的朝著“苦竹庵”奔來。
他心中一驚,立刻迎了過去。
那漢子一見到“小帥虎”,雙腿一軟就再也挪不動半步。
扶起對方,“小帥虎”驚聲道:“你是皇上派來的?”
那漢子猛點頭,語不成聲道:“皇……皇宮裡出……出了事……”
“出了什麼事?你快告訴我?”“小帥虎”亂了方寸。
那漢子大口大口的吸著氣,好半會才順過氣來道:“您的夫人趙……趙小柔,離……離奇失了蹤……”
只覺得腦中“轟”的一聲,“小帥虎”差點沒當場暈了過去。
“這……這是怎麼回事?怎麼回事?”
那漢子道:“不……不知道……皇上請您……請您馬上回去……”
“小帥虎”心急如焚,正當想返身回“苦竹庵”轉告老師太,老師太已站在了他的背後。
“孩子,你快回去吧!”老師太嘆了一聲道:“好在你這些日子,該學的都學的差不多了,一旦碰上管一峰,也不用再怕對方了。”
“小帥虎”恭謹的翻身就拜,老師太挺身未動受了一禮後憂心“道:“快走吧!有什麼事託人捎個信來,也好讓我安心。”
沒有遲疑,也不敢流連。
“小帥虎”就頭也不回的朝著下山之路如飛逝去。
**************下了“五臺山”,“小帥虎”發現已有人替他預備好馬匹。
他知道這都是皇帝交待安排的,匆匆和等在那的人點個頭,就跨馬急馳。
一路止馬不停蹄,白天策馬急奔,到了晚上就換乘馬車,在第二天傍晚“小帥虎”已進了紫禁城。
衝進了“樂壽宮”,第一眼“小帥虎”就看到花中雪和“小魔女”
兩人紅著眼,焦躁得如世界末日般,不知如何是好。
“怎麼回事?小柔怎麼會離奇失了蹤?”
一疊聲的,“小帥虎”心憂如焚道。
花中雪淚水奪眶而出道:“三天前的晚上,我和方琳正在‘坤寧宮”陪著甜兒聊天,大約二更我們回來後就不見了小柔……”
“怎麼可能?小柔大著肚子行動不便,她會去了什麼地方呢?”
花中雪道:“據我們事後查問,守門的禁軍說小柔是獨自一人離開了內城。”
“小帥虎”一怔道:“你是說她……她是自己離開這的?”
點點頭,花中雪道:“不錯!而且,什麼也沒帶。”
“小帥虎”傻了。
他在房中來回蝶踱了一會,停下來道:“在她離開前有沒有什麼跡象?事後又有設任何消息?”
花中雪道:“沒有,一點跡象也沒有。”
“她會去那呢?又有什麼理由會讓她不告而別呢?”自語著。
“小帥虎”苦苦思索,卻想不出任何理由來。
花中雪憂心忡忡道:“的確沒有理由,何況小柔又是挺著大肚子。”
“一定發生了什麼事,要不然小柔絕不會做出這種讓人擔心的事來。問題是有什麼大事,會讓她生產在即也顧不了就離開?她那麼單純,在外面可以說連個朋友也沒有……”
“小帥虎”自言自語一陣後,他突然瞪大了眼睛。
花中雪不覺道:“你想到什麼?”
“不錯!一定是她知道了‘蓮花夫人’是她母親的事,所以她才會匆匆離開,連招時也來不及打一聲。”
花中雪和“小魔女”同聲道:“這不可能呀!沒有人會告訴她這件事的。”
“小帥虎”瞪著眼道:“你們莫忘了皇宮裡尚有一名‘大風會’的餘孽。”
悚然一驚,花中雪和方琳二人全都說不出話來了。
“小帥虎”一擊掌道:“除了這件事外,小柔不可能也沒理由會出城,我敢百分之一百的確定這件事了。”
花中雪道:“這麼說來,‘邪煞’管一峰他們又回到京裡來了,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又如何去找小柔呢?”
理出頭緒來,“小帥虎”已經不再那麼心慌了。
畢竟他明白“虎毒不食子”趙小柔既是‘蓮花夫人’的女兒,那麼她絕對不會讓人傷害到趙小柔。
*************等人、等時間,甚至等死,如果都算一種酷刑。
那麼等消息就可說是極刑了。
“小帥虎”在判斷趙小柔一定與“蓮花夫人”有了聯繫才會失去聊絡後,他就開始等著消息。
這一封信很短。
雖然很短,對“小帥虎”來說,總算是等到了消息。
楚楚:首先恭喜你獲麟兒,也祝賀你毀了我“大風會”的“北京支會”,由來好戲是愈到後面愈精采,你我不能合作,我倒樂意有你這樣的敵人。從此刻起,你將是我管一峰第一個要除去的對象。
管一峰筆。
看完了信,“小帥虎”一則憂、一則喜。
喜的是趙小柔替自己生了一個“帶把的”小子,憂的卻是他不知道她們母子現在在那?
至於對管一峰的“恫嚇”,他一點也不在意。
畢竟對方饒不了他,他也不會放過管一峰。
**************把信交給花中雪和“小魔女”方琳後,“小帥虎”對拿信來的“大檔頭”秦川道:“這封信是怎麼來的?”
秦川道:“永定門前禁軍交上來的,聽說送信的是一個孩子。”
“能不能找到那個孩子?”
搖搖頭,秦川道:“禁軍們已問過了。那孩子說信是別人交給他的,別人花錢他只是跑腿。”
“看來‘邪煞’管一峰已經有了防備,根本不給機會讓我們查到他在京裡的落腳處。”
秦川道:“我已通知了‘九門提督’,只要管一峰一露面,絕對跑不了的。”
“小帥虎”嘆氣道:“他不會待在京裡等著捱打。他現在掐住了我的脖子,就是要我上刀山,下油鍋,我也只有乖乖受制於他。”
眉峰一皺,秦川道:“趙姑娘也太魯莽了些,凡事也不和大夥商量一下,才會遭人挾持。”
“小帥虎”道:“也怪不了她,是我不對。如果不隱瞞了她母親的事情,這件事也就不會發生。”
想起了一件事,秦川道:“對了!皇上要我告訴你,明天早上他在‘坤寧宮’等你。”
“什麼事知道嗎?”
這個皇帝自從有了甜兒,的確是收斂了許多,甚少往外跑了。
秦川道:“好像是要你去指認那個潛伏在宮中的女人吧!”
“他可想起來了”“小帥虎”沒好氣道:“我還以為他忘了這件事情。”
秦川尷尬笑道:“如果你沒什麼事,那我就先告退了。”
一個堂堂錦衣衛的“大檔頭”,對“小帥虎”說話會如此謙卑,說起來也真“嗆”人的。
然而“小帥虎”現在卻是皇帝跟前的大紅人,再者要不是他肯扛起那些刺客的事情,秦川知道他自己的腦袋恐怕早就搬家了。
因此他怎麼不把“小帥虎”,當做神明來供?
又怎能不盡巴結阿諛之能事?
*************秦川一走,花中雪和“小魔女”方琳便圍了上來。
“小柔已經確家落入了‘邪煞’管一峰之手了,我們不能不顧慮到她的安危。”
花中雪憂心忡忡道:“明天的指認,我想你最好先不動聲色,或許我們可以從那人身上查出管一峰的下落.而先行救出小柔來。”
“小帥虎”道:“你是怕我指認出那個人後,管一峰會對小柔不利?”
花中雪點頭道:“狗急跳牆,管一峰在京裡已經被我們逼得無立足之地,弄毛了他真要對小柔和剛那出生的孩子玩出什麼手段,那種遺憾就無可彌補了。”
想了一想,“小帥虎”道:“我懂你的意思,我會斟酌情形辦的。”
“小魔女”方琳靠近道:“楚楚,你有沒有想過一個問題?”
“小帥虎”道:“什麼問題?”
方琳道:“我們該離開這的問題。”
“小帥虎”點頭道:“我已想過,也準備明天就和皇上說。”
欣慰一笑,方琳道:“當初我們會躲進皇宮,是因為小柔懷有身孕,而你要找一處隱密之地苦修武功。現在‘大風會’在京裡已起不了作用了,我們就應該出去,一方面免得落人口實,另一方面也是到了與‘大風會’正式展開對決的時刻。”
“你說得沒錯,明天等我見了皇上我會提出來。”
花中雪道:“那你有什麼打算?”
“小帥虎”道:“我們先回去方琳那裡,由那裡做根據地,召集丐幫舊有弟子,然後由北而南毀掉所有‘大風會’的地盤,逼管一峰與我決一死戰。”
花中雪道:“然而光憑丐幫這一點實力,夠與‘大風會’抗衡嗎?”
“小帥虎”道:“‘大風會’的成員大多數都是在利益的誘惑下才聚合在一起的,一旦遭受到攻擊,那些烏合之眾,很容易就會失去信心而潰散。丐幫雖然實力不足,但卻是以哀兵之態出現,為了復幫大計,他們人人都有同仇敵慨之心,必然可以消減掉‘大風會’的。”
花中雪與“小魔女”方琳兩人的臉上,都有著湛然的神色。
聊了一些題外話,夜幕已低垂。
*************訣不離口,拳不離手。
練武之人必須是隨時隨地都要勤練,功夫才能精進。
“小帥虎”在“樂壽宮”內的御花園裡練完功提著刀,穿過假山,走過回廓,就聽到那如泣如訴的琵琶聲縹縹渺渺的傳來。
那樂聲似有魔法,讓聽到的人從心底深處起了一種震撼。
“小帥虎”停下腳步,發現琵琶聲來自花園的深處,側耳傾聽一會,他竟不知不覺隨著樂聲所引,而一步一步接近樂聲來處。
月夜低垂。
花木扶疏裡,一個長髮飄逸的女人揹著身正坐在一座涼亭中,撥弄著她懷抱的琵琶。
這是誰?
為什麼她的琵琶聲中,帶有如此的哀怨與愁思?
樂聲驟停,那長髮女人幽幽一嘆。
而“小帥虎”的心也隨著樂聲驟停,跟著那幽幽一嘆,彷彿墜入了一個無底深淵,久久不能平復。
這是皇宮,禮制的關係“小帥虎”縱有好奇,也不好上前。
悄然的,他正準備掉頭而去。
突然那長髮女人又是一嘆,接著聲音如來自遙遠的地方道:“是非皆因強出頭,閣下何苦非逼人走入絕路?”
“小帥虎”一怔。
他知道這裡只有他和她兩個人,她說的話當然是說給自己聽的。
那女人霍然轉過身來,“小帥虎”待看清了那女人的面貌後更是一震。
因為他已認出了這女人,正是那天從“小北街”一直跟著她,看到她入皇宮的那個女人。
換句話說.這些日子弄得人心惶惶的神秘人正是她。
“小帥虎”上前兩步。
她發現那女人有一雙哀怨的眼睛,自雙眉間亦有著一股濃得化不開的憂鬱。
“你終於出現了。“小帥虎”淡淡的道。
那長髮女人道:“我既然逃不過你明天的指認,也只有主動先來找你了。”
“小帥虎”道:“你想殺我?”
長髮女人搖頭道:“可惜的是我殺不了你。”
“你是誰?”
“一個微不足道的宮女。”
“我問的是你和‘大風會’的關係。”
長髮女人幽幽道:“我和‘大風會’並沒有什麼關係。”
“小帥虎”當然不會相信。
可是當他看到對方臉上一點也不像說謊的樣子,他又不得不信了。
“我叫何曉如,是我發現了‘大風會’在皇宮裡潛伏著有人後,主動與他們搭上線的。”
“小帥虎”不覺道:“你這麼做有什麼目的?”
何曉如道:“事至如今我也不用瞞你,我是想殺了正德那個昏君。”
“小帥虎”嚇了一跳。
“你膽子很大,能告訴我原因嗎?”
何曉如道:“自無不可,這本來就是我引你來的目的。”
“小帥虎”道:“那我就洗耳恭聽了。”
“我是御史何誠的女兒,先父遭人陷害,正德昏庸,不辨是非、不明原由,竟讓在父在獄中活活渴死。像這種荒淫無道的皇帝,我只有殺了他來替先父報仇。”
何曉如眼中突然射出怕人的光芒道:“我隱姓埋名,買通宮中總管太監,自願進宮,求的就是有一天能手刃親仇。奈何卻一直苦無機會,直到我與‘大風會’的人搭上了線,本以為可以裡應外合置正德死地,想不到竟讓你發現到了我們的秘密。”
聽了大慨,“小帥虎”道:“所以為了隱藏你在宮中的身份,竟不惜殺入滅口?”
何曉如道:“那是不得已的,我忍辱進宮,不殺正德也無法瞑目。”
“那麼你現在現身,難道就不怕我抓住你送交皇上?”
何曉如道:“我打聽過你,雖然你與正德的交情非淺,但你這個人確是秉持著江湖人的原則,從不過問官家的事情。你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對付‘邪煞’管一峰”
“你倒很瞭解我的。”
“何曉如道:“當然!要不然我也不敢冒險現在現身了。”
想了一下,“小帥虎”道:“那你真正的意思是什麼?”
何曉如道:“請你放過我,明天不要把我指認出來。”
“小帥虎”道:“你就那麼肯定我會答應你?”
何曉如道:“我有條件和你交換。”
“小帥虎”道:“什麼條件?”
“趙姑娘的行蹤。”
心頭一震,“小帥虎”道:“小柔的離開皇宮,果然與你有關?”
何曉如無奈道:“不錯!是我把‘蓮花夫人’的口信傳給她的。”
“她會相信你的話?”
何曉如道:“當然還有信物,一個和趙姑娘身上一模一樣的玉墜子。”
“小帥虎”一想到趙小柔現在管一峰手裡,他就心中有氣。
“你把她騙出了宮,已經是和我敵對了。”
何曉如嘆道:“我說過那是不得已的。因為管一峰威脅我,如果不替他辦妥這事,他就要揭露我的身份。”
冷哼一聲,“小帥虎”道:“現在你嚐到了苦頭,知道‘與虎謀皮’的後果了吧!”
何曉如道:“所以我才願以趙姑娘的行蹤,來交換你不指認我。”
沉思一會,“小帥虎”道:“我可以答應你。一來是因為你的孝心,二來是你和正德間的事並非江湖事。不過,你也必須答應我一個條件才行。”
何曉如激動道:“你說!”
“小帥虎”嘆道:“不管你對正德如何,不過你必須等我離京之後才能有所行動。”
何曉如道:“我可以答應。事實上要殺正德報仇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我入宮已經一年了,本以為進了皇宮機會很多,想不到正德身旁隨時都有錦衣衛護著,到現在為止我連他的面都沒有見過。”
“小帥虎”奇怪道:“這怎麼可能?”
何曉如嘆道:“這沒有什麼稀奇,有的人在後宮深苑裡,一輩子連皇帝的面也沒見過的大有人在。”
“那你豈不是得不償失?”
何曉如道:“為報父仇,我無怨無悔。”
“小帥虎”心中波動道:“如果一直都沒機會,你豈不是要老死皇宮?”
何曉如臉上浮現一抹幽怨,她沒有回答。
的確,如果一個女人的青春,一生的歲月,全都埋葬在這淒冷的深宮裡,那和坐牢又有什麼不一樣?
想到一個問題,“小帥虎”道:“何姑娘,‘大風會’在宮裡還潛伏的有人嗎?”
何曉如搖頭道:“沒有了,所以管一峰很急,也逼迫得我很緊。”
“小帥虎”道:“他現在藏身何處?”
何曉如道:“等明天過了我再告訴你。”
“小帥虎”倏地而笑道:“你是不相信我?”
何曉如道:“為了我的安全,閣下何妨再忍一天?”
“小帥虎”道:“也好!那麼何姑娘還有事嗎?”
何曉如搖頭道:“你請回吧!只要你遵守諾言,我就一定會告訴你你想知道的事。”
“小帥虎”轉身而去。
他又聽到了那一聲聲哀怨悽清的琵琶聲在身後響起。
***********從來沒想到伺候一個皇帝的女人會有這麼多。
“小帥虎”陪著正德,按著小太監手上的名冊,一處一處的換著地方。光是“儲秀宮”,他就發現怕不有上百的女人住在裡面。
而那些嬪妃們顯然是因為皇上要來的關係,個個刻意的打扮裝飾,為的只求皇上能正眼瞧她們一下。
可惜的是,正德的眼睛就好像長在頭項上一樣,對那些不知多久沒見過皇帝面的女人他連望都懶得望一眼,直催促著“小帥虎”
道:“怎麼樣?找出那個人沒有?”
“小帥虎”苦笑道:“還沒有!”
“他奶奶的!搞了一早上了,怎麼還沒弄完?我……我不陪你了,你自己去找好了。”
“那怎麼行?沒你陪著我可不敢在這些男人禁地的地方逗留。”
正德皺眉道:“兄弟,你就幫個忙吧!我下旨特准你這總成了吧!”
心裡明白正德早已沒有耐心,其實“小帥虎”何嘗不也只是敷衍了事。
於是他也就順水推舟,離開正德後和一名小太監,拿著名冊到處裝裝樣子。
走完了一圈後宮,“小帥虎”也很奇怪,為什麼會沒發現何曉如的人。
“小柱子,都還有那些地方沒去?”
“小帥虎”停下腳步,回頭問著身後拿著名冊的小太監。
小太監翻了翻名冊道:“都看過了,除了‘冷宮’。”
“冷宮?冷宮在那裡?”
小太監道:“就在西邊,那裡面還有十幾位先皇的嬪妃,以及犯了錯被皇上貶人裡頭的三名妃子。”
“走!咱們瞧瞧去。”
小太監答應一聲便前頭帶路。
左拐右彎,“小帥虎”跟著小太監頭都轉暈了,才來到一處看來荒無的大庭院。
庭院四周有著一幢幢房舍。
雖是幾步之隔,但這裡和皇宮比起來簡直有如天壤之別。
院裡雜草叢生,房舍殘敗破舊。
令人毛骨聳然的卻是好幾幢房舍裡,不時傳出令人心顫膽寒的悽叫與哀嚎。
皺起眉頭,“小帥虎”回頭對那名禁軍道:“這……這是怎麼回事?”
那禁軍見怪不怪道:“這裡面都是瘋子。”
“瘋子?”
“是的!很多人一住進來後無法適應,長久下來精神就崩潰了。”
一間一間的房舍看過去。
“小帥虎”發現裡面的女人,幾乎都有一雙茫然失神的眼睛。
大多數的人都蓬頭垢面、農衫破舊,侷促在一間小房間裡,不是痴呆就是傻笑。
心中有種說不出來的難受成份,“小帥虎”匆匆的轉了一圈,就待離去。
這時候他看到了何曉如.正提著籃,從最尾端的房舍,一間間的送著飯盒。
難怪找了半天都找不到這個人。
“小帥虎”迎上前去,故意道:“你叫什麼名字?”
小太監近身道:“她叫翠兒,負責這兒的宮女。”
點點頭,“小帥虎”道:“也不是她,我們走吧!”
看到何曉如眼中閃過感激的神色,“小帥虎”微微一笑就轉身離開。
而這時一道白光迅疾無比的從何曉如手中彈出,那小太監和禁軍在前,“小帥虎”聽風辨位,手一撈就抄住了那道白光。
入手是一紙團,“小帥虎’不動聲色的立刻揣入懷裡,跟著出了這陰冷森寒,埋葬了不知多少女人青春的“冷宮”。
二十三在“坤寧宮”找到了正德皇帝。
本以為正德在知道沒找到那個女人後會不高興的,誰知道正德卻一點也沒在意,反而道:“沒找到就算了,折騰了一個上午,你趕快回去休息吧!”
“小帥虎”不由道:“你不擔心?”
正德道:“擔心什麼?”
“擔心那個人會不會對你不利?”
正德道:“我一點也不擔心,我只擔心她不出現,否則我一定會逮住她。”
“你那麼有把握?”
正德道:“不是我把握,是甜兒有把握。”
說話間甜兒出來了。
“小帥虎”發現她整個人變得更嬌媚動人,淺笑盈盈裡洋溢著滿足與幸福。
不錯!有甜兒在“小帥虎”知道何曉如再厲害,也不會是甜兒的對手。
也無怪乎正德擺出了一付篤定的神態。
“小帥虎”輕嘆道:“凡事還是小心點!”
甜兒脆聲叫了一聲道:“師兄,什麼事情?”
“小帥虎”道:“因為我準備離開這兒,希望皇帝小心點那個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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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un85
時間:
2023-11-13 14:52:07
第二十二章
在“坤寧宮”找到了正德皇帝。
本以為正德在知道沒找到那個女人後會不高興的,誰知道正德卻一點也沒在意,反而道:“沒找到就算了,折騰了一個上午,你趕快回去休息吧!”
“小帥虎”不由道:
“你不擔心?”
正德道:“擔心什麼?”
“擔心那個人會不會對你不利?”
正德道:
“我一點也不擔心,我只擔心她不出現,否則我一定會逮住她。”
“你那麼有把握?”
正德道:“不是我把握,是甜兒有把握。”
說話間甜兒出來了。
“小帥虎”發現她整個人變得更嬌媚動人,淺笑盈盈裡洋溢著滿足與幸福。
不錯!有甜兒在“小帥虎”知道何曉如再厲害,也不會是甜兒的對手。
也無怪乎正德擺出了一付篤定的神態。
“小帥虎”輕嘆道:
“凡事還是小心點!”
甜兒脆聲叫了一聲道:“師兄,什麼事情?”
“小帥虎”道:
“因為我準備離開這兒,希望皇帝小心點那個女人。”
正德一聽慌道:
“怎麼?你要離開這裡?”
“小帥虎”道:
“不錯!我準備明天就搬走。”
“兄弟!我待你可不薄啊”正德道。
“小帥虎”道:
“我明白!然而這是皇宮大內,我住在這裡不但與體制不合,也實在不方便。為了與管一峰拼戰江湖,住到外面我才能行事較無顧慮。”
頓了一頓,“小帥虎”正色道:
“皇上,對於政事我不懂,不過我希望您親賢臣遠小人,多存仁厚之心。至於有甜兒在您身旁,您的安全已不成問題,我留在這裡反而不好,所以您就別留我,讓我專心對付‘大風會’,也是替你消除心頭大患啊!”
正德沒再說話。
因為他知道“小帥虎”說得是理。
既然“小帥虎”決定第二天要離開皇宮,正德便在“坤寧宮”設下了宴席。
這一夜,他與“小帥虎”兩人喝得酪酊、離情依依裡,這兩個人誠摯的友情顯露無疑。
而在無心的探聽下,“小帥虎”亦從正德口中,問明瞭何曉如之父何誠當口渴死獄中一事。
清晨。
“小帥虎”再度來到西邊這處冷宮。
在沒有驚動禁軍守衛的情形下,他很容易的就找到了何曉如住的地方。
何曉如早已醒來,正預備著“冷宮”內大夥的早餐,乍一見“小帥虎”突然出現,不由嚇了一跳。
在這間廚房裡,“小帥虎”看到何曉如為報父仇,忍辱辛勞的做著卑下的工作,他激動不已道:
“何姑娘,你可願聽我一言?”
何曉如放下手邊工作道;
“管一峰的藏身我已寫在紙上,昨天交給了你”
“小帥虎”道:“我知道。你不要誤會,我來並不是變卦,而是想告訴你有關你父親渴死獄中一事。”
何曉如微微一怔道:
“父仇不共戴天,你是想替正德做說客的話,就請回!”
好倔強的女人,“小帥虎”心裡嘆氣道。
“不!我來只是想告訴你一個事實而已,你要報仇父我不反對,不過我認為你最好應先弄清楚事情的真相。”
何曉如沒有答話。她定定的望著“小帥虎”,表現出一付漠然。
“小帥虎”道:
“何御史冤死獄中一事,其實與正德一點干係也沒有,完全是‘東宮八黨’,假皇上之名排除異己的胡作非為。當日事情是這樣的,有人書寫匿名書信一封置於御道,列舉劉瑾十大罪狀,結果書信讓劉瑾發現,一時找不到罪首,於是他便矯旨命百官三百餘人跪奉天門下,至晚全部收進詔獄,而你父親何誠御史便在劉瑾的酷刑下,便成了犧牲者。”
(東宮八黨,武宗即位之初寵信宦官,劉瑾、馬永成、各大用、魏彬、張永、邱聚、高鳳、羅祥八人,人稱八黨或八虎)·
“小帥虎”接著道:“所謂冤有頭,債有主。何姑娘若要把這筆帳記在皇帝身上,不覺太冤枉正德了嗎?”
何曉如驕軀一震道:
“這些事你是怎麼知道的?”
“小帥虎”道:
“皇上親口所說。”
“我不信!你這是為他脫罪。”
“小帥虎”嘆氣道:
“固然我與皇上的交情非比尋常,但我是江湖入,更知江湖義,不會編排出這種事情來,你何不仔細想想。”
晨曦中的廚房門口人影一閃,進來的兩人赫然正是正德與甜兒。
“小帥虎”嚇了一跳,何曉如更是大驚失色。
只見
正德仔細的打量著何曉如一會,道:
“何姑娘,當日之事的確如他所說。”
何曉如退到灶邊,驀然從身上抽出一把短刀。
她恨聲道:
“沒有人相信你的鬼話”
隨即她短刀指著“小帥虎”道:
“想不到你竟不守約定,竟出賣了我!”
“小帥虎”根本不知道正德怎麼會突然出現,他急忙道:“何姑娘,你別衝動,我以人格保證,我真的與皇上沒有串通,更沒有出賣你……”
冷然一笑,何曉如道:“事實俱在,你還想騙誰?來吧!我拼了一死也不會讓你們輕易制住我的。”
“小帥虎”真的是百口莫辯了。
他橫了一眼正德和甜兒,不由一嘆道:
“你們兩個怎麼會跑來這裡了?”
正德笑道:
“昨天我就發現你對我閃爍其詞,我想你一定找到了這個女人,只是不明白你為什麼不指認她,想不到是這回事。”
正德望了一眼何曉如道:“何姑娘,我這兄弟處處坦護著你,我想你是聰明人,該明白他的苦心。現在我已說了,當年之事的確何御史是遭劉瑾陷害冤死獄中的,信與不信就全在你了。”
何曉如拿著短刀,一時之間竟不知如何是好。
正德不覺又嘆聲道:
“為了這事,劉瑾等人已在去年罪發伏誅。何姑娘,朝中尚有人在,你也可多方求證,現在,你既是何誠御史之後,我亦不降罪你。
你可以安然離去,不過你如果再欲對我有不利的舉動,就別怪我處你謀反犯上之罪。言盡於此,你好自為之吧!”
何曉如是個聰明的女人。
她察言觀言,已明白這個人說的絕非虛假,心中疑慮已然消除大半。
“小帥虎”適時道:
“何姑娘,還不謝過皇上?”
正德見何曉如翻身要拜,他上前扶住對方道:“免了!何姑娘也是江湖兒女,這宮中俗禮就算了。”
翻腕收好短刀,何曉如恭聲道:
“多謝皇上,小女子尚有一事懇求皇上。”
正德微微一笑道:
“我明白!就是替你爹平反一事是不?你放心!我已做了安排,當年遭劉瑾陷害的一干朝中大臣,近日內我都會下旨恢復他們的官位,人死的則從優撫卹。”
何曉如聞言,禁不住兩行清淚落了下來。
她作夢也想不到有這麼重見天日的一天,雖然不能手刃親仇,但元兇罪首劉瑾已伏法,對她來說也足以告慰先人了。
(史載:明武宗德正十五歲即位,寵八黨,以劉瑾為首,掌司禮監,於東、西廠外增設內廠,自領其事,以傾善類,正德五年夏,劉瑾罪發伏誅,八黨之亂於焉而終。”
獅子衙街的方老爺子巨宅。
“小帥虎”發現夏擊雷把這大過許多王孫大臣的巨宅,不但整潔得井井有條,而且也弄得更有生氣。
最高興的莫過於“小魔女”方琳。
眼見大仇得報,舊有家園更煥然一新,不禁左一句謝謝,右一句偏勞,真哄得夏擊雷呵呵直笑。
而在“小帥虎”的示意下,夏擊雷正式成了這座府邸的總管。
至於
夏擊雷的一干舊部屬,也名正言順的成了府邸內的護院。
席開大廳。
“小帥虎”、花中雪、方琳、夏擊雷,以及何曉如姑娘五人一桌。
另外四桌,全是“張家灣”夏擊雷的舊屬下。
杯觥交錯中,“小帥虎”站起身道:
“各位在座的各位全是自己人,今天承夏老哥看得起,帶領各位將與‘大風會’一決雌雄。楚某年輕識淺,膺此重任深感惶恐,爾後還望各位鼎力相助,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共創武林新局面。在此妖魔橫行之際,有各位的匡助,楚某謹以這杯水酒,代替心中的感激”
那些“張家灣”的好漢們全都站了起來,叫好聲中舉杯。
“小帥虎”喝了杯中酒坐了下來,花中雪感嘆道:“一年前的你和現在簡直判若兩人,這種轉變真令人想不到。”
“小魔女”方琳亦點頭附合道:“不錯!一年前的楚楚看起來還是那麼的‘掘’,不像現在已隱然有了豪士之風。”
窘迫笑著,“小帥虎”道:
“人都會成長的,在環境的逼迫下,我又怎能再像以前一樣,兩位老婆大人你們就別‘糗著’你們的老公了。”
夏擊雷哈哈笑道:
“古來英雄出少年,又所謂英雄不怕出身低。老弟你又何須介意以前的出身,如今江湖上你已成了名人,畢竟敢挺身而出,而且在京裡讓‘大風會’碰得灰頭土臉的人,正是你這隻‘小帥虎’吶!”
一直沉吟微笑的何曉如這時亦舉杯道:
“楚少俠,我借花獻佛,謝謝你讓我瞭解到事情真相,要不然那謀反弒上的罪名,可足以抄家滅門了。”
“小帥虎”盡飲杯中酒道:
“何姑娘言重了,我才應該謝謝你,謝謝你肯加入我們的陣營。
有你這樣的高手,無異讓我有如虎添翼的感覺。”
赧然一笑,何曉如道:
“楚少俠不見棄,我才是心存感激,能為保江湖免於浩劫,更是吾輩武人應該做的事情。”
花中雪笑道:
“聽說何姑娘一手飛刀的功夫出神入化,令尊堂堂朝中御史,何姑娘又怎會成為江湖兒女呢?”
何曉如喟嘆道:
“只因我從小就拜入了‘落葉飛花’龍曼雲的門下,家父事發後正是我藝滿出師之日,為報父仇我才改名換姓入了皇宮,當了一名宮女。”
花中雪諸人臉上神色一變。
“小帥虎”不明所以,他有些怔然道:
“咦?你們怎麼啦?”
“小魔女”方琳道:“原來何姑娘的師父是龍老前輩,難怪一手飛刀功夫那麼嚇人了。”
接著“小魔女”方琳對“小帥虎”道:
“龍曼雲龍前輩五十年前即已名動江湖,一生俠義玉骨冰心,她的飛刀絕技傳說已無人能及,也無人能躲得過。”
“小帥虎”一聽咋舌笑道:“好在何姑娘兩次飛刀全沒對準我,要不然我連怎麼死的恐怕都不知道了。”
何曉如笑道:“楚少俠說笑了!我就是知道我的飛刀對付不了你,所以才不敢往你身上招呼啊!”
笑聲裡,大家都消除了陌生的感覺,也都拉近了彼此的距離。
而這一頓飯也在融合的氣氛裡,整整吃了一個時辰。
撤了殘餚剩菜,換上了香茗。
“小帥虎”若有所思的對何曉如道:
“你說‘邪煞’管一峰人藏匿在‘天橋’?”
何曉加點頭道:
“不錯!當日他是要我這樣轉告趙姑娘的。要她到‘天橋’找一個‘耍大刀’叫李玉山的人。”
想了想,“小帥虎”道:
“好!等會兒我就去‘天橋’找這個‘耍大刀’的。”
看了看天色,夏擊雷道:“‘天橋’上市都在黃昏後,這會兒還早,要不要我先派個人去摸摸那李玉山的底?”
“小帥虎”搖頭道:
“反正也不差這一會功夫,我看就不用了。”
花中雪道:
“你想管一峰還會留在京裡嗎?”
“小帥虎”臉上浮現憂愁道:
“很難說!雖然他處心積慮要對付我,但京裡現在到處都有官家的人注意著他的行蹤,就算在他也不敢隨便露了行藏。”
花中雪沉吟了一會道:“我一直很奇怪,‘蓮花夫人’既是小柔的生母,所謂‘虎毒不食子’,她又怎麼可能讓小柔落入管一峰的手中?她不是一直和管一峰背道而馳,這會兒又怎可能與他聯手一氣呢?”
“小帥虎”道:
“世間事有許多是令人想不到的,照說這種事是不可能發生的,但是卻偏偏發生了。或許她怪我對小柔隱瞞了她母子的關係.而心存報復吧!”
花中雪道:
“應該不可能。‘蓮花夫人’不是魯莽行事之人,我看其中定另一有蹊蹺。”
掛念著趙小柔的安危,也急於見到那出世尚未謀面的兒子,“小帥虎”已漸漸有種坐立難安的感覺。
他怔然道:
“不管為了什麼理由,小柔她母子最好不要有任何一點傷害,否則不管是誰,他都要付出代價。”
“等會可要我們陪你一起去?”花中雪問道。
“小帥虎”想了一下道:“不用!我一個人去找那李玉山就行了,人多行跡容易敗露。”
“那你自己要多加小心些。”
“小帥虎”忿聲道:
“我已非吳下阿蒙,管一峰要想再吃定我已不是那麼容易了。”
雖然明白“小帥虎”已經練成了至剛博大的“達摩三刀”,花中雪仍不忘叮嚀道:
“‘小心駛得萬年船’,怕就怕管一峰在力敵你不過後,會使出其它陰險刁損的惡毒招數。”
“小帥虎”點頭道:“我會提防的。”
換過話題,“小帥虎”對夏擊雷道:
“這些日子‘天殘丐’仇濤可有消息?”
夏擊雷道:
“前兩天還有消息傳來,他現在人在江南,正重組舊日丐幫幫眾,已在各地突擊‘大風會’的分舵,已有建樹。聽說已挑了杭州、無錫、九江三處,弄得鎮守在褒城的錢寶山都已出了老巢。”
“小帥虎”頗感欣慰道:
“不錯!丐幫果然還有實力,像這樣各個擊破的方法多來幾回,管一峰就要疲於奔命了。”
夏擊雷憂心道:
“但我們總也得儘快南下才行,要不然僅憑丐幫之力,一旦遇上了‘大風會’的主力,恐會遭到嚴重的打擊。”
點點頭,“小帥虎”道:
“當然!‘大風會’的根在江南,要連根拔除它們,早晚我還會再至褒城一次,一把火燒光了那個鳥寨。”
哈哈一笑,夏擊雷道:
“到了那時才是大快人心的一件事。”
“很快的!夏老哥,我敢保證你很快的就可看到這種場面的。”
想起了褒城一行曾經受過的創痛,“小帥虎”不覺悲憤油然而生。
掌燈時分。
掌燈時分的北京城,除了“八大胡同”人潮不斷外,就數“天橋”
最熱鬧了。
在這片寬廣的場子上矗立著一座連一座的帳蓬。
有說書的、有唱大鼓的、有耍猴的,也有拉洋片的、有賣藥的、有看相的、有江湖賣藥的,也有鬥雞、鬥狗的。
凡是世上所有百般雜藝,五花八門,只要叫得出名字來的玩意,好像這裡統統都有,而且每一座蓬子前也都圍聚著不少看熱鬧的人們。
“小帥虎”自小在京里長大,對“天橋”這個龍蛇雜處之地自是熟悉。
他一路看似閒逛,其實雙眼卻個攤位的巡視著。
隨著摩肩接踵的人潮,他來到了一處棚子前。
然而當他看到這座棚子前面掛了一幅布招,上面寫著“大刀李玉山”,但棚子卻沒開張時,他不由得一怔。
來到隔壁一個賣捏麵人的攤子前,“小帥虎”在一堆小孩子身後朝著老闆一笑。
以為生意上門,老闆把剛做好的一個栩栩如生的“孫猴子”插在架子上,然後客氣道:
“這位!您看上那一個?讓我拿給您。”
“小帥虎”不好意思,隨手掏了幾個銅錢,指著那“孫猴子”道:
“就這個吧!”
老闆收了銅錢,“小帥虎”接過麵人這才又道:
“向你打聽一件事。”
做了一筆生意,老闆也就熱心道:
“什麼事?你請問!”
指著“大刀李玉山”的棚子,“小帥虎”道:“請問你知道隔壁今天為什麼沒做生意嗎?”
老闆“噢”了一聲道:
“您說李大刀啊!他已經改行了,聽說在替人家看場子,您這位找李大刀有什麼事情?”
“小帥虎”怔了一下,道:
“呃!沒什麼,我是他的遠房親戚,上京來辦事顧道來看看他而已,請問你知道他在那裡看場嗎?”
“好像在城西一間賭場裡頭。”
“賭場?那賭場可有名字?”
老闆想了一下道:
“好像叫……叫‘如玉賭坊’……”
心頭一跳,“小帥虎”道了聲謝,便把麵人隨手給了一個小孩,轉身離開。
他奶奶的!這還真巧啊!
“小帥虎”一面快步急走,一面心裡暗道。
想起‘如玉賭坊’,“小帥虎”不覺就想起了一年多前,被對方逼得‘落荒而逃”,和花中雪兩人被人趕出京的情景。
以他今日的身份地位,他當然不會為了這種小事,再去找“鐵算盤”何少卿的麻煩。
然而世間事就是這般令人無可奈何。
他現在不想再去“如玉賭坊”也不可能了。
賭場的生意是全天候的。
只要你身上有錢,無論什麼時候你都可以在這裡找到刺激。
“小帥虎”很快的來到城西,駕輕就熟的就又“舊地重遊”了“如玉賭坊”。
賭場裡還時老樣子。
一樣的煙霧繚繞,一樣的異味雜陳。
賭客們的臉上,也永遠只有兩種表情,一種是眉開眼笑,一種是愁容深鎖。
“小帥虎”逛了一圈,最後拉住一名圍場的大漢,堆上笑臉道:“麻煩你,我找‘大刀李玉山’。”
“你是誰?找我們李管事有什麼事情?”
“親戚,我從南邊來的。”
那大漢看了看“小帥虎”的衣著,點頭道:
“跟我來!”
於是“小帥虎”便隨著那大漢穿過大堂,走過花圃,七拐八彎的來到後院一間屋子前。
那大漢舉手扣門,門裡立刻響起一個粗大的嗓門道:
“幹什麼的?”
“李管事,你有一位親戚找您。”
開門了,“小帥虎”看到一個黑臉魁梧,年約四十的高大男人整著衣衫。而屋裡的床上正有一個女人擁著被子,靠在床頭。
不消說,這一男一女正幹著什麼事。
“親戚?什麼親戚?在那裡?”
“大刀李玉山”被人擾了興頭,心中當然不快,語氣中已透著怒火。
帶路的漢子指著“小帥虎”道:
“就……就是這位"
“大刀李玉山”一瞄“小帥虎”,皺起一雙濃眉,彷彿在思索著自己什麼時候跑出了這門親戚。
“小帥虎”卻笑著對“大刀李玉山”道:
“怎麼?你不認識我了?”
“大刀李玉山”更迷惑了,他怔然道:
“你……你是……”
“小帥虎”沒理他,回頭對帶路的漢子道:
“這位老哥,謝謝你了。”
那漢子只當李玉山一時想不起“小帥虎”來,也就沒多心的扭頭就走。
的確,在這世上每個人都有一些看來眼熟,卻有時候叫不出名字的親戚會突然蹦出來。
“大刀李玉山”猶在苦思,“小帥虎”卻逕自入屋,促挾的對床上的女人一笑。
李玉山跟了進來,他想了半天猶想不起“小帥虎”是何人,不由道:“你到底是誰?
我……我好像從沒見過你。”
“小帥虎”一笑道:
“不錯!你是從沒見過我,咱們兩人這還是頭一遭碰面。”
還沒意會到有什麼不對,“大刀李玉山”道:
“那……那你又和我是什麼親戚?”
搬了一張椅子,“小帥虎”自顧坐下道:
“我是你爺爺的兒子的老子的表舅爺。”
“大刀李玉山”還真板起手指頭,有模有樣的研究著這是什麼樣的親戚關係。
然而當他搞懂了一切,一張黑臉立刻變了顏色時,一把冰冷的刀鋒,已經砭膚入肌的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你……你是來找碴的?”
“答對了!表孫子。”“小帥虎’嘻嘻的笑道。
床上的女人嚇呆了。
她張開口正預備尖叫出聲,“小帥虎”已經鬼魅般來到床前,搖著一根指頭道:“幫個忙!你千萬可別叫,要不然你恐怕再也見不到明天早上的太陽了。”
那女人見曾見過這麼快的手法?
她嚇得用手捂住嘴巴,拼命的點頭。
而就在此時,“大刀李玉山”突然衝到牆壁旁,剛剛摸到豎在牆邊的一柄大刀,突然—
—
“小帥虎”的“無畏刀”已幽靈般出現,再度駕到了他的脖子旁邊。
“李玉山,你可千萬別合動,你該明白就算你大刀在手,我也能在眨眼間把你斬成八段。”
冷汗冒了出來。
李玉山已然明白遇上了什麼樣的厲害人物,他啞著嗓子道:“你……你到底是誰?
我……我什麼地方得罪了你?”
刀光倏地一閃而逝。
“小帥虎”還刀入路道:“我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只要告訴我管一峰在什麼地方?”
“你……你說什麼?我……我不知道……”
“大刀李玉山”一面回答,一面翻身去搶豎在牆邊的大刀。
看來這個人還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的這類人。
“小帥虎”搖頭一嘆。
嘆息聲中,李玉山剛碰到刀柄,那把要命的彎刀,已經三度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就彷彿從來也沒有移動過位置一樣。
這次是真的慌了。
李玉山一動也不敢亂動,他幾乎哭了出來道:“我說……我說……你千萬別殺我,別殺我啊……”
“你說吧!我這裡洗耳恭聽了。”
李玉山惶悚道:
“我……我們會主在……在……”
他的話沒有說完,門外面已經走進來了一個人“小帥虎”一回頭心中不覺暗道:
“還真是冤家路窄”
原來進來的正是“鐵算盤”何少卿。
一年多沒見,“鐵算盤”何少卿似乎一下子想不起“小帥虎”是誰。
他陰沉著臉,驀然喝聲道:
“李玉山,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李玉山嚇得立刻跪了下去。
他顫聲道:
“何……何堂主,你……你聽我說……‘點子’扎手哇……”
“真有出息!”
低罵一聲,“鐵行盤”何少卿轉頭望向“小帥虎”,這才發現對方看來甚為眼熟。
“小帥虎”微微一笑點頭道:
“何掌櫃的你好!想不到一年多沒見,閣下生意愈做俞大,顯然是找到了大碼頭靠了,什麼時候入了‘大風會’?坐上了堂主之位啊?”
“原來是你”
“鐵算盤”終於想起了“小帥虎”,他冷哼道:
“小雜碎!想不到你還有膽子回京?”
“小帥虎”一聳肩道:“沒什麼不敢的,當初若不是你那總兵朋友來得快,你還不是早就躺下了。”
臉上有點掛不住,“鐵算盤”何少卿惱怒道:“小王八蛋!今天我看你再如何出得了我‘如玉賭場’”
話落,“鐵算盤’何少卿已經拿出了他從不離身的精鋼算盤,手中一揮就待上身。
“慢點”
“小帥虎”低吼一聲喝止住對方後道:“我們的舊帳先不忙算,今日我來是想弄清楚一件事情,告訴我管一峰人在那裡?”
“鐵算盤”何少卿嘿嘿陰笑道:
“你還真有辦法!本堂在京裡成立不到一月,你就能摸上門來。
明人眼前不說假話,要問我們會主人在何處,你得先過了我這一關再說。”
“小帥虎”搖頭道:
“又一個‘死鴨子嘴硬’的傢伙,何少卿!你可是我的手下敗將,是什麼讓你突然神勇起來?‘大風會’嗎?”
“不錯!你答對了”
門外面有人低沉回道。
“小帥虎”看到了“邪煞”管一峰寒著臉,忽然出現。
“你果然還在京裡”“小帥虎”神情一凜道。
“當然!我說過我要對付你,事情沒了我怎麼可能離開?”
“邪煞”管一峰緩步走進了屋內,他的神情看來是如此的令人不寒而慄。
“小帥虎”不為所動,他冷然道:“管一峰,你也算是個人物,何必用這種卑劣的方法,拐走我的妻兒?小柔現在人在何處?”
森冷一笑,“邪煞”管一峰道;
“她們很好,正在一處安靜的地方養著身體。你知道的,女人產後體虛,必須要靜心調養。”
“不勞你費心!只要你把地方告訴我,我自會盡我一個做丈夫的責任。”
“看樣子我夫婦倆是好心被人當成了驢肝肺了。”語聲一沉,管一峰接著道:“你是如何找到了這裡的?”
“小帥虎”道:“自然是有人告訴我的,我也沒想到你會這麼快的就在京裡另外建立了堂口。嗯!不錯!以‘如玉賭坊’做掩護,的確是個好所在,難怪找不到你的行蹤。只可惜……”
“可惜什麼?”
“可惜這兒恐怕又會像以前一樣,馬上讓我給挑了。”
“邪煞”管一峰勃然大怒。
他不禁怒聲道:
“你別得意!你能殺了我兩大護法,及副堂主‘蛇郎君’,那是趁我不在的時候才能得逞。現在我倒要看看你還有什麼本事?”
“小帥虎”淺笑道:
“那麼你何不上來試試?”
“邪煞”管一峰一扭頭出了房門,然後在外面道:“小子!你出來。讓我看看你到底精進了多少?”
“小帥虎”昂首闊步跟出了屋外。
他依舊笑道:
“恐怕會讓你大出意外。”
緩緩抽出了隨身佩刀,“邪煞”管一峰瞋目道:
“出招吧!你這不識抬舉的東西。”
“小帥虎”舉刀在胸,他知道有的時候說什麼都是多餘。
要解決紛爭,消除彼此的心頭之恨,最快也最有效的方法就是血。
不管流的是敵人的血,或是自己的血。
刀光一閃.惡戰即已展開。
三招一過,“邪煞”管一峰已然發覺短短的二個多月,這個年輕人已刀法精進不少,他承受的壓力已比上一回來得更大。
這是一場驚心動魄的拼戰。
一方是“邪煞’管一峰,一方是“天下第一神刀”之後。
能親眼見到這場拼戰的,可以說這輩子已沒白活了。
場中二人身影交錯翻飛,刀閃如虹;觀戰的人則眼花撩亂、目不暇給。
刀光霍霍。
風聲颯颯。
十招一過.“小帥虎”腳踩“迷蹤連環步”,手舞“大幻八式”,愈戰愈勇。
“邪煞”管一峰則愈戰愈為心寒。
他的彎刀依然犀利,刀法仍舊很絕,可是他卻發現那些已對對方起不了作用。
“無畏刀”光華頓熾。
“幻影重生”、“無月有星”,緊接著一式“五鬼纏身”接著“血染黃山”。
“小帥虎”一口氣使出四招“大幻八式”之後,一圈光弧暴起
“邪煞”管一峰,一連變換了好幾次身法,彎刀驀然單舉豎天,在“小帥虎”的“無畏刀”一圈光孤暴起之際,已顫動著彈跳出密密麻麻的無數光點,猝然舉向光弧。
於是
在一連串炮也似的聲音裡,刀光驟滅。
“小帥虎”踉蹌退了兩步,身前已赫然出現一道傷口,傷口不深,血卻已染紅了他的衣衫。
“邪煞”管一峰只退一步。
但是他大腿上的刀口.卻血湧如泉。
“你……你使的不是‘大幻八式’?”
管一峰的聲音裡透著驚恐,他的表情是如此的怪異。
“小帥虎”臉色略見蒼白。
他聲音沙啞道:
“不錯!剛才那一招的確不是‘大幻八式’,那是‘達摩三刀’,一種專門用來對付你而新創的刀法。”
迷惆中有著難以置信。
“邪煞”管一峰道:
“你……你是僥倖……”
“小帥虎”冷冷道:
“你何不再試試?”
“邪煞”管一峰抬手閉住了腿上經脈,止住了往外直噴的鮮血。
他又舉起那把黝黑的彎刀,臉上突然有著詭異的表情。
“小帥虎”雙眼貶也不眨的望著那把刀,他緩緩的把“無畏刀”
橫在胸前。
於是雙方就這樣形成了對峙。
雖然誰也沒動,但是那一陣陣的殺氣,宛如漣漪般開始向外擴散。
逼使得“鐵算盤”何少卿及“大刀李玉山”兩個人已退出好遠,猶能感覺到那一波波無形而能令人有種窒息感的壓力。
時間靜止了。
空氣也似乎不再流轉。
挺立不動的兩個人,更如風化石雕巖像,如不是他們眼中閃著光芒,任誰也不會相信這是兩個活人。
一個劍手練到最高境界是手中無劍,而心中有劍。
而兩個動也個動的使刀高手呢?
他們的不動是否比動更要來得可怕?
汗珠已沁出、滴落。
不只是對峙的兩人身上已汗水如漿,就連“鐵算盤”何少卿與“大刀李玉山”也一樣緊張得冷汗直淌。
他們雖然看不出兇險在什麼地方?
不過他們卻知道愈來愈重的殺氣和殺機,已如拉滿弦的弓,已到了極點,最後的結果不是絃斷。就是箭出
“大刀李玉山”一直就在擔心著一件事。
那就是他方才在“小帥虎”的逼迫下,已經有了背叛“大風會”
的行徑落入了“鐵算盤”的眼中。
他知道只要拚戰一結束,那麼他就必然會遭到懲處。
而懲處的結果只有一個,那就是死。
所以他的腦子裡一直轉著念頭,想著辦法看如何來逃掉這一劫。
將功贖罪。
望著對峙的場中二人,“大刀李玉山”突然想到了將功贖罪的法子。
他悄然的移動腳步,緊緊握著手中大刀的刀柄。
他明白在這雙方都不敢鬆懈及分心的重要時刻裡,只要自己忽然對“小帥虎’發動攻擊,那麼“邪煞”管一峰便有了可趁之機。
只要管一峰斬殺了“小帥虎”這個強敵,那麼這豈不是最好的將功贖罪的法子?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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