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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綾 -【都是公主惹的禍(日月星傳之一)】《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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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1-17 04:31:41
標題:
元綾 -【都是公主惹的禍(日月星傳之一)】《全文完》
元綾 -
都是公主惹的禍
(日月星傳之一)
她心想,沒關係,就算天塌下來,我也會為弟妹擋下,
沒錯,自從與「那個人」結怨後,她心心唸唸的就是保護好她的家人,
在人前裝出一副強者的模樣!
可誰會知道……其實她真的很脆弱,就快撐不下去了。
所以當她得知能嫁給異國人,她什麼都沒多想,一口就答應了,
反正最壞的情況也壞不過眼前,更何況,她說不定還能逃離「那個人」的追殺!
至於她嫁的夫君是圓是扁、是胖是瘦、是高是矮、是好是壞……
她壓根不在乎!可當她乍看到她的另一半,她為何會有這麼熟悉的感覺?
而當她終於確定原來她早已將她的夫君放進心底,她又為何會有被騙的感覺?
難道她的夫君真的城府很深嗎?但她已不在乎,
只要能逃離「那個人」的魔掌,她願躲在異國藏在夫君羽翼下,
可她不知道的是,原來「那個人」還是沒放棄?!
而她的夫君誓言一定會護著她,不讓她受到傷害,她知道自己是被愛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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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1-17 04:34:21
楔子
「啪!啪!啪!啪!」清脆的巴掌聲不斷的響起。
一名身穿美麗宮裝的婦人低垂著美眸,專注的凝視自己的指尖,瞧著上頭美麗的櫻色,彷彿完全沒聽到在她眼前正展現的酷刑。
兩名丫鬟打扮的女孩正架著一個嬌小的女孩,女孩臉上已滿是烏青紅腫,嘴角甚至汩出鮮紅色的血液。
丫鬟眼裡的淚水只差沒掉下來,兩人都死命咬牙撐住不敢哭,只怕她們手上的小女孩因她們的哭泣惹來更大的麻煩。
而身穿宮服婦人身前則是站著一個頗為高大的身影,他穿著鐵甲軍裝,臉上神情淨是不忍,但礙於身後那強大的威脅感,仍是揚起手狠狠的打向嬌小女孩的臉頰。
一旁的角落裡正蹲著一個小男孩跟另一個小女孩,男孩癡傻的五官上沒有任何表情,女孩卻是淚流不止。
她不敢哭出聲音,緊緊用牙齒咬著下唇,死也不讓自己有一丁點嗚咽聲溢出嘴間,這是因為她知道如果哭出聲,只會帶給另一個被打的女孩更多的痛苦。
「使點勁,要我找人幫你嗎?」美婦人不甚滿意的低語。
護衛牙一咬,眼眶熱辣辣的,高揚起手臂後,再狠狠的甩下!
「啪!」
這一掌,打得小女孩直接暈死過去,再揚起的手怎樣就是揮不下去。
「好了。」美婦人終於出聲,美艷姣好的臉龐上鑲著一雙風情萬種的鳳眼,瞟了眼前的小女孩一眼,「別礙了我的眼,將她扔出去!」鮮艷欲滴的紅唇吐出的都是冷如冰的話。
美婦人走到小女孩身前,瞧著她的慘樣,滿意的一笑,使了個眼色,一旁隨侍的宮女馬上扶住她的手臂,兩人轉身離去。
等到美婦人的身影走遠了,角落裡躲著的人影這才趕緊衝出來!
「大姐!」緊咬著下唇的小女孩大聲哭喊,衝上前抱住那軟綿躺倒在地的小身子。
挨打的女孩早已失去意識,對於任何人的呼喊一點反應都沒有。
兩名丫鬟見狀,一人抱住一邊,「快!送回房裡!快請大夫來!」忍耐已久的淚水決堤而下,抱著嬌小的身子,衝回原本屬於她們自己的宮殿。
「大姐……嗚嗚……大姐……」小女孩一邊哭啼,一邊跟上去。
身穿鐵甲軍裝的男子矮下身子,看著還停留在原地的男孩。
由於驚嚇過大,年齡稚幼的小男孩連一絲絲的反應都沒有。
他眼神痛苦的輕撫著男孩的臉,男孩神情木然,被嚇壞的雙眸中一點光彩也沒有,就像……是一個沒有生命的布娃娃一樣!
男子溫柔的抱起男孩嬌小的小身軀,「走,我們去找姐姐。」
看到眼前這一幕幕的景象,小男孩連一聲也不吭,仍是無神的任人摟抱著。
男子見狀,心痛如絞,老天,就放過這些孩子們吧!
不要讓他們再承受這一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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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1-17 04:34:34
第一章
一座美輪美奐的宮殿深處一隅,傳來了陣陣得意的輕柔笑聲。
循聲望去,正是一名貴氣的美婦人在仰首大笑,像是一點也不在意這舉止破壞了她高貴的氣質,在她保養得宜的臉上並未看見什麼細紋,她臉上美麗的五官仍看得出她年輕時那美貌無雙的模樣,錦黃宮裝、頭戴鳳簪玉步搖,舉手投足間帶著絲絲香氣,她是歷代金玉皇朝中最美、最年輕的皇太後。
皇太後掩不住嘴角眉梢的開心,讚賞著自己怎麼那麼聰穎可以下出這麼厲害的一子,瞧著棋盤上黑白子交錯,明顯黑子的贏面大些。
「玥兒,該你了。」呵,這子一下,棋局已定,縱使這丫頭再怎麼聰敏,也沒轍了吧!
坐在皇太後對面的女子這才懶洋洋的抬頭,眸中閃過一道精光,她想了想,一手執起白子,一手單撐著下頷,遲遲不下。
瞧她的模樣似是苦惱,皇太後笑得更大聲了,「認輸吧、認輸吧!哀家連輸了九盤棋,終於可以贏你一場了。」
被稱為玥兒的女子抬眸看著她,「是啊!皇額娘這一手的確厲害,兒臣真是大意失荊州,唉……這盤若輸了,兒臣可要回去好好檢討、檢討。」
這話一捧,簡直讓皇太後受用極了,「呵呵呵,不成、不成,若這盤你輸了,哀家定要趁勝追擊,好好的再殺你幾盤;要是這盤你贏了,那就換哀家去檢討了。」皇太後絲毫沒察覺對面女孩黑眸中的光彩。
纖手輕揚,手中的白子放在棋盤上,「那兒臣就告退,不打擾皇額娘檢討了。」懶洋洋的起身,她笑嘻嘻的說著。
得意的嘴角仍揚著,皇太後卻是看傻了眼,怎麼就一子而已,竟能讓整個棋局改變,變成黑子大敗。
趁著皇太後還未從打擊中回過神,玥兒腳底抹油打算快溜,「兒臣告退。」輕柔的行禮揖身,轉身就想溜了。
「等等!等等!」皇太後也不是省油的燈,馬上就知道自己上當了,「給哀家站住!」站起身子。
唉……心中歎氣再歎氣,她已經耗在宮裡老半天了,到底什麼時候皇太後才想放過她,「皇額娘。」
皇太後嘟起嘴,走到她身旁,「你這丫頭居然對哀家使計,不好玩。」
跟這丫頭下棋簡直就是打擊她的信心,平常在宮裡和皇後下棋什麼的,她都是常勝軍,就對上這丫頭才兵敗如山倒。
揚起一抹假笑,「兒臣怎敢呢!」既然知道,那就快點放她出宮去。
皇太後讓她一臉虛偽的模樣惹得笑出聲,「你這丫頭,好吧!哀家跟你談正事。」瞧這丫頭迫不及待想走的模樣,她也知道這丫頭的心結在哪。
玥兒先是歎口氣,重頭戲來了,「那皇額娘講快點,玥兒怕再不回府裡去,書瑆會入宮緝拿逃夫。」她打趣的說著,同時也瞥向那一直站在涼亭不遠處的貼身護衛。
遠處那高大俊逸的男子聞言,臉色沉下來,轉過身去看向別處。
皇太後看了也是笑呵呵的,「玥兒,你久久才進宮陪哀家一次,就多留一會兒嘛!」她這乾女兒每次都要她懿旨一道道的下,才肯移動尊腳進宮來。
沒錯,眼前這稱皇太後為皇額娘的女子──季書玥,在皇室宗譜上是認來的乾女兒,原先她也只是先皇時期的御醫之女而已,如今成為先皇的義女則是她的雙親用命換來的。
原來這季氏一族在金玉皇朝中算是有名望的御醫一族,幾乎世世代代都為國效命,為皇朝的御醫。
前兩代先皇時期都還好,直到上一代,宮裡出了亂子,當時的太子,也就是當今聖上遭人下毒,性命垂危,而季書玥的父母為報皇恩,竟以身試毒,最後雖是研發出解毒劑,但……季氏夫婦中毒已深,藥石罔效,還是離開了人世。
季氏夫婦走了之後,留下三名稚子幼女,而先皇為感念季氏夫婦的犧牲,便將他們三人收為義子、義女。
只是皇宮生活終究不如尋常人家,弱肉強食、你爭我奪的戲碼不斷上演,幾年前書玥的弟弟招來無妄之災,而書玥代弟受過,差點連命都沒了。
先皇震怒,嚴懲傷害書玥的嬪妃,只是……
當書玥清醒過來後,就像變了個人似的,原本嬌憨甜美的性子全沒了,反而變得比後宮嬪妃還有心機,挾著父母救太子的恩情,寧可不要這公主、皇子的名號,硬是要搬出宮去。
先皇有愧於心,終於答應賜府一座在長安城中,讓他們出宮去過著自己的生活。
而除了書玥仍保有公主的身份之外,書玥的弟妹都降為郡主、郡王,這也是書玥的要求。
「皇額娘,往事已矣。」書玥凝視著遠方,神情慵懶的說著。
瞧皇太後看著她的臉上眼神渙散,就知道皇太後又想起往事了。
皇太後確實是有愧的,「是啊!哀家瞧見你,總是忍不住想起季大哥他們,若不是因為哀家的私心,或許……」
太子是她所出,當年是她不顧一國之母的身份,跑到季大哥身前跪下痛哭哀求,季大哥這才捨命救太子。
「沒有或許……逝者已矣,已成定局的事,皇額娘就別再去想了。」淡漠的語氣中不含有任何的怨恨不甘,她早已釋懷。
「皇額娘,兒臣先回府邸了,書瑆還在府裡等孩子的爹呢!」轉身輕拍皇太後放在她臂上的手。
她並未錯過不遠處俊逸男子臉上的神情愈來愈趨不耐,這子慎先前是她的貼身護衛,沒想到他是為了追尋她的妹妹而來,雖然經過不少波折,但最終還是有情人終成眷屬。
皇太後同時也想起這件事,連帶也想起了另一件事,「對了,書玥,那日皇上和哀家說了些事情,你答應了皇上嗎?」這孩子,一點也不為自己著想。
書玥瞟了一眼遠處的子慎,「皇額娘,這是我應當做的。」這世上,沒有什麼比她僅剩的親人更重要。
「哀家……不忍見你如此。」皇族多繁禮,這孩子傻成這樣,她又能說什麼?
書玥靜靜的看著皇太後,抿起一抹笑,「皇額娘,這樣不也剛好讓兒臣擺脫『那個人』的騷擾嗎?」她已經想得很清楚了。
「那也不必用這種方法。」皇太後還是不贊同的搖頭。
「皇額娘,只有如此,我才能解脫,您難道還不瞭解嗎?」想要擺脫這皇室給予的枷鎖,也只剩下這個方法了。
皇太後無言,只能歎氣。
「兒臣告退,皇額娘,最近氣候多變化,您要多穿些衣物。」
「哀家知道,你去吧!」皇太後頷首,目送著嬌小的身影離去。
等到她走遠了,參天大樹下才走出另一名錦衣黃袍的美男子,「皇額娘。」男子輕喚聲。
「皇上……這樣好嗎?」皇太後憂心忡忡,若是玥兒這孩子怎麼了,日後教她在九泉之下怎麼向季大哥夫妻交代?
這孩子怎麼這麼傻,為了書瑆,什麼事都肯犧牲,就連自己的終身都……
皇上苦笑了一下,「朕也不知。」這唯一不同血脈的皇妹性子倔得很,他又能如何?只能說一切都是命運。
他這一條命是皇妹的父母換來的,為此,他一直有愧於心。
這麼多年來,他愈是想要補償皇妹,卻愈令她退避,而皇室所為她帶來的傷害,如今也還未解決,只能冀望這件事的成功能夠為皇妹帶來永遠的平安。
他看著樹木後另一個仍站在原地的男子,「她,就交給你了。」
男子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不發一語,轉身離去。
皇太後仍是一臉憂慮,蹙起的柳眉幾乎要打結了,「皇上,真的只剩下這個方法嗎?」
皇上安撫的拍拍她的手,「皇額娘,這是唯一的方法了,書玥自己也想得很透澈,不然她也不會用這個方法離開金玉皇朝,只有如此,才能讓她和她的家人遠離『那個人』所帶來的傷害及威脅。」
皇太後在萬般無奈下,也只能點頭答應,不再多說什麼了。
只能希望一切都如皇上所設想的一樣。
「呼……」一直到乘坐的馬車出了皇宮的大門後,書玥才吁出一口氣。
瞧她一副如釋重擔的輕鬆模樣,好似來此真的耗去她很多心神,一旁服侍她多年的丫鬟忍不住開口問:「小姐,為什麼你這麼討厭到皇宮裡來?」
七年前公主才搬離皇宮,而她也是七年前才開始伺候公主的,所以之前在皇宮內院所發生過的事情,她完全不知情。
「皇宮雖美,但也是座猛獸窩啊……」閉上眼,書玥如此回答。
早在十二歲那年,她就見識到這猛獸窩是何等的殘酷了,若非礙於先皇給予的這貴重身份,她是再也不願踏入皇宮一步。
爹跟娘當初一定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要是他們能猜到的話,不知當年他們是不是還會為了太子而犧牲自己的性命了!
算了,想再多也只是讓自己更加心煩而已,書玥感受到自己身子開始微微散發熱意,懊惱的咬唇,唉!老毛病又來了,季書玥啊季書玥!你怎麼這麼沒用?事情都已經過了這麼多年,怎麼你的身體還是這麼深刻著「那個人」所給予的痛苦呢?
她一臉疲憊的模樣讓丫鬟捨不得再吵主子,連忙輕手輕腳的拾起放在一旁的薄被,輕柔的為她覆上。
「大小姐回來了!」緩緩移動的馬車慢慢停在矗立在長安城較安靜的西大街上的季府。
門前的奴僕大聲吆喝著,一個傳一個,不多時,一名女子和高大的男子連忙走到門前迎接季書玥回府。
門前的一男一女容貌十分神似,女的嬌柔美麗、男的俊朗斯文,一看就知道不是兄妹便是姐弟。
丫鬟先下車後,才轉身扶著馬車裡頭的書玥;一旁等待已久的女子連忙步上前,幫忙扶著她,「大姐。」
書玥的臉色蒼白了些,「瑆兒,你怎麼跑出來了?你有孕在身,讓小暘攙我便成了。」她鬆開倚靠在書瑆身上的力量,朝後頭的季書暘伸出手來。
季書暘大步上前,打橫抱起書玥搖搖欲墜的身子,「快去請大夫。」他一手貼上書玥的前額,果然沒錯,又發燒了!
一干奴僕這才簇擁著大小姐和少爺進府去忙著,請大夫的請大夫、熬藥的熬藥。
「慎,大姐這趟進宮,有碰著什麼人嗎?」書瑆擔憂的問,她怕……她好怕又遇到那個恐怖的人!
子慎搖搖頭,知道她的心結在哪,「沒有。」他已經特意避開「那個人」的住所,繞了遠路才回去到皇太後的寢宮。
「那就好。」書瑆點點頭,連忙跟進房裡去幫忙。
不一會兒,大夫來了,幫書玥下了幾針後,她便睡了。
凝視著床上那脆弱蒼白的書玥,季書暘忍不住握拳狠狠捶向牆,「都是我的錯!」當年要不是他誤闖「那個人」的寢宮,也不會害得大姐今日變得體弱多病。
書瑆安撫的拍拍小弟的肩膀,「不關你的事,你去忙吧!書房外一堆管事還等著你去處裡咱們家商行的帳。」
季書暘氣憤的一咬牙,又看了床上的書玥一眼後才離去。
走至床旁,書瑆拾起書玥額上的汗巾,擰了擰冷水後,小心翼翼的放到她額上。
「小暘又發脾氣了?」蒼白的臉上雙頰透露紅暈,書玥睜眸問著。
「姐,別再進宮去了。」書瑆點點頭,忍不住又提了一次。
每次只要姐進宮一次,一出宮馬上就會開始發起高燒,次次如此,原本身子骨就不好的她,每次這麼一病,身子骨就變得更差了;而每次只要快養好病時,就又被宣召進宮,唉……
當年的事情帶給季家太多的後遺症,大姐的身體就是最明顯的一例。
說穿了,也就是自己的心魔作祟,但知道歸知道,他們卻仍是無法掙脫「那個人」所下的魔咒。
「有些事情並不是我們說說就可以,我累了,想休息了;你等了我一天,也去休息吧!」從體內傳來的溫熱感使她感到很不舒服,疲倦的閉上眼,她又睡了。
書瑆欲言又止,到了最後,所有的話語也只剩下一聲聲的輕歎而已。
幾天後──
書玥睡眼惺忪的坐在鏡前,全身懶洋洋的任由身後的丫鬟為她梳妝打扮。
她身後的丫鬟對小姐這副模樣也已經很習慣了,逕自興致勃勃的幫她打扮著,打開抽屜滿滿的珠玉釵及流蘇簪,開心的拿起一個又一個,直往小姐頭上已梳起的芙蓉髻上插。
一會兒後,書玥才擰眉,「彩兒,你是打算在我頭上插多少根髮釵?」
原本想任由她打扮,但這樣子也太誇張了一點,伸手從髮上拔下兩支玉釵、三根流蘇簪,僅留下一支蝴蝶的流蘇簪及白色絲帶。
「小姐,二小姐都嫁了,你不多打扮打扮,怎麼找得到好夫婿?不裝扮得漂亮點,好人家的公子又怎麼看得到你啊?」彩兒苦口婆心的說著,眼看著年後小姐就要滿雙十了,再找不到婆家,這對小姐的名聲可不好。
斜睨她一眼,書玥懶得多說,僅是唇角嘲諷的揚起,「我沒有書瑆的花容月貌,打扮得再美,卸下一身衣裳還不是一樣。」她的命運早已注定,能不能吸引到他人的目光對她而言並沒有差別。
彩兒點點頭,這也是實話啦!想季家多半都是俊男美女的組合,二小姐及少爺兩人容貌簡直是上上之選;而小姐的容貌則偏向祖奶奶,倒也不是說醜,只是跟二小姐還有少爺一比,頂多就只能算是清秀佳人而已。
「對了!」看了看外頭的日光,彩兒大叫一聲,糟糕!她把二少交代的事情忘光了,「小姐,二少讓我提醒你,今兒個你要挑選出你的貼身護衛,要你打起精神來。」差點忘了,幸好現在還早。
子慎在娶了季家二小姐後,下人們便改口稱他為二少,也因為他和二小姐將要搬出季府,大小姐的貼身護衛還得再重新挑選。
書玥點點頭,懶洋洋的單手支撐著下頷,真搞不懂子慎是在想些什麼,直接從府裡的護衛再挑選一個不就得了?可他卻硬是要從外面挑選,弄得好像選夫大會一樣,一堆名門子弟來報名,真是好笑。
那些名門子弟連第一關都過不了,全部被刷下,這下子子慎可是得罪了不少貴族皇親呢!
「聽說這次來報名的人,似乎超過五百人呢!」
「那些名門貴公子就佔去了一半,不是聽說第一關就全讓子慎給刷下了?」她記得昨兒個才收到工部尚書大人修來的一封信,內容大概是在說他的小兒子一定可以勝任什麼的。
彩兒笑嘻嘻的點頭,「對啊!二少也不過是找了府裡身手最弱的禁軍和他們交手,一堆名門貴公子在過招時可是哇啦哇啦的亂叫呢!」
想起那時候的景象,她可是開了眼界,平時誇口自個兒有多厲害、多威猛的一些貴族公子,各個讓禁軍打得滿地找牙。
「無聊。」想藉著攀上她的身份而找機會到皇室裡當差,真是想太多了,她對皇室可是敬而遠之,躲都來不及了!
瞧了瞧天色,「小姐,時間差不多了,我們該走了。」彩兒催促著。
對鏡攏攏秀髮,書玥還有心情對鏡子裡的自己拋了個媚眼,「知道了。」心裡暗忖:見客去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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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1-17 04:34:50
第二章
季府的武場上正熱烈的舉辦著比武大會,由於報名人數太多,所以採淘汰賽--先由兩人一組對打,贏的晉級、輸的出府;直到最後十名確定後,再一個一個叫進來讓小姐親自面試,錄取一名為貼身侍衛,其餘九名則安插到府裡各處各司其職。
書玥今天所要做的就是負責後面十位的親自面試,低首看著放在書房桌上的白紙,寫得密密麻麻的都是那十人的資料。
「季書玥,你認真點。」子慎冷厲的瞪了她一眼,原先他打算從府中挑選就好,是書瑆不肯,要他努力找出能人,以便保護她唯一的姐姐。
瞧她一臉無所謂的模樣,沒先警告她一聲,只怕她待會兒會閉著眼睛隨手挑一個,真是的!這到底是誰的事情?
他動怒了!書玥無辜的眨眨眼,挺直身子,擺出認真的姿態;子慎這才滿意的點頭。
唉!又不是見未來夫婿,是在認真個什麼勁……
「第一位--張奇!」站在門口的奴僕見二少使個眼色後,開始唱名讓人進去面試。
一整個下午,書玥都被綁在椅上,強迫自己聽那些無聊又奉承的鬼話,面試了幾位之後,她才感到好奇,沒想到只是挑一個護衛而已,竟會有好些位來自遠方的武人來參加。
直到時至傍晚,終於剩最後一個,書玥在心底暗自高興,終於到最後一個了,她可以解脫了!
「第十位,納蘭.尹宇。」
書房的門緩慢的被推開,先進入室內的並非人影,而是一股濃濃的異味,站在一旁的彩兒連忙捂起鼻子。
書玥好奇的抬起原本已經垂到桌面的脖子,想看看是誰這麼厲害--人未到,「味」先到!
一個高大的男子緩緩走進書房,他蓬頭垢面,一頭長髮四處飛揚,還有一點點白點從他頭上落下。
書玥猜想,那該不會是頭上的皮屑吧?他身上的衣物髒到不能再髒,那股異味也是從他的衣服上飄散出來的。
子慎擰眉,這樣的人也可以擠進前十名?手上拿著簿子,筆一揚就想將他的名字畫去,卻聽到身旁的女人開口講話了。
「為什麼想到季府來應徵這份差事?」書玥並未因他一身的打扮而退縮,反而覺得有趣,只想知道他為什麼要來?
納蘭.尹宇沉默著沒回答,書玥也好有耐心的睜大眼盯著他瞧,等著他的回答;許久之後,他才緩慢的開口,「因為肚子餓。」
噗哧一聲笑出來,書玥因為他誠實的回答而哈哈大笑,站起身子走到他身邊,「很好的回答。」
她滿意的點頭,他毫不矯情的回答讓她覺得很有趣,這總比先前那些無聊的原因好多了。
她朝子慎點點頭,「就他吧!」這人有趣得很,留在身邊,說不定能讓她的生活多些趣事。
子慎劍眉蹙起,前面幾個看起來比這乞丐好太多的她不要,卻要這個?
「你確定?」語氣不是很贊同。
看見子慎眼底的輕視,「怎麼?難不成你喜歡以貌取人?」真是死腦筋,打扮落魄、骯髒又如何?洗個澡、換套衣衫不就得了。
佛要金裝、人要衣裝,外表是可以修飾的,這個道理還不懂?真是笨。
子慎一臉的不贊同,可卻讓她更是打定主意就要納蘭.尹宇!
原本子慎還想報請皇上,請皇上隨意派遣一個大內高手過來,好讓自己解脫那來自書瑆的壓力,還好她擋得快,才逃過一劫,等了這麼多年,好不容易有機會擺脫皇室,她才不會傻傻的又陷下去。
隨意拍拍這什麼蘭的尹宇的肩膀,她笑得惡意又壞心,「老兄,他瞧不起你!從現在開始,我就是你主子了,現在我讓你有個表現的機會,去和他過兩招,讓他看看你的實力。」她隨口說說,想惹子慎變臉。
卻沒料到--
「呼!」一道黑影在一眨眼閃過她的身子,房裡立即響起打鬥的聲音。
先是愣了一下,書玥慢條斯理的走回位子坐好,笑看著正努力破壞這間書房的兩名武功高手。
原先她只是想嚇嚇子慎而已,卻沒想到這個叫尹宇的還真的聽命上前,很好、很好,有個聽話的護衛感覺還真不錯。
「小姐!你還笑!快點讓他們住手啦!」彩兒黑著臉,她的眼前正飛過一張偌大的檜木桌,下一秒檜木桌已經被分屍成好幾塊了,滿天的椅子、書籍飛舞,她唯一想到的是等一下掃書房的小慶看了,不知道會不會想要昏死過去比較快。
子慎原先對他的攻擊也不是很用心在回擊,只是過了兩招後,他不得不認真起來,這一身髒如乞丐的男子居然有這麼強的武藝,看樣子和他不相上下……不!應該說甚至比他略高,因為被打得捉襟見肘的居然是他,而非這乞丐!
「好了!」眼見書房被破壞得差不多了,書玥這才出聲,並且滿意的看著黑影在一瞬間又回到她身後。
子慎調整一下紊亂的內力,他臉上五官看似沒半點傷,但身子可是結實的被挨了好幾拳,這樣的人為什麼會來此?
不動聲色的看著那嬌小身子後的黑影,在記憶中搜索江湖上有哪位高手是像眼前這人一樣的裝扮?
「子大爺,不知道這樣的護衛是否合格了?」十足十幸災樂禍的問語。
子慎沒好氣的瞥了她一眼,「合格。」
他丟下這話,跨步就要離開,在經過那黑影的身旁時,不自覺的看了他一眼,正巧和他的眼神對上,頓時讓子慎的心中一凜!這人太危險了,一定要查出來他是為了什麼而來到這的!
他轉身離去,書玥馬上捧腹大笑,真是難得看子慎吃癟,平常他都把她壓得死死的。
「做得好!」笑夠了,她又沒個主人樣的拍拍尹宇的肩膀。
隱藏在亂髮下的闃黑眸子疾閃過一抹光芒,一閃而逝且沒讓人瞧見。
「彩兒,帶尹護衛去訂幾套府裡的衣衫,順便帶他到我院落裡挑間房住。」心情極好的書玥吩咐完,一邊哼著小曲先走了。
一邊走還一邊跳著腳閃開地上尖銳的斷木,看樣子惹子慎生氣這事可是讓她出了一下午得見客的悶氣了。
「尹護衛,請。」彩兒朝他頷首,小姐少交代了一樣,沒關係,她會主動要人燒一大桶洗澡水,讓這新上任的貼身護衛好好的洗個澡。
等到眾人都離開了,打掃書房的書僮這才走進來,可一打開門,他整個人就傻在那,一股欲哭無淚的感覺頓時襲上心頭。
「我的天啊……」
※ ※ ※
又過了兩天,書玥才又看見她新上任的護衛,感覺上他乾淨俐落了許多,只可惜他蓄著大鬍,所以只能看見他的雙眼。
懷疑的挑起一邊的柳眉,這人該不會是故意留著大鬍子,不想讓人猜出他是誰吧?
他有一雙深藍如海的雙眸,五官只看得出大略的形狀,比起金玉皇朝中的男人,他顯得粗獷、豪邁許多,但一身深沉低斂的氣息在他身上令人忍不住想注目他。
這種體格加上那眼珠的眼神,書玥恍然大悟,「原來你是北方大國的人。」
位於金玉皇朝北方的北皇國,版圖領地和金玉皇朝相差不遠,沒想到會有北皇國的人來此。
等等,她好像記得聽皇太後說過,在北皇國有藍眼的人多半是貴族,「你應是北皇國貴族,怎麼會流落至此?」貴族會落魄成這樣?
「是北皇國人,不是貴族。」清冷的藍眸看著她,低沉的嗓音輕吐。
這回答讓書玥挑起了柳眉,卻也沒多說什麼,「彩兒,讓人備好馬車。」現下不是追問他背景的時候。
「是。」
等彩兒去吩咐車伕時,書玥才丟下一句話,「跟上來。」不管他以前是啥身份,反正現下入了她的府,就是她的僕。
尹宇僅是沉默著,也沒回答她,只追隨著她的腳步而上。
依照子慎留下的習慣,書玥跟彩兒是搭乘馬車,而尹宇則是騎著馬跟在馬車旁,駕馭馬車的正巧也是昨晚才挑入府的武師之一。
馬車緩緩駛向長安最熱鬧的北街,一路上馬車裡一直傳來聲響,車伕拐進去大街中其中一個小巷子,一路直走到底,最後才在一個大宅院門前停下。
「小姐,到了。」車伕說道。
彩兒先下車後,再轉身扶書玥下車,兩人手上同時都提著大大的籃子,籃子裡飄來食物的香氣。
尹宇留意了一下,這宅子位於街尾,四周的住戶似乎也都是些平民百姓。
書玥走上門前,輕拍了幾下,「砰!砰!」
「咿呀--」木門緩慢的被打開一道縫隙,一個嬌小的女孩子探出頭,「誰啊?」一抬頭,看到書玥的臉,小女孩馬上推開門衝上前抱住她。
「書玥姐姐!」
書玥溫柔的笑著,緊緊抱住那瘦弱的身子,「思思。」這孩子怎麼好像又瘦了?心疼的揉揉她的臉頰。
思思開心的轉過身去,將門打開,一邊往裡面跑一邊大喊,「書玥姐姐來了!」
一瞬間,四面八方冒出許多小小的身影,童稚的臉上全都漾滿笑意。
「將馬車上的東西搬進來,往那小路走幾步,往左彎就看得到廚房了,放到那去就好。」她指著馬車內早已堆放好的一些糧食,一邊和彩兒走進去。
她開心的打開遮住籃子的布,食物的香氣剎那間蔓延開來,小小的身子全都靠過來主動拿起籃子內的糕餅吃著。
一群小孩子一窩蜂的撲上美食,小小的臉蛋上都有著不同於這年齡的成熟。
她和彩兒正忙著和屋內的小人兒玩得開心,一點也沒注意到外面的尹宇和武師。
尹宇肩上扛著兩袋米糧,單手又提著一個大甕,武師連忙跟上他的腳步。
「主子,屬下來就可以了。」武師趕上前,想將尹宇手臂上的東西拿走,他嘴裡說的是一種奇特的語言,非金玉皇朝所通用的漢語。
尹宇遠遠看了書玥一眼,「別在此說滿語!」書玥人正專心的在跟孩子們聊天。
「屬下知道。」武師上前一步要扛起米袋。
搖搖頭,尹宇看到了廚房,將手上的東西放進屋裡,等到他手上的東西放下後,他身後也出現了另外一個人。
「五哥。」一個同樣擁有藍眸,且嬉皮笑臉的俊公子正站在他身後。
尹宇轉過身,雙手交疊在胸前,「你來做什麼?」斜飛的劍眉輕皺。
俊公子笑嘻嘻的坐在米糧上,「當然是來看你囉!」同時也是來看好戲的。
「我不在,責任不是歸你嗎?誰准你跟著我出來的?」還以為擺脫了這個跟屁蟲,沒想到他還是纏上來了。
俊公子故作瀟灑的抖開手上的摺扇,「六哥說他自願幫忙,三哥就准我出門來保護你了。」
「你保護我?」嗤笑一聲,尹宇眼底的輕視十分明顯。
俊公子臭起臉,「什麼嘛!五哥我可是為你來的耶!」不滿意的咕噥著。
沒再多說什麼,尹宇睨了他一眼,「別多管閒事。」話落,大步轉身離去。
俊公子噙著笑意坐在原地,並未跟上前,只對後到的武師笑笑,「好好保護他。」
武師恭敬的低首,「是,屬下知道。」
尹宇走回前院,藍色的眸子尋找著那白色的身影,緊緊的跟隨她的一舉一動。
看了這院子裡都是些稚齡的孩童,沒瞧見半個大人,他心下有底,也知道此地應該就是民設的收養所。
「請你吃!」原先來開門的小女孩定到他身邊,遞出手中的糕點。
尹宇搖搖頭,雙眸一點也沒有移開視線。
思思驚訝的發現他的眼睛是藍色的,「哇,藍色的眼睛耶!」她很少看到金玉皇朝中有出現藍眼的人,綠眸、紅眸的看多了,藍色眼睛可是第一次看到!
發現他的目光直視著書玥姐姐,思思笑開了眼,「我知道,你在好奇這裡是哪裡?而且書玥姐姐為什麼要來這裡對吧?」
每個跟書玥姐姐來的護衛幾乎都會有這樣的疑惑,而她只要每次看到不一樣的護衛,都會主動解釋一次。
這時,尹宇才將目光轉回身前那嬌小的身子。
思思點點頭,「書玥姐姐是我們大家的大恩人,我們都是孤兒,是書玥姐姐一個一個將我們撿回來的,她救了我們大家喔!」她得意的說著,眼底滿是驕傲。
收養了這麼一堆孤兒是為了什麼?是怕這些孩子嘗到跟她一樣的痛苦嗎?
書玥從一堆小孩子中抽身離開,走到思思身前。「思思。」
溫柔的輕喚加上擁抱,思思稚氣的臉上滿是滿足。
一瞬間,書玥彷彿看到年幼的自己正被娘抱入懷裡的錯覺,思思的臉龐和自己年幼時的臉交疊著,她彷彿還能瞧見自己對著美麗的娘親撒著嬌,賴在她懷裡的樣子。
「書玥姐姐?」思思不解的看著她失神的模樣。
書玥這才回過神,她從懷裡掏出一張銀票,「思思,這是一百兩銀票,應該夠讓你們用上半年了;半年後,書瑆姐姐或書暘哥哥還會再送過來。」
「為什麼不是書玥姐姐?」一向都是書玥姐姐送錢跟食物過來的,為什麼書玥姐姐會說以後是別人送過來了?
憐惜的輕撫著思思細嫩的臉龐,「書玥姐姐以後……都不能送東西過來了。」
她的時限只到下個月而已,況且依她的猜測,再過兩日,那個消息應該就會曝光了!
思思紅了眼眶,淚水開始滴滴答答的掉落,「為什麼?書玥姐姐討厭我們了嗎?」
拭去她頰邊的淚,書玥垂眸低笑,「過一陣子,你就會知道了。」終究還是把命賣給皇家,這是季氏一族的悲哀嗎?
「為什麼?」一直站在一旁觀看的尹宇問。
書玥看向皇城的方向,「你會知道的。」這護衛大費周章的招聘又如何?在她身邊也是待不久的。
藍眸中流光轉動,鬚鬢遮掩下的唇無聲揚起,是嗎?他的確是會知道的。
拋去滿心的思緒,書玥牽起思思的小手,「思思,你先別告訴其他人好嗎?」要是現在就讓其他小孩知道了,那會亂成一團的。
雖然不解她的用意,但思思還是點點頭,只是她小小的心底真的不懂,為什麼書玥姐姐不能再來了?
為什麼呢?
※ ※ ※
她的疑惑在半個多月後有了解答--
大消息!大消息!
長安城中四處流傳著一個謠言--先皇唯一的義女公主被下旨賜婚,賜婚的對象並非金玉皇朝之人,反而是北皇國皇族!
皇上將特賜其義妹新的名號--瑤光公主,而她將在下個月前往北皇國完成大婚!
消息傳得整個長安城沸沸揚揚,大街小巷中都在談論此事,因為金玉皇朝國力強盛,幾乎不曾派遣公主出嫁他國,如今又是先皇在位時最疼愛的公主被嫁到北皇國,所有國人都覺得奇怪,紛紛猜測是否是公主不小心觸怒龍威,才會被懲罰出嫁他國。
一傳十、十傳百,這消息自然而然的也傳回了季府!
「大小姐!你真的要嫁到北皇國?」彩兒聽到這第一手消息,連忙飛奔到書玥的房裡。
原本正慵懶喝著茶的書玥一聽到她的話,嘴裡的茶瞬間噴出口,「噗!」嗆到了!
怎麼消息這麼快就傳開來了?不是還有半個月嗎?
一隻大掌輕柔的拍撫上她的後背。
「咳咳咳!咳咳!咳咳--」止不住胸口那翻湧的氣,書玥咳到臉漲紅、眼眶泛淚,「你從那聽來的?」
糟糕!連彩兒都知道了,那八成……
「大街小巷都在談論這件事呢!」慘了啦,小姐要遠嫁到北皇國去,那她是不是也要跟著陪嫁過去?
嗚嗚嗚,她不要啦!
撇撇嘴角,那群死老頭還真是迫不及待想造成事實,書玥不屑的輕哼,「尹宇,走,我帶你到城外的佛寺去住幾天!」趁人還未殺到府裡,快跑才是明智之舉!
她沒想到那群老頭會提前洩漏風聲,她連提都還未向書瑆提過一句呢!這下子可有得受了。
擔任了她半個多月的護衛,尹宇從未見過她如此慌張的模樣,像是要帶他去逃難一樣,是要躲誰?
「彩兒!快點幫忙收拾東西啊!」衣服!快收拾好衣服趕快閃!手忙腳亂的她在房裡開始打包。
連彩兒都收到消息,那書瑆一定已在來的路上了,趁她沒到快跑才是上策!可就在此時,一道輕柔的聲音從門口響起--一「你要去哪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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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1-17 04:35:05
第三章
來不及了!
書玥身子一頓,下一個反應是抓住尹宇的手臂,「我命令你馬上帶我飛走!」
妹妹來得真快!一點逃跑的時間都不給她。
尹宇漂亮的藍眸裡閃過一絲好笑的光芒,還真打算打橫抱起她便要跑了。
「站住!你現在敢走,咱們這輩子姐妹就不用當了!」大腹便便的書瑆氣呼呼的讓子慎從屋外扶她進房。
這話一講,書玥哪敢走,只能乖乖的走回先前的椅子上坐著,又開始端起茶來,一臉懶洋洋的模樣喝著茶,好像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一樣。
書瑆瞧她這樣,眼眶立刻紅了起來,「你騙我!為什麼要騙我?你明明告訴我皇上很開明的應允了我跟慎的婚事!」為什麼事情會變成姐姐要出嫁北皇國?
她就知道!她就知道!以她郡主的身份,怎麼可能可以隨便嫁給一個尋常百姓?就算皇上答應了,禮部那些老古板怎麼可能會贊同!
「嗚嗚嗚……要是知道我的婚事是用你的自由換來的,我寧可不要……」妊娠中的女人特別脆弱,一點小事都會哭得慘兮兮,何況是這等大事。
輕輕歎息,書玥揚起得意的笑,「你錯了,禮部那些老傢伙哪壓得下皇上,皇上答應了就是答應了;至於婚事嘛!是我想到我已雙十了,而你和小暘又都長大了,現下該是我去逍遙自在的時候,不答應嫁到北皇國去,我怎麼逃離皇族這個牢籠?」她將眼底的傷心藏得很深、很深,不讓一絲絲不情願展現在書瑆面前。
書瑆一聽,哭得更慘,「你想要逍遙自在,可以去遊玩嘛!為什麼要嫁到那麼遠的地方?」
她騙人!姐妹當這麼久了,她知道大姐肯定是拿自己的婚事以換取她的婚姻。
事實上,她也沒猜錯,原先禮部就為了北皇國的婚事人選正在頭痛,正巧發生了她和平民相愛的事情,那些老傢伙就拿這當條件,要書玥以公主之身出嫁到他國去。
尹宇深不可測的眼神變得更加深邃,原來這就是她願意答應嫁到北皇國的原因。
真笨!為了自己的妹妹,連自己的未來都不顧了!
子慎在一旁握緊拳頭,懊惱的神色很明顯,是他想得太單純了。
這女人毫不考慮,為了他跟瑆兒犧牲自己,還什麼都不說!
可惡的女人!居然不經過大家的商量就擅自決定了!如果早知會如此!他就……憤怒的擊向牆壁,子慎什麼也不能做!
早知如此,他就憑藉著一身武藝,去搶個將軍位子,也不用弄得變成今日今時這個地步!
白皙柔嫩的小手輕輕抬起書瑆的下頷,「不要哭了,長姐如母,這是我唯一能為你做的。」笑看著妹妹,只要妹妹幸福就好。
「況且繞個彎想,我嫁到北皇國去,不也是能逃開『那個人』的勢力範圍,對我也有好處的。」她仔細想過了,遠嫁他國,也正好了掉與「那個人」的恩怨,從此再也不必讓家裡人為她擔心、煩惱。
書瑆哭得更淒慘,「我不要、我不要!為什麼每次都是你犧牲?七年前是這樣,為什麼現在又是這樣?」搖著頭,她不答應!她下答應!
「你可知道我要嫁給什麼人?」
書瑆搖頭,房裡三個人都看向書玥。
「聽皇上說,我將嫁給北皇國皇族,他是當今聖上的五弟,我嫁過去,是去當王妃的;五皇子聽說是所有皇子中個性最好的一個,他沒有一般貴族子弟浮誇的性子,相信我嫁過去,五皇子也不會苛待我的。」皇上是這樣說的,但事實上如何,她也不清楚。
反正皇上說得那麼好聽,拿來哄哄書瑆也好。
尹宇暗地裡薄唇輕扯,藍眸眼底的光芒一閃而逝,沒想到北皇國的五皇子在金玉皇朝皇上的眼底是這樣的一個人。
「可是……那也只是聽皇上說而已,真正的五皇子是怎樣的人,誰也不知道,況且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已經妻妾成群了,萬一你嫁過去受了委屈,那怎麼辦?」想著、想著,又哭了。
「不會的,皇上欠我們家一份恩情,他不會挑一個不好的人給我當夫婿的;如果對方真的妻妾成群的話,那也好,反正我長得也不是多麼傾城,和對方相敬如『冰』也不錯啊!憑著金玉皇朝公主的身份,我相信他也不會苛待我的。」書玥看得挺開的,女人嘛!嫁人是一定要的,與其嫁給金玉皇朝裡其他的皇親貴族,她不如嫁遠點算了。
尹宇這下可真的笑開了,眼眸底的笑意遮也遮不住,她這個論調還挺不錯的,萬一對方真跟她相敬如「冰」的話,她有沒有想過會被其他妻妾欺凌?她真以為頂著公主的身份就能安然過一輩子?
天高皇帝遠,到時候以她這樣的性子,在北皇國,金玉皇朝的皇上能來得及救她嗎?
「你都有話講!我不要!我不要你嫁給那種人啦!」書瑆開始無理取鬧的哭喊了。
腦子裡被她的哭聲鬧得有一絲抽疼,書玥揉揉額角,沒想到瑆兒懷孕後,性子變得這麼……這麼蠻不講理。
她使了個眼色給子慎,要他幫忙安撫哭鬧不停的書瑆;子慎給她的反應是怒火中燒的一眼,嗯,他不想幫忙!
書玥沒好氣的撇撇嘴角,真是的,幫他娶得美嬌娘,還不給她一個好臉色看。
哭著、哭著,書瑆正巧瞥到角落的黑影,她咚咚咚的三兩步衝過去拉住他,「尹宇,你也是北皇國來的,你有聽過五皇子的事情嗎?」皇上講的不准,就讓北皇國來的尹宇說最準了。
一瞬間,所有的焦點都在尹宇的身上。
書玥秀眉揚啊揚的,對他擠眉弄眼,非常明顯的「明」示他要講好話。
「大姐!」書瑆氣呼呼的大吼。
「聽過。」何只聽過,他與「他」還十分親近。
書瑆紅著鼻看著他,「那你快說,五皇子是怎樣的一個人?妻妾多嗎?花不花心?性子又是怎樣?會不會動手打女人?模樣如何?」
「五皇子個性沉穩,尚未迎娶任何妻妾,也不花心,從未聽過他動手打女人,長得也是能見人。」他一一解答。
書玥吐了一口氣,想說這樣的答案應該能夠安撫那個愛哭鬼了。
沒料到,下一瞬間,那個愛哭鬼哭得更大聲。「嗚……那更慘了!怎麼可能身為皇子連一個妾都沒納,肯定是有隱疾,沒人敢嫁給他啦!我不要!我不要啦!」怎麼可能那麼好的人還沒有娶任何妻室,一定有問題!
這樁婚事肯定有鬼,大姐萬一嫁過去,出了什麼事,他們怎麼可能來得及趕過去!
忍耐到了極限,書玥深吸一口氣,「閉嘴!不准再哭了!」
頭疼得要命,「皇命難違,再過幾日就會收到聖旨了,難不成你要冒著誅九族的風險,教我不要嫁了嗎?」
書瑆委屈的扁起小嘴,面對姐姐的疾言厲色,她也只能低下頭抽抽噎噎的哭著,她不是不懂,只是……
「我會沒事的。」這是書玥唯一能給的保證。
而再怎麼不願,書瑆也只能點頭。
※ ※ ※
深夜--
「尹宇,這半個月來多謝你了。」原本坐在書桌前畫畫的書玥突然道。
「這是我的職責。」
「我知道半夜你都需要起來,為我趕走一些睡不著的黑衣人;等我嫁到北皇國去,應該就沒有這樣的問題了。」纖手輕揚,她緩慢的勾勒出一朵漂亮的蓮花。
「那個人」從未對她釋懷,從她未搬出皇城時就一直處心積慮想除掉她,先前是靠著子慎的保護,她才能夠安然活過這些年,而這半個月靠的則是尹宇的護衛。
這麼想想,她也算是福星高照了,已經大難不死了好多次。
嘲諷的看著筆下的蓮花,出淤泥而不染,嗤!花開得再怎麼美麗,但深處的她,仍舊是被埋藏在淤泥中不是嗎?
這皇宮深處又何嘗不是如此,裝飾得再怎麼華麗,也掩不去底子裡的骯髒污垢,可笑的是,天下百姓居然還以皇室子弟為榜樣,真是莫大的笑話。
「為什麼願意嫁給素未謀面之人?」尹宇突然冒出這句話。
書玥放下手中的筆,坐回椅上,緩慢的將身子倚靠在椅背上,「只有這樣,才能一勞永逸。」是的,嫁到北皇國去,對她目前的處境是最好為。
「在金玉皇朝,多的是大婚當日才見面的夫妻。」她睜著水亮的眸子看著他,「你是誰?」
從他當護衛的第一天開始,她就能感受到他不一樣的地方。
他對她的態度從來都是平等的,一點也不是下對上的模樣,有時候甚至會干涉她的一些舉止,這樣的人絕不可能是一個落魄的北皇國乞兒。
她想面試的那一日,他會那麼聽她的話攻擊子慎,也只是因為單純的想教訓子慎一頓,而非是因為她的命令;事後,不管子慎怎麼打聽,就是打聽不到半點有關於尹宇的身家資料。
深邃不見底的藍眸中帶著她不懂的光芒。「納蘭.尹宇。」
好回答,揚揚柳眉,書玥也未執著的想知道他是誰,「當我去北皇國後,你的任務就完成了是嗎?」
她猜想他應是皇上派來保護她的高手,只是皇兄知曉她痛恨跟皇室扯上關係,才會用另一種方法派人混進來。
知道她的想法,尹宇僅是頷首低笑,「也算是。」她只要嫁到北皇國去,他的任務就的確算是完成。
他看著眼前的小女人,個子也不高,容貌也算秀氣而已,但是別人就是無法將目光移開她的身上,他猜想多半是因為她有一雙漂亮的眼吧!
她那雙靈活像是會說話的水眸鑲嵌在她白皙的小臉上,眼眸深處蘊含了多少智慧,比起同年的皇室公主,她顯得如此與眾不同,懶散的神情中總是不經意的流露出一絲絲的精光。
不逃避他打量的眼光,書玥拾起桌上的畫定到窗前,隨手將方纔畫好的蓮花圖丟進窗外的蓮池裡。
今夜,正好是滿月啊?書玥被窗外的月光吸引,眼神迷濛,當年……爹娘走的那一夜也是滿月,也是在那一夜改變了她的人生。
不過,唉!人還真多啊!為什麼不讓她好好的哀悼一下她的命運。
驀地!不尋常的破空聲傳來!
下一秒,書玥被扯進一個溫暖的臂彎裡,被推置在他的身後,尹宇單手揚起,隱藏在袖中的軟劍隨即彈出,「噹!」清脆的金屬交擊聲。
「刷刷刷!」隨著明顯的聲響,黑夜中,從書房射入的暗器愈來愈多!
軟劍一甩,夜裡銀劍閃出漂亮的光芒,輕易的擊落幾個暗器,「是誰?」他大喊一聲;身後嬌小的身子微微探出頭,一擰眉,尹宇將她用力的推回去。
「閻王!」聲音傳來,三道黑影同時撲向窗口的尹宇。
不慌不忙的單手抱住書玥的柳腰,他腳下輕點,從另一個窗口飛射出去:三個黑衣人見狀也追了出去,不料!才想跟著飛出窗口追上去而已,一張繩網已從天而降,三人同時揚劍欲割破網子,在他們割破網子的瞬間,同時也感到胸前被人輕點,身形在剎那間頓住,下一秒蒙臉的黑布被扯下,嘴裡立即被塞進一團黑布。
三人瞪大眼,原本漆黑的夜裡,好幾個人正舉著火把將四周照亮,原先在書房內擊落暗器的男子正站在他們身前,他們心中微顫,這個人的武藝、謀略過人,居然用這種方法生擒他們!
被幾名護衛擋在身後的書玥這才推開人走出來,「讓個位子。」這些護衛未免也將她藏得太後面了吧?
有尹宇在,誰傷得了她?
她一愣,為什麼她會這樣想?擰起秀眉,她思考著。
「到後面去。」尹宇擋住她,不讓她上前。
書玥被他藍眸中的怒氣嚇了一跳,烏龜的個性立刻發揮,忘記方才自己在想些什麼,點點頭就要躲回去,走了兩步,不對啊?這兒是她的府邸吧?他只是她的貼身護衛而已耶!怎麼還這麼凶的對她?
這簡直就是本末倒置嘛!
尹宇伸手在三人下頷處動了手腳,三人的下頷馬上脫落,塞在嘴裡的布掉落地面,一旁有人探手伸進三人嘴裡,同時取出藏在牙齦內的毒藥。
他伸手輕拍其中一人的嘴,讓他能夠闔上,「最好不要想咬舌自盡,要真死了,就算你解脫;若死不了,那將是比死還恐怖的活法。」他靠近那人的耳朵旁低語。
黑衣人瞪大眼,被他凶殘的語氣,還有所說的話語給嚇得不敢動彈,這個人太恐怖了!
「說,你是誰派來的?」正在逼問之際,背後傳來輕輕的戳點,他緩慢的轉回身,只見書玥臭著一張臉!
「喂!這是我家耶!你只是個下人!閃邊去!」管他在皇朝裡官位有多大,現在他只是她的貼身護衛而已!
她柔細的手臂不客氣的推著尹宇的身子,雖然推不動,但還是要意思意思!
笑意閃過,「是。」三個人都被制伏了,也不怕她再有危險,尹宇朝一旁退了兩步。
書玥滿意的點點頭,「你不用說。」她對眼前被架住的黑衣人笑著,「我知道你的主子是誰,回去吧!我不想傷人。」
這些黑衣人也只是可憐人,聽命於「那個人」,只是這陣子派來的人實在比以往多一倍,騷擾到府裡其他人了,這才設下陷阱抓幾個來玩。
多半是「那個人」也收到消息,知道她將遠嫁北皇國,等她真嫁了,「那個人」就鞭長莫及,所以趁她還未出閣前想先殺了她。
她揮手要兩旁的護衛放開他,護衛先是看了尹宇一眼,等到尹宇點頭後,才在書玥氣呼呼的瞪視下解開黑衣人的穴道。
有沒有搞錯?她是主子,她下的命令其他人還得要看尹宇的臉色才敢做,不行!回頭她非要好好說說這些人!
黑衣人先是一愣,假意的顛簸兩步,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掏出懷中的匕首,往她胸前刺去。
「喀!」奇怪的聲音從她胸前傳出,黑衣人錯愕的看著她一臉沒事的模樣,還來不及多想什麼,下一刻已經換他被打飛了。
尹宇微慍的瞪了她一眼,書玥連忙裝出無害的傻笑,一手拔出胸前的匕首遞給他。
唉!這些黑衣人也太笨了吧?早知道他們要殺她了,她怎麼可能沒有半點防備?早將能夠刀槍不入的金蠶寶衣穿在身上了。
「帶下去。」尹宇不讓她再胡鬧,吩咐一旁的護衛先將人押到府裡的地豐去。
「是!」
「這陣子請小姐別四處亂跑。」婚期已近,皇室已經開始大張旗鼓的幫即將要出嫁的瑤光公王採買嫁妝。
等到進了皇宮內待嫁,她的安全就無慮了。
書玥點點頭,她也不是傻瓜,會拿命去賭,「我會的。」難得這尹宇會叫她小姐,不過語氣有點陰森森的。
再看了她一眼,尹宇領著眾人先走了。
忙了一天,書玥秀氣的打了個呵欠,慢慢的回到自己的閣樓,褪去外衣後,躺在床上閉上眼要睡了。
腦子裡不自覺閃過一些事情,她總覺得好像忘了做什麼事情,是什麼事呢?是……什麼……事……
還沒想到之前,她已經倦極入眠了。
※ ※ ※
隔日,早朝過後,禮部尚書帶著聖旨前來季府宣讀,聖旨的內容和市井流言沒差到哪兒去。
禮部尚書王大人來時,也同時帶足了一隊禁衛軍,說好聽點是要護送公主進宮,說不好聽就是要確定她真的肯去。
書玥再怎麼不悅,也只能收受下這隊禁衛軍,心裡同時把皇上跟這群老狐狸罵個臭頭,都說要嫁了,還派人來監視她!
什麼意思嘛!
「微臣恭賀公主覓得良緣夫婿。」王大人笑得奸險的朝書玥拱手。
老狐狸!書玥笑著收下他的祝賀,「是啊!這還不是多虧了尚書大人的推波助瀾,本宮才得以搶先贏得這段良緣。」還不是你設計的,還笑得這麼幸災樂禍!
王大人笑得更加開心了,「公主不必多禮,微臣也是為公主的未來著想。」話說得好聽,心底則是暗自得意,將這燙手山芋丟給了她。
要不是正巧郡主捅出樓子,他還愁找不到願意出嫁的公主呢!因為派誰出嫁難免都會得罪各宮的娘娘,只有瑤光公主最合適了。
兩人虛偽的你一言、我一語的恭維著,直至近午時,王尚書才笑嘻嘻的主動離開。
等到他走後,書玥才冷冷的瞪著手上的聖旨,哼!隨手將聖旨拋丟去角落;站在角落的人順手接起,目光不贊同的看著她。
書玥孩子氣的對他扮個鬼臉,撇過頭去:角落的人藏在鬍鬚底下的唇則笑開了。
「彩兒,去幫我把東西收拾收拾,過兩天我就要進宮了。」公主大婚,定是從宮裡出嫁,那些繁文縟節多如牛毛。
彩兒點點頭,直覺的轉身就要去收東西,而後覺得不太對勁,怎麼是我而不是我們?!
「小姐,彩兒不需要陪你進宮嗎?」難不成她要等到大婚的時候再跟著婚隊一起走嗎?能這樣安插人嗎?
「不需要,你又沒有要跟我一起去。」莫名其妙的看著她,書玥搖搖頭。
馬上紅了眼眶,彩兒奔回到她身旁跪在她腳下,「為什麼?小姐!你討厭彩兒嗎?彩兒是哪兒做得不好?奴婢會改的!你不要丟下我!」
從一開始,彩兒就已做好心理準備陪同小姐嫁到北皇國去了,沒想到現在小姐居然說不帶她去?
書玥臉上眉梢些微抽動著,「你要去?!」
那天彩兒一聽到消息,馬上擺出一張苦瓜臉給她看,她現在可是順著彩兒的意耶!怎麼現下又哭哭啼啼的模樣,好像是她沒良心要丟下彩兒似的!
彩兒含淚點頭,「小姐,從小彩兒就跟在你身旁了,你不要拋下彩兒!」她現在只想到自己將要被拋棄了,完全沒想到前陣子她天天擺苦瓜臉給書玥看。
忍不住表情變得猙獰了一點,書玥伸手拽住彩兒柔嫩的臉頰,「要去是嗎?」她甜甜的一笑,「那就快點去給本宮好好收拾行囊,晚了就丟下你!」這死丫頭!
揉一揉被擰得發疼的臉,彩兒兩眼淚汪汪的,「是。」小姐捏得好疼喔!她一邊在心裡暗忖抱怨,一邊走了出去。
歎口氣,書玥揉揉額鬢,看向另一個讓她頭痛的人,「那你呢?」過兩天她就要搬回宮裡去等出嫁了,他的任務也算達成,該滾了吧?
「今晚就走。」站在她身後的尹宇回答。
「嗯。」在她的預料之中,「好好保重,希望有生之年,我們還能再見一面。」
語氣頗為苦澀,這也沒錯,嫁到北皇國去,此生她應該與金玉皇朝無緣了,這也是為什麼書瑆會如此反對她遠嫁出去,因為會回來就只有兩種下場;不是死了,就是被休了!
死了倒還好,要是被休回金玉皇朝,只怕等著她的是比死還不如的責難。
不知道為什麼,書玥就是將尹宇的模樣很用力的記下,深深的刻畫在腦裡,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麼做,也不知道為什麼心底會有著一絲淡淡的抽疼。
「會的。」有生之年……他們一定會再相遇的!
「啊!」書玥驀地從椅子上彈起來尖叫,她想到昨晚睡前覺得不對勁的事了,「糟糕!完全忘了要跟小暘說一聲了!」慘了!小暘去外地談生意,她壓根沒想到要告訴小暘!
尹宇一愣,而後放聲大笑,「哈哈哈哈--」笑聲狂妄放肆,真是太有趣了,這種大事,她居然會忘記告訴唯一的親弟弟!
看樣子,這女人看似精明,卻也有少根筋的一面嘛!
書玥漲紅了臉,「不准笑!」
氣呼呼的大喊,拎起裙擺連忙往外衝,要快點去找書瑆,還要派人快馬加鞭的送信去給小暘。
這傢伙當初的沉穩都是騙人的!她怎麼會選上一個壞心眼的傢伙來當她的貼身護衛?
任書玥氣得半死,卻還是改不了事實,也遮不住跟在她屁股後面那傢伙的笑聲,笑笑笑!笑死算了!
尹宇仍帶著笑聲,跟在她身後,他可以想像當季書暘回府後,會是什麼樣的一個情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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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
2023-11-17 04:35:19
第四章
「嗚--嗚--」低沉而響亮的號角聲響起,長安城中正東門完全清空,道路兩旁站滿了禁衛軍。
今兒個風和日麗,正是瑤光公主出嫁的大日子,迎親隊伍早在昨日就已經進城了,現在是出嫁的隊伍將要出發,城門上一排士兵將嘴裡的號角吹得又亮又響,彷彿號角聲就要直上雲霄。
浩浩蕩蕩的出嫁隊伍已經準備完畢,為這場盛重的婚禮更添肅穆之意。
當今聖上今早特在百官面前封季書玥為瑤光公主,特賜陪嫁禁衛軍三百六十六人、宮女一百五十人、男僕一百五十人;黃金萬兩、綾羅綢緞千匹、金玉鳳冠、珍珠嫁裳、寶石鳳帔……琳琅滿目的嫁妝排滿了整個長安城街頭,這出嫁的隊伍根本就看不見尾巴。
書玥穿著天子所賜的嫁裳,在宮女的攙扶下,朝皇宮方向叩別;而後在一旁的宮女、喜娘扶持下坐上鳳鑾馬車。
樂手奏樂,聲樂響徹雲霄,出嫁的隊伍開始緩慢移動了。
跪坐在足以容納十人以上的鳳鑾中,書玥忍不住視線移向視窗,視窗的紅布尚未放下,她依稀可以看見人群,忍耐許久的淚水終於再也承受不了的落下。
「公主……」所有的宮女、喜娘擔憂的靠近她,彩兒也在其中。
馬車晃動起來,她知道正在離開長安了,淚水愈落愈急,在喜娘和彩兒的追問下,書玥卻是什麼也不說,只是掉淚。
見狀,其餘的人也不敢多說什麼,讓她一個人靜靜的,沒人敢再詢問。
直到一個時辰後,馬車終於出了長安,隊伍開始走在城郊的道路上,書玥才抬起哭得通紅的雙眼。
「彩兒!」她大喝一聲。
正被車子搖得開始想睡的彩兒嚇得彈跳起來,「怎麼了?!」她衝到正想自己站起來的書玥身旁,連忙攙扶住書玥不穩的身子。
「我的脖子跟臂膀都快斷了!快幫我換便服。」等不及其他人動手,書玥已開始粗魯的扯開身上昂貴的衣物,「這衣服重死人了,我快受不了了!」
這話不假,光是為她穿上衣服就要兩個人幫忙了,何況是穿在身上的她,衣服上昂貴的寶石珍珠,重得她連手都抬不起;頭上那頂鳳冠更是誇張,居然是純金打造的,她脖子都快斷了!
彩兒無言的眨眨眼,「小姐,那你剛才哭得那麼慘……」別跟她說不是捨不得長安在哭,而是因為這身要壓死人的東西在哭。
宮女急忙翻開車內的箱子,慌忙的找出衣裳,也害羞的不敢看向快將自己脫光的公主殿下。
「呼……」先喘口氣,書玥擺脫身上扎得她快痛死的衣服,「當然是因為這堆東西!」
沒好氣的踩踩脫下的衣物,尤其是那寶石縫製而成的鳳帔,要讓她知道是誰做的,她一定要賞他一頓好打,外面縫製紅藍寶石也就算了,幹嘛在裡頭那一層又特別縫上金流蘇,那流蘇每一根都像針一樣扎進她肩膀的肉裡,疼得她站不住腳。
撇撇嘴角,彩兒低下身子,將天子御賜的嫁裳好好收起來,「小姐啊!你不要弄壞了,等咱們進北皇國後,你還要同五王爺在成婚大典上穿呢!」這衣裳到時候可是展現金玉皇朝財力的東西呢!
書玥抬起臂膀,讓一旁的宮女服侍她穿上綾羅宮裝,「我知道,所以我只踩兩腳。」本來想踩壞,這樣她就解脫了,只不過怕這行徑會嚇壞一堆人,她才作罷。
彩兒好奇的問:「小姐,這北皇國究竟是怎樣的一個地方?」
拍拍衣裳上不存在的灰塵,書玥擠到窗戶旁去,「北皇國位子金玉皇朝的北方,在金玉皇朝的四方有四個國家,分別是東帝、南皇、西帝、北皇四個國家,我們金玉皇朝正巧被包圍在中間。」
「五國的國力都差不多,所以也都是井水下犯河水的狀況,聽說北皇國跟金玉皇朝相差不遠,都是民富國強,一些習俗禮儀也沒什麼不一樣;你啊!到了北皇國後,千萬別失禮了,北皇國中多的是異色膚髮的人,你可別亂指、亂點,當心得罪的是皇族。」這些事情是出發前一晚,皇上特別到她寢宮告訴她的。
「那、那要多久的路程才會到北皇國?」
書玥眼珠轉了一圈,「依照這腳程,大概二十來天還到不了,一個月差不多吧!」出嫁的隊伍實在太過龐大,又加上他們並非在行軍中,所以難免會拖累行程,如果是一般的商隊,約莫十來天就到了。
況且,只要能趕在婚期舉行前到達就好了。
彩兒垮下臉,什麼?要那麼久喔?
書玥懶懶的打了個呵欠,瞟了彩兒她一眼,一個月後到還算快的了,還嫌!
累死了,幾乎從丑時就被叫起來開始忙,弄得她都沒睡好,捶捶肩膀,書玥開始昏昏欲睡,馬車搖啊搖的,她的意識也開始沉入黑暗之中……
而她的人也隨著搖搖晃晃的馬車,搖進她未來生命的重心--北皇國。
※ ※ ※
「咚咚隆得咚!喝!哈!咚咚隆得咚!喝!哈!」氣勢磅礡的鼓聲不斷響起,寬闊的廣場上,滿佈著身穿黃衣的鼓手,最前面則是一整排的持旗手,拿著代表北皇國錦黃色的旗幟揮舞著。
廣場上黃彩飄飄,這聲勢浩大如同慶典一般的場景,正是為了遠從金五皇朝來的瑤光公主所表演的賀禮。
沒錯,眼前寬廣的廣場正是北皇國皇城裡平日禁衛軍練武的教場,教場的正前方是白色的台階,錦黃色的錦旗飄揚,身為北皇國的皇帝坐在金龍椅上,兩旁是皇後、太後等後宮百位嬪妃,順延而下,台階兩旁排列著文武百官及百官命婦等。
就在今早,從北皇國去金玉皇朝迎娶的隊伍終於回來了,現在直接迎進宮內,正等著天子為他們主婚。
「喝!」擊鼓聲在喝令聲中停止,所有的鼓手同時停手。
而後號角聲響起「嗚--嗚--」短短時問內,所有的鼓手和大鼓全撤出廣場,往百官身後站去。
負責主持此等重要大典的禮儀官先恭敬的向皇上下跪行禮後,才又站起身子上前一步,念著手中黃綾布上的內容--
「今蒙兩國聖恩,逢此良辰吉日,金玉皇朝天子聖明,特將瑤光公主許予吾國威遠王爺成婚,今由天子主婚,此等良緣望上蒼庇佑、日月星辰祝賀,佳偶天成,時辰到--」禮儀官的聲音在寂靜的廣場上,顯得特別的瞭亮清晰。
厚重的宮門讓一群太監推開,「咿--呀--」
原本緊閉的皇城正門如今緩慢的開啟,先是三百六十六位的禁衛軍護送鳳鑾馬車進場,再來就是陪嫁的宮女、男僕,隨後跟著的禮車塞滿了整個廣場,甚至於有些還進下來。
文武百官開始低聲交談,對於金玉皇朝如此大手筆的嫁妝看得有些驚訝,低語聲不斷,直到禮儀官又舉起手來,聲音才靜下。
「恭迎威遠王爺。」
站在皇上身後不遠處一道紅色的身影緩緩走到天子的階梯下,面對著當今聖上。
如同當今天子一般,威遠王爺一樣擁有一雙深藍色的眼眸,五官深邃立體,雖與天子同出一母,但比起天子的俊逸斯文,威遠王爺顯得粗獷豪邁,渾然天成的傲氣與貴氣並存,全身充滿著魅力。
要知道,五皇子可是北皇國裡那些老臣眼中的好女婿,只可惜這女婿被搶走了!
「恭迎瑤光公主。」禮儀官又道。
鳳鑾布幕被掀開來,喜娘與宮女一一整齊先下,而後一同轉身半跪著攙扶公主下馬車,彩兒緊張得差點摔下馬車,不停的喘氣。
身披金玉鳳冠、珍珠嫁裳、寶石鳳帔的書玥頭上覆著鮮紅色掛滿寶石的錦布,眼前根本看不到東西,只看到一雙雙的腳丫子,靠著彩兒和其他喜娘的攙扶下了車,她也緊張的手心冒汗,一身的「重擔」壓得她連路都快走不動了。
「嘩--」等到公主現身,百官裡開始群起騷動,豪華不已的嫁衣亮眼到讓百官瞠目結舌,直佩服金玉皇朝的富裕。
書玥慢慢的往前走,走到一個地點時才讓人扯停下來,她感受到手裡被塞了一條紅布,低垂的眸子看見她身旁站著一個人,一雙屬於男人的大腳丫正靠近她。
想必,他就是威遠王爺了。
「行禮--」
「向上蒼感謝天恩賜福,一拜天地日月星辰--」
關日月星辰什麼事,明明就是一群奸臣逼婚,她才會嫁到這裡的!書玥感到自己被扶著繞圈,又在一旁的喜娘提醒下跪拜,才起身而已,耳邊又聽到了--
「向聖上感謝聖恩蒙寵,二拜先皇及太後、聖上--」
謝什麼?要謝就去謝金玉皇朝裡那群老狐狸!
又繞圈了,好暈,她的脖子快要斷了;肩膀好痛!書玥咬緊牙,撐著不讓眼淚掉下來。
「天地日月擇成佳偶對拜--」
說快點!書玥在心底開始詛咒那個禮官,每次都廢話一堆,講話又慢,尾音還拖得很長,就不能快一點嗎?
「禮成!」
終於聽到這話了,腿一軟,書玥差點趴到地上去;突然一隻有力的大掌緊緊抓住她的手臂,將她要摔倒的身子扶穩,溫熱的體溫從被抓住的手臂上傳來,一種奇特的安心感也同時傳來。
喜娘趕緊上前,扶著公主朝宮女所帶的殿所而去。
今日成婚是天子主婚,所以他們的新房也挑選五皇子未搬出去前的殿所重新佈置,這意味著新婚之夜是要在皇宮內度過的。
廣場上,當今天子十分愉悅,當下又賜予威遠王爺萬兩的封賞、食邑三千戶,封瑤光公主為玥光公主,賞賜千匹綢緞等等後,才讓文武百官移至喜宴上慶賀。
宴席上,新郎倌的五王爺唇角含笑的接受百官祝賀,大伙聲音不斷,更有許多人說五王爺娶到了一位鑲金的新嫁娘。
而另一旁的新房--
書玥靜靜的坐在床沿,脖子不由自主的一直往地上掉,兩旁站滿了端著物品的喜娘及宮女,彩兒則站在她身旁,趁眾人沒注意的時候,伸手幫她把脖子抬高。
「不能先把鳳冠拿下來嗎?」書玥小聲的問。
「不行,小姐,你乖乖坐好。」伸出一指,又將她的脖子抬高。
「我還要等多久?」救命啊!她的脖子要斷了!她發誓,有生之年一定要回金玉皇朝去痛打做這套衣衫的人!
她一定要!
「晚上吧!」一般都是如比。
書玥一聽,只差沒當場昏過去,「去叫王爺來!」咬牙切齒低吼。
彩兒瞠大眼,「你要我陪你嫁過來的第一天就被砍頭嗎?」她哪敢啊?皇宴上正熱鬧著,她去了不就是去赴死嗎?
「但是我的脖子快斷了!」等今夜一過,她非要把這頂鳳冠給拆成碎片!
「小姐,你忍耐一點。」伸出一指,從下頷將她的頭又抬高一次。
「王爺吉祥!」兩個人還在嘰嘰喳喳說話的同時,後面的喜娘跟宮女已經跪了一地。
彩兒錯愕的回神,直到那英偉的身影已經站在她身前了,她還傻傻的不知道要讓開,一道冰冷的目光掃過她,彩兒全身一震,這才趕緊低首行禮,「王爺吉祥。」
「都下去。」冰冷的聲音傳人書玥耳裡,這聲音……怎麼有點耳熟?!
聽到房裡的宮女、喜娘好像都陸續走出去了,書玥連忙坐挺身子,只是頭還是不住的下沉。
深深吸一口氣,等著眼前的紅錦被掀落,房裡寂靜了許久,她才看到喜秤伸進頭蓋下,下一秒紅錦落地。
紅錦掉落的那一瞬間,她也清楚的看到她的丈夫,北皇國的五皇子--博爾濟.阿覺羅.汛彥。
剎那間,書玥有一種熟悉感,這讓她的柳眉不自覺輕蹙,直直的望著那雙冰冷的藍眸。
汛彥對她大剌剌的直視沒感到任何不高興,深邃的眸子裡流光輕轉,一絲笑意一閃而逝,「你累了嗎?」低沉又帶著些許溫柔的問。
書玥直覺的點點頭,點完才一頓,自己怎麼會這麼老實?
大掌輕柔的幫她卸下頭上的重擔,「等會兒我會讓宮女進來幫你換些輕便的衣裳,桌上有食物先吃,我要先離開,很晚才會進來;累了,你就先休憩。」
他溫柔的言語和動作都讓書玥受寵若驚,他怎麼這麼好相處?「嗯……謝王爺。」傻傻看著他又繼續幫她卸下鳳披。
「叫我的名就可以了,玥兒。」
聽到他的聲音叫著她的名字,不知道為什麼她渾身燥熱起來,漂亮的紅紼染上她的雙頰,「是,汛彥。」
帶著令人費解的眼神看了她一眼,「我先離開,你好好休息。」呵……他可愛的書玥。
他離去前不忘吩咐宮女進來為她換衣裳,站在門外,汛彥笑著凝睇著仍坐在床上的書玥,而後帶著滿意的神情離開。
書玥讓他的笑容及眼神弄得有點莫名其妙,心底有一種奇妙的感覺,那雙藍眸……
書玥搖搖頭,是她自己多心了,這北皇國多得是藍眸的皇族,不想那麼多了,站起身子讓宮女卸下嫁衣,她三步當兩步的衝到桌旁,拿起筷子就不客氣吃了起來。
「嗯嗯……」好吃、好吃,嗯嗯嗯,餓死了!
兩旁的宮女低聲竊笑,為這位來自金玉皇朝的公主的猴急樣感到有趣;彩兒尷尬的紅了臉,「小姐啊!你也吃相秀氣一點,還有人在呢!」
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書玥沒收斂手上的行動,「我快餓死了,從昨晚到現在我都沒吃,又折騰了這麼久,哪還顧得了要吃秀氣一點。」
也不想想,她從昨兒個就開始準備拜堂的事情,穿著那一身昂貴的嫁衣,又不能吃、不能喝,只能呆呆的跪坐在鳳鑾裡,跪得她兩腳發麻;拜堂時又被那繁禮折騰了好一陣子,她可是從廣場上沒坐轎子,一步一步的扛著一身重擔走到這寢宮裡呢!
她開始懷疑,皇上賜給她這一身的嫁妝,到底是真心疼她,還是在整她?
哪有人出嫁像在做苦工搬東西,連腳下的金鳳履都是重呼呼的銀飾,要不是兩旁的宮女架著她,她早癱軟在半路了。
瞧彩兒那一臉為她羞愧的模樣,書玥吃得更賣力,大口大口的把桌上的佳餚塞進小嘴裡,驀地!
「咿!」她丟下筷子狂拍胸口,噎住了!
「公主!公主!」
「小姐!」
「茶!茶!」
「王妃啊!」
一瞬間亂成一團,宮女們七手八腳的倒茶、拍背,稱呼也亂成一團,有的叫公主、有的叫王妃,亂七八糟的。
「呼……」臉漲得紅紅的猛喘氣,書玥灌了好幾杯茶,才吞下嘴裡的糕點,差點喘不過氣!
還好沒怎樣,不然她豈不成了史上第一個被食物噎死的公主了,到時候可就名留千古……
這夜,喜宴上熱鬧呼呼的:而新房裡……也不寂寞呢!
※ ※ ※
夜深人靜--
睡得迷迷茫茫的,書玥感覺到身旁好像多了一個東西。
身上的錦被不知跑哪去了,睡夢中感覺微冷的她,忍不住向她身旁散發熱源的東西靠過去,緊緊的挨住他。
「好冷……」這熱呼呼的枕頭有味道,除了酒味,還有一股很舒服的味道。
枕頭伸手緊緊抱住她,「待會兒就不冷了。」
「哦……」書玥閉緊雙眼,突然間覺得有什麼不對勁!枕頭怎麼會說話?嚇得瞪大眼,她簡直是用彈的跳起來。
「誰?」大喝一聲。
她震驚的水眸對上一雙飽含笑意的藍眼睛,張大嘴看著橫躺在床上的他。
糟!她完全忘了今天是新婚之夜,不但沒坐在床沿等新郎進來,還躺在床上睡覺!她剛才沒流口水吧?
現在……現在是要過洞房花燭夜了嗎?!
羞紅了臉,她想起昨晚隨她來的老嬤嬤對她說的洞房是怎麼回事,真的要做那種事嗎?
將她有趣的神情都收入眼底,汛彥嘴角勾起笑弧,「過來。」伸出一掌,等待她柔皙的小手。
他的眼神……還挺恐怖的!
吞吞口水,沒放過他眼底明顯的情慾,書玥遲疑了許久,一咬牙,罷了!早也一刀、晚也一刀,都是要過的,她勇敢的伸出手。
大掌輕柔一帶,一旋身,她已經躺在他的臂彎中,他俊偉的五官緊貼在她眼前,他昂首不知喝了什麼,低首覆上她柔嫩的唇。
一股辛辣的酒味蔓延在她的唇間,瞪大眼,書玥忍不住拍拍他的肩膀,小嘴一張!正巧把他哺餵給她的酒都吞下。
「好辣……」她的聲音全讓他吞下。
讓酒氣染紅的雙頰襯著她水亮的明眸,是如此的可口,他狂妄的霸住紅唇,不放過她臉上一絲一毫的表情,奪走她的每一記呼吸。
全身熱呼呼的,腦子裡暈眩不已,書玥柔弱的任他予取予求,沉浸在他熾熱的碰觸中,感受他熱燙的身子……
熱燙的身子?!
美眸睜大,不知道什麼時候,她身上的衣服已經被扒掉了,而他正在低首咬開她肚兜的繩子,她不禁驚呼一聲!
他如醇酒般令人迷醉的笑聲在她耳邊響起,蘊滿了情慾深邃的藍眼對著她,「玥兒……」令她全身發麻的低吟著。
「嗯……」火熱的感覺從小腹竄燒到她全身,他……
不讓她有機會再想些什麼,他將她自清醒的邊緣再度扯入激情的界線裡。
芙蓉帳裡傳來的嬌喘聲不絕於耳,直到天際微微發出光芒,所有的聲音才停--
緊緊的抱住身上柔嫩的身子,粗糙的手掌輕撫著光滑的裸背,噙著滿意的笑,汛彥滿足的跟著沉入睡夢中。
他的玥兒……要到哪時候她才會發現呢?
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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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登入
時間:
2023-11-17 04:35:38
第五章
甫成為威遠王妃的書玥感受到來自背後火熱的視線,打個冷顫,假裝認真的畫著手中的……「鬼畫符」!
「小……王妃,」原本又想叫她舊稱謂的彩兒吞回那個姐宇,「王爺又在看你了。」
五王爺已站在涼亭,盯著王妃好一會兒了。
「我知道。」說到這個新婚夫婿,書玥再次體認到皇上所說的話都聽聽就好。
什麼一點也沒有一般貴族的浮誇個性,沒錯!他是沒有浮誇,他根本就是內斂到不行,還不是沉穩的內斂,而是城府極深;沒有妾室?他整個王爺府根本連一個女婢都沒有!
想當日成婚後的第三天,他們終於從皇宮回到王府,一進門,她簡直是看傻了眼,放眼望去,所有的奴僕都是男的,跟他成婚這些天來的感想,他不在王府放女婢,根本不是外傳的什麼潔身自愛,只是單純的討厭女人。
因為她很「毛骨悚然」的發現,汛彥王爺討厭任何女人靠近他,對女人,眼底則是常帶著諷刺的光芒,這就是最恐怖的地方了!
他那麼討厭女人,為什麼偏對她這個妻子這麼好?
聽說……在遙遠過海的國家裡,有殺手在殺掉對方之前,都會先跟對方交朋友,該不會……使力的甩甩頭,書玥甩去腦子裡的荒謬想法。
想到這,又想到每晚熱鬧的枕頭仗,每晚他都不放過她,弄得她只能嬌喘輕泣,欲仙欲死的。
臉一紅,她手下一歪,一朵畫好的蓮花又變成了鬼畫符,每次看到他的眼睛,書玥就覺得自己被他看得透澈一樣。
「玥兒。」涼亭外的身影終於走進亭內。
「汛彥,你何時回府的?」裝作訝異的發現他的存在,書玥主動迎向前。
汛彥瞧她臉上那做作的神情,差點忍不住笑出來,這丫頭,演得也太差了吧?
一手摟住她纖細的腰身,另一隻手揮動;彩兒趕緊識相的退下。
「少裝了,你不是早就看見我了?」好氣又好笑的捏捏她的鼻,「怎麼變得這麼虛偽了?以前可不曾見你這樣。」
以前?!
賴在他懷裡的書玥挑起一眉,「你以前見過我?」沒印象,這說不定就是他為什麼不像對待其他女人一樣對她的原因。
「呵……」他但笑不語。
沒好氣的皺眉,這傢伙,每次對她說些很奇怪的話後,又笑著打發她,不行!這次她才不給他這麼好過。
她抬頭先往左邊瞧瞧、右邊看看,然後一點也不客氣的拽住他的衣領,「不准笑,快說!」
早在成婚隔天,她裝出一副賢淑的模樣,卻被他恥笑後,她就放棄在他眼前裝淑女了。
俯身啄吻靠近他的紅唇,「你愈來愈沒個公主樣了。」
他也正在考慮是不是要老實對她說出他是誰了,不然成親了半個月,她一點認出他來的跡象都沒有。
是以前的他太沒存在感嗎?
還是她太遲鈍了?
他說的也是實話,書玥不在乎的聳肩,她也不知道為什麼,在他面前就是不自覺的會展現出她原本的個性,連原有的精明也收得乾乾淨淨;也許是兩人有了親密的接觸,也許是因為他對她的輕憐蜜愛吧!更或者是,她早希望有一雙能夠讓她依戀的臂彎出現吧!
而她的丈夫,雖然還不到她依戀的程度,但她也挺想賴在他身邊,那會讓她有種熟悉的安心感。
但這種感覺是打哪來的?她也不知道。
想著、想著,不經意的看見他額際有一滴汗珠,書玥下意識拿出懷中的繡帕幫他擦拭,微風吹來,繡帕正巧半覆住他的臉,這讓她霎時一怔。
一張熟悉的臉孔閃過她的腦海,她的眼珠滴溜溜的轉了一圈,將繡帕遮住他眼睛以下的部位,隨即瞪大眼、張大嘴--
這、這、這張臉孔……
汛彥噙著笑意任她瞧,這小傢伙總算發覺到了,是要感謝這一陣風?還是感謝他臉上的繡帕?
傻傻的看著他,書玥連嘴巴都忘了闔上,口水岌岌可危的就要滴下;一根修長的手指幫助她闔上嘴。
吸回滿溢的口水,「你……不是叫博爾濟.阿覺羅.汛彥嗎?」這是錯覺,還是她真的從頭到尾都被他要著玩?
等等!等等!
她想到了,前些日子,王府總管似乎有拿著一些宗譜的東西給她瞧,他跟聖上同出一母,那也是當今的皇太後,她好像記得……皇太後的姓氏是--納蘭?
貼近她的小臉,促狹的說:「我好像沒告訴過你……我的字是……尹宇。」
什麼?什麼!尹宇?!
尹宇是他的字?那……
「你是故意到長安去的。」這是一個肯定的句子。
是啊!他的確是故意到長安去會一會這位平民公主,他與金玉皇朝王位上那傢伙也算小有認識,年少時彼此相處過一陣子,從一知道她的存在時,他就對這位平民公主感到有興趣。
正巧母後對他的婚事頻催,他順應大臣的意思向外求婚,第一目標當然是金玉皇朝,在外界看來,他是順從皇室的安排娶她,但一切早已在他的掌握中!
那端坐金玉皇朝王位上的傢伙也早想將她帶離那種環境了,只是正巧碰上季書瑆的事情,催化了事情的進度而已。
原本他也只是想看看她是不是真如金玉皇朝天子口中所說的那種人,沒想到……
她的個性真是矛盾得有趣,看似大方得體懂事,有時卻又顯現出小迷糊:有時說話既犀利又現實,卻又是一個心腸柔軟到不行的女人,她根本就是一個矛盾的綜合體。
在長安與她相處短短的半個月,明瞭到她沒有一般公主的矯情做作,這樣的女人還挺合他的胃口。
在他眼底,女人都是柔弱、奸險又愛使心計的,她也柔弱,但卻硬是用自己的傲氣撐起一片天;她所有的心眼都是為了家人而有,她與皇室的周旋、對抗,以及她對皇朝的厭惡,這樣的女人……他真想看看她無助的模樣……
不過他想,真要看到她無助的模樣,他應該也會捨不得吧!
依靠在他懷裡的軟玉溫香頓時消失,一雙帶著怒氣的美眸狠狠瞪著他,「你們合起來騙我?」
所謂的你們,自然包括了金玉皇朝的天子在內。
學著她方纔的聳肩,「這是順勢而為。」一切都是那麼的巧合,只能說是天意吧!
「順你的頭!」沒好氣的將繡帕扔在他臉上,甩袖而去,這個傢伙!沒想到他的心機深沉成這副德行!
一切都是他安排好的!
心底氣歸氣,但卻有一種淡淡的說不上來的感覺,那是什麼呢?
笑看著她負氣離開的背影,汛彥輕扶著下頷的食指一勾,一黑一紅的影子立即出現在他跟前。
「王爺。」
「王爺。」
「紅影,好好跟上去,今後,她就是你的主子了。」能夠影響他心湖的女人一離開,他眼底的溫柔瞬間一絲不剩,單手把玩著她留下的繡帕。
絹白的絲絨上繡著兩隻成雙的蝴蝶,一點也不華麗,卻十分真實的樸素藍蝶,就像她給人的感覺一樣,內蘊的光芒遮也遮不住。
紅影叩首,「是。」
話落,身影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 ※ ※
「王妃,你真要溜出去?」彩兒不安的問。
方纔王妃不知道為什麼氣呼呼的跑回房裡,翻了從金玉皇朝所帶來的男衫就要出門。
對著銅鏡整理一下髮髻,書玥滿意的點頭,「嗯。」
哼!她才不想留在府裡看那個奸險的人。
「王爺知道了,會生氣的。」而她肯定會遭殃。
「別跟我說到他!」愈想愈氣,拎起錢袋,拾起桌上的扇子,書玥變身為翩翩俊公子,「好了。」
彩兒嘟起嘴,開始為她悲慘的未來感到想哭。
書玥也沒想著要偷溜出府,反而光明正大的帶著彩兒從大門走出去。
大門的侍衛認得彩兒的模樣,見她帶著人要出府,一時之間也沒認出她身旁的人就是王妃,沒多加阻攔,還親切的對她們揮手點頭哩!
原本還冀望侍衛會攔下她們來問話,沒想到他們竟還對她親切萬分的笑著,這侍衛也未免太沒警覺性了吧!
彩兒最後的一絲希望也破滅了,只得認命的領著書玥出府。
北皇國的首都位於整國的偏北處,稱為北都,威遠王府正巧位於皇城外的北邊,整個府邸佔了將近三分之一的街道,一出大門,就面對著最熱鬧的北街。
「好多人。」街上滿滿的都是商人、異族人士,兩旁擺滿了攤子小販,人聲鼎沸,書玥開心的東逛西晃。
在金玉皇朝時,雖然也住在長安那熱鬧的大城市,但卻不能隨意出門:但在這兒,北都也是一樣的熱鬧,卻少了讓她不能出門的因素。
一開始,彩兒還心不甘、情不願的;但才過了一會兒,她也跟著王妃玩瘋了,兩個人四處跑,見的都是她們在長安未見過的景象。
稀奇古怪的古玩、美麗婀娜多姿的異族美人,書玥跟彩兒訝異的看著那些異族女子的穿著,現下也才三月多而已,這些女子上身就幾乎只穿著輕紗而已,不怕冷啊?
還有從未吃過的小吃、從沒看過的雜耍表演,兩個人簡直玩得入迷。
如同汛彥所說,書玥那內斂的光芒遮也遮不住,漸漸的街道上有些漂亮的姑娘,開始著迷在書玥那俊俏多變的表情,心裡的小鹿亂撞。
幾名姑娘開始若有似無的靠近她跟彩兒,只可惜書玥壓根沒想到那些,還是自顧自的一攤逛過一攤。
書玥走到一個攤子前,這攤子賣的是一些玉器、飾品,看著、看著,她瞧個不錯的玉珮拿在手裡把玩著,那是一個十分少見的紅玉,精緻的雕刻出一隻飛舞在雲彩上的麒鱗,栩栩如生。
麒麟張口威武的模樣讓她想起了汛彥,威風凜凜、剛正不阿的騙人外表,但聽說麒麟也是一種最溫柔的神獸,這方面也挺像汛彥對待她的方式。
書玥並未察覺在她心底,早已經將尹宇跟汛彥都放進去了,不然離開長安兩個月了,為何她從未將尹宇這個人忘記?
她的心比她的人更早就認出了汛彥就是尹宇了,只可惜她自己直到此刻都還不知道自己的心意。
「這位公子,您的眼光真好,這對麒麟可是極為罕見的紅玉,佩戴起來,不但冬暖夏涼,還能趨吉避凶。」千篇一律的小販標準說法。
書玥哪猜得到那小販說的不只是標準說法,還是說反的!
事實上,這小販是個盜墓商,自從不知從哪個古墓盜出這對古玉後,他就開始定楣運,不但到哪兒都被官兵堵上,自個原本的妻妾也全跑光,衰得他不得不信邪。
「這是一對的?」她沒瞧見另一塊。
「有的、有的,請等等啊!」小販蹲下身,從底下又取出另一個紅玉,「其實這麒麟也有分公、母,你手上拿的這塊是公麒麟,另一個則是母麒麟。」
書玥接過手,好奇的打量,是有些許不同,但她又分不出來,直覺就是不一樣,真特別。「這玉怎麼賣?」
正巧是一對的,汛彥一個、她一個,嘻。
本來想獅子大開口講個一百兩的小販驀地臉色一黑,他看到街角走來幾名官兵,似乎正朝著他前來,不會那麼邪吧?
「這玉……十兩就好!」隨口講個數,他急著想把這對燙手山芋丟出去。
「十兩?」這麼便宜?書玥訝異的張大嘴,依她手裡質地純良的手感,這玉一塊少說也得一百兩以上。
「對對對對對!這玉只賣有緣人!」急得滿頭大汗,官兵愈來愈近了!
「那……多謝了!」笑吟吟的拿了十兩銀子給小販,書玥滿意的將那對玉收入懷裡,她已經想到這玉如果繫在汛彥的腰間,一定很好看。
「不客氣……」官兵從他們身旁擦身而過,小販拭去一臉的冷汗。
小販一臉膽戰心驚的模樣,他曾拿給一個寺廟的和尚瞧過,那和尚一眼就說這是陪葬品,嚇得他差點轉身就跑;但是那和尚還算好心,曾說這玉的有緣人自會到來,還說非皇親國戚擁有,都將遭到橫禍,難不成眼前這俊公子是皇族?
沒注意到小販打量的眼光,書玥開心的和彩兒又到別的攤子去晃了,直到天色變了,彩兒才想起來該打道回府了。
點點頭,玩了一整個下午,書玥也滿意了,嘴裡含著方才街上買來的糖葫蘆,一邊同彩兒一前一後的走回府邸。
突然,她的眼角餘光一閃,看到對街一個一閃而逝的人影,嘴裡的糖葫蘆霎時掉到地上,怔住在大街上。
「王妃?」彩兒不解的轉過頭,看著沒跟上來的書玥。
書玥開始全身發顫,「不……不可能吧……」是她看錯了吧?!這、這裡是北皇國耶!
「王妃!你怎麼了?」看得出她的不對勁,彩兒急忙扶住她顯得搖搖欲墜的身子,心急的問。
王妃的臉色蒼白得嚇人,一點也沒有方才興高采烈的紅潤。
書玥搖搖頭,「不會的!」緊緊咬住下唇,她開始邁開兩條腿,用奔跑的衝往不遠處的大門。
大門口的侍衛遠遠看見一個白影衝過來,下意識的想擋下她。「站住!」
書玥眼裡的神情狂亂,「是我!我……我要回去!」嘴裡喃喃地說著。
「王妃!」慢了一步才跟上的彩兒大喊。
侍衛一聽,這才趕緊讓開身,「屬下參見王妃!」
慘了!王妃什麼時候出府的?
書玥像是什麼都沒聽到,一路直奔回自己的閣樓,將自己關在房裡。
「王妃!王妃!」彩兒著急的在門外拍打,她從未見過王妃這個模樣,這是怎麼一回事?方才明明還好好的啊!
書玥鑽進被窩裡,用錦被將自己緊緊包住,忍不住心底的寒顫,開始全身發抖。「不要!不要關我!我沒有……我沒有恃寵而驕……我沒有……」
她低喃的自語,聲音細小的讓門外的彩兒更擔心了,「王妃!」沒辦法之下,她也只好守著門口,等待王爺回來。
那驚鴻一瞥,讓書玥的記憶仿如時光倒流,讓她回到十二歲那年,且一直沉溺其中而無法自拔。
突然間,黑色的回憶裡出現了點點光明,書玥無神的大眼這才開始有了一絲靈動,一個很溫暖的東西包裹住她發寒的身體,低沉的聲音飄入她的耳裡。
「玥兒……玥兒?」汛彥沉著臉,不停低聲喚著,懷裡嬌小的身軀隱約顫抖著,而後他聽到細小微弱的聲音--
「蘭貴妃娘娘,我沒有……我沒有憑恃著天子的寵愛……我弟弟沒有看不起你……你、你不要打他……不要!」十二歲的她正哭跪著拜託眼前的女人放過她唯一的親弟弟,她沒有!她寧可不要這什麼公主的身份,她只要爹、娘回來就好!
眼前嬌艷的女子卻是一臉高傲,帶著好幾名護衛跟婢女架起她跟弟妹,在她眼前痛打年幼的書瑆跟書暘,還用著尖銳恐怖的聲音說著,一切都是書暘惹出來的。
「娘娘!是我的錯!是我沒教好弟妹……要罰你就罰我吧!」當年哭喊的聲音還在她自己的耳旁迴盪著。
「不要!不要!不要抓我!我怕!瑆兒!這裡好黑!瑆兒!呀!有東西在咬我!娘娘!娘娘!放我出去!啊!好黑……」被關在深宮的地牢中,伸手不見五指,一點光芒也沒有,她嚇壞了,拚了命的哭喊,卻沒有人來救她!
意識到她在回想什麼,汛彥神情一整,俯低下身子,對上她失神的雙眼,「玥兒!玥兒!」他大聲低喝。
「地上有東西!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啊!啊……地上有東西在咬我的腳!書瑆!救命啊!」淒厲的尖叫聲令人聽了心酸。
書玥低聲啜泣,「爹……娘,玥兒好怕……」她聽到有人在叫她,是誰?
「季書玥!」
飽含怒意的低吼穿破了迷離的魔障,打破了她的回憶,將她從以往的回憶中拉回現在這個時光。
書玥慢慢的回過神,美眸裡含著淚水,「汛彥……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房裡點起的燈火讓她發現原來這麼晚了。
氣急敗壞的將她摟進懷裡,「我回來很久了!」她脆弱的模樣嚇到他了。
不管是成親的這半個月裡,還是在長安的時候,他都沒見過她這副模樣,看來她的情況比當初金玉皇朝的天子告訴他的還要來得嚴重,根本不像他所說的那麼輕微的毛病。
「我剛剛……有說了什麼嗎?」慢慢回想起自己失控的模樣,尷尬的紅了臉,她沒想過這一面會被別人發現,她一向藏得很好。
「你什麼也沒說,也什麼都說了。」凝視著她仍驚魂未定的蒼白臉龐,心底泛起一股疼惜,安撫的輕啄著她的唇,藉由唇舌之間的交流,帶給她溫暖。
久久之後,他才鬆開她的唇。
書玥低下頭,略感難堪的緊咬著下唇,她很清楚自己只要想起往事之後的反應,她每一次發作後的言行舉止,全程陪在她身旁的書瑆也都坦白的跟她講過,看來她失控的模樣全讓他看得一清二楚了!
但是汛彥卻一點兒也沒有打算想追問的意思,莫非……
「你知道?」該不會是皇上已向他說過。嗯,
緊緊抱住她,「嗯。」下頷輕抵著她的髮際,雖然不想追問她是為什麼嚇成這副模樣,但不問又不行,「今兒個是怎麼一回事?」她恐懼失控的模樣將他的心揪得老緊,疼到他差點喘不過氣。
是怎樣的一個凌虐,會讓她在七年後還是無法自拔,深深沉溺在那恐懼之中!
她當年……才十二歲啊!
他在申時就回府了,一回到閣樓前,就瞧見彩兒紅著眼睛在等他回來,並急忙訴說著一整天的行程,又告訴他書玥將自己關在屋裡……
在門外敲了又敲,她都沒有回應,他只好從一旁的窗戶裡跳進來,這也才發現,她一個人將被子裹得緊緊的,躲在床上發抖。
坐在床上的她,不論他怎麼叫喊,都沒有一點反應,他這才上前緊緊勒抱住她顫抖的身子,凝聚所有的專注聽著她嘴裡細小的聲音,一聽到她的喃喃自語,他忍不住低吼,想喚醒她的魂。
沒料到他這一喊,反而更激發起她回憶的真實性,她開始失控的哭喊尖叫,嚇得所有府裡的衛兵全衝到房外,是他方才讓那些衛兵先退下的。
「你知道……這一切都是先皇的一個嬪妃所引起的吧?」感受到頭頂上的人點了點頭後,她才又道:「當年先皇僅是懲處她從貴妃降為最低等的佳人,並令她去服侍冷宮裡的娘娘,她在金玉皇朝裡也是個貴族子女,礙於這層關係,先皇無法將她賜死!」
「前兩年都還有她的消息,但有一天,她卻突然不見了,不管把三宮六院全尋遍了;就是找不著她:同年,雖然我已搬出皇城,不但沒了大內高手的庇佑,更缺少禁衛軍的保護,我本不以為意,沒想到就在她失蹤後沒幾日,我家所有的牲畜全在一夜之間死光,屍體被分解掛在我的閣樓前,死掉的牲畜上還被鮮血寫著--報仇!」
「我當下就知道是她來找我了!她認為今天她會淪落到這樣的地步都是我害的,這件事讓皇太後知道了,不顧我的反對,硬是將禁衛軍安插到府裡各處,這樣恐怖的行徑才消失:但莫名的還是會有刺客找上我,我知道……是她,她到現在都還不肯放過我!」而且……那個人恨她恨得簡直已失去理智,瘋狂得讓人害怕。
一個人的仇恨到底有多大的力量……讓這份恨意綿延了七年還不罷休,她很慶幸當年她學到的是現實的殘酷,而不是仇恨。
「今天在回來的路上,我好似看見了她的身影,但我不是很確定。」思及此,她忍不住又打了個寒顫。
惱怒的掐掐她腰際的嫩肉,「不是很確定,你就嚇成這樣;那若真見著了她,你是不是就會直接昏死過去了?」童年的夢魘太過可怕,讓她深陷其中無法自拔,這樣她會連一點自衛的能力都沒有!
萬一真讓蘭貴妃與她碰著面,她不就只能任人宰割嗎?
苦笑的勾起唇角,「我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若真和蘭貴妃見了面,她會有怎麼樣的反應,也希望不會真的碰到蘭貴妃。
猛地堵上說著讓他氣惱話語的小嘴,用力的蹂躪那張紅唇,雙手也開始扯落她身上的衣服。
「怎、怎麼?」他猛烈的攻擊讓她愣了一下,才一下下而已,身上的衣服都被扒光了。
「你……」所有的嬌吟、喘息全被捲入他火熱的慾望中。
汛彥熾熱的大掌緊覆住她的柔軟,唇舌游移在她白皙柔嫩的肌膚上,在她身上點起一簇又一簇的火花。
臣服在他的激情之下,書玥腦子裡都糊成一團,在她還來不及反應的時候,他已經衝入她的體內。
有些難受的動了動身子,「你……」微嗔的拍打他的胸膛,抗議他的粗暴。
低首輕吻著她眉問的皺褶,「玥兒……玥兒……」性感沙啞的低喃聲不停的在書玥耳旁響起。
書玥全身酥麻,「汛彥……」除了緊緊抱住他,她也無力再做些什麼,緩慢的感受到他在她柔嫩的身體裡移動。
一步步的將她扯入激情的漩渦,直到頂端爆發後,她才承受不了這太過強烈的歡愉而昏睡過去。
激情過後,汛彥緊緊抱著書玥光潔的身子,大掌捧起她小巧的臉蛋,憐惜的在她眉間印下一個又一個的吻。
他是故意讓她沉入激情裡的,只有兩人體溫的交換,才能逼退她身體裡的冰冷恐懼,先前在長安聽過書瑆提起她的狀況,擔憂她明兒個身體又會不適了。
又看了趴在他胸前睡得沉穩的書玥好一會兒,汛彥才無聲無息的坐起身子,輕柔的將她放在床上,為她將錦被仔細覆上,穿上丟在地上的衣褲後,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直到走到寢樓的中庭前才停下腳步。「紅影。」
黑夜中,一抹紅倏地出現在他身前,「王爺。」
「王妃今日受到驚嚇,你可知情?」
紅影低首,「屬下有察覺到,王妃似是看見了一抹人影,當時屬下瞧見王妃的神色不對,有立即跟了上去,只可惜那個人已經先一步離開。」
沉吟了一下,汛彥轉身回房,踏入房裡時又道:「好好保護王妃,若出亂子,你得有自知之明。」冰冷的警告著她。
「屬下明白!」紅影也在同時消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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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1-17 04:35:52
第六章
如同他的猜測,書玥果然病了,隔天她就開始微微發熱。
書玥無奈的躺在床上,她也不知道為什麼每次發作的隔天,一定會發燒,算了,趁現在利用時間也好。
從玉枕下拿出昨天在街上買的麒麟玉珮,將上頭舊有的繩結拆掉,拿出讓彩兒準備好的繩子細心的重新編織。
專心編著,她一點也沒發覺時間的流逝,等到她抬頭時,已經是用午膳的時間了。
「在做什麼?」汛彥踏入房裡,就見她低頭很專心的在編著什麼,連婢女進來布膳都沒抬起頭。
聽到他的聲音,書玥開心的抬頭,「啊……」低垂太久的細頸發出「喀喀」的聲音,她哀叫了一聲,感到脖子酸疼不已。
一隻大掌握上她的後頸,輕柔的幫她揉捏,舒緩她的不適,「怎麼不多注意點。」語氣責備,但書玥聽得出他話裡藏著濃厚的關心。
軟軟的依在他身上,「又不是故意的。」俏皮的皺皺鼻,她一臉的無辜樣。
「用膳了。」扶著她的手,他細心的等她站起。
靈活的眼珠轉了轉,嘴角勾起笑,「你別動。」正巧編好了,她蹲下身子,將方纔編好的玉珮繫上他的腰間。
淡藍色的錦袍上,腰間垂落著一塊紅艷的玉珮,深藍色的繩索編織得十分別緻,佩戴在汛彥身上有股特殊的味道。
訝異的看著腰間的玉珮一眼,看得出價值不菲,沒想到穿著武衫繫上玉珮也不會覺得突兀。
覺得這玉珮襯得他原有的霸氣更加狂妄的感覺,怎麼跟她想要的斯文不太一樣?「喜、喜歡嗎?」
明明瞧人家戴起來都多了份書卷氣,怎麼就他不一樣?
「喜歡。」心底一暖,他道,也瞧見了她掛在頸間的玉珮,「是一對的?」這玉和他腰間的有些許不同,也小了一點點。
聽到他的回答,書玥心底甜滋滋的,嘴角揚高,連眼睛也笑得彎彎的,「嗯。」
沒說些什麼,汛彥牽起她的手走到桌旁,「用膳吧!」這小傢伙自己或許沒感覺,但他知道,她是在他的身上放上屬於她的物品,這是一種歸屬感。
看樣子,她已經漸漸的在意起他了。
呵……這樣才不枉費他在她身上所下的心思。
胃口大開,書玥乖乖的坐下來開始吃飯,滿桌子都是她喜歡吃的菜,銀絲翡翠、紅燒獅子頭、糖醋魚,都是她愛吃的。
才想拿起筷子大快朵頤一番,一個瓷盅先被推到她眼前,她看看坐在身旁的男人一眼,好奇的掀開來,一股香味撲鼻,她卻臉色大變,馬上把瓷盅推開。「我不喝!」
是她最討厭喝的人參雞湯!原以為在北皇國不會再有人壓著她喝補湯了,沒想到他又吩咐廚子燉煮!
沒理會她的推拒,他不動筷,就這樣看著她,兩個人大眼瞪小眼,書玥的嘴愈嘟愈高,「我不要喝……」再抗議一次試試。
纖手被塞進一隻湯匙,他的意思很明顯了。
掙扎著不肯喝,「我……」才想又說些什麼,就被他打斷了。
「萬一以後有了孩子,你這樣柔弱,動不動就發燒的身體,是要怎麼孕育健康的孩子?」
啪!正中她的死穴!
一手不自覺的撫著下腹,他說得沒錯,她的身子骨確實比正常人差了一點,這麼一想,心裡再不甘願,手也自動舀起湯來喝了。
點點頭,以後不缺騙她吃藥的理由了。
「你為什麼會到長安去?」嚥下一口湯後,為了轉移注意力,她隨口扯個話題問著。
「去看我未來的妻子。」這是事實的一部分,另一部分是他打算萬一看了不滿意,他是會直接向金玉皇朝的天子退婚的。
「這麼簡單?」她才不信。
「就這麼簡單。」夾塊肥嫩的東坡肉放入她的碗裡。
才喝下油膩膩的雞湯,又要面對那肥嫩的豬肉,瞄他一眼,趁他伸手夾菜時,又將那塊肉丟回他的碗裡。
藍眼瞇成半縫,她則是一臉若無其事的繼續喝湯。
「明天和我一起進宮去。」又夾了塊肥肉給她,眼神不離,就是要看著她將東西吃下去。
嘟起嘴,書玥拿起筷子戳著那塊肉,「為什麼?」除了剛成親的那幾天她住在皇宮裡,剩下的時間她都住在這座王府中。
「你嫁來這兒這麼久,都還沒進宮去向皇後和皇太後行宮禮,先前是體恤你初來才沒強迫你,如今都要滿一個月了。」朝野之中,皇後那派的人士,已經有人在多嘴說些廢話了。
「唉!沒想到北皇國也有這麼多的規矩啊!」沒想到風氣比金玉皇朝開放的北皇國仍是少不了那些世俗禮節。
不喜歡看到她輕蹙的柳眉,還是將她不喜歡吃的東西夾回來放到自己嘴裡,不意外的瞧見她好轉的臉色。
他的舉動大大討了書玥的歡心,心情一好,也沒再反對,「好吧!」反正進宮嘛!這事她駕輕就熟。
反正以前在金玉皇朝時她也常作戲,不差這一場。
「以後不得隨意出府。」他囑咐。
訝異的抬頭,吃得油油的小嘴抗議道:「為什麼?」她上次變裝出門,又沒惹什麼事,呃……應該是吧!
不、不過,那也是後來要回到府邸的事了,她同彩兒到大街上可是什麼麻煩都沒招惹呢!
「你是王妃。」意謂著她鑲金戴銀的身份。
斜睨著他,「你自己還不是扮成乞兒去長安。」她抗議!好不容易來到北皇國,可以放開心胸玩耍,現在又用身份來壓她。
沉下臉,「那是有任務在身。」
就知道她不會這麼輕易聽話,早想到她來到北皇國一定是想要到處玩個夠,畢竟她以前沒玩過、沒看過的,她都想趁現在了卻心願,但是……
今兒個早上,門房才收到一樣東西,現下的情況不適合讓她一個人外出。
他突然變嚴厲的臉色沒嚇到書玥,看他的模樣,突然一抹靈光閃過她的腦海,「是、是發現了什麼人嗎?!」
該不會昨天在大街上,她看到的真的是「那個人」!
放鬆臉部的表情,「沒有,你獨自出門容易有危險。」說她迷糊,該精明的時候她確實很精明。
「我沒有獨自出門,彩兒跟我一起去!」不服氣的反駁,什麼獨自出門,那彩兒不就算是一隻鬼啦?
說到這,他稍緩的臉色又黑了起來,「她遇上事情只會哭哭啼啼,能保護你嗎?」甚至連安撫她的本事都沒有。
「這……」彩兒是很愛哭啦!書玥無法反駁這一點,但他強硬的態度卻讓她覺得奇怪,肯定是發生了什麼事,才會讓他的態度變得不容辯駁。
「別說我沒給你機會,以後你若要出門也可以,但得乘轎出門,隨身還得帶三名以上的護衛,除了彩兒,還要再一個婢女一起陪同。」他讓她自個兒選擇。
那樣出去會有什麼好玩的?這麼大的陣仗,一般百姓肯定會被嚇壞,「那我寧可不出門。」喃喃地低語。
他輕笑了一下,「就這麼說定了。」不出門是她說的,他可沒強制不讓她出府,給了她機會去選了。
眼前的男人雖然笑得十分無害,但眼眸底閃爍的精光已經說明,方纔所說的事情就照他所下的規矩定了。
「我總覺得我上當了。」想當初,他在長安城裝得多麼沉默寡言,她還以為他是一個很沉穩的男人,沒想到根本是騙人的!
他根本就是一個滿肚子壞水的傢伙!他正義凜然的外表都是騙人的!
很好!她有生之年萬一能回長安城該做的事情又多了一樣!除了痛扁當初織她嫁裳的人之外,她還要痛扁皇上一頓。
「別在心底說我壞話。」笑聲逸出薄唇,捏捏她挺俏的秀鼻。
嚇!這樣他也知道!
「叩叩!」房門突然響起聲音。
「進來。」汛彥道。
身穿屬於威遠王府的黑衫,一個侍衛快速的在兩人眼前單膝點地,「參見王爺、王妃吉祥。」
隨意的擺擺手,書玥讓人起身,瞧著侍衛的臉,而後覺得奇怪的直盯著他,這個人……
「什麼事?」
「王爺,人來了。」侍衛沒頭沒腦的說。
汛彥點點頭,「讓她進來。」有意無意的,他遮住她直盯著侍衛的眼睛,對她目不轉睛的瞧著夫婿以外的人,心底微微泛酸。
「嘖!」扯下擋住雙眼的大掌,書玥突然拍掌,「我想起來了!他是跟你一起進府的護衛之一!」怪不得覺得他這麼眼熟!
原來是認出了這個,才會直盯著別的男人瞧。
難怪!當初十個護衛裡,連他在內,就有三個還是四個北皇國的人,原來都是他安插好的人啊!她就想說怎麼會這麼巧!
沒好氣的瞪眼,「您可真是安排周到啊!王爺大人。」酸溜溜的損他。
「尚可。」幽藍光芒閃爍,他抑制嘴角想要高昂的衝動,「去將人帶進來。」知道他若笑了,今晚可能就要自己睡地板了。
「哼!」
侍衛對於自己被認出來也覺得頗為尷尬,低著腦袋瓜子馬上退出淪為戰場的閣樓,明哲保身,還是快點離開的好。
「生氣傷身。」將她扯入懷裡後,他才笑出來。
被他緊緊鉗制在懷裡,纖細的兩手靠在他的背上,沒好氣的在他背上亂打一陣子,她討厭這種被算計的感覺!
無奈她打得愈大力,鉗制她的力量就愈大,「你想悶死我啊!」整張臉都嵌入他的胸膛,她快喘不過氣了。
「別氣了。」俯首啄吻她嘟起的嘴。
書玥沒打算這麼簡單就放過他,這傢伙居然把她耍得團團轉,還想酸他兩句,一個聲音卻嚇得她差點跳起來。
「參見王爺、王妃吉祥。」
近在耳際的聲音嚇了她一跳,什麼時候他們身邊站著人了?一點都沒有聽見她的腳步聲!
「她走路怎麼都沒聲音?」小小聲的在他耳邊問道,問了之後,才覺得自己問了個笨問題。
「輕功。」他促狹的回答她。
被笑了,書玥嘟起嘴,自顧自的低頭吃飯,想說等會兒不管他說什麼,她都不要理他了。
「玥兒,這是紅羽,以後跟彩兒就是你的貼身婢女。」
全忘了剛才心底想的,「我用不著這麼多人伺候。」疑惑的眼兒眨啊眨的,這女護衛是打那來內?
先前王府裡不是沒有半個女的嗎?
「不成,紅羽是我特別要來照料你的。」這絕對是謊話。
事實上是他覺得紅影在暗處保護不夠周全,決定化暗為明,將她安插到書玥身旁,這樣有任何事情發生,紅影都可以立即反應。
照料?「這根本就是變相的監視我!」小巧的貝齒咬著下唇,她一臉猙獰,話講得再好聽,說穿了還不就是那樣。
朗笑出聲,他沒反駁就是同意她的話了。「別這麼想,你心裡會好過點。」
這奸險的小人!近在咫尺的黝黑手掌讓她忍不住一口咬上去,留下她的貝齒到此一遊的證據。
得意洋洋的對他眨眨眼,紅嫩的嘴兒咧得更開、更挑釁。「你叫紅羽嗎?以後我們好好相處吧!」
知道她扭轉不了受人保護的命運,索性接受,反正多一個人跟也安全點。
「是,王妃。」紅羽恭敬的躬身行禮。
靈光一閃,書玥帶著些微疑惑,這般無聲無息的身手也代表她的武功不弱,莫非是皇室培養的死忠護衛?
「吃飯吧!」汛彥擺手,讓紅羽退下。
「嗯。」
※ ※ ※
用過膳後,汛彥單獨一人走回書房。
一開門,燭光受風一閃,書房內除了總管之外,還多了一名和他一樣有著藍眸的俊公子。
「你來幹什麼?」直直的走到書桌後坐下,汛彥看也沒看他一眼。
俊公子正是先前在長安城中,他與書玥去思思那兒碰到的那一位。
「聽說五嫂碰上了麻煩,我當然要過來瞧瞧囉!」俊公子笑瞇瞇的,手上的扇子有一下沒一下的扇著。
瞥他一眼,「你在我府裡也布眼線嗎?」今兒個午後才發生的事情,他現在已經知道了。
「這叫關心。」痞痞的一笑。
低首看著書桌上的東西,潔白的宣紙上用鮮紅色的血液寫著--歸來!
這張紙在今天下午讓人送到王府,用上等的檜木盒裝著,守在門口的侍衛交給丁總管,一打開,裡頭就僅有這張紙而已。
「她終於出現了,哼!」冷厲的光芒一閃而逝,他以為她有那個耐心再多忍上一陣子。
「是啊!可憐的五嫂,還不知道自己也算是被利用了。」
斜睨著他,「你最好不要在她面前亂說話。」她一直單純的認為她是代替皇族公主出嫁,而不知道從一開始的目標就是她。
沒錯,這一切都是他和金玉皇朝天子的計謀,年少時,金玉皇朝天子正好來到北皇國學習,他因此也和金玉皇朝的天子成了莫逆之交。
很久很久以前,他也曾變裝隨金玉皇朝天子一起回到長安,那時候他就見過季書玥這個人了。
她被放在他的心上已經很久了,這次大臣為他的婚事求親到金玉皇朝去,也正是順了他的意而已。
而金玉皇朝的天子,說穿了,也是想要趁此藉他的手,除掉在皇朝裡蠢蠢欲動的毒瘤!當年的蘭貴妃不但是金玉皇朝中尚書之女,也是北皇國的貴族之一,她一直想要侵略金玉皇朝,原本毒害太子的計劃已經成功了,但是不巧被季氏夫婦解了毒,救了性命垂危的太子,她對於破壞她計劃的季氏夫婦懷恨在心,將所有的怨恨都發洩在當年僅十二歲的書玥身上,造成她抹滅不去的恐怖記憶。
蘭貴妃被降為佳人後,聰明的用盡心機,在皇宮禁衛軍的監視下乖乖服侍冷宮嬪妃,在許久之後,利用禁衛軍鬆懈之際才乘機脫逃。
但是她懷恨在心,一直不願放過金玉皇朝,而留在皇朝內四處興風作浪,不停的騷擾書玥。
其實要說金玉皇朝是蘭貴妃的大本營,倒不如說北皇國才是她真正的地盤,而書玥並不知道這些事情。
事情錯綜複雜,書玥也只是很單純的認為是她自個兒倒楣,壓根沒想到她根本就是一個誘出蘭貴妃的棋子--
蘭貴妃出身北皇國的貴族,他們也相信她其實一直藏身在北皇國,所以金玉皇朝才會遍尋不著她的蹤影。
吐吐舌,俊公子嘴角的酒窩深陷,「放心啦!五哥,我沒這麼笨。」好不容易有一個讓五哥這麼掛念的女人出現,他怎麼可能會去破壞他們。
要知道,五哥的才智、武功都是北皇國裡最好的一個,就連當今的皇上也是因鬥輸了五哥,才會被推上皇座,去做那個累死人的種馬兼皇上。
他們這些皇子,個個都知道五皇子的個性,外表俊偉的汛彥,骨子裡不但一堆壞水,必要時更是狠絕厲行,聰明人都知道不要去跟他打交道。
「將府裡的巡邏排得密集些,人手可從王妃帶來的禁衛軍裡調配。」他轉頭對王府的總管吩咐。
王總管點頭,「王爺請放心,小的明兒個便安排妥當;至於暗裡的人手,小的都已經佈置成了。」早在收到這鬼東西的同時,他就已經開始安排人手了。
想要當上王府的總管,還是需要點真本事的。
「嗯,王妃帶來的陪嫁宮女也得小心,知道嗎?」難保裡頭沒有蘭貴妃的人。
「是,王爺請放心,小的已經將進府的一百名宮女安排好工作,也將她們都安置在後院婦女的院落居住。」
俊公子還想再說些什麼而已,汛彥抬手阻止他,將書桌上刺眼的宣紙揉成一團,扔到一旁的竹簍裡。
俊公子這也才聽到那微弱的腳步聲。
不一會兒,書房的門倏地被推開來,「汛彥!」書玥出現在門後,嬌美的臉上漾著笑意,手上正捧著瓷盅。
沒注意到房裡還有其他的人,書玥喜孜孜的端著熱燙的瓷盅走到書桌前,「我親自幫你燉了湯喔!」狡黠的光芒閃爍。
微微一笑,知道她大概在打什麼壞主意,伸手掀開瓷盅的蓋子,果不其然,一股濃濃的人參雞湯味飄滿書房。
這丫頭!好氣又好笑的瞧著她,「這事吩咐下人們去做就好,下次叫廚子燉兩份湯品,你一份、我一份不就得了,以後我們天天吃。」她肯定是還在記恨方纔他強逼她喝雞湯,這小妮子想害他,可沒這麼容易。
書玥連忙搖頭,「不、不要了!」剛才的雞湯她根本就喝不完,最後是她賴著他,你一口、我一口才吃完的。
眼角的餘光瞥見書房裡還有其他人,書玥連忙攏攏衣裙,「你怎麼不告訴我房裡還有其他人?」
她方才孩子氣的模樣,都讓外人瞧去了啦!
靠到她耳朵旁,「我還來不及說。」他打趣的看著她,一進到房裡她就開始喳呼,根本沒時間讓他說。
「你少來!」氣憤的拍打他的胸膛,她才不信。
俊公子忍不住抖抖身子,看到五哥那昂藏的男子漢,跟五嫂那嬌小的女人打情罵俏的樣子,他雞皮疙瘩都立起來了。
沒想到五哥還會有這樣的表情出現啊!真是令人「膽戰心驚」?
「王妃吉祥。」總管躬身行禮。
「王總管,這麼晚還在書房裡做事,辛苦你了。」書玥柔聲道,她轉頭面對房裡另一個人,「這位是……」
俊公子主動上前一步,「見過五嫂,我排行十二,叫我頤譽便成。」朗聲笑著自我介紹。
「原來北皇國的皇族,都是一雙藍眼睛啊!」點點頭,她還記得那日在皇城裡看到皇上,他也是一雙藍眼睛。
頤譽沒心機的回了一句,「是啊!以後你跟五哥生的小孩,多半也是藍眼珠的。」他們北皇國的血脈留存力甚強,每每與異色人種通婚時,生下的小孩,十之八九都藍色的眼睛。
小孩?
羞紅了臉,書玥輕撫自己的腹部,對上汛彥調侃的眼神,不好意思的低頭,
「我、我先回房去了!」話落,飛也似的轉身跑走。
勾起一抹笑,汛彥凝視著她飛離的背影。
頤譽歎口氣,真不知道該為五嫂開心還是難過,居然讓這麼一個變態的人看上了。
一團揉好的紙扔到他的臉上,「好好注意她的行蹤,要是讓你五嫂有什麼疏失,我就調你到邊疆去充軍。」他臉上的表情太明顯了,汛彥冷視著他。
頤譽嘴巴張得大大的,看著眼前這小人自顧自的離開書房。
「有沒有搞錯啊……我好歹也是十二皇子,送我去充軍?」他氣呼呼的大叫。
王總管看了他一眼,「王爺,小的告退。」他相信依主子的個性,一定是說到做到,十二皇子得多保重了。
氣壞了的頤譽,還在書房裡嘩啦啦的鬼叫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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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1-17 04:36:07
第七章
一早,書玥就讓彩兒給吵醒了,她睜著睡眼,坐在銅鏡前讓彩兒喳呼著打扮。
「王妃,你精神點,待會兒就要進皇宮裡去了!」擰了條濕巾,彩兒遞上給她。
懶懶的接過手,書玥覺得渾身有點酸疼,思及此,紅霞飛佈,都是汛彥啦!昨晚直到三更了都還不讓她歇下。
他可好了,像個沒事人一樣,五更照樣起床上朝去了;她則是爬都爬不起來,瞧瞧天色,現下頂多也才卯時而已。
「王爺呢?」他不是要陪她一起去?
「王爺差人來吩咐過了,說他直接在太後那兒等你。」彩兒俐落的將她一頭長髮挽起,三兩下就幫她梳了個漂亮的髮髻,拾起簪花幫她細心戴上。
「哦!」半瞇著眼,她看似一臉愛睡的模樣,實則用眼角餘光偷偷打量站在另一旁動也不動的紅羽。
她的樣子實在不太像婢女,書玥先前猜測,紅羽十之八九是皇族培養的貼身護衛,說不定還是個死士呢!
這皇族之間培養死士的風氣,早在好幾個朝代以前就開始了,這些死士們早已經有了為主子犧牲的準備了。
自從嫁到這來之後,什麼事都有人打點,也不用日防夜防的,她只是懶得動腦筋而已,並不代表她笨,汛彥突然這樣安排,一定有問題。
腦子裡還在轉這些想法,就見彩兒拿起胭脂往她臉上塗,書玥敏捷的一閃,「我不要!」她討厭在臉上抹上那些東西。
「小姐啊!你現在是上皇宮,你以為是去隔壁串門子嗎?」沒好氣的嘟囔,彩兒連稱謂都忘了要改過來。
掙扎了一下,心知彩兒說得也對,書玥這才乖乖坐回椅上去讓彩兒塗色,「不要抹那麼紅啦!」她對著鏡子叫著,她不想頂著血紅的雙頰進宮去讓人笑話。
「王妃,你不要動啦!」
忙了老半天,等到她能出府了,也都辰時近巳時了。
王府的總管老早就備好馬車,還配了六名護衛護送她進宮。
馬車裡,彩兒細心的將軟墊放到她的腰後,又為她蓋上柔軟的薄被,「王妃,從這兒到皇城口還要點時間,你先睡一下吧!」
軟綿綿的點點頭,書玥招呼也不打一聲,閉上眼睛就睡去了。
只是這馬車哪有床舒適,睡是睡下了,但她也睡得很不安穩,意識一直在半夢半醒之間。
威遠王府雖是依著皇城的外牆搭建而成,但也佔了三分之一的街道,又位處北方,離皇城的正門口也有段不小的距離。
而北皇國皇城最特殊的地方就是入口,一般來講,皇城雖有東西南北四個門,但通常只有東大門是開著的,方便官員、皇室子弟出入。
在入東大門時,會有一段路,兩旁什麼都沒有,僅是種著樹木,綿延到西門及南門的兩旁,樹木稀疏,有沒有人影一眼就可瞧見。
若是有人要行刺,在此地有好也有壞,好的是這樹林裡幾乎無法藏人,如果有大批人馬藏匿其中,一眼就看穿了;壞的是這寬敞的林徑是唯一一個通往東大門的入口,若是要刺殺某人,在這也是最好的地點。
因為除了來者的守衛之外,皇城守衛還遠在林徑的另一端,若刺客身手夠好,足夠在守衛趕來之前,就能將欲刺殺的對象送上天去了。
驀地!在黑暗之中,書玥感受到劇烈的晃動!
書玥立即睜開眼睛,馬車似乎受到驚嚇,搖晃得厲害,「發生什麼事了?」抓住一旁的木桿,她穩住身子。
彩兒一臉的慌張,「不知道,馬車好像突然撞到了什麼。」她們仍能感受到外面的馬兒正亂嘶啼晃動。
馬車外突然傳來刀劍相擊的聲音,出事了!
紅羽一轉身護在兩人身前,「王妃,請您退下!」輕拍腰際,軟劍彈射而出。
彩兒伸手拉開馬車裡木製的窗戶,一看!「糟糕!」
外頭除了她們帶來的六個護衛,還有十個以上穿著黑衫的人,各個手持大刀,一臉殺氣騰騰。
書玥也瞧見外頭狀況的凶險,六名護衛雖身手不弱,但人數相差懸殊,被打得幾乎無招架之力。
一眨眼,一個護衛在她眼前倒下。
「王妃,請您好好待在馬車裡,千萬不要下車!」紅羽吩咐一聲,轉身抬腳踹開正被打開的馬車門。
這一腳,將兩個原本在馬車門外的兩名黑衫人給踢飛出去,鮮紅色的身影飛竄而出,圍在馬車四周的黑衫人被這突然冒出的高手給逼退了好幾步。
「上!王妃在裡面!」馬車外,不知道是哪個人的聲音響起。
腳步聲轟隆隆的傳來,敵人開始一湧而上:紅羽身手了得,轉身軟劍揚起,一道劍氣畫過馬車門前,原本衝上去的人立即變成了兩半。
「老大!這臭娘們太厲害了!」一群黑衫人裡,其中一個跟看似為首的男子報上口。
紅羽眼一瞇,擒賊先擒王!腳下輕踏,一個掠身飛過其他人的上空,軟劍直直插入為首男子的胸膛。
「啊!」男子淒厲的發出哀號。
馬車裡的彩兒沒有看到,但書玥站在另一邊窗戶附近,看得一清二楚。
紅羽不但將劍插入他的心窩,還狠絕的將軟劍轉個方向,這簡直就是搗爛他的心!書玥開始覺得噁心想吐。
血腥的一幕嚇得所有人都不敢動彈,沒一會兒,這些亡命黑衫人才回過神。
「王八羔子!這瘋婆子殺了老大!咱們上!」原本的殺戮變得更加瘋狂。
紅羽跟其他護衛嚴密的防守馬車四周,但雙拳難敵四掌,人潮一波波湧上,紅羽跟其他護衛疲於奔命。
不知何時,馬車頂居然有人爬上去,還打破一個洞正要跳下;紅羽飛身上頂,一個旋踢將他踢得老遠。
但地上的防守卻因她離開而缺了一角,馬車門被踢開來。
「啊!」彩兒驚叫,害怕的躲在書玥身後。
「格老子的!老子要你們這些婆娘償命!」說著,大步向前就要伸手抓住書玥。
紅羽格開胸前逼來的長刀,才想要撲上去,樹林裡不知道何處傳來一道破空聲,直逼她的心脈,不得已她只好退開。
這一退開,書玥就被抓住了!
「王妃!」彩兒尖叫,不顧凶險的撲上去咬那個人的手臂。
抓住書玥的黑衫人一巴掌就把彩兒打飛起來,「賤貨!」
「彩兒!」書玥掙脫不開手上的鉗制,還想跑,長髮就讓人狠狠拽住,疼得她差點叫出聲音來。
「放開王妃!」紅羽大喝一聲。
黑衫人不但沒放鬆手,還更用力扯了扯手中的長髮,「叫你的護衛統統住手!不然俺就送你上西天!」
不等到書玥開口,所有的護衛馬上停了下來,這群十來個黑衫人也死得七七八八,連同車上鉗制王妃的只剩下七個而已。
緊抓著懷裡的小女人,再笨黑衫人也知道她是他們的保命符,將刀子架在書玥細嫩的脖子上,黑衫人慢慢的退出馬車。
才想轉身離開,遠處的皇城禁軍已經派人過來支援了。
「別動!王妃在他手上!」紅羽大叫,禁軍這才停下腳步。
奶奶個熊!賺這筆買賣簡直就是賣命給閻王老子,冷汗一滴滴落下,抓著書玥的黑衫人使個眼色給其他人。
要被抓走了!來自心底的恐懼感讓書玥顫抖不已,這時候她僅剩的想法是被抓走了以後,萬一再也見不到汛彥怎麼辦?
她心痛如絞,不顧架在脖子上的刀子,奮力的掙扎扭動,「放開我!」
黑衫人趕忙移開刀口,「瘋婆子!」一掌狠劈在書玥腦後,將她劈暈過去。
「先走!有這婆娘護身,諒這些王八也不敢惹咱們!」緊拽住書玥的腰,黑杉人一個個使著輕功正想跑,才跳躍至半空而已--
一個狂霸的嘯聲傳來,頓時震得所有人氣血翻騰,那黑衫人也禁不住的鬆了手,矮下身子吐血。
一把閃亮亮的烏黑長刀不知從哪飛來,筆直的沒入他的胸膛,那力道大到將他扯離原地,狠狠將他釘在一旁的樹上。
半空摔落的書玥早已昏迷,一雙有力的臂膀將她緊緊收入懷裡。
在這危急的一刻,汛彥領著幾名禁軍校尉衝上來,方纔那個嘯聲就是從他嘴裡發出的。
「活捉!」他冷冷的下令。
身後的三個校尉輕鬆的就將幾個受了內傷的黑衫人全數拿下。
低頭審視懷裡蒼白的臉蛋,汛彥發現她嘴角流出血絲,肯定是方纔的嘯聲震傷了她的五臟六腑。
「全給我關到天牢去!快請御醫!」抱緊懷裡嬌弱的身子,汛彥腳下不停,連忙衝進皇宮裡。
「是!」
※ ※ ※
似曾相識的畫面再現,一樣是一位美婦人,仍然是低首注視著自己纖細的玉手,但那艷麗姣美的臉龐卻已有了歲月的痕跡。
「事情辦好了嗎?」美婦人的語氣比從前更加冷酷。
單膝跪在她身前的男子搖頭,「全軍覆滅。」
美婦人陰森森的笑了,「哼!這群山匪死不足惜,人手安排好了嗎?」
哼!這群山匪憑恃著她需要他們辦事,一次又一次提高金額,這下陰溝裡翻下船,也正好省了她的工夫。
「已經安插入府了。」
美婦人得意的笑開,「他自以為將那小賤人包裹在他層層的保護網裡,殊不知……那層防護網裡早已有了一隻毒蠍!」雙手握緊成拳,她興奮的微微發顫。
她已經忍不住了!
早在那日在大街上看見她後,她就無時無刻想著要怎麼凌虐那個小賤人!
她要擰下她的頭!以祭她兒子在天之靈!
「季書玥!我要你血債血償!哈哈哈哈……」尖細殘佞的笑聲不斷響起,這聲音彷彿咒語般不停的響起。
※ ※ ※
天子腳下,誰敢動土!
有!就是一群不要命的山匪盜賊,居然敢在皇宮門口劫持新上任的威遠王妃!
北都城裡,最近街上多了許多的軍隊巡視,三不五時就可以看到官差和軍隊交班的景象。
這原因乃是前日威遠王妃竟然就在天子腳下遭到刺客暗殺,不僅多名護衛身亡,連王妃本人也受了傷。
天子震怒,聖旨一下,皇宮門前的禁軍不但個個受罰,連北都城裡一些捉賊功效不彰的衙門也都受懲戒,整個北都城開始戒備起來,誓言要將傷害威遠王妃的叛賊緝拿到案!
威遠王府--
「喝藥了。」汛彥伸手扶起躺在床上的書玥,溫柔的將她臉上的亂髮用手指梳攏,「玥兒。」
臉色蒼白如紙的書玥勉強的給他一個笑,「我沒事。」他眼底的憂慮讓她也跟著心疼。
端過彩兒捧在手上的湯藥,汛彥耐心的一匙一匙吹涼,緩慢的餵她喝藥。
不忍心的抬起一手撫過他粗獷的臉龐,「我休養一陣子就沒事了。」她知道他在怪自己不小心傷了她。
汛彥的確是在懊惱,他責備自己忽略了書玥只是一個弱女子,甚至身子骨比一般女子還來得虛弱,沒想到他用內力發出的長嘯聲居然讓她內腑都受傷頗重。
「告訴我,那班人是誰派來的?」她心底已經有數了,只是想聽他親口說出來而已。
說到這個,就讓汛彥想起那些該死的人!臉色一沉,他冷酷陰殘的揚起笑,「一個該死的人。」
一個很久以前就該死的女人!
書玥閉了閉眼,「蘭貴妃,是嗎?」該來的終是要來。
「這兩天躺在床上,我想起了以前的一些事。」這些天躺在床上悶得很,她惱子裡轉啊轉的,突然想起了一些事情。
他的心底一動,「什麼事?」
睜開眼對他一笑,「我很久以前,見過你一面對嗎?」她想起來了,那時候她才剛搬出皇宮不久,還記得當時猶是太子的皇上曾出宮來探望她,身旁則跟著一名貌不驚人的大鬍子護衛。
她大病初癒,那時候也很痛恨皇室,所以對太子不但冷言冷語,也毫不客氣的趕他們出府。
她站在門口,目送著他們離去,眼神和那護衛自然的對上,那時她才發現,太子身旁的大鬍子護衛是一個藍眼睛的人。
只是當年太多記憶傷人,而她也還年幼,所以她漸漸遺忘了;直到這幾天,她才慢慢回想起這張在她記憶裡覺得熟悉的臉。
她終於想起來了,他滿足的將自己埋入她的香肩上,「是啊!那時候我看見一朵驕傲的芙蓉花站在一片白雪上,用著瘦弱的身軀扛起一整座府邸。」就是和她對看的那一眼,將她的身影深深烙印在他的心湖裡。
原以為只是他的錯覺,不料,過了好多年以後,他發現心底深處仍舊有著那朵白芙蓉的影子。
原來當年的一眼已經讓他戀上她了,多可笑,一見鍾情,沒想到也會出現在他這個眾人口中奸險狡詐的人身上!
年輕自傲的他始終不肯承認這一點,但是心底卻開始將其他女人劃分得乾乾淨淨,連王府裡也很自然的開始沒有任何女侍。
這算不算是一報還一報,沒想到他設計了多少人,卻也讓上蒼設計了他一筆,白白浪費了七年可以保護她的時間。
「你啊!早設計好這一切,讓我自投羅網吧?」她猜想,就連書瑆的婚事和北皇國的求婚都不是湊巧的。
這個人對她心機用得這麼深,教她怎麼能不愛上他呢?
埋在頸間的頭動了動,伸手將她緊緊抱住,「你入了我的網了嗎?」
回抱著他,「入了,還深深不可自拔呢!」她輕笑出聲,「我快被抓走時,心裡只想到以後再也見不到你怎麼辦?」
這麼一想,她又覺得心痛如絞,恐懼感深深抓住她的神智,讓她拚了命想要逃脫那腰間的大掌,她還有話沒有告訴他。
「我愛你。」轉過頭,凝視著他深邃漂亮的藍眸,「你啊!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就住到我心底去了。」
從長安到北都,這感情已一絲絲的侵入她的心底。
「你卻早在七年前就已經住在我心底了。」輕吻她蒼白的唇,灌注自己所有的心力,只希望她快點好起來。
淚盈滿眶,她感受到他深切的盼望,「我沒事的,我會好起來的,孩子也會沒事的。」她知道他的隱憂。
「你知道了?」是的,那日御醫一把脈後,發現她不僅受了內傷,也同時懷了身孕,但如此虛弱的身子根本不知道有沒有辦法保住胎兒,所以府裡上下,沒有半個人敢同她說這件事。
怕她知道了,萬一又保不住胎兒,她會心碎的。
「我又不是傻子,若不是因為如此,我怎麼會乖乖的喝下你給我的所有湯藥跟補品。」眾人小心翼翼得異常,再加上躺在床上讓她明顯感受到身子的變化,這麼一猜,大概是她有妊了。
原本她也沒想到這點,是正巧彩兒的癸水來了,她才聯想起自己這個月的癸水未到,算了算,和汛彥已經成親一個多月,就算有了孩子也是很正常的。
「我會好好照顧我自己的。」輕啄吻著他的唇,安撫他憂慮的心魂,「還有我們的孩子。」
「嗯。」
※ ※ ※
頤譽叫苦連天,渾身冒著冷汗接受身前將他凌遲的眼神。
「到底查出那女人在哪了嗎?」陰冷的語氣,只差沒配上磨牙的聲音了。
頤譽擦掉眉上的冷汗,「探子找到些眉目了,可還沒抓到,但可以肯定的是那瘋婆子確實在北都裡。」說這些話,他已經有挨罵的打算了。
「砰!」汛彥使勁一掌打在書桌上,一個掌印就留在桌面。
「這不是廢話嗎?」低聲咆哮,汛彥的臉色殘暴。
頤譽倒吸一口氣,連連退了兩步,深恐方纔那拍書桌的手掌,不一會兒就會拍到他的腦袋瓜子上。
兩年前就已經得知蘭貴妃窩藏在北都某地,蘭貴妃本名朗佳.蘭玧,是北皇國朗佳氏的分脈,也算貴族之一;那時他們就已經得到風聲,蘭貴妃已經逃回北皇國了。
「五哥,探子們也盡力了。」整個朗佳氏的族人都有幫忙把那逆賊藏起來,而找不到真憑實據,也無法逼他們交人啊!
況且依他們所猜測的,這事恐怕不只朗佳氏的族人牽涉在內,能將蘭貴妃藏匿得那麼好,沒皇族的庇蔭是不可能的。
「盡什麼力?盡到連近在皇宮門口,也可以被傷成這樣!你這內軍禁衛統領是怎麼做的!」一想到萬一他再慢一步,書玥就會被抓走,那後果可不是現在可以比擬的。
頤譽尷尬的低頭不語,這點是他的錯,他一直將心力放在緝捕蘭貴妃上,沒想過蘭貴妃還有膽子主動現身,先一步派人抓五嫂,才弄成現在這樣。
汛彥深吸一口氣,緩下胸口狂暴的怒氣,「這樣下去不成,她還會再來。」看樣子,那個瘋女人的耐心也磨光了。
「五哥,這嫂子……真只是跟蘭貴妃結下這等仇恨而已?要是我,能逃離宮中,我就隱居起來,再不出現;憑她的身家,就算隱居想過好日子也是可以的,可為什麼她念念不忘就是要殺嫂子?」頤譽怎麼想怎麼覺得怪。
「因為……當年蘭貴妃賠上的不只是那個地位而已,還有她的親兒。」細柔的嗓音在門外響起。
汛彥立即起身打開書房的門,書玥正讓好幾個婢女攙扶著站在門外。
汛彥感到十分懊惱,他對她的事已經在意到要瘋狂了,卻連她的腳步聲都沒聽到!「怎麼起來了?」
雖然休養了一陣子,但她臉色仍然蒼白,可喜的是,御醫說她身子已經漸漸穩定下來了。
「躺了好些天,悶了,我才下床走走。」拍拍他的手,書玥向攙扶她的那些婢女擺手,才緩緩走進書房裡。
等到婢女們全退下定遠了,頤譽才迫不及待的問:「五嫂,你剛剛說的是什麼意思?」
苦笑一下,這可是金玉皇朝的皇宮醜事啊!
「當年,蘭貴妃被貶為佳人,很自然的,她先前在宮裡所佈的勢力也是樹倒猢猻散,僅留下蘭貴妃的親子--十八皇子;可憐十八皇子年幼,又失去蘭貴妃的照顧……」想起往事,書玥心底一陣抽痛。
這十八皇子也是無辜的,但皇宮深處,才沒有人會理會誰無不無辜,看的只是誰受不受寵、有沒有勢力而已。
汛彥和頤譽大概可以猜想到十八皇子的命運,若不是被皇後養大,就是……
「皇太後仁慈溫柔,將十八皇子帶回她的宮殿扶養,只可惜先前被蘭貴妃害死的嬪妃親屬,趁勢將十八皇子除掉了;而先皇雖然知道十八皇子的死一定有問題,卻也苦無證據,最後十八皇子僅是用意外死亡這個理由草草發喪。蘭貴妃知道這件事後,簡直就是瘋了,一直做出一些瘋狂的傷人舉止,只是在禁衛軍的嚇阻之下才漸漸正常;而沒過多久,蘭貴妃就失蹤了。」這就是所有的真相。
蘭貴妃痛恨她是因為認為季書玥害死了她的親生兒子。
「原來如此。」頤譽點點頭,眼一瞇,「五哥,你早就知道了?」他一臉恍然大悟,五哥卻依舊鎮定思緒,不起波瀾,看樣子早在娶五嫂前就知情了。
汛彥點頭,金玉皇朝的天子從頭到尾都沒瞞騙他,前因後果早就告訴他了,也因為如此,他才希望藉著北皇國的手,除去這個影響金玉皇朝的惡毒女人。
「那接下來該怎麼辦?她在暗,我們在明,防不勝防。」前幾天的事情,早晚會再重現。
「頤譽,現在同我進宮去找皇上。」只能用最笨的方法了。
「進宮?你該不會是想要申請禁令吧?」這禁令一旦頒布,整個北都城就有如禁區,任何人士都不得進出北都,禁軍也有權逐戶搜索。
「只有這個方法,能逼得她現身。」一步一步搜索,北都城再大,也是有限,只要逼近她的地盤,她也會按捺不住,自己主動攻擊。
「這方法會不會太擾民了?況且……皇上會答應嗎?」她雖是金玉皇朝嫁來的公主,但她的身份有這麼重要嗎?
這禁令可是萬不得已下,才能頒布的。
冷冷一笑,「我會讓他答應的。」他胸有成竹。
書玥跟頤譽同時打了個寒顫,互看一眼,開始為宮裡的皇上掬一把同情的眼淚。
這男人,肯定有手段讓皇上下令。
同時間,皇宮內--
「哈啾!哈啾!哈啾!」坐在御書房裡的皇上突然連打了三個噴嚏,還忍不住打了個寒顫,有種怪怪的感覺在心底蔓延。
「皇上,您著寒了?需要宣御醫過來嗎?」隨侍在一旁的小太監擔心的問。
身穿龍袍的男人擺擺手,「不用了。」奇了?這種感覺好像很久以前也有過一次,是在什麼時候呢?
他在許久後才想起來,這種感覺跟當年他被拱上王位時所感受到的正是一樣的……
※ ※ ※
黑夜裡--
「該收網了。」低沉的嗓子在寂靜的空間中響起。
原本躺在床上安歇的女子坐起身子,「什麼時候?」甜嫩的聲音回答。
「啪!」破空聲傳來,一張白紙疾射進簾幕內。
坐在床上的女子伸手接下。
「計劃都在裡面,到時候將她帶來即可。」
「是。」
「記住,不能失敗,否則……」
「刷!」劍氣揚起,簾幕被劃破。
「這就是你的下場!」腳步聲響起,室裡又僅剩女子一人了。
女子就坐在床上,手指輕彈,原本已熄滅的燭火又點燃,藉著燭光,女子打開方才接住的物事,那是一封信,她取出信件仔細觀看。
閱畢,她將白紙放到燭火上,讓燭火將白紙啃蝕得不留一點痕跡,等到白紙剩下灰燼,她才拿起放置在一旁的文房四寶,低首專心在白紙上寫著。
微風藉著開啟的窗口拂入悶熱的室內,燭火微微晃動,那一剎那間,燭火明顯的照映出她的容貌!
原來她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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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登入
時間:
2023-11-17 04:36:25
第八章
日子平靜的過了好一段時間,平靜到讓書玥有點害怕。
「在想些什麼?」有力的臂膀從她身後將她緊緊包圍住。
轉過身,果然是汛彥,纖指輕撫著他的臉,「一些小事。」不想在他面前顯露出什麼,她笑得格外甜美動人。
藍眸一暗,「你別想太多。」他知道她最近情緒不是很穩定,他也覺得這種風雨欲來前的平靜有點可怕。
已經在她身旁安插了許多暗衛和婢女,又加上紅羽隨身保護,應該不會有事的。
「今兒個孩子有沒有又給你罪受?」大掌覆上她仍不見微凸的小腹,唇畔噙著一抹為父的驕傲。
白皙的小掌覆在他黝黑的大掌上,「沒啊!孩子乖得很呢!」
雙頰泛紅,為母則強在書玥身上得到了證實,原本還柔弱的身子骨,就因為孩子的降臨,她在短短一個多月的時間將自己的身子骨調養成先前的樣子,喝再多補品、藥湯也不喊苦。
基本上,書玥都在心裡想,這胎八成是男孩,還跟他爹一個樣。
普通時候都乖乖的不作亂,就是當她開始想活潑亂動時,就開始作怪,讓她不得不乖乖躺在床上休息,沒有一次不是這樣,百試百靈。
真懷疑這父子倆是不是說好了,然後肚子裡那塊肉才來投胎的。
大的是一天到晚找了一堆人跟著她,小的緊緊黏住她也就算了,還懂得什麼時候要逼她休息,一定是事先跟他爹講好了。
「呵,不愧是我的兒子。」汛彥神情得意得很。
書玥在心裡暗忖著,以後絕對不讓兒子學他爹那樣,心機城府深沉得讓人害怕,她想要一個貼心斯文的乖兒子。
想到貼心斯文,書玥禁不住笑出聲。
「笑得這麼開心,想到了什麼?」完全不知道她的心思,汛彥也是在心底暗忖,他要將兒子訓練成第二個他,這樣才可以父子聯手,將他娘保護得好好的。
瞥了他一眼,書玥端起桌上的雞湯有一下、沒一下的吃著,「前幾日,頤譽才同我說了件事。」
「什麼事?」
「頤譽說,當今皇上的寢宮裡,常常傳出有人咒罵的聲音,還參雜了些哭聲,而皇上的精神近些日子也不是很好。」肯定是當初他進宮時,對皇上說了些什麼。
藍眸裡的笑意漾滿,深邃的水光波動,「是嗎?那找個日子,我再進宮好好關心下皇上。」
「你別再去了!皇後昨兒個才差人來同我說,說皇上龍體欠安,要我們盡量別去『打擾』皇上休息。」這話說得很直接了,皇後只差沒說要他倆不要再進宮了!
「呵呵呵……」汛彥好氣又好笑,這皇上也太誇張了點,他也只不過是拿皇上小時候尿床的糗事、皇上的第一次所發生的好笑事情來威脅而已,皇上有必要那麼悲痛的在寢宮裡鬼吼鬼叫的嗎?
捏住他的臉龐,「你笑得好壞心,你肯定是威脅皇上,他才會答應頒布禁令是吧?」
她猜想得沒錯,但汛彥沒有回答她。
「搜索的行動快結束了,這幾日你要當心。」城東、城西、城北都搜索過了,僅剩下城南,居住在城南的王爺就只有那麼兩個:一個是六弟暄王,另一個是八弟景王。
依他和頤譽的猜測,城南一定找得著那些人,因為……有些人已經蠢蠢欲動的先暗襲王府了。
只不過暗襲的人都是些死士,一被捉拿,立即咬破嘴裡的毒藥,所以也探不出些什麼,但也讓他知曉他們的緝拿,走對了方向。
「我會的。」為了孩子,她已經做好萬全的準備。
「你要出府?」她這時才注意到他換上外出的華服。
「頤譽在城南發現了些什麼,找我過去商量。」如他猜得沒錯,頤譽應是找到藏匿蘭貴妃的同黨,要他過去商量該怎麼發落。
畢竟朗佳氏也算是貴族子弟,彼此都得給彼此賣個面子。
「王爺,馬車備妥了。」王總管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我出門了。」
「嗯。」
※ ※ ※
書玥盯著彩兒直瞧,一臉的好奇。
彩兒正一臉失神的模樣,手裡捧著茶壺幫書玥倒茶,水都滿出來了,她還傻傻的拎著茶壺。
「彩兒、彩兒。」水流過來了,書玥先縮腳後大聲叫著。
彩兒這才像是從夢境中回過神,「啊?」發現茶都滿出來了,「哇!」手忙腳亂的拿起放在一旁的抹布擦著。
「彩兒,你怎麼了?」很少見這丫頭這麼魂不守捨的。
「沒事!」尷尬的低下頭,彩兒快速的將桌上的水漬拭淨。
上前一步,食指抬起彩兒顯得失落的小臉,「怎麼了?」
她溫柔的問語激得藏在彩兒眼裡的淚奪眶而出,「小姐……」心情失控到叫起以前的稱呼。
嚇了一跳,書玥一手拍著她的背,另一手拿起手絹為她拭淚,「發生什麼事了?你不要嚇我!」
「嗚嗚……小姐……」就像找到一個宣洩的出口一樣,彩兒撲進她的懷裡放聲大哭。
書玥不知道該怎麼辦,也只能站在旁邊安撫她,等她哭過以後,冷靜一點再談。
過了許久,彩兒終於哭夠了,腫著一雙核桃似的眼睛,她仍舊抽噎啜泣,一雙眼裡像是有著千言萬語,卻又不知道該如何說出口。
「彩兒,到底發生什麼事了?」書玥不解的問,這丫頭跟了她七年,不管發生什麼事情,她從沒看彩兒哭得這麼慘過。
彩兒抬眸看了她一眼,「我……小姐,身份真的很重要嗎?」問著,她幾乎哽咽得說下出話來。
「你為什麼這麼問?」
彩兒紅著眼,開始一點一滴的敘述起來--
原來她從陪著書玥嫁過來北皇國之後,不經意間認識了在王府當職的一個副將,原本她與那副將也算情投意合,兩人相好了好一陣子,就在前幾天,副將決定要帶著彩兒回他家裡去拜見父母,順便向父母表明想娶彩兒的意願。
不料,副將的父母嫌棄彩兒是奴婢出身,不肯答應這門親事,還講了好些難聽話,要彩兒有自知之明,不要死纏著那位副將。
她感到難過、傷心,卻一直不敢說出口,將痛苦直往肚裡吞。
聽完彩兒說的話,書玥氣極了,「什麼?敢挑你的毛病?也不想想她兒子也只是個副將!配不配得上你都是問題呢!」胸口一團熊熊怒火爆發。
「可是……我只是奴婢……」
書玥站起身來,走過去又走過來的,腳步大聲得很,「什麼奴婢!不准你這樣貶低自己!」
不行!彩兒忠心耿耿的跟了她七年,她不能放任外人欺負彩兒!
「好!彩兒,你帶我去見那位副將的父母,我去同他們說要收你為義妹,看他們還敢不敢瞧不起你!」人爭一口氣、佛爭一炷香,看不起彩兒,就是看不起她!
換彩兒嚇到了,「小姐,這、這、這不好吧?王爺吩咐過,你不能出府的!」萬一出了什麼事,她十顆腦袋也不夠王爺砍!
也對,現在整個王府上下幾乎都是封鎖狀態,任何人都不得任意進出,更何況紅羽是絕不可能答應讓她出府的。
「小姐,沒關係,你有這個心,彩兒就很開心了。」怕書玥真吵著要出門,彩兒連忙擦掉淚水。
心疼的瞧彩兒故作堅強的樣子,書玥輕咬著唇,「沒關係,咱們從後門另一旁的小門出府便成了。」
不管怎樣,她都要為彩兒出一口氣。
彩兒嚇得臉都白了,「小姐!這……」她拚了命的搖頭。
說做便做!書玥拉起彩兒的手走到寢室內,換下一身華貴的衣裳,又開始穿上先前的男裝,「別想了,就這麼說定了。」
「小姐!不要啦,,我是不會帶你去的!」
「沒關係,你說的那個副將住哪我知道,那我自己去。」七手八腳將自個兒的長髮盤起來。
彩兒眼前一黑,想直接暈過去算了。
※ ※ ※
就在書玥硬拉著彩兒出府的時候,紅羽正巧到廚房為書玥熬煮湯藥,原本這不是她應該做的事情,但王爺擔憂有人乘機在王妃的藥膳裡作怪,這工作才會落到她的頭上。
從廚房端著瓷盅,紅羽緩慢步回王妃所住的寢樓。
一路上走著,愈看情況愈不對,原先安插在寢樓四處的暗衛怎麼都不見了?!連一些婢女也無影無蹤!
此時,一個極為細小的嗚咽聲傳出,紅羽心頭一凜,丟下手上的瓷盅,轉身飛向走廊旁的假山後。
果然!一干暗衛及婢女全都被捆綁在這裡。
她隨手拿出一名禁衛嘴裡的布條,一得到解放,禁衛連忙叫嚷著--
「有人混進禁衛軍之中了!是他領著其他的叛賊把我們綁起來的!」
糟糕!出事了!
紅羽腳下輕踏,身子倏地拔高三尺,踏上屋瓦,不停歇的往寢樓的方向而去!
破空聲傳來!
「啪!」
她驚險的閃過疾射而來的暗器,一股刀氣劃向紅羽的胸前,腳下連蹬,一個翻身閃過,袖中銀劍射出,也劃過一道劍氣直逼那下遠處的人影。
那人輕易的閃過紅羽的劍氣,一掌拍上屋瓦,瓦片紛紛掉落:紅羽腳步一顛,那人乘機欺身上前。
面對面,紅羽一咬牙,硬生生的和對方互拍一掌。
「啪啦啦!劈啪!」腳下的屋瓦碎裂,紅羽下穩的掉落下去。
等到她站起身俊,那人也雛去了。
紅羽顛簸著腳步,唇角溢著血絲,快速的奔回寢樓,等到打開房門一看,早已人去樓空!
※ ※ ※
「小姐……」
不顧彩兒的反對,書玥硬是拖著彩兒偷偷摸摸的溜出房,兩人一路就像做賊似的遮遮掩掩,走了好一會兒後,才通過後門,往二芳的小門走去。
「奇怪?這一路上,怎麼都沒瞧見護衛?」書玥不解的問,她原本以為會在半路就被攔下來了,可是走了老半天,怎麼一個人都沒瞧見?
咦?她記得聽汛彥說過,王府近日守衛森嚴,多處都駐守著禁衛軍,怎麼一瞧卻沒半個人啊?
方覺得不對勁,書玥的後腦勺就被猛烈撞擊,一瞬間!她陷入黑暗中。
一名男子穿著禁衛軍的衣物,手裡持著一把大刀,正是他用刀柄敲昏書玥的,他的身後還跟著五、六位一樣穿著禁衛軍衣物的大漢,可怪的是……
彩兒卻沒反應!
彩兒淡漠的看了躺在地上的書玥一眼,神情鎮定得很。
男子扛起昏迷的書玥,「走!」他腳下輕點,率先飛掠出王府圍牆;其他人也手腳俐落的跟上。
彩兒頓了一下,手中飄出個東西,隨即腳下輕點,也跟上了那群人的腳步,纖細的身子在眨眼間就不見蹤影了。
過了很久,一名偷溜出府的男僕偷偷摸摸的溜進小門裡,笑得賊兮兮的,正在高興沒被人抓到的同時,一轉身--
「啪!」低頭一看,是一張紙,他疑惑的低下身拾起。
「這是什麼?」上頭的字他認不得幾個,不過有兩個字他是知道的,「王……妃?!」莫非是跟王妃有關的東西?
一邊走、一邊想,要是將手上的東西交給總管,總管八成會追問他是在哪兒撿到的?為什麼他會在那個時間出現在那裡?那他偷溜的事就會曝光!
但是……萬一紙上寫的事情跟王妃有關,又該怎麼辦?
想到新上任的王妃溫柔又沒架子,對下人們總是噓寒問暖的,男僕搔搔頭髮,算了,萬一總管要是問起來,真追究且辭了他,那他也認了!
「總管……」男僕邊喊邊跑,他大嗓門的聲音完全壓過他方才經過的假山後發出的怪響。
一群府裡的護衛被綁成一大團的粽子,正用著赤紅的眼瞪著那道飛奔而去的背影,同時的心聲--混蛋!
※ ※ ※
「唔。」輕柔的呻吟由地上躺著的女子口中發出。
書玥被後腦那襲來的陣陣抽痛逼得眼淚都掉下來了,「怎麼回事……」渾渾噩噩的醒來,她一手輕撫著疼痛的腦袋瓜子,睜開了眼。
哇,手上傳來的感覺,讓她知道自己的後腦勺腫了一大包。
入眼所及是一片的黑暗,「這是哪裡?」驀地!一個畫面閃過,她想起昏迷之前的事情。
糟糕!一定是被蘭貴妃的人馬給綁走了!
那、那彩兒!書玥的臉色蒼白如紙,想起蘭貴妃的殘佞,彩兒一定是凶多吉少了!
而且……一片片的黑暗開始讓她回想起一些事情……
黑暗中,書玥顫抖的將自己抱緊,拚命說服自己:過去了、過去了!她都二十歲了,她不再是十二歲無能為力的小女孩。
汛彥!汛彥會救她的!
她逼自己想著汛彥的臉,漸漸的心底的恐懼慢慢壓抑下來,冷靜!現在最需要的是冷靜。
顫抖的站起身,她深呼吸好幾口氣,不是為了她自己,她要為了肚子裡的孩子而冷靜,她要逃出去!
她要想辦法通知汛彥來救她。
伸長手,在眼睛適應黑暗後,在四周碰觸著,冷冰冰的,手上的觸感粗糙磨手,好像是石牆?
難道她是在石室中?繼續伸長手臂沿著石牆摸索,摸著、摸著,摸到一個更冰冷的物事!
嚇得縮回手,喘口氣,又伸上前去觸碰,仔仔細細的摸著,好像是一道鐵門?還想繼續摸索,就清晰的聽見門外傳來的腳步聲。
心底一震,莫非是蘭貴妃?
倒吸一口寒氣,書玥急退好幾步,躺回地上,裝成還在昏迷中。
心跳隨著門外的腳步聲愈來愈急、愈來愈快,就算拚命叫自己冷靜,她還是無法抑下那種感覺。
「啪啪啪。」前方響起開鎖的聲音。
「砰!」厚重的鐵門打開聲,光線倏地從外頭射入石室內。
躺在地上的書玥感覺到有人走進石室內,點起了燈,她緊閉的眼睛感受到光芒,再來就聽到搬動某種東西的聲音。
「把她叫醒。」石室內迴響著她畢生最害怕聽見的嬌柔嗓音。
不一會兒,書玥感覺到自己腋下插入兩隻手臂,她軟綿無力的被架起來。
「啪!」冰冷的水潑上她的臉,凍得她發出呻吟。
都已經這樣了,她再不醒來也太假了,書玥緩緩睜開眼,映入眼底的正是蘭貴妃!
禁不住吸口氣,書玥睜大眼,半句話也說不出口。
蘭貴妃慵懶的倚在貴妃椅上,瞧見書玥驚嚇的神情,十分滿意的笑了。
兩人互相對視著,說也奇怪,書玥那驚亂的心湖竟然慢慢穩定下來,「你到底想怎樣?」冷冷的問了一句。
她的神情蘭貴妃看得一清二楚,眼裡閃過嗜血的光芒,「你不怕我了?書玥。」一字一句的緩慢說著,慢慢的走到書玥眼前。
「你長大了。」修剪得尖細的指甲輕輕劃過書玥細嫩的頸子。
溫熱的紅液順著她劃過的痕跡流下,書玥不吭聲,也不喊疼。「你到底想怎樣?」
「你奪走了我什麼,我就要奪走你什麼!」她的目光移到書玥的小腹上。
臉色一僵,「我沒奪走你什麼!是你奪走了我的什麼吧?」書玥心知,蘭貴妃想傷害她的孩子!
「住口!」蘭貴妃大吼一聲,一手揚起,重重打在書玥臉上。
這一巴掌打得書玥偏過頭,嘴角流出了血絲。
蘭貴妃神情狂亂,伸手用力扯住她的長髮,「是你!都是因為你這個賤人,我的兒子才會沒有了!是你!」
「我沒有!是你的貪心害死他的,也是你害死了我的父母,我沒欠你!我從沒欠你!是你欠我!是你的貪心害死十八皇子的!」來自靈魂深處深藏了許久的怒吼終於脫口而出,這麼多年了,她忍了這麼多年!
她的話像導火線一樣,燃起了蘭貴妃內心的憤恨,殘忍的一笑,「啪啪啪啪……」她發了狂似的連甩書玥好幾個巴掌。
書玥柔嫩的雙頰馬上出現恐怖的紫青色,也被打得頭昏眼花。
蘭貴妃一手正要狠狠打向書玥的肚子上。「住手!你現在打死她,那後面不都玩完了?」
一直站在角落不說話的一個人出了聲,還擒住蘭貴妃的手。
「放肆!誰准你碰我?」打紅了眼,蘭貴妃一掌揮向那人。
不屑的輕哼了一聲,抓住蘭貴妃的手用力一捏,「你最好是別碰我!我是景王的人,不是你的奴才!」
昏昏沉沉中,書玥認出了這個聲音,她拾眸一看!
不敢置信的瞪大眼,是彩兒……
是彩兒……
是彩兒!
……是她?是她?!為什麼彩兒會在這裡?!
她錯愕的表情讓蘭貴妃開心極了,「哈哈哈哈哈……」癲狂的笑著,高興的拍手,「你嚇到了?你在想她為什麼沒死,還在這兒是嗎?」
全身無力的一軟,書玥猜想出來了,不會的……沒人看守的後門、彩兒說的話……該不會一切都是彩兒的陷阱?
偏著頭,蘭貴妃巧笑倩兮,「她……是我精心安排的一顆棋,一顆長達七年的棋子,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狂妄的大笑,她興奮的微微發抖。
季書玥心碎的模樣讓她更興奮、更高興!
她報復了!她報復了!
書玥是心碎了,淚水忍下住滑下,「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一句句微弱的為什麼,她的心像是被刀割一樣。
彩兒那以前充滿憨氣的雙眼,如今卻是冷然一片,波瀾不起,沒看書玥半眼。
「還不夠,我要你、你的兒子、你的丈夫,都一起為我兒子賠命!」蘭貴妃在石室中轉著身子,赤紅著眼,那瘋狂的模樣讓書玥心底一悸。
「你想要做什麼?」汛彥!她不能害到汛彥!
蘭貴妃沒回答她,只是輕哼著歌聲,笑著慢慢離去。
架著書玥的兩個人也放開了她,書玥軟軟的坐倒在地上,心痛得幾乎不能呼吸,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子?
所有人都慢慢離去,彩兒也正想離開,幽幽的問語響起--
「你是騙我的?一切的一切都是騙我的?沒有那個副將……你也是蘭貴妃早在七年前就布好在我身邊的棋子?」
憨傻的彩兒、為她哭泣的彩兒、受傷的彩兒、貼心的彩兒……都是騙局,一切都是騙局?
緩慢的轉過頭,彩兒冷冷的凝視著她,「對。」一樣冰冷的話,從她一向溫柔的嘴裡吐出。
淚如雨下,書玥泣不成聲,枉她自認聰明,沒想到最後還是栽在蘭貴妃的計謀下,一個長達七年的計謀啊……
她萬萬沒想到當年在街上撿到的彩兒,竟是蘭貴妃早在她身旁布下的棋子,聰明反被聰明誤,是她自己自恃太高,才會落得如此下場。
※ ※ ※
如要王妃,兩日後壬時,在此都城郊桃花林裡見!
朗佳.蘭玧
「可惡!沒想到內奸竟會是她!」頤譽恨恨的揉掉手上寫滿紅字的紙。
他們都太小看蘭貴妃了!
沒想到她早在七年前,就開始設好這個陰謀詭計,一步步設下陷阱讓書玥踏入,他們千防萬防,就是沒防到跟隨書玥七年之久的彩兒!
汛彥冷凝著臉,不發一語。
「你安排好了嗎?」盯著桌上北都城裡某個地方的地圖,一而再、再而三的仔細推演。
「所有的禁衛軍都已經安排好了,那個人也已經傳了消息回來。」頤譽走回桌旁,從一接到這張紙條開始,他們就已經著手安排所有的禁衛軍換上全副武裝,準備好打這一場仗了。
「知道是誰幫助她了嗎?」
頤譽拿出袖中的白紙,「是景王府的人,我查過了,景王的王妃正是蘭貴妃的親姐姐。」原來對上的是同宗的兄弟,難怪懂得逃離五哥的搜查。
「哼!那小子恨我入骨,沒想到他竟會跟蘭玧那賤人一起算計我。」汛彥陰狠一笑,瞪著擺在桌上那張景王府的地圖。
「八哥從小就認為皇位會是他的,沒料到你從中做梗,硬是將三皇兄捧上皇位,他一直對你懷恨在心。這麼多年下來,還以為八哥早忘了這仇,沒想到他不但沒忘,還聯合朗佳氏族人一起叛亂。」
「我會讓他後悔的。」
頤譽頓了一下,「後悔什麼?」跟他做對?傷害五嫂?
極其溫柔的一笑,「後悔生在這世上!」大掌輕柔的撫過書桌,他站起身往外離去,要殺八弟,還得要一個人同意。
頤譽瞧他溫柔的笑,整個頭皮發麻,一股寒意讓他的心也跟著一頓,心跳就差點停了下來不動。「看樣子,五哥要大開殺戒了。」
頤譽不禁開始為八皇子祈禱,希望他還有一條命能夠留下來,不然以五哥陰狠的性子,只怕……
搖頭晃腦的歎口氣,頤譽伸手想拿回桌上的地圖,才輕輕的一碰到書桌--
「啪啪!劈!啪!轟!」清脆的碎裂聲響起,下一秒,整個書房都是煙塵瀰漫。
瞠目結舌的瞪著地上,頤譽的嘴嚇到闔不起來,方才讓五哥摸過的書桌居然變成了「碎屍萬段」!
「還好不是我惹到他……」這是驚嚇過後,他唯一一個冒出的想法。
作者:
現在登入
時間:
2023-11-17 04:36:40
第九章
兩日後?汛彥邪佞一笑,一刻都不可能等,還兩日後,朗佳.蘭琉也未免太小看他了。
哼!她會安插內奸在他身邊,他就不會嗎?幸好那人在書玥被抓走時,也已經同時通知了他們線索。
「五哥,人手已經準備好了。」頤譽靠近他耳旁小聲說。
夜色已暗,汛彥穿著一身黑色武衫,腰間繫著長刀,領著約莫十來位的黑衣人站在無人約大暫上。
大掌一揮,一群人以極快的速度無聲無息的衝向近郊的景王府。
來到景王府不遠處,汛彥一手舉起,所有人停下,「最重要的是救出王妃。」
「是!」黑衣人小聲應答,語畢,身形一晃,各自散開。
汛彥與頤譽對看一眼,兩人輕巧的飛過景王府高聳的圍牆,毫無猶豫的直奔景王的寢樓。
汛彥緩慢的推開寢樓的房門,往床的方向望去。
床上正躺著兩個赤身露體的一男一女,男的自然是景王,而女的並不是蘭貴妃,而是景王王妃。
眼一瞇,汛彥抽出腰間的長刀,烏黑的刀身融合在黑暗之中,森森寒氣散發,他將長刀架在景王的脖子上。
頤譽走到桌旁,將桌上的油燈燃起。
黑暗之中,點點光明綻放。
睡得正好的景王只覺得脖子上一陣寒意,下意識睜眼看了一下,見著桌上的燭火,一翻身,才想再閉眼,眼角餘光已看到一個令他幾乎嚇破膽的人。
「五哥!」他猛吸一口氣,嚇得雙眼瞪大。
同時,他也發現了架在他脖子上森冷的長刀,嚇得冷汗滴落。
他身旁躺的女人被他的聲音喚醒,「王爺。」嬌柔的身子正想偎入他懷裡,手臂隨即傳來一陣劇痛。
「啊!」柔嫩的肌膚正好被長刀的邊緣劃傷,傷口溢出鮮血。
女人也被嚇醒,一瞧見眼前陌生的男子,連忙扯起一旁的錦被將自己遮蓋好,驚慌的看著他。
「五王爺?」景王王妃嚇得瞪大眼,這麼快就殺過來了?
汛彥冷冷一笑,「八弟,你還記得我是你五哥?」藍眸寒光乍現,絲毫不掩蓋眼底的殺機。
景王嚇得臉色蒼白,冷汗直落,「五哥、五哥,有話好說。」該死的!不該聽信那女人的話,將季書玥綁來的!
「我的妻子在哪?」烏黑的刀身輕觸,景王脖頸立即出現一道血痕。
「啊!在、在景王府的石室裡!」吃痛的大叫,小命在別人手上,景王想也不敢多想的老實招供。
「帶我去!」汛彥退開一步,讓景王能站起身子穿衣。
景王捂著頸上的傷口,緩慢的站起,眼底仇恨的光芒一閃而逝,假意走向掛著衣服的屏風。
先是穿上內衫、長褲,而後將手伸入外衣的下方,「有刺客!」他大吼一聲,手中同時多出一條長鞭!
「刷!啪!」長鞭揮舞,景王赤紅著眼殺上前。
門外已經開始有人衝過來的腳步聲,頤譽站在門前,雙手持劍。
「愚蠢!」汛彥長刀揚起,也襲上前去。
長刀、軟鞭交擊,軟鞭纏繞住長刀,汛彥使勁一扯,將景王扯到他身前,一手揚起,拍向他的胸前。
景王一驚,出掌互擊。
「砰!」龐大的內力互相對擊,兩人身旁的桌椅皆承受不了,紛紛碎裂。
「誰?」景王府的護衛破門而入,往站在門前的男子攻去。
「放肆!我乃是十二皇子!禁衛軍聽令!退下!」頤譽大吼。
衝進房裡的禁衛軍頓時停下腳步。
和汛彥纏鬥的景王見情況不妙,「給我上!不殺了他,你們也都會被視為叛逆,難逃一死!」他險險閃開汛彥的長刀。
禁衛軍們面面相覷,這是真的嗎?
汛彥已經打得沒耐心了,景王光只會用長鞭阻撓他的前進,他驀地退了兩步遠,「頤譽!掩耳!」
接受到命令,頤譽毫不遲疑的掩住雙耳。
景王一驚,長鞭揮出,想要阻止汛彥的行動。
汛彥胸口一熱,使出七成的內力,嘴一張,長嘯聲溢出,單手抓住襲來的鞭子。「啊!啊!」
「啊!」
「好痛啊!」
房裡所有的禁衛軍馬上跪地,紛紛掩住正流出鮮血的雙耳,倒地哀號。
景王自然也是如此,還躺在地上痛喊而已,森寒的刀鋒已經又架上他的脖子。
「你不敢殺我的!」狼狽的掩住耳朵,景王偏頭大吼。
汛彥嗤笑,「你以為……沒有皇上的允許,我敢就這樣闖入你的府邸?」
皇上對他已是仁至義盡了,是他自己被利益蒙蔽了雙眼,不可自拔!膽敢與朗佳氏的族人一起逆謀犯上,想破壞北皇國的根基。
景王不信的搖頭,「不可能的!皇上不會允你殺我的!」他不信!
用力的踹了他的腹部一腳,汛彥抓住他的衣領將他提起來,「他是要我手下留情,別殺了你,但他沒說,我不能讓你生不如死啊!」手起刀落,他削下景王一段長髮。
景王一震,「你!」
「王爺,找到了。」不知道從何處冒出來的黑影,站在汛彥身邊說著。
汛彥手一鬆,將景王摔倒在地。
「走!」
另一邊--
「蘭玧!蘭玧!殺來了!」原先躺在景王身邊的女人早就趁著一片混亂逃離,她一邊大叫著,一邊衝到王府裡一個小院落裡,使力拍打著門扉,眼睛還不斷朝後面看,就怕人已經追到身後。
門扉緩慢的被打開來,蘭貴把正落坐在花廳的桌旁。
女子驚慌的走進房裡,一靠近,她清楚的瞧見被人五花大綁在椅上的五王妃。
「蘭玧,現在怎麼辦?五王爺殺進來了!」她驚魂未定,一雙和蘭貴妃神似的鳳眼直瞄著昏迷中的書玥。
慘了!該不會是讓蘭玧打死了吧?
蘭貴妃笑了笑,「姐,你在害怕什麼?有這個女人在手,還怕威遠王爺不乖乖束手就擒?」她持著茶杯的手一揚,冷水潑上昏迷中的書玥。
「嗯……」書玥緩緩的醒了過來。
蘭貴妃走到她旁邊,「小賤人,五王爺來了。」凶狠的扯住她後腦勺的長髮,逼得書玥不得不抬頭。
汛彥來了?
蘭貴妃低首靠在她的眼前,「叫他兩日後來,是打算為你收屍的,沒想到他等也不等,就已經衝來要救你了,呵呵呵……」算五王爺聰明,還知道兩日後見到的怕只是他妻子的屍體而已。
大概是她身邊也出了內賊,否則五王爺怎麼可能這麼快就查到景王府?
「蘭玧,算了吧!放她走,說不定五王爺還會留我們一條命。」蘭貴妃的親姐,也就是景王妃,她害怕的說著。
蘭貴妃漂亮的鳳眼一瞇,「不!我等這個機會好久了!」哼!沒用的女人,光是這樣就被嚇唬住了!
「放下王妃!」鮮紅色的身影飛入房裡,銀光一閃!
「噹!」一旁的彩兒出劍擋下紅影的攻擊。
「蘭玧!放了她吧!」景王妃已經嚇到快昏過去了,心裡萬分後悔為什麼當初會鬼迷心竅,被蘭玧的話要得團團轉。
「閉嘴!」蘭貴妃氣極的甩了她一巴掌。
「你、你、你敢打我!」景王妃撫著熱燙的臉頰,不敢置信的看著妹妹,心知她因為痛失愛兒是有點不正常了,卻沒想到會瘋到出手打她這個親姐姐!
「是你!」紅羽持劍站在彩兒前方。
彩兒不語,僅是盯著她瞧。
「原來你有一身武藝,莫怪那日王爺在皇宮門口的長嘯聲,逼得王妃身受內傷,而你卻絲毫沒有半點微恙。」早在那日,她的心底已經起了疑惑,但想起王爺的個性,他怎麼可能會犯這種錯,留一個會傷害王妃的人在她身邊。
看來是她想得太單純了,王爺戀王妃過了頭,才會連在身旁的危險都沒察覺到。
彩兒仍是冷冷的看著她,手裡長劍揚起,直指著紅羽。
「別過來!再上前一步,我就讓這個小賤人血濺當場!」蘭貴妃持刀架上書玥的脖子。
才要上前的紅羽一頓,打開腰間小木瓶的木塞,鮮紅色的煙霧飄出,緩慢的沿著敞開的窗戶飄出。
「呵,你想叫人來,我不反對,反正多一個人看她死,我會更開心。」蘭貴妃無所謂,妝點得美麗的臉龐詭譎得讓人害怕。
「你敢打我!」突然間,被打傻在一旁的景王圮像瘋了似的衝上前,推了蘭貴妃一把。
這一推擠,蘭貴把手上的短刀便掉落在地。「噹!」
好機會!
紅羽一手射出暗器擊向彩兒,一個欺身想乘機帶走書玥。
但書玥身後的黑暗中出現了一個銀光,紅羽心底一抽,直覺的一個彎身,避開襲來的猛烈氣息。
「你瘋啦!」蘭貴妃怒不可遏,轉身跟景王妃打了起來。
「你才瘋了!都是你的錯!」景王妃也發狂了。
紅羽才站起來想退開,胸前一暖,被人一掌擊飛。「噗!」口中噴出鮮甜的紅液,她直飛起撞到門板上--是先前在王府襲擊她的人!
「紅羽!」書玥尖叫。
一道黑影破門而入,瞬間就來到書玥身邊,森冷的寒氣一起,長刀急射入書玥身後的黑暗之中。
一抹藍色的身影也閃出書玥身後,避開長刀的攻擊。
一直緊跟隨在汛彥身邊的黑影乘機將書玥連椅帶人的扯回身後。
汛彥拔起釘入牆內的長刀,邪氣滿佈的雙眼出現點點紅絲,一個旋身,伸腿踹向藍影的胸口。
藍衣人矮身閃過,同時長腳掃過汛彥站的地方,汛彥並未如他所料的落地,反而是在半空中一個蹬踢,將身形拔高,踢向屋簷上的樑柱,一反身!長刀揮出。
藍衣人一驚,急忙滾地躲開,才閃開長刀而已,背脊上就多了一隻腳,大腳的主人輕微使力,頓時他痛得全身輕顫,不敢妄動!
汛彥的神情邪氣得如同惡鬼一樣,用刀背在他頸上用力一砍,將他打昏過去。
「玥兒!」他以狂亂的眼神搜尋著那個讓他牽腸掛肚的女人。
「汛彥!」書玥仍舊被綁在椅子上,她正處於黑影跟彩兒的戰區。
「啊!啊!」
一陣尖細淒厲的慘叫聲響起,書玥轉頭一看,嚇得倒吸一口氣,簡直不敢相信眼前所見的一切--
蘭貴妃正將短刀刺入景王妃的肚子裡!
景王妃瞪大了眼,「你……」沒想到妹妹居然敢殺她?她真是後悔莫及,自己居然引狼入室,不但害慘了王爺,更害死自己。
「哈哈……哈哈哈哈……」蘭貴妃已經瘋了,用力拔出插在景王妃肚裡的短刀,「誰教你要阻擋我!」
抬腳用力一踢,將已經沒聲音的景王妃踹遠,眼神緩緩的和書玥對上。
書玥身子一顫,「汛彥!汛彥!」克制下了的恐懼湧上心頭。
蘭貴妃果然將短刀對向她,「小賤人!償命的時間到了!」
汛彥心急如焚,雖然他已經用了最快的速度移動,但是被彩兒跟黑影一阻擋,蘭貴妃已經走到書玥身旁。
黑影見情況不妙,犧牲自己的後背,持劍砍斷綁住書玥的麻繩,彩兒的劍也同時劃過他的後背。
得到了自由,書玥當然是馬上跑,無奈被餓了一整天,又被毆打過,她的腳步虛浮,沒跑兩步就摔倒了。
「書玥!」汛彥衝上去,但不夠快!
蘭貴妃已經走到她身後了,「別動!」
汛彥和對打中的黑影及彩兒也停下手。
彩兒喘息的走回蘭貴妃身邊,看著眼前的局勢,眼底像是閃過些什麼。
「凱兒,額娘要為你報仇了,額娘要為你報仇了……」蘭貴妃又哭又笑,表情又癲又狂的。
她哭哭啼啼的俯首看著書玥,「為什麼?為什麼要害死我兒子?」手上微微使勁,短刀刀尖刺進書玥的肩上。
書玥受夠了!
她含淚痛恨的看著眼前的瘋子,「我沒有!是你自己害死他的!要不是你想毒死太子,太子被我爹娘所救,你心有不服,才會惹出這麼多風波!」
「書玥!」汛彥被她的舉動嚇得心裡抽痛。
「住嘴!」不知打哪來的蠻力,蘭貴妃居然將倒地的書玥一把扯起來。
「是你!要不是皇上為你出頭,也不會讓凱兒沒有娘……他也不會死!是你!」蘭貴妃根本沒辦法接受她說的話,只是一個勁的吼著,手裡的刀愈刺愈深。
「是你害死你自己的兒子!是你!你害死我爹娘!也害死你自己的兒子!」一多年來的憤恨讓書玥不畏懼的哭喊。
蘭貴妃一手撫頭,拚命的搖頭,「不是!不是我!不是……」不可能!不是她害死的!她那麼愛凱兒!她要凱兒當上太子,這有什麼不對?
「你亂講!明明是你!是你害我沒有兒子的!是你!」
對了!對了!一定是這個小賤人亂說話!她不想賠凱兒的命,才會這麼亂講話,想要讓她放過這小賤人的一條命!一定是這樣!
「季書玥!我要你償命!」尖叫一聲,手中的短刀也在一瞬間刺向書玥的心窩。
「玥兒!」汛彥肝膽俱裂,心痛得喉頭一甜,當場一口血就噴出口中。
書玥咬牙,閉緊雙眼,準備承受那椎心之痛,卻突然一個撞擊將她撞倒。
剎那間,什麼聲音都沒了!
蘭貴妃傻愣的看著自己,她的胸前為什麼會插著一把長劍?
「你……」蘭貴妃抬手指著眼前的人,「你……」一個踉蹌,她顛簸的摔倒在地上,雙眼瞪得大大的,而後頭一歪,就這麼斷氣走了,結束了她瘋狂的一生,和永無止盡的追殺動作。
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幫書玥擋了一劍的正是彩兒!
她喘息的看著倒地不起的蘭貴妃,跟著腳一軟,也跪倒在地上。
書玥張大眼,在這千鈞一髮之際,是彩兒撞開了她,為什麼?!
原本氣血翻湧的汛彥這才緩下體內奔走的真氣,他吐了一口鮮血,席地而坐,調整自己體內方才因為驚懼而混亂的內息。
「彩、彩、彩兒……」不論之前的過錯,想起以前的種種,和她方纔的舉動,書玥趕緊爬回去彩兒身邊。
原本一直面無表情的彩兒,這時候嘴角才咧開一抹跟以前一樣的笑意。
「為什麼?你……」為什麼要救她?她不是蘭貴妃布在她身邊的棋子嗎?為什麼?
「咳咳……噗……」彩兒吐出喉問鮮甜的血,漾著笑意,「小姐……」她顫抖的伸手想觸碰書玥。
書玥握住她的手,將她的頭放到自己腿上,「彩兒……為什麼?」淚水不停落在彩兒益漸蒼白的臉蛋上。
彩兒喘息著,
「不要哭……我的小姐……我、咳咳!我的確是一顆棋子……」使盡僅剩下的微薄力氣,擦去書玥臉頰上的淚。
「我、我是一顆皇上……布了七年的棋子……是皇上的……死士……」緩慢的說著,唇角揚高。
汛彥這時也來到書玥的身後,將她緊緊抱住。
「皇上?」書玥的腦袋只覺一團亂!
什麼棋子?!皇上?!
她不懂、她不懂!
又嘔出一口鮮血,彩兒的眼神開始混沌,「是啊……皇上早知道蘭玧對你……不懷好意,她、她……是不會放過你的:我是皇上培養的死士……我是、我是北皇國來的流浪兒……因緣際會之下,才讓、才讓皇室的護衛撿了回去……再安排像是由小姐撿到我似的……」
「也早、早在七年前……我、我就被安排去接觸蘭貴妃……作為她安插在你……咳咳咳!你身邊的棋子,同時……也是景王跟蘭貴妃間聯繫的人……」
原來,這是計中計、謀中謀啊!
早在七年前,金玉皇朝的天子已經想到會有這個局勢了!他早眾人一步,將所有的情形都先設想到,這是一場鬥智鬥了七年的棋局啊!
「小姐……對不起,只有這樣,才能永遠剷除蘭貴妃的勢力……你也不會、會、會再受到她的威脅……」淚水滑出彩兒漸漸無神的雙眼。
「彩兒!彩兒!」萬萬沒想到事實是這樣的,書玥心痛的大喊,「什麼死士!我不准你死!沒我的應允,你怎麼可以死?!」真相殘酷得讓她無法接受,只能哭喊。
「小姐……我的好小姐……彩兒、彩兒要走了,你……咳咳咳咳……」一陣劇咳,血噴得書玥的衣裳都是。
「彩兒……很高興……能夠為你犧牲,這七年來,彩兒好開心、好開心……」滿足的閉上眼,她想起以前的種種。
「小姐……咳咳咳!噗……」她要說完,老天爺,再給她一點時間,「小姐在石牢裡……問我是不是……是不是騙你的……」微微一笑,彩兒的眼神已經渙散迷濛了起來。
「不要!不要說了!彩兒……嗚……」緊緊抱住她,書玥不忍心她再受苦,一手不停擦去她嘴角流出的鮮血。
「不是……彩兒是真心對你……真心、真心服侍你的,你要……讓彩兒知道……你很……幸……福……很幸福……」聲音漸弱,彩兒也嚥下了她在塵世中最後一口氣,頭一偏,就這麼斷氣在書玥的懷裡。
「不要!」書玥痛心疾首,激動的哭叫。
汛彥的神情複雜,緊緊抱住懷裡嬌小的身子,「玥兒……」
「汛彥!」緊緊抱住汛彥昂藏的身子,書玥一時承受不了這麼多的悲傷,眼前一黑,意識逐漸沉入黑暗之中--
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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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
2023-11-17 04:37:16
第十章
王妃:
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想,我應該已經離開你了。
王妃、不,我還是喜歡叫你小姐,那是代表著我們在長安那段日子的回憶。
小姐,不要為我傷心,這是彩兒的宿命,從懂事開始,我就知道我是皇上所培養的死士,也知道早晚我都要為皇室犧牲的。
這輩子我最開心也最幸福的就是能服侍你,是你教會了我什麼叫愛、什麼叫家、什麼叫幸福,也教會了我,什麼叫犧牲。
在你身邊,我甚至幾乎忘了我的任務,任你疼寵我,是你讓我享受了普通女孩子所享受到的生活;當我知道計劃開始之後,我就先留下這封信了,因為我猜想,我應該是沒有機會親口對你說了。
一切的一切,我已經寫在另外一封信上讓王爺過目了,那些皇室的真相太過殘酷,我不想讓小姐你再多傷心了,也請你不要去追問王爺,就這樣,讓事情的一切隨著我的離開煙消雲散吧!
小姐,請不要為我哭泣,風會傳來你哭泣的聲音,會讓我走得不安心。
這輩子,我很滿足了;希望下輩子,我能夠再回到你身邊。
再見了,小姐……
彩兒絕筆
風微微的吹動著,輕揚起一抹月牙色的白紗。
寧靜的山間,書玥穿著月牙色的衣裳,眼眶含淚,靜靜的佇立在一座新建好的墓碑前。
汛彥將她緊緊抱在懷裡,陪著她站著,等她恢復情緒。
「這信……彩兒什麼時候交給你的?」纖細的秀指輕撫著白宣紙上秀氣的筆跡。
「那日你被劫走時,彩兒故意留下來的,我想,她早猜想到會有今日了。」那天一個偷溜出府的小僕交給了總管,再交給他的。
他拿到手後,這才明白了彩兒是金玉皇朝天子所安排在書玥身邊保護她的護衛,循著彩兒所留下的線索,他才快速的查到蘭貴妃躲在景王府中。
他雖然早就聽金玉皇朝的天子說已經在蘭貴妃身邊安插了一個萬無一失的棋子,但他是萬萬沒想到就是彩兒,他還以為是景王府的誰,完全沒想到會是彩兒。
書玥走上前一步,微微一笑,將眼眶中的淚逼回眼底,轉回頭,看了汛彥一眼,將手中的信放到一旁的燭火上。
炙熱的火舌貪婪的撲上宣白的紙,放肆的將白紙吞食殆盡。「我答應你,你一定要再回來我身邊喔!」書玥很小聲、很小聲的對著墓碑說道。
「該回府去了。」汛彥伸手攙扶著她,這陣子她受的苦不少,原本稍微被養胖的臉頰又消回去了,還顯得比在長安時瘦弱。
也許肚子裡的孩子給了她力量,這次雖受了苦,但她卻沒像以前一樣一病不起,瘦歸瘦,但身子卻漸漸硬朗起來。
回首再看了墓碑一眼,書玥笑著偎入他的懷裡,「嗯。」
兩人邁開腳步,走向不遠處等候著他們的馬車,扶著書玥上了馬車,汛彥也才掏出懷中的紙張,宣紙上寫著滿滿的都是彩兒的筆跡。
他伸手一張張的撕碎,往空中一揚,讓碎紙飄落在地,讓所有的一切如同彩兒所說的,隨她的離去而煙消雲散。
「謝謝你。」他遠遠的對著那墓處低語,而後轉身上了馬車。
身後墓碑前的燭火晃動,燃燒完的紙灰讓風吹起,灰燼飄揚在空中,讓風兒吹得四散,也吹得好遠、好遠。
※ ※ ※
幾個月後--
事過境遷,書玥將這件事放到心底很深、很深的地方,努力讓自己過得更幸福。
挺著肚子坐在椅上,書玥有點兒吃不消,原本平扁的肚子如今又大又圓,比一般婦女妊娠時都還來得大些。
「累了?」汛彥坐在她身旁,眼底的疼愛不減,捨不得她微微擰起的眉。
點了點頭,「有點兒,沒事的。」嘴角勾起,她拍拍他的手,也不知道是先前蘭貴妃的事嚇著了他還是怎麼著,他是愈來愈纏著她,連身上背的公事也都一古腦的丟給了頤譽去做,弄得頤譽叫苦連天。
新年已到,臘月寒冬,天子特地在宮裡設宴,宴請百官及百官命婦,現在他們正在席上觀賞異族舞蹈。
「要不,我讓紅羽扶你回我的寢宮休憩?」這個宴席他本來就不想來,要不是身旁這小女人怕人說話,不敢缺席,他早就走人了。
不過來了也好,在這種場面之上,他所想的也才能達成。
「啊,」小小的叫了一聲,書玥一手拍著肚子,「別頑皮。」肚子裡感受到小小的震動,像似兩個小傢伙正在擺手蹬腳似的。
黝黑的大掌也跟著覆上,「御醫怎麼說?」殿所外,雪花不停飄落,細心的為她繫好毛皮大衣,就怕她著涼。
他溫柔體貼的舉止,讓一干後妃、百官妻子看了是又妒又羨,妒的是這麼好的良人被人捷足先登,羨的是他對五王妃的深情。
北皇國中,每個人都知道威遠王爺有多麼愛著他的妻子,甚至不納一妻一妾,就怕傷了王妃的心。
「御醫說,這兩個孩子跟你同個樣,頑皮得不得了。」捏捏他的手背,書玥笑彎了眼。
她也是前些日子才知道,原來當今聖上跟汛彥是雙生子,老御醫來診脈時才提到的,「你跟皇上,怎麼生得不太相似?咦?為什麼皇上排行第三,你卻在第五?」皇上的長相偏向斯文秀氣,一點兒也不像汛彥這種俊偉粗獷的模樣。
聳聳肩,「我們是打一個娘胎出來的沒錯,我長得像父皇,他則長得比較像母後;我排第五是因為老四剛好比我早出世一刻,我則多賴在母後肚子裡玩了一會兒。」他猜想,肚子裡的孩子應該也一個像娘、一個像爹比較有可能。
書玥瞥向坐在龍椅上呵呵笑著的皇上,難怪皇上有那麼多把柄落在他的手上,原來是雙胞胎,又是從小一起長大。
皇上……好可憐……
瞧她臉上的神情,汛彥好笑的捏捏她小巧的下頷,「你在為皇上感到可憐嗎?」他又不是什麼怪物,怎麼每個人都這麼同情跟他一起長大的皇上。
「你還敢說。」拍掉他的手,換她伸手捏他的臉,「今兒個新年朝鳳儀時,皇後特地把我拉到一旁去,說皇上這陣子好不容易胖了些,晚上也容易睡了些,跟我講:『書玥妹子,皇上的情況好多了些,那……你可不可以……請五王爺看在新年的份上,先暫時讓皇上休息一陣子。』」他這人惡名昭彰,連皇後都來低聲下氣的拜託她。
自從解決了景王跟蘭玧的事情後,王府的禁令跟皇城的禁令就解除了,每天都有些汛彥的兄弟或妃子來找她聊天培養感情。
這些汛彥的兄弟可是抓緊了機會,老趁汛彥不在府裡,把他曾經做過的事情全都講了出來,她也才瞭解為什麼皇室每個人都很識相,沒半個想去幫景王求情。
景王逆謀犯上是叛國罪,加上又窩藏金玉皇朝及北皇國的通緝犯朗佳.蘭玧,罪加一等,皇上已經廢除他的親王之位,將他降為平民,所有財產充公,並送至邊疆充軍。
而朗佳氏一族也因為如此,所有有官階的族人都遭到連坐法全部降級一品,十年內不得有任何朗佳氏族人參與大考及嬪妃徵選。
「唉!其實我是被誤會了,我又不是什麼毒蛇猛獸,我只是怕皇上在深宮無聊,才會進宮裡陪他聊天敘舊的。」藍光閃動,笑意佈滿了整個英俊的臉。
「我實在看不出你有被誤會,你好心點,別再去嚇你那些兄弟了。」原本她覺得疑惑,為什麼北皇國的大皇子跟二皇子都在,卻是三皇子即位成帝?
昨兒個皇太後和她談心的時候,才說到這事。
皇太後也是哭笑不得,她說幾個她所出的皇子都很聰明,知道誰即位為皇,誰就得讓汛彥給欺負,最後是四個人一起下棋,最輸的人當皇帝!
由現在是三皇子稱帝的局勢看,當年肯定是他最輸。
「明兒個我就交代下去,不讓那些閒雜人等任意進府裡,都來告訴你一些謊言。」點點頭,是該讓那幾個收斂一下了,不然他的王妃一天到晚讓人騷擾也不好。
翻了個白眼,書玥懶得理他了,坐久了,她的腰好酸,「這宴會還要多久?」不自覺的自己捏著腰。
「紅羽,扶王妃回寢宮裡休息!」不等書玥反對,汛彥逕自交待著現在已變成書玥貼身婢女的紅羽。
「是。」紅羽上前一步,攙扶起坐著的書玥。
宴席上因為書玥站起身子,百官隨即交頭接耳的說話。
「愛卿,玥光公主怎了?」皇上問。
書玥差點噗哧笑出來,她覺得皇上用愛卿兩個字形容汛彥未免太好笑了,該說是恨卿還差不多。
「稟皇上,臣妻身子不適,想先退下休憩,容皇上恩准。」恭敬的揖手躬身行禮。
「准,玥光公主,朕傳喚御醫為你瞧瞧可好?」真難得今年這傢伙給面子還坐這麼久,光是看在這個份上,不光是要讓玥光公主好好休息,更要御醫好好的為公主診視才行。
書玥福身,「謝皇上。」壓低頭,她忍著不笑出來。
皇上身旁的小太監馬上去宣御醫;書玥則讓紅羽扶著先一步回到汛彥在皇宮裡的寢宮去了。
等到書玥離開,汛彥緩緩的站起身,朝皇上揖手。「皇上……」邪邪的一笑。
他的笑容讓皇上的冷汗馬上爆出來,「愛卿有事?」愛卿又來找麻煩了。
嗚嗚嗚……他當年為什麼要輸棋!
※ ※ ※
靜靜的躺臥在床上,書玥翻來覆去的,腰酸疼得讓她好想哭、好難受,她根本睡不著也沒辦法休息。
睡睡醒醒了好些時刻,腰際間的酸疼處突然襲上一股熱源,熱源緩緩的揉捏著,舒服的吁口氣,她這才睡沉了。
直到半夜,她緩緩轉醒,迷濛的眼兒一睜開,就瞧見汛彥的臉近在眼前,腰際間還是不斷傳來熱氣跟揉捏的感覺。
溫柔一笑,她懶洋洋的窩在他肩膀上,「可以了,我舒服多了。」她享受著她給予的溫暖。
熱呼呼的手掌這才移開,「肚子餓嗎?」她離席回到寢宮後便睡下了,宴會上也不見她吃了些什麼。
搖搖頭,「不餓,宴會結束了?」她不是很餓,只想靠在他的懷裡撒嬌,懶得動。
慢慢的坐起身子,汛彥將她整個人抱起來,走向花廳,「早結束了。」愛憐的親一下她睡得通紅的臉頰,他喜歡看到她健康的樣子。
花廳及寢室相連,四周也都放著爐火,不怕她著涼。
輕柔的將她放在椅上,「吃些東西,御醫今晚來看過嗎?」桌上的菜他讓宮女們隔一段時間就進來熱過,她醒來之前,宮女才來過而已,他伸手端來瓷盅推到她眼前。
抿抿唇,書玥猜想這個十之八九又是雞湯,一掀開盅蓋,果然,濃郁的人參味跟雞湯味飄入鼻下。
自動自發的拿起湯匙舀著湯,「御醫來過了,說我近日應該就會生產了。」算了,她也習慣把雞湯當水喝了。
將她散亂的長髮勾回耳後,「那明兒個就先別回王府,留在宮裡好了,宮裡奶娘、產婆都是現成的,這樣也比較安全。」
想了想,書玥點點頭,「嗯。」
那塊桂花餅好像很好吃,伸手拿了塊放進嘴裡,一咬下去,嗯!好吃,酥脆的餅皮一咬下去滿口的桂花蜜,又香又可口。
「等你孩子生了,滿了月後,我們回長安一趟吧!」瞧她可愛又貪吃的模樣,他的心底就是暖暖的。
正想再拿一塊桂花餅塞到嘴裡的書玥愣了一下,「可以嗎?」她知道出嫁的公主是不能隨便就回去的。
況且他的職位也不能讓他隨意離開,要負責統領這個皇城的禁衛軍,他若走了,那誰來負責?
成親之前,他是請六皇子暫代職位,但如今六皇子被派去邊疆巡視了,況且皇上肯嗎?
「今兒個我向皇上提了,說要告假半年,陪你回長安一趟。」
書玥手上的桂花餅掉在桌上,她倒吸一口氣,「你又威脅皇上了?」慘了!她今天才答應皇後,讓皇上不要再受驚了。
糟糕,皇後一定會覺得她說話不算話!
挑挑眉,汛彥再拿一塊餅塞到她大張的小嘴裡,「宴上文武百官都在,我怎敢威脅皇上?」
事實上,他只是告訴皇上讓他告假半年或辭官隱退,讓皇上做選擇而已,這算是威脅他嗎?
不算吧!
傻傻的咬了一口,「那黃商怎摸縮?」
滿口的餅,話都含在嘴裡了,他說的話,她是一點都不相信,這人哪管什麼文武百官在不在,她老是想,當年要不是他對自個一見鍾情,這皇位肯定是他的,到時候給他設計的可是天下蒼生啊!
這麼一想,她也算是拯救了北皇國的恩人。
果然,夫妻當久了,自大是會傳染的。
愛憐的拾去她嘴角的餅屑,汛彥自動在腦裡將她含糊的話翻譯好--那皇上怎麼說?
「皇上十分體恤你,知道你思鄉情怯,答應給我半年的假,讓我放寬心陪你回長安去。」本來想要一年,皇上也快答應了,哼!要不是那群好吃懶做的皇弟們群起抗議,他肯定能一年後再回來。
但想想,半年也夠了,看在他們這次都很識相的幫忙他處理景王的份上,他就可憐他們,早點回來好了。
多無恥的想法啊!咬著、咬著,書玥紅了眼,「汛彥……」她哽咽著。
她還以為她的思念藏得很深,沒有讓他發覺到她確實是想著遠在長安的家人,沒想到他都知道,也早將她的心思看的透徹。
她曾以為自己嫁出長安後,絕對不會再懷念長安的一切;但她錯了,她不但很思念弟妹,還很思念那從小長大的環境,她想念長安,即使長安曾是造成她陷入痛苦的地方,她仍然很想念自己的家鄉,也許落葉總要歸根,這句話多少還是有它的道理在,不論離開到多遠的地方,人還是會想回到自己最初生長的環境。
「別哭。」心疼的擦掉她滑下的淚水。
書玥又哭又笑,撲進他懷裡,「謝謝你……我好愛你。」這樣一個對她用盡心機的男人,她太幸運了,能碰到這樣一個對她用情至深的人。
開心的一笑,「我知道。」
拍撫她纖瘦的背,對她傾訴的愛語,感覺比讓他當年詭計得逞,聯合大皇兄跟二皇兄逼老三登上皇位時那種高興的感覺還要再多上好幾倍。
此時,他懷裡嬌柔的身子突然一頓,「怎麼了?」不解的低頭看著她。
書玥抬起蒼白的臉蛋對他一笑,「我想……我們通往長安的車票要出世了。」捂著肚子,下腹快速的收縮,疼得她軟腳。
汛彥一驚,打橫抱起她,「來人!快宣產婆跟御醫!王妃要生了!」他用沖的將她抱回床上放下。
被汛彥高昂的叫聲喚來的宮女連忙點頭,一屋子人開始手忙腳亂了起來。
書玥忍著不在汛彥面前尖叫,肚子疼得她想暈過去。
「很痛嗎?你忍忍!產婆快來了!」汛彥的臉色簡直是快比她的還白了。
安撫的摸著他的臉,「我沒事,你別緊張。」話落,肚子又開始抽痛了,「啊……」產婆怎麼還不快來?
說人人到,睡得正好眠的產婆,還有御醫兩人慌亂的衝進來,兩人衣著凌亂,「參見王爺、王妃……」還想說吉祥已被打斷。
「快來!王妃要生了!」大手揮了幾下,汛彥緊握著書玥的手,退開一旁。
產婆跟御醫快速的檢查一下,「要生了,王爺,請您先在屋外稍候。」
「什麼?為什麼我要出去?」汛彥不肯退開。
產婆跟御醫對看一眼,也不敢真伸手推他,自古以來女人生產那有讓丈夫在房裡觀看的情況?
書玥按捺下痛到想丟東西的脾氣,她下腹疼得要命,「汛……汛彥,你先出去,別擔心我。」
生小孩好痛,比先前皇後跟她說的疼痛還痛。
皇後騙人啊!什麼生小孩一咬牙,「噗通!」一聲就出來了!她被騙了!一定是汛彥惹的禍!
平常他老愛欺負皇上,所以皇後才來騙她這一回的!
這死傢伙,等孩子生下來,她再跟他算賬!
完全不知道她的想法,汛彥在沒辦法之下,只好邁開腳步往外走,嘴裡還吩咐著,「好好照顧王妃!」
「是!」
汛彥著急的在屋外走來走去,不時的聽到書玥的叫聲,心急如焚。
這時候宮裡的一些妃子還有皇太後跟頤譽也全都收到消息趕來,大伙連忙勸他在一旁坐著。
皇太後溫柔的安慰他,「別著急,女人生孩子本來就是這樣的。」
汛彥點點頭,耐心的坐在屋外等著。
這一等,可就等了一個日出過去,直到日落時分,書玥都還沒生出來,他的耐心已磨到極限。
「不行!我要進去!」汛彥跳起來就要往裡頭衝了。
頤譽連忙攔住他,「五哥!五哥,產婆們都在,你不能進去啦!」
汛彥耳裡聽著書玥的叫聲從高昂到虛弱,一時氣極敗壞,又氣自己不能幫忙,「你們兩個窩在娘胎的混蛋!再不出來,等出生就看阿瑪給你們一頓好打!」他站在屋外大吼。
說也奇怪,他才喊完沒多久,就聽見嬰兒的啼哭聲了--
「哇哇哇哇哇……」嘹亮的啼哭聲響起,幾乎是整個寢宮都迴盪著。
「生了!」汛彥握緊雙手。
不一會兒,另一個嬰兒的啼哭聲也傳出,這聲音顯得比剛才小多了。
汛彥耐心的等,頤譽也陪在一旁。
謝天謝地!終於生了,再不生,只怕五哥就要衝進去砍產婆、殺御醫了。
「咿--」緊閉的門扉終於打開,兩個產婆笑嘻嘻的走出來。
「恭喜王爺,是雙生子,一男一女呢!」產婆開心的將孩子遞上。
汛彥慘白著臉,「王妃呢?」他顫抖著手,輕輕摸了一下產婆懷裡正乖巧睡著的兩個孩子。
產婆點點頭,「王妃正在裡頭梳洗呢!王爺請放心,王妃一切安好。」
「那就好。」汛彥緊繃了一天一夜的心,這才放鬆下來,藍眸裡水光微露。
他心懷感動的將兩個小孩抱進自己的懷裡,好小……一股為人父的驕傲在心底升起,眼眶熱辣辣的。
他有孩子了,兩個長得一模一樣的漂亮孩子,漾著溫柔的笑,他感動得說不出話。
他跟書玥的孩子……
※ ※ ※
長得一模一樣的王爺的雙生子出世,造成全城百姓轟動,幾近是普天同慶了。
兩個粉嫩漂亮無比的小娃娃,男的取名為--博爾濟.阿覺羅.翰栩;女的則叫作博爾濟.阿覺羅.彩兒。
在孩子的滿月宴上,頤譽不知死活的說了句還好兩個孩子都像娘,這話惹得汛彥把他拖到黑暗裡去招待了一頓。
在一個風和日麗的日子裡,威遠王府前停留著三輛馬車--
已經為人母的書玥愈見嬌美,懷裡抱著女兒,依靠在丈夫身邊。
「好了,我們要出發了。」汛彥也是手捧著兒子,笑著對頤譽說著。
頤譽苦著一張臉,「哦……早去早回。」眾人把苦差事推來推去,最後落到他的身上,他怎麼會這麼命苦?
※ ※ ※
書玥先一步上了馬車,心裡雀躍不已,終於在孩子滿月百日後,要出發回長安了。
頤譽瞧著興奮的五嫂,「五哥,只有半年喔!半年!」他趕忙提醒。
汛彥正要踏上馬車的腳步一頓,邪睨他一眼,唇角揚起,「半年。」語落,他上車和書玥一起坐下。
馬車緩緩移動,頤譽揮著手,「五哥!半年!半年喔!」他大喊。
馬車裡的書玥坐在窗旁,看著流逝的街景,雙眸晶亮,長安……我回來了!
汛彥坐在她身後,是啊!半年,是從回到長安開始算起的半年!
抱緊書玥,兩人對看一眼,「你回到長安,最想要先做什麼?」
書玥壞心的笑開來,「很久以前我就決定好的兩件事!」該是報仇的時候了!
汛彥揉揉她的發頂,「好!我支持你。」他心知她所說的。
夫妻當久了,兩個人個性愈來愈像,書玥開始摩拳擦掌,滿心期待回到長安的那一天到來。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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