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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漾 -【沒空談戀愛】《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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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1-29 00:02:13
標題:
水漾 -【沒空談戀愛】《全文完》
水漾 -
沒空談戀愛
當他汪大少的女伴只要像貴婦般享受就好?
錯!還得會安排節目逗他開心,此外──
有事請找他的秘書商量,
因為他忙得沒時間想這些有的沒的,
而這拖著大行李、看來狼狽不堪的女人,
竟然毛遂自薦說她能當個好情人,
還說想體會等待一個人的滋味?
很好,那就來玩點特別的──妻子Cosplay,
只是這遊戲不知是整她還是懲罰自己,
這女人根本是「閒在家裡什麼都不會」,
連炒個蛋包飯也能把房子搞得像火燒厝,
更別提胡亂開門引進跑路中的強盜集團,
幸好警方及時趕到救了她,不然他真的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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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1-29 00:21:17
第一章
中正機場。
莫橘希坐在機場的一角,腳邊是她的行李,和她一樣孤零零的,望著來來往往行色匆匆的人群,像她這樣不知道下一秒該做什麼的人似乎很少。
這就是邱子墨所說的生活嗎?以前她的生活中只有工作,現在,沒有了工作,她也就什麼都沒有了。
不工作,就沒有目標,也不用看行程表做事了,可是她完全不知道現在她到底該做些什麼?
在邱子墨離開後,坦白說她的生活似乎沒有受到多大的影響,他好像說對了,她依然每天工作十幾個小時,甚至比以前更忙,還一直堅持認為自己沒有錯,他們兩人會分手,都是邱子墨的錯!
直到有一天,她做錯了一個小數點,一個小時之內就造成了股票下滑數十點,後來雖然挽回了損失,大老闆也原諒了她,但是,那天當累到筋疲力盡的時候,她將辦公椅轉到了面向窗戶的方向。
窗外是昏暗的傍晚景色,華爾街上的商業大樓雖然燈火通明,但遠處住宅區的燈光卻一盞盞在熄滅,那彷彿螢火蟲般的燈光,看似微弱不起眼,可那一刻卻緊緊抓住了她的視線。
日昇而作日落而息,那些窗戶裡的人是過著怎樣的生活,一種深深的渴望和疲倦猛地抓住了她,她是真的因為喜歡所以才過著現在這樣的生活嗎?她問自己,第一次敢坦然的承認,不是的!
她不是為了金錢、名利或者是天才的頭銜才這樣拚命工作的,邱子墨也許說對了,她是在逃避。
於是莫橘希做了連自己都不敢相信的決定-辭職。
在所有人不可置信的目光中,她抱著一小箱屬於自己的東西,走出了華爾街。
現在她坐在這裡,深深呼吸著屬於過去記憶裡的空氣,看著和自己同樣膚色、同樣髮色的人群來去。
也許,她真的該去面對了,面對那塵封的心結,面對這麼多年來對邱子墨的傷害,所以,她決定不再拿工作當借口了。
那麼,她該做些什麼呢?
正當她思索未來目標的同時,有一群人引起了她的注意。
「總經理,您的電話,是夫人打來的,要您晚上回家吃飯。」
汪子凱邊走路邊簽好一份文件後,騰出一隻手來接過電話。
「媽!」
「子凱啊!我聽你秘書說你剛下飛機是不是?在那邊有沒有好好的吃東西?晚上回來吃飯吧,好久沒回來了,我們想見見你,媽燉些湯給你補一補……」
「哦!媽,抱歉!今晚恐怕沒空,這邊的事情已經堆積如山了,改天我再回去,有什麼事情讓Saya通知我好嗎?就說到這,媽再見!」
掛了電話示意秘書匯報行程,汪子凱忍不住皺起眉心,輕舒一口氣。
莫橘希的目光跟著自面前匆匆而過的一群人移動,顯然,他們都是為一個人而服務的,就是中間那個走路還得不時接電話、抽空批文件的男人。
她以前的生活似乎也是這樣,恨不得連走路都能帶著一張移動辦公桌,永遠有做不完的事情、批不完的文件,只怨自己沒有長出三頭六臂來利用,商場強人都是這樣吧!
可是,男人上車的一瞬間,她看到了他輕蹙的眉心和無聲歎息的唇型。
她頓時好像中了蠱一樣,起身提起行李跑了過去,伸手招了一輛出租車跟上前面剛開走的奔馳。
「中午十二點為您安排了與香港代表的餐會,結束後他們會直接坐班機回港,這之間他們可能會就合約事宜徵詢您的意見。」
「把合約副本給我!」
從秘書手中接過文件,汪子凱快速的翻閱著。
「在這之前您可以先回公司休息一下,西裝我已經為您準備好了。」秘書宋麗麗看著他輕皺的眉心不忍的說。
這是她為他擠出來的一點時間,他太累了,才出差三天而已,可公司裡等著他處理的事情和批閱的文件,卻像是積了三年的工作量一樣。唉!是誰說含著金湯匙出生的人是幸運兒呢?
「不用了!在那之前先安排財務部副理來見我,我需要清楚的知道目前進行的資金計畫,還有,我不在的期間有多少的預約延後?」
「五個!有些不重要的我已經替您推掉了,這五個預約分別是皇家集團的代表、深港公司的併購案……」
「皇家的預約讓副理去,他們的提議我們拒絕,沒有商量的餘地!」
汪子凱揉揉眉心一邊聽著秘書的匯報一邊交代,卻突然有些喘不過氣的感覺,便伸手按下車窗玻璃,讓輕柔的風迎面而來。
下了高速公路沒多久,車停在繁華商業區的一幢大廈前,尾隨在後的莫橘希遠遠看著那個男人在眾人簇擁中進了大廈,她不禁想著自己究竟要做什麼?
「小姐,請問還需要去什麼地方嗎?」
「哦!請問那裡是-」
司機順著她的目光方向望過去。
「您是指那幢大廈嗎?那是王子大酒店!」
「酒店?」
莫橘希咬住下唇思索了一下,便付錢下車走進了酒店。
「歡迎光臨!」
服務生彬彬有禮的上前來招呼,她遲疑了兩秒後開口問道:「請問,一樓有酒吧嗎?在酒吧裡可以看到這扇門嗎?」
「香港酒店行銷企畫案的資金激活計畫都在這份文件裡了,如果還有什麼問題,請總經理指示。」
「好的!這段時間辛苦你們了。」
汪子凱才剛點頭示意部下離開,就見秘書端著咖啡走了進來。
宋麗麗把咖啡放在他面前,轉身走到他身後體貼的為他按摩肩部。他才離開三天而已,她就有些思念了。
「謝謝!有什麼特別的事嗎?」鬆了眉心輕吐一口氣,汪子凱柔聲問道。
宋麗麗既是他的首席秘書,同時也是他最體貼的情人,男女之事他向來是都順其自然,感覺對了無所謂上下級的關係,只要做到公私分明就好了,而宋麗麗這一點拿捏得很好。
「老夫人派人送來一份資料。」
「奶奶?」
輕皺了下眉頭,肩頭舒服的力道分散了他的注意力,聲音顯得有些慵懶。
「嗯!對方是皇家集團第二代的小姐,剛從賓西法尼亞大學畢業,今年滿二十二歲,老夫人這次似乎相當重視。」
不知不覺加重手指間的力道,宋麗麗將資料上的內容逐字逐句的記牢,她知道自己這樣的身份永遠不可能光明正大和他站在一起,也知道他不是那種會被家庭拴住的男人,但是,每每涉及到這些問題,她還是忍不住要計較起來。
汪子凱輕笑出聲,伸手到身後拉她坐到腿上,看著她微變的臉色,不由得揚起一抹笑容。女人啊女人,就算再大方,還是改變不了善妒的天性。
「嫉妒了?」
「不!我知道自己的身份。」
雖然很難啟齒,但這是事實,她之所以能做他身邊最長久的女人,就是因為她清楚的知道自己的角色,像汪子凱這樣的男人,可以為了家族而娶一個女人,卻絕對不會全心全意的愛一個女人,所以,不該奢望的東西,她便不敢奢望。
「哼!聰明的女人!」
點點她的鼻尖,汪子凱又笑了下,看看時間差不多了,放開她由她為自己整理西裝。
「約她在樓下的咖啡廳等我,餐會結束後我就會去見她。」
如果有感覺的話,他不介意進一步發展,反正就算他拒絕,固執的奶奶也不會放過他的。
替他換好西裝,宋麗麗撥通了對方的電話約時間。賓西法尼亞畢業的又怎樣?她微帶醋意的想著,只要見到汪子凱一面,她就會和所有女人一樣抗拒不了他,沒有什麼不同,也不會有不同。
莫橘希已經喝了五杯咖啡了,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在等什麼,等那個被簇擁進酒店的男人,還是等自己想到下一步該做什麼?
小口啜著已經嘗不出苦味的咖啡,她抬眼看看對面桌子的女孩,她似乎也在等人,而且是等一個重要的人,因為她坐在那裡已半個小時了,卻一口飲料都沒喝,反而不停的掏出鏡子照著自己。
儘管這種行為在她看來很蠢,可是因為實在太無聊,所以她只能看著她,一個似乎未經世事的小女孩,她很好奇讓那女孩這樣緊張的,到底是個什麼樣的男人。
「請問妳是黃靜雅小姐嗎?」
「哦?哦!是!我是!」
對方手忙腳亂的將化妝鏡藏在身後站起來,汪子凱已經從頭到腳打量了她一遍。奶奶的眼光向來都是偏好乖巧型的,這樣的女人是否真的適合坐汪家少奶奶的位子他是不知道,但他知道,這樣稚嫩的小女孩一定不合他的口味。
「妳好,我是汪子凱。」
雖然不適合,但面子還是要給足,他向她伸出手,紳士的點點頭,接著漾開一抹迷死人不償命的笑容。
「你好,我是黃靜雅。」
那女孩太稚嫩了,以她的直覺來看,那個男人根本就對她沒有半點意思,望著對面落坐的一男一女,女孩臉上羞澀的紅暈在燈光下顯得嬌柔無比。莫橘希相信自己直覺的同時,更想看清楚男人的表情,但很快的,她就聽到了答案。
「黃小姐,請容許我開誠佈公好嗎?」
「好,您請說。」黃靜雅羞澀的抬頭又很快的低頭。
哼!汪子凱不禁抿嘴一笑,如果是在五年前,他也許還會對這種類型感興趣,可現在他沒那麼多時間引導她成熟。
「我不知道奶奶向妳許諾了什麼,但相信妳也看到了,我很忙,每天有應付不完的應酬,家族的事業全落在我一個人身上,而且不容許出一點差錯。」
「嗯!我能體諒,汪奶奶都說過了。」
汪子凱無奈一笑,他家那整天無所是事的奶奶還真體貼。
「但我要說的是,我可以隨便找個女人結婚,卻不可能隨便愛上誰,妳是要一個愛妳的男人,還是要一個因為婚姻而和妳在一起的男人?如果是後者,我隨時奉陪,相信做汪家少奶奶不是什麼壞事,但-」
女孩的臉色倏地刷白,那雙原本閃爍著清澈光芒的小兔眼此刻佈滿驚慌,雖然殘忍,可他還是要說,省得接下來老人家以為他看順了眼,就自作主張替他張羅婚事。
「但如果是前者,我勸妳還是放棄我,我連一個好情人都不算!更不可能是一個好丈夫。」
「你-你-這是什麼意思」
小女孩就算再單純,也知道自己遭到了變相拒絕,只是她不明白他為什麼要這樣說。
「不論是當情人還是丈夫,我都不合格,什麼時候有空?該安排些什麼節目?我後來沒有時間操心這些,所以如果妳想做我的情人的話,可以和我的秘書聯繫。」
「你太過分了!」
望著女孩起身飛奔出去的背影,汪子凱抿嘴輕笑,他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結束方式,每種遊戲都有規則的,想做他的情人就要懂得整理好自己的奢望和不滿,拒絕這樣稚嫩單純的女人,他向來是快刀斬亂麻不給對方一點幻想的餘地。
「真的很過分!」
身後一個聲音柔柔響起,卻清晰的傳達到他的耳裡,轉過身,便對上一雙幽亮深邃的瞳眸。
「這樣的態度,真的很過分!」
莫橘希輕鎖著眉心卻沒有對視他的眼睛,她只是就剛才聽到的話發表評論。
原本這樣的話她曾經認為是理所當然的,因為有遠比談情說愛更重要的事情,所以,那些不重要的事情只要交由秘書處理就好了,但剛才聽到這些話從另一個人口中理所當然的說出來時,她竟然體會到了那種感覺-過分!
她在想,如果這番話是某個男人對她說的,她會是什麼反應,邱子墨不就是忍受不了這樣的她而離開的嗎?
「妳在和我說話嗎?」
汪子凱不是很確定,因為她並沒有看向他。
「也許吧!」她沒有和他說這些話的立場,相信他也這樣認為,這點基本的認知她還有。
抬眼迎向他打量的目光,她的態度坦然平靜,她不是剛才那個未經世事的小女孩,即使他的條件有多出色,她也早已經過了害羞臉紅的年紀。
汪子凱不知道是什麼吸引了他的視線,如果按照他的標準來評分,這個女人根本不漂亮,她此時面帶倦容,鬆散的髮絲更是沒有一點造型可言,更讓他皺眉的是她蒼白的臉色和佈滿血絲的眸子,那樣子看上去彷彿幾天幾夜沒沾過枕頭一樣,即使是熬夜工作了三天的他,此時都要比她精神百倍多了。
可是,這樣的一個女人,卻僅憑兩句話就抓住了他的眼神,更因為下一句話而抓住了他的心。
「也許我能做個好情人。」
莫橘希不知道為什麼,話就這樣不經思考的脫口而出了,但是,抬眼對上他眼中的驚訝,她沒有後悔。
「情人?妳在對我說嗎?」
他要確定自己是否自作多情,也許他遇到的只是一個在自言自語的女人也說不定。
「對!不是說沒有時間安排約會行程嗎?如果我想做你的情人,是否可以聯繫你的秘書呢?我想嘗試等待一個人的滋味。」
「妳?」汪子凱輕輕佻眉掩飾驚訝。
不是沒有女人這樣表示過,可是如此直接的,她卻是第一個,在所有女人都抱怨他讓她們等得太寂寞的時候,居然有人說想嘗試等待一個人的滋味。
「我不可以嗎?」
莫橘希相信自己精準的直覺,直覺告訴她,他對她已經起了興趣,當然她也知道自己此時是什麼樣子,長期過重的工作再加上長途飛行的疲勞,讓面帶倦容的她看來更加的疲憊,但她依然對自己有自信。
「可以!」
話一說出口,汪子凱不禁怔愣了下。自己竟然說可以或許是她那清透的眸子引起了他的興趣,也許真的是太無聊了,想嘗試些不同的口味。
「好!那-給你我的名片,如果你需要,打電話給我!」
習慣性的掏皮包找名片,卻突然記起自己已經辭職了,現在的她是個無業遊民,又哪來的名片可以給人。拿起桌上的便條紙正要動筆卻又停住了動作,她今天才剛下飛機,到現在一直都坐在這家酒店的咖啡廳裡,又哪來的地址可以讓人家找到她。
似乎是她遲疑得太久,也或者是汪子凱根本不習慣由對方來主導開場,他伸手越過小桌子,抽出她手中的筆順勢抬起她的下巴,在看見那雙清澈的眸子沒有一絲後悔後,莫名的,他不禁鬆了一口氣。
「不需要這些,只要告訴我妳的名字。」
名字?望著他含笑閃爍的瞳眸,她有些不適應他這樣親密放肆的舉動。
「妳要做我的情人不是嗎?那從現在就開始習慣也是好情人的義務之一。」
看出她有些微的不適應,汪子凱的心情更好了。
「名字!」
「莫-」
話才說到一半便頓住了,莫橘希突然意識到不該告訴他真名,雖然他的地盤在這裡,可一定也對華爾街瞭解不少,所以,華爾街的財經女強人莫橘希這個名字一定不能告訴他。
「姓莫?名呢?」
「莫-靜雅。」
情急之中她想起剛才那個女孩的名字。靜雅,對!就是莫靜雅!
「莫靜雅?哼!」
顯然她的急中生智太過矯情,汪子凱如果相信她叫莫靜雅,那他能坐到這個位子的智商就有待考證,但是,盯著她微微泛上紅潮的臉蛋,他玩味的不拆穿她漏洞百出的謊言。
「我喜歡給每個情人起一個暱稱!」
「暱稱?」
莫橘希對於他這樣的要求,不知該發表什麼意見才好,因為她從來沒有過什麼暱稱。
「莫莫,就叫妳莫莫吧!」
莫莫?她聳聳肩表示不反對,反正只要不是什麼達令、甜心那種讓人起雞皮疙瘩的稱呼就好了,那接下來該做什麼?不知道他的下一個步驟是什麼,會不會接下來直接上樓開房間,雖然她的確很累很想睡。
「妳剛入境?」
挑眉看著她腳邊的行李,那上面海關的行李封條依然還在。
「嗯!」她順勢撥開了他的手,如實的點點頭。
雖然說了要做他的情人,可是她想若要做好準備,至少要等她睡一覺把自己打扮妥當才行。
「有地方要去嗎?」
看她老實的搖頭,汪子凱忍不住開始懷疑,她是否是在走投無路的時候,恰巧聽到了剛才他說的那番話,為了要有一個安身的地方,所以才說要當他的情人。
搖頭到一半,對上他懷疑的眸子,莫橘希突然猜到他可能誤會了什麼,立刻開口解釋,「你別誤會,我不是因為這樣才提出那個要求的,我只是-」
她只是一時之間不知道自己要做些什麼,她只是因為看到了和她過去一樣的他,她只是突然想體驗一下邱子墨的心情……
「沒關係!」
打斷她的解釋,汪子凱笑了,眼眸裡儘是柔和的包容。
「不論妳是抱著何種目的,只要記住妳的身份就好了,做我的情人,如果我滿意,房子、車子或者別的東西,想要什麼都不是問題,有需要就和我的-」
他習慣性的想說有需要和秘書聯繫就可以了,但望著她那憔悴的容顏,到嘴邊的話竟然頓住了。
「和你的秘書聯繫對吧!」
莫橘希替他把話說完,這樣的對白她並不陌生,只是現在角色調換了而已。
「呵!妳很聰明。」
望進她坦然的眼睛,汪子凱揚起笑容。奇怪的女人,開放和拘謹的混合體,她的思想和她的眼神坦然的毫無掩飾,可是她的身體卻如此不習慣別人碰觸,這樣的女人主動提出做他的情人,讓他真的不得不開始期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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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登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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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1-29 00:21:52
第二章
「祝您入住愉快,如果有什麼需要請按鈴通知我們。」
「好的,謝謝。」
服務生關門出去後,莫橘希輕吁了一口氣,汪子凱在櫃 給她開了間套房就匆匆離開了,可見他真的很忙。
打量著裝潢精美華麗的套房,不知道是否所有他的情人都是得到這樣的待遇,看得出來他很富有,並且把這樣的遊戲視為家常便飯。
走到落地玻璃窗前,望著夜色中錯落有致的霓虹燈光,她長長舒一口氣倒在柔軟的床上。
閉上眼細細回想他的容顏,一雙上挑的桃花眼、高挺的鼻樑、薄薄的嘴唇,再加上一張俊逸的臉龐,這樣的男人即使沒有上億身家的資本,也會有很多女人趨之若鶩吧。
但她不是因為汪子凱優秀的外在條件才說要當他的情人,相信他也能看透這一點,否則他也不會答應她唐突的要求。
之所以一路跟著他來,又出乎自己意料的提出那樣的要求,是因為他的生活和她之前的步調是一樣的,於是她想體會守在這樣的人身邊,到底是什麼樣的心情。
體會邱子墨說的那些,累了、倦了、無盡的等待……
他走了,她找不到人得知答案,所以她決定靠汪子凱來體會那樣的心情。
「叮咚-叮咚-」
門鈴響了,莫橘希原本漸漸模糊的意識頓時清醒,從床上彈坐起來瞪著門口方向,她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汪子凱,他要來行使權利了嗎?
遲疑著挪到門口,她輕吸一口氣打開門。
「莫小姐嗎?」
沒有看到他,來的反而是一個陌生的女人。
「我是,請問妳-」
「您好,我是汪先生的秘書,叫我Saya就好。」
宋麗麗淡淡的審視著門內的女人,汪子凱所有的女人她都見過,但這次的這位莫小姐顯然是個特例,她不是以往那些打扮亮麗的女人,此時的她衣衫褶皺、頭髮凌亂,一張蒼白的臉也未施脂粉,這樣的女人即使是她看了也想皺眉頭,不知道汪子凱為什麼會選她。
「哦!那-有什麼事嗎?」
莫橘希不知道該如何和他的秘書打交道。
「汪先生讓我來看看莫小姐還有沒有什麼別的需求。」
宋麗麗優雅的笑了下,心想眼前的女人不但外表讓人皺眉頭,對這方面的經驗也少得讓人不齒,她認為這樣的女人,以汪子凱的品味,很可能連一星期的熱度都保持不了。
需求?莫橘希當然看得出對方眼底閃過的那一抹不屑,輕咬住下唇,她思索著要如何應對。做情人的該有什麼需求呢?錢嗎?或者是別的身外之物,可是她現在什麼都不缺。
「不請我進去嗎?」
還沒等她開口,宋麗麗就推開門逕自走了進去。
她忍不住皺了下眉頭,這個秘書的架子未免也太大了吧。輕歎一口氣關上門,她跟了進去,就見宋麗麗已經不請自便的坐在單人沙發上。
「請坐!」
優雅的伸手示意莫橘希坐下,宋麗麗一副反客為主的姿態讓她覺得好笑,卻又因太疲倦而笑不出來,索性聳聳肩不計較的坐在她對面,反正她跟的是汪子凱本人,並不是他的秘書。
「我們開門見山的說吧,我不知道子凱是出於什麼原因選了妳。」
宋麗麗從皮包裡掏出煙點上,探手詢問莫橘希是否也要一根。
她搖頭謝絕,她肚子裡的咖啡因已經夠多了,不需要尼古丁再來參一腳,不過她倒很好奇這位秘書對汪子凱的稱謂-子凱,好像已經逾越上下級的分際了,看來汪先生的作風是百無禁忌。
「就我個人的意見,妳絕對不符合他一貫的選擇標準,所以,也許他只是一時貪圖新鮮而已。」
一時新鮮看得出來自己挑了一個最棘手的體驗對象。莫橘希抿笑點點頭,似乎很贊同宋麗麗的話。
「所以,作為他臨時興起的過客,莫小姐如果有什麼需要,大可不必矜持,統統告訴我好了,只要不過分,我想我們都會滿足妳的。」
言下之意就是機會難得過時不候,她是否應該抓住這個機會貪得無饜呢?莫橘希再也忍不住的輕聲笑了出來,這樣的對白也算是體驗的一種,她從來不知道當情人也可以這麼賺,她甚至還沒有付出什麼。
「妳笑什麼?」
宋麗麗有些不耐煩,她已經厭倦了這樣的生活,替他安排約會、替他照顧這些貪得無饜的女人,汪子凱什麼時候才能停止這種無聊的遊戲,又或者什麼時候她才能對汪子凱死心。看著對面笑得心無城府的女人,宋麗麗莫名的有些嫉妒,為什麼明明她把話說得這麼過分,她還能笑得這麼開心?
「抱歉!我只是從來不知道,原來做他的情人可以這麼好,還有,身為他的秘書真的很辛苦吧?」
莫橘希不由得想起以前邱子墨曾抱怨說任何事情都是和她的秘書聯繫,看來做人家的秘書真的很辛苦,而且,這位Saya小姐還不僅僅是位秘書而已,能做到身兼數職還公私分明,也真不簡單。
宋麗麗挑眉望向她,從這一秒開始,她不得不重新審視面前的女人了,如果說她的外表不是吸引汪子凱的原因,那她讓人捉摸不透的內在,連她都想一探究竟。
搖搖頭捻熄了煙,她打消自己莫名其妙的猜測,他們兩個到底能在一起多久,不用她猜,也不是她能猜得到的,畢竟這一切全看汪子凱的興趣不是嗎?
「做他的秘書辛不辛苦妳不必知道,我只是要告訴妳,做他的情人就一定辛苦。」
「哦?這些話是妳想告訴我的,還是汪子凱怕我忘了,讓妳重複一遍的?」
她玩味的盯著對方有些惱怒的眸子。愛上一個男人的眼神就是這樣吧,可悲的是那個男人還如此可惡。
宋麗麗不得不承認,這個女人不是如外表所示人的那樣不經世事,她聰明的把什麼都看透,一個人玩得不亦樂乎,汪子凱應該也看出來了,所以才破例選了她是嗎?
一種壓不住的惶恐從心底冒出來,她清清嗓子拿起皮包。
「既然妳都明白了,那我想我也不必多說,請把自己料理好一點,他需要的時候我會隨時通知妳,汪先生的時間很寶貴,他從來不等人,尤其是女人!」
料理?哼!莫橘希不明白宋麗麗為什麼用了這個詞,可能對於汪子凱來說,女人真的就只是一盤菜,稍有空閒的時候就嘗一下,以至於連他身旁的女人都習以為常的接受了這種觀點。
哼!時間寶貴!哪一天等他停手什麼都不做了,發現地球照樣轉動,經濟發展的腳步不會因為少了他一人而停止不前,而日子照樣可以過,只是滋味不同而已之後,他就不會這樣認為了,因為這是辭職後她的體會。
時間,原本就是可多可少的東西,分寸全在自己掌握。
汪子凱的時間可能真的很寶貴,又或者他身邊像她這樣的女人不止一個,所以之後的幾天莫橘希都沒有見到他一面。
倒是宋麗麗來了兩趟,第一次給她帶了一張信用卡,裡面有多少錢她沒查過,但可以肯定的是,汪子凱對他的情人似乎相當大方。
第二次是早晨,可能是上次見面宋麗麗發覺她依然是不修邊幅的樣子,所以乾脆帶了很多名牌服飾的目錄來,當她把那疊目錄放在她面前的時候,那上下打量的目光可是帶著十足的挑剔,於是她頓時有了當人家情人就要打理好自己的自覺。
所以她帶著錢出去購物了。
一走進百貨公司,她就習慣性的向套裝專櫃靠過去,挑選了一套布料和剪裁都相當不錯的套裝,從試衣間走出來看到鏡子裡的自己的那一瞬間,她頓住了。
她穿成這樣幹什麼?不需要去辦公室的她穿上套裝幹什麼!於是俐落的換下衣服直接向別處轉去。
再見到她已經是一星期後的事了,將出差時積壓的事情處理完後,汪子凱才有空閒放鬆一下。
按了門鈴,當看到門後出現的面孔時,他有些怔住了,他承認當時答應她要求的時候,對她的外表並沒抱多大的希望,可是現在看來他錯了,畢竟三分長相七分打扮這句話不是沒有道理的。
「你好!」莫橘希不自在的拉拉肩上的細金鏈吊帶,不知道這樣的開場白是否正確。
下午接到宋麗麗的電話,叫她準備晚上的約會,選了衣服化了妝在等待他的時候,她竟然意外的有些緊張,反覆思考著該用什麼樣的開場白比較不做作,畢竟她等人的經驗不多。
汪子凱抿嘴笑了,她的緊張顯而易見,但是說實話,她的緊張取悅了他。邁步進屋伸手關了門,燭光、音樂、香檳、餐點……房間裡一切都已經佈置好了,看來她的確有做好情人的潛質。
「這幾天過得還好嗎?」
還以為他會按程序上座進餐,但他卻逕自坐進沙發裡,讓莫橘希有些手足無措。那現在她該做些什麼?
「妳很緊張?」
上下打量著她,桃紅色的緞面細肩帶小禮服,分寸拿捏得很好,既不暴露又讓人遐想無限,尤其是她裸露在燈光中的藕臂。汪子凱伸手示意要她過來。
「也許吧!」
她緊張個什麼勁,看著他玩味的揚起嘴角,莫橘希輕吐一口氣要自己放輕鬆,他們都是成年人了,沒什麼好緊張的。
於是她便一步一步靠近他並將手放進他的掌心。
「赫!」
可是下一秒他的動作讓她忍不住的驚呼出聲,緊接著人已經落入他懷裡了。
「也許?不是一定嗎?」
她僵硬的反應在他的懷中顯得格格不入,汪子凱揶揄的勾起嘴角靠近她。
「呃,你-餓不餓?要不我們先吃飯?」
他為什麼突然靠得這麼近,他們不是應該要花費一段時間習慣彼此嗎?或者一切都是她想太多了?他溫熱的呼吸緩緩噴在她的唇上,讓她酥酥麻麻的,莫名的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知道那天我為什麼答應妳嗎?」
拇指磨蹭著她柔嫩的唇瓣,薄薄的妝容掩蓋不了她緊張的表情,汪子凱柔聲輕語,似乎很享受這樣的氛圍。
莫橘希僵硬的輕輕搖頭,因為現在他靠得太近,所以她的大腦一片空白,想不起來自己那天究竟說了些什麼。
「妳說給我妳的聯絡方式,如果需要,打電話給妳。」
這話有錯嗎?盯著他深邃的眸子,她想不出這話有什麼不對的地方。
「哼!這句話-一般都是由我說的!雖然我說的是把聯繫方式留下,如果需要,我的秘書會打給妳!」
汪子凱饒富興味的盯著她濃密睫毛下閃爍的瞳眸,這遊戲的好玩程度已經遠遠超出了他的期望,看來他在不經意間遇到寶了。
「哦!那-抱歉,可能是我那時-太緊張了。」
現在才是太緊張了呢!莫橘希沒想到他的觀察力如此敏銳,竟然連她不經意間流露出的習慣都抓了個正著,現在用來反將她一軍。
「哼!也許吧!」
不論是自然流露還是太緊張才導致角色對調,汪子凱更相信自己的直覺,那就是這個女人不簡單。
他一放手,她立刻翻身站起。她不是未經世事的小女孩,只是和邱子墨在一起的時間很少,而且邱子墨不會給人這麼強的壓迫感,但汪子凱會,靠近他或者被他盯著,就會不由自主的全身繃緊,立刻有了變成獵物似的危險感覺,她想不用刻意,她就可以進入這個被動的角色了。
終於在桌子兩端落坐了,莫橘希悄悄鬆了一口氣。其實她的真實身份沒什麼不可告人之處,之所以不想讓他知道,是因為她想在沒有先入為主的情況下,重新體驗一種她所不瞭解的生活,一種被動、等待的生活。
看她逕自低著頭機械化的切著牛排送入口,汪子凱瞇眼笑了,如果這一切都是假裝的,那她的確是箇中高手,因為她已經成功引起了他全部的好奇心,對於女人來說,這是很好利用的武器;而對於男人來說,當這樣一個女人出現的時候,如果他不想陷進去的話,那他就該注意了。
「妳常常不經思考就說大話嗎?」
「咦?」
從思緒中回神,莫橘希不知道他這話是什麼意思,她說了什麼大話嗎?
「妳說過能做個好情人。」
她確實這麼說過,透過燭光望進他的眼,莫橘希很快開始思索自己是否哪裡做得不好。
「好情人的標準是什麼妳知道嗎?」
優雅的放下刀叉端起香檳酒杯,汪子凱透過氣泡審視經過裝扮的她,雖然不明艷動人,可至少皮膚很白皙,五官也端正,精緻的妝容更替她添加了一股迷人的風采,但他目光最終停留的地方,還是那雙大眼睛,那裡閃爍著和她表現出的簡單不相符合的複雜。
好情人的標準?他問倒她了,她連情人的標準是什麼都不清楚,更何況是好情人,她只是知道他沒有時間,而她有,她不會像很多女人一樣抱怨他的匆忙,她會安心的等待,這就是她最初以為自己具備的,所以才說了那樣的話。
「要會策畫,知道嗎?」
「策畫?」
看他舉起酒杯,莫橘希也端起杯子向他靠攏過去。可要策畫什麼呢?原來情人這份工作並不比商業財經簡單多少。
「策畫和我在一起的每一分鐘,妳不會以為只要乖乖的等到我來就沒事了吧,等我來之後要做什麼呢?難道節目還需要我來想嗎?」
「嗯,你沒那麼多時間和精力想這些。」
莫橘希懂了他的意思,也就是說她只開了頭,卻沒有安排好內容。輕咬下唇思索著,但她的大腦卻呈現一片空白的狀態。接下來該做些什麼,直接上床嗎?有些後悔沒有抓住宋麗麗問個清楚,他的情人通常該安排些什麼節目。
「哼!妳是個矛盾的混合體妳知道嗎?」
汪子凱望著她輕蹙的眉頭笑開了。她是個矛盾的混合體,當初將話說得好像她很懂的樣子,但現在卻又似乎根本不明白自己該做些什麼或者該如何做,這就好比卡門不會跳舞一樣讓人匪夷所思。
聳聳肩,莫橘希不置可否,她的確不是做這行的料,但她會努力嘗試。
「我該如何做呢?或者說你希望我做些什麼?直接告訴我好不好?」
如果是以前,他一定會嘲笑對方是在故弄玄虛,但面對她真誠的眸子,他竟然有了期待些什麼的慾望。
「我希望妳能做一個不像情人的情人。」
不像情人的情人?這下更困惑了,他一會兒要她做好情人,一會又說要她做不像情人的情人,那到底是什麼?
「是-」
顯然汪子凱也在思索,他在思量這角色她能否勝任。
「妻子!」
「妻子?」
縱使她經過再多的大風大浪,也禁不住這樣突然的衝擊,他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妻子?一個流連花叢的男人突然對前一刻還宣稱是他情人的女人說這種話,到底是什麼意思?她實在猜不透他。
「只是扮演妻子的角色而已,並不是真正的結婚,妳既然不知道情人該怎麼做,就努力嘗試做一個妻子。」
難道她又知道如何做一個妻子嗎?莫橘希狐疑的看著他,他為什麼會對她提出這樣的要求,難道他自認為很瞭解她嗎?
「我有拒絕的權利嗎?」
她遲疑著要不要直接拒絕,她只是想嘗試一下不同的生活,可不想太過投入,一個妻子!那好像遠遠超出了她的想像,做他的情人不需要負責任,可妻子呢?即使是假裝的妻子。
「似乎沒有。」
不是似乎而是根本沒有,這種愛情遊戲裡獵人的角色一向都是由他來扮演的,如果鎖定了獵物,要如何捕捉,方式完全在他。
他想要的到底是什麼?難道情人遊戲玩膩了,所以想要找點新鮮的刺激嗎?莫橘希可以一眼從煩冗的財務資料中找出差錯,卻根本看不透這個男人腦袋裡打的是什麼主意。
吃完晚餐汪子凱似乎無意逗留,當然讓她也鬆了一口氣樂得輕鬆,暫時不用去面對這個惱人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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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1-29 00:22:45
第三章
還沒等莫橘希想清楚,汪子凱就有所行動了,他果真是個言出必行的強勢男人,能違背他意願的人恐怕並不多。
當被宋麗麗帶到一幢有百坪大的房子時,莫橘希立刻知道他的意思了。
「傢俱都是他親自從目錄上挑選的,廚房裡的器具一應俱全,連吸塵器都買了,看來這次他的玩心很大,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是妳,但是,連我也很期待妳的表現呢!」
宋麗麗不明白汪子凱到底是怎麼想的,如果只是想體驗一下夫妻相處的模式,那她隨時可以奉陪,可為什麼是這個連來歷都還沒搞清楚的女人?而且她看上去並不像是個居家好手,也許她做菜的手藝還不及她。
盯著她在偌大的廚房裡緩緩打轉,宋麗麗不甘心的想著,可是汪子凱的決定從來沒有人敢質疑,更何況是忤逆。
「妳會做飯嗎?」
「嗯?」宋麗麗挑高了眉頭,這原本是她想問的。
「我不太會做飯!」
手指敲著微波爐的玻璃門,莫橘希開始覺得自己是不是找錯了實驗對象,汪子凱似乎玩上了癮,一個連約會內容都沒時間思考的男人,居然會親自選目錄買傢俱用品,這樣的遊戲她玩得起嗎?
「叮咚-叮咚-」
莫橘希從沙發上跳起來跑過去開門,一把火紅色的花束便立刻映入眼簾。
「送給莫莫!喜歡嗎?」汪子凱笑容可掬的出現在花束後。
收到鮮花的驚喜她還沒來得及消化,他叫她莫莫的那種驚悸卻讓她先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怎麼?不喜歡嗎?」
他逕自推開門進來,將花束塞進她懷裡並接著換鞋脫外套,那動作彷彿做過千遍萬遍一樣,呆呆的適應不過來的人,只有莫橘希一個。
「謝謝!」
懷抱著一大束花跟在他後面,她答得有些勉強,她現在根本就像是愛麗絲被突然拉進了奇幻夢境裡,根本就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在看電視?」
「嗯。」
因為她不知道身為一個妻子該做些什麼才好,所以只能呆呆的坐在電視機前面不斷轉台。
「有好看的節目嗎?」
隨手拿起遙控器按著頻道,汪子凱似乎沒有注意到她不知所措的表情。
「我只是隨便看看。」說完這句話後,她又沒了話題。「你吃過飯了嗎?」只能硬著頭皮這樣問了。
汪子凱抿起了嘴,回頭看她不自在的樣子。
「Saya說妳不太會做飯。」
宋麗麗真是個忠實的秘書。莫橘希無奈的點點頭,如果讓她分析基金走勢,她絕對可以做得很好,可是讓她去面對廚房裡的鍋碗瓢盆,那她可沒多少信心。
「那今天我們就餓肚子吧!」
「嗄?」
睜大眼睛瞪著他斜斜躺進沙發裡,她頓時沒了主意,就算她不會做飯他們也不至於餓肚子吧,可以出去吃或者叫外賣啊,以前邱子墨出差或者沒空的時候,她都叫外賣吃的。
想到邱子墨,她的抱怨突然打住了。她這是在幹什麼?她之所以選擇汪子凱,不就是因為想要體驗被動那一方的心情嗎?現在為什麼又要抱怨呢?難道邱子墨付出的就只是等待嗎?
「喂!你真的沒吃飯呀!」
「嗯!開了一天的會,連午飯都只是隨便吃吃而已。」
半閉著眼睛看著她站在沙發另一端,他悄悄勾起嘴角。
「那我們出去吃,我請你好了。」
莫橘希有些尷尬的推推他的小腿,這樣央求的語氣她還是第一次用,真讓她不習慣。
「不要,我好累!不想出門了。」汪子凱慵懶的翻過身,根本不給她面子。
「喂!你別得寸進尺哦!你事先又沒要求說要會做飯,大不了明天我去買食譜學不就好了!」
他未免也太大少爺脾氣了吧,她好歹是第一次做這種事情,他就不能體諒一下嗎?
「蛋包飯。」
「嗄?」
看他翻身坐起來眼巴巴的望著自己,嘴裡莫名其妙的說著什麼蛋包飯,讓她不禁忘了生氣,反而覺得他好像一瞬間縮小了一號,從大眾情人汪子凱先生,變成了小朋友汪子凱弟弟。
「明天我要吃蛋包飯。等會兒就出去買食譜,明天我一定要吃到,不然就換妳被吃!」
「你-你說什麼呀……」
被他拉著向門外衝去,她現在一點也看不出剛才他所說的疲憊,莫橘希開始懷疑在這場遊戲中帶有欺騙性質的人不是她,而是汪子凱先生,他是否隱瞞了太多她所想像不到的面孔。
「咳咳……咳……」
廚房裡不時傳來嗆鍋的聲音,光用聽的就可以想像油在鍋裡爆開的樣子,再加上女主人不時間雜的咳嗽聲,在按門鈴無人理會的情況下,便自己開門進來的汪子凱險些折回頭撥打119。
衝進廚房在滾滾濃煙中找到莫橘希的身影,他掩鼻大聲問道:「咳咳……妳在做什麼」
「做飯呀!」
她沒好氣的大聲喊回去,並手忙腳亂的拿著鍋鏟向鍋裡翻攪。
蛋包飯老天,即使煙霧再濃他也看得出,鍋裡那一團浸在油裡黃稀稀的東西離蛋皮的差距有多遠。
不過現在來不及發表評論了。他俐落的伸手關掉火並轉身打開廚房窗戶讓濃煙外散,接著又一把拉住她的胳膊把人帶出硝煙戰場。
她呆呆的看著他關火開窗拉人一連串毫不拖泥帶水的動作,心想如果被他拉出來的那個人不是自己,她一定會拍手鼓掌,因為他有做消防隊員的潛力。
「妳確定自己是在做飯,而不是在縱火?」
深吸一口新鮮空氣,汪子凱在大吼出這一句話後,終於看清楚了莫橘希的模樣,忍不住嗤笑出聲。
「我當然是在做飯,縱火要比這簡單多了!你笑什麼」
她收回以前說過的話,做他汪子凱的情人一點也不好,至少在他一點一點提出得寸進尺的要求後,她發現挫敗的竟然是自己,在華爾街金融中心游刃有餘的莫橘希,竟然搞不定小小的一盤蛋包飯。
她的不滿和不甘汪子凱全看在眼裡,他終於收住了笑,帶著審視的目光重新將她上下打量一番,真正的黃臉婆到底是什麼樣子他不知道,但此刻她穿著圍裙戴著手套,一手拿食譜一手握鍋鏟的狼狽模樣,絕對離黃臉婆的距離不遠,但-就是這狼狽的模樣,觸動了他心底最溫柔的那根弦,也許他要找的,就是這分未經修飾的平淡。
「你又在看什麼?」
莫橘希討厭他這樣審視的目光,彷彿她光著身子沒穿衣服一樣。她也知道自己此時有多狼狽,從下午四點開始她就著手準備了,本來以為一餐小小的蛋包飯難不到哪去,不就是煎個蛋皮把炒過的米飯包進去嘛!
可是,在經過兩個多小時的努力後,她終於發現自己錯了,蛋皮不是那麼簡單就可以煎得圓圓滿滿和食譜上的圖一樣,還搞得自己滿身油煙灰頭土臉,浪費了不知多少顆雞蛋。老天!她開始懷疑汪子凱選她是否帶有戲弄的用意,否則他那麼多情人為什麼惟獨讓她擔當此任。
「妳真的很差勁耶!」
他越來越不明白,為什麼自己能容忍這個什麼都不會的女人,而且還對她抱有期待,期待明天、後天或者以後,她會做得更好,難道只因為她說自己會等待嗎?
從她手中拿過食譜翻到學做蛋包飯的那一頁,大概看了三秒鐘後,他便捲起袖子從她手中抓過鍋鏟。
「你要做什麼?」被他搶了食譜和鍋鏟,看他逕自跨進廚房,莫橘希不明白他想做什麼。
「做蛋包飯。我可不想吃外賣也不想出門,我說過今天一定要吃到的,不然-就換妳被吃!」
她下意識的倒退一步,他壞壞的嘴角立刻咧了開來,她立刻知道自己被戲弄了。
「我不認為在廚藝上你比我有天分!」
「哦?是嗎?」
盯著她微窘的臉蛋看了兩秒,汪子凱並沒有反駁,而是直接以行動回答。
沒天理!是誰說這世上沒有人是完美的!眼前的人不僅是含著金湯匙出生,把繼承的家族事業經營得有聲有色不說,還長得英俊瀟灑,這樣一個不論是在商場還是情場都呼風喚雨的男人,為什麼連在廚房裡都能游刃有餘,老天造人真的有偏頗呀!
盯著他優雅的完成甩鍋動作後,一個圓潤完整的蛋皮就以漂亮的弧度在半空中翻轉一百八十度,再乖乖落回鍋裡,又看他三兩下便將米飯包好,莫橘希當然只有甘拜下風的份了。
「OK!再來點西紅柿醬……」
用西紅柿醬在蛋皮上畫出一個笑臉,他滿意的看著自己的作品,他果然是個天才,沒有辦不到的事情。
「呿!又不是小孩子,幼稚!」
瞪著盤子裡的笑臉,莫橘希故意不屑的嗤笑。老天真的很不公平!為什麼她搞得灰頭土臉的都還做不好,但他卻只用了十分鐘不到的時間就完成這麼完美的蛋包飯,難道她的智商會比他低?她不相信!
「別不相信,不是每個人都是天才。」
「以前我也常被叫天-」
「天什麼?」汪子凱立刻追問,她還沒有告訴過他關於她以前的事情呢。
「天-天使!」
對!不是天才而是天使。雖然以前在華爾街她常常被稱為金融天才,可在他面前,她這個天才似乎很沒用。
「噗嗤!天使?妳?」
他忍不住笑出聲來。有人見過這樣灰頭土臉的天使嗎?她看上去更像剛從煙囪裡爬出來的聖誕老人。
「對呀!不像嗎?如果你是天才,那我為什麼不可以是天使,上帝會在每個惡魔身邊安排一個天使!」
莫橘希從來不知道自己有這樣胡扯瞎掰的天分,以前光用來陳述呆板的報表分析真是浪費了。
「呵呵!照妳這樣說,我是惡魔嘍?」
還有些自知之明嘛,莫橘希用眼神贊同了他的話。
「嘖嘖!那我就惡魔做到底吧!我開飯了,妳請自便。」
端起盤子越過她,汪子凱坐在沙發上打開電視後,便狼吞虎嚥的開始吃飯。
「喂!」他居然如此小心眼加卑鄙!
瞪著那個開口笑蛋包飯被他一匙一匙吃下肚,她開始忍不住吞起口水。
「喂!惡魔也不能太小心眼哦,小心會被雷劈的。」
噗!汪子凱忍不住笑了出來。他現在知道了,她的確是個天使,是個讓他開懷大笑的天使,他已經很久很久沒有這樣放鬆心情過了。
「過來。」他放下盤子向她伸出手。
莫橘希吞了吞口水,不是因為嘴饞而是因為緊張,因為他剛才笑得那麼開心,讓那原本就俊逸不凡的臉龐變得更加誘人,她開始懷疑自己是否真的餓壞了,不然為什麼會產生了想撲上去咬一口的衝動。
就在她遲疑著要不要伸手的同時,人就已經落入他懷裡了。
「什麼都不合格,我想-該是檢驗最重要的環節了,如果再沒有通過,妳可能就要被三振出局了!」
最重要的-嗚!
她還沒有想到什麼是最重要的環節,眼前他的星眸就驀地放大數倍,還從唇上傳來西紅柿汁的味道,酸酸甜甜……
莫橘希不知道那最重要環節的檢驗他給她打了多少分,總之她並沒有被三振出局,還分到了半盤蛋包飯吃。
洗完了鍋碗瓢盆,回頭看他亂沒形象的窩在沙發裡看電視,領帶不知何時被扔到了何處,上好的絲質襯衫被解開兩顆扣子,那個高高在上的成功商人形象在一瞬間被顛覆,電視忽明忽暗的光照在他的五官上,那彷若雕刻的眉峰、半瞇的幽眸、挺直的鼻樑,還有……她不禁撫上微微發燙的嘴唇,那個吻有些強悍,讓她以為自己似乎很久很久沒有被吻過了。
「妳在回味?」
「嗄?」
不知何時她竟然已經站在客廳裡,盯著窩在沙發上的他發呆,昏暗的燈光下,汪子凱狡黠的眸子隱隱閃爍著一抹戲弄,莫橘希的心跳不禁亂了一拍。
「不如我們再來一次,讓女人流口水卻吃不到不是我的作風。」在說話的同時他已經從沙發站起來欺身靠近。
全身立刻被他的氣息和陰影覆蓋,讓莫橘希不由自主的想倒退,可僵直的後背卻抵上了他不知何時環住她的鐵臂。
「你別-別自作多情了,我才沒有!」
她才沒有回味,她只是不習慣,不習慣他們突然變得這麼親密。
「哦?是嗎?那算了!」
他立刻失去了興趣並怏怏地坐回沙發上,拿起遙控器開始轉台。
一股莫名的失落突然湧上心頭,瞪著不停變換的電視畫面,她不禁伸腳踢踢他垂在沙發邊的腿。
「你不是很忙嗎?為什麼能夠這麼早回來。」
依她以前的經驗,這個時候工作狂們不該回家休息的。
「是很忙啊!」
一把拉她坐在沙發上,在她還來不及有所動作的時候,汪子凱已經調整好姿勢枕在她的大腿上。
「忙得都快累死了,腰酸脖子痛的,所以讓我躺一下吧。」
莫橘希原本想推開他的手硬生生的頓住了,看他一臉再舒適不過的表情,她有些不忍心踢開他,可是這樣姿勢對還算陌生的他們來說是否太過親密,她的目光不知道該放在哪,所以只好放在閃爍的電視屏幕上。
「妳喜歡什麼姿勢,男上女下還是女上男下?」
莫橘希原本緊繃的注意力漸漸被電視上的益智節目吸引了,聽不清楚他含糊的問話。
「我說-妳在看電視嗎?」一轉頭便看到她一雙大眼睛緊緊盯著電視機,汪子凱懊惱的叫道。
「怎麼了?不是說累了嗎?還是電視的聲音吵到你了?」
她拿過遙控器將電視聲音關小,目光依然沒有離開電視機,她以前從來不知道,原來電視節目挺好看的,難怪每次深夜加班回家都看到樓下的管理員大叔比她還辛苦的巴著電視熬夜,原來是有原因的。
「那東西有那麼好看嗎?全是騙小孩和老人的!」
他不屑的起身想要奪走遙控器,因為他不能忍受在女人面前,自己竟然還不如那種白癡電視節目有吸引力!
「別搶啦!」
她側身避過他搶遙控器的手,全部注意力都被電視吸引住了,一點也沒察覺汪子凱有多不爽。
「我以前也認為沒意思,不過-你知道這個答案嗎?」
「什麼?」不爽到了極點,他很想直接起身關電視。
「三加一要如何等於五?」
重複剛才主持人的提問,莫橘希皺著眉頭認真思索著,她在大腦裡飛快的回想各種運算方式,卻怎麼也想不出正確的算式。
「這是什麼-」
本來是想嘲笑一番的,可看她臉上認真的表情讓他硬是把話給吞了回去,瞪著電視屏幕上八婆風格的主持人,汪子凱不明白為什麼他明明在詢問她喜歡用什麼樣的方式開始,卻變成現在的情況。
「是我不知道的運算方式嗎?」
她自言自語的盯著電視,就像小學時做試題一樣,而瞪著她的汪子凱卻有些哭笑不得。他該說什麼,這種問題分明就是腦筋急轉彎,根本不是用什麼算式能算出來的,她難道真的不知道嗎?
「當然是在算錯的情況下了,白癡!」
「算錯?」
莫橘希對他的信口開河不以為然,還以為他根本和她一樣也不知道答案。
「電視機前的觀眾朋友你們猜到了嗎?答案就是-在算錯的情況下!哈哈哈!三加一怎麼可能會等於五……」
她的眼睛瞪得老大,不相信答案竟是這樣的不合常理。
汪子凱忍不住笑了,該吃驚的人是他才對,哪有這樣不解風情的女人,他們在一起的第一個夜晚居然是看腦筋急轉彎度過。
「妳白癡呀!怎麼可能有人像妳這樣笨,就算沒看過也該知道呀!」
現在還有誰會笨到上腦筋急轉彎的當呀,她似乎根本就不瞭解世界上有這種無厘頭問答的樣子。
「真的是這樣嗎?你為什麼會知道?」
她驚訝的瞪著他笑得好不得意的臉,以前她忙得天昏地暗沒有時間看電視,所以不知道有這樣玩笑性質的問題,但他為什麼會知道,他不是也很忙嗎?
「我才好奇呢!妳為什麼不知道,難道妳是從南極出來的?」
靠近她,盯著她圓溜溜的眼珠,汪子凱漸漸瞇起眼。
「咦?我……我只是不愛看電視而已!你知道美國人的幽默方式和這個不同的!」
他全身散發著危險的氣息,琥珀色的瞳眸彷彿能穿透一切似的,令她抗拒的轉頭盯向電視。
「一頭公牛加一頭母牛,請猜三個字!」主持人又發問了。
莫橘希想佯裝很努力想的樣子,這樣至少比面對他犀利的目光輕鬆,可是,耳邊卻傳來他涼涼的聲音,「兩頭牛。」
咦?
「……答對了!就是兩頭牛……」
汪子凱沒興趣的躺回沙發上閉上眼睛,反正他也沒興趣用強迫的,她想如何他就奉陪到底吧!
遊戲才剛開始而已,而且不論是從規則內容到解題方式,她根本都不在行,所以,他有得是耐心循序善誘。
時間彷彿過了很久,發覺他不再回答問題,莫橘希悄悄的貼近他,藉著電視機不穩定的光亮觀察汪子凱,目光落在他濃密的長睫毛上,確定他睡著了,她輕輕皺了下眉頭。
他們真的不一樣,原本以為他的生活和她如出一轍,都在永遠做不完的事情中耗損,並對週遭的一切置之不理。
可是,現在看來他和她根本不同,他彷彿真的是天才無所不能的樣子,看一眼食譜就能做出可口的蛋包飯,不屑一顧的電視節目卻能隨口說出正確答案……
這樣無所不能的他,是否已經看透了她的別有用心呢?留她在身邊,到底是出於什麼原因?
將電視按到靜音,幽幽歎出一口氣後,盯著屏幕上閃爍的人影,她輕輕勾起嘴角,這樣的夜晚,小小的客廳裡亮著微弱的燈光,一個人在離妳很近的地方安心的入睡,心底竟有一種說不出的溫暖。
在莫橘希還沒來得及將那份溫暖升溫時,她所期望的等待就來了。
隔天,宋麗麗打電話通知她,汪子凱要去日本出差,讓她不必大費周章的準備晚飯。
冷淡的語氣、簡短的通知,沒有具體的回程日期,也沒有解釋為什麼突然出差,放下電話,她心底有種說不出的沉悶,那感覺就像她只是汪家的一個廚娘,更或許他根本不會為了這些小事費心,給他的每個女伴打電話只是身為貼身秘書的宋麗麗的職責所在而已。
聳聳肩忽略那種讓人沮喪的感覺,她打量著窗外明媚的陽光,開始思索這幾天她要做些什麼。
不論怎樣,等待的感覺應該是相同的,她想要體驗的等待開始了,如果不是來得這麼突然讓她措手不及,她應該是會有些期待的。
「電話打了嗎?」
飛往日本的途中,從文件中抬起頭,汪子凱突然問了身旁的宋麗麗這麼一句。
原本聚精會神看文件的她愣了半秒鐘之後,很快回答道:「打了,去機場之前就打了。」
「她怎麼說?」
「她說知道了。」
「哦。」
雖然語氣中聽不出來是什麼情緒,但汪子凱輕皺起的眉頭,讓宋麗麗當下心中一緊。
那個姓莫的女人真的那麼特別嗎?特別到他竟然會破例在臨時決定出差時,讓她打一通電話過去,卻僅僅只是交代那個女人不要大費周章準備晚餐而已,這樣的汪子凱讓她感到很陌生。
「怎麼了?我臉上有奇怪的東西嗎?」回頭看見她的目光一直盯著自己,汪子凱好奇的問。
「沒有,只是……坦白說,當你讓我打電話給莫小姐的時候,我很吃驚,那-」
「不是我的作風,對不對?」
他漾開了一抹笑,轉眼望向窗外漸漸清晰的日本國土。
那的確不是他的作風,她所瞭解的汪子凱向來是事業第一、家族第二……女人還不知道排到第幾位的大男人,而他也從來不會讓哪個女人成為他的牽絆,惟獨這次,他不過是短期出差而已,竟然要特別通知一個女人,這算不算一種預警,雖然她知道汪子凱的心永遠都不會為一個女人停留,可是,遇到那個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莫小姐,他們的認定似乎都變了。
「哼!也許是因為,不是每個女人都有她那樣的本事吧!」
汪子凱回想起昨天他進門時的烏煙瘴氣,如果再來一次,他不保證左鄰右舍不會報火警。
宋麗麗的眼睛驚愕的瞪大,因為她在他臉上看到了無意間流露出的表情,那是一種她一直渴望的眷戀,但卻不是因為她,這使她不由得咬緊牙關,掐縐了手心的紙張。
汪子凱已經離開整整兩天了,她忙著學做飯燒菜,忙著一遍一遍收拾幾乎被她毀滅的廚房,忙著振奮精神從頭再來……甚至幾乎忘了自己是否在等他回來,根本沒有空閒體會那種漫長的煎熬,直到措手不及的接到他的電話。
「您好,我是莫橘希。」
「莫橘希?」
赫!電話那頭傳來若有所悟的熟悉聲音,莫橘希頓時驚醒自己己經習慣性的報上了名字,可是,相信想搪塞已經來不及了,因為電話那頭的男人是比她還要精明很多倍的。
「哼!原來我們家莫莫全名叫莫橘希呀!是哪三個字呢?」
電話那頭的他聽起來心情不錯,甚至還帶著絲笑意,如果不是苦於如何作答,她一定會發現聽到這聲音,自己有那麼一點點的心跳加速。
「橘子的橘,希望的希。」
閉上眼睛,她乾脆來個老實交代,反正這世界上同名同姓的人多得是,也許他根本不會在意她到底是誰,更何況她只是他眾多情人中的一個。
「莫橘希……好-」
她不禁咬住嘴唇緊張的怕他說好熟悉。
「好名字!」
她明顯的鬆了一口氣,有些哀怨的望一眼牆上的鐘。
「為什麼這時候打電話來?」
晚上十一點多了,日本應該是過了午夜的時間。
「妳在幹什麼?做人家老婆的有沒有想我啊!」
他的胡言亂語聽上去玩笑的成分絕對佔了全部,但莫橘希卻忍不住頓了一下,有些呆呆的不知道下一句該接什麼才好。
「這麼老實就不好玩了。」
電話那頭他的語氣帶著明顯的揶揄,令她忍不住在想他是不是工作太疲憊才拿她開玩笑,又或者是交際中喝了過多的酒……
「我明天回去。」
「咦?哦!」
終於找到可以說的話題了,莫橘希抬起頭來望著玻璃板上自己的倒影。為什麼她的臉蛋竟然紅通通的?一定是剛才在浴缸裡泡太久缺氧的原因,所以現在才會連心跳也加速了。
「就一個哦字?」
「那你想怎樣?」她有些不知所措,因為根本沒想過他會親自打電話過來。
「如果我說,明天我將不再做君子,妳認為如何?」
她愣了下。君子?他們什麼時候有定過君子協議啊?
「不說話我就當默認嘍!」
「等-等等!」
她慌了神,因為他是認真的在電話那頭宣佈回來後要行使他的權利。
汪子凱在含笑等著,他不知道這個女人是否已經愛上了他,但他敢說,如果前兩天她沒有體會到她所希望的等待的話,那從這一刻起到明天他們再見面時,她應該就可以徹底的體驗到了,不論是忐忑不安或者是懷有期待的心情。
他在等,電話裡安靜得聽得到彼此的呼吸聲,一秒鐘、兩秒鐘……就在莫橘希幾乎要喪失勇氣的時候,他說話了。
「不是說想嘗試等待一個人的滋味嗎?不投入的話,怎麼能體會到最深切的感受呢?」
她的眉心緊鎖,睫毛覆蓋住眼底的波動,思考了一會兒後,她輕輕開口道:「好,我等你回來。」
掛了電話,汪子凱柔柔綻開笑容。想嘗試等待一個人的滋味,那是代表她曾經辜負了一個等待的人,所以想彌補些什麼吧,即使主角已經變更。
他一向都是主角的,人生中從來沒有做過配角的時刻,更別說是替身了,可是,當那個晚上她堅決的說想嘗試等待一個人的滋味時,他動搖了,即使他知道那跟遊戲的初衷有所違背,但還是答應她了,因為他有自信,不論是怎樣的開始,規則和進度都是由他來掌握的,這次也不例外。
汪子凱比原定的時間回來晚了,因為一出機場就看到奶奶那邊派來的老管家,所以不得不乖乖跟著走。
老家那邊以奶奶為首,另外還有一大堆叔叔伯伯,他每個月就算再忙也要去坐上三四次。而當年母親就是因為受不了家族規矩的刻板煩冗,所以堅定的以離婚為要脅,要父親搬離老家,所以他現在回家都得辛苦的兩頭跑。
但他萬萬沒想到,當他拖著疲憊不堪的身體回到為莫橘希租的公寓時,迎接他的竟是這樣一個場面。
「發生了什麼事?」
站在門外皺眉望著房子裡擠滿了身穿制服的員警,汪子凱確定自己沒有走錯,所以他冷靜的問著一旁的員警。
「你是什麼人?」
「這房子裡的女人呢?」斂眉掃視一周,依然沒有看到熟悉的身影,汪子凱有些下耐煩的問道。
「你和房子裡的女人是什麼關係?」
員警也不耐煩起來了,雖說面前的男人一副習慣發號施令的樣子,但好歹他們也是員警,不是誰都能隨便問話的。
汪子凱冷眼望過去,那個員警明顯有些吃癟的抿抿嘴巴。
他很累,沒時間陪他們在這搞烏龍事件,儘管很想直接轉身走人然後打電話讓律師來處理,但他終究也得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倩,於是在盯著員警三秒鐘之後,他冷冷的開口道:「這裡是我家,裡面的女人是我妻子,現在你總可以告訴我發生什麼事了吧!」
「事情是這樣的,你妻子她在沒有問清楚門外是誰的情況下就開了門,不巧的是剛好碰到最近警方通緝的強盜集團,不過幸運的是剛好有鄰居看到及時報了警……」倒霉的員警囁嚅的說著。
「她人呢?」
打斷員警的喋喋不休,汪子凱的臉上看下出一點情緒起伏,可聲音卻冷得可以將人凍成冰塊了。
「呃,已經被送去國泰醫院了,並沒有——喂!先生請等等!」
員警話還沒說完,就眼巴巴的看著他撥著電話轉身就進了電梯·
「宋秘書,馬上到國泰醫院去,查莫橘希被送到哪個病房!」
掛了電話,汪於凱伸手攔了一輛出租車就直奔醫院。
到醫院的時候,宋麗麗已經站在醫院大門恭候,見他下車立刻迎了上去。
「莫小姐只是頸部被扼,導致暫時缺氧昏厥,其它部位都只是輕微的擦傷而已,醫生說她下午醒過一次,打過鎮定劑後現在還在昏睡中,剛才已將她轉到單人病房了。」
「鎮定劑?」他步入電梯挑眉問道。
「可能是受到驚嚇,所以情緒比較不穩定。」
宋麗麗小心的用著措辭,就算汪子凱的表情再怎樣不動聲色,她也能從他的語氣中聽出來他在生氣,在商場中向來都是冷靜沉著的他,竟然會因為情人之一住院而動怒,這個莫橘希果然不簡單。
在宋麗麗的引導下走到標有莫橘希名牌的病房前,他停住了腳步。
「醫生說她什麼時候可以出院?」
「最快也要等到明天,但還要看莫小姐醒來後的情況才能確定。」
「去請個特別看護,然後聯繫律師去警察局瞭解具體情況,有什麼事再聯絡我。」
言下之意就是她可以離開了,她點點頭知趣的轉身。做他的情人,沒有爭風吃醋的權利,如果有的話,那意味著那個女人對汪子凱來說多少還有些特別的意義,可她跟在他身邊近五年了,眼見著從他身邊來來去去的女人不下百位,不論是富家千金還是商場女強人,最後也不過都是遊戲而已,對於汪子凱來說,女人永遠只是他工作疲勞之餘的調劑。
這一點就算莫橘希現在佔上風,最後的結果也是不會改變的。
推門進病房,在昏暗的光線中,他目光轉了一圈才落在病床的方向,當確定床上那個縮成一團的白色被單代表著某個人的時候,他冷冷抿起了嘴角。
咱!眼前的昏暗突然被光線照亮了,莫橘希原本是躲在黑暗中和惡魔較量著的,卻突然感到一道光照亮了自己的額頭,可寒冷依然襲來。
「你還要睡多久?」
還要睡多久?她有些抗拒的擰緊眉心,是夢還是幻覺,為什麼她就是掙不脫心底的黑暗。
盯著她鎖緊眉心頻頻搖頭卻醒不來的樣子,汪子凱不禁勾起嘴角笑了,幽幽伸出食指點住她的額頭。
感受到他的碰觸,莫橘希立刻從慌亂的夢境中清醒,瞠大的雙目直勾勾的盯著上方的陰影。
「醒了?」
調弱床頭強烈的燈光,望著她額頭上滲出的薄汗,汪子凱不帶一絲憐惜的緩緩收回手。
她長長呼出一口氣,彷彿溺水被救上岸的人一般,她下意識的伸手抓住他的手指,隨後又驚呼了一聲。
「不!」
「不什麼?」
任她拉著手臂,汪子凱的眼底終於有了一點溫度。
「不——不要走!」
直直的盯著他的眸子,莫橘希拚命的揪住他的衣袖,然後才意識到自己的聲音竟是如此的沙啞,喉嚨就像被火滾過一般的燒疼。
「你夢到了什麼?」
汪子凱站在床頭,居高臨下的望著她眼中泛起的淚霧,他的眼瞳真散發著柔和的笑意,可眼底卻凝聚著罕見的冰冷。
她夢到的是……一雙手……一張笑著扭曲的臉……被撕碎的白襯衣……
死死揪住他衣袖的手指霍然鬆開了,無力的向白色被單垂下去。
他雖然沒有去看她的手,只是盯著她漸漸轉成灰白色的瞼,但卻精準的握住了她下垂的手,並將那冰冷的手牢牢握住。
「你只是被進屋裡搶劫的歹徒挾持而已,別把自己想得太脆弱!做我的情人蠢到這種地步,傳出去會讓我丟面子的。」
莫橘希只是怔怔的望著他,不發一語。
「難道不是嗎?又不是三歲小孩,卻問也不問就開門,如果不是鄰居看到,及時報警,你的下場會是怎樣?嘖嘖!真不愧是我選中的女人!」
汪子凱放開了她的手,雙手改撐在她身體兩側,直到這時候他才注意到她頸子上的瘀痕,紫紅色的指印在她白皙的皮膚上更顯得刺眼,還有下巴上被刮破的痕跡,盯著那-道血痕,他不禁瞇起了眼睛。
「對不起!」
他的氣息在她的鼻尖輕輕吐納,規律的一次又一次,相形之下她的心跳卻雜亂無章,竟然不敢對視他深邃的眼睛,彷彿那是潭漩渦,看了就會被捲進去似的。
於是,她垂下眼瞼盯著自己起伏不定的胸口,下意識的說了聲對不起。
「為什麼說對下起?受害者不是你嗎?」
倏地瞠大眼睛對上他的眸,莫橘希清楚的聽到心裡玻璃碎了一地的聲音,看著他勾起嘴角的邪惡笑容、不摻雜一點感情的瞳眸,為什麼這樣的他竟然能說出這般溫柔的話,莫橘希深深震撼了,幾乎要忘了呼吸。
「為什麼這副表情,你這樣子如果讓別人看到,會被人懷疑是不是給歹徒欺負了——」
「不!」
她失聲喊了出來,這一喊好像又在燒疼的喉嚨上劃了一刀,淚也禁不住滑了下來。
「傻瓜,當然沒有!否則你現在也不會完好如初的躺在我面前。」
褪去沒有溫度的笑容,汪子凱伸手輕柔拭去自她眼角不斷滑落的淚水,又靠近她一分,以至於唇與唇之間只剩下空氣能穿越的距離。
莫橘希眼底還在不斷湧出新的淚水,可來自他的溫度卻瞬間覆蓋了她全身,包括黑暗寒冷的心底,她幽幽的閉上了眼睛,淚水,在他手中暫停狂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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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1-29 00:23:50
第四章
「警方日前破獲一個強盜集團,嫌把是在企圖闖入一戶民宅時,被鄰居發現報警,趕來現場的員警及時解救了被挾持的住戶,經調查發現,這些人就是近期流竄在台北東區連續作案的強盜集團,目前該集團所有成員已經全部被逮捕……」
「哼!」
汪子凱抿嘴冷笑,關掉電視,剛好宋麗麗敲門走了進來。
「總經理,梁律師到了。」
「請他進來。半個小時後安排好車等我,不需要司機。」
「好的。」
宋麗麗轉身出去,請汪氏集團的御用律師進來。
「總經理,您需要的資料我已經整理出來了……」
今天她要出院,昨天晚上隱隱記得他有來過,後來就再也沒有見過他的面了,只有一個特護守在身邊。醫院讓她渾身不舒服,醫生說她應該要繼續住院觀察,可她不要。
只是一點皮外傷而已,而她的昏厥,是因為被歹徒勒住的那一剎那,大腦不由自主的翻出一些畫面……
「……莫小姐!莫小姐?」
「哦?」
「您的電話。」
「我的?」
莫橘希莫名其妙的從看護手裡接過電話。誰會打電話到這裡找她?
「是我,宋麗麗。」
「哦!」
她的語氣冰冷,即使是當面聽也覺得彷彿隔著千山萬水的距離,更何況是電話裡。莫橘希低低的應著,嗓音還帶著一絲沙啞。
「我已經交代特護將出院手續辦好,半個小時候你到醫院大廳等著,請不要遲到。」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回去。」
莫橘希連忙推辭,她知道他們都是大忙人,所以她可以自己回去。
「這不是你我能夠決定的,總之你照做就好了!」
電話掛斷了,她低下頭歎了口氣,她已經不止一次想過,如果是她處在宋麗麗的位置上,她會怎麼做呢?她無法想像為心愛的男人處理其它女人的事情,這種愛人的方式恐怕她一輩子都學不會,又或者,她根本沒有愛一個人愛到刻骨銘心。
轉頭看見看護已經開始幫她收拾東西了,她站起身走進洗手間。
瞪著鏡子裡那個蒼白的女人,她忍不住皺眉,一張毫無血色的臉、無神的眼睛、大大的眼袋,還有脖頸上殘留的瘀青,實在是慘不忍睹,如果是以前,她根本不可能有這樣的時候,辦公室相當於她的家,成排的套裝讓她即使熬夜工作過後也可以把自己打理得很體面。
而現在——
「莫小姐您準備好了嗎?離約定的時間差不多了。」
「哦!就來了!」
胡亂用手爬梳了兩下頭髮,並將頭髮全部攏到脖子兩邊好掩住那瘀青後,莫橘希便轉身出了洗手問。
來到大廳正好半個小時,門前剛好駛過一輛灰色保時捷,她一眼就看出駕駛座裡的人是汪子凱。
汪子凱停了車走下來,看著幽靈一樣的她從大廳裡晃出來,本來就沒多重的樣子,現在好像更弱不禁風了,他不由得挑了挑眉,卻沒說什麼,接過她小小的提包拋進後坐,逕自上車。
莫橘希聳聳肩,對這樣的待遇彷彿已經習以為常了。他是主導者、是王,能擠出時間來接微不足道的她,她已經該感恩了,於是揮手向看護道別,就自己開門上了車。
「我們要去哪裡?」她不禁好奇的問,因為車子行進的方向不是回家,而是往淡水方向前進。
「你的聲音很難聽。」
言下之意就是她最好閉嘴保持緘默,莫橘希點點頭表示瞭解。
很多時候連她都覺得自己的脾氣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能受委屈了,和邱子墨在一起的時候,說不到三句就冒火的從來都是她,為什麼在遇到汪子凱後就全變了樣,難道她跟他在一起,真的只是為了體會邱子墨的心情?
轉眼望向一旁的汪子凱,莫橘希輕輕咬住嘴唇,對她來說,邱子墨至少也是相處了幾年才從朋友變成戀人的,可汪子凱對她來說,根本就還是個陌生人,他的脾氣、品行她甚至不太瞭解,卻為什麼能夠這樣安心的跟著他?
「在看什麼?」她至少已經盯著他看了三分鐘了,轉頭便對上了她的視線。
「沒有。」她匆匆轉過頭望向窗外的風景,
「後座上有兩份禮物。」
「禮物?給我的?」
莫橘希望向後座,果然看見兩份包裝精美的禮物,她有些莫名的感動。
「從日本帶回來的,用來慶祝你出院。」
「是什麼?」她伸手抓過一份禮物好奇的把玩著。
「打開不就知道了!」
他說得理所當然。
但她拆開絲帶的手指卻突然停住了,轉頭望向專心開車的他,不禁抿嘴笑了,這對白很熟悉,所以那情節她也能猜到。
「是宋秘書代勞的對不對?」
「哦?」他有些驚訝的轉過頭看了她一眼,隨即不是滋味的笑了。「有些事情說破就不好玩了,不過,你是第一個說出來的女人。」
她真的把這些事看得很開,如果是一般的女人,恐怕少不了發一頓脾氣,可她卻笑得雲淡風輕不以為然,讓他有種錯覺,奸像那禮物如果是他親自買的,對她來說才奇怪呢。
「我說過我會是個好情人的。」莫橘希漫不經心的拆開禮物,看到裡面是一串名貴的黑珍珠項鏈。「宋秘書也是。」
停好車,汪子凱本來想就她剛說的好情人發點牢騷的,可她卻又突然冒出這樣一句話,讓他不禁意味深長的看著她。
「不是嗎?心思很細密,肚量又大,所以才能在你身邊留最久對不對?」
手指輕輕碰觸色澤迷人的珍珠項鏈,莫橘希歪頭笑望著他打結的眉頭,很多時候男人根本沒有女人來的大度。
挑了挑眉,他不知道自己是該表揚她的大膽,還是該說她口無遮攔,又或者這齣戲裡,她看得比他還開,所以兩人之外是否還有別人,她根本就不放在心上。
咬了咬牙,他伸手一把從她手中奪過項鏈往身後拋去。
「我說過你的聲音很難聽!」
他逕自開門下車,望著被甩到後座上的項鏈,她緩緩勾起嘴角,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跟著開門下車。
撲面而來的是大海的氣息,海風拂開了她的頭髮,讓她的頸子裸露在微涼的空氣中,莫橘希微微瑟縮了一下,用單手摀住脖子向他走過去。
「不要企圖用這種方式引起我的注意。」
原本以為他不會再和她說話了,但他卻突然開了口,冰冷的語調比海風還要低十度。
「我沒有。」
她莞爾的笑了,也明白他為什麼生氣了,但是,她的確沒有想過要以某種方式吸引他的注意,因為她的要求本來就不多,又何必對他施以手段呢?
「沒有?」汪子凱酷酷的轉頭瞪她。
「沒有。」莫橘希坦然的望著他,淡淡的重複。她真的沒有,但也許這種方式已經成功的引起了他的注意,所以他才會這麼惱怒,體認到這一點後讓她不由自主的勾起了嘴角。
「你嘴巴上說沒有,可卻笑得這麼詭異,看上去對那種禮物也不怎麼感興趣的樣子,我不得不說,你這個女人有做惡魔的潛力。」
一步步靠近她,伸手將軍薄的她-把拉近身前,將自己的頭抵上她的額頭,手指覆上她下巴上未消褪的傷痕,汪子凱的笑容終於又回到了嘴角。
每當他這樣的時候,就表示他又佔了上風,莫橘希雙手拉緊衣領,只能半瞇著眼睛看著他。
「沒有一個女人不想千方百計引起我的注意,而你卻說沒有,但又主動要求做我的情人,哼!真的很自相矛盾!」
「那是因為我要求的只有那麼多而已。」
她要求的就只有那麼多而已了,真的!
「是嗎?哼!那我是否該頒發個知足常樂的獎狀給你!哦!我忘了,因為你警方才成功破了案,該頒獎給你的是他們才對,畢竟你還受了這樣的傷害!」
莫橘希忍不住輕輕顫抖了一下,可就算是微小的顫抖也逃不過他的眼睛,伸手拂開她凌亂的髮絲,讓脖子上的傷痕無所遁形,他的笑容怎麼看都帶著邪惡,她努力壓下心底的冷意,硬逼自己把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身上。
「為什麼帶我來這裡?」她試著轉移話題。
汪子凱露出一抹笑容,鬆開她自顧自的沿著海灘走下去。
瞪著他的背影,她有些發愣,這時候她又猜不透他了。
「來找這個!」他停在離她大約十五步遠的距離,舉起手臂轉身向她喊道。
她抬眼望過去,他的手裡握著一個小小的、斷了一角的海星,她不明白他們大老遠的跑來海邊為何只是要找個海裡而已,
「你知道海星的魔力嗎?」
魔力?他的聲音被海風吹散而模糊不清,讓她不得不靠近。
「即使把它撕成幾塊,只要能回到海水裡,每一塊都能再生出失去的部分,長成完整的新海星!」
將那個小小的、已經僵硬的海裡放在她手裡,他凝望著她閃爍不定的眸子。
「可是它死了!」
盯著手心裡冰涼的東西,莫橘希的心彷彿被戳了一下,在醫院裡那晚被他觸動的傷口,現在不住的發疼。
「所以它的傷口成了永恆,再也癒合不了,可是,如果它還活著就沒有癒合不了的傷口。」
「你想說什麼?」
她抬起頭敏感的盯著他的眼睛,那眼睛裡有笑容、有亮光,有她的倒影,惟獨沒有他一貫的戲弄,莫橘希不禁屏息著等待答案。
「只是想要告訴你——這是自然規律。」
握住了她的手,同時也一起牢牢握住那失去生命的小海星,汪子凱信步沿著海灘走著。
「那你知不知道,在海底也有一種魚類,它們潛伏著不動,用背部或者閃亮的觸鬚來引誘其它魚,然後無聲無息的吃了其它的生物,有時候我覺得你很像它們。」跟著他的腳步被拉著走,她小聲沙啞的說著。
他很像那種看似安全,卻格外危險的生物,會在不知不覺中吞沒人心。
「它們是指誰?是那種陰險的底棲魚類還是那些無知的被吞噬者?」
沒有回頭,汪子凱好笑的反問,於是提問者反倒被問住了,莫橘希原本是在比喻他的狡猾和骨子裡隱藏的危險,可被他這樣一問,卻不知如何開口,這時他又說話了。
「它們之中有一種魚的名字很美麗,叫夢魚。」
「夢魚?」
注意力被他牽著走,似乎很多時候都是這樣,明明是她起的頭,中途卻總是變成由他主導。
「對,夢魚。無聲無息吞食其它生物的隱藏殺手,卻有著美麗的名字,而且只要張開嘴巴就可以不費吹灰之力生存下來,所以,它們也許是最幸福的魚類。」
最幸福的魚類?她皺了下眉頭,停住腳步望著轉過身的他,他的眼睛專注得好似能捕捉到她最細微的表情,甚至是她的一個顫抖。
被他拉住的手緩緩握緊,手心原本冰冷的海星,此刻也被包覆得暖暖的。
「所以,做人也要像它們一樣,哪怕是背負著再多的不堪,哪怕是匍匐在最黑暗的海匠,也要努力成為最幸福的!」
海風更大了,潮汐的聲音掩蓋了整個世界,莫橘希緩緩勾起嘴角,看著手掌中的海星,想著他今天跟她說的話,海星的魔力、大自然的規律、海底邪惡的魚或者最幸福的魚……
他帶她來這裡到底是為什麼?
「喂!還不跑!海水追著你的腳丫子來了!」汪子凱邊跑邊喊著。
莫橘希回頭一看,漲潮的海水果真已經翻騰著湧了過來,她尖叫著快跑幾步。
沒想到那種邪惡的魚,也會有一個美麗的名字,也會成為最聿福的生物,那人呢?如果貪得無饜或者背負著什麼擺脫不了的傷口,是否也能像海星一樣,只要還活著,就一定能再生一個完整的生命?也有可能成為最幸福的人?
低頭又看了一眼手心的海星,她轉身將它拋出,小小的海星在天空中畫出一道弧線,好像墜落的流星回到了海裡。
「為什麼把它扔回海裡?」
「因為即使死了,它的靈魂還是可以再生。」
那天晚上,他們再自然不過的有了更深一層的關係,不用更多的言語,在那張雙人床上,糾纏的身影彷彿化成了兩尾魚,又或者是吸引其它生物靠近的觸鬚,總之,夜成了深深溫暖的海底,他們則盡情的倘徉其中。
「下午香港代表做完新酒店地皮評估案後,有一個小型的酒會……」
「我就不出席了,由副總代表就好。」
宋麗麗聞言,抬頭望向專心批閱文件的汪子凱,這是這個星期以來他推掉的第三個應酬了,最近他總是晚上七點以後準時離開公司,這是以前從來沒有出現過的情況,看來她的擔心似乎開始應驗了,為一個女人投入太多的汪子凱,和她越來越生疏。
闔上活頁夾,她悄然走到他身後,伸手撫上他的後頸輕輕按摩,之前他工作累了的時候,都會叫她揉幾下。
「最近太累了嗎?晚上很早就回去,這不像……」
「怎樣才像我的風格,這似乎不是你該插手的範圍。」
汪子凱依然埋首於工作中,但從他口中吐出的話卻冰冷得讓宋麗麗的動作停頓了,她僵硬的收回手,訥訥的開口道:「我只是關心,沒有——別的意思。」
他轉身盯著她蒼白的臉,嘴角不禁揚起一絲笑容。
「知道她是怎麼評價你的嗎?」
宋麗麗微微一愣,隨即意會他口中的她是指誰,有些茫然的搖搖頭,她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莫橘希並不是個會背後說人壞話的角色。
「大度能容,所以才能在我身邊留最久,而且心思還很細密。」
汪子凱故意調換了形容詞的順序,讓側重點有所不同,他輕笑盯著她飄栘不定的眼神。
「我——並沒有做什麼,不該說的更不會多嘴半句。」
低下頭避開他犀利的目光,心裡暗暗想著,原來不會叫的狗才是最會咬人的,她太看輕莫橘希這個角色了。
「你當然沒多嘴,因為你根本不必多說些什麼,只要代我安排好一切就可以了。」
「子凱!」
她驚慌失措的抬起頭望著他,他從來沒有對自己說過這樣的話,難道她做錯了嗎?以往那麼多的女人她也都是這樣安排的,但為什麼現在——
「你是聰明的,所以知道該怎樣才能保持我們的關係,以前我不說,由著你安排,可是你不會以為自己永遠都有這樣的權利吧!」
汪於凱移開目光不再看她誠惶誠恐的臉,唇角依然保持著柔美的弧度,惟有宋麗麗看得到來自他眼底的冰冷,就像一把鋒利的箭,一瞬間剌穿她的心。
「我——我從來沒有這樣認為過!」
哽咽的低下頭,她卑微的開口,可委屈和不甘頓時都湧上了心頭。她不可以,那莫橘希呢?
「就算我想,也知道自己是什麼身份地位,但是——」
汪子凱冷冷的看著她,她眼裡閃爍的那種光芒他再熟悉不過了,那是不甘和不服氣。
「但是什麼?」
她明明知道做汪子凱的情人,根本沒有爭風吃醋的權利,但是——
「如果我沒有,那為什麼你卻給了莫橘希?」
這實在太不公平了,如果都是露水姻緣,那他就該遵守遊戲規則一視同仁,是他先打破了平衡,叫她如何再自持。
「我給了她什麼?」他挑眉玩味的望著宋麗麗。
她知道也許下一刻他就會讓她徹底消失,她知道只要嫉妒一說破,就沒有回頭路可走了,汪子凱不是閒人,他沒有心情拿大把時間哄女人開心,一向都是女人倒貼他的,她也不例外,做什麼都是心甘情願的。
但是,即使是心甘情願,也是有限度的,而她的極限,也許就是莫橘希出現的那一刻。
「你給了她溫柔,為她花心思,也許連你自己都不知道,你甚至眷戀她,還給了她時間!」
一字一句都滿含著她的酸楚,眼淚不禁流了下來,她不甘心,這些都是她渴望卻永遠也得不到的,而正當她死心塌地的以為沒有一個女人能得到的時候,偏偏他讓她失望了。
「時間?」
汪子凱意味深長的說著這兩個字並輕輕擰眉思索著,時間似乎在這一刻停止了,死寂的空氣裡只有宋麗麗一聲聲壓抑的哽咽。
淚水弄花了她的妝,可是她無暇顧及,她的眼裡只有他,而他呢,此時此刻讓他擰眉思量的那個女人,根本不是她!
她不能下開始恨,但她恨下了汪子凱,所以只好恨那個被他眷顧的女人。
「麗麗。」
她猛地抬起頭,以為聽到了救贖的天籟,他——是否在乎她?
「你跟了我五年,即使幫我安排和其它女人約會也甘願,你認為你的愛是最虔誠的對不對?」
「難道……不是嗎?」
她吸吸鼻子強忍著淚水,淚眼迷濛的望著他,嘴角牽起一抹遙遠的微笑。
「可是,剛才你在做什麼呢?」汪子凱皺眉惋惜的問道。
宋麗麗聞言一愣。剛才她在做什麼?
「你敢說你不是在埋怨嗎?你替我安排好每一次約會,挑選每一件禮物送給那些女人,難道不是在宣告你特殊的身份,不是在向她們示威嗎?」
「我——」
宋麗麗雖然很想辯解,但一對上汪子凱那雙深邃的能洞悉一切的眼睛,她的辯解霎時變得無力,淚水也變得一文不值。
「其實你已經做得很好了,不然,我不會讓你留在我身邊這麼久。」
起身走到她面前,伸手憐惜的拭去她臉上的淚水,他的表情真誠而歉疚。
「但是,有沒有一種等待,可以真的不求回報,就只為了體驗等待的滋味?」
她疑惑的望著他的眼睛,她不知道他到底在說些什麼,她只知道他一點點的離自己越來越遠了。什麼等待會不求回報呢?這世上根本沒有那樣的人,除非那個人根本不愛!
「你可以選擇離開公司,我從不虧待跟過我的女人,你是知道的。你也可以留下來,但以後——我們的關係,就只是公事而已。」
「不!」她伸手拉住他的衣領心痛的大喊。
她不要!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宋麗麗倉皇的想反抗,她不爭了、她願意死心了,只要能留在他身邊、只要能愛他,她就沒有任何不甘心了!
「這從來就不是你能決定的。」
看他溫柔卻堅定的挪開她的手指,眼淚流得旰陽寸斷,他是殘忍的,所以,分手還是繼續,從來就不是她能決定的。
「可不可以滿足我最後的要求。」
「不要太貪心!」汪子凱無奈的輕歎。
「最後一個,五年時間……不算貪心!也許,我真的就此消失在你的世界。」
宋麗麗知道此時此刻的自己在他眼裡有多卑微,也許他會因此而輕賤她,但是無所謂了,她花了五年的時間,得到的不過是一句不虧待,因為只有莫橘希一個人例外,所以,她決定恨她。
仔細的擺好碗筷,莫橘希輕呼一口氣坐到椅子上,遠遠看著廚房平底鍋裡完美的蛋皮,好不得意的笑開了。
這是多日來她潛心練習的成果,她雖然不是無所不能的天才,但也終於證明了她是沒什麼學不會的可造之才!
這下就不用再看到汪子凱那嗤之以鼻的嘴臉了,想到他還有可能會露出刮目相看的表情,她就忍不住想笑。
從他們去海邊的那一刻開始,他們的關係就變得更微妙了。
她知道他們不是愛人,更不是戀人,他們甚至連情人的關係都不太像,那時候他說她是妻子的角色,現在,她漸漸能體會到那種感覺了,做好飯等他下班回來,吃完飯一起洗碗筷,然後雙雙窩在沙發上看節目。
這樣的生活,是否是邱子墨想要的,而等待的心情——
邱子墨說等待是苦的,可她卻越來越覺得,等待是帶著一絲絲甜蜜的。汪子凱並不比她那時候清閒,即使他按時下班回來,也常常是等她睡著以後,又到書房工作到三更半夜,可每次偷偷裝睡等他工作完鑽進被窩時,她的心卻都是溫暖的,這樣的等待,算不算?
不知不覺的,她打起瞌睡來,不知過了多久,她被門外細微的聲響驚醒,莫橘希一下子撐起身子,眼前卻是一片昏暗。她什麼時候等到睡著了,現在究竟是幾點了?
門鎖轉動的聲音在安靜的房子裡顯得格外清晰,一瞬間某種回憶竄上了她的腦海,手指僵硬的抓住桌上的餐盤,她站起身屏住呼吸。
汪子凱敲過門後發現沒人應門,所以他只好自己開門進來,卻看到房子裡昏暗一片,正好奇莫橘希竟然不在的時候,突然面前一道白影閃過,他下意識的伸手擋過去,接著只聽見一陣玻璃碎裂的聲音。
「你在幹什麼?」
當她揚起盤子的時候,藉著身後走廊投射進來的燈光,他就已經看到她的臉了,汪子凱氣急敗壞的大叫,伸手按開客廳的燈,卻看到不住顫抖的莫橘希一張臉蒼白得和鬼-樣。
他立刻感到不對勁,跨步過去伸手一把將她拉進懷裡。
「莫橘希你給我睜大眼睛,你敢昏過去試試看!」
她原本幾乎就要渙散的意識,因為眼前那個模糊卻又熟悉的輪廓而漸漸清晰。
「汪……汪子……」
「對!是我汪子凱!所以你別以為強盜集團的人都會找上你,你還沒有那麼大的魅力!」打橫一把抱起她向沙發走去,他因為焦急所以語氣很沖。
「對、對不起!」
在他的懷裡聽著他的聲音,手指下是他溫熱的體溫,她漸漸能夠呼吸了,原來——原來是她太緊張了!
「該死的為什麼總說那白癡的對不起!」看她依然不停的顫抖,他惱怒的大吼。
莫橘希的驚嚇還沒有完全平復,根本承受不了他這樣猛爆的怒火,所以只能呆呆的瞪著他,無神的眼裡滲出水滴。
「你怎麼哭了?該死!」
瞪著她的眼淚,他懊惱的根本不知道該說什麼,他深吸一口氣俯身狠狠吻住了她的唇。該死的!從下午起他就想著她的身子,宋麗麗最後的請求沒有達到目的,反而勾起了他對莫橘希最深切的渴望,沒想到回到家迎接他的,卻是這個笨蛋女人自導自演的烏龍事件!
在他炙熱的唇舌挑逗下,莫橘希的身體不禁燥熱起來,渾身好似被火焚燒,他的唇延著鎖骨吻至她的胸前,渾圓飽滿的乳房,讓他興奮的想當場要了她。
可她的小指緊緊扣住他的背,感受背部傳來一陣刺痛,讓汪子凱忍不住倒抽一口氣,停止對她的挑逗。
昏暗中望著她依然淚眼汪汪的樣子,手指輕輕摩挲著她不再蒼白的臉蛋,他無奈的歎息卻又帶著一絲揶揄道:「原來我們家莫莫根本是個會抓人的小野貓!」
莫橘希臉紅了,她的呼吸都還沒完全平復,卻又因為他如此的調侃而害羞了,正要開口反駁,鼻尖卻嗅到陌生的氣味,微微擰了眉心。
「你今天比較晚!」
她只是在單純的陳述事實,天已經黑了。
「呵!」
額頭抵在她的肩窩裡,汪子凱不由得悶聲笑了出來。
「雖然我說過可以等,但是你今天事先說過會提早回來的。」
他在嘲笑她嗎?他抖動的肩膀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好嘛好嘛!我承認,不是時間的問題!」
費力推起他的額頭,落在額前的頭髮幾乎遮住了他的眼睛,讓她看不到裡面蘊涵的是什麼,但也許這樣她才能說出口,莫橘希咬住嘴唇遲疑了一秒,決定在這一點上不退縮。
「你身上有宋麗麗的香水味!」
Rykiel Homme GREY的味道很獨特,曾經一度讓她很鍾情,所以第一次見到宋麗麗時她就記住了。
汪子凱盯著她打量著,發現她的雙眼是一貫的清澈與坦然,彷彿即使是在吃醋,也吃得理所當然,這讓他忍不住笑了開來,有別與下午給宋麗麗的笑容,這個笑是發自內心的。
「你笑,是否表示不否認?這就是你晚回來的原因嗎?」
莫橘希伸手撥開他額前的頭髮露出他的眼睛,這次她非要看清楚才行。
「你知道女人吃醋時是最不美麗的!」
嘴裡雖然這麼說,可鼻尖磨蹭她的動作卻一點也不像是反感,反而讓她覺得他很享受女人為他吃醋的表情,於是她輕輕歎息。
「所以你這麼聰明,一定也知道,如何做才能既不顧此失彼,又不讓女人們爭風吃醋。」
汪子凱不禁挑眉,原本以為她會和其它女人一樣要求他專一,沒想到她要說的就只是這個,意思是要他偷了腥先把嘴巴擦乾淨再回來?她以為他是封建帝王要露水均沾嗎?
「我知道我的要求也許很過分,但是可不可以不要太明顯,如果接了吻就擦擦嘴角,如果擁抱了就洗個澡,如果沒有時間,就打開車窗吹吹風……嗚——痛!」
她完全沒有想到話才說到一半,他竟然會咬她,還是毫不留情的當真一口咬住她的下嘴唇。
「還知道痛?我以為你沒心沒肝也沒感覺呢!」
「我哪有!」她委屈的嘟囔著。
「沒有嗎?」
這個女人當真是上天派來懲罰他的嗎?為什麼他明明已經一反常態拒絕了宋麗麗,接下來還可能會和其它的情人斷絕關係,可是為什麼當她用剛才那種語調說話的時候,他依然會覺得對不起她呢?
難道是被她的笨傳染了,明明沒錯,卻一個勁的道歉!
「是沒有呀!我只是說要當個好情人,我會安心等呀!你沒有時間沒關係,但我沒說能容忍你帶著其它女人的痕跡碰我,因為我有潔癖!」
莫橘希忿忿不平的伸手擦自己的嘴唇,更伸出另一隻手擦他的嘴角。他身上下但有香水味,連嘴角都還留著一點口紅印,這樣的男人到底有什麼好!
伸手握住她像是在擦桌子一樣的手,汪子凱坐起身將她摟得更緊一點。
「你多大了?」
嗄?莫橘希反應不過來他突然問這個問題要做什麼,因為這和他們剛才討論的話題根本八竿子打不著邊。
「二十八還是……三十?」
「哪有?!二十六歲而已!」
什麼嘛!她看上去有那麼老嗎?她不滿的企圖推開他的箝制。想轉移話題也不必用這麼卑鄙的招數吧!
汪子凱如果可以讓她這麼輕易的就推開,那他就不是汪子凱了。他一手抓住她不安分的雙手,牢豐將她圈在陶前,一手抬起她固執的下巴,讓她的眼睛定在他臉上。
「二十六歲,你談過幾次戀愛?有過多少個男朋友?或者——男人?」
「喂!你很無聊款!難道每個和你上床的女人都必須交代身家嗎?那我要不要背祖宗十八代給你聽呀?」
每當她想逃避的時候,就會以發脾氣來搪塞,但汪子凱也不是笨蛋,所以他很快就看穿了她的計謀,額頭抵上她的,讓他們之間的距離縮小再縮小,近到連氣息都足以構成威脅,他才緩緩開口,「那倒不必,但如果是要和我結婚的女人,就一定要!」
「誰要和你結婚!你、你——」
莫橘希很想罵他是在癡心妄想,但話到嘴邊卻頓住了。和汪子凱結婚,那幾乎是所有女人的癡心妄想,卻不該是她的,而他所說的也一定不是她。
「我怎麼了?我只是想說,你談戀愛的次數一定還不及我的十分之一,說不定連百分之一都不及!」
「你無恥!」
採花大盜還好意思宣揚!她沒好氣的想別過臉,可下巴在他的掌握中,所以只能生氣的斜過目光不看他。
「那又怎樣,最後還不是敗在一個白癡手中。」
「你——什麼意思?」
她有些遲疑的回過眼神,墜入他深邃的眸中。
「我也許不會和你結婚,也不能保證能給你多少時間,甚至不能保證有沒有明天,但是——」
握住她下巴的手指憐惜的滑到她的眼角眉尾,輕輕描繪她輕蹙的眉心,汪子凱自認等一下要說的話,可能是他這輩子說過最白癡的話,但是,看著她,他依然想說。
「當抱著你的時候,這個懷抱不會再有其它女人逗留,也不會有殘留的唇印,更不用開車窗吹散香水味,因為當你在等待的時候——不會再有其它的女人!」
莫橘希呆了、傻了,她甚至懷疑自己幻聽,只是——為什麼世界上竟然會有這樣的男人,他不僅英俊、瀟灑、聰明還溫柔幽默外加體貼入微……他是所有女人的夢中情人,可是,為什麼他竟然會給她承諾!
不會結婚、不能保證有多久,甚至可能沒有明天……但他卻說當她等待的時候,他不會有其它的女人。
汪子凱對於莫橘希這個女人的奇怪之處已經習慣了,人家說浪子回頭金不換,一般聽到這樣的話自他口中說出來,就算是聖母也該有點表情吧,哪怕只是笑一下,可他懷裡的人卻文風不動,只有眼角不斷滴落的沒用液體,難道她還嫌棄不成?
「我警告你哦!如果再下發表一下得獎感言的話,我可要收回——」
一雙小手急急攀住他的肩頭,接著耳畔傳來一股溫熱的感覺,他不禁瞇起了眼,抱住她的手掌不由得緊握成拳。真不愧是他選的情人,這個笨女人連表達激動的方式都與眾不同,為什麼她吻的是他的耳垂而不是嘴唇,難道她這麼快就發現他全身上下最敏感的地方就是那裡嗎?
「謝謝!」
莫橘希緊緊的攀苦他的肩頭,埋首在他寬闊的胸膛裡,臉上已經濡濕了一片,他也許又會罵她白癡了。
果然——
「你白癡呀!真不知道我為什麼會被你傳染,也許明天一覺起來就會後悔對你這個女人說這樣的承諾。」
抱緊她小小的身軀,汪子凱雖然嘴上惡毒的抱怨著,可貼靠在她頭髮裡深深呼吸的臉上,卻是少有的表情,那種表情叫做幸福。
也許是累了,又或者是厭倦了在不同的女人之間流連,遇到了她,他開始眷戀-種名為專一的感情。
因為,這個女人學會了做蛋包飯!
側過臉,鼻尖貼上他滾燙的面頰,莫橘希並不因為他惡毒的話而生氣,此時此刻她已經沒有什麼好生氣的了,就連心底某個深藏的陰影都已經離她越來越遠了。
抬起頭藉著客廳的燈光望進廚房,看到鍋子裡已經冷掉的蛋皮,他不由抿嘴笑了。
三十二歲的他交過無數個女朋友,到現在有過數不清的情人,在遇到了二十六歲還說會一直等待,只要求等待的女人後,第一次有了談戀愛的衝動,呵!他開始期待人們所說的愛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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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1-29 00:24:53
第五章
宋麗麗並沒有離開汪氏集團,更沒有卸任汪子凱首席秘書的職位,她知道不能因小失大的道理,既然她從來就沒有奢望過有一天能成為汪子凱的妻子,那她就沒有道理因為他的拒絕就徹底消失,她要留下來,因為有比乞求他回心轉意更重要的事情。
「你是從哪來的?」
莫橘希放下茶杯抬眼望向沙發上的宋麗麗,她知道她這一趟來不是為了汪子凱,而是專門為她來的。
雖然不知道他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顯然宋麗麗眼底的情緒已經昭示被拋棄的事實,莫橋希忍住歎息的衝動,抿抿嘴角道:「我從美國回來的。」
「美國哪裡?」
她挑了挑眉頭,她沒有必要非得承受誰的不滿,所以拒絕回答。
「剛開始你甚至不敢表明你的真名,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身世嗎?」
宋麗麗盯著她的眼神充滿了敵意,看她氣走神閒的坐在對面,看她隨性居家的打扮,看她身旁矮幾上被翻得亂七八槽的食譜,她就越發覺得不甘,為什麼?為什麼這樣一個女人,竟然能抓住汪子凱的心?
「我想,你沒必要把我當成敵人。」莫橘希坦然面對她的敵視。「記得第一次見面你說過的話嗎?你說我根本不符合他一貫的選擇,所以他只是一時新鮮。」
「你在嘲笑我嗎?」宋麗麗冒火的叫道。
「不!事實上,不論是當時還是現在,我都認為你說得沒錯。」
手指沿著懷緣一圈一圈畫過,望著杯子裡自己的倒影,莫橘希有一秒鐘的失神。
「他真的只是覺得新鮮,因為一開始是由我主導的,這似乎不符合他的慣例,所以他也許不甘或許好奇——」
「由你主導?」宋麗麗狐疑的追問。
她根本不瞭解他們是如何開始的,因為莫橘希對她來說,完全就像是從別的星球冒出來的一樣。
「嗯!倒追他的女人也許不少,但此他還強勢的肯定不多,那時的我剛好是個特例。」
回想自己當時要給他名片的那個場景,莫橘希淡淡揚起笑容,那時的她還是習慣主動出擊,所以對他來說是個特例,但他對她而言又何嘗不是,也許對她的整個人生來說,他都會是個絕無僅有的特例。
「那——現在呢?」
看著她失神自顧自微笑的表情,宋麗麗不禁疑惑了,其實她最想問的是以後,她以為可以把莫橘希歸類成和所有想做汪太太的女人一樣,可是,看著她的雙眼,即使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眼底也沒有絲毫的幻想光芒,更別說是癡心妄想了,於是,一份更沉重的感覺壓在她的胸口。
「現在?」莫橘希加大了笑容,視線掃到一旁零亂的食譜。「現在我想做好承諾他的事。」
「你承諾了什麼?」宋麗麗很好奇,汪子凱會看重什麼樣的承諾。
「我承諾了等待,還有,能做出一頓可口的飯菜,哼!可是我在這方面的天分實在有限,也許——」也許到不了那一天,他給的時間就已經到期了。
莫橘希幽幽的笑了,原本她以為自己根本不懂愛情的,至少邱子墨是這樣說的,可是遇到汪子凱,她覺得自己懂了,更少她看出宋麗麗的愛,她體會得出汪子凱的用心。
「等待?」
宋麗麗沒想到她承諾的竟然只是等待,不由得嗤笑。
「我雖然什麼都沒有承諾過,但是我等了他五年,這五年來,不僅僅是等待,為了有機會愛他,我甚至都不敢妄想可以得到他的愛,而你卻只承諾了一句等待,莫橘希!你未免也太天真了吧!你以為像汪子凱樣的男人,會希罕女人的等待嗎?」哼!如果希罕,她就不會是今天這樣的下場了!
莫名的,宋麗麗生起了自己的氣,她明明是來示威的,聽到這種白癡話她該幸災樂禍的嘲笑才對,可為什麼她在嫉妒的同時又不免為她心疼,是因為她說等待的時候表情太認真了嗎?
望著自宋麗麗眼角滑落的淚水,莫橘希怔愣了一下,搖搖頭卻不勸她,也許她說的是對的,誰會希罕等待呢?
「但是,如果我們連結局是如何都不計較了,那其它的又有什麼好計較的呢?」
震驚的抬起頭瞪著她,忘了擦乾臉上的淚水,宋麗麗不明白她是什麼意思。
「不計較?如果不為了結局,那你等個什麼勁?沒有結局的等待,又算什麼等待?」她困惑了。
果然,就像汪子凱一樣,這個莫橘希也不是她能瞭解的,曾經有一刻她以為自己瞭解她,可是現在,看著她眼中那一抹滿足的笑意,她真的不明白,為什麼這世上會有這樣的女人,難道她不知道她在等待的,是個從來不把女人放在心上的男人嗎?
「一定要有結局,才算是等待嗎?」
回神抱歉的望著宋麗麗,莫橘希其實自己也在問,沒有結局的等待,有什麼意義,就如同邱子墨說的,最終,他也會疲倦,也會放棄。
「你——為什麼等待?」
抱著最後一點希望,宋麗麗吃力的問她。
「為了……」莫橘希遲疑了有一秒鐘。
她為什麼等待,為了體驗等待的滋味嗎?而這麼久以來,她又真的體會過嗎?
「是為了——體驗等待的滋味嗎?」
宋麗麗小心翼翼的問出了汪子凱告訴她的話,她原本不想問也不敢問的,當然更不願意她點頭,可是,在看到她眼中的那一抹驚訝之後,她的心徹底墜落到谷底。
「你怎麼會知道?」莫橘希好奇的反問,她竟然知道這句話,是汪子凱說的嗎?
宋麗麗沒有告訴她答案,而她也不需要答案,
送走了末麗麗,才發現外面竟然浙瀝瀝的下起雨,莫橘希給自己沖了一杯濃濃的牛奶一口氣喝下去。
如果不是宋麗麗突然來訪轉移了她的注意力,今天應該是比較難過的一天,因為每次她的月事一來,總要痛上個一天一夜的。
望著窗外漸漸變大的雨勢,她根本懶得出去買藥,看看牆上的鐘,至少還有四個小時汪子凱才會回來。
斜斜窩在沙發裡,塞個抱枕到小腹上,莫橘希閉上眼睛打算小睡一會兒再起來做飯。
汪子凱拍落肩頭的雨珠,早上明明還艷陽高照,沒想到中午居然開始下雨,而且看這雨勢可能還會下到明天,本來他還有期待有人能送傘給他,但是看看現在,敲門連開門的人都沒有!
抿笑著搖頭自己轉動鑰匙進門,他有經驗的先伸手打開燈喚一聲她的名字。
「莫橘希!」
房子裡燈光昏暗,只有客廳的壁燈亮著,他不由得皺了下眉頭,一種似曾相識的不祥預感襲上心頭。那個笨女人不會又出什麼事了吧!
「莫橘希!莫莫!」
他趕緊往臥室、廚房裡找去,但轉了一圈仍不見她的蹤影,站在空蕩蕩的客廳,他挑眉掏出手機準備打到樓下的警衛室問她是否出去了,卻聽到沙發上傳來一聲細微的呻吟。
遲疑的轉身探頭望向沙發,就看到她蜷縮在那兒呻吟著,汪子凱立刻走過去一把扶起她的肩膀。
「你怎麼了?」
她的身體冰冷異常,可額頭兩邊的髮絲卻被汗水浸濕了,他扭開落地燈伸手覆上她的額頭。沒有發燒,那她到底怎麼了?
「汪……子凱……」
莫橘希吃力的發出聲音,她原以為經痛忍一忍就過去了,可——實在是太疼了!
「要我打電話叫救護車嗎?」
她的樣子不像以往因為驚嚇而昏厥的那兩次,況且能叫出他的名字表示意識是清醒的。他將她安放在沙發上,皺眉看著她蒼白的臉。
「不……不用!我只是……只是……」
「該死的你只是鬧著玩嗎?三不五時就嚇人一次,萬聖節還沒到,我可不想看你的鬼臉!」他嫌惡的說著,可扶住她後腦勺的動作卻是無比的小心翼翼。
「對——」
「不要又說對不起!你該死的只要告訴我你怎麼了?否則我立刻叫救護車!」
「不!」
他應該毫不猶豫的打電話叫救護車的,然後押著她接受醫院的全面檢查,可是她死命按住他的手,眼裡滿是抗拒的目光,還有那時在醫院裡她流露出的恐懼,讓他不得不開口徵求她的意見。
莫橘希死死扣住他的手,免得他真的打電話叫救護車,天底下有誰因為經痛而進醫院的?那真是大笑話,忍住痛深吸一口氣,她尷尬的閉上眼睛。
「我只是——倒霉而已!」
「什麼?」汪子凱聽不清她在嘟嘍什麼,直接將她抱起來貼近自己。
「我只是大姨媽來了,所以肚子痛!」
鴕鳥的將頭埋在他肩窩裡,她真想找個洞把自己埋起來,也開始後悔,如果下午不是因為偷懶而不去買藥的話,現在就不會這麼難看了。
「你是說你月經來了?」他恍然大悟的問道、
莫橘希咬牙點點頭,卻更努力的往他的肩膀窩過去免得露出臉丟人,他的西裝被雨水淋濕了,帶著點水氣的味道,摻雜著他身上特有的刮鬍水香味,反而好像起了點鎮定作用,下腹似乎沒那麼疼了。
「你確定只是這樣而已?真的不需要去醫院?」
雖然因為經痛而上醫院真的有點小題大作,但是她的臉色實在是非常難看,讓他實在很擔心。
「嗯。」
聽出了他語氣裡的不信任,莫橘希使勁的點點頭,但是隨後-波波襲來的疼痛讓她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算了。」
他打橫抱起她向門外疾步走去,與其看她疼得發抖,不如去醫院還比較好一點。
「不要去醫院好不好?我——害怕!」她揪著他的衣服哀哀的喚道。
「害怕?」汪子凱挑眉。
「你以為自己是三歲小孩,生病了因為害怕打針吃藥就可以不去醫院嗎?」他開始不耐煩了,因為疼痛,她額頭上的汗水一直沒幹過。
「不!我——」
垂下眼瞼不敢看他,地委屈的嚥下話尾,當然,在他不耐煩的語氣中,連眼眶裡打轉的淚水她也一起吞了下去。
看了她一眼,汪子凱不再多說什麼就抱人出門。
看著車窗外不斷滑落的雨滴,車裡的暖氣已開到最大了,可是她依然覺得冷,是因為他不在的關係吧!
莫橘希費力伸手抹開車窗玻璃裡阻礙視線的白霧。他到底去了哪裡?
望著車窗外的景色,她不禁歎了口氣,她是真的害怕去醫院,害怕那些穿著白袍瞼上掛著慈愛笑容的醫生,害怕那種四面牆壁都是一片慘白的房間,也害怕那種空蕩蕩無人應答的走廊。
啪!門一被打開,就見他立刻鑽了進來,西裝濕漉漉的,頭髮也是,可兩隻手卻提著滿滿的東西。
「這些是什麼?」
「藥呀!止痛藥加熱水袋,內服外敷,誰知道你們女人那麼麻煩,反正每種都有,你以前吃過沒有?吃哪一種?」
打開塑料袋從裡面翻出一盒盒藥劑拿給她看,汪子凱不耐煩的想詛咒,他從來就知道女人是麻煩的動物,但沒想到自己居然也有這樣的一天,傻呼呼的冒雨衝進藥局買經痛藥,當對方問他到底是怎麼個痛法的時候,他差點想當場罵人,難道痛還分很多種嗎?
而那個賣藥的藥劑師還真給他說出很多種,什麼絞痛、隱隱作痛……還有什麼流黑血塊……女人,唉!不愧是另一種生物。
「就這種吧!快吃。」
見她沒反應只是呆呆的瞪著他,汪子凱以為她痛傻了,逕自挑一盒藥並從裡面取出三顆藥丸遞到她毫無血色的嘴邊。
「比較嚴重的症狀吃三顆,很快就見效了,張嘴!」
「你怎麼知道?」用手接過藥,卻沒有吃藥的打算,莫橘希只是鎖緊眉心望著他。
汪子凱被問住了,這才對上她的眸子。這個笨女人!這種時候竟然還哭給他看,驀地他感到自己的臉燒燙了,尷尬的縮回手別過頭不看她的臉。
「你問了藥劑師對不對?」
莫橘希笑了,她知道自己此時又哭又笑一定很奇怪,但她就是忍不住想哭,也忍不住想笑,誰說她的等待不計結局,這一刻她再也無法自欺,如果宋麗麗知道用這樣的心情等待,能等到這樣的汪子凱,她斷然不會放棄。
「喂!你要不要吃啊!還是不疼了?你在耍我對不對?」
看她又哭又笑一張臉滿是淚水,好像落水的小狗一樣,汪子凱煩躁的想將藥直接塞進她闔不攏的嘴裡。
「疼!好疼!」
她捂著肚子笑得更大聲,可淚也流得更厲害了。
「可是——」她突然止住笑,抬起亮晶晶的眸子望著他。「可是,你沒有買水,我要怎麼吃?」
汪子凱倒吸一口氣,瞪著她哭笑不得的臉龐,咬咬牙低咒道:「Shit!」
他轉身就要開門下車,卻突然被身後一股力量拉住,回頭便迎上一個溫軟懷抱,她的眼睛近在咫尺,更重要的是,她竟然在這種時候主動奉上香吻。
莫橘希努力的攀著他的肩頭,明明前一刻她還很冷,可是這一刻,雖然肚子依然在痛,雖然冷汗依然在冒,可是她的心火卻被他點燃了,這一刻被雨水淋濕的他身上比她還要冰涼,沒關係,讓她來溫暖就好。
「莫……」
他想推開她,他的外套被雨水打濕了,只會讓她變得更冷,她該立刻吃藥,而他該出去買水的……可是,她的小手緊緊抱住他冰冷的後頸,她的唇,竟然滾燙的在一瞬間讓他的理智燃燒殆盡,她——真的有做惡魔的潛質,能夠讓他擔心、焦急、失了分寸,恨下得吞她進肚子裡好好守著才不會再出差錯,寧願為了她放棄全世界……
這一切就像是窗外那場綿延不斷的雨,灑在他身上,沾在她心上,不用更多的言語表白,兩個人都知道,他們的關係,是比宋麗麗那般的情人更親密,世界彷彿被雨隔斷了,天地間彷彿只有他們兩個。
然而,在開始時就埋下的陰影,不會因為沿途的美麗風景而消失,反倒是在某-天悄然無聲的席捲而來。
啪!
一疊資料被甩在會議室的大圓桌上,發出巨大的聲音,可是諾大的會議室幾十個人圍坐一圈,卻沒有一個人敢出聲。
「怎麼?沒人想解釋一下嗎?」汪子凱冷著瞼環視與會的中高級主管。
「呃,總經理,我們也覺得很冤枉啊!原本和香港代表都協商好了,怎麼曉得會半路殺出個程咬金,又怎麼會想到香港那邊竟然出爾反爾——」
「出爾反爾?」他冷哼一聲,目光犀利的轉向斗膽發言的項目負責人。
「李經理,你不是第一天出社會吧!沒有合約書僅憑口頭約定,你現在在和我說誰出爾反爾?」
「呃……」李經理被堵得啞口無言只能低頭猛擦冷汗。
「整整一個部門項目負責,竟然能出這麼幼稚的紕漏,沒有合約書就算了,甚至連張能拿出來證明的紙片都沒有!現在就連底標都讓競爭對手知道,我真懷疑你們到底有沒有辦事的能力!」
汪子凱雙手環胸靠住椅背,看似吊兒郎當可犀利的目光卻讓全體人員喘不過氣來,瞬間就讓會議室裡籠罩著一股沉重的低氣壓。
「出了問題總是先找借口不自省,這種不負責的態度,我希望各位回去後能夠好好反省。」
從椅子上站起身來,雙手撐在圓桌邊緣,他居高臨下的望著圓桌兩邊的員工,一股無力和疲憊感湧上心頭。
閉上眼睛一秒鐘,再睜開時眸子裡又是充滿了戰鬥意志,示意助理播放投影片後,所有人的目光又再次集中。
「現在我們要做的不是放棄,而是爭取!香港酒店土地競標計畫,重新計議……」汪子凱語氣堅定的說著。
開完會後,他領頭向辦公室的方向走去。
「總經理。」見他走進辦公室,宋麗麗站起身致敬。
「五分鐘內把香港酒店項目的所有資料給我送進來,再通知梁律師一個小時後來見我,對了,給我一杯咖啡。」
「是。」
目送汪子凱走進內門,宋麗麗轉身就看見隨後經過的與會人員個個黑著瞼,她拉住定在最後面的會議記錄員。
「怎麼了?」
「香港酒店項目出問題了,原本什麼都說好了的,就差簽合約,但對方卻臨時變卦,而且我們的底標也被競爭對手知道了,總經理氣得說要重新計議!」
「怎麼會這樣?」
香港酒店的籌建是汪氏集團今年投入最多資金的企畫,汪氏集團以經營高級的連鎖五星級酒店為主,為了準備兩年後集團成立五十週年的慶典,所以啟動香港酒店項目,資金事宜、政府關係上下一切都打點妥當了,只差收購上地這最後一項,原本一切都進行得很順利,想不到卻在這個時候出了問題。
「也許香港那邊有人出價更高,也有意收購那塊地,人總是向錢看的嘛!」小記錄員聳聳肩不以為然。大老闆怎麼樣和她沒什麼關係,她最關心的就只是每個月能拿到手的薪水而已。
「別胡猜,去工作吧!」
弄清楚來龍去脈的宋麗麗立刻打電話和梁律師約好時間,從計算機裡調出香港酒店項目的所有檔案打印出來,然後倒一杯黑咖啡,敲響總經理辦公室的門。
「進來!」
汪於凱盯著計算機屏幕上的資料,眉心深深緊鎖。
「總經理您的咖啡。關於香港酒店項目的所有文件都在這了,我已經按類別、日期整理好了。」
她放下咖啡,將夾放在腋下的厚厚檔案夾放在他伸手可及的地方。
「謝謝。如果梁律師到了就請他直接進來。」汪子凱頭也不抬,乾淨俐落的直接吩咐,作為上司的時候,他是絕對的公事公辦。
「好的。」點點頭,她禮貌的退下。
曾經深愛的人,依然深愛的人,即使他不愛你了,依然沒辦法瀟灑的離開,所以宋麗麗選擇留下,不過她已經分不清是不是因為恨莫橘希,所以才固執不走的。
其實,她很清楚的知道,就算沒有莫橘希,她也從來不曾真正擁有過汪於凱,一直騙自己說即使不做汪太太,只要能夠擁有他就好了,但是,她何時真正擁有過他,替他安排一切、替他打點所有的女朋友,這些只不過是她自我安慰的一種欺騙罷了。
但是愛情不是按鈕,說停就斷電,她學不來汪子凱的絕情或是莫橘希的淡然,所以她選擇留下來,哪怕擁有的只是絕望。
「宋小姐。」
梁進程的聲音喚回了她的注意力。「哦!梁律師您好,總經理正在等著您呢!您可以直接進去,您還是要龍井茶嗎?」
「是的,麻煩你了。」
點點頭看梁進程敲門進去,宋麗麗有些納悶。梁律師雖然名氣大,但並不負責香港酒店的相關法律事宜,而且這些年來也很少插手集團的事情,其實只相當於總經理的私人律師,大都處理他的個人投資和汪氏家族的遺產問題,可為什麼最近總經理經常召見他呢?
看上好的龍井茶葉在細瓷中漸漸舒展開來,宋麗麗不免有些想得出神。
而門內,梁律師正在向汪子凱報告。
「這是最新的資料,當年的負責人早在十年前就病逝了,現在已經有新的負責人管理育幼院,而當年負責照顧莫小姐的茱莉亞老太太是在四年前過世的,但當時莫小姐並沒有回來參加葬禮,也正是那個時候,莫小姐的金融分析報告在美國LAA集團主辦的財經學術雜誌上刊登,並順利進入LAA的基金公司任職,後面的經歷則在上次的資料裡都有紀錄……」
「叩叩!」門外傳來的敲門聲打斷了他的話。
「進來!」
「梁律師,您的龍井。」
宋麗麗將飄著清香的龍井茶放在茶幾上,眼尖的瞄到汪子凱辦公桌上陌生的檔案。
「謝謝。」
點頭示意之後她準備退下。
「半個小時後叫信息部主管上來見我。」
「好的。」
看宋麗麗關門出去,汪子凱的視線重新集中到手上的數據。
「她為什麼辭職?」
梁進程輕啜一口茶,聽到這個問題隨即抿了抿唇,似乎他也搞不懂這個問題。
「坦白說我也沒想清楚,莫小姐在金融領域有相當的天賦,華爾街的證券行所有人都知道Kerry莫這個名字,她對大盤走勢、基金分析很在行,很多證券金融機構都想將她挖角來自己的公司,甚至在她辭職之前LAA公司也似乎準備給她升職,但是——」
汪子凱挑眉望過去,梁進程的家庭是汪家的世交,他之所以委託他調查,是因為他是資歷最老,也是信譽最好的律師,不該洩露的信息他絕對不會說,所以他可以放心的透過他調查莫橘希。
「但是什麼?難道她辭職的原因與這些無關?」汪子凱很敏感的挑出最有可能的原因,只有因為這樣,梁進程才會遲疑。
「呵!你真的很聰明!」抬頭對視幾乎是自己看著長大的汪子凱,梁進程不得不再次暗自感慨後生可畏。
「我上次給你的資料裡有提到,莫小姐在這之前有一個交往近五年的男朋友,他叫邱子墨,是美國國家地理雜誌的兼職攝影師,不過似乎是因為莫小姐的關係,邱子墨現在人在非洲的大草原。」
「非洲?」汪子凱的語氣裡滿是詫異。
「對!分手後,郎子墨去了非洲,一個月後莫小姐辭職,回到了這裡,我不知道這該不該叫逃離傷心地。」
聳聳肩,梁進程不看汪子凱幾乎打結的眉頭,逕自端起茶喝著,因為再聰明的人,遇到感情的事也難免無法保持冷靜。
「那LAA呢?就這麼輕易的放了她?」
陽光照射在汪子凱的周圍,卻一點也釋放不出暖意,連一旁的咖啡都漸漸涼了。
「如果是平時當然不會,但莫小姐辭職之前出了紕漏,似乎還造成了不小的損失,據說刷新了今年LAA股票在一個小時之內的波動率,雖然最後還是靠她挽回了損失,但這似乎是LAA放她走的理由。」
放下茶杯,望著汪子凱難看的面部表情,梁進程皺眉斟酌著接下來的話到底該不該說。
「有話就直說。」雖然沒有看他,但汪子凱也知道他是藏不住話的人。
吸一口氣,梁進程只好直言不諱。
「我知道香港酒店的企畫出了問題,對方似乎是卯足了勁要拿下那塊地皮,當然,基於商業機密,我相信你們的競標條款應該被保護得很周密——」
「應該?」汪子凱很快挑出梁進程別有用心的措辭。「梁律師,你不用說了,你的意思我明白了。」
將手上關於莫橘希的調查資料直接投進碎紙機,他端起涼了的咖啡喝上一口,悠閒的神態彷彿此時是坐在巴黎的塞那河畔。
「我不容許有任何人背叛我,所以能留在身邊的人,一定是死心塌地的那種!」
梁進程有些吃驚他會說出這樣的話,但隨後很快就意會過來,不由得欣賞的望向汪子凱。他早該想到,能在五年間挑起汪家大梁並開創一片新天地的男人,又會有什麼事情是他看下透的呢?
梁進程走了,信息部主管跟著進去,宋麗麗有些猜不透汪子凱到底想做什麼。眼下還有什麼事情比香港酒店更棘手的嗎?為什麼他找的人似乎都與這件事無關。
十分鐘過去了,信息部王管苦著一張臉出來,宋麗麗立刻迎了上去。
門鈴沒有響,門鎖也沒有動,但莫橘希卻飛快的將門打開。
站在門外的汪子凱有些吃驚,望著她得意的笑臉,再看看自己正舉起來準備敲門的手,他猜不透她是怎麼知道的。
「呵!怎麼?這次換你被嚇到了?」伸手拉他進門接過他的公文包,莫橘希笑得好不得意。
「你是怎麼知道的,還是……你根本就是隨便亂開門?」
「你才胡亂開門呢!」
她雖然說得理直氣壯,但因為有前車之鑒,所以汪子凱擺明了不相信她,換上拖鞋後便直接走進客廳,大剌剌的躺在沙發上。
莫橘希不服氣的將他的皮包和西裝扔在一旁,在他身旁擠出一塊地方坐下,手指按上他太陽穴兩邊微微施力。
「就不准我是天才呀?哼!告訴你,是因為你的腳步聲!你的步伐頻率是每秒鐘一拍半多一點點,比常人要快半拍卻又很穩重,所以我一聽就聽出來了,哼!典型的工作狂!」
她得意揚揚的抬起下巴俯視著他半瞇的笑眼。哼,那次如果不是因為急著想見他,她才不會胡亂給陌生人開門呢!
這次汪子凱沒有反駁她,反而笑著伸手玩弄她垂在耳邊的髮絲,經過這一陣子的調養,初見時她眼角細微的皺紋已經不見了,整張小臉也顯得容光煥發,一點都不像是個過了二十五歲的女人。反觀他,過量工作了一天,已經筋疲力盡了,不論是生理還是心理,都似乎蒼老了很多。
「很累嗎?」
望著他輕皺的眉心,莫橘希原本按在他太陽穴上的手指微微鬆了力道,緩緩揉著幫他舒緩疲勞。
汪子凱沒出聲,只是輕輕吁了一口氣,來自她指尖溫柔的力道讓他幾乎想睡了。
「唉!天才和普通人的區別就在於,普通人工作結束後可以呼痛喊累,而天才明明累得連眼睛都睜下開了,卻還要硬撐……」
最後的話幾乎變成了小聲的自言自語,望著他漸漸闔攏的眼皮,她鬆開幫他按摩的手指將面孔靠近他,嗅著他深深淺淺的呼吸氣息,看他嘴角露出一絲笑容,她恬靜的笑了。天才和普通人的區別還在於,天才就算睡著了,他的大腦依然在運作。
汪子凱漸漸被睡神征服,但是她的話他還是聽到了,他很想說,他沒有在硬撐,他只是還有話沒對她說,不過,沒關係,等會兒醒來還有時間。
而且這一刻,他想自己也許猜透了梁律師猜不透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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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1-29 00:25:38
第六章
當汪子凱再醒來時,窗外的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一盞橘紅色的燈光溫柔的灑在客廳裡,他依然睡在沙發上,只是身上多了一條薄毛毯,廚房的燈亮著,透過玻璃門望過去,那個小女人正圍苦圍裙背對著不知在弄些什麼。
不急著起身,他撐起有些發麻的胳膊瞇眼望著她的背影,夜是安靜的,可周圍卻是不安靜的,廚房方向不時傳來乒乒乓乓的聲響,流水聲、鍋鏟碰撞的聲音,讓他不禁抿彎了嘴角。
在他的印象中,不論是老家那邊,還是母親那裡,又或者是他的數任情人,沒有人給他看過這樣的景象,一個女人圍著圍裙,笨拙的圍著爐台團團轉,不時揭開鍋蓋嘗味道。
她在這方面的天賦真的少得可憐,可是她似乎沒有放棄的意思,不論被他羞辱得多體無完膚,下一頓她依然會端上一堆看上去慘不忍睹的食物,這是否也能勉強算是一個合格的妻子呢?
嗆鍋的聲音響起來,只看她突然遠遠的跳開,好像長臂猿一樣的伸長手臂使用鍋鏟,汪子凱笑著掀開毯子起身。
莫橘希遠遠的用鏟子撥動油鍋裡亂跳的肉片,她還真擔心哪一天那些四濺的油點會飛到她的瞼上,她已經不美了,如果再毀成麻子瞼,那也未免太悲情了。
「笨蛋!」
「咦?你起來了!」
分神回頭望著他斜斜靠在門口,帶著一貫的譏笑,莫橘希聳聳肩不以為然的說:「你笑吧!反正就算再難看、再難吃,等一下你還是得乖乖吃乾淨!」
呵呵!一想起每次他不得不連盤底都掃光的表情,她就開心,誰叫做飯的是她,煮出來不論好吃與否,他就有責任吃光光。
不過,她的廚藝才沒有他想的那麼糟糕呢!她可是每天都有進步。
看她搖頭晃腦的小腦袋瓜,汪子凱好笑的上前從身後一把攬住她,並推她向油鍋前進。
「喂喂喂——不要靠太近啦!會被油燙到的!」被他推著向前,莫橘希緊張的大叫。
「你不是總說我皮厚嗎?我不怕!」汪子凱頑皮的借她的話堵她。
「但我怕啊!」莫橘希嚇得別過頭閉上眼睛下敢看。
盯著她膽小十足的表情,他溫柔的咧開了嘴角。
半天聽不到聲音也感覺不到他的動作,莫橘希小心的睜開一絲眼縫,就看到他放大的面孔正在不斷的靠近中。
「嚇!你、你幹麼?」
她被嚇了一跳,下意識的要推開他,卻發現自己已被他抱個滿懷。
「看你呀!嘖嘖,這麼膽小。」他盯著她微紅的臉蛋不住搖頭,一邊還不時發出不屑的聲音。
「你不但隨時會昏過去,又害怕去醫院,圍著圍裙戴著厚手套炒菜離鍋十萬八千里,卻還怕得要死,嘖嘖,莫莫,你確定自己不是和跳蚤同一族的?」
「哪有十萬八千里?拜託你算好一點,只有一米遠而已!再說,我為什麼要和跳蚤同一族,我和你是一族的!」
低頭看看自己手上厚厚的可愛微波爐手套,莫橘希不服氣的反駁。
雖然早就已經習慣了他的毒舌,但真想像不出來,他這副沒正經的樣子,怎麼可能領導那麼大一個集團,又或者他在公司裡根本就是另一張面孔,典型的雙重人格。
「和我是一族的?可是為什麼你的膽子卻和跳蚤的差不多,說不定還沒跳蚤的大呢!」汪子凱不放過任何一個可以調侃她的機會,這丫頭被他帶壞了,嘴巴越來越利。
果然,她也不甘示弱的頂回去。
「你見過跳蚤嗎?和它說過話嗎?你又怎麼會知道跳蚤的膽子有多大!」
「莫橘希小姐,我發現了一個秘密!」
他居然沒有繼續胡攪蠻纏下去,反而一本正經的說發現了什麼秘密,她不由得心中一緊,有些遲疑的望著他。
「我發現,你對數字很敏感,不論是我走路的頻率,還是離鍋子的距離。別的地方你好像都不行,惟獨對這方面似乎特別有天分耶!」
莫橘希的眉頭慢慢開始緊鎖,盯著他眸裡越旋越深的笑意,她心中的警鈴開始大作,莫非他已經……
「要焦了!」
「嗄?」
「你的菜要炒焦了!」玩味的勾起嘴角,汪子凱好心的提醒她。
「都是你啦!無緣無故說什麼跳蚤嘛!人家本來可以做成功的……」
她一邊手忙腳亂的關火揚風,一邊滿腹牢騷的抱怨個不停。
「有什麼關係,都吃了那麼多次奇怪的東西,也不差這一次,總之你還要多加油才行。」
拿出碗逕自盛了一碗飯出去,汪子凱一點面子也不給她。
「你——」莫橘希氣呼呼的瞪著他的背影。
「我什麼我!肚子餓死了,快把菜端出來吃吧!」
坐在飯桌前,汪子凱低頭開始扒白飯吃,似乎真的餓得等不及的樣子。
她洩氣的垮下了肩,也只好把鍋裡黑了一半的菜挖出來盛盤,不過——
她偷偷瞄一眼埋頭吃飯的汪子凱。幸好菜及時焦掉了,不然,她真的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他剛才的問題,她是真的對數字很敏感,也是真的惟獨在那方面有天賦,所以他最好不要再問了,不然以他的聰明一定會看出她隱瞞了什麼。
而且剛才他熟睡時她替他放公文包的時候,不小心看到露出的文件一角印有LAA的字樣,單憑那幾分資料,她就猜得出發生了什麼事。
LAA,她曾經就職的公司,是美國華爾街一家專門以長線收購股票營利的基金管理公司,只要是被財力,勢力都很雄厚的LAA看中的企業,就得小心應對LAA可能帶來的風暴。
她不禁開始擔心,汪子凱是否有足夠的力量和LAA抗衡,但是在這種情況下,她更是不能表明自己以前的身份,因為那無疑是引火上身。
「喂!你在幹麼?我快餓死了,現在就算是焦的我也能連盤底一起吞下去。」
回頭看他孩子氣的叫嚷,莫橘希笑了。也許是她多慮了,即使她不出現,LAA也許在更早的時候就已經盯上汪氏集團了,畢竟汪子凱的力量讓人不容忽視,他是天才,無所不能的天才嘛!
晚上,汪子凱照常進書房工作,當打開計算機的時候,他發現了異樣。
「莫莫!」
「嗯?」
莫橘希剛洗完澡出來,正在擦拭頭髮上的水滴。
「你用計算機了?」他雙手環胸好整以暇的看著她。
「哦!怎麼?不可以用嗎?」她狐疑的反問。
」當然不會,我只是好奇,你沒有手機,這麼久以來也沒見過你跟別人通信件或者電話,以前也沒有動過計算機,我在懷疑自己是不是收容了一個孤單小孩。」
望著他被計算機屏幕映成幽藍的臉龐,她訥訥的開口,「我朋友本來就不多……只是偶爾聯繫。」
她的朋友確實不多,原本想斷了所有的聯繫,可卻在不經意間看到了邱子墨寄來的E-mail。
「那男朋友呢?」
「咦?」對上他揶揄的目光,莫橘希不自然的努了努嘴角。
「哼!怎麼?被嚇到了!你應該知道我很大方的。」
昏暗的燈光下,她濕漉漉的髮絲幾乎遮住了她的眼睛,汪子凱瞇起眼緩緩勾起一絲笑意。
「你……真的不介意嗎?」
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樣問,但看著他面帶笑容的說自己很大方,她竟然有想看那笑容消失的衝動。
「介意?莫莫,你忘了我們的關係嗎?我們只有現在,過去和未來對我而言都不重要。」
她默默的咬住嘴唇,隨即又很快鬆開,扯出一個勉強的笑容道:「嗯!這原本是我要說的,不該讓你搶先了。」
抬起手上的毛巾使勁擦著依然滴水的發尾,莫橘希低著頭轉身。
「我先睡了,你也別太晚睡。」
「好。」
目光從她走遠的背影收回,汪子凱盯著屏幕上被他從資源回收筒搜回來的郵件,一句低低的、幾乎微不可聞的詛咒逸出了唇角,「Shit!」
橘希:
在非洲廣闊的天空下,心彷彿也變寬廣了,所以覺得對你的思念越來越濃,如果我回來,真想和你重新開始。
邱子墨
這兩天,莫橘希總有種好像暴風雨即將過境的感覺,從那天看到邱子墨的郵件,從汪子凱有意或無意的刺探、從他再次重申他們沒有未來開始,心情就不住的蕩到了谷底。
這天下午,接到宋麗麗打來的電話後,她進汪子凱的書房找到一份他忘了帶的文件,按照宋麗麗的指示送去公司。
這樣的事情似乎是理所當然的,但今天做起來,卻格外有不祥的預感,她甚至隱隱感覺到她根本不該碰觸任何有關他工作的對象,更不該出現在他的公司,可是宋麗麗的語氣是不容拒絕的,所以她只能照辦。
她總覺得LAA的出現會帶來一場她所預想不到的風暴,自那天後,汪子凱就更忙了,每天一回來就鑽進書房,匆匆吃了飯又關起門來,似乎他們才剛剛建立起來的那麼一點點家庭氛圍,又因為他爆增的工作量而全盤冷卻。
莫橘希抬起頭仰望著高聳入雲的王子大酒店,除了第一次她追著他來到這裡之後,她就再也沒踏人過這汪氏集團的總部。
她的心情和這突變的天氣一樣,十一月的天氣,時而會出現艷陽,時而會急轉直下的吹起寒風。
「您好,請問有什麼我可以幫您的嗎?」大廳的接待小姐微笑的靠過來。
「我找宋麗麗宋秘書,她要我送一份文件過來。」
「哦,您請稍等。」
接待小姐很快拿起電話向上級請示,莫橘希站在原地環視著富麗堂皇的大廳,上次她心緒混亂,根本沒心情仔細打量這裡,她想汪子凱接下的事業一定比她能想像到的還要沉重許多,不由得為他沉重的負擔而無奈。
「請問您是莫小姐對吧?」
「是的。」
「那請乘轉角的電梯直接上十六樓,宋秘書說她在第二會議室門口等您。」
「謝謝。」
心裡雖然覺得有些奇怪,宋麗麗為什麼下派人下來拿而要她送到會議室門口,而且如果這分文件很重要,那麼汪子凱應該不會遺落才對,但是既然來了,她還是送了上去。
汪子凱深深吸一口煙再將煙霧輕輕吐出來,眼睛盯著煙圈在半空中瀰漫,卻不看會議室裡的其它幾個人,終於,副總經理余富城實在憋不住了搶先發難。
「很明顯是有人洩露了我們的競標計畫,不止如此,這麼恰巧我們的股票又被LAA分散收購,像LAA那種國際大公司怎麼可能突然間盯上我們,一定是受人委託!這種情況下,如果我們不反擊對方就會得逞,香港那邊的土地競標一泡湯,整個計畫就完蛋了,但如果要和LAA對抗,我們的資金周轉又會有問題,我們全年的預算香港酒店就佔了大半,銀行那邊恐怕不會再融資給我們了!」
汪子凱伸手捻熄了煙,卻又從煙盒裡抽出一根,宋麗麗拿打火機過來,他卻不急著點燃。
「信息部查的資料整理好了嗎?」
「整理好了,LAA今年的基金運作百分之八十投放在歐洲市場,美洲、日本和大陸佔其餘部分較多,這樣看來對他們來說,我們只是微不足道的一小部分。」信息部主管劉文軍據實稟報。
他是不知道對方怎麼會請動LAA這樣專業的基金管理公司對付汪氏,但是,他知道的是對LAA這種在華爾街呼風喚雨的基金集團來說,就算只動用全年預算的百分之五引入汪氏的股票,對汪氏集團來說無疑也是場風暴。
「我看——當務之急應該是從我們內部查起,到底消息是從哪個部門的哪個人洩露出去的!」負責香港酒店項目的律師代表周良考慮得更周全。
「哪個人……」汪子凱玩味的勾起嘴角,把玩著手指上的煙。
一旁的宋麗麗向門口挪了兩步,背對著汪子凱面向其它人開口道:「如果——已經有可疑的人呢?」
汪子凱挑眉望過去,其它人也驚訝的拾起頭望向她。
「宋秘書難道是在懷疑誰嗎?」他氣定神閒的盯著她的背影。
宋麗麗咬咬牙要自己不可以臨陣脫逃,她不斷告訴自己這就是現實,別人對她不仁她就沒有必要講義氣,於是她挺直背脊向門口走去,一把打開了門。
「如果能解決所有的問題,那何不讓有嫌疑的人親自解釋一下呢?」
莫橘希原本還在門口遲疑,她找到了第二會議室卻發現門緊關著,不見宋麗麗的人影,正在猶豫她是要敲門還是等在門外的時候,門就打開了,首先迎面而來的是嗆鼻的煙味,再來就是宋麗麗蒼白的面孔。
「莫小姐,你來得正好,請給我們一個合理的解釋吧!」
「嗄?」
她呆呆的望著宋麗麗冷冷的表情,顯然不明白她在說什麼,接著看到了裡面偌大的會議圓桌後的汪子凱。原來這嗆人的煙霧都是他製造的,從來不曾見過這樣的他,手指夾著一根香煙,整個人被煙霧籠罩著。
「宋秘書,這位是——」
除了坐在原位的汪子凱,會議室裡其它人都驚訝的站起身,望著宋麗麗直指矛頭的對象,他們也和莫橘希一樣感到莫名其妙。
「總經理,請容許我為了大局著想,向大家介紹莫小姐。」不看其它人,終於敢迎視身後的那道目光了,她鏗鏘有力的說著。
汪子凱一臉完全置身事外的表情,逕自拿起桌上的打火機,點燃手指間一直把玩的香煙,再抬頭時,目光依然是不以為意的樣子,只是這次視線的落點是在莫橘希身上。
不等他的應允,宋麗麗轉身冷漠的望著莫橘希眼中閃過的-絲慌亂,這讓她更篤定了自己的猜測。
「各位香港酒店項目的成員,這位莫橘希小姐現在的身份,是汪總近來最親近的人,這樣說我想大家都能聽得懂。」
莫橘希咬咬嘴唇,她大概猜出她想做什麼了,更清楚她為什麼要這樣做,於是她無聲的歎一口氣跨進了偌大的會議室,關好身後的門,抬頭挺胸不卑不亢的站在那裡,身後是冷硬的會議室大門,面前是充滿敵意的宋麗麗和若千人等,還有——一點也看不出情緒的汪子凱。
宋麗麗沒想到莫橘希的慌亂連一秒鐘都不到就消失了,更沒想到她會跨進來坦然面對在場的人,所以她有些遲疑了。
「宋秘書,既然人都請來了,何不繼續呢?」已經有人等不及了,出聲催促著。
吐一個煙圈,汪子凱優雅的靠入寬大的椅背,眸子盯著莫橘希的眼睛,她也望著他,於是他笑了,好像很享受這樣的時刻。
「莫橘希,五年前畢業於美國西海岸大學,憑著一篇在LAA集團主辦的金融刊物上刊登的證券分析報告,而獲得了LAA的聘書,由最初的證券營業員到LAA基金管理公司證券總監,在華爾街有天才Kerry莫的稱號!莫小姐,我說得對嗎?」
將目光從汪子凱的瞼上挪開,莫橘希淡淡的看一眼宋麗麗,聲調絲毫沒有波動的回答,「對。」
她的坦然激怒了她,汪子凱的不動聲色更加刺激了她,宋麗麗瞇了眼睛厲聲質問:「一個多月前,LAA提出給你加薪升職的待遇對不對?,」
「對。」依然是處變不驚的回答。
「那請問,面對如此豐厚的待遇,莫小姐為什麼突然辭職?」
抬眼直視宋麗麗失了冷靜的眸子,再轉而望向遠處的汪子凱,為什麼他瞼上的表情竟然不曾改變過,看她突然出現在門外他不驚訝,聽宋麗麗將她的經歷抖出來他也不詫異,如果這一切根本就是宋麗麗的預謀,那麼事先他不可能知道,既然不知道,那他為什麼會是這樣雲淡風輕的表情?
莫橘希輕輕皺了下眉心。或者,他根本就什麼都知道,說不定不止宋麗麗,連她都被他騙了。
「莫小姐請回答我的問題!」
這種時候他們竟然能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含情脈脈相對無言,這讓宋麗麗氣到已經失去了所有理智。
望著汪子凱緩緩勾起的嘴角,她淡淡開口,「這是私事,我認為沒必要向你解釋。」
「有必要!你放著每小時八百美金的工作不做,頂著華爾街的金融天才頭銜來委身做一個沒名沒分的情人,而此時作為被你盯上的對象,汪氏集團的競標計畫被洩露,海外股票被LAA暗中收購!還要我說得更清楚嗎?莫小姐,難道現在你依舊認為沒必要向我們解釋嗎?」
「我記得你說過當初是你主動要求和總經理在一起的,你能解釋一下,在明明知道只能等待的情況下,為什麼還要委曲求全的動機嗎?難道不是有誰給了你比每小時八百美金更豐厚的好處?」
看著莫橘希的臉色漸漸變得慘白,宋麗麗終於有鬆了一口氣的感覺,如果她依然是那副雲淡風輕,正義凜然的樣子,那她真的不知道該如何收場了!
莫橘希沒想到宋麗麗竟然用她說過的話來質問她,那些話是不該被這樣利用的,那是她的真心話,是她和汪子凱之間惟一的羈絆,如果連這都被抹黑了的話,那他們之間會變成什麼樣?
一顆心瞬間亂了,她有些無措的轉頭望向汪子凱,在聽了宋麗麗這一番咄咄逼人的問話之後,她只想知道他到底是怎麼想的。
「宋秘書,這些都是真的嗎?」
一旁呆若木雞的旁觀者們終於有反應了,所有的視線不停的在突然冒出的嫌疑者和他們高高在上的總經理之間穿梭。如果這位莫小姐真的是間諜,那洩密的人就是總經理本人了,依照汪氏一視同仁的規章,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這麼大的損失和失職,董事會那邊是不會放過的,引咎辭職恐怕是在所難免的了!
宋麗麗不再回答,她將目光放在汪子凱身上,相信他會給所有人一個合理的交代。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他微微揚起嘴角,彷彿是感到萬般無聊似的,動作優雅的將煙熄滅在煙灰缸裡,站起身推開一旁的玻璃窗,讓夾雜著陰雨氣息的寒風灌了進來,每個人都不禁打了個冷顫,包括離他最近的莫橘希。
在居高臨下緩緩掃視所有人的臉一圈後,將目光落在宋麗麗身上,汪子凱開口道:「是那樣又如何?難道華爾街的天才、LAA的金融總監就不可以做我的情人嗎?哼!我眼光一向很高,眾所周知。」
「總經理,這不是開玩笑的時候!如果這位莫小姐真如宋秘書所說,那我們真的要從長計議了!」周良身為律師,這時候難免職業守則第一,更何況這關係著他們所有人的前程。
「從長計議?我叫你們把整個企畫從長計議的時候怎麼不見任何動作,反倒是宋秘書的一番話要比我的管用,哼!」
「總經理,董事會那邊如果知道了!不但我們——您的位子也很難保!」
這次發言的是余富城,他從來沒經歷過這麼棘手的場面,一邊是公司成敗與個人前途,另一邊則是一向高高在上的總經理,唉,真是紅顏禍水呀!
莫橘希的心揪得緊緊的,她一相情願的希望汪子凱會和所有人一樣,都只是剛剛知道她的身份而已,可是看他的表現,似乎……一切都超出了她的想像。
「周律師,刑事訴訟法第一百五十四條關於認定嫌疑人是否有罪,最重要的一個條件是什麼?」
似乎完全沒有聽進去他們在說些什麼,汪子凱突然將話題跳到法律範圍,幾乎所有人都有些摸不著頭腦,只有莫橘希先是屏了一口氣,然後釋然的嗤笑出聲,汪子凱的眸子落回到她水汪汪的眼睛,莞爾一笑。
「呃,認定嫌疑人是否有罪,最重要的條件就是證據。」
把問題回答完後才發現,原來汪子凱是在替莫橘希辯護,不僅是周良,包括末麗麗以及其它人,都不得不震驚的望向汪子凱。
「沒錯,證據,就是它!請問,有誰看到莫橘希小姐的犯罪經過了?又或者有誰從她身上或者別的地方找到了什麼證據?」
「你別忘了,她是金融天才!」宋麗麗毫不畏懼的響應。
此時她已經沒有什麼好怕的了,反正遲早有一天她會被汪子凱遠遠拋開,與其毫無價值的被他遺忘,不如讓他恨她好了,至少那樣在他心裡,她還佔有-小塊地方,哪怕只是恨。
汪子凱低下頭輕聲笑著,再抬頭時已經朝她們的方向走來,宋麗麗不禁倒退兩步。他是在笑,可是他全身卻散發著危險的氣息。
「天才?」
根本對宋麗麗不屑一顧,他直直站定在莫橘希面前,伸手握住她冰冷僵硬的下頷,勾起一絲笑容。
「有誰見過這樣的天才?哼!明明什麼都沒做,卻送上門給人審問,最後,反倒被嚇得瑟瑟發抖!嘖嘖嘖,莫橘希,瞧瞧你的眼神,是怕連我也拋棄你嗎?」
湊近她急促卻壓抑的鼻息,汪子凱居高臨下盯著她充滿顫慄的眸光,不住搖頭。看看他揀到了什麼?這樣的表情,真的很像被拋棄的小流浪拘。
「子凱!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你在玩火自焚!她明明就是嫌疑最大的人,這樣下去,香港企畫會全盤落空,汪氏會易主,而你可能會失去所有的一切!」
宋麗麗恨紅了眼。他到底在做什麼?維護她、保護她甚至當著這麼多人的面疼惜她,為了莫橘希這樣一個女人,值得嗎?
宋麗麗的喊話字字都狠狠的插進她心裡,莫橘希睜大了眼睛,莫名的感到有灼燙的液體自眼角溢出、滑落,漫過他停留她臉頰的手指。
而她該說些什麼、該做些什麼的,可是在那雙含笑深邃的幽眸裡,她看到的不僅僅是他義無反顧的意念,還有一個猶豫孱弱的自己。莫橘希啊莫橘希!你何德何能……
可是在轉身面向旁人的一瞬間,汪子凱的笑容凝固了,那嘴角綻放的是嗜血的殘酷,連宋麗麗都驚呆了。
「不管什麼情況,沒有我的容許,誰敢動她一根頭髮,後果——你們該知道,就算我真的失去所有的一切,也絕不會饒恕背叛我的人!」
從莫橘希手中抽出被她一直緊緊握住的文件隨手扔到一邊,他打橫抱起人逕自離開了會議室。
宋麗麗失去了所有力氣,癱軟滑靠在會議桌上,她知道,最後他的狠話是說給她聽的,是在向所有人昭告莫橘希斷然不是負他之人,也在向她宣佈,她將不被饒恕的下場。
就這樣被抱著出去,途中有多少驚愕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莫橘希已經無力顧及,她知道的只是抱著她的這個男人,似乎把一切都押在她身上了,上億身價、前程似錦、家族榮譽、個人榮辱……一切的一切,都在她身上。
一句不計後果,一種近乎殘忍的懲罰,只為了她這個相識一個月又二十二天的女人。為什麼?他們的關係甚至還在曖昧不明中,而她,值得他這樣的信任嗎?
汪子凱將她抱進車裡,開車上路,一直開向遙遠的方向。
莫橘希不知道要如何打破僵局,可是卻不能忍受車子裡幾乎凝固的空氣,於是她張口嘗試解釋。
「我沒要求過對方全部坦白!」
她的話還沒拼湊好說出口,他的聲音就淡淡的充斥在耳邊,她驚愕的瞪大眼睛望向他。
「不用那麼麻煩的。」汪子凱自顧自的開車看向前方,唇角勾起淡淡的微笑。
一瞬間所有的感動被凍結,所有的衝動被打消,她緊緊咬住下唇,眼裡莫名的蓄滿了淚水,她根本說不出一個字,因為不知道現在她該感激還是該失落,
她飛快的將臉轉向窗外,一滴熾熱的淚水滴落在手背上。
「你什麼時候知道的?」她緩緩問道。
「知道什麼?」他明知故問。
她不禁扭頭瞪過去,一對上他那對笑得好狡猾的眼睛,她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似的連忙抹去臉上的眼淚。
「你是指知道莫橘希是天才,還是指知道Kerry莫的工作經歷?」
汪子凱俐落的轉打方向盤,將車駛下了公路開進軟綿綿的沙地。
「都有。」
陰天的大海讓人更加憂鬱,望著眼前波濤起伏的海面,雨還沒將她的身體打濕,她的心卻先濕透了,他說不用那麼麻煩,是因為他們的關係遠遠沒有她以為的那麼複雜嗎?
熄火扯開領帶隨手丟到後座,汪子凱輕吁-口氣道:「你會和-個陌生人成為親密的情人,卻滿足於對他一無所知嗎?你不會!所以,我也不會!」
汪子凱並沒有明確回答她的問題,但她如果真的是天才,就應該早想到,偏偏她只是專才,在行的就僅僅是金融財經,不論是腦筋急轉彎、廚藝、生活常識或者是人的自私本性,她都不在行。
莫橘希蹙眉望著他,這一刻,他們的距離在無限拉大。
「我們——」
「我們不會改變!」
他又搶了她的話,莫橘希呆呆的任心中滋味百轉千回,原本她想說,他們是否該結束了。
這樣的情況、這麼多的矛盾,彷彿作繭自縛層層糾纏,接下來他的公司也許會遇到更大的麻煩,而她卻是最受懷疑的背叛者,這樣的她留在他身邊,對他而言是百害而無-利。
所以她在想,也許最好的辦法就是他們該結束了,但是他卻說不會改變,不會改變什麼?她在心裡默默問自己。
「我們該像海星一樣。」
看他盯著前方一望無際的大海,莫橘希覺得心好痛,邱子墨離開時她沒有痛過,可是聽他說他們不會改變時,她的心卻痛了。他到底想說什麼?人又不是海星,是不會像海星一樣那麼堅強的!
「只要在一起,還想留在我身邊——」汪子凱回頭望著她淚汪汪的大眼睛,勾起一絲笑容,淡淡道:「哪怕只有一天,都不能認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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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1-29 00:26:21
第七章
只要在一起,還想留在他身邊,哪怕只有一天!莫橘希看著飛機從跑道上起飛,幽幽勾起嘴角。
那是個完全沒有把握的詞語,一向自信滿滿的汪子凱在害怕什麼?
他還沒有離開的時候,看著他走過安檢的背影,和他握手坐在來機場的車裡,還有昨夜在被汗水濡濕的白被單下緊緊擁抱的兩具身體,那些原本該是表現情人之間甜蜜的情節,竟散發苦一股悲傷,原來她從來還不曾體會過真正的等待,而那滋味,從飛機起飛的那-刻,開始發酵了。
「你準備怎麼辦?」
宋麗麗依然認定她就是間諜,在汪子凱那樣的袒護下,她更有了這樣認定的理由,莫橘希不是不食人間煙火的小女孩,汪子凱走了,縱使有他的狠話在先,她依然要面對很多紛亂,宋麗麗即是首當其衝要面對的。
「你想我怎樣?」
末麗麗瞇起了眼睛,她早就知道莫橘希不是個簡單的角色,在知道她的背景竟然是那麼精彩之後,她更深深篤定,莫橘希闖進汪子凱的生活,絕對是有目的的。
「你知道他去香港做什麼嗎?」
「不知道,也沒興趣。」
轉身從容的望她一眼,目光淡淡轉向手上的手機,那是汪子凱離開之前給她的,一同送的還有不近情理的霸道,要她就算是進洗手間也要隨身攜帶,好便於他隨時隨地都能找到她。
沒想到一向流連花叢中蝶舞翩翩的汪子凱,一向標榜女人是身外物的汪子凱,竟然也採用了原先令他嗤之以鼻的盯人戰術,而他只是去香港三天而已。
手指摩挲著手機光滑的外殼,她想得出神笑得溫柔,幾乎忘了面前還站著怒火中燒的人。
「莫橘希!」宋麗麗怒不可抑的直呼其名。
她這才回過了神,大眼溫潤的望向她。
「你知不知道如果香港酒店項目流產了,汪子凱就完了!就算他是汪家惟一的繼承人也無濟於事,董事會的那些老傢伙早就虎視眈眈很久了!」
「你想說的就是這些嗎?」莫橘希依然文風不動。
「你到底愛不愛他?」宋麗麗直搗問題核心。
在不知道莫橘希身份之前,她以為他們之間只是一場單純的迷戀,不論汪子凱對莫橘希是怎樣的感情,大不了最壞的結果就是他愛上她,那她無話可說。
可是,當她知道也許這一連串的突發事故都與莫橘希有關的時候,當她認為莫橘希可能會毀了汪子凱的時候,她不能坐視不管,因為要漠視一個愛了五年的人,是需要很多很多冷酷和無情的,而她做不到。
「愛……」
莫橘希被這個字眼嚇到了,愛……汪子凱?一瞬間,她好似掉進了深海,思緒浮浮沉沉。
「你是愛他還是根本就為了毀了他才來的!」
有些無措的望向咄咄逼人的宋麗麗,莫橘希竟然失去了原有的坦然。不是為了毀掉他,她根本不會毀了他,可是愛——
「他為了維護你,已經在董事會撂下話,如果一個月內不能解決問題,他願意承擔所有責任。」
「維護我?」莫橘希驚愕的瞪大眼睛。
「對!董事們要求把你交給警方接受調查,這樣一來不論商業間諜是不是你,對方都不會敢再輕舉妄動,可是總經理竟然重複了那天的話,他——唉!」
末麗麗原本激動的語調在瞬間低沉,因為那段話對她來說無疑是個傷疤。
汪子凱的話在耳際不停的迴盪,莫橘希擰了眉頭。他這樣的保護,讓她開始覺得自己對他來說很重要,重要的程度已經超出了情人的範圍,而他們,卻連明天都沒有。
見她-直不開口,宋麗麗沒轍了,也累了,在那天她擅自導演了那麼-場戲之後,她首席秘書的位置迅速被取代,汪子凱對她的去留根本就已經不屑一顧了。
「你可以不用回答我,但是他不在的日於裡,如果你發現自己哪怕只有那麼一點想他,就不要傷害他!」
莫橘希握住手機的手不禁開始顫抖。為什麼她要那樣說,那句話的意思是否是,想他就等同於愛他呢?
可是,早在他還沒有離開的時候,她就已經開始想念他了。
「總經理您看起來很疲憊,要下要先睡一會兒,還要飛一個多小時才會到呢!」
「不用了,把行程念一遍給我聽。」揉揉眉心,汪子凱吩咐身旁新換的秘書。
他說到做到,絕不容許背叛的人繼續留在身邊,雖然他知道宋麗麗是為了他好。
「按您的吩咐,香港那邊的策畫小組已經準備好了,到達後可以立刻召開討論會議,稍後為您預約了海豐銀行海外基金管理部經理見面,之後是策劃小組聶經理為您舉行的小型接風宴——」
「幫我取消!改約那塊地皮的所有人,如果可以約到的話,就約在聶經理訂的地方,通知他也出席,至於該怎麼準備要他自己看著辦!」
「好的。」
蹙緊了眉心,一股倦意襲來,汪子凱無聲的吁了一口氣。
他真的很累,在踏上飛機之前,他和董事會那幫老傢伙關在會議室裡據理力爭了將近五個小時,用那之前熬夜整理出的新企畫說服他們放過莫橘希,雖然她什麼也沒做,但是他絕對不會讓她再面對那樣的場面,可是那笨蛋一定還是會一個勁的為別人的過錯道歉,他不容許!
宋麗麗說他在袒護她,過分的在意她,他有嗎?輕輕閉上眼,他柔柔的笑了,也許吧!
即使她真的做了商業間諜,他依然會走這一遭。連他都驚訝莫橘希竟然能在他身上造成如此驚人的效果,就像蝴蝶效應一樣,她只要輕輕的眨動眼睫毛,就能在他的心裡掀起驚濤駭浪。
這是什麼樣的眷戀?是什麼樣的緊張?
也許是不想輸的固執吧!汪子凱這樣告訴自己,當他看到邱子墨那封E-mail時,他開始和一個遠在非洲思念她的男人較量,不論邱子墨是否回來,他要莫橘希毫無猶豫的選擇他,要她心甘情願只為他等待!
汪子凱帶著若有似無的笑容漸漸熟睡……
等待不是甜的,她修改上次的定義。
從機場回來以後,她終於發現汪子凱不在的日子,她不用手忙腳亂的煮飯、不用去超市採購每日所需、不用洗一大堆衣服,甚至可以不用梳頭髮換衣服……她可以整天窩在沙發裡看以前沒空看的益智問答節目了。
可是每當主持人發問,而她想不出答案是什麼的時候,她就會想起汪子凱,甚至會習慣的扭頭看向身旁的位子,然後突然失落的垂下視線,因為看見身旁的位子是空的,這才想起他去了香港,才十個小時都不到,可是她已經完全不習慣沒有他的時刻表。
沒有人告訴她答案,也沒有人譏笑她笨,於是那節目似乎又變回了在美國時的索然無味。
關了電視,房間裡頓時一片昏暗,莫橘希搖搖頭趕走恐懼,伸手扭開落地燈又想到了他,記得那次她經痛,躺在沙發上又痛又冷的瑟瑟發抖,就在她以為自己要成為史上第一個因經痛身亡的女人時,她聽到了他的聲音,又看到了他的臉,他的眉毛幾乎豎了起來,可眼神裡卻是掩飾不了的慌亂。
理所當然她想到了那夜的雨,以及雨中的他,當看著他全身濕漉漉的從雨中鑽進車裡並掏出一大堆藥讓她吃時,她呆了,也衝動了,不管有沒有人相信,那是她第一次主動吻人。
他總是強調他們沒有明天,他給的承諾甚至不算承諾,可他卻用行動表示了她對他有一點重要,至少重要的程度超過了在乎。
莫橘希抿起笑容端詳手中-直握著的手機。現在的他在做什麼?
這樣的感覺,是等待吧!上-次她覺得時間飛快,忙碌的她甚至不確定自己是否在等待。
可這一次她確定,整個身心都在漫長的等待裡煎熬著,並且她更正上次的定義,等待下是甜的,它是苦樂參半的,想他的種種會覺得甜,可回神發現他竟然下在身邊會覺得苦,等待,果真是漫長的。
三天後,莫橘希沒想到的是,她等到的不是汪子凱,而是一個原本該在非洲的人——邱子墨!
呆呆的望著門外的他,她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子墨?你不是在非洲?為什麼會在這?」
邱子墨深深的望苦她,勾起嘴角道:「橘希!我的E-mail你看到了嗎?」
汪子凱原本是歸心似箭,可他卻一步也動不了,因為他並沒料到香港一行除了提出新方案之外,還會和競爭對手直接碰面。
「呵呵!汪世侄,別那麼拘謹,我知道你現在很不爽,但是我這樣也是不得已的。我誠心要和汪氏合作,你卻只派個副總來撂下一句沒得商量!好吧!買賣不成仁義在,可你又把我女兒惹毛了,她把我逼得走投無路,我四十五歲才得到這麼一個寶貝女兒,不能不依她呀!」
汪子凱挑眉望著面前的皇家集團董事長黃挺峰,他的女兒是黃靜雅,一個多月前在酒店大廳的那場對話,也許就是今日的禍端,哼!他不屑的勾起嘴角。
「你想怎樣?」不動聲色的看著他,即使對方有足夠的籌碼。
「我給你兩個選擇。」
黃挺峰頗欣賞這個男人,其實女兒的央求事小,入股汪氏才是他最大的目的,偏偏這個汪子凱對他的提議一口回絕了,所以他才不得不費盡心思出此下策。
「選擇?」
汪子凱可以確定為什麼這麼多天和土地所有者的談判會毫無進展了。
「一,你乖乖收拾包袱回去,這塊地我要定了,你們汪氏出資我出地,以後香港酒店的收益四六分帳,你六我四,不算過分。」
哼!汪子凱勾起冷到極點的笑容,靜默的聽著。
「二,你要地,可以,但條件是必須娶我女兒!」黃挺峰一掌拍在桌子上,表示除此二路再無他法。
「娶你女兒?黃老先生,如果我沒記錯,一個月前我已經明確拒絕過你女兒,看她的樣子應該不是會嫁不出去的那種,我知道自己的魅力有可能會讓女人非君不嫁,只是沒想到你竟會出此下策!」
「呵呵!隨你怎麼想,反正路我已經給你指明了,你自己選擇。」
「你認為我因此娶了她,她以後還會有好日子過嗎?又或者離婚後,我會白白把上億身家分你黃家一半?」汪子凱揚起一抹邪肆的笑,似乎一點也不把他給的選擇看在眼裡,但卻把他的如意算盤看得一清二楚。
「汪世侄,以後的事情我們誰都說不準,但是眼前的事由我說了算,如果你想在那塊地皮上建酒店,就只有這兩條路可走,還有你別忘了,汪氏在海外的股票,我也誓在必得!給你三天時間考慮。」
看著黃挺峰起身走人,汪子凱臉上的笑容斂了下來,幽深的眸子裡閃過一絲寒意。
汪子凱沒想到迎接他歸來的,竟然是這樣一個消息——邱子墨回來了。
一下飛機當宋麗麗把這個消息告訴他的時候,他發現自己居然很不聰明的選擇了躲避。
是的,原本匆匆趕回家的腳步改變了方向,直接去了公司,雖然董事會並不急於這一時召開,但他只是想讓她多等一會,他只是想讓她知道,她對他來說並不是那麼重要,起碼沒有重要到她和舊情人見面他會吃醋!
而另一邊,癡癡等待的女人渾然不知他的盤算。
「叮咚——叮咚——」
莫橘希從沙發上跳起來向門口跑去,卻又折回來對著客廳的鏡子慌亂的理理頭髮,她有些緊張,開始在意起他看到的自己是否漂亮,可是興匆匆打開門卻發現,門外的人依然不是他。
「莫小姐,總經理在公司開會,讓我先把行李送回來。」
新任秘書甜絲絲的笑著,莫橘希掩不住失落的讓她進門,卻見跟著進來的人是宋麗麗。
「我有話對你說!」宋麗麗先發制人。
即使現在的情況已經改變,她還是這麼強勢。莫橘希淺淺點頭,能體諒她的心情。
「總經理在香港耽誤了兩天,是因為我們的競爭對手找上門來了。」
莫橘希很是困惑,她明明一口咬定她就是間諜,但又為什麼來告訴她關於公司的事情。
「你想知道對方提的條件嗎?」
條件?莫橘希搖頭,她根本不想知道,如果不是宋麗麗把她扯進去,她對汪氏根本就沒有一點興趣。
「第一是汪氏退出香港地皮的競標,把往後百分之四十的收益拱手讓人;第二就是,土地歸我們,但是汪子凱歸他!」
「歸他?」莫橘希聽不懂,汪子凱歸誰?又怎麼個歸法?
「商業聯姻。對方有一個女兒,這是上流社會再正常不過的融資手段了。」
宋麗麗雖然是用嘲笑的語氣說著,但她盯著莫橘希的眼神,卻一點也沒有笑意。很好,她的臉色漸漸變得慘白,於是她拋出了此次過來最想說的一句話。
「你認為,兩者之間他會選擇哪個?」
兩者之間他會選擇哪個?宋麗麗走了,可是莫橘希卻依然回不了神,如果她今天來是想看她失魂落魄的樣子,那她成功了。
我可以隨便找個女人結婚,但不可能隨便愛上誰,你是要一個愛你的男人,還是要一個因為婚姻而和你在一起的男人,如果是後者,我隨時奉陪……
滿腦子充斥的不是宋麗麗的話,而是第一次見面時他所說過的話,婚姻對他來說是不重要的,而家族事業則是他肩上卸不下的擔子,兩者之間他會選擇犧牲哪個?
「這就是你的歡迎方式嗎?」
猛然回頭,發現天色已經在她發呆的時候昏暗下來,大門是打開著的,汪子凱慵懶的斜靠在門邊,門外的燈光將他的影子拖得長長的,抵達她的眼前。
莫橘希頓時熱淚盈眶,分不清是思念亦或者是害怕,她搖晃著站起身,直直奔向他投入那懷抱。
汪子凱鬆了手上的西裝外套將她抱個滿懷,所有讓他理不清的紛亂一瞬間全消失了,深深歎息的擁住她,他不禁勾起了笑容。
伸手抬起她的臉,那一雙濕潤的眸子在昏暗中恍若琉璃,他覆下溫熱的唇含住她的。
思念百轉千回,碾碎寸寸斷腸,她止不住的眼淚滋潤他有些乾涸的唇辦,他舔了又舔,滋味苦澀。
「等待有這麼苦嗎?」
他好笑的揶揄她,好想聽聽她的聲音、好想擁她入懷,好想吻她到兩人都融化為止,分別的幾天中,所有的想念都在這一刻爆發,而懷裡的小東西卻只是淚流不止。
是的!等待有這麼苦,尤其在不知道自己等待的是什麼的時候,等待的確是苦的,原來邱子墨說的竟然沒有錯!原來宋麗麗說的是對的,沒有結局的等待,又算什麼等待!
可是心裡縱使是這麼想,她卻說:「不苦!等你,是享受。」
等他竟然是享受?!汪子凱不再懷疑莫橘希是天才的事實,她是天才,因為她說的每一句話都讓他感動得要死,感動得想把她吞進肚子裡一輩子霸佔。
於是,他以最直接的方式,一把打橫抱起她向臥室走去。
歡愛是汗水淋漓的,是可以讓人升入天堂忘記所有的,是可以讓人大腦一片空白的,可是,當那一劇落幕,該來的還是要來。
作者:
現在登入
時間:
2023-11-29 00:27:14
第八章
「董事們堅決反對,你打算怎麼辦?」
副總經理余富城滿臉擔心的看著汪子凱,剛才在會議上全體董事一致反對將香港酒店百分之四十的收益交給黃挺峰,但是卻沒有人敢提議表決第二條出路,因為從頭到尾汪於凱都一言不發,空氣彷彿凝固了一般。
「你倒是說說話,離黃挺峰給的期限沒剩多少時間了,如果我們沒有答覆,哪天紐約股市一開盤,我們就有可能要損失幾千萬來提升股價!」
「聽說你結婚了。」他突然冒出這麼一句牛頭不對馬嘴的話。
「呃?」
余富城呆在那裡,根本不懂他為什麼這樣問,現在不是在討論香港酒店的案子嗎?汪子凱到底在想什麼?
「你愛你老婆嗎?」
「當然啦!不然結什麼婚!」雖然不懂他在想什麼,但余富城還是實話實說。
汪子凱把玩著手中的手機,彷彿在思考著什麼。
「總經理!」
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監呀,余富城不知道該如何讓他恢復以往的果斷理智,他所認知的汪子凱從來不是這樣的。
他永遠以事業為第一,永遠知道如何做才是最明智的,現在最明智的選擇就是和黃靜雅結婚,他自己一定也知道。
結婚當然是要有愛情的,只是普通人可以談情說愛,但是當一個人身上背負著數千人的身家、利益的時候,事業的成敗和愛情放在一起,他也許根本就沒得選擇。
「你以為我會看重-場婚禮嗎?」
「嗄?」
「和什麼女人結婚,對我來說根本沒差別!」
手指在手機的鍵盤上逐個按下,汪子凱唇角勾起一絲嘲弄,他在嘲弄自己,和什麼人結婚對他來說根本沒差別,因為他注定沒得選擇。
「那你的意思是——」
他的意思是不會拒絕第二個要求了?在鬆一口氣的同時,余富城又不由得同情起汪子凱來。
「可是——」
手機屏幕上出現一張熟睡中蹙眉的臉孔,她只有在熟睡中才會釋放最真實的想法。
「可是什麼?」
「我不在乎,可是——有人在乎!」
「誰?喂!你去哪?一個小時後黃挺峰要帶他女兒過來!」
眼看汪子凱逕自起身離開,余富城趕緊出聲提醒他一個小時後董事會和黃挺峰要會面的事情。
他可以不在乎,因為他知道自己根本沒有在乎的權利,父親和母親還有其它長輩的婚姻都是如此,他身邊有太多這樣的組合,為了利益,為了使家族更強大,他們無一不選擇最正確的快捷方式,他根本就沒有其它的路,更何況現在還有黃挺峰的要脅。
他可以不在乎,可是她——卻該死的在乎!
「我該怎麼辦?」
莫橘希盯著面前的咖啡,雖然是在問面前的邱子墨,但更像是在自言自語。
她沒有別的人可以問,自己又找不到答案,更不敢開口問汪子凱,所以惟有問邱子墨,如果汪子凱真的結婚了,她該怎麼辦?是留下來,還是離開?
情婦和情人是不一樣的,起碼第二種沒有道德約束,可如果他的配偶欄填著別人的名字,她不知道要如何看待自己。
邱子墨看著她眉心化不開的憂鬱,張口無言,她變了,她根本就已經陷進去了,他的意見又有什麼用,如果有用的話,他早就帶她走了,做第三者、做情婦,這不是莫橘希能接受的生活。
「橘希!你想清楚自己對他的感情了嗎?你們對彼此坦言過愛這個字了嗎?」
莫橘希困惑的抬頭看他。為什麼每個人都要這樣問,宋麗麗是,邱子墨也是,難道沒有表白的感情就不算數嗎?說不出口的愛就不是愛嗎?
「或者——」他知道這樣說很殘忍,但她現在根本就是當局者迷,需要有人拉她一把,「你確定他愛你嗎?」
莫橘希的眼睛睜得老大。他愛她嗎?他從來沒說過!
他說過他們沒有明天,他說過不許諾她未來,他說過他們之間不必那麼複雜。
可是——他會帶她去海邊,他要她像海星一樣努力幸福,更為她的生病而焦急,義無反顧的在雨中奔走,包容她不會做飯的缺點,即使覺得益智問答幼稚卻也陪著她看,更下自覺流露出對她的在意……這些,算嗎?
她不確定!她什麼也不能確定,但是她惟一可以確定的是自己對他的感情,比他們所說的愛更多一分!他對她來說,遠遠超出了一個情人的定義,那種安全感似乎是可以一輩子依靠的安慰。
她常常在想,她有什麼地方值得汪子凱來愛,她現在不僅一無是處,她的過去更是比現在還不堪!
「橘希,我希望你明白,如果你不愛他,或者愛他不是很深,繼續留下或許沒關係,相信他一定有可取之處才讓你如此難以決斷,但是——」
望著她清澈幽亮的眸子,邱子墨咬咬牙道:「但是如果你愛他,甚至以後會更愛,那現在就離開他!其實你心裡比誰都更清楚他的選擇,所以別讓自己受傷!」
不想看她重複自己的心路歷程,那種苦不堪言他不忍她體會,現在看她這種難過掙扎的眼神就已經夠他心疼的了。他隔著桌子握住她發冷的手,就像要幫她下定決心似的,再次說道:「離開他!」
「該離開的人是你!」
不知何時他們身邊多了一個人,莫橘希像驚弓之鳥一樣的回頭,便看到汪子凱板著面孔站在她身後,他全身散發著不怒而威的氣勢,小小的咖啡廳裡所有人的目光幾乎都集中到了這邊。
「拿開你的手!」
雙手環胸立在她身旁,盯著邱子墨的眼睛,汪子凱冷冷的發言,語氣不帶一絲起伏。
莫橘希這才驚覺自己被邱子墨握著,不等他有所動作,她就先驚慌的抽回手。
邱子墨不禁皺了眉頭,當然,莫橘希的動作讓他很受傷,但是讓他不能忍受的是汪子凱的態度,他當莫橘希是什麼,是他的玩具還是個人所有物?現在要拋開她結婚的人是他,背叛的人也是他!
邱子墨冷冷的回敬,「汪先生,我希望你能明白,就算橘希是你的妻子,你也該給她應有的——」
邱子墨的話還沒說完,就見莫橘希猛地被從座位上拉起來,汪子凱的動作快到幾乎粗魯。
邱子墨眼明手快的抓住她另一隻手大叫,「汪子凱你幹什麼?」
「放手!」這次他甚至沒有看邱子墨一眼,只是盯著逕自低頭顫抖的莫橘希,冷冷的吐出這兩個字。
「如果我不放呢?你能左右她的自由,但也能左右她的思想嗎?你說要她等她就得等,要拉她走她就得跟你走,而你卻要和別的女人結婚!這就是你能給她的未來嗎?」
邱子墨知道在這種公共場合說這些話有多麼不適合,但是他別無選擇,到今天他才知道,原來汪子凱是這樣一個霸道又毫不講理的男人,這樣他更不可能讓橘希委屈自己留在他身邊了,因為這樣的男人不值得!
「你不放手?哼!」汪子凱鬆了手,嘴角勾起一絲冷笑後退一步。
他竟然鬆了手!莫橘希抬頭大眼含著淚光望向他,看著他嘴角熟悉又陌生的冷笑,不由得打了個冷顫。
「難道你不知道,提出要等待的人不是我,而是她。」
微笑的望著她,汪子凱雙手環胸,好似把全世界的人隔絕在外一樣,莫橘希的眼淚掉了出來。
「你說過要永遠等我,不計較結果、心甘情願,還記得嗎?」
他看著她,她掉眼淚的樣子真的很淒美,汪子凱漾開笑容。
他的眼裡彷彿只有她,這個世界上他信任的那個人,只有她!莫橘希只能點點頭,但眼淚卻怎樣也止不住。
「我從來沒說過能給你未來,對不對?」
「對……」
「知道不論和誰結婚,對我來說都無所謂嗎?」
「嗯!」
「橘希!你——」
邱子墨急了,這樣滿瞼淚水連話都說不出來的莫橘希,根本只有被牽著鼻子走的份,可是她的下一個動作,卻讓他呆了:-她伸手推開了他的手。
看著自己的手尷尬的僵在半空中,邱子墨不知道要說些什麼才好。
「邱先生,我希望從此以後,請你不要插手我們之間的事。」
是希望,卻也是警告,汪子凱說完後逕自走出了咖啡廳。
「子墨……對不起!」
她用那樣哀求的目光望著他,他還能說什麼,於是邱子墨說:「去吧!但記住,如果哪天受不了了,我還在這裡。」
莫橘希帶著兩行淚上了車,汪子凱的臉色比車窗外風雨欲來的天氣好不到哪去,一腳踩下油門,車子就向前疾駛而去。
速度實在太快了,她顫巍巍的抓過安全帶試圖繫好,可手抖得厲害,試了幾次都扣不上。
「怕了?」
不看她的動作,汪子凱又狠狠將油門踩下去,他在生氣,生平第一次動這麼大的怒,她不知道惹到他的後果,否則絕對不會任邱子墨說出那些話。
她不知道,當他把車停在街角想給她買一束鮮花,卻看到她和另一個男人坐在情人咖啡座,那時候他所能做的,就是將手中的玫瑰甩掉,怒氣騰騰的走過去。
她不知道,如果不是在那種場合,當邱子墨說要她離開的時候,當他說不放手的時候,他真的會當場給他-拳。
她不知道,他一路闖紅燈想趕回去告訴她,如果她不願意,如果她在乎,他就可以不和黃家聯姻,即使失去總經理的身份,即使有可能身敗名裂從頭開始,即使辜負所有人的期望,為了她,他也甘願!
可是,他看到的卻是那樣一個場景,舊情人握住她的手,要求她離開自己,而她居然沒有拒絕。
「Shit!」汪子凱原本握住方向盤的手突然揚起來,又狠狠的捶下去,車頭猛然晃動。
莫橘希險些喊出來,雙手牢牢的抓緊沒有拙好的安全帶,頭重重的撞上一旁的車窗玻璃,於是長長的一聲煞車聲在馬路上響起。
「有沒有怎樣?」
他一把將她拉進懷裡,驚慌失措的捧著她的腦袋,小心翼翼撥開她的頭髮急於查看是否撞傷或者瘀血。
「你想怎樣?」
這是自汪子凱出現以來莫橘希所說最完整的一句話,她可憐兮兮滿臉是淚的問他,只要他開口,留或走,她都依他。
看著她不停溢出淚水的眼睛,汪子凱的心都揪在一起了。
深深吸一口氣,他用微微顫抖的聲音問:「我有說過要你等嗎?」
她使勁的搖頭,沒有,他沒說過,一直以來都是她心甘情願。
咬咬牙,他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那就別等了!」
「嗝!」
莫橘希也許是哭太久了,也許定被嚇到了,她竟然打了個沙啞的嗝,她呆呆的望著眼前的他,忘了哭、忘了掉眼淚,就只是打嗝,一聲接一聲,伴隨著她身體止不住的顫抖。
「呵!」
汪子凱笑了,那種從壓抑的情緒裡破繭而出的笑聲,那種飽含著太多無奈的笑聲,那種能按下一個人淚鍵的笑聲,只是這次流淚的換成是他。
他一把將她扯進懷裡使勁揉著她的背,不讓她繼續抖得如風雨中的枯葉,不讓她憋著哭不出來,也不讓她看到他的不甘不願和痛徹心扉!
那一天,她的頭並沒有破皮流血,然而他的手心卻紮了根玫瑰刺,等她發現的時候,那寬厚的掌心已經腫了一片,她一邊咬牙把那根刺挑出來,一邊哽咽的說:「我等!心甘情願的等在這!」
那時候,她一滴淚都沒有流,全部吞進了肚子裡,因為她懂了,也許他永遠不會對自己說愛她,可是,他是愛她的。
愛她,所以寧願放她走。
愛她,所以即使痛徹心扉也咬牙不說。因此,她願意留下來,心甘情願!
婚禮如火如茶的準備著,在雙方家長的見證下舉行了一個小小的儀式算是訂婚宴,之後黃家在兩岸三地各大媒體大肆宣揚喜訊,請柬印了有上千份陸續寄出去了,新房訂在王子大酒店最奢華的總統套房,新娘新郎的禮服全部由專業的法國設計師量身訂做,戒指則是向蒂芬妮訂做,裡面會刻上汪子凱和黃靜雅的名字……
這陣子汪子凱更忙了,忙得早出晚歸,忙得回到莫橘希身邊的時候,她早已經上床睡了。
於是,他在每個深夜,身上帶著淡淡的酒氣和煙的苦澀,在不開燈的黑暗中,輕輕的卻緊緊的從身後抱住她,就這樣一動也不動的抱著她,有時候她甚至以為他就這樣睡著了,小心的回頭,卻對上他幽亮的眸子,她輕輕歎息,伸手柔柔覆上他的眼睛。
他在擔心什麼、煩惱什麼?
她說了會等就不會離開,如果他說那場婚禮只是徒具形式,她相信,沒有問題。
只是為什麼他們夜夜擁抱,夜夜無眠?為什麼結婚的日子越來越近,她的廚藝越來越好,而他們卻都迅速的消瘦?
也許這就是所謂的婚前恐懼症,只要婚禮一結束,一切又都會和以前一樣,莫橘希這樣告訴自己,掩住他的眼睛,也這樣告訴他。
明天,是元月一日。
一個一元復始萬象更新的日子,也是汪子凱和黃靜雅結婚的日子。
而明天要當新郎的他,今夜卻在她的房間裡遲遲不肯離開,莫橘希看著汪子凱的背影,不禁想到他們第一次接觸時,也是看著他的背影,聽他理所當然的告訴黃靜雅,他可以和任何女人結婚,卻不可能隨便愛上誰,聽他說自己忙得沒有時間,約會該由女人安排,當時真的覺得這個男人很過分。
卻沒有想到,在今天看來,他的過分和他的痛苦相比,幾乎微不足道。
因為,當她想要擺脫陰影的時候,她可以一走了之,而他不可以,他沒有逃避的權利,所以他也沒有脆弱的權利。
悄悄抹去眼角的淚,她擠出一絲笑容,深吸一口氣走到他身後。
「回去睡吧,明天還要早起呢!新郎官怎麼能讓人看出憔悴呢!」
汪子凱轉身望著她,一言不發的深深望進她強顏歡笑的眼裡。
「怎麼?擔心明天在神父面前說不出話嗎?」
他的沉默讓人窒息,低下頭不讓他看到她幾乎崩潰的神情,小手滑進他緊攥的掌心,她憋著氣小聲開玩笑。
「那我們來預演一遍吧!」他柔聲說道。
莫橘希猛地抬起頭,水汪汪的大眼睛裡映著燈光和他的倒影。
汪子凱將她的手抓住握在胸前,看著她眼眶裡固執打轉卻總不肯掉出來的眼淚,他輕輕勾起嘴角,笑出一個醉人的表情。
「神父說,汪子凱先生,你願意娶莫橘希小姐為妻,並承諾一輩子照顧她、愛她、不背叛她,貧窮或者疾苦都不離不棄嗎?我說,我願意!接著他又問,莫橘希小姐,你願意嫁給汪子凱先生為妻,並承諾一輩子照顧他、愛他、不背叛他,貧窮或者疾苦都不離不棄嗎?」
他彷彿真的融入了角色,月光下星辰為證,他深情的望著她,期許她給個一輩子的承諾,莫橘希再也忍不住了,淚眼婆娑。他注定是她這輩子的另一場浩劫,一輩子照顧他、愛他、不背叛他,貧窮或者疾苦都不離不棄……她願意,可是,嫁給他——
「我——不願意!」
汪子凱嘴角的笑容凝固了,他眼中的光彩星辰在她說不願意的那-瞬間,全部湮滅。
「我不願意嫁給你!可是願意一輩子等你、照顧你,也會更愛你、不背叛你,貧窮或者疾苦都下離開你,只是不願意嫁給你!」
每說一個字,都有一滴眼淚滑落,滴在他們交握的手背,有如灼傷般撕心裂肺。
汪子凱鬆口氣笑了,笑得好幸福好開心,卻也苦澀心疼,他知道她之所以不願意,是因為她知道,他能給的只有那麼一點點。
曾經以為他給了她很多,包容、憐惜、牽掛、眷戀、不捨,還有想霸佔的感情,可是,最近才發現他得到的比付出更多。
輕輕拉她進懷裡,密密的抱住一絲距離都不留,他是自私的,私心的想留她在身邊,不論多累多疲倦,始終知道在這個世界上,有一個角落會永遠為他等,有一個人會為他付出甘之如飴。
這個人,即使不會做飯,也會為了他翻遍所有的食譜;即使自己已經有很多苦,也甘願為他吞下更多的苦;這個人明明知道身邊有更好的選擇,卻義無反顧的選擇了最壞的那一個;這個傻瓜明明可以說願意的,卻為了讓他內疚少一點,強顏歡笑說不願意,哪怕她明明知道這只是一次不具意義的預演……
「還有十分鐘就進場了,新郎準備一下!」司儀鑽進休息室提醒道。
「讓我一個人待一會兒。」
汪子凱淡淡的開口,所有人都守在這,似乎怕他臨陣脫逃一樣,他輕笑著,他怎麼會逃,有那麼多雙眼睛望著他,他根本連一步都走不開。
「大家先出去吧!給新郎最後的一點自由好不好,真是的!」
余富城推所有人出去。黃家未免也太急了吧!派一大堆人守在這,擺明了怕汪子凱逃婚。他們也不想想,像汪子凱這種性格,怎麼會選那麼沒水準的方式來逃避,他如果不願意會直接說出來的!
他跟著走出去,替汪子凱關上門。
最後的-點自由!汪子凱笑了,原來他在別人眼裡就這麼可憐,他以為自己偽裝得很好,但似乎連余富城都看得出他的勉強,
一紙結婚證書算什麼?一場婚禮算什麼?一個名分上的妻子又算什麼?這些東西對他來說根本算不了什麼!
真的——算不了什麼嗎?
他緊緊握住手心,掌心被割得生疼,那根刺被她挑了出來,可那傷疤卻彷彿總是好不了,越來越疼。
「你還有十分鐘的時間!」汪子凱回頭,看到他的父親汪明翰不知何時站在門口。
「所以你該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他低聲說著。
他別過頭不讓脆弱輕易示人,即使那個人是他的父親,也是他要超越的目標。他敦他如何經營、如何變強,教他在這個弱肉強食的社會裡生存的法則,然後將事業交到自己手上。
所以他惟一能做的就是要做得更好,家族的事業不能敗在他手上。
「我這輩子最大的驕傲,不是日益壯大的汪氏,而是我有這樣的兒子。」
汪明翰坐在離他最遠的一把椅子上,溫柔的望著他。這半個月來兒子的掙扎和無奈,他當然看在眼裡,雖然他明明知道兒子的任何一個選擇,都有可能讓汪氏幾十年的基業被撼動,可是他沒有給他施壓,因為他相信兒子會做出明智的選擇。
汪子凱握緊拳頭什麼都不說,這句話無疑給了他更重的負擔,讓他喘不過氣來。
「在你二十五歲的時候,我將公司全權交到你手中,那個時候我對你說的話還記得嗎?」
「你說按照自己的判斷,放手去做!」他咬咬牙,生硬的回答。
所以這麼多年來,他都按照他所看到的、學到的,按照他認為對公司最有利的判斷去做,他成功的讓汪氏的股票在紐約上市,規模比汪明翰主事時擴大了近一倍。
「你還記得。」汪明翰寬慰的點頭,六,七年前的話了,他竟還記得一字不差。
「你說的每一句,我都記得。」
看著父親不住點頭的樣子,汪子凱放軟語氣,從什麼時候開始,父親老了,兩鬢已經全部花白。
「可是這次你錯了!」
汪子凱瞪大了眼睛,他沒想到惟一一個說他選錯的人,竟然是父親!他以為——
「你以為我會樂意看到你這樣的選擇嗎?」對上兒子瞠目的表情,汪明翰笑了。「我的兒子為了家族事業準備犧牲自己一輩子的幸福,你以為看到你這張憔悴的臉,做父母的會高興嗎?」
汪子凱呆了,他不知道為什麼父親會這樣說,他以為——他的選擇是所有人樂見的,甚至連莫橘希都支持,雖然支持得心力交瘁。
「孩子!人生就一次,雖然很多事情可以重新來過,結了婚的夫妻沒感情可以離婚,失敗的事業可以從頭再來,反目成仇的敵人也有冰釋前嫌的一天!但是,同樣也有很多東西錯過了就不能挽回,比如你愛的那個女孩,和愛你的那個女孩。」
「爸!」
汪子凱不知道該接什麼話才好,父親說的話是什麼意思,他似乎明白了,卻又不敢相信。
「現在才叫我爸!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怎麼想?你以為我會在意那百分之四十的收益?也許是我這個父親做得不夠好,讓你誤以為我在意利益比你多,但其實你錯了,我在意你的幸福遠比集團的利益多,百分之四十的收益算什麼?全體股東的反對算什麼?大不了總經理你不做了,大不了我們汪家的龍頭位子讓給別人,風水輪流轉,我就不相信憑我汪明翰的兒子,再過個六、七年會打不出一片更好的江山來!」
「爸!」
汪子凱情不自禁的走過去擁住父親,從他十五歲進公司正式實習開始,他就再也沒有和父親有過親密舉動,可這一次,他控制不了自己。
「能聽你這麼感動的喊一聲爸,就算再損失個百分之四十,我也知足了!」
緊緊擁著兒子,重重拍他的肩膀,汪明翰的眼裡閃著淚光。
「新郎該進場了……」
司儀開門進來卻發現新郎和父親擁抱的場面,不禁覺得有些奇怪,這種感人不捨的橋段不都該由新娘和家人上演嗎?
「去吧!大聲的說出你的選擇,別失了我們汪家人的風度!」
大掌一拍兒子的肩膀,汪明翰低頭讓兒子先走,他不想讓兒子看到自己老淚縱橫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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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1-29 00:28:05
第九章
「這裡是?」
邱子墨遲疑的問身前的莫橘希,他不明白她要自己陪她來這裡做什麼,一家育幼院?
「你不是總說我有心結解不開嗎?就是這裡!」
她逕自穿過那高聳的鐘樓拱門,進入鐘樓後被高大的法國梧桐遮蔭的庭院。
「橘希——」
她的神色不對,瘦削的肩膀即使繃得再緊,也止不住微微的發抖。
「來吧!現在我要解開它!」
莫橘希輕聲呢喃,這句話像在對他說,又像是對自己說。
邱子墨無言跟了進去,常年被大樹遮蔭的庭院有些陰冷,午後的陽光勉強從枝啞間穿射下來,在腳下鋪成斑斑光點,定了大約幾十米,前方出現一個小樓,看起來年代已經相當久遠了。
正當他皺眉打量的時候,莫橘希停住了,停在那長長的走廊階梯口。
「這裡——對我來說,是個惡夢!」
長長的白色走廊,空蕩蕩的延伸下去,走在上面木質的地板還會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被死寂的空氣傳得好遠……
她閉起眼睛,垂在身側的手,攥得好緊、好緊。
邱子墨看著她僵硬的背影,看她深深吸氣又吐氣,看她彷彿在掙扎該不該跨進去,雖然他不知道那到底是怎樣的惡夢,但是他不忍看她這副模樣,今天的她,不該再承受更多痛苦了。
「橘希,我們走吧,去別的地方,隨便什麼能讓你感覺好受點的地方,或者如果你真的那麼痛苦,我願意帶你去教堂,幫你把汪子凱從教堂裡揪出來!」
是的!如果她真的這麼痛苦,他可以的。
「子墨,謝謝你!這一生如果有什麼是我必須承受的,或許就是因為我欠了你太多!」
「橘希!」
「我是心甘情願讓他去的,你放心!」
回頭淺淺抿出一絲笑容,莫橘希咬咬牙邁出腳步踏上階梯,看她一步一步走進那白色的走廊,他終於知道,也許此時比汪於凱更讓她痛苦的,是和這地方有關的回憶。
他一直知道她的心底深處隱藏著一個不為人知的秘密,因為最初見到她的時候,她甚至都不願意和異性說話。她長得很漂亮,可追求她的男人總是不到兩天就敗下陣來,對著一個一言不語總是與人保持距離的女生,任何男人都會束手無策。
他花了整整半年的時間才使她開口對他說第一句話,他還記得她說,「你夠堅強,我這樣的拒絕都無法讓你退縮,那你有什麼難關是克服不了的?」
那一刻他愛上了這個女孩,從最初的好奇和不甘心,突然轉變為強烈的愛,因為在她眼裡他足夠堅強,而在他眼裡,她脆弱得一場糊塗,因為脆弱怕受傷害,所以用冷漠把自己偽裝起來,不讓人靠近。
之後,又用了幾乎兩年的時間,他們才算正式步上男女朋友的階段。
「這裡!」莫橘希停在走廊盡頭的一扇木門前,低低的吐出兩個宇。
邱子墨從回憶裡回神,看她顫巍巍的推開那扇門,這房間似乎許多年沒有人住了,灰塵在空氣中飄浮,房裡有一張窄窄的單人床,角落立著一個油漆斑駁、原本該是白色的大衣櫃,時間在這房間裡的痕跡無處不在。
「還記得你數落我說,這個世界上我最親的人走的時候,我為了進LAA公司甚至沒有去送她。你說很多事情發生是沒有預警的,不接受也改變不了什麼,何況我根本沒得選擇!」
「橘希!」邱子墨擔心的望著她,她盯著那張床的目光讓人心疼。
「不是我不想,而是不敢!」
他聽糊塗了。
「我那時才十歲,四歲的時候,媽媽說要帶我去一個好玩的地方,卻將我獨自一人留在剛才那個鐘樓的拱門下便走了。」
「橘希——」他不想聽了,她臉上明明是笑的表情,可眼神卻是冰冷的。
「我沒事,那已經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回頭給他一個安慰的笑容,莫橘希走到窗戶邊推開塵封多年的玻璃窗。
「是嬤嬤領我進門的,這裡有食物、有溫暖的房間,每個人的臉上都是笑容,在那之前,我度過了愉快的童年。因為我有氣喘,所以沒有家庭願意領養,因此一待就是六年,成了育幼院最大的孩子,我幫嬤嬤照顧那些被拋棄的孩子。每年春天我的氣喘都會發作,嚴重時必須臥床,我時常趴在這扇窗戶上看著遠處林蔭下下時走過的人。」
說到這裡莫橘希停頓了,似乎故事就要結束一般,但他知道還沒有,如果僅僅是這些,她不會害怕回來,一定有什麼事情比這些更可怕。
「後來育幼院來了位神父,由教會委派過來替孩子們看病的,他天天來這個房間,穿過長長的走廊,皮鞋踩在地板上發出咯吱的聲響,他推開那扇門,帶著和藹的笑容對我說,『我會給你做全身檢查,會治好你的病,只要你乖乖的不出聲,只要……』」
「別說了!別說了橘希!」
邱子墨不得不喊停,他不需要再聽了,也聽不下去、看不下去了,她有這麼不堪的過去,為什麼還要說出來折磨自己?他握緊拳頭恨不得把那張床、那扇門或者這整個樓拆了。
莫橘希閉了閉眼睛,淚水沾濕了睫毛,卻一滴也沒有流出來,她抓住窗框的手指都泛白了。
「於是我乖乖的不出聲,他關上窗戶,脫我的衣服用那雙骯髒的手抱我,那時的我居然傻傻的信任他,天真的認為那就是他所謂的治療,天真的認為如果真的治好了病,就會有家庭願意收養我,就可以像其它孩子一樣重新擁有爸爸媽媽,就可以——」
「不!別說了!」
邱子墨上前-把抱住她,又猛地鬆開她,轉身-腳踹向那張殘破的小床。為什麼!為什麼他花了將近五年的時間待在她身邊,卻不知道她心裡有這麼深的傷疤,他該死的想殺了那個畜生!
「子墨!別這樣!如果不是發生了這些事,我們不可能見面的!」
莫橘希轉身看他將那張小床踹得乒乓亂響,無奈的苦笑。人的機遇就是這樣,如果她不是傻傻的被欺負仍然難過的以為是自己的錯、如果那天沒有被嬤嬤看到,並以報警為要脅拿了神父的錢送她去美國,那樣也就沒有後面的故事了。
都是過去的事了,她之所以能說出來,是因為她想要勇敢的面對,不想讓這個陰影繼續折磨她。
但目光在一瞬間凝固了,她盯著床頭滑落的東西,遲疑的緩緩移動腳步。
「Sorry!」邱子墨難過的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她。
但莫橘希沒有看他,自顧自的走到床頭,蹲下身撿起地上的東西。
「橘希?」
她笑了,也哭了,剛才壓下去的眼淚在這一刻決堤。
看她蹲在地上輕輕嗚咽,邱子墨的眼睛頓時酸澀起來,他想安慰她幾句的,或者說如果她願意,他就立刻娶她。
「橘希,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從今天起你把它都忘了,跟我離開這裡好嗎?離開這地方、離開汪子凱,到別的地方去,我們到非洲吧!那裡有廣闊的草原,成群的野生動物,那裡一定可以讓你忘了所有的不愉快,跟我走吧!」
「不。」
邱子墨知道自己也許會被拒絕,但沒想到她竟然拒絕得這麼快、這麼堅定。
「子墨,我可以的。留在這裡,留在他身邊,我可以的。」
「你可以?」
他繞到她身前拉起她,皺了眉頭,不明白為何她哭得一場糊塗卻那麼堅定的說可以。
「對!因為有它!」莫橘希攤開掌心,他看到她手心裡,有一個小小的、殘缺的海星。
「你知道海星的魔力嗎?即使被撕碎,只要還活著,每一塊都能再生出失去的部分,長成完整的新海星!」
他困惑的望著她閃爍的眸子,那雙眼睛在流淚,可同時也散發出動人心弦的光彩。是什麼讓她在頃刻之間如此轉變,這個小小的海星代表著什麼?
「可是它死了!」
他不得不這樣說,因為他不忍看她像這海星一樣,被撕碎傷得體無完膚,最終枯竭。
「所以它的傷口成了永恆,再也癒合不了,可是,如果它還活著,只要給它海水,就沒有癒合不了的傷口。」
邱子墨似乎懂了,望著她閃爍光彩和淚水的眸子,他想他懂莫橘希的意思了。
「汪子凱就是我的海水!」
牢牢的握住那原本不可能出現在這裡的海星,莫橘希的淚在流,卻笑得釋然,這一刻,她真的能放開了,永遠永遠,她都不會再走進這個地方,不論是在夢裡,還是在心裡。
莫橘希回家了,那個屬於她和汪子凱的家,她在那裡等他,心無旁騖的等他回來,像個勤勞的小妻子一樣,換上新的被單、床罩,洗乾淨他的衣服,將屋子裡每一個角落擦得一塵不染,在客廳,臥室擺上青翠的盆栽,買來了她最愛看的書裝飾原本空空的書架,茶幾上擺著細心插好的花,音響裡飄蕩出溫柔輕快的舒伯特小步舞曲,她甚至做好每一頓飯,就等著門鈴聲響起。
「叮咚——叮咚——」
她飛快的跑過去打開門,門外站著精神抖擻的他,嘴角散發著依然迷人的微笑。
「歡迎回來!」
她該知足了,上帝對每個人都是公平的,他從她這裡拿走了很多,拿走了幸福的家庭、拿走了童年的純真、拿走了最親的嬤嬤,但是他給了她一個最大的補償,那個補償,就是面前的這個男人。
汪子凱笑了,嘴角迷人的弧度漸漸擴大成為開心的笑容,他一把摟住微微顫抖的她,將她抱得老高。
「赫!你做什麼?」
莫橘希措手不及的摟住他的脖子,低頭看他笑彎了的眉眼中,透著-股神采奕奕的光芒,從來沒有見過他這樣開懷的笑容,結了婚的他居然這麼高興,雖然告訴自己該知足了,可是她忍不住有些受傷。
「莫橘希!益智問答!」
「嗄?」
他抱著她一步一步走進客廳,似乎很快就發現了房子裡的改變,於是他笑著說:「第一題,如果我現在的身家不是上億而是一文不值,你會不會遵守諾言不離不棄?」
「什、什麼?」
分神牢牢的抱住他的脖子,她現在才發現自己可能有懼高症,心臟繃得緊緊的。
「第二題,如果你的男人往後可能會忙得連晚飯都無法陪你吃,你會不會等他回來陪他吃宵夜?」
「凱……」莫橘希聽到自己喚他的聲音在顫抖。
「嘖嘖!你的反應的確是太慢了。你真的是華爾街的天才Kerry莫嗎?我開始懷疑要一輩子留在身邊的這個女人,並沒有我想像的那麼好!」
她才不好!不值得他為她放棄那麼多!莫橘希不敢相信,她該知足了,可卻想不到老天給了她更大的體貼,這個男人,這個抱著她滿屋子旋轉的男人,此刻竟然是完全屬於她的!
「老天!你不知道答案嗎?或者你在等我幫你回答?」
放下她,伸手捧住她被淚水沾濕的臉頰,汪子凱溫柔的抵上她的額頭,輕聲歎息,天知道她有多大的魔力,竟然能讓他放棄那麼多。
今天黃挺峰當場拍桌子跳起來嚷著要給汪氏好看,他還挨了黃靜雅一個響亮的巴掌,更不用說那些董事會的老頭子有多暴跳如雷,他們大概作夢也想不到,他居然在最神聖的時候說了那三個字——不願意!
「是跟你學的。」
「什麼?」
眼淚掉得好凶,已經看不到他深情款款的目光了,莫橘希伸手想擦掉眼淚,卻被他的大掌一把包住。
「不願意!排練的時候你說不願意,所以今天當神父問我的時候,我跟你學了。」
莫橘希相信自己此刻的表情一定很精彩,她感動得要命,想哭卻更想笑,所以緊緊反握住他的手不知道該如何表現現在的心情。
「現在換你回答了,願意再陪我從頭開始嗎?願意等待嗎?因為接下來你也許要常常獨守空房,我不能許諾你這樣的日子要多久,三年、五年或者更久,你願意等嗎?」
「只有一個條件。」莫橘希嘴角噙著淚水也噙著笑。
「說吧!」
「當我等待的時候,這個懷抱不可以接納其它女人!」
汪於凱微微挑眉,嘴角的弧度緩緩扯平,他認真的看著懷裡的小女人,自言自語的嘀咕道:「我錯了,你是個天才!」
她將笑容壓抑住,堅定無比的開口道:「你可以反悔。」
「你休想!」
惡狠狠的低頭吻住她咧開的嘴,汪子凱無聲歎息。他錯了,他真的錯了,論天才,誰能比得過懷裡的小女人,連他這個一向自詔智商超人的人都被她收服,還有誰能比她聰明。
「成交?」
抓住他企圖采入她衣襟的手指,她的聲音因為濃重的鼻音、輕淺的喘息而變得模糊。
「成交!」
解開她身前的鈕扣,汪子凱的唇順勢而下……
中正機場——
離登機還有一段時間,邱子墨坐在VIP室順手抽取報架上的一份報紙,映入眼簾的頭版頭條吸引了他的注意。
汪氏集團與香港皇家集團的商業聯姻以失敗告終!在關鍵的一刻,新郎汪子凱的回答竟然是不願意,當場挨了新娘黃靜雅一巴掌,皇家集團董事長黃挺峰宣稱要讓汪氏集團付出代價。對於臨時悔婚一事,汪氏集團對記者的提問避而不答,但該集團董事會負責人呼籲,希望股市投資人不要受列這次事件的影響……
翻看日期,這已經是兩天前的報紙了,邱子墨站起身,迅速的在報架上翻找最新的報紙。他根本沒想到汪子凱竟然會這樣做,悔婚的原因是為了橘希嗎?
汪氏集團總經理汪子凱已向董事會遞交辭呈,他坦言因為自己的決定造成集團的損失他非常自責,但是並不後悔悔婚,當記者問及悔婚的原因時,汪予凱表示,他有信心再創造一個汪氏,但沒有信心讓一個女人留在有婦之夫的人身邊無怨無悔的等候……
放下報紙,邱子墨露出一絲微笑,現在,他可以放心的走了,原來莫橘希不是當局者迷,汪子凱真的是她的海洋。
三年後——
「媽——媽——媽媽……」
「寶貝怎麼了?」
女人亦步亦趨的跟著在沙灘上爬行的孩子,溫柔的海風吹起她的碎花裙角,長髮隨風輕揚,陽光肆無忌憚的照在她健康的臉蛋上,塗上一層誘人的蜜色。
她不知道在海灘上有很多人都下由自主的將目光投注在她身上,她的目光只盯著身前的小傢伙。
「爸——啵!」
小傢伙原本是要張嘴喊爸爸的,可一個口水泡泡的破裂聲,破壞了他完美的發音。
「爸爸在開會,要晚點才會過來。」
女人笑著上前蹲下身用手帕幫兒子擦口水,一大一小的身影,在夕陽的照射下,看上去溫馨極了。
「爸——爸!」奸像沒聽到媽媽說什麼,小傢伙的手筆直的伸向母親背後,做出一個要擁抱的姿勢。
「啵!」
汪子凱張臂將一大一小一起攬進懷裡,伸手將小的從地上撈起來,順勢就親了上去。
「怎麼這麼早?」
莫橘希驚訝的轉身,看一大一小頭抵著頭湊在一起笑開瞼,拿起手帕先給小的擦乾淨臉蛋,又轉向大的。
「你老公是天才啊!眨眨眼睛、動動腦筋問題就解決了,是不是?寶貝!」
汪子凱笑咪咪的又挨過去,給孩子一個親吻,轉臉再給妻子一個深吻。
莫橘希羞赧的笑了,把頭埋在他胸前,並伸手調整兒子匍匐向上的姿勢。
「我太想你了,所以昨天加班把事情做完了。」親暱的舔吻她柔軟的耳垂,汪子凱輕輕謂歎。
雖然知道身旁有很多人來來往往,但是她捨不得推開他,因為他們已經三天沒見面了,很多時候他都得工作到凌晨兩、三點,索性直接睡在辦公室裡,
當年,汪氏的董事們並沒有批准他的辭呈,他們氣歸氣,但是汪子凱是最合適的接班人這是不可否認的事實,所以他只是被降級處分,失去了總經理的頭街,降到普通職員,每個月領著區區幾萬塊的薪水,卻做著比原來更多的工作,所以他忙到有時候連換洗的衣服都是她送去公司的。
不過,他也說到做到,只用了短短三年的時間,將汪氏被黃挺峰收購的百分之二十五的海外股票一點點拉回來。冒著資金短缺的風險押上他所有值錢的物品包括他自己,借款拿下了香港的地皮,於是一年前香港酒店成功開張,每年以數億元的收入堵住了所有想看笑話的人的嘴。
當然,那數億的收益沒有皇家集團的份,因為有人用同樣的方法暗中收購了皇家集團百分之三十的海外股份,黃挺峰腹背受敵自顧不暇,沒有時間再覬覦別人的東西。
「累了嗎?我們回去吧!我為你熬了湯。」
靠在他結實的胸前,莫橘希溫柔的問著。這三年她的廚藝已經進步很多,起碼每次他抽空回家,她都做出滿滿一大桌菜,還每天都褒一鍋滋補湯,送到公司拜託他的秘書提醒他喝。
「嗯!有人比我還累呢!」
汪子凱低頭望著懷裡進入夢鄉的兒子,笑著親親妻子細膩的額頭。
「呵!也許是昨天睡前給他講了故事,所以今天才這麼賣力的找東西。」
莫橘希伸手調整兒子在丈夫懷裡的睡姿,窩心的笑著。
「講了什麼故事?」抱好兒子,一手攬著妻子向海灘外走去,他的目光始終離不開妻子的臉。
「海星的魔力!」
視線從兒子甘甜的睡瞼拾起,落入丈夫深情的眸子,莫橘希笑得無比幸福、
「哦,老婆,有個壞消息要告訴你。」
「什麼?」
「你手上皇家集團的股票又跌了!」
「讓它跌吧!」
「可是你掌握著百分之三十……」他有沒有說過,莫橘希也是一個有仇必報的小女人。
海星的魔力,即使被傷到體無完膚,即使被撕成碎片,只要還活著,只要還能被海水擁抱,就沒有無法癒合的傷口,每一塊都能再生出失去的部分,長成完整的新海星!
海星的魔力,是嚮往幸福的魔力,海灘上,夕陽下,幸福的身影斜斜拉長,合為一體。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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