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蒔蘿 -【咱倆和離是秘密】《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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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個人言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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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6 00:11:01
標題:
蒔蘿 -【咱倆和離是秘密】《全文完》
蒔蘿
《咱倆和離是秘密》
前夫落難,是伸出援手,還是落井下石?
一道驚雷劈下,唐思露忙道︰「救救救!不救還不得天打雷劈QAQ」
乘船出游卻巧遇重傷昏迷的前夫雲王,救,還是不救?
唐思露顧念當初他和離干脆,施以援手,誰知卻攤上大麻煩,
這廝身中寒毒,又記憶缺失,連追兵是什麼來路都弄不清,
她為此煞費苦心,讓神醫好友全力搶救,
還喬裝打扮遠赴他縣,就為了助他取回重要印信與馴龍鞭,
他倒是有良心,知道她想在他的封地建設娛樂城,約定地點任由她選,
答應五年內不收稅金,還把象征身分的玉扳指給她,
如今他們要前往神醫好友的師門,力求將寒毒除盡,
誰知途中卻遇大批黑衣人襲擊,他使出渾身解數痛擊敵人,
令她震驚的是,他用的搏擊技巧竟與前世愛她如生命的男人一樣……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24-1-6 00:11:21
第一章 再遇前夫
夕陽西下,夜燈初上,流經諸多縣市的玉帶河中,一艘艘畫舫微光閃爍,把河面妝點得如天上銀河般耀人。
其中一艘畫舫不時傳出鶯聲笑語,悅耳的絲竹聲回繞在玉帶河上。
唐思露趴在窗口,兩指夾著一個小酒杯,品嘗散發著淡淡芬芳的佳釀,眯著眼眸欣賞河岸兩旁逐一被點亮的紅燈籠,燈火倒映在碧波蕩漾的水面上,宛如兩條游龍相互輝映。
兩岸街道人潮如織,看著繁華熱鬧的街景,听著一波波的水流聲,還有畫舫里的笑語聲、歌舞聲,真是一種享受。
唐思露一口將杯中的佳釀飲盡,伸手想拿過桌幾上的酒壺再添一杯,忽地,外頭傳來一聲巨大的「撲通」聲。
她怔了下,半跪著探出身子微蹙眉頭看向蕩漾著巨大漣漪的河面,怪了,剛剛是有東西掉下去嗎?
到廚房取小菜的丫鬟紅棗正好回來,看到她大半個身子都探出窗外,連忙喊道︰「小姐,您小心點,要是掉下去可不得了!」
唐思露又低頭看了下逐漸恢復平穩的水面,這才坐回原位,「方才听到一聲十分巨大的撲通聲,以為是有東西掉進水里,這才想看看。」
紅棗將手中托盤放下,「小姐,這有什麼好好奇的,肯定是河里大魚跳出水面發出的聲音。」
「是嗎?」
「奴婢曾經听船夫們說過,玉帶河有不少的大魚,大概……這麼大。」紅棗大約比了下尺寸,「所以您听到撲通聲,肯定是大魚發出的,總不會是人掉到水里吧。」
唐思露染著一絲醉意的眼眸轉了一圈,「你說的有理,岸邊要是有人掉進水中,肯定會呼救,可至今沒有听到有人喊落水。」
「就是。」紅棗將自廚房取來的精致點心逐一放到她身旁的桌幾上,「小姐,這幾樣點心可是廚娘特地為您做的,您嘗嘗。」
唐思露睞了眼桌幾上那幾盤精致小點,「特地為我?」
「是啊,雲仙姑娘跟飄飄姑娘知道這事後,可是直嚷著廚娘太勢利眼了。」紅棗回想著當時的畫面,氣呼呼的說著,「小姐,您不知道,尤其是雲仙姑娘,她那表情盛氣凌人,就像這樣……」順便比手畫腳表演一番。
「雲仙姑娘也不想想,小姐您是東家,雖然平日里您從來不會對她們擺東家的譜,總是跟她們打成一片,但不代表她們可以跟您平起平坐,還計較廚房特地為您準備點心。她甚至叉著腰對廚娘說,這樂悅坊若是沒有她,早就倒了,罵廚娘還不睜開眼看清楚,不懂得該巴結誰。」她愈說愈生氣,最後氣鼓著一張臉。
「幾盤點心而已,有什麼好生氣的。雲仙跟飄飄是樂悅坊跟仙舞閣的台柱,自然有驕縱的本錢,雲仙說的也沒有錯,你家小姐我可得靠她們為我賺銀子。」唐思露絲毫不在意的拿起筷子夾了塊點心嘗著。
「哼,要不是小姐您,她們恐怕還不知道在哪兒當丫鬟或是通房呢,現在出名了就拿喬。」
「這點心不錯,回頭吩咐廚娘,讓她多做一些,給畫坊上的其他姑娘們也嘗嘗。」
「您難道就這樣放任……嗚……」嘴里突然被唐思露塞了一口小點心,紅棗一雙眼楮瞪圓。
「如何?味道不錯吧。」
紅棗一邊咬著一邊點頭,「小姐,味道是不錯,可是……就算這點心味道真的很好,雲仙姑娘也太不知好歹了……」
唐思露食指抵在她唇邊,輕笑了聲,「紅棗,我若想收拾她,不過是一息之間的事情,無須跟她置氣。」
「那您為何放任她那般蹦?您又不是不知道,她最近都快忘了自己是誰,甚至還跟歌樂坊的隋東家私下偷偷見面。」
「我不是說了,我還得靠她賺錢,只要她沒有做出不利樂悅坊的事情,她跟誰見面我都不會在意。」
「樂悅坊又不是沒有歌喉比雲仙姑娘還好的姑娘,況且若不是您給她那些曲子,她能夠一炮而紅嗎?」紅棗還是忿忿不平的,「您就不擔心她被隋東家挖角,到歌樂坊當台柱?當時您就該讓她簽賣身契,看她今天還敢不敢拿喬!」
「她不要太過分,我不會動她,但要是她愈來愈過分,即使沒有賣身契,還是能讓她把這些年在我這里賺的銀子一分一毫都給我吐出來。」
「真的?」紅棗睜大眼楮驚喜地看著唐思露。
「這次出游我會帶著雲仙一起,就是要讓她自己好好想,若是還一直往死路走,回去後我就會處理她。」唐思露帶笑的眼眸陡地射出一記冷戾寒光。
「有小姐這話我就放心了。」
「你可別打草驚蛇。」
「小姐,我雖然愛听八卦,但不代表我八卦,這麼重要的事情,我怎麼可能說出去。」
「好了,你別生氣了,肚子也該餓了吧,把這些點心吃了。」
「現在氣消了,果然覺得餓,小姐,那我就不客氣了。」紅棗模了模扁平的肚子,拿起筷子就塞了一嘴食物。
「不用客……」氣。
最後一個字還未來得及說出來,只听見不遠處「砰」一聲,河面上激起一朵大水花。
「怎麼回事?」唐思露皺眉回過身子,借著畫舫邊上燈籠的亮光,看著蕩出巨大漣漪的河面,「這次這聲音應該不是魚跳出水面了吧。」
紅棗一邊嚼著食物,一邊走到窗邊,點頭,「這次應該不是魚,難道有人跳水自殺?」
「自殺?不像。」唐思露掃了眼周圍的其他畫舫,「有人想不開跳河自殺,應該會馬上引起騷動,可是你看……」手指點了點靠在岸邊那幾艘喧嘩熱鬧的華麗畫舫,「一點騷動都沒有。」
「要不然是什麼東西掉到河里?」紅棗將頭探出窗外,仔細看了下河面,「可能是岸邊那幾棟宅子里的人往河里丟東西吧,小姐您瞧,好像有什麼載浮載沉……還有一些酒瓶、垃圾,真是太壞了,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都往河里丟。」
「你去吩咐船夫,讓他們將畫坊往河中間靠一些,這樣比較能夠欣賞整個玉帶河的美景。」
「好的。」紅棗正要轉身,突然借著宮燈照映在河面上的燈光看到了什麼,驚呼,「小姐,您看那兒,好像有個黑影自河中浮上來,剛剛是不是真有人……」掉下去?
「人?」唐思露愣了下,探出身子順著紅棗所指的地方望去,「好像……」
話未說完,手下一滑,她重心不穩,跌落江面。
「啊——」
尖叫一聲,瞬間濺起巨大的水花。
「小姐!」紅棗嚇得扯開嗓子驚天動地的大聲呼叫,「快來人啊,快來人啊!小姐掉到河里了,快來救人啊!」
紅棗這麼一吼,急促的腳步聲從畫舫四面八方傳來,全涌向方才唐思露所在的地方。
數十名船夫、護衛跟畫舫上的姑娘們,手提著燈籠一面照著河面,一面焦急問著。
「紅棗姑娘,東家掉到哪兒了?」
「在那!快,你們快跳下去救小姐!」紅棗急得快哭出來,推著身旁幾名船夫跟護衛。
就在他們要跳下河救人時,河面上傳來唐思露的聲音,「不用下來救我,你們都散了吧。」
「小姐!」看到從水底冒出頭來、十分狼狽的唐思露,紅棗開心得眼淚都掉出來了。
唐思露抹去臉上的水漬,將垂落額前的濕發勾到耳後,「紅棗,讓人把小船放下後全都散了,還有去找華一謹。」
「小姐,這樣怎麼救您上岸?」紅棗還以為她听錯了,不確定的再問一次。
「听我的,先把小船放下來,再叫華一謹過來,讓他劃小船過來拉我上去,還有告知船夫,準備把畫舫駛回岸上!」唐思露厲聲命令。
深知唐思露性子的紅棗馬上擺手驅趕,「沒有听到小姐說的嗎?都散了,都散了。」
船夫與護衛雖然對這命令感到困惑,旋即想了下,東家這麼命令也對,他們都是大老粗,東家可是個姑娘,落水衣裳都濕透了,怎麼可能讓他們下水救她,叫身為大夫的華一謹來是最恰當不過的。
所有人都想通了這點,紛紛散去,返回自己的工作岡位。
此刻,一名身著青衣的女圭女圭臉男子匆匆忙忙趕到,一看到還在水中載浮載沉的唐思露,驚慌地大喊,「露露,你怎麼還在水里,趕緊上來,你不知道泡水對姑娘家身體不好嗎!」
「羅嗦什麼,你快點跟紅棗一起搭小船過來拉我上船!」唐思露催促著,燃燒著一抹火苗的眼眸瞪了瞪僅口鼻露出水面的那個受傷的男人。
她是今天出門游河沒看黃歷嗎?不小心掉下船就算,竟然還被這男人給抓住,差點溺斃,要不是她水性佳,她的穿越之旅恐怕就完蛋了。
華一謹載著紅棗往唐思露所在的位置前去,還好今晚河面波浪不大,他很快順利的將小船劃到她身邊。
紅棗舉著燈籠照著唐思露,伸出手,「小姐,趕緊把手給奴婢。」
她記得小姐可是很怕水的,怎麼這才幾年光景而已,小姐不僅會泅水,落水還不需要別人救,可以在水里面待這麼久不會沉下去?
雖然心有疑惑,但救人要緊,她很快就把這念頭拋到腦後。
唐思露還沒上來,不遠處的一艘扁舟就先朝他們的方向劃過來,緊接著一記低沉森冷的質問聲音傳來——
「你們幾個有沒有看到一名受傷的男子!」
三人轉過頭看著舟上站著的那名神情嚴肅的男子,不約而同地搖頭。
華一謹連忙道︰「沒有,這位大爺,我們沒有見到。」
男子將視線落在載浮載沉的唐思露臉上,質問,「你有無見到——」
「這位大爺,我們小姐意外落水,這才剛從水中浮上來,怎麼可能看到您說的受傷的人!」紅棗搶在唐思露之前氣呼呼的罵著。
「意外掉下船?」男子擺明了不信,點燃手中的火把,照著他們所搭的小船,仔細的審視著周圍動靜。
「大爺,您這是什麼眼神,難道我家小姐會沒事跳水嗎?她活得好好的干麼自殺啊!」見那人不信,紅棗幾乎要跳腳,要不是在水面上,她一定跳到那男子面前跟他撕架。
男子絲毫沒有將憤怒的紅棗放進眼里,視線又落在他們所搭的小船上,確定小船上除了他們兩人外空無一物,這才回頭讓身後的手下將扁舟劃離。
「喂,你這人很——」
「好了,紅棗,拉我上去!」唐思露喝了聲。
紅棗連忙閉嘴,趕緊伸出手拉她上來,「小姐,對不起,奴婢馬上拉您上去。」
唐思露拒絕他們伸出來的手,警覺的盯著那艘已經離他們有些距離的扁舟。
華一謹順著她的眸光看去,低聲問道︰「露露怎麼了,那人有問題?」
直到扁舟駛遠,她松了口氣,用力的將水面下那個死死扯住她不放的男子拉上來,「你們先把這個人拉上去。」
「嗄,小姐……」紅棗差點驚呼出聲,旋即死死捂住嘴巴,不讓自己再發出一點聲音。
唐思露叮囑道︰「先把人拉上去再說,注意點,不要引起騷動,我不想惹禍上身。」
其實她一點也不想救人,但她掉下水後便被這人給拽住,根本無法掙開,不得不一起將人拉上來。
「露露……這……」華一謹詫異地看著這名昏迷男子。
「先救人。」
「華大夫,我們不能發出太大動靜,引起方才那個大爺的注意就不好了,我們一起把人拉上來。」紅棗扯了下華一謹的衣袖,小心翼翼的將在水中載浮載沉的男子拉上小船。
「沒問題,你動作不要太大。」華一謹沒有任何遲疑,趕忙幫忙將人拉上來,不忘小聲提醒,「注意點不要踫到他的傷口。」
「放心吧!」紅棗一把撈起那個已經半趴在小船邊的男子。
靠在小船邊的唐思露看著一臉嚴肅的紅棗,心下笑了,紅棗平日雖然少根筋,但遇事時卻很機警,遇上麻煩時也很會裝傻,還是很可靠的,這也是她一直將紅棗帶在身邊的原因。
看著已經被撈上小船的男子,她不悅地撇了撇嘴,這家伙月復部中了一刀,一看就是仇殺之類的,她並不想惹上麻煩,但又做不到見死不救,只能讓這兩個她信任的人下水救她。
沒想到麻煩這麼快就找上門來,還好到處一片漆黑,她又在陰影處,這才沒引來殺機。
「啊!」
一整個晚上紅棗都一驚一乍的,這不知道是她第幾次驚呼了。
簡單沐浴一番、換過一身干淨衣裳的唐思露,還沒推開門便听到紅棗的聲音。
她皺著眉頭推開門扇,「紅棗,我不是跟你說了,不要引起騷動,你這樣大呼小叫,不怕引起那群小妖精好奇,把她們全給給引過來?」
「他……他……」紅棗手指有些發顫的指著床上臉色發青的男子。
「怎麼了,你是見到鬼了?」
「不是啊,小姐,您從水底救起來的這個人……」紅棗震驚得有些語無倫次,「不是、不是……」
「我當然知道他不是鬼。」唐思露不打算再理會紅棗,問著一旁正在替男子上藥的華一謹,「一謹,他是失血過多所以還沒醒來嗎?」
華一謹眉頭深鎖的搖頭,「他這情況很糟糕,不單只是因為失血過多……」
「這麼嚴重,竟然會讓你搖頭,難道是傷及內髒?」她上前看了看那張有些發青的臉龐,細看還隱隱約約透著一股黑氣,眉頭皺起,「他臉色不只發青,還有些發黑,難道是中毒嗎?」
華一謹臉色凝重地點頭,「是的,他身上的毒不好解,我……能力恐怕有限。」
「重傷又中毒,恐怕沒救了。」她突然感覺自己白救了這男人。
一旁的紅棗听到這話,馬上驚慌的喊著,「不行,小姐,這個人您一定要救,一定要救他!」
「我也想救啊,但你也听到一謹說的了,他對這人身上的毒沒有把握。」
「華大夫的能力小姐您是知道的,他說沒把握是客氣,他肯定有辦法的。」
「紅棗,你該不會是認識這男子吧?」唐思露虎口抵著下顎,仔細觀察著臉黑了泰半的男子。
這張臉如被仔細雕琢過,鼻梁高挺,眉目清俊,沒有一處不完美,若真要說有哪里不好,可能就是他眉尾那道細細的疤痕破壞了他的美感。
只是這道疤痕……好巧啊,竟然跟雷霆昇一模一樣,在同個位置、同一道疤痕,想來這人受傷時的場景很是凶險。
紅棗一下搖頭又點頭的。
「你究竟認不認識?」唐思露揣測著,「瞧你這麼焦急,這男子該不會是你的青梅竹馬或是鄰居吧?」
「小姐,奴婢可沒這個命,這男子是跟您有關系,所以奴婢才會著急。」
「與我有關系?」她嚇了跳,「我記憶中可沒有這個人物。」
「小姐,您仔細看就認得出來。」紅棗指著男子的臉。
唐思露擰緊眉頭看著昏迷的男子,搖頭,「沒印象。」
「您誰都可以忘,唯獨他,您不能忘啊!」紅棗差點要跳腳,語氣十分嚴肅的告知,「小姐,躺在路邊病重的乞丐您都會救,他,您更不能不救,且不但要救他,還一定要將他救回來,否則您就是忘恩負義。」
「我忘恩負義?紅棗,這個恩人究竟是誰,我怎麼一點印象都沒有啊?」原主唐如宓的記憶中從來沒有出現過這一號人物,叫她怎麼救?
「他是雲王殿下啊!」
「雲王?雲王……好像有這麼一號人物……」
「小姐,他是您的前夫!」紅棗大聲提醒她。
「嗄?」前夫這兩個字宛如平地一聲雷,她瞪大眼張大嘴,「雲王,前夫?」
忽地,所有有關于雲王的記憶一下子涌進她的腦海之中,她暗暗的低咒了聲,該死,這一號人物早被她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露露的前夫?」連一旁忙著替傷者包扎的華一謹也愣住,不可置信。
「小姐,您想起來了嗎?」紅棗深深擔心她忘了雲王這號人物,緊握著雙手小心翼翼的提醒她,「您今日救的是您的前夫雲王爺……您……是不是忘了他?」
唐思露猛吸幾口大氣,「記得,記得,我怎麼會忘記這號人物,我現在能過得這般滋潤,這般風生水起,還得感謝他的成全。」
該死,唐如宓的前夫究竟長什麼樣子,她怎麼一點記憶都沒有?
當時急著和離,根本沒有細看這一號人物,現在只能見面不相識了。
「就是啊,小姐,做人不能忘恩負義,當年王爺二話不說同意和離,讓您帶走所有嫁妝,還給您一個新的身分,才能讓您這些年如此的逍遙,現在到了您還這份恩情的時候,您不能見死不救。」
唐思露認同紅棗說的,點了點頭,又遲疑道︰「可是……連人稱小神醫的一謹都說沒把握……」
紅棗不給她繼續說下去機會,語氣嚴肅地提醒她,「小姐,當年王爺這個可是大恩情,現在他有難,您沒有讓華大夫盡全力救治就想放棄,恩人有難見死不救,會遭天打雷劈的。」
唐思露眼尾抖了下,「紅棗,你太迷……」
信字還未說出口,一道閃光劃破天際,瞬間照亮整個夜空,緊接著「轟」的一聲巨響響徹天際。
這道驚雷彷佛就落在他們畫舫邊,駭人心魂的聲響驚得她整個人差點跳起來,捂著耳朵驚聲尖叫,「啊!」
她臉色有些刷白,心慌看著明顯也被這道驚雷給嚇到的兩人,心有余悸地問著,「你們沒事吧?」
紅棗拍了拍激跳不已的胸腑,「差點被嚇得心髒停掉……」
華一謹也搖了搖頭,「沒事,一會兒開點安神湯給你們喝,壓壓驚便沒事了。」
這時,離他們畫舫不遠的幾艘畫舫突然傳出一記記驚聲尖叫,「失火了,失火了……快救火啊……有人被雷劈死了,快救人啊……」
被雷劈死……听到這句,唐思露跟紅棗嘴角劇烈的抽了幾下。
紅棗吐了舌頭,「小姐,奴婢不是故意要說……天打雷劈……」
「行了,我知道,老天爺一雙眼楮正盯著我們,不能作違心之事。」唐思露模了模胸口安撫一下還怦怦亂跳的心髒,制止她繼續說下去,轉頭睞了華一謹,「人就交給你了,盡你最大的努力,不管救不救得活,我們都盡力了,相信老天爺看得見。」
今天天氣很好,滿天星斗,竟然降下這麼一道駭人又詭譎的驚雷,想無視它都感到心虛,還正巧打在旁邊的畫舫上,像是在警告她似的,讓她心底不由得發毛。
她穿越而來,附身在唐如宓身上後,即使嘴巴不說,卻比任何人都還要相信鬼神,更相信這道驚雷是老天爺給她的警告,若是她見死不救,第二道驚雷恐怕就直接劈在她頭頂上,讓她直接化成灰。
唐思露將人丟給華一謹救治,讓紅棗充當下手後,便逕自回自己房間。
船只已經停泊休整,明日才會繼續航行。
她坐在窗邊看著平靜的河面,听著拍打著畫舫的浪潮聲。
知道今晚無意間救起的那名男子是原主唐如宓的前夫後,她的心緒一直處在煩躁與紊亂之中。
她前世是連鎖酒店的繼承人,被愛情跟甜言蜜語沖昏頭識人不清,遭到自己所愛的男人及閨蜜聯合背叛,又被診斷出癌癥第四期。
她本該含恨而終,但曾經被她拋棄悔婚的未婚夫雷霆昇卻不計前嫌,細心體貼的照顧她到最後一刻,讓她含笑閉上眼眸。
也許是她的靈魂對雷霆昇有深深的眷戀與愧疚等各種原因,導致她的魂魄遲遲無法到地府報到,流連在人間。
直到一天,空間中突然出現一道裂縫,一股奇異力量將她的魂魄卷進一個黑暗的空間,無形的力量拉扯著她,靈魂被撕裂的劇烈疼痛讓她痛苦地哀號。
就在她感到自己神魂幾乎要被撕成碎片時,一陣刺眼白光閃過,她下意識地緊閉眼楮。
再睜開眼楮時,自己正身處大紅色的喜房中,一個男人正在她身上賣力的進行著最原始的律動。
場景轉換速度過快,加上撕裂的疼痛感與過度的驚嚇,讓她又一次暈了過去。
等她再度醒來,已是三天後,她的魂魄已附身在新嫁娘唐如宓身上,成了雲王妃。
那三天之中,她作了很多夢,都是與唐如宓十六歲前的生平有關。
唐如宓是唐國公府大房唯一的血脈,雖然唐國公十分疼愛這個孫女,但因為父母早逝,她的個性十分軟綿懦弱。
唐國公深知她的性子,不管是嫁到哪戶人家都只有被欺負的分,嫁進皇家更是會被吃得連骨頭都不剩,最好上無公婆,下無妯娌,沒有一堆親戚,這才是最適合孫女婚配的對象。
國公府的身分地位擺在那里,不能隨便找個門不當戶不對的嫁了,但門當戶對卻沒有這種條件,這可把唐國公給愁死了。
就在唐國公煩惱不已時,皇帝像是听到了他的心聲,給他遞了顆枕頭,詢問他是否願意讓國公府的姑娘遠嫁到地處邊疆的東焱州,嫁給負責鎮守邊疆,死了三任王妃,當年已經二十五歲的雲王當繼室。
唐國公盤算了下,雲王雖然死了三個王妃,但據他所知,對方的後宅並沒有任何一個女人,連通房都沒有,雲王的生母也早在多年前過世。
孫女若是嫁過去,上面沒有難纏的婆婆壓著,後宅也沒有糟心的女人,雲王又手握重兵,更是家財萬貫,日子過得肯定舒心。
放眼京城,沒有一個人的條件可以比得上,唯一的缺點就是封地東焱州遠了點,位在邊疆地區,日後孫女嫁過去,無法經常回京,想見孫女一面恐怕不容易。
但沒關系,她無法回京,他離京去探望孫女也是可行的。
為了孫女好,短暫的思考後,唐國公馬上替唐如宓定下這門親事。
只是唐如宓不只性子軟弱,身子也不太好,前往東焱州的路上一路舟車勞頓,加上心情苦悶,生了幾次大病,嚴重的耽誤行程。
眼看成親日子快到了,新娘子卻還在半路上,負責送嫁保護唐如宓安全的護衛隊隊長不顧她身子虛弱,日夜兼程的趕路,終于在成親當日,迎娶隊伍到來之前將唐如宓送到了邊疆驛站。
一到邊疆,唐如宓還來不及好好休息讓體力恢復,便在丫鬟攙扶下與雲王拜堂成親。
好巧不巧那一陣子邊疆發生動亂,雲王率兵鎮壓,一直未在雲王府中,直到成親當天才自關外趕回,因此不知道唐如宓的狀況。
洞房花燭夜時,身心俱疲的唐如宓承受不了過大的刺激與激烈律動,猝死在婚床上,而唐思露正好被那一道詭異的力量卷進這個叫做南晉的古國,附身在她身上。
唐思露從原主的片段記憶中得知,身上背負著克妻之名的雲王陸雲鈞,其實在第一任王妃過世後就已不打算再娶妻,但皇帝為了平衡朝中政權,以及心疼自家兄弟身旁沒有一個知冷知熱的女人照顧他,不顧他的意願,一再為他賜婚。
皇命不可違,雲王迫于無奈迎娶第二任王妃,沒有想到第二任王妃嫁進雲王府不到半年便過世了,緊接著第三任王妃亦是如此。
這期間先皇過世,新皇登基,新皇是雲王的佷子,原想著佷子總不敢管到叔叔身上吧,萬萬沒有想到新皇跟先皇一樣,十分熱衷于為雲王賜婚。
放眼望去,京城世家中就只剩下唐國公府還有沒婚配的適齡姑娘家,新皇便將腦筋動到唐國公府上。
唐思露醒來後在床上躺了三天,直到自己將唐如宓的記憶全部消化後,做出一個在這時代堪稱膽大妄為的決定——
和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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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6 00:11:39
第二章 躲避官兵的追查
唐思露決定和離,她一個二十一世紀的靈魂,絕對無法接受沒有愛的政治婚姻,跟一個不愛的男人上床,更別提她一直眷戀著雷霆昇。
其實他們兩家人算是熟識,她自小就認識雷霆昇,但一直對他冰冷的性子不喜,尤其是他竟然瞞著所有人從軍,她本就對凡事服從的軍人沒有好感,這更讓她對他反感至極。
當年雙方父母討論後,未經過她同意便私自定下婚事,而雷霆昇也不反對,這讓她非常生氣,更對他厭惡到極點。
雷霆昇個性嚴肅內斂,冷得跟座冰山似的,一天蹦不出三句話,沉悶得要死,更不會哄她開心。
圍繞她身邊的男人,哪一個不是將她當成公主,唯有他,每次開口總是讓她氣得火冒三丈,恨不得不要再見到這個人。
這時長相斯文溫柔又是她救命恩人的趙佑天出現,他溫柔地噓寒問暖、細心呵護,與冷硬不懂得討好她的雷霆昇形成強烈對比,很快攻陷了她的心房。
因為這原因還有自己的偏見,她想盡辦法要與雷霆昇解除婚約,後來終是如願以償。
過了不久,父母發生空難過世後,她便與趙佑天訂婚。
一直以來她都隱隱約約感覺到身體不舒服,上醫院做了全身檢查,發現已經是癌癥末期,這消息如晴天霹靂,讓她無法接受。
渾渾噩噩走到趙佑天的家,她沒有通知他,按了電子鎖進門後,卻听到房間里面傳來陣陣婬穢的喘息聲音。
她困惑的往房間走去,悄悄推開半掩的門,卻看到好閨蜜林卉珊與趙佑天在床上翻雲覆雨。
她還隱約間听到了兩人的談話,得知趙佑天接近她,全是為了她的財產,兩人合謀著日後如何設計她得到財產,以及如何瞞天過海繼續偷情。
更從趙佑天口中得知,當年她落水,跳下海救她的人並不是他而是雷霆昇,他不過是正巧經過,被雷霆昇委托稍微照看她一下,便被她誤認為救命恩人。
當年救她的居然是她最討厭的男人,真相如此殘酷,深深打擊著她,受不了刺激的她,離開趙佑天家便昏了過去。
當她在醫院醒來,第一個看見的人便是雷霆昇。
原來醫院的人曾經通知過趙佑天,但他始終未接電話,這才打給雷霆昇,他接到通知後第一時間就趕到醫院照顧她。
她想了下,也是,趙佑天正跟她的好閨蜜在床上打得火熱,怎麼會有時間接電話。
對這兩個曾經最信任的人,她的心頭充滿憤恨與自嘲,在心里告訴自己還好在婚前看清兩人,可眼淚還是不由自主地掉落。
眼瞼邊傳來一抹溫熱觸感,她回過神,是雷霆昇曲著手指輕柔的替她拭去眼角的淚水。
他什麼都沒問沒說,只是安靜地陪伴著她。
與他對視的當下,她才赫然發現雷霆昇對她的感情,全部濃縮在他滿含深情的眼眸中。這一刻她才知道,他一直深愛著她。
看著他,她心頭有著說不出的懊悔,為何自己如此盲目,看不清誰才是真正愛她且不求回報的男人。
她後悔了,想與他重新來過,想重新認識這個默默深愛著她的男人,可一切都太遲了,她的生命已經走到盡頭,她不能告訴他這些話,不能給他希望卻又給他帶來絕望。
她在醫院療養到生命結束這一段期間,雷霆昇一直陪在她身邊照顧她,生命的最後一刻有他陪伴,她沒有任何遺億地離開了世界,將所有財產全留給了他。
成為唐如宓後,她在醒來的第三天向陸雲鈞提出和離,本以為他會刁難她,可出乎意料的,他竟然一口就答應,條件是這件事必須瞞著,表面上她佯裝成因為水土不服才離開東焱州養病。
他們是皇帝賜婚,和離不容易,且會被扣上藐視皇權的大帽子,因此不能對外公開這事,何時可以公布,屆時他自會派人通知她。
若是她同意,他願意給她一筆銀子讓她無後顧之憂,同時給她一個新的身分證明、一份全國通行的路引。
雖然她不知道為何他會這麼爽快地答應和離,但是他所提出的條件這麼優渥,有了新身分等于她可以做回唐思露,而不是頂著唐如宓的名頭,因此她毫不猶豫地點頭。
第二天,她帶著嫁妝及陸雲鈞派人送來的一大筆贍養費,頭也不回地離開雲王府。
出了東焱州後,她便以唐思露這身分,靠著前世經營酒店的經驗,結合了對招待所還有一些游樂場的知識,在江南開了類似現代渡假村的娛樂場所——仙境渡假村。
里頭的亭台樓閣、庭園布置>都是仿造電視電玩中的仙界場景打造,讓前來的客人宛如置身仙境一般。
仙境渡假村設有酒樓、招待所、樂坊、舞坊,還有小賭坊、馬場、獵場跟小型兒童樂園等娛樂設施。
她的產業勝在新穎獨特,吸引了大批富貴人家攜家帶眷前來游玩,小孩直接丟到游樂園去,有專人照顧,帶著他們玩各種設施,讓她很快累積了好幾桶金。
因為大筆土地取得不易,加上要大批的人力管理,需要龐大的資金,因此她改變策略,沒有開設第二間渡假村,而是在南晉幾個繁榮的都城,開設專門听曲的樂悅坊跟看各種舞蹈表演的仙舞閣。
賺錢的速度雖然不像仙境渡假村那般快速,但也是日進斗金。
「小姐!」紅棗手里抱著一個包袱,神秘兮兮的溜進房間。
飄遠的思緒被拉回,唐思露揉了下隱隱發疼的太陽穴,「怎麼了?偷偷模模跟個賊似的。」
「吼,小姐,奴婢這不是怕人發現嘛!」
「你這樣更容易引起別人注意,說吧,究竟什麼事情?」
「小姐,這是王爺換下來的血衣,您看怎麼處理?」
「燒掉就好,交給我做什麼?」她皺眉看著用布巾包裹的一團血衣。
「燒掉?」紅棗可惜的看著刺繡精致的衣裳。
唐思露突如其來生出一個念頭,「算了,給我吧,這衣裳是王爺的,我們不方便隨意損毀,先將它收起來,等王爺醒了後問他如何處置。」
紅棗連忙將包袱交給她,想起一事,搗著嘴小聲問道︰「對了,小姐,方才奴婢要過來時,發現不少官兵劃著小船,舉著火把像是在河中找什麼人,您說他們會是在找王爺嗎?」
「我怎麼沒有听到什麼聲音?」官兵找人動靜通常都弄得很大,深怕百姓們不知道,即使是在河面上,也會叫嚷得十分大聲,怎麼可能連個動靜都沒有。
「奴婢也覺得奇怪,該不會是他們不想引起騷動,或是不想讓人知道找的是什麼人?」
「有這可能。」她認同的微點下顎。
「可是小姐,他們找的若是王爺,為何要這麼低調,深怕引起別人的懷疑?」
「你忘了王爺現在身受重傷。」
據她所知,雲王位高權重,手握兵權,雖然封地東焱州位在邊疆,是個酷熱又缺水,幾乎種不出莊稼的蠻荒之地,但此處為兩國交界,這在軍事上是一個如同堡壘般的地方。
這麼重要的一個要塞,先皇卻賜給雲王作為封地,可以知道他在先皇心目中的地位不是一般重要。
當然,雲王若沒有一定的實力、忠心以及能威嚇敵國的聲勢,先皇也不可能將東焱州交給他防守,他的文治武功定不在話下。
一般人想近他的身傷他絕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肯定是親近之人趁著他毫無防備才有可能將他傷成這樣,若是如此,傷他的人肯定非富即貴,甚至有可能是主宰這個國家的決策者……
該死的,若是真如她所猜測的,那些官兵找的是雲王,那她現在不就是捧了個燙手山芋在手中?不,她現在捧的是一塊燒紅的煤炭,會把她燙得遍體鱗傷。
見她臉色突然變得十分難看,一旁的紅棗小聲地喚了下她,「小姐,您沒事吧?」
唐思露沉下臉,雙眸半眯,低聲交代,「紅棗,你現在馬上回一謹那里,將所有沾血的器物洗干淨,髒污布料全部丟進火爐里燒了,動作快!我擔心那些官兵會搜查河面上所有船只,不管他們要找的人是不是王爺,我們都必須預防惹禍上身。」
幸好她雖然喜歡熱鬧,不時會犒賞手下,邀他們上畫舫同游湖光山色,但卻很注重自己的隱私與空間,因此當初造這畫舫時便已經交代工匠,打造為前後兩部分,前方是客人們的客房與活動空間,後半部則為她私人的空間,除非是她點名,或是像先前落水那樣的緊急狀況,否則任何人都不許擅闖。
因此除了她與紅棗、華一謹,沒有人知道她救了一個男人,她也不用擔心會有不利于她的消息傳出去。
紅棗神色緊張,用力點頭,「小姐,奴婢馬上就去處理。」說完,飛快轉身前去處理小姐交代的事。
唐思露眼瞼微斂,看著桌上那個包著血衣的包袱,神色又沉了幾分。
那些官兵登船搜查,一定很容易就搜到雲王,若不是找雲王的,那便無事,虛驚一場。但若是搜查雲王的呢?惹來的恐怕不是麻煩,而是血案。
她該將人藏到哪里好呢?
還真是怕什麼來什麼,唐思露正煩惱著萬一官兵登船搜查,該將人藏哪里,那群在水面上撈了半天卻沒有結果的官兵們就不再低調了。
寂靜的河面上忽然傳來震天價響的敲鑼聲,將在畫舫里飲酒作樂的人們全引了出來。
領頭的官爺隨即大聲喊了一句,「官兵查案!」
之後,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一隊官兵,開始一一登上畫舫進行搜查。
才剛將所有東西收拾好的紅棗驚慌失措的沖進唐思露的房間,緊張的問著,「小姐,怎麼辦,官兵已經上了不遠處那幾艘畫舫,看動靜似乎搜得很仔細,雲王那麼大一個人怎麼藏?」
听完紅棗的情報,唐思露的臉色更是難看,是啊,該藏哪里?總不能將人丟回水里吧。
她思索了下,沉下臉色,「不要慌張,我有辦法,你先去將我的月事帶拿出來,還有我換下來丟在木盆里的那一套濕衣裳一起帶上。」
她將角落火盆里的灰燼倒出,然後把那包著血衣的包袱藏到火盆底下,再將灰燼倒回,借著灰燼掩蓋住包袱跟血腥味。
「月事帶?」紅棗愣了下,都緊要關頭了,小姐月事又沒來,拿什麼月事帶?
但唐思露的命令她從不懷疑,馬上打開箱籠自里頭取出專門裝月事帶的紫檀木匣,又到後面沐浴間將那個裝著濕衣物的木盆一起帶上。
唐思露自妝奩里取出一盒香粉,對著銅鏡在臉上拍了一些,讓臉色看起來有些蒼白。
「東西拿好,我們趕緊到隔壁去。」她扯著紅棗往陸雲鈞的房間趕去。
此時的房間內,華一謹正焦急地頻頻往窗外看去。
官兵已經搜到隔壁的畫舫了,相信不用一刻鐘就會登上他們的畫舫,屆時這滿屋子血腥味肯定瞞不住。
「一謹,快把人往里邊移。」唐思露進了門,指著昏迷的陸雲鈞。
「露露,你要做什麼?」
「我有辦法可以瞞住那些搜查的官兵,先按著我的話做。」
「沒問題。」華一謹火速爬上床榻將人往里邊移動。
她打開木匣,自里頭取出月事帶,爬上床榻用月事帶去沾陸雲鈞月復部上滲出的血漬,後丟給紅棗,「你將月事帶放到我裝濕衣物的木盆里,一會兒若是官兵們搜查到這兒來,你便作勢要出去洗月事帶跟我的衣物,一定要故意讓他們看到月事帶。」
這麼一說,兩人已經很明白她的計劃,不用她再多做解釋。
華一謹馬上自一旁的藥箱里取出一包藥包,丟進藥壺,倒入滾燙的開水,放到小火爐上熬,後又將他那套用來針灸的金針放到床榻邊的矮幾上。
她拿過一床棉被,將陸雲鈞從頭蓋到尾,像蟬蛹一樣,這才月兌下鞋子躺到床榻上。
此舉讓紅棗瞪大眼驚呼,「小姐……您……」
「別大驚小怪,我知道你心里想什麼,現在是非常時期。」唐思露躺到陸雲鈞旁邊,拉過一條被子將自己蓋上,壓低嗓音交代,「一會兒若是官兵來,就說我月事來又加上落水,染了傷寒,現在一謹正在為我醫治。」
「放心吧,我們會見機行事的。」
這她才剛躺好緊掩的門扇隨即傳來一陣「砰砰砰」的敲門聲音,馬上又傳來一記帶著威嚇宏亮的嗓音,「官兵搜查,開門!」
她連忙露出手腕示意華一謹在她手腕上扎兩根金針,多年默契,不用唐思露多說,他衣袍一撩,坐到床榻邊的矮榻上,捏起一支金針作勢要往她手腕上扎。
與此同時,不等紅棗前去開門,門扇就被官兵給拍開,兩名神情凶惡的官兵隨即沖進房間內。
「官差辦案,屋內所有人不許動,不肯配合者即刻關進牢房!」
「兩位官爺,不知……不知發生什麼事情了?」紅棗捧著裝著髒衣物的木盆上前害怕的詢問。
「站一邊去,官差辦案,不許多問。」其中一名較胖的官差將紅棗推到一邊。
「沒听到我們說的嗎?還不下床!」另一名臉上長著麻子的官差惡狠狠的吼著躺在床榻上的唐思露,還有正在行針的華一謹。
「官爺,我家小姐剛剛溺水,好不容易救上來,現在大夫正在搶救,請兩位官爺行行好,不要讓我家小姐下床。」
「落水?」那名麻子官差用力嗅了一下空氣,狐疑地盯著他們,「落水怎麼會有血腥味?」
「官爺,這血腥味是……是我家小姐剛好來月事……」紅棗低著頭羞愧的囁嚅,稍微掀開放在木盆里的污衣,露出沾血的月事帶。
麻子官差一看到月事帶,立馬咒罵怒斥了聲,「晦氣!你是給老子找霉運是吧!」
「不是,官爺,我家小姐好不容易救回一命,偏偏又遇上月、月……可否請您行行好,不要讓她下床搜查……您看我們這屋子一目了然,能藏什麼東西啊……」紅棗滿臉惶恐地請求。
「不行,上頭有命,所有人都必須經過檢驗!」胖官差怒喝。
「可是小姐現在根本無法下床……」紅棗說著說著眼淚就掉下了,「您看,我家小姐現在陷入昏迷,大夫正在為她治療。官爺,我沒有騙您,瞧,火爐上還熬著藥……」
兩名官差不悅地掃了眼正冒出滾滾白煙的藥壺,滿屋子的藥味和血腥味,讓空氣變得更難聞。
麻子官差撇了撇嘴道︰「方才就听到前頭那些娘兒們說她們東家不小心落水,看來是真的……你看看,這屋子一眼就能看光。」
「可是上頭……」
听到兩名官兵說的,紅棗趕緊放下手中的木盆,從衣袖里取出一個荷包,塞進胖官兵手中,「兩位官爺,求您們行行好,我家小姐現在真的不適合下床,況且也沒有人可以抱我家小姐下來……奴婢擔心由奴婢來背小姐,會把小姐摔了……」
胖官差姑了掂那荷包的重量,壓低嗓音詢問麻子官差意見,「咱們對這屋子其他可以躲藏的地方翻一翻就好,這樣對上面也有所交代,你看如何?」
「這不好吧……」麻子官兵面有難色。
「這屋子味道實在難聞,我已經待不下去,要不你自己翻,老子還想早點結束下崗去趟賭場。」
麻子官差一听到賭場,眼楮都亮了,睞了眼紅棗腳邊那一盆髒衣物,「翻什麼翻,走了,床上那女人穢氣,你也不怕翻了後到賭場輸到月兌褲子。」
「說的是,這里的確沒什麼好搜的,咱們走,換下一間。」
等兩個官差消失在長廊盡頭,又听到有人大喊著「換另外一艘畫舫搜查」,屋內的三人這才敢放心松口大氣,總算瞞過去了。
唐思露火速掀開被子自床榻上坐起,沉著臉分析,「這畫舫不能待了,今晚他們搜不到,明天一早肯定會將所有人趕下船重新搜查。」
「小姐,那怎麼辦?」
「看來我們只能連夜走了。」華一謹臉色沉凝道。
「是的,必須連夜離開這片水域。」她眼瞼微斂,做出決定,「一謹,麻煩你到船底將船夫們喊起,請他們今晚犧牲一下,先上工,看明天早上能不能趕到下游的青魚碼頭,告訴他們我會貼他們三倍工錢,若是他們不願意,請他們馬上下船,我不會再雇用他們,相信這麼說,船夫們都會願意的。」
「好,這事交給我辦。」華一謹點頭後馬上離開。
唐思露看著紅棗交代,「你去通知那些小妖精,要她們連夜將行李整理好,明天到青魚碼頭後下船改搭馬車回樂悅坊跟仙舞閣,就說一謹診斷我因落水風寒入體,肺部引發炎癥,必須休養,不能繼續接下來的行程,跟他們說因為不能繼續游河,我多放她們三天假,同時一人發三十兩銀子,算是我給他們的補償。」
多放三天假,還有三十兩補償,小姐邀請上船的小妖精們有十五個之多,連廚娘等人,要花掉一大筆錢,紅棗听了一顆心劇烈的抽了三下,心疼啊!
不過唐思露的命令她可是不敢有意見的,連忙領命點頭,「小姐,奴婢即刻去跟她們說,您放心,奴婢一定會將這事辦好,不會讓她們借此事來煩您的。」
待兩人都離開後,唐思露回身低頭看著昏迷的陸雲鈞,低聲對著他念念有詞,「陸雲鈞,那些官兵要找的若是你,我這也算是冒著生命危險救你,做到這樣已是仁至義盡,也算是還了你當年的放手之恩,之後不管你是否能夠順利月兌險,我們都已兩清,你要是有個什麼,可別來找我。」
華一謹找到船夫的領頭人,講述情況後表示願意加三倍工錢請他們連夜啟航。
三倍,這麼好的事情一年到頭也遇不到一次,不過是犧牲一點睡眠時間,船夫們自然沒有任何遲疑,異口同聲答應。
很快的,本來靜止在水面上的畫舫,在不引起其他船只的情況與騷動下,靜悄悄地往下游前去。
華一謹回到安置陸雲鈞的房間,來到床邊觀察著他的情況,「露露,船夫們同意,畫舫已經開始往下游前去。領頭跟我說了,現在是半夜,河面上來往船只多停下休息,加上我們又是畫舫,不適合急速前進,可能要花上一些時間,明日中午才能到青魚碼頭。」
「只要能離開這里就好。」唐思露盯著陸雲鈞帶著一抹黑氣的蒼白臉龐,又看了眼華一謹凝重的臉色,有些擔憂的問道︰「一謹,王爺的傷勢好像挺嚴重的,又中毒,你說,他……有救嗎?」
華一謹掀開被子看著包扎傷口的布條浸滿血漬,臉色十分沉重,「他月復部傷勢十分嚴重,金瘡藥對他來說效果不大,依舊血流不止,加上又中了多種毒……只要不再流血,能撐過今晚就有救,但他目前的狀況……就看他造化。」
「你的意思是,他很有可能今晚就到地府報到?」她皺著秀眉直直盯著華一謹。
華一謹豈會看不出來她那眼神是什麼意思,「露露,即使不少人稱我為小神醫,也不過是代表我醫術較好,但我不是神仙。」
「一謹,我不希望他……」
他嘆口氣,「露露,我知道,他對你有恩情,我一定會盡最大的能力救他,這也是我身為大夫的職責。」
「一切就拜托你了,一謹。」
「交給我吧。」華一謹自他的醫藥箱取出一個布條,穿到後背將自己衣袖綁起,後又取出幾支彎曲的金針與羊腸線。
「露露,我記得你那兒有白酒。」
因為心煩與擔憂,一時間沒有看出華一謹要做什麼,她不解問道︰「你要做什麼?」
「要幫他縫傷口,看能不能替他止血,這方法跟工具都是你跟我說的,怎麼你看不出來?」華一謹好笑地看她一眼,開始穿針引線,「你教我的這個止血法子,我用豬皮練習縫合不少次,手法已經十分熟練,用在王爺身上應該沒什麼問題。」
「一時間沒想到,我這就過去拿。」听他這麼說,她放心多了,華一謹對沒有把握的方式,是絕對不會用在病人身上的。
就在她要回房間取白酒時,紅棗回來了,推開門扇就劈里啪啦地說著,「小姐,您知道嗎,那群小妖精真是難纏,一個個都要來看望您,我好說歹說又抬出華大夫,好不容易才把她們勸住。」
「她們本來跟我就不錯,且是我答應她們趁著樂悅坊跟仙舞閣重新裝修,要帶她們搭畫舫游河幾天,如今因為我落水突然要結束行程,她們自然會認為我病得很嚴重,當然會急著來探望我,辛苦你了。」
「還好奴婢抬出華大夫這位神醫,告訴她們肺炎會傳染,有交代不可以靠近小姐,她們才作罷。對了,小姐,您要上哪?」
「回房間取白酒過來,王爺的傷口一直滲血,一謹要替他縫合。」
紅棗眼楮一亮,有些興奮的說︰「小姐,奴婢去吧。華大夫,一會兒我當您的助手。」說完就跑了。
唐思露跟華一謹互看一眼,忍不住搖了搖頭。
紅棗對當華一謹的小助手很有興趣且積極,曾經她也有意思讓紅棗跟著華一謹學習醫術,可惜他的師門中,女弟子只能學習采藥、認藥、熬藥、簡單的醫理跟包扎,還有照顧病人,有些類似護士的工作。
因此如紅棗也只是偶爾跟在他身旁,學一些基本的包扎跟醫理。
她看得出紅棗對醫術很有天分,若有機會,她一定會全力配合大力支持,不惜重金支援,只可惜……唉……
不一會兒,紅棗就抱著兩瓶濃度高的白酒過來,交給華一謹,並對唐思露道︰「小姐,這里就交給我們,您先回去休息,若是不放心,您坐在一旁看著就好。華大夫,我們開始吧。」
一縷縷金光穿透清晨薄霧,灑落在玉帶河上,波光粼粼,幾艘船只也籠罩在一片金光之中。
經過一夜的搶救,陸雲鈞月復部的傷口終于不再滲血,這讓三人總算松了口氣。
傷勢雖然已經控制住了,但他身上的毒未解,他們依然不敢放心。
華一謹靠在牆壁邊上眯眼休息,紅棗趴在門邊的案桌上打盹,唐思露則回自己房間。
不知過了多久,床上那人緊閉的眼眸吃力的眨了兩下,眉頭更是緊緊揮起,口中發出細微的囈語聲,神情痛苦,像是陷入什麼噩夢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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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6 00:11:58
第三章 不同的靈魂
京城一處不起眼的三進宅子中,房間內傳出怒喝聲,「你們這一群飯桶,幾乎所有人出動,甚至還動到京兆尹的官差,弄出這麼大的動靜,竟然連一個中毒還受傷的人也找不著!」
單膝跪在地上的男子神色自責地看著說話之人,「千戶大人,屬下辦事不利,還請大人給屬下們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
「機會?咱家給你們機會,誰給咱家機會!」說到這里,抄過手邊的茶盞就往那人腦袋砸去,瞬間頭破血流,一道殷紅血漬瞬間自頭頂流下。
被稱為千戶大人的是太後最得力的心月復太監李常喜,他年約四十來歲,身形消瘦,臉頰凹陷,顯得刻薄,聲音宛若破公雞嗓。
太後一些見不得光的事情皆是交由他去處理,因為替太後秘密掌管著一支千人左右的私軍,因此私下被稱為千戶大人。
「千戶大人,這幾天屬下們將河面及所有船只全部搜過一遍,皆沒有那人的行蹤,屬下大膽猜測,那位大人情況那麼糟,是絕對活不了的,恐怕已經死了。」
「活要見人,死要見尸,死了也要給我找到,拿著他的尸體交差!」
男子搗著額頭上的傷口,大膽提出假設,「這……大人,那人掉進河中,說不定尸身已被魚啃個精光……」
「啃個精光也要把他的衣物給咱家撈上來交差!」李常喜憤怒地揮動手臂指著外頭,音調拔尖,「沒有撈到他的衣物,你們就通通給咱家到主子面前領死!」
「是,屬下即刻命所有人潛下河搜尋他的衣物。」那名受傷男子作揖行了一禮後,即刻抬腳往外走去,「屬下告退。」
他才要跨出門檻,李常喜又開口喊住他,「站住。」
「不知大人還有合吩咐?」
「醫館是否有派人搜查?」
「回大人,京城京郊內外醫館都搜查了兩輪,沒有符合條件的人就診,也沒有人前往藥房購買專門的傷藥。」
「沒有……」李常喜眯細狹長帶著一抹陰毒的眼眸,虎口抵在下顎沉思。
「是的,這幾天上藥房買藥的人大部分都是小傷,屬下派人前去查看過,也沒有將藥方拆開,分不同家購買的人。」
「這就奇怪了……」那人月復部受了重傷又中毒,不可能躲過搜查,不上醫館醫治肯定活不了。
室內氣氛頓時變得詭異沉悶,身為手下的人大氣也不敢吭一聲,靜靜等待李常喜下另一個指令。
片刻,李常喜做出一項新的決定,自衣襟里取出一個令牌朝男子丟去,「拿這令牌去找王大人,讓他以搜查朝廷欽犯為由,在玉帶河沿途每三十里設一檢查哨,每一艘過往船只都要仔細搜查,大小不論,咱家就不相信他能順利的逃回封地。」
「是,屬下即刻交辦。」男子接住令牌,抱拳領命。李常喜斂下充滿心機的眼眸,自鼻腔里發出幾記冷哼。
雲王,咱家就不相信這樣搜查你還能逃出生天,有命回到封地,怪就怪你不識相。
*
河面上一艘不起眼的破舊小貨船,借著湍急的水流快速往下游駛去。
這艘船看起來跟一般的小貨船差不多,內里卻是不盡相同,除了基本的房間配備外,還在兩個房間中間隔出一間小密室。
陸雲鈞現在就躺在小密室里。
前兩日唐思露下了畫舫後,改搭這艘小貨船一路南下。至于棘手的陸雲鈞,她找來一口大箱籠將他放進,跟著她的隨身行李,還有這次出游一路上所購買的東西一起搬下畫舫。
借著與手下告別較為熱鬧且紛亂的時候,轉移眾人及碼頭上來往人們的注意力,由華一謹負責押送行李,將箱籠運送到這艘小貨船上,之後再將陸雲鈞轉移到小密室里。
這小密室有一個雕花假窗,從外面看只會誤以為這是裝飾用的,殊不知後面別有洞天。
假窗後頭有一個氣窗,推開後,陽光可以從雕花窗橘灑進密室內,推上則能隔離外面一切,不用擔心被人發現。
午後的陽光透過窗子落進密室內,光線在床邊游移。
刺眼的金光落在床榻上男人的臉上,讓他十分不舒服,緊閉著的眼楮難受地轉了幾圈。
這讓昏迷多日的他紊亂的意識稍稍被拉了回來,沉重的腦子開始出現一絲絲的清明。這里是哪里?他還活著?
他記得先前還在聲嘶力竭地對著不斷發出吵雜信號與伙伴聲音的無線電呼喊,可無論他怎麼嘗試,無線電那邊的伙伴們都像是听不到他的聲音。
接著,一記震天價響的轟隆聲響起,一團火球在空中爆開,恐怖的烈焰瞬間如狂潮般席卷而來,巨大的沖擊將他整個人震飛,跌進要將萬物徹底吞噬的烈焰中。
他根本來不及回頭看一眼身後蔚藍的天空,只能用僅存的氣力拽緊胸前的墜子,露出一抹解月兌微笑。
雷霆昇努力地試圖睜開沉重的眼皮,想看看他究竟身在何處。
那場爆炸的威力少說也有方圓半公里,在其中的人非死即傷,更別提炸彈就在他身邊引爆,他怎麼可能如此命大?
他不相信上帝拋棄了他,未將他帶走。
雷霆昇用力轉動眼珠子,眨著干澀的眼,好不容易,終于有一絲絲陽光鑽進他的眼底,為他的眼前帶來一絲光亮。
片刻後,他終于睜開一眼,微眯著眼眸想看清楚所在之地,只是當他看到眼前景致時,他愣住了,隨即眼皮不由自主地垂下,視線被黑暗包圍。
他想睜開眼,但事與願違,這次不管他怎麼努力,始終徒勞無功。
緊接著,一段段不屬于他記憶的殘破畫面不斷閃過他的腦海。
即使他拒絕,那畫面就像是接收到命令,強制往腦海深處輸送,讓他痛苦的掙扎,發出破碎申吟。
此時進到房間里的華一謹跟唐思露,直盯著陷入噩夢之中不斷掙扎的陸雲鈞,忍不住皺眉搖頭。
「一謹,你看王爺這樣是……」看著陸雲鈞昏迷不醒卻又下意識地掙扎反抗,這讓唐思露那對已經堆成小山丘的秀眉又往上堆了堆,「究竟有沒有救?」
華一謹那張女圭女圭臉也板起臉孔,猶豫著怎麼回答她,「我已經盡了我最大的能力,現在就看他的造化,他若是再不醒過來,即使是神仙也救不了他……」
「他的傷勢不是有好轉的跡象?」
「他是不再流血了,但嚴重缺血,還有高燒。這些還不是致命主因,最嚴重的是他身上所中的奇毒,這毒不斷侵蝕著他的身體……雖然已經解了一部分,但還是有所殘留,只有等他醒來,透過他了解情況後,我才能真的對癥下藥。」
身為神醫鬼手門繼承人的華一謹,醫術非常人所能及,但對陸雲鈞身上所中的毒仍感到棘手。
「這個陸雲鈞究竟是得罪了誰?是有什麼深仇大恨,竟在他身上下了一堆毒,根本是存心不想讓他活。」甚至還中了媚惑。
據華一謹說,媚惑是一種無色無味、十分狠毒的藥,下月復後半個時辰便會毒性發作,需要靠女人才有辦法解毒,否則兩個時辰後便會自下月復開始潰爛導致身亡。
下毒的人不只狠,還想讓陸雲鈞身敗名裂,還好他命大遇上了華一謹,翻手間就將他身上的媚惑跟其他小兒科的毒給解了。
只是晚節名譽保住了又如何?他還是很有可能會死。
「據我所知,雲王在軍中的地位很高,他雖是少年將軍,可戰績輝煌,深得先皇的信任與寵愛,若不是他,我們與高圖國那場近三十年的戰役,後來也不可能這麼快結束。
「他當年率領著自己手中的七萬大軍,不僅將高圖國侵佔我國的領土奪回,甚至將國土往外擴張了三百里至龍騰山為界,劃定兩國邊界,不許高圖國的百姓越界一步,邊界的百姓終于能過上好日子,他在百姓心目中的地位可以說是非常崇高的,可能僅次于皇帝。」
「既然如此,怎麼皇帝賜給他的封地卻是東焱州那種昔晁蠻荒之地?」她十分不解。
「這可能跟他身上所中的毒有關。」華一謹說著伸手探了下陸雲鈞額頭的溫度,眉頭再度微微揮起。
見狀,她也趕緊模了一下陸雲鈞的額頭,這一踫,她的手瞬間縮了起來,驚呼,「怎麼會這樣,剛才溫度不是才降下去,整個身體跟冰一樣,怎麼現在又燒起來了?」
這癥狀簡直跟瘧疾一樣,一下冷一下熱,不同的是他是一下變成冰塊,一下變成火球,這是什麼怪病?
「即使是鐵人,也受不了這種冰火二重天的夾擊,再這樣下去,就算日後救活了,腦子也可能會受損。」華一謹搖了搖頭,打開放在一旁的布包,取出幾根銀針往陸雲鈞的穴道扎下。
「這麼嚴重?」
他表情凝重點了下頭,「是的,若不先控制住他的體溫,讓他不再發燒,最終結局很有可能會如我所揣測。」
「一謹,他身上中的是什麼毒?這毒跟他的封地可有關系?」
華一謹嘆了口氣,又在陸雲鈞身上扎下一針。
「跟我說說你所知道的吧。」
「你想知道什麼?」
「所有。」
他一邊扎針,一邊回頭睞了她一眼,「雲王可是響當當的人物,又是你的前夫,你竟然對他一無所知,真是令人……虧他對你還挺仁厚的……」
「我以前整天關在小院子里,出嫁路上又大病了幾次,腦子燒得迷糊,以前的記憶都沒了,你能指望我對雲王怎麼上心?」
「說的也是。」他認同的點了點頭,這才說回正題,「我若猜測正確,他身上的毒應該是『千里冰封』,那是一種十分狠絕的毒,中毒的人會先從指間感到冰冷,那股冷意會逐漸蔓延,從四肢到達身體,慢慢的,器官也會像是被冰凍了一樣。
「一旦他整個人如被冰封,那只要輕輕一推,他就會像冰塊摔碎般四分五裂。就算小心照顧避免踫撞,時間久了,最後一口氣也會被凍住,無法呼吸。應該是這原因,先皇才將東焱州那塊蠻荒之地賜給王爺,借由熾熱天氣壓制他身上的冰封寒毒。」
她眉尾微挑,這是哪個中二病取的名字啊。「這種寒毒時效多久?」
「時效?」
「就是從他毒發到入侵五髒六腑再到死亡,需要多久時間?」
「以我推估,應該差不多五年時間。」華一謹挑眉睞著昏迷的陸雲鈞,「但王爺前往封地已經有六年時間,想來是當地氣候幫了他不少忙,只要他不出東焱州,或是長年住在沙漠里,應該可以活個十年不成問題。」
「十年!」
「我的推測是這樣,但情況是否真如我所說,我也不敢確定。」
「下毒的人超狠的,跟他有什麼深仇大恨,下這種毒分明就是要凌遲他,讓他痛苦到死。」難怪當年從陸雲鈞手中拿走和離書,不小心踫到他的手掌時,她感覺到了像是被冰塊黏住的冰凍感。
當時她還以為自己是因為太過擔心陸雲鈞不答應她的要求,緊張到發冷,原來那股冷意是從他身上傳來的。
「是挺狠的,慢慢折磨他,啃蝕他的意志,摧毀他的信念。」他又扎下一針。
「不過既然他全身像冰一樣,怎麼還會不時發高燒?」對于這點她就不解了。
「千里冰封應該是與他身上所中的其他毒起了相克的作用,才會導致他反覆高燒。」
「相克?他後面中的那幾樣毒,你不是說是小意思,解解就好,怎麼還會相克?」
「呃……」華一謹怔了下,有些尷尬的撓了撓太陽穴,「這千里冰封其實是……我同門大師兄于十多年前所制,那時這味毒藥還未完善,有一些缺失,所以王爺身上所中的千里冰封只是半成品……」
「什麼,半成品?還是你大師兄所制的?」她十分詫異。
「大師兄是師父自小收養的孩子,師父精心栽培,手把手的將一身醫術交給師兄,可哪里知道,師兄到了十五歲那年心性大變。醫毒本是一家,師父也會教我們認毒、制毒,但為的是救人性命,大師兄卻是用來害人……師父最後將他逐出師們,不許他再以神醫鬼手門弟子自稱……後來師父見我有天賦,這才收我做關門弟子。」
「總而言之,這其間有一些不能為外人道的事情……我之所以會知道千里冰封,還是無意間看到大師兄遺留下來的冊子,這才知道……」
她點了點頭,「既然如此,你有法子解他身上的毒嗎?」
「這……可能要回神醫鬼手門一趟,將大師兄當年的手冊找出來研究,才可能有辦法將王爺身上的毒解開。」
「你的師門遠在霧峰山上,日夜趕路也要一個月才能到,王爺的身體狀況可以撐到那時候嗎?」
「應該沒問題,千里冰封半成品雖然與其他毒相克,但這些毒中的幾味用料卻剛好可以解他身上的寒毒,相生相克正好救了他。雖然其他毒已經被我解了,但先前的壓制依然可以讓他支撐到霧峰山,前提是他必須先撐過這一關。」華一謹表情嚴肅的向她解說道。她沉沉的點了點下顎後,抬手拍拍他的肩膀,「一謹,一切盡人事听天命,不要有心里負擔,陸雲鈞就完全交給你。」
她可不是大善人,要不是她欠陸雲鈞一個人情,自己又是穿越來的,佔了別人的身體,理當做功德回報,否則她還真不想管陸雲鈞這麻煩的死活。
「放心吧,他對你有恩,雖然棘手,我會盡我最大力量將他救回,但……一切就真的要看造化了。」他一邊說著一邊將針收回。
「好了,這就交給你了,我去看看紅棗將藥熬好沒有。」
陸雲鈞所服的湯藥,她不敢交給廚娘,只能交代紅棗親自熬煮,一刻也不許離開。
華一謹模了下陸雲鈞的額頭,「他的溫度已經稍微降下一些。」又道︰「用來降溫的白酒已經用完,我去取瓶白酒過來預備。」
「也好,一起走吧。」
兩人並不知道,他們毫無顧忌地討論著陸雲鈞的事情,一旁看上去陷入昏迷的雷霆昇卻是將他們的談話听得一清二楚。
他用盡全身的力氣不斷對著兩人大喊,但是他們好像沒有听見他的呼喊,只是自顧自地說著話。
他們說的是誰,雲王陸雲鈞?他是雷霆昇,不是他們口中的陸雲鈞……陸雲鈞是誰?為何他的腦子里被塞進這個人的記憶?
「是我,我就是雲王陸雲鈞。你就是我,我就是你,你必須代替我活下去,捍衛國家!」
雷霆昇在心中對著那聲音大喊,疲憊沉重的眼楮突然睜開,刺眼的光亮讓他再次緊閉眼楮。
他用力眨了眨眼,好一會兒才適應,緩緩睜開眼,可看到眼前的一切,饒是身經百戰的他也愣住了。
耳邊傳來陣陣水波拍打聲,根據長年的判斷,他現在應該在水上,只是……這是哪里?
就算是在落後的地區,也不會出現這種像是古裝劇場景的地方,況且當時出任務的地點是南美洲。
即使那場爆炸沒將他炸死,他幸運獲救,醒來的地方也該是醫院,不是在這……像是船艙的地方。
就在他感到困惑時,緊掩的門被推了開來,一股濃郁的湯藥味飄散在這狹小空間。
刺鼻的藥味讓雷霆昇眉頭一皺,微微側過頸子看向來人。
只見那人像是中了樂透彩一樣驚呼,「小姐,王爺醒了,王爺醒了!」而後身影便消失在他眼前。
雷霆昇眉頭鎖得更緊了,昏迷過久讓他五感反應有些遲鈍,但他相信自己方才沒听錯,那女子喊他「王爺」。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起,門扇被用力推開,不過片刻,他身邊便站了三名身著古裝的男女,這讓他更加困惑了。
三人不約而同地喘了口大氣,異口同聲的說著,「王爺,您終于醒了!」
「你們……」高燒多日讓他喉嚨難受,發出沙啞的聲音。
「你別急著說話,你已經昏迷了好幾天,現在說話喉嚨會很不舒服,等等……」唐思露連忙制止他,後轉頭看著紅棗,「趕緊倒杯溫開水來。」
紅棗沒敢耽擱,趕緊前去倒水,華一謹也沒有閑著,伸出手替雷霆昇把脈。
「我……」雷霆昇依然不清楚眼前的狀況。
「你落水後,我們救了你,你別多話也別激動,先讓一謹替你把脈。」唐思露見他要起身,連忙制止,「你別亂動,你的傷勢很嚴重,好不容易才將你從鬼門關救回,萬一傷口裂開,那可就麻煩了。」
听完她說的,雷霆昇沉點下顎便不再有任何動作。
紅棗將溫開水端到他眼前,「雲王,奴婢喂您喝溫開水。」說著用湯匙舀了一勺水。雷霆昇看過去,充滿冷意的眼楮射出一記寒光。
紅棗驚了一下,手一抖,水還沒喂到他嘴邊就已經抖掉一大半。
唐思露秀眉緊蹙,盯著她不斷發抖的手,「紅棗你是怎麼了?」
「小姐,奴婢……」她不問還好,這一問,紅棗的手抖得更厲害。
「怎麼了?」
紅棗囁嚅地回答,「奴婢嚇得……」王爺雖然受著重傷,但氣勢還是好嚇人,尤其是他那森冷的眼神,簡直凍死人了。
「這幾天王爺的湯藥都是你跟一謹輪流喂的,也沒見你怎麼樣,怎麼現就害怕?」
「小姐,王爺不喜歡陌生人靠近他身邊,尤其是女人,靠近他的下場會慘。之前是王爺還在昏迷,所以奴婢不怕,現在他醒了……」紅棗又抖了下肩,「奴婢壓力大……」
唐思露手揮了下,「算了,我來吧。」
紅棗如釋重負,連忙將手中的湯碗交給她,在她耳邊小聲地說︰「小姐,若是您,王爺絕對不會生氣的。」
「你就不擔心我的下場淒慘?」她白了紅棗一眼。
「小姐,再怎麼說您跟王爺都是夫妻,當時他都沒有要您的命,對您更是寬容,他絕對不會對您不利。」
「什麼夫妻,是前夫。」
的確,當年王爺除了提出那條件外,確實是沒有為難她,還讓手下送她離開東焱州,從未給她臉色看。
「王爺,我先喂你喝點溫開水潤潤喉,你有什麼問題,等喉嚨舒服了再問。」她眼神示意華一謹將人扶坐起身,好讓她可以順利喂他喝水。
雷霆昇虛弱地微眯著眼楮,看著坐在面前溫柔喂著他喝水的女子,五官精致典雅,一雙水潤杏眸里卻閃著一抹慧黠光芒。
「你慢慢喝,不急。」她一湯匙一湯匙慢慢地喂著他,等到溫開水差不多見底,才開口輕聲問著,「王爺,還好嗎?要再喝一點嗎?」
他搖頭。
她看他臉色好了一些,又問道︰「王爺,你是怎麼受傷的?又是怎麼掉進水里的?」
雷霆昇沒說話,為何這個女子也喊他王爺?
「王爺?」她搖了搖突然間恍神的雷霆昇,「你怎麼了?」
見雷霆昇沒有任何回應,她皺著眉看向一旁的華一謹,有些擔心的說著,「這……王爺是怎麼了?不會是傷到腦子,傻了吧?」
「我看看。」華一謹撩高衣袖打算檢查雷霆昇醒來後的身體狀況,卻被他一手撥開。
他艱困的自依舊干啞的喉嚨中吐出幾個字,「我沒事。」
「沒傻,小姐,王爺說他沒事,他沒傻。」听清楚他吐出這幾個字,紅棗興奮的說著,
「您不用擔心他傻了。」
唐思露跟華一謹不約而同地看向紅棗,嘴角抽了幾下,決定不理會實在不會看場合說話的紅棗。
她斂下臉色,「我知道。」將碗遞給紅棗,「再倒碗水過來。」
雷霆昇沉沉看著唐思露主僕,王爺,又是喊他王爺……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忽地,一抹深埋在腦海深處的記憶竄出。
他記得露露最後那段日子十分喜歡看穿越小說跟戲劇,虛弱不已的她依偎在他懷中笑著跟他說。
「霆昇,曾經有一份真誠的愛情放在我面前,我沒有珍惜,等失去醒悟時已經太慢,我後悔莫及。若穿越是真的就好了,希望我死後,靈魂能穿越到另一個女人身上,然後回來找你。只是穿越這兩個字就像是天方夜譚,根本不可能。」
「如果上天能夠給我一個重生的機會,我一定會踩著七彩祥雲來找那個愛我入骨的蓋世英雄,對他說三個字——我愛你。」
突然有一天,已經病重陷入昏迷的露露強撐著僅存體力睜開雙眼握著他的手,深情款款望著他,對著他說︰「霆昇,記著我們的愛情密碼……」
他們兩人的愛情密碼不是數字,而是……大話西游、月光寶盒。
想到這里,他心頭不禁一陣酸楚。
若真有老天爺,有神話,他希望有月光寶盒這種仙家之物,可以帶著他穿越時空,尋找他心目中的紫霞仙子……
思及此,他將腦海里的悲傷記憶甩開,直勾勾看著唐思露,艱困的提出要求,「鏡子。」他必須證實自己心中所想。
「鏡……鏡子?」唐思露詫異的瞪圓了眼,這雲王好生奇怪啊,醒來第一件事情竟然是要照鏡子。
「是的。」
「這是我隨身的小銅鏡,可以嗎?」她自腰間取出一面銅鏡遞給他。
雷霆昇接過銅鏡,當他看到鏡子里那個完全陌生的臉孔時,渾身一震,手中的銅鏡因此掉落在床榻上,心下震撼如滔天巨浪般翻涌。
鏡中那個男人是誰?為何他看到的不是自己的臉龐,而是一張完全陌生的臉孔,難道他真的穿越了?
即使已經有心理準備,但當他看到鏡子里完全陌生的人,心頭還是免不了震驚。
他是真的穿越了,即使心理素質十分強大>一時之間還是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王爺,你沒事吧?」唐思露將掉落的銅鏡拿起,放進他有些顫抖的手中。
他又看了眼鏡中的自己,搖頭落寞的回答,「沒事……」他將鏡子還給唐思露,「謝謝你,是你救了我?」
「王爺,你不認識我,不記得我了?」這下換她驚詫的直盯著他。
「你?」
「我是……」她有些尷尬,不知道該怎麼介紹自己跟他的關系,撓了撓眉尾,「我跟你曾經有一段非比尋常的關系……」
「非比尋常?」
「吼,小姐,您實話跟王爺說啊,這又不是見不得人的事情。」有唐思露在前面擋著,紅棗就沒有那麼怕他了,索性替她家小姐說了,「王爺,您跟我們家小姐曾經是夫妻,後來和離了,所以你們現在的身分是前夫跟前妻。」
紅棗怎麼這麼介紹啊,听了多尷尬!唐思露催促道︰「好了,紅棗,你別在這邊添亂,去將粥端過來,王爺應該餓了。」
「好的,小姐。」紅棗欠了欠身,往外頭走去。
唐思露看著雷霆昇,聳了聳肩,這才道︰「王爺,我跟你介紹一下,方才那丫頭是紅棗。」又指著他身旁的另一人,「這是華一謹,他是大夫,這一次多虧了他,才能將你從鬼門關拉回來。」
沖著這句話,雷霆昇這才看向華一謹,對他微微頷首,而後看著她,「你……你與我的關系……」
听這話,他好像喪失了某些記憶,但她還是必須詢問追殺一事,確認救了他會不會給自己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事業帶來危險。
「就如紅棗說的,我們曾經有婚姻關系,但後來和離了。雖然我答應你對和離這事保密,不知內情的人會以為我們還是夫妻,不過確切來說,現在我們已經沒有任何關系,所以你不用擔心我……我們會有什麼糾葛。」
言下之意就是即使未對外公開已經和離,但我不會吃回頭草的,你不用擔心我會死纏著你。
雖然她說得含蓄,但雷霆昇還是听得懂。
她小心地觀察他的臉色,小聲問著,「王爺,能夠告訴我你是怎麼受這麼重的傷跟中毒的嗎?」
怎麼受傷跟中毒……雷霆昇搏起眉頭,試圖從依舊紊亂的腦子里讀取這軀殼當時受傷的記憶。
只是他愈是想要抓取那些不屬于他的記憶,他的頭便愈痛,如同有人拿著榔頭捶著他的腦袋,整個腦子嗡嗡直響。
他痛苦地搗住頭,太陽穴爆出青色筋脈。
這狀況可把唐思露跟華一謹嚇壞了,連忙異口同聲制止,「別,你別想了,別想了。」
一邊勸阻一邊拉下他捧著頭的雙手,小心地扶他躺下。
華一謹趕緊探了下他的脈搏,「王爺,你受重傷又剛醒來,有一些記憶一時間可能無法想起,既然如此,就不要想了,千萬不要勉強,到時傷了腦子就不好了。」
「就是,你別想了,我也不問了,等你想起來再跟我說。」她趕緊附和,但心頭免不了一陣懊惱。
雲王受傷中毒被他們所救,本該是大功一件,可他身分特殊,身旁少不了護衛,會受重傷肯定是與陰謀有所牽扯。
這些天河面這番大肆搜查,搞得水上人家跟來往船只人心惶惶的,依她猜測,應該就是找王爺的無誤。
只是搜查他的人究竟是敵是友,她無從得知,不敢派人前去打探,就怕露出蛛絲馬跡,引來殺身之禍。
唉,不知道救他對他們來說是好是壞,要如何去規避危險,真是傷腦筋啊。
「小姐,不好了,前面河面上架起圍欄,要通行的船只必須停下接受檢查。」本該去端粥過來的紅棗神色慌張地進入屋內。
「架起圍欄?」一听,唐思露也覺得不好,交代紅棗,「我等下去看看,你先到外面觀察,記住不要慌。」
「我也去看看,要是官兵突然上船搜查,也能先擋個一二。」華一謹跟著紅棗先行離開。
唐思露身為船主,不出現容易引起懷疑,轉身語氣慎重地交代雷霆昇,「我想那些臨時架起的圍欄是為你而設的,我不知道那些找你的人是好是壞,只能先出去看看。你答應我一事,不管任何時候,絕對不可以發出聲音,直到我確定安全了,可以嗎?」
雷霆昇點頭。
得到他的應允,唐思露這才放心地往外走去,同時拉上密室的門。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24-1-6 00:12:23
第四章 驚險逃脫
門扇合上,密室再度陷入一片寂靜。
雷霆昇爭著眼楮看著天花板,思緒開始慢慢恢復平靜,幾幕不屬于他的記憶斷斷續續出現在他眼前。
這個軀殼的主人無庸置疑就是雲王陸雲鈞,與先皇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弟,兩人年紀差了二十多歲近三十歲。
先皇將陸雲鈞當作兒子般地養大,在詭譎陰謀的皇室中,很少能見到感情如此親密的兄弟。
陸雲鈞多年前身中詭異寒毒,御醫束手無策,最後他們做出一個大膽假設,便是身處酷熱之地,也許可以稍稍抑制身體的寒毒。
于是,一向疼惜陸雲鈞的先皇便將東焱州這塊跟新疆沙漠類似的地方,賜給他當封地。
陸雲鈞前往封地之前,先皇只跟他說了一句——
「好好活著,有生之年朕不想听到你這弟弟比朕這個當兄長的早走。」
為了這句話,陸雲鈞硬是撐了好幾年。
先皇有感身體狀況每況愈下,下了旨說,即使他駕崩,也不許陸雲鈞回京奔喪,對他的苦心以及疼愛之心不言而喻。
先皇過世兩年後,太後以一只懿旨命陸雲鈞回京為她祝壽,並讓前來傳旨的太監帶話給他,說若他接了懿旨卻執意不回京,後果自付。
陸雲鈞擔心她派人對府中的人動手,那些都是跟著他在戰場上出生入死,陪著他前往蠻荒之地養病的忠心手下,再加上他深知自己恐怕活不了多久,只能遵從懿旨上京祝壽。
寒毒已深入骨髓,活不過一年……
老天爺真是會開玩笑,讓他穿越,卻附身在一個將死之人身上,是打算讓他這一生體驗兩種死法,是吧。
忽地,他疲憊無光的眼眸綻出一抹戾芒,一股強烈的憤怒情緒充斥全身。
太後這個不守婦道的女人,不擇手段逼迫陸雲鈞回京的目的竟然是……
當今太後並不是皇帝的親生母親,而是先皇在過世前兩年封的新皇後,閨名林纓絡,是禮部尚書林世儒之女,也是陸雲鈞的小姨子,暗戀陸雲鈞。
可陸雲鈞一心想替皇兄收復失土,結束多年的戰爭,無心男女私情,對身旁出現的女人更是視而不見。
他遲遲不肯成親,身邊更沒有知心人噓寒問暖,于是先皇下旨為他賜婚禮部尚書之女林瑪瑙。
她是林纓絡的大姊,可惜紅顏薄命,兩人成親後不久便重病身亡。
約莫一年後,先皇又為陸雲鈞賜婚,這一次是武將的女兒,柯燕,可她卻在婚後沒幾個月便墜馬身亡。
陸雲鈞身中寒毒,前往封地後,先皇又賜了一位美女給他做繼室,千里迢迢送去給他,但在半路上遇到劫匪身中多刀身亡。
這期間林纓絡進宮選秀,頗得先皇喜愛,不久便立林纓絡為後。
選林纓絡為後,是因為禮部尚書在各方勢力眼中並不是一個重要的位置,無須過于積極拉攏,林世儒沒有十分可靠的大山可以依附。
日後皇帝若是駕崩,無須擔心年輕的新皇會被太後身後的娘家勢力給挾持。
先皇給了林纓絡無限的榮華富貴,卻不給她子嗣,當沒幾年皇後的林纓絡,因為未替先皇誕下任何子嗣,又沒有有權勢的娘家靠山,因此只能依附新皇做個隱忍又憋屈的太後。
這一切應該如先皇所預料的,前朝後宮一切安平祥和,但千算萬算,先皇卻沒有算到一點。
太後對陸雲鈞有著令人惡心的別樣心思,更有著無限野心,早已瞞著眾人養了一支私軍。
太後以想在生辰前夕前往護國寺為先皇祈福為由,暫住行宮,當陸雲鈞快抵達京城時,便派人前去,以先皇留有密旨命她代傳,請他前往行宮,可實際上卻是要將他帶往位在玉帶河附近的一處宅子。
陸雲鈞明知有詐,還是只身前往。
席上,他滴酒不沾,只是拿起酒杯做做樣子,盡管如此,還是中毒。
原來太後命人在酒杯外沿抹上無味無色的藥,即使沒有喝酒,依然會中毒。她想借此逼著陸雲鈞與她苟合,日後成為他的入幕之賓。
這一切本該如太後的計劃進行,可參與這惡心陰謀的人全部忽略了一件事情,便是陸雲鈞堅如磐石般的意志力。
即使欲火焚身,即使太後的親衛拔刀相向要他從了太後,他依然寧死不從,太後惱羞成怒,當即下令要他的命。
他拼著毒發,與太後親衛搏斗,最後殺出重圍,用著僅存氣力施展輕功順利逃出,借著夜色沿著玉帶河躲避那些親衛。
但毒發加上身受重傷,讓他的行動不如平時靈活,眼看要被追上,他當即跳入河中。
雷霆昇將所有關于陸雲鈞的記憶回想了一遍,發現他所接收到的記憶十分零碎,並不是全部,唯一記得清楚的是他雲王的身分,以及太後所做的事情。
陸雲鈞在國內的威望舉足輕重,即使是皇帝也不敢輕易動他,他推測太後對他下追殺令的原因不外乎兩個,一個是太後對陸雲鈞的不知好歹惱羞成怒,另一個原因,也最重要的一點——害怕自己的丑聞被揭發。
太後還年輕,想繼續享受榮華富貴,假以時日時機成熟,定會攪亂朝廷風雲,這才不計任何後果也要追殺陸雲鈞。
陸雲鈞是在躲避追殺,墜入河底後不久被方才那位小娘子救起。
她說她與陸雲鈞曾經是夫妻,現在已經和離,但……陸雲鈞的記憶里沒有任何有關那位小娘子的,他還期望能找出有關她的事情,看來只得作罷,目前他的處境恐怕也只能走一步是一步……
唐思露站在船頭皺眉看著前面的圍欄,每一艘船只都必須接受嚴密的搜查,每一片夾層夾板都要敲過,一听到聲音不對,立刻掀開,確定沒有問題才會放行,現在整個河面幾乎被大小船只給堵塞了。
這一次搜查得特別仔細,那小密室雖然隱密,但不能保證不會被搜出。
「小姐,您瞧,那些士兵如此大動作……」紅棗緊張的扯了下她的衣袖,不安的望著她。
她咬了咬牙道︰「我不能冒這個險。」
「露露,你有什麼想法嗎?」華一謹從另一邊走來。
「這在水面上,除非水遁……我們的船只貿然靠岸後頭,肯定會遭到懷疑。」她突然後悔繼續走水路的決定,「一謹,你常到此處采草藥,對這附近的地形應該算是熟悉,有其他法子嗎?」
華一謹觀察了一下兩岸左右地形,指著其中一處長著一大片茂密蘆葦的岸邊,「你看那一片蘆葦叢,可以搭輕便小船從那里走,應該不容易被發現。」
「你是說我特地讓人打造,一直停放在船艙里的那艘小船?」他一說,她就想到了。
前世,她曾在霆昇哥哥電腦里看到一艘小船的藍圖,小船十分輕巧,但肚月復較深,有做夾層,可以置放東西在底部。
兩年前,她憑著這記憶畫了張類似的草圖,讓人按著打造。
不得不說,古代工匠的巧思與技術的確讓人望塵莫及,她只是給了一張大概草圖,他們
就將她想要的東西做出來,讓她也不得不對他們的技術比贊。
至于小船,除了剛打造好時下水過,其他時間都放在船艙里以備不時之需。
「是的,就是那艘,值得慶幸的是我們後面沒有其他船只,可以無聲無息讓小船從後方離去。
「讓王爺先躲在小船底部,上頭放些藥材,應該瞞得過。」他可是很眼讒那艘小船的,它就跟現在這艘船一樣,麻雀雖小,五髒俱全,各種神奇的配備都有。
先不提腳下踩的這艘船有著神奇機關,能讓船尾開口下貨,就說一直放在船艙的那艘小船。
一般小船都是掛在大船邊上當作救命艇,可露露卻硬是讓造船師傅造了一艘可以放進船艙里的小船,這簡直是打開了他的眼界。
這艘船跟小船下水試航時,他可是有幸搭過小船的,還親自試劃了下,簡直叫他驚艷。
船體輕巧堅固,速度比一般小船快上一倍,就算是個姑娘也能夠很輕易的劃動。
「那艘小船最多只能載兩個人,我們三個加上王爺,怎麼搭小船走?」唐思露不認同的搖頭。
「我們其中一人護著王爺離開。」華一謹道︰「壓低身子,慢慢劃著小船從蘆葦叢中穿過,不讓官兵看到,之後再到下游會合。」
「你這提議不錯,我們現在也只能這麼做。」
「可是,小姐,奴婢不會劃船啊……華大夫您會嗎?」
「由我帶著王爺穿過蘆葦叢,若是被官兵們發現,我也可以說我是出來采藥,不會被懷疑。露露,就由你應付那些官兵了。」
「看來也只能靠你了,辛苦你了,凡事小心。」
「放心好了,我會隨機應變的,倒是你們要格外注意官兵盤查。」
「事不宜遲,我們趕緊行動。」
三人將又陷入沉睡的陸雲鈞搖醒,撐著他來到放著小船的地方,準備從船尾離開。
幸運的是,一些船家許是听到了風聲,不再將船往下游駛來,而是原地靠岸抑或是轉向,避免全塞在這里誤了事情,因此後方並沒有其他船只。
加上船又較靠岸邊,因此小船下水後,借著船身掩護,很輕易的便劃走,消失在那片茂密的蘆葦叢中。
當雷霆昇再次醒來時,他已經身處一處民宅之中,屋內充滿霉味,身下是硬邦邦的炕床,屋內是簡單的布置,有一張缺角用石塊撐著的桌子、一個燭台,還有幾個破爛的竹編箱籠,除此之外空蕩到不行。
他現在又在哪里?
他最後記憶是,華一謹帶著他將船劃進一處茂密的蘆葦叢中,而後他便沒了意識。
「你醒了。」唐思露端著剛熬好的湯藥走進屋子,見到他清醒了,還試圖坐起身,連忙制止,「歡,你別起來,躺著,免得傷口裂開。」
「這里是?」
她將湯藥放到一邊的床沿上,拿過幾個枕頭將他的頭墊高,「這里是一處山谷。」
「山谷?」
「為了你的安全,我們決定入山躲避到處搜查你的士兵。」
其實他們現在正在往華一謹師門所在之地前進,因趕了多天的路,一路上餐風露宿,一行人十分疲憊,加上王爺的身體不適合這樣奔波,于是在經過這座荒廢的農家時,眾人決定暫時在這邊停留,休息幾天再出發。
「搜查我……」
「是的。據我所知,你的威望不低,看在我們曾經有著那麼一丁點交情上……」她眯細了眼眸,大拇指與食指捏著一點空隙,「你是否可以告訴我,你究竟得罪了哪一方大神,讓他要如此上天下海的追殺你?」
雖然前幾天他醒來時說過,他不記得當時發生的事情,但是經過這些天的療養,說不定他已經想起一些事情來了。
「追殺我的人……」他又陷入沉默。
「是啊,這世間敢動你的人可不多。」這世上除了皇帝外,敢動陸雲鈞的人真的不多,但據她所知,這對叔佷感情可是好得很,所以要他命的絕對不是皇帝。
他伸手,「把藥給我吧。」
「這里,小心燙……」她回身拿過放在床沿的湯藥,並提醒一句,哪里知道她還沒說完,他已經拿過去一口飲盡,在她驚愕中將湯碗還給她。
她只能愣愣的接過湯藥碗,「呃,不燙嗎?」
他搖頭,沒說話。
唐思露模了模鼻子,「呃……既然你不想說,我也不問了,你休息吧。你昏迷多天,雖然其間有替你灌食一些米湯,但營養終究不夠,一會兒我給你端吃的進來。」她端著空碗準備離去。
「我當天所穿的衣物呢?」
她轉身,有些詫異的眨了眨眼,「衣物……」
怎麼有人完全清醒後第一件事情問的是出事當天所穿的衣物,不是應該問他是如何獲救,或是感激一下救命恩人嗎?
好吧,即使她穿越到這里已經三年了,她卻還是不太懂古代權貴至高無上的心態。
她蹶著紅唇解釋,「你受了重傷,滿身是血跌入河中,身上穿的衣裳早已殘破不堪。」
「然後?」雷霆昇看著她,心下掠過一抹詫異,不動聲色觀察她那雙睜圓的眼楮和蹶圓的紅唇,這表情跟動作幾乎跟……露露如出一轍。
有一剎那,他甚至以為自己看到了露露,那是他用心呵護了一輩子的女人,最後還是無法與她相守,是他心底最深的遺憾……
她回答,「燒了。」
「燒了!」他凜冽寒眸倏地一斂。
她險些被他那瞬間極凍的眼神給凍傷,不由自主地抖了抖,趕緊穩住自己的情緒,解釋道︰「當時那個情況,我不得不把你的衣物燒了,若是留下一點蛛絲馬跡,今天不只是你,連救了你的我們都會成為你的陪葬。」
「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不該責怪你,但你可知衣物內有十分重要的物品。」看著她那雙顯得慌亂的眼眸,他火速壓下一身寒氣,用溫和的口氣同她說道。
即使如此,在唐思露耳朵里听起來還是像冰塊一樣沒有任何溫度。
「你是說你貼身放在內衣襟里的那塊鐵牌,跟一封用油紙封著、裝著當票的信件?」
「你看了里頭的東西!」雷霆昇眼底閃過一絲不悅。
見他臉色突然變得森冷,她連忙道︰「那封用油紙包著的信當時被刀劍劃破,又落水,有些濕掉,我把它拿出來烘干,並不是故意要看你的東西,我沒有打探別人隱私的壞習慣。」
「我知道了。」
「那東西我幫你收起來了,雖然我不知道為何身為王爺的你會淪落到典當物品,不過我看你貼身保存著那張當票,典當的物品應該很珍貴吧。」
雷霆昇明白,會讓陸雲鈞如此重視甚至是舍命護著,肯定有原因,只是目前他並沒有這一方面記憶,只沉默的點了下頭。
「一會兒我會一起拿過來給你。」
不管怎麼說,他都是一張冰冷撲克臉,這讓唐思露心底生出些許不滿,但她還是將這口氣吞下,同他說完便轉身離開。
看著她離去的背影,雷霆昇眉頭不由得輕蹙了下,不知是他昏迷過久,抑或是原主殘留的意識在作怪,為何對原主這位前妻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
一離開屋子,唐思露忍不住扯了扯嘴角,在心底嘀咕著,真討厭,像是別人欠他幾百萬似的,跟雷霆昇一樣,永遠一副要凍死人的表情。
忽地,她腳下一頓。
雷霆昇……怎麼會突然想起霆昇哥哥,肯定是被雲王那家伙氣的,那張不苟言笑的冰塊臉還有那眼神,跟霆昇哥哥太相像了。
她舉起手輕貼著胸口位置,仔細感受著心髒的跳動,每每想起雷霆昇,她的心跳總是會不由自主加快,心頭卻會浮上難受不已的酸楚。
這幾年她試圖借著忙碌的生活麻痹自己,果然投入工作是情傷的最佳療愈方式,從去年開始她便不曾再想起他,怎麼方才……唉,終歸一句,是她負了他……
想到這里,唐思露輕輕嘆了口氣,收拾好低落情緒,往後面的廚房走去。
她先讓正在廚房里忙著張羅午膳的紅棗將熬好的小米粥給王爺端去,這才回到他們搭乘的馬車上,拉開車壁間的暗格,從最里面取出雷霆昇的衣物跟物品。
說燒掉了是騙他的,沒想到他的表情難看到像是要將她冰封後再擊碎,她只好趕緊說里頭的東西留著。
看著衣物上頭的血漬跟破裂的口子,唐思露思索著,他究竟遇上什麼事情?或是惹上什麼不該惹的事情?
想了半天還是無法理出頭緒,她從殘破衣物中模出破爛的油紙信封,拿出上頭印著「鈺州十號當鋪」字樣的當票,準備趕緊把這物品送去給雷霆昇。
雷霆昇看著天花板,思索著。
雲王陸雲鈞,以現代用語來說就是個鋼鐵直男,不說他身中奇毒,對女人沒有任何想法,光太後是他嫂子這事,他就不可能對太後有任何一絲想法。
他一心一念只想著國家、邊疆、百姓,尤其是如何讓他的封地成為一個富饒之地,而不是草木不生的荒涼之地。
這時,門口傳來「叩叩」敲門聲,緊接著是紅棗的聲音——
「王爺,奴婢給您端粥過來,請問奴婢可以進去嗎?」
「進來。」
紅棗端著一鍋香氣四溢的軟糯米粥進來,放到一旁用石塊墊著一只腳的桌子上,一邊舀著粥,一邊同他說著,「王爺,這粥已熬了許久,雞只的所有精華都融入米粥里了,很好吃的。一會兒奴婢扶您起來,您趁熱吃了,這樣才有體力,傷口也能快些復原。」
紅棗說話的同時,雷霆昇已經勉強撐著身體坐起身,對于自己如此虛弱的狀態,他眉頭不由得緊蹙了下。
他這一皺眉可把紅棗嚇壞了,驚慌問著,「您是不是動到傷口了?奴婢不是說會來扶您……還是您寒毒發作?這怎麼辦,傷口有流血嗎?您冷不冷?」華大夫到附近的山上采藥去了,現在不在,這可怎麼辦才好?
「安靜!」雷霆昇低喝了聲,手伸了出去,問道︰「你主子呢?」
「我家小姐啊,她交代奴婢將米粥端過來,讓您用膳,她回馬車上拿東西。」
「她把東西放在馬車上?」他接過粥,眉頭皺了下。
「王爺,您是擔心東西放在馬車上不安全嗎?您放心好了,我們搭乘的馬車是小姐讓人特制的,里頭有許多機關,想盜走馬車或是偷走上頭的物品,也得看小偷有沒有那本事,況且這是在山里,不會有小偷的。」紅棗打包票,「王爺趁熱將粥喝了吧,這米粥可養胃了,里頭還放了一些養氣的藥材。」
雷霆昇稍稍放心,吃了口粥,在粥入喉的瞬間,他驚詫的睜大眼楮,這味道……
「如何,好吃吧。」紅棗一臉得意地勾著一邊嘴角。
他壓下心頭的震驚,「這粥是你煮的?」
隨著記憶深入股髓的味道,他想忘也忘不掉,怎麼會有人煮出相同的味道!
「不算是。」
「究竟是不是?」
「這粥是我家小姐熬的,奴婢在一旁遞食材,幫忙看火,米粥熬到一個程度後便喊我家小姐,她再添加其他配料進去。」
「你家小姐……」他又舀了口粥,細細品嘗其中滋味。
這粥跟露露當年所熬的米粥,在味道和口感上可以說是一模一樣,唯一不同的是雞只的味道更加鮮甜。
可能是因為古代的雞都是山林里的野雞或自家養的,吃的全是純天然的食物,加上運動量足夠,跟現代畜牧場里養出來的雞鮮甜度就是不一樣。
只是即使雞只不同,其他的配料、煮法等等,不可能會煮出同樣一個味。
「你家小姐在里頭加了什麼?」
「人參、紅棗、枸杞、甘草、蒜頭、大米……嗜,還有些糯米、花生、芝麻……這做法可麻煩了,要把食材塞進去雞肚子里,熬到整只雞骨肉分離,還要將糯米、花生、芝麻磨成漿,最後放到湯里一起熬煮。」
他眼尾微挑,這分明是當年他教給露露的黃金參湯雞粥的做法!
露露因為化療和標靶藥物冶僚,導致食欲不佳,時常吃不下任何東西,她又不愛喝營養品,為了她的身體,他幾乎每天親自炖雞湯替她進行食補。
一天,她突然說要跟他學炖雞湯,希望學會之後可以親手炖給他喝。
明知她體力不行,但他不忍讓她失望,還是手把手的教會她,從食材配料比例、火候、放置材料時間,到如何完成。
露露失敗了十幾次,總算熬出一鍋跟他所炖煮的人參雞粥一模一樣的味道。
這也是露露唯一會煮的一道菜,她總是漾著淡淡微笑看著他將整鍋雞粥吃完。
睹物思人,當露露過世後,他便不再煮這道粥,這也是至今他最懷念的滋味。
「你家小姐是跟誰學這道粥的做法的?」
這做法放在現代也許很普通,但在物資缺乏的古代,尤其現在又是在山林里,應該是不會費這麼一番功夫來熬一鍋粥的,這讓他下意識詢問。
「這煮法是小姐自己想的,她認為這樣好吃就煮了,當時奴婢也嚇了一跳,從未見過這種煮法。我家小姐可厲害了,她第一次下廚煮的就是這粥,還煮得特別成功,這也是我家小姐唯一會煮的食物,您可真是好福氣,可以吃到我家小姐煮的粥。」紅棗在雷霆昇面前大大稱贊她家小姐。
沒兩三下雷霆昇便將一碗粥吃光,將空碗遞給她,「再一碗。」
見著空空見底的碗,紅棗心底忍不住升起一股自豪,「奴婢沒騙您吧,我家小姐手藝是不是很好,瞧您都吃光了!」
忽地,一記聲音自她身後傳來,「紅棗,我相信你要是餓上三天,再難吃的豬食都能吃個精光。」
「小姐您來了。」紅棗趕緊回頭,「您怎麼這麼說,他是王爺不是豬>不吃豬食的。」
紅棗這話一出,雷霆昇跟唐思露不約而同的眉尾上揚抖了下,看到彼此做出一模一樣的動作,嘴角又抽了下,而同時抽嘴角的動作又讓兩人愣了一下。
唐思露在心底月復誹了下,不要這麼巧可以嗎,這世上除了雷霆昇可以跟她這麼有默契外,就沒有別人了,她可不希望跟這個雲王有任何的默契。
她甩了下頭,語帶責備,「瞎說什麼,還不趕緊替王爺添粥。你的話要離開嘴巴之前,不先停個兩息時間再出口,哪天被王爺懲罰,我可不管你!」
「知道了小姐。」紅棗一臉委屈的點了點頭,趕緊向雷霆昇道歉,「王爺,請您原諒奴婢的口無遮攔,奴婢沒那意思,不是故意說您是豬的。」
雷霆昇無言以對,這丫鬟是哪里來的?究竟會不會說話!
真是愈解釋愈糟,唐思露在雷霆昇動怒之前開口先訓了她,「好了,愈說愈糟糕,王爺不是那種沒有肚量的人,不會跟你這小丫鬟計較的,快去替王爺添粥。」這話言下之意,是他若計較,就太小肚雞腸了。
「本王不會跟一個沒有眼色的丫鬟計較。」
這豈不是指桑罵槐說她不會教丫鬟,雖然事實真是如此,但這話听起來很刺耳,真是太討厭了。
唐思露微微甩頭將那股不爽給甩到腦外,把手中的墨綠色小包袱遞到他面前,「給。」
他一拿過就打算拆開,卻被她制止。
「王爺,依我看,你還是等吃飽後再看,你現在的身體狀況最需要補充營養,我擔心你看了里面的東西後就吃不下。」
「本王心理素質沒那麼低。」他拒絕,逕自拆開包袱。
心理素質?古代有這句話嗎?唐思露愣了一下。
出現在雷霆昇眼前的是一件沾滿血、散發著濃濃血腥味的破爛衣裳,還有一封帶著血漬的信封跟一塊鐵牌。
「你不是說衣服燒了?」
「忘了,以為燒了。」她別過頭不去看他質問的眼神,「士兵上船搜查時又凶又急,治療用到的那些沾有血漬的布巾全丟進火爐里燒了,沒想到這套衣服沒燒到。」
他沒說話,擺明了不相信她說的。
「王爺,您不知道,當時小姐為了救您,不僅跟您躺在同一張床榻上為您掩護,還佯裝月事來又落水,屋內才會藥味跟血腥味特別重,若不這麼做,官兵根本不相信——」
「紅棗,夠了,這種事情不用說給王爺听,你今天話怎麼特別多!」唐思露沒好氣的瞪了紅棗一眼,紅棗是怎麼回事,只要有關她的事情,不用多問,便像倒豆子一樣全說出來。
「小姐,您是王爺的救命恩人,您冒著生命危險做的這些犧牲一定要讓他知道啊,而且你們還躺在一張床上……」話沒說完,紅棗見她家小姐臉色不善,連忙閉嘴不再多說。
听到紅棗說的,雷霆昇那張冰山臉隱隱有龜裂的跡象,他跟那女人躺在一張床上?
唐思露連忙解釋,「王爺,你別听紅棗胡扯,當時會那麼做都是權宜之計,希望你不會怪我們冒犯了你。」
「你也說是權宜之計,我不是不分青紅皂白之人。」這事的確讓他感到些許驚詫,沒意料到她為了掩護他,竟然會不顧自己的名聲。
雖然她跟原主曾經是夫妻,但古代教條十分嚴苛,即使是和離的女人,也不能隨意與任何男子有過密接觸,即使是和離的丈夫。
「王爺能理解就好,放心,我不會拿這事逼你……你知道的,若是我想和你一起過日子,當年就不會提和離了。」
雷霆昇拿起那塊鐵牌翻看,忽地抬起頭看向她,「不知道,不如你跟我說說當年我們兩人是怎麼和離的?還有你的名字。」
「什麼,你不記得我們和離的事情?還有你竟然不知道我叫什麼名字?」她驚詫的瞪大眼,王爺失去記憶的程度比她想像的還要嚴重啊。
他抽出被血漬染紅的信封,仔細研究里頭的那張當票,面無表情地說著,「皇命難為,不是我自願娶妻,是個女人即可,名字就更不重要了。既然我們都無心,你提出和離要求,我不如愉快同意,早早相忘于江湖。」
看著他一副與他無關的態度,唐思露有一種一拳打在棉花上,使不出力的感覺。
「也是啦……」無法反駁,她很無力的回應他。
她看他十分關注那張當票,指了指,說︰「我看過當票了,是一個月前在鈺州十號當鋪典當的,典當人是你本人。鈺州跟你的封地一個在南一個在北,你怎麼會繞這麼大一圈去典當東西?」
唐思露等著他為她解除困惑,可是她等了半晌,他一聲不吭。
她抽了抽嘴角,接過紅棗手上的粥,尷尬的提醒他,「王爺,天大的事情都沒有吃飯養好身體重要。」
「有地圖嗎?」
「地圖?」
「我想知道鈺州在哪里,還有我們現在所在的位置。」
他這話一出,唐思露一嘆,「王爺,你可是尊貴的大將軍,全國州省山川百岳應該都深刻記在你的腦袋里啊……難道連這個也忘了?」
他有些無奈的回答她,「究竟忘記多少我並不清楚,唯有遇上了才知道自己到底記不記得。」
听他這麼說,她十分無力,但也只能這樣,走一步看一步了。
「地圖目前我手中沒有,都放在其他行李當中,如果你想要知道鈺州在哪里,我倒是可以大略的畫一下位置讓你知道。」見他不語,只是沉點下顎,她側過臉交代,「紅棗,你去拿根炭筆跟紙過來。」
紅棗欠了子,一溜煙往外跑去。
唐思露睞了眼消失在門外的紅棗,有些憂心地看著又將一碗粥吃完的雷霆昇,猶豫片刻,決定提出心底的困惑,「王爺,你可以跟我說說……你還記得多少事嗎?誰要你的命這事你還記得嗎?」
雷霆昇沉默片刻,這次終于不再裝傻,點了點頭。
他本不想多說,但看在她是救命恩人的分上,還是開口提醒她,「不要知道太多,以免惹禍上身。」
「嘖——」她拉長尾音,看來敢動他的人身分果然不簡單啊。「放心吧,我不會再問,但你身上中了千里冰封這事呢?總可以說吧,或者是你連這事也忘了?」
「千里冰封!」他眸子倏地眯起,「你知道?」
她點頭,「華一謹告訴我的,這毒是他師兄制作的,因為是半成品,還有你利用酷熱天氣壓制身上的寒毒,因此才能活到現在。」
「這毒有解嗎?」他不迂回,直接問道。
「千里冰封的解藥其實一謹已經研究出了,但差最後一步,有兩種藥材,若是用錯的話,會馬上斃命……這可以說是一翻兩瞪眼的賭局,他不敢貿然配出來讓你服用。」
「我想你們帶著昏迷的我進山時就已經做出決定了,說吧,是帶著我回華一謹的師門抑或是回封地?」
她嘴角暗抽了下,這雲王真不愧是帶兵打仗的,只一眼便看出他們的想法,「自然是帶你回神醫鬼手門醫治,若是有什麼萬一,也能及時救治,你覺得呢?」
「你認為我有選擇的余地?」恐怕他們現在已經跑了一半的路程。
唐思露想了下,還是決定跟他老實說,讓他了解他們的用心良苦,免得日後他對他們生出什麼誤會,「王爺,一謹身為大夫,救治病人是他的職責,但我從未看過他這麼想救活一個人的性命。我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但這些天他幾乎是衣不解帶的研究千里冰封的解藥,直到今早,他一臉快休克的鬼模樣來找我,說了最後的兩種藥材。」
雷霆昇濃眉微微挑了下,「哪兩種?」
「我也不是很清楚,只听一謹提了下,兩種藥長得很類似,一不小心弄錯,後果不堪設想,所以必須回師門確定。」她蹶著唇撓著一邊耳鬢,回想著華一謹跟她說的。
她這動作怎麼那般眼熟,像極了露露……雷霆昇微眯著眼眸,不動聲色的盯著她這無心的動作。
「當年一謹的大師兄離開師門時,有落下一些手札沒有帶走,他印象中曾經在手札中看到千里冰封的紀錄,因此他必須回去仔細研究一下,再做最後決定。
「所以不是我們不尊重你,沒有詢問你的意見便自作主張,帶你前往神醫鬼手門,實在是這一路上你一直處于昏迷狀態,四處又都是官兵,我們不知是敵是友,只能先做出決定,希望你不要見怪。若是你不想前往神醫鬼手門,待一謹回來後……」
「我要先前往鈺州一趟。」
「鈺州?」她愣了下,旋即想起那張當票的事情,想來那事比他的生命還重要,想了想才道︰「一會兒一謹采藥回來,我問問他,確認了你的身體狀況再做決定,可以嗎?」
他點頭。
唐思露見他沒有責怪他們的意思,放心不少。
古代權貴時常翻臉不認人,忘恩負義這種事更是做得得心應手,誰知道他們順手救了他,日後他會不會狼心狗肺來個恩將仇報,所以她凡事小心點好。
唉,都怪紅棗,沒事讓她一定要救什麼前夫,要不然會遭天打雷劈。不對,都要怪那道天雷,若不是剛好打下,她也不會良心不安,心虛的承接這個爛攤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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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
2024-1-6 00:12:45
第五章 交換秘密
鈺州城外。
艷陽高照,萬里無雲,陽光曬得皮膚生疼,這天氣實在是熱得讓人受不了,唐思露扶著身體還未復原的雷霆昇到一株枝葉茂密的大樹下方坐下。
他們本來躲在官道旁的草叢里,但太陽實在太毒辣,她只好扶著他往不遠處的小樹林走去,一邊躲藏一邊躲太陽。
「王爺,你還好吧?先喝口水。」她將水袋放到他嘴邊,擔心的看著他蒼白的臉色。他接過水袋喝了口,喘息有些沉重,「沒事。」
「我們先在這里休息,等一謹他們回來,可好?」她左右張望,查看附近。
「行,這里十分隱密,前面有一片草叢遮掩,可以觀察官道上的動靜,從官道卻看不到這里,是個不錯的躲藏地點。」說完將水袋遞給她。
「你的傷口還好吧?餓不餓?要不要先吃點干糧?」她像個小媳婦一樣關心著他。
「我休息片刻,你餓了就自己先吃。」他靠在一塊大石上,喘了口氣後閉目養神。
「好。」
她在他身旁找了塊石頭坐下,從身上的側背包里拿出一塊糕點有一下沒一下的吃著,並觀察著神情十分疲憊虛弱的陸雲鈞。
其實這些日子下來,她也挺累的,累到好想仰天狂吼一番,跟老天爺說,老娘不玩了!
她明明就是個大財主,出門哪一次不是配備頂級的豪華游,從來沒有一次像現在這麼狼狽。
只因為她一不小心順手救了前夫,從此跟他成了命運共同體,必須陪著他一起共患難,過上小命隨時不保的日子,真是悲摧,她是招誰惹誰啊!
真不知雲王究竟是得罪了哪一路神仙,可以這樣千里追殺他,他們離京城少說也有五百里了,特地走山路繞過一座大山、三座省城,可搜查的人還是不放棄,每一個隘口都設了檢查站,這一路上為了躲避那些官兵,可以說是讓他們吃盡苦頭。
現在他們已經來到了鈺州城,目的地就在眼前,可城門口卻有重兵把守,來往的人不管是官員還是百姓,各種車輛都得經過嚴格的搜查,確定沒有問題這才放行。
他們只得先下馬車,找個隱密的地方躲起來,讓華一謹跟紅棗駕著馬車進城打探情況,確認城內是否也跟城門一樣那般嚴謹。
若是城內情況允許,他們便趁天黑後防守不那麼嚴謹時伺機混進城里;若是城內四處有官兵搜查,那他們便等明日再派一人代替雲王前往鈺州十號當鋪將物品贖回。
不知道是什麼東西,會讓雲王看得比自己的生命還重要,說什麼都要先來取回。
除了蟬鳴鳥叫聲外,四周一片寂靜,閉目養神的雷霆昇微微睜開一只眼眸,不動聲色的睨著小口吃著糕點的唐思露。
看著她恬靜的側臉,還有蹶圓小嘴吃東西的模樣,那抹熟悉感又出現。
不知怎麼的,他愈來愈覺得原主前妻跟露露十分相像。
尤其是兩人的小動作,簡直如出一轍,加上她也叫露露……是因為名字的關系,他才會誤以為兩人十分相像嗎?
隱隱約約中察覺到有人在看她,那眸光犀利,想讓人不察覺都難,唐思露將最後一口糕點吃進口中,眯著眸朝雷霆昇看去。
「王爺,我臉上或身上有什麼不對嗎?你為何一直盯著我瞧?」
雷霆昇甩了下頭,將心底那抹異樣與思念甩出腦外,「是我拖累你了。」
她扯了下嘴角,「沒有什麼拖不拖累的,只要你人好好的活著就好。」
其實她想說的是「你知道就好」,可這話不能說,免得他以為她嫌棄他是個累贅。
當年人家可是二話不說放她自由,她才有今天身後這一片產業,現在人家有難,她再怎麼不願意,也得咬牙報了當年放手之恩。
忘恩負義,她怕雷劈。
「事後我會報答你的。」
「不用啦,我現在也算是還你的放手之恩,當年你若是不同意和離,現在我一定得跟你一起回京城,甚至我恐怕已經沒命了,是吧。」她聳聳肩,不以為意的說著。
「這是兩回事,不能混為一談,說吧,只要我做得到。」
「這樣啊……那如果我說我想要你的封地呢?你會答應嗎?」
「封地?東焱州?」他怔了下。
「我知道東焱州不許外來商人進入做生意,但我想要在那做生意,你是東焱州的頭,答應嗎?」
「你要做什麼生意?」
原主封地上的百姓三餐溫飽都有問題,能做成什麼生意?正因為如此,才會禁止外來商人進入,賺走那里百姓的身家。
「娛樂城。」
「娛樂城!」他銳眸瞬間眯細,這三個字根本就是現代用語,古代有這說法?
「是的,我想在邊疆地區發展一座娛樂王國,有賭場、歌廳、舞坊、酒家,各種想得到的游樂。」一說到這個,她眼楮都亮了。
其實她最大的夢想就是在古代打造出像拉斯維加斯一般紙醉金迷的地方,沙漠就是個好地點,各地商旅皆須經過,只是需要解決水源問題或是找到綠洲。
「這太過不切實際,你不知道東焱州的環境嗎?就是個火爐,可以說是到了寸草不生的地步,光水源就是一大難題。」
「只要找到水源,其他的就不是問題。」
她這幾年陸續物色不少地方,卻沒有中意的,唯一讓她滿意的就是東焱州。
為此她還特地研究了東焱州的地形跟環境等現實問題,那里的地理環境像極了拉斯維加斯跟新疆。
「說的簡單,水源若是那麼容易就能找著,東焱州就不會數千年來都是如同地獄般的存在。」
「這點我當然知道,你若真要報答我,就畫一塊地給我,讓我打造娛樂王國,其他的事情就不用你煩惱了,水源問題我會找到解決方法。」唐思露信心滿滿的說著。
看著她那雙像星光般一閃一閃的眼眸,雷霆昇盤據心頭許久的煩躁突然煙消雲散,點頭承諾,「本王答應你的一定會做到,屆時你看中哪一塊,自己畫。」
除了陸雲鈞的記憶外,這些日子他對東焱州多少有些了解,若是沒有猜錯,那里的地形跟氣候應該與炎熱干燥、塵土飛揚的新疆、阿富汗等地區差不多,只要有地下水經過,他就有能力改變東焱州的惡劣條件。
「那咱們說好了,另外咱們也商量一下,我的娛樂城若是成功在東焱州發展,頭兩年的稅金就……」一說到生意,她那小商人嘴臉馬上跑出來,餃著一抹奸詐的微笑,笑咪咪的看著他。
「本王可以答應五年內不收你稅金,但有個條件。」
「請說。」
「屆時你勢必要大興土木,所用的工班除非是必要的專業人士必須從外聘請,一般的勞力、工匠都必須是東焱州的百姓或是退役的士兵。」
她挑了挑眉,「沒問題,待我的娛樂城完成,我一定優先聘用東焱州的百姓與你麾下退役的士兵。」想不到他這麼親民愛物,不時為領地的百姓找出路。
「只要你做得到,本王也一定大力襄助,不會為難你。」
「那就這麼說定了。」得到他的承諾,唐思露笑得眼楮都眯起來了,但旋即想到一事,表情倏地嚴肅起來,「不過,你也知道我現在是生意人,在商言商,談好條件總得簽合約,保障你我雙方的權益是吧。」
「怎麼,擔心本王反悔?」
「當然不是,你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怎麼會做出毀約之事。」她不忘朝他豎起大拇指比贊,「我這不是防一些小人咪,你是東焱州的主,應該很清楚東焱州的法條,外人是不許到你地盤上賺錢的,我這樣大張旗鼓地大興土木,肯定會引來一些非議。」
「說穿了你就是怕本王死了,合作作廢,要是本王好運活了,又怕本王毀約。」他橫她一眼。
「哪能啊,我怎麼可能有這種想法。」就算有也打死不認。
「你心里清楚。」她那帶著一絲狡黠的眼神里寫著小心機,他打死不信她說的。
「王爺……」她喙哮的喊了他一聲。
這軟綿綿的嬌喊讓他的心劇烈的狂跳了下,火速斂下心神,穩住失序的心跳,冷著臉,「好好說話。」
「王爺,我是好好說話啊。」她繼續踐聲喙氣,「你哪里听出我沒有好好說話的?」
「不許掐著嗓子說話。」
「我哪有,我是用正常的聲音跟你說話,沒有掐嗓子。」她揉了揉喉嚨抗議。
「本王不是第一天認識你。」
「吼,這真的是我本來的聲音,天生就是軟軟的女圭女圭音,之前都是我刻意壓低了音調,這樣听起來比較不會給人好欺負的感覺。你知道的,我做生意,嗓音太嬌柔會被欺負的。」
「放心,我不會賴你一個姑娘家,若有紙筆,現在寫一張合約給你也是可以的。」看著她一臉無辜的表情,他下意識做了退讓。
不過是一張合約,沒必要刁難一個姑娘家,更何況她與露露十分相像,他做不到冷硬拒絕。
露露也是天生的女圭女圭音,為了展現出她的氣勢跟威嚴,在他人面前總是刻意壓低嗓音,只有在他面前才會用正常語調同他交談。
每每听著她用軟綿綿又帶著絲絲甜膩的嗓音喊他霆昇哥哥,他冷硬的心房總是瞬間瓦解。
「沒有紙筆,那我們擊掌,只要擊掌就表示合約成立。」她馬上伸手。
他眯眸看著她那只白女敕縴細的小手,本想拒絕,卻鬼使神差的伸出他充滿繭子的大掌與她擊掌。
「啪!」清脆的擊掌聲響徹在他們躲藏的這一方天地間。
「王爺,我們擊掌過了,你可不能反悔。」擊掌後她滿意的收回小手,笑咪咪的提醒他,「等我們找到落腳地方安全了,你就給我寫張契約。」要不是紙筆沒帶在身上,她肯定現在就纏著他寫合約。
「本王一言九鼎。」他勾了勾嘴角,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掌。
方才是怎麼回事?擊掌當下,他隱約感覺有抹微弱電流竄進手心里,激速的在四肢百骸里流竄。
「王爺,你怎麼了?」他突然間的沉默令她納悶。「是不是月復部傷口又疼了?」
「沒事。」他收回心神。
「沒事就好,你休息吧,一謹跟紅棗不會這麼快回來。」
「跟我說說最近朝廷的局勢吧。」
「朝廷的局勢?」她愣了下。
他微點頭,「我的記憶十分紊亂,有不少記憶消失,我有預感前往神醫鬼手門這一路上不會太平安,所以得趕快看清楚眼前的局勢,分析出敵我。」
這一路上,他發現找他的人不只太後一派,還有其他兩三派,這兩三派人馬是敵是友,必須盡早厘清。
「王爺,嫁到東焱州之前我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對于朝廷局勢根本不懂,和離後成了商人,關心的也只有生意,說真的對于朝廷沒有多少關注,你問我,我還真不知怎麼跟你說。」
「太後跟皇帝你總該知道吧。」
「我自然是知道的。」
「他們關系如何?」
「關系啊……後娘跟前妻生的孩子怎麼可能會好?更何況太後年紀比皇帝還小。」她撇了撇嘴道,心下順便月復誹了先皇一番,都要進棺材了,沒事還娶個小老婆給兒子添堵,沒有女人會死啊。
「皇帝跟太後不和……太後無權無勢,應該不會對皇帝造成困擾。」
「無權無勢的女人才恐怖呢,你怎麼知道她身邊的人是不是也跟她一樣無欲無求,還有,你可能確定她是朵清純的蓮花,還是蓮花底下那些污泥呢?」她鄙夷的輕笑了聲。
「你知道什麼?」
「我哪里知道什麼,不過是……不能說,說了會殺頭的……」
「這里只有我們兩人,我不會要你的頭。」
「一定要說?」
「你現在可以說是跟本王綁在一起,我若不保,你也不會好過,我知道愈多對你愈有利。」
「是沒錯啦,不過這事我只告訴你,你可別傳出去。」
「我看起來像是會到處說是非的長舌公?」他橫她一眼。
「當然不是,只是這事關皇家顏面……」
「那更該跟我說,你可能不知,我如今懷有皇家印信及馴龍鞭,只要皇室子孫做出有損皇家顏面之事,我絕不能徇私,必須出面肅清。」他將這秘密告知她。
「嘎!」她瞪大眼驚呼,「坊間不是流傳,先皇過世後,皇家印信便遺失了?」
「我前往封地的第三年,皇兄派心月復暗中將皇家印信及馴龍鞭送到封地給我,密信中再三交代這事必須保密,不能讓任何人知道。」
「早給你了,又不對外說明……先皇究竟玩的是哪一手?」她撓了撓耳朵,一臉不解。
「本王都將這麼重要的秘密告訴你了,也不擔心你泄密,難道你不該將知道的告訴本王?」
她眉頭一皺,「你是故意引我入套吧!」該死的,告訴她天大的秘密,不跟他交換都不行。
「我將你當成可以信任的人才告訴你,除非你認為本王不值得信任。」他微勾一邊嘴角>以退為進。
「賊!」她沒好氣的罵了他一聲。
「兵不厭詐這四個字听過吧。」
「我還听過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咧,你把帶兵打仗的計策用到我身上,不會大材小用?」
「只要運用得當就可。」
「好啦,我告訴你,可是到時可別拉我下水。」她自己一人倒無所謂,但還得顧及一下一向疼愛原主的唐國公呢。
前些日子她又接到他的信,問她什麼時候要回去看他老人家,本來是打算這一次回京城就前往國公府探望,結果人算不如天算啊,不僅沒能回京,還愈跑愈遠。
「我用我的人品發誓,不會拖你下水。」
「不用,你不用發誓,這年頭發誓的人太多,我怕到時降下天雷巨網,到時我躲避不及,會被你連累。」她擺了擺手。
他看著她那可愛的嫌棄表情,等著她將所知的秘密說出。
唐思露這才將自己看到的事情同他說︰「先皇過世大約半年左右吧,當時還是國喪期間,雖沒有名文規定不許飲酒作樂,歌舞喧諱,但百姓們還是很自律的。」她頓了頓,又道︰「你知道的,我專做娛樂事業,什麼是娛樂事業你知道嗎?」
「我知道,你不用解釋,繼續說。」
「我名下有歌坊、酒家、舞坊,但……除了這三樣,我還經營青樓,姑娘可以自由選擇要賣藝還是賣身,當然也有……」她輕咳了聲,「咳,小館館。我這小館館啊,有各種帥哥猛男,每個人的容貌都是一等一的,絕對能迷死成千上萬的少女少婦跟……老爺。」
「我的性向正常,且潔身自愛。」他冷不防的潑了她一桶冷水,「不需跟我介紹這些。」
「我沒有那意思,我知道你很正常。」她連忙解釋,目光與他那雙像是要看透人心的深邃眼眸對上,不知怎麼的,心髒突然狂跳了下,她猛烈的倒抽口氣,火速收斂自己的心神。
她這是怎麼了?心底狐疑的問了下自己,也想不出答案,她決定放棄,繼績說著,「好,重點來了,听清楚喑。發生地是在京城,那段時間我正好回京城巡視產業,就住在小館館內。」
「有一天半夜,小館館已經要關門了,突然間涌進一大批嚴肅威武的粗壯漢子,那些人一看就是練家子,他們將一個戴著帷帽的女人團團圍住,層層保護,讓人不能輕易看見。即使如此,還是能看到那女人衣著十分華麗,一般王公貴族恐怕也穿不起。
「那些人一進到小館館就直接指名要我們的前十名紅牌伺候,我原以為是要陪那些漢子,沒想到是要給那位貴夫人的。那些漢子還將那房間層層包圍,不許任何人靠近一步。事後,那女人十分滿意,給了一大筆打賞……」她眼神曖昧的朝他挑了挑。
他眉頭倏地微皺,她也太不含蓄了。
「那幾個小館被下了封口令,誰要是敢將當晚的事情說出去就要誰的命。盡管如此,還是被我撬出一點訊息,從頭到尾那位貴夫人都戴著面具,因此沒有人知道她的長相。」
「這跟你打死不敢說的事情有何關系?」
「當然有關系!」她突然一臉嚴肅,小聲地說著,「我發現那些打賞的銀子竟然來自後宮。」
「後宮?」他詫異的睜大眼。
「有沒有很震驚!」看他點頭,她這才繼續說︰「那貴夫人給小館們的打賞,是特制的銀元寶,每一枚元寶足足有三十兩重。」
他嘴角抽搐的厲害,「宮內的人出宮買……鴨,用的還是皇帝給的銀子。你如何確定銀元寶是從後宮流出來的?」這怎麼看都感覺皇帝頭頂的皇冠特綠。
「你身為王爺應該清楚,每五年左右戶部便會特制一批分別為三十、五十、八十、一百兩的新元寶專門給皇帝或是後宮等級較高的嬪妃們使用,尤其又以三十兩的銀元寶最多,方便皇帝打賞。但你可能不知道,這三十兩的銀元寶其中有文章。」
看他點頭,她接著說︰「元寶底下不是都會有鑄印,類似足金之類的印字嘛。」
「是的。」
「三十兩銀元寶在制作時,會特地制作一批少一撇的足金鑄印元寶,這少一撇金字的金元寶,就是專門給皇帝用來賞賜給後宮的。」
「此話當真!」
「當然,這個秘密是人家告訴我的,否則我也不知道。」
這秘密其實是唐國公一次喝醉酒時無意間說出的,至于他為什麼會知道,當然是先皇無意間說溜嘴的。
「皇帝賞賜的銀子,你認為有哪個嬪妃敢拿出來打賞?自然得好生收好,除非是熔掉重新制造。還有就是那人根本不用顧忌皇帝,可以大膽使用這些銀元寶。」
「大膽到拿著皇帝賞賜的元寶買……鴨……」隱隱約約間可以听到雷霆昇的磨牙聲。
「哪個女人敢堂而皇之地給皇帝戴綠帽,除非這個女人不是皇帝的女人,而且身分十分……尊貴,所以她才不用顧忌。你想想,當今皇室有誰的身分尊貴到越過了皇帝?」
他眼楮一瞪,「太後!」
她勾了勾嘴角,朝他比贊,「當時我還特地讓人隱密的打探了一下,靠著我那些產業,很容易就打探到想要知道的消息。」
「不要賣關子,你打探到什麼?」
「那時候太後以替先皇祈福守靈為由,曾經出宮到距離皇城不遠的碧雲觀住過一陣子。這事是秘密進行的,因此沒有太多人知道。」她一邊回想當時打听到的小道消息,一邊說著。
「對了,听說那小道觀後山有一座很大的莊園,里頭住著一大群身強體壯的男人,少說也有幾百人。你看,這道觀在這邊,那莊園跟道觀的距離是不是太近了?」她撿起腳邊的樹枝畫圖,讓他了解這三地的相對位置。
「你究竟想說什麼?或是想要引導我做什麼?」看來有機會得前往那處莊園一探究竟。
「我哪有你說的這麼心機!」她打死不認,不過他眼神太犀利,她沒兩息時間就敗下陣來,只得老實說︰「你有沒有發現,這一路上搜查的人雖然都穿著士兵衣服,可是氣質完全不同,更像是殺手或死士。他們的右手都戴著一個銀手環,這手環跟那一群保護貴夫人的護衛手上所戴的一樣,而且你雖然不說,可我隱約知道你這件事情多少跟太後有關系。」
「你確定你沒看錯?」
這一路上他不斷試圖從陸雲鈞記憶里搜出各種有用的線索,但對他目前處境有幫助的記憶實在是微乎其微,他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她這消息無一是幫他打破了這困境。
看來太後應該是個很大的,既然會將目標放到自己小叔子身上,甚至不惜下毒用藥也要染指原主。
那是否表示,太後跟其他臣子或是王公們也有染?
身為一國最高貴的女人,如此有恃無恐的給先皇戴綠帽,給整個皇族難堪,是誰給她的膽子?不然她一個無權無勢的女人,絕對不敢做出這種事情!
她背後的靠山,很有可能就是這次一路追殺他的幕後主使者。
唐思露連忙舉起三只手指發誓,「我發誓我所說的都是真的,沒有一句謊言。」
看著她一改方才的輕松態度,表情認真無比,他的臉色瞬間變得深沉,「為了你的安全,這事不要再對其他人說。」
「放心吧,我很珍惜我這條得來不易的小命呢。」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24-1-6 00:13:04
第六章 裸裎相見
直到深夜,城門都要關了,一行人才佯裝緊趕慢趕的進了城。
早上華一謹跟紅棗進城打探一番後,發現城內的情況並不如他們所想的那般嚴謹,路上只偶有官兵會上來盤查,其他一切都還好,倒是幾個重要據點有人暗中監視。
他們買了些簡單的食物後,便匆匆出城與唐思露和雷霆昇會合。
一番討論後,唐思露和雷霆昇決定變裝,趁著關城門之前進入鈺州城。
他們扮成一隊要返鄉探親的夫妻,唐思露還很委屈的裝成了身懷六甲的孕婦,在官兵們盤查雷霆昇時蹲在地上痛苦哀號,哭喊著因為趕路肚子疼得受不了。
這些年因為長年征戰,人口嚴重短缺,朝廷很注重新生兒的出生,對孕婦有許多福利跟保障,若是無故導致孕婦落胎,始作俑者可是要受罰的,盤查的士兵不想背這個鍋,連忙放行,要他們去找醫館,兩人這才能夠順利進城。
接著,兩人按著華一謹畫的圖,順利找到通天巷與他們會合,在馬車上換下進城時的懷孕夫妻裝扮後,這才前往昨天定下的旅店。
華一謹為了安全,昨天觀察了城里旅店附近的地形後,向其中一間有單獨小院且靠近小巷子的旅店訂房。
唐思露帶著紅棗和華一謹入住旅店後,華一謹再以購物為由,駕著馬車到後巷,讓雷霆昇翻牆進入他們下榻的小院子,確定安全後,他再駕著馬車回旅店。
一進到屋子里,唐思露什麼都顧不上,朝店小二丟了塊賞銀要他立馬將屋里的沐浴桶注滿熱水,她要好好的泡一個熱水澡。
沐浴桶挺大的,要注滿熱水需要些時間,他們趁機用了晚膳。
之後,唐思露顧不得用膳過後馬上沐浴對胃不好,在沐浴桶里灑了一些玫瑰花露,衣服一月兌,馬上進入煙霧彌漫的浴桶里,享受舒適的熱水澡。
「小姐,奴婢去後頭幫您將衣物洗了,您一個人不要緊吧?」
「沒事,你趕緊出去吧,我一個人可以的。」唐思露擺了擺手示意紅棗趕緊離開。
用屏風和垂幔隔起來的沐浴間里彌漫著淡雅的玫瑰香氣,沁人心脾,她舒服的吐了口長氣,這一路上的疲憊消失得一干二淨。
她懶洋洋地靠在沐浴桶邊上,一邊拿著布巾搓著細女敕的肌膚,一邊輕哼著前世最喜歡的那幾首曲子。
拿著髒衣物到井邊洗的紅棗听到她家小姐正哼著曲子,自己也不由自主地跟著哼。
雖然她不知道這奇怪的曲子叫什麼,但她常听小姐哼哼唱唱,久了自己也學會了,會跟著唱上兩首。
「黑鳳梨……黑鳳梨……啊啊啊啊……偶很黑鳳梨……」
這時,已經沐浴過的雷霆昇也拿著衣物準備到井邊清洗。
雖然他現在貴為王爺,但身為現代人的他還是不習慣讓人幫他清洗衣物,身體條件允許後,他便不再讓紅棗幫忙,一切都是自己來。
當她們主僕感到詫異時,他也只是隨口回了句「本王不讓女人踫本王穿過的衣物」,就這樣打消了她們的疑慮。
來到井邊,雷霆昇听到紅棗哼的那首曲子,心下震撼不已,這不是那首廣東歌〈喜歡你〉的曲調嗎!
為何紅棗會唱這首歌?別跟他說紅棗是穿越人,她一看就不是,不可能會哼這首曲子的。
唱這首歌的人究竟是誰?雷霆昇迫切想知道答案,但他努力壓下心頭如火山爆發般的激動情緒,走到紅棗面前。
面前的光亮突然被擋住,紅棗抬起頭,看到雷霆昇和他手中的髒衣物,「王爺,您來洗衣服啊,把您的衣服交給奴婢就好——」
「不用。」他將髒衣物丟到井邊,拿過木桶丟進井里,打了桶水上來,不動聲色的問道︰「你剛才哼的那首是什麼曲子?本王在市井上似乎沒有听過。」
「曲子?啊,您說的是奴婢剛剛哼的那首歌啊,我家小姐說這首歌的歌名叫黑鳳梨。」
當他听到「黑鳳梨」三個字時,瞳孔劇烈一縮,果然跟他一樣是穿越人!
他找了個跟紅棗有些距離的位置,開始用力搓著衣物,「你家小姐是如何知道這首歌的?怎麼還會有曲子是用水果命名?」
紅棗一邊搓洗,一邊說︰「小姐說她是有一天听到一個很漂亮的姑娘在唱,覺得那歌好听,所以跟著那姑娘學了幾首,那姑娘跟她說這首歌名叫黑鳳梨。」
他震撼得無以復加,「你家小姐可知道那姑娘是誰?哪里人氏?」
紅棗搖頭,「不知道,小姐說她是在路邊認識的,花了銀子請那位姑娘教她,唱會幾首歌後那位姑娘就離開了。」
「她在哪里遇到那位姑娘的,京城或是其他州省?」
「小姐沒說過,王爺若是想知道,直接問小姐比較清楚。」紅棗停下搓衣服的動作,撓了撓一邊太陽穴,搖頭,「奴婢第一次听到這首曲子時,是在離開東焱州的半路上。」
雷霆昇神色一沉,將還未洗干淨的衣裳丟到紅棗面前,「剩下的交給你。」說完轉身便往唐思露的屋子方向前去,消失在她面前。
紅棗愕然的看著眼前多出的那一堆衣物,王爺不是說他的衣物不給女人踫,那現在這是怎麼一回事?
她猛然想起一事,連忙在雷霆昇身後喊道︰「王爺,我家小姐在……」沐浴。
未說出的話猛然消失在嘴邊,紅棗可不敢大聲喊出,除了王爺的身分目前得保密外,她還要避免壞了王爺跟小姐的好事。
小姐跟王爺雖然和離,但這一路上她看小姐跟王爺的相處,總覺得他們緣分未斷,月老將他們的紅線系得可緊了。
不然這些年過去,怎麼王爺有難,恰巧他的救命恩人就是小姐?這也是她積極想撮合小姐跟王爺的原因。
這種可以制造他們兩人感情的機會,自是不會去阻止的,一想到未來自家小姐可能會生好多個孩子,她就忍不住傻笑。
「紅棗,你怎麼一個人在那邊傻笑,衣服都洗好了?」拿著藥壺出來準備熬藥的華一謹,納悶地看著完全陷在自己世界里,一臉傻樣的紅棗。
紅棗連忙甩頭收回傻笑,「沒什麼啦,華大夫,您要替王爺熬藥了啊。」她看了眼他手中的藥壺,「交給奴婢來就好啊。」
「不,這幾天王爺的用藥必須十分謹慎,連火候都要特別注意,還是我來吧。」
「這麼麻煩啊,那還是華大夫您自己來吧,我擔心我一粗心就毀了你辛苦采集的藥材,說不定還會害了王爺。」
就在這時,已經上問的院門傳來「啪啪啪」的劇烈拍打聲,「開門,開門!」
兩人互看一眼,華一謹心生警覺,「一般來說旅店是不會這般打擾住宿客人的,有可能是官兵搜查,紅棗,你去通知露露跟王爺,要他們小心。」
「好的,華大夫,你也小心些。」紅棗丟下手中洗到一半的衣物,連忙往唐思露的房間匆匆走去。
與此同時,已經來到唐思露房門口的雷霆昇正準備敲門,便听到里頭隱隱約約傳來哼歌的聲音,腳下頓時一頓。
即使听不清楚所唱的歌詞,但那旋律分明是前世常听到的,是露露最喜歡的歌曲之一……
這一刻,他突然發現這唐如宓的所有喜好、興趣、習慣都跟露露一模一樣,甚至連小名也一樣。
有一瞬間,他幾乎要以為露露跟他一樣都穿越了,但現實跟理智告知他這是不可能的事。
他用力甩頭,將腦海里那不切實際的想法甩出腦外,敲門,等了半晌沒有回應,門扇那頭卻不斷傳來哼歌的聲音。
若不是他急著想知道教她唱歌的那位姑娘是誰,他會站在門外,听她將歌唱完。
雷霆昇推開門逕自進入,本以為她是因為唱歌唱到忘我,沒听到敲門聲音,可似乎不是這麼一回事,她人呢?
他循著聲音往後方走去,來到一座屏風前,兩旁有垂幔隔開,她的聲音自屏風後方傳來,還伴隨著陣陣潑水聲。
他嘴角劇烈抽搐了下,她竟然在沐浴!
他打算無聲無息地退出房間,才往後倒退幾步而已,虛掩的門扇突然被用力推開,傳來的是紅棗焦急的低喊——
「小姐,不好了,官兵來搜查!」
紅棗看到雷霆昇也在屋內,忙道︰「王爺,您快找地方躲起來,官兵已經闖進來了,華大夫可能來不及阻擋。」
「你說什麼?」唐思露與雷霆昇不約而同問道。
屋里突然傳來雷霆昇的聲音,正在沐浴的唐思露懵了,緊接著質問,「等等,王爺怎麼會在我屋里?」
這話才說完,外頭就傳來不大不小的動靜。
幾個走得比較快的官兵已經到來,雷霆昇想要離開或找地方躲藏已經來不及了,情急之下只得掀開垂幔躲到屏風後方,看到的就是正巧要自浴桶里起身的唐思露。
面對突然闖入的雷霆昇,她根本來不及尖叫,馬上被雷霆昇推回沐浴桶里。
緊接著讓她掉下下巴、瞪突雙眸的事情發生,雷霆昇竟然跟著一起進入沐浴桶內,沉入水中。
此舉也讓紅棗嚇傻了,這……
事態緊急,她馬上恢復鎮定,轉身沉著臉應付著已經到了門口的官兵。
門邊傳來陣陣怒喝聲,「里面的人給我出來,誰住在這里!」
「官爺,請問有什麼事情?」紅棗一臉害怕的向前。
「這屋子只有你?」其中一名拿著住宿名冊的官兵向前質問。
「不,屋子還有我家小姐。」紅棗瑟縮著身體小聲回應。
「她人呢?」
「官爺,我們趕了一天的路,風塵僕僕的,我家小姐又愛干淨……目前不方便出來……」紅棗的目光朝屋子後瞄了一下。
這名官兵朝一旁的老婦掃了一眼,「你去查看一下,是不是如這丫鬟說的。」
那名老婦點頭,隨即往後方用屏風跟垂幔隔開的沐浴間走去。
「欸,你怎麼可以沒有經過——」紅棗焦急地喊著想制止老婦,其實一方面也是要提醒沐浴間里的兩人。
「你這丫鬟,我勸你別妨礙我們辦案,讓那老婦進去查看,你家小姐名聲不會受損的。」那名官兵威嚇喝道︰「你要是不配合,到時失了名聲的可是你家小姐,你覺得這是區區一個丫鬟可以承擔的?」
「可……還請那位婆子快些,畢竟我們並不認識那婆子……」
「得了,我們辦案還會不清楚?」這名官兵拿著住宿冊子比對著上頭的身分,詢問,「你們是京城人氏,為何跑到鈺州?」
「這位官爺,是這樣的,我家老爺是京城唐國公府的三老爺,出外游歷途中替小姐說了門親事,要小姐前去與他會合,我們這不正要趕去。」這說法是紅棗信手拈來的,不過她也不算說謊,這說法是禁得起探查的。
多年前三老爺出外游歷時,確實替三房的二小姐唐娟娟說了門親事,只是時間上有出入,反正這些人也不會真的去國公府查,她就把唐娟娟的身分拿來暫時用一下。
就在紅棗忙著應付前來盤查的官兵時,沐浴桶狹隘的空間里,氣氛如冰封般凍結,但又參雜著些許粉色氛圍。
唐思露尷尬得想咬舌自盡,全身赤果的她現在遮哪里都不對,遮上面,可王爺藏在水底,能將她的秘密風光一覽無遺;遮下面,自己一對飽滿的胸部又會毫無遮掩的出現在他眼前,這一刻她真想把自己淹死算了。
相較于唐思露的害羞與懊惱,活了兩輩子的雷霆昇沒有一刻這般後悔,一失查,沒想到會讓自己陷入這種窘境。
若是前世,他肯定臉不紅氣不喘,但現在時空背景換了,饒是他有銅牆鐵壁般的臉皮、鋼鐵般的意志,也是會感到尷尬。
當下若是能多思考一秒鐘,他絕對不會做出跟她一起躲在沐浴桶里的行為來。
現在他不管是藏在水中,或是稍稍探頭換氣,都會看到不該看的秀色美景,這對他一個血氣方剛的男人來說簡直是一大考驗。
兩人處于說不出的瞥扭跟尷尬中,偏偏這時候什麼都不能做,一個只能繼續躲在水底,
一個只能羞紅著臉裝作若無其事,用布巾擦拭著身子。
忽地,低垂的布幔探進一張老婦的臉,上下左右望著沐浴間四周,「姑娘,別緊張,我只是奉命探查一番。」說完,她的眸光直直落在沐浴桶那晃動的水花上。
唐思露壓下胸口奔騰的情緒,冷著臉與老婦對視,不悅的指責,「你要不要進來看清楚,站在那邊查探,是打算毀我閨譽嗎?」
「姑娘,別惱,您這里沒問題,我這就退出。」這麼小一個沐浴間是躲不了人的,國公府的姑娘更是注重閨譽,她果著身子沐浴,不可能把男人藏在沐浴桶里,除非她不想要名聲了。
「那還不快滾!」唐思露拿過勺子毫不客氣朝老婦潑了勺水。
「抱歉,姑娘您別生氣,我這就退出去。」老婦連忙閃開,還是被潑到了一些,覺得穢氣但又不能朝她發怒,只能抹去臉上的水漬,一邊道歉,一邊將布幔拉好,不讓里頭的春光泄漏出一絲一毫。
老婦走了出來,不悅的與怒視著她的紅棗互瞪一眼後,走向那名拿著名冊盤查的官兵,「官爺,沒有,里頭確實是位姑娘,那沐浴間小得一個人都嫌擠,藏不了人。」
那官兵皺起眉頭,不爽的抱怨了幾句,「女乃女乃的,那對懷孕夫妻是跑哪里去了,整座城里的旅店都搜遍了,怎麼就這樣憑空消失?」
「官爺,那對夫妻該不會沒有住進旅店?可能是住在破廟或是醫館……」老婦給他們提個醒。
「有可能,走,去把所有醫館跟破廟查一遍!」官兵手一揮,領著幾名手下浩浩蕩蕩地離開。
官兵一走,雷霆昇即刻從水底浮上來,「嘩」地起身,一腳踏出沐浴桶。唐思露抬眼看了他一眼,小臉蛋瞬間紅透,連耳根子都紅了。
一身濕漉漉的他即使身上穿著衣裳,但依舊掩蓋不住結實挺拔的身形,緊貼在身軀上的薄衫反而將他勻稱的肌理線條襯托得更加明顯,渾身充滿濃濃的男性賀爾蒙,讓她看了心跳不由得加快,臉蛋更是滾燙。
他想到什麼,回過頭要說話,卻頓住了。
濕漉漉的兩人互相對看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實在是太羞澀、太尷尬了。
就這麼互看約莫三息的時間,最後還是雷霆昇打破了尷尬,微微側過頭,將視線落在別處,語氣僵硬地承諾,「我會負責的……」
「負責,負什麼責……」好半晌,她才找回舌頭發出聲音。
「今日之事是我缺了考慮,太過唐突。」他抹開不斷順著發絲滑落的水滴,一向冷硬的臉龐上有著一抹明顯的懊惱之色。
「不需要,你我……你我也不是沒有果裎相見過,若是要你負責,當初我就不會提和離了。」瞧瞧他那什麼表情,她像是會抓著男人負責的女人嗎?更何況她一點也不想因為這事,把自己再次坑進婚姻墳墓里。
雷霆昇詫異的回過頭看她,難以相信在古代竟然有這種女人。
他不回頭還好,一回頭他感覺自己鼻血幾乎要噴出來,她究竟知不知道,她雙手胞胸遮掩的動作,讓她的胸部顯得更加豐滿。
唐思露完全不知,更沒意識到這動作在一個正常男人面前有多麼的不妥。
他眉頭瞬間揮得更緊,想提醒她卻又擔心被誤會,只能將眉頭鎖得更緊,臉繃得更硬,轉過頭,幾乎是咬著牙說出,「我不是那種不負責任的男人。」
他的神情跟語氣愈來愈僵硬,最後那句話幾乎是從齒縫里逼出,視線又不放在她身上,唐思露察覺他的異樣,疑惑的往下一看,臉蛋瞬間爆紅。
只見胸部被擠壓得更加飽滿,頂端上的嫣紅甚至因為這動作在水面上若隱若現。
她驚慌地沉進水底,又惱又羞,心髒怦怦亂跳,尷尬低喝,「官兵都走了,你趕快出去!」
他轉過身,落下一句,「本王一言九鼎,絕對不會負你。」
唐思露惱怒的朝他潑水,「不需要,本姑娘最不需要的就是負責兩字,尤其是一個對我沒有感情的男人,更不需要對我負責!」
「小姐,那些官兵已經退出去了。」
紅棗擔心官兵又折回來,偷偷跟出去,確定華一謹親自將人給送出去,才趕緊折回來通知他們。
她才要掀開垂幔,差點迎面撞上急著回屋換衣裳的雷霆昇。
「王爺,您……我家小姐……」紅棗指著他,又指指里頭的唐思露。
「放心,只要本王不死,雲王妃的位置絕對是你家小姐的。」話落頭也不回地離去。
紅棗張大嘴愕然的看著大步離去的雷霆昇,王爺是因為要對小姐負責才如此生氣嗎?
唉唷,現在不是想這事的時候,最重要的是她家小姐,也不知道小姐有沒有吃虧。切,她這什麼腦子,她家小姐不只是吃虧,還是吃大虧了。
她趕緊掀開垂幔,焦急地喊著唐思露,「小姐,您沒事吧?王爺他……」話到嘴邊她真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安慰她家小姐。
「紅棗,幫我把大布巾拿過來,然後你就出去,剩下我自己來就好。」唐思露用力扒了下頭發,沒好氣的說著。
紅棗見她心情不是很好,也不敢耽擱,連忙拿過放在一旁的大布巾,「真的不需要奴婢幫您嗎?」
「不需要。」她接過大布巾將自己赤果的身子包裹住,又伸手接過紅棗遞來的另一條布巾將一頭濕發包好。
憋在胸口不吐不快,紅棗還是忍不住關心問︰「小姐,今天這事,您……王爺說要負責……」
「你家小姐是那種會要男人負責的人?」唐思露瞪著紅棗。
「小姐……您為什麼不讓王爺負責呢?奴婢真的覺得這世上只有王爺配得上您。若是以前,奴婢覺得小姐性子軟弱,雲王妃的身分對小姐來說可能太吃重,封地的環境也不適合您的身體,因此離開王爺對您較好,可是現在您變得不一樣了,絕對可以與王爺比肩,適應封地的生活,您為什麼不願意?」紅棗提出心底的疑問。
唐思露看著紅棗緊張的表情,嘆口氣,「紅棗,夫妻之間如果沒有愛,是一件很可悲的事情,婚姻不是交易,懂嗎?」
「愛?所以小姐要的是愛,只是……小姐,自古以來哪一對夫妻是真愛?那可是少之又少,您總不能終身不嫁吧。」
「紅棗,我相信世上總會有一個人將你看得比他的生命還重要,用他的生命在愛你。」
「用他的生命愛你……」紅棗皺著眉頭,「真有這種人嗎?」
她淺淺的勾了勾嘴角,「有的。」只是這個世界沒有……那個用生命愛著她的男人,現在跟她在不同世界……也不知道雷霆昇現在如何了?身邊有沒有一個愛他的女人在照顧他?唉,終究是她欠了他……
紅棗看了她一會兒後,像是理解了什麼,用力點頭,「嗯,我相信小姐有一天也會遇上一個用生命愛您的男人。」睜著圓滾滾眼楮與她對視,「但是,小姐,在遇上那個人之前,您可以先考慮王爺,他真的跟小姐很般配。」
唐思露無言以對,說了這麼多,紅棗竟然還要將她跟雲王湊成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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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6 00:13:25
第七章 典當的物品
翌日,天未亮,城門一開,雷霆昇跟華一謹就離開鈺州城。
兩人裝扮成趕著出城救治病人的家屬跟大夫,負責看守盤查的士兵沒有多刁難就放行。
馬車轆轆,行路顛簸,時間還早,雷霆昇靠在車壁閉眼休息,沒想到就這麼睡著。
當他再次睜眼時,馬車已經停在一棵大樹下,他心下一驚,倏地撩開窗簾往來路望了望,鈺州城已經舉目不見。
華一謹听到動靜,掀開車簾,登上馬車,「王爺您醒了。」
「這是何處?」
「鈺州城西邊三十里處官道邊。」
「本王睡多久了?」以往他十分警覺,怎麼今天這麼容易就睡過去?
「不多,兩刻鐘。王爺莫要感到困惑,今早的湯藥在下做了調整,換了幾味藥,其中一味容易讓人感到疲憊。」
「本王此刻的情況你應該知道,貿然換藥,你認為是個明智的決定?」
「在下是大夫,只管什麼對病人是最好的。」雷霆昇覺得自己跟個木頭講話,溝通不了。
「王爺,您稍微感受一子,是不是又感到輕松許多?」
「嗯。」
「讓在下為您扎幾針吧,這樣效果會更好。」說話間,華一謹已經取出包覆著金針的針包。
他微微點頭,退下上衣,讓華一謹為他扎針。
日頭高掛天空,熱得有些嚇人,樹上蟬鳴陣陣,外出采蜜的蜜蜂在馬車邊嗡嗡亂叫,這讓雷霆昇不由自主地感到心煩,頻頻往不遠處的官道上望去。
身為醫者的華一謹很了解病人的心情,知道他顯得躁動的原因,主動開口安撫他,「您不用著急,露露不是一般女子,她一定會將事情辦好的。」說完將最後一支金針扎進穴位中。
今日早上要退房前,他天未亮便借著買早膳查探一下周遭情況,發現一大清早街上就有不少官兵在巡視。
回到下榻的旅店後,他將這事告知唐思露,她當下決定改變計策,他們分兩批走,由唐思露跟紅棗帶著當票到當鋪將物品贖回。
高大的雷霆昇在唐思露的巧手妝扮下,扮成昨晚進城為病重老父請大夫、滿臉皺紋的泥腿子。
而華一謹本就是大夫,身上滿是藥味,只須背著醫藥箱駕著馬車佯裝要出城替人看病即可。
兩人從西城門順利出城後,一路急馳三十里路,等著與唐思露主僕會合。
「本王知道她一定會將事情辦好。」以她的機智,絕對有辦法躲過搜查。
他側過頸子看著正在收拾醫藥箱的華一謹,「你跟她認識很久了?」
「有兩年了,露露是個伯樂,若不是她,我恐怕至今還對自己的醫術沒有太大的信心。雖然當時在神醫鬼手門跟著師父幫人治病,得到許多認可與口碑,但離開師父外出歷練,多少有些緊張。」
「有一次,我被一戶人家追著打,他們誣陷我治死人,將我押進衙門要縣令治我罪,還要求高額賠償。恰巧露露經過看到,我被關押期間,她不知道從哪里找來一名已經告老還鄉的老御醫,證明我並不是用藥不當醫死人,還請了省城件作前來驗尸,證明死者是死于意外,洗清我的冤屈還我公道。」
「至今我還記得當我們踏出衙門那一刻,她轉頭時身上散發出一股凌厲的氣勢,對我說『你只是對自己的醫術沒有信心,跟我走吧,我一定讓你成為名副其實的神醫』。」說到這里,華一謹眼底露出一抹柔光,回憶著當時。
「你知道她怎麼做嗎?她租了個攤子,在前面擺了一個義診的牌子,讓紅棗四處敲鑼打鼓告訴所有人這消息。隨著被醫治好的人愈來愈多,我的名聲愈來愈大,不少人聞名而來。就這樣,半年的時間,我的醫術更加純熟,也獲得了小神醫的封號。」
「難怪你看起來年紀輕輕,卻有如此醫術,原來是經過她的魔鬼訓練。」
「魔鬼訓練可不只這樣,半年後她把我丟到青樓去,專門替姑娘診治那些難以啟齒的病癥。當時我心里滿抗拒的,她冷下臉罵我,『華一謹,你這井底之蛙,故步自封!你知不知道,未來的世界不只有可以讓病人住院的大醫館,大夫會分成很多專門的醫科,例如內科、外科、心髒科、腸胃科、泌尿科等等,而女人也可以當大夫替男人看病,男人也得月兌下褲子讓女人檢查』,當時可把我震撼壞了。
「她還說大夫眼中無男女、無貴賤,我若有區分,就不配為醫,她瞧不起我,要我滾。經過半年相處,她的性子我多少清楚,知道她是真的對我感到失望,再者,她說未來女人如此開放,既然女人都不在乎替男人看病了,我一個男人怎麼可以不如女人。因此我牙一咬,最終還是背著藥箱進青樓替那些姑娘治病。」
他這番話徹底震撼了雷霆昇,她怎麼會知道未來的事情!
華一謹將他身上的金針逐一取下,笑著說道︰「王爺,未來會有女大夫可以替男人看私密病癥,您應該也不相信吧。未來,露露怎麼就知道未來會發生什麼事情?只是當時我也不知怎麼了,鬼迷心竅地相信她說的。」
「我相信。」
「你相信?」華一謹瞪大眼,沒有想到王爺竟然會相信露露說的。
「是的,未來的醫術是現在的你望塵莫及的,醫術的進步讓人類活到長命百歲都不成問題。」
「王爺,您跟露露簡直就是同一種人,對未來特別會幻想,不過有夢想是好事,是個希望。」其實華一謹並不相信他說的,但也不好反駁。
「我認同你說的,夢想就是希望。」雷霆昇隨口應付,現在盤踞在他腦子里的是唐思露對華一謹說的那些事。
有一點他幾乎可以確定了,便是她有可能跟他一樣是穿越者,或者是從教她唱歌的那位姑娘那邊得知。不管是誰,現在可以確定的是,這個世界有跟他一樣的穿越者。
他穩住了心頭的震撼,繼續套話,「她還說過什麼?」
「露露說得挺多的,她也懂些病癥,遇到一些無法醫治的疑難雜癥,她有時也會提出幾個藥方,讓我去嘗試,效果挺不錯的。我問她藥方怎麼來的,她說久病成良醫,她看過的醫生多了去,自然知道一些藥方。听露露的意思,她曾經生過一場足以要了她命的大病,連神醫也無法救,只是她的病怎麼治好的,就沒有說了。」華一謹伸出手一面替雷霆昇把脈查探他針灸後身體狀況,一面說著當年的一些事情。
「真不知道當年她生了什麼重病,她打死都不說,我也就不問了。不過紅棗倒是說了,前往東袋嫁給您的路上,到她們離開東離前往江南,露露確實生了好幾場大病,可能那些藥方就是那時候學到的。對我來說,露露交給我的那些藥方從哪里來並不重要,只要她平安就好。」
「我認同你的話,只要她平安就好。」
「好了,王爺,換過藥後,您身上的寒毒控制得還算不錯,撐到我的師門應該是沒問題的,您可以穿上衣裳了。」
雷霆昇將中衣套上,「接下來打算怎麼走?」
「可能會改走水路。」華一謹撩開馬車里的窗簾,看著窗外藍天回答,「這時水路的盤查應該沒有那般嚴謹了,露露說從這里往西六十里有一個叫河西港的小碼頭,我們可以從那搭船離開。她早已飛鴿傳書,讓人將船駛到河西港接應我們。」
「不得不說,她跟個泥瞅一樣,滑溜得很。」雷霆昇沉點下顎,不得不承認,她運籌帷幄的能力還算不錯,尤其是逃命的功夫,這一路上他不知道換了幾次造型,每次都不一樣,乞丐、泥腿子、老漢、卸甲歸田的癘腳士兵、病入膏肓的病人,加上她堪稱變臉的化妝功力,即使是舊識,也很難認出他就是雲王陸雲鈞。
但世事難意料,前往神醫鬼手門的路上難保一路平安順遂,想來她也是考慮到這一點,才會決定更改路線。
「您形容她是泥瞅,露露听到肯定跟雲王您翻臉。」
忽地,隱隱約約中听見了一陣哨聲,華一謹驚喜的說著,「是露露,她們到了!」他連忙掀開車簾彎身步出馬車。
雷霆昇不動聲色的跟著下車,遠遠便看到官道上有兩抹身影朝他們的方向趕來。
他微蹙眉頭看著有些狼狽的主僕倆,看著她風塵僕僕,揮汗如雨地疾行,心下產生些許不舍、心疼與愧疚。
他不該讓她為了他的事情如此勞累奔波,甚至冒著生命危險。
「我們到了。」唐思露遠遠便看見站在馬車邊等她們的兩人,松一口氣,朝著他們露出一抹燦爛的笑容,使勁揮手。
看到她那笑容,雷霆昇腳不听使喚的已朝她奔去,她話音剛落,眨眼間他已經來到她身邊,接過她身上的包袱。
「你辛苦了,包袱給我吧。」
「好,這包袱還真有些重。」唐思露也不跟他客氣,直接將包袱塞進他手里。
她跟紅棗匆匆趕路,早已累得氣喘吁吁,有人願意幫她減輕重量她當然樂意。
「喝口水吧。」雷霆昇順手將從車上拿下來的水袋遞給她,同時朝紅棗丟了一個水袋。
「謝謝,我正渴呢。」她拔開蓋子大口大口地灌著水,絲毫不在意自己的形象,一面喝水一面將貼身收著的一個陶俑取出來交給他,「喏,這是贖回來的其中一樣,先給你,這一路上我一直擔心不小心弄掉,所以貼身收著,另一樣在紅棗那里。」
紅棗也趕緊將手中抱得緊緊的那把紙傘交給他,「王爺,給,您當時典當的就是這把紙傘。」
雷霆昇皺眉,很難相信陸雲鈞會大老遠到鈺州典當這兩樣東西。
「別看了,我們先回馬車上吧,這天熱著呢。」唐思露扯了他一下。
這時華一謹已經將馬車趕了過來,「露露,紅棗,辛苦了,先上馬車再說,我們還得趕路。」
雷霆昇伸出手扶她。
唐思露也沒多想,搭著他的手上了馬車,在進入車廂之前交代了華一謹一句,同時將一張地圖塞到他手中,「等等,我們從另一條小道走,別走官路。」
「這是……」
「這條路是當地人才知道的小路,並沒有出現在地圖上,可以節省一大半時間到達河西港,跟老海會合。」
「你怎麼弄到這地圖的?」華一謹仔細看著這張簡易地圖。
「半途接到老海的飛鴿傳書,他寄給我的。好了,我們趕緊出發,老海他們已經到了。」她撩開車簾彎身進入車廂。
雷霆昇也撩袍上了馬車。
紅棗很有自知之明的坐在前頭跟華一謹一起趕車。
華一謹也不多做耽擱,手中疆繩一揮,繼續趕路。
馬車里,雷霆昇眉頭緊搏的看著小桌幾上的兩樣物品,紙傘跟陶俑。
「王爺,你對這兩樣物品有什麼印象嗎?」其實她最想問的是,王爺,這兩樣東西有必要讓你大老遠跑到鈺州典當嗎?
他雙臂抱胸搖頭,「沒有。」
「你要不要仔細想想?你號稱戰神,可不會做沒有用的事情。」
「我自然知道。」他拿起陶俑端詳了一番,還不忘搖了搖,「你說,我一個大男人為何會將這陶俑看得如此貴重?」
她聳了聳肩,「我怎麼會知道,很有可能這陶俑是你青梅竹馬送給你的念想,很珍惜,抑或是……暗號?還是這陶俑比你生命還重要,是各方人馬都想爭奪的東西,你自知進京危險,很有可能遭人算計,所以找了一間你信得過的當鋪當了它,其實是寄放。」
因為他大費周章特地將東西拿到鈺州典當,這讓她感到很奇怪,特地去信讓人調查了下十號當鋪,不久便收到回信,這才知道,原來全國只有鈺州這一家當鋪沒有分號。
這間當鋪的幕後東家是誰並未查出,她只知道這間當鋪擁有全國最嚴密的防衛,以及宛如同銅牆鐵壁的倉庫,就算用大炮也炸不開,任何武林高手都別想潛進偷竊。
此外,當鋪的典當規則很奇怪,想要贖回物品,除了當票以外,還要本人親自前來,其他人即使有當票也沒法取回東西,就算是聖旨來也一樣,絲毫不賣面子,所以听說那倉庫里面的寶物應有盡有。
連皇帝的面子都不賣,十號當鋪的東家究竟是誰,可真是厲害!
當然也有遇到典當者往生的事情,家屬抑不能將物品贖回,必須等上二十年,二十年沒有人來贖回典當物品,這物品就會送上拍賣會拍賣。
只是……這間當鋪不是要典當者親自贖回物品嗎,為何她可以代替雲王取回他所典當的物品呢?
還有一事很奇怪,當她拿出那張當票跟雲王給她的玉扳指前去領典當物品時,掌櫃先是用一種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她,緊接著轉為探究,眼神犀利,宛如鷹隼。
也許是這一路上不斷躲避搜尋與追殺,她有些草木皆兵,被掌櫃那凌厲的眼神嚇得頓時冒出一身冷汗,還以為掌櫃想抓她去領賞報官。
過了好半晌,掌櫃才收回目光,將典當的物品拿出來。
從掌櫃的眼神里,她明顯感到他對她起了質疑,恐怕有將她抓起來逼供的想法,最後那念頭卻打消了,把物品交給她,放她跟紅棗離去,這點讓她有些匪夷所思。
只是這些疑惑跟插曲放心里就好,不必在這多事之秋提出來增加王爺的困擾,現在她只希望他們可以一路平安到達神醫鬼手門。
「不錯,你分析得很有道理。」他認同,「你說會是什麼東西,比我的生命還重要?」
她撐著一邊粉腮,指著小桌幾道︰「除了這兩樣東西外,還有虎符吧,你不是卸甲歸田的將軍嗎?但我的情報說你手中還握著七萬大軍呢,我可不相信沒有人睹觀。」
「本王若死了,你認為誰會是最大受益者?」他打開紙傘仔細撿查每一個細節。
「這不是很清楚嗎,就是可以馬上接替你位置的那人,至于是誰就要問你了,我對爾虞我詐的朝堂一點也不清楚。」
「最大的受益者是本王的王叔,梁王。」
可能是他身上的毒解了一些,加上身體逐漸復原,之前未出現的記憶也陸陸續續浮現在腦海里,梁王就是其中之一,他這才拼湊出皇家的陳年秘密。
「梁王?這是哪號人物?」
「他當年也是皇帝的熱門人選,但因為一次狩獵受傷腐了腿,只好退出九五之尊爭奪戰,由父皇繼承皇位。」
「看起來是骨董級的人物,難不成他還能接替你領兵打仗?」
「他不是要領兵打仗,而是想要坐上九五之尊那個位置。」
「皇位?殺了你可以得到皇位?」她怎麼覺得腦子不夠用,听不懂。
「我是他奪位路上的絆腳石,圜除我,他更容易對皇上下手。」
她大概了解情況了,「原來這就是其中一路人馬追殺你的原因。」
他又道︰「當年皇位之爭十分嚴重,我父皇跟梁王年紀相差近二十歲,但兄弟感情十分要好,梁王手中握有一支十萬大軍,父皇曾經承諾若是有遭一日他坐上皇位,會封梁王為一字並肩王,將這天下與梁王共享,要梁王交出虎符助他一臂之力。當時的情況若是輸了,下場恐怕是滅族,梁王腿腐了,自知那個位置與他無緣,一番思索後便將虎符交給父皇,助他一臂之力。」
她猜測,「可當你父皇坐上皇位後,卻沒有履行承諾,反而將梁王送到昔見之地養老,所以梁王不甘心,是吧。」
「不,當年父皇確實有履行義務,甚至給了梁王一顆僅次于玉璽大小的一字並肩王印信及馴龍鞭,這馴龍鞭可以代替天子教訓皇家子弟。」
「那……」
「梁王確實曾經與父皇共享天下,約莫兩年時間,只是權力使人迷失,他的野心開始浮現,不想再屈居于父皇之下。父皇從封梁王為一字並肩王後便開始防著他,而梁王的孩子們也開始露出想掌握權力的野心,私下更做出不少違法的事情,例如買官賣官、出賣科舉考題、貪污、私扣軍糧與賑災銀子等等。」
「這一件件都是不可饒恕的罪刑,死罪可免,活罪難逃,父皇借此將梁王從一字並肩王貶成普通王爺,並將他貶至封地。當年聖旨到達王府前,王府發生大火,一字並肩王印信及馴龍鞭據說燒毀在那場大火中,但事實並不是如此,那場大火是梁王自導自演的,借著大火將印信及馴龍鞭帶走。
「梁王前往封地的前幾年確實安分守己,直到父皇在圍場遭到刺客暗殺,不幸身亡。皇兄繼位,命人追查那群刺客的幕後指使者,意外查到一字並肩王印信及馴龍鞭的消息。這兩樣東西是個隱患,尤其是一字並肩王的印信,僅次于玉璽,若是國家分裂,抑或是皇帝發生意外,這印信可以代替玉璽號召天下賢士,統帥大軍。皇兄派人暗中追查這兩樣東西的下落,直到數年前,這兩樣東西被找到,秘密送到我手中。」
「這東西皇帝不是應該自己掌握在手中,怎麼會送來給你?」
「梁王雖然偏安一隅,但他的勢力早在無形中滲透大半個朝堂及軍營,干擾著皇帝的決策,皇兄不信任那些人,甚至宮里的貼身太監也不信任。他在位那幾年一直暗中掃除梁王的勢力,加上與敵國的戰爭不斷,內憂外患讓皇兄當沒幾年的皇帝便油盡燈枯,但梁王的勢力還未全數掃清。
「皇兄擔心他過世後新皇無法掌控被梁王滲透的軍隊,那些效忠梁王的人看的是一字並肩王的印信,就相當于虎符,誰擁有便效忠誰。能夠對那些暗中效忠梁王的軍隊產生威嚇作用的只有我,于是皇兄便讓人將這兩樣東西送到我手中。」
她問︰「所以梁王知道東西在你手中嗎?」
「他並不知道。」雷霆昇頓了下,又道︰「我當初將東西放在當鋪,其實並非典當,而是寄物,付銀子將物品寄放在當鋪里。這一項業務大部分的人並不知道,寄放的物品無須本人親自前去領取,只要帶著當票以及信物即可。」
唐思露瞬間恍然,「原來,我還百思不得其解,為何不是你本人前去,只拿著你交給我的玉扳指便能讓我取回物品。」她突然想起一事,「說到玉扳指,我差點忘記還你。」
她趕緊拉出掛在胸前用紅線綁著的玉扳指,這枚玉扳指是他一直戴在食指上的,從未取下過,是為了讓她前去十號當鋪幫他取回物品,這才拿下來交給她的。
「那玉扳指是雲王的象征,先放你那里較為安全,其他人絕不會想到我將信物寄放在你身上。」
「王爺,你不厚道啊,禍水東引。」
「我是相信你!」他輕扯嘴角,「日後……若是哪天我這條命被老天爺收走,你拿著這玉扳指,可以繼承本王所有財產。」
她皺眉,很不高興的低叱,「你在胡扯什麼,你沒有看到我們這麼努力地在救你嗎!」
「世事難料,且我說的是『若是』,我總要為自己龐大的產業找好繼承者。」
「切,我對你的金銀財寶有興趣,可我對你手中的軍權沒興趣,我可不養一堆人,不想每天煩惱那幾萬人的下一餐在哪里,還是留給你自己煩惱吧。若不想我把那些跟你一起出生入死的弟兄們解散,你就好好活著。」她板著臉一口拒絕。
「放心,那些人不需要你養,我早已經交代好,一旦我非正常死亡,我手中那支軍隊會自動解散,自然有人去處理這事,無須你擔心。」
「別再提這些掃興的事情了,看了半天,這兩樣東西到底有什麼問題或是功用?」
他眼眸微斂,抽出插在靴子里的匕首,直接將紙傘的傘面跟傘骨給拆了。
看到他這動作,唐思露驚呼,「你在做什麼,怎麼把它拆了!」
「不知道,我看這傘柄較粗,下意識就想把它拆了。」
她眼角抽了下,下意識就把東西破壞了,這可不是一件好事情。
雷霆昇小心翼翼地將所有配件拆下,當他要拆掉傘柄跟中棒時,卻怎麼也拆不開。
他直覺這其中果然有問題,用匕首朝中棒另一頭小心剖開,不一會兒,露出一捆十分精細的銀色繩索跟一個刻著龍頭的銀制手柄。
「這是……」她撐著眉頭。
「我沒猜錯的話,這把傘里頭裝的是馴龍鞭。」
雷霆昇稍使暗勁,將整枝中棒扯開,果不其然,露出的是一條銀色鞭子。
他接著拿起匕手將傘柄也一口氣剖開,一個雕工精細的金瓖銀龍頭露出。
「天啊,這就是馴龍鞭啊……好漂亮啊!」她忍不住想拿過馴龍鞭欣賞,「這麼細一根,怎麼馴龍,簡直就是姑娘拿的……」
「別動,上頭有刺!」他連忙制止,「別小看馴龍鞭,它可是能把不學無術的皇室子弟抽得哭爹喊娘兩個月下不了床。」
「它有這麼厲害?」恕她眼拙,實在看不出來。
「這鞭子是用一種生長在雪域的雪綾藤特制的,雪綾藤一年只長一公分,其上有刺,能避免成為動物們的食物。生長五十年後,雪綾藤會再生出細刺,這細刺帶著毒,被它抽過的地方,不只皮開肉綻,更會布滿血泡,只有用雪綾藤根才有辦法解毒。」
「不是吧……皇家果然變態,什麼鬼東西都有,怎麼會用這麼可怕的東西來修理自己的子孫?」她扁了扁嘴,眯著眼楮仔細瞧著,「可是我看不出它上頭有刺啊。」
「細刺在鞭子揮出去時會瞬間散開,刺進皮肉再抽出,同時散出毒素,沒有幾個人受得了,底子硬的也稱不過十鞭便會昏死過去。」
「天啊,這麼厲害。」她還是很難相信這小小一根鞭子可以把人抽得痛不欲生。突然,她笑得賊兮兮的,瞅著他,「你老實說,你現在最想拿這根馴龍鞭抽誰?」
他給了她一記白眼,好像在說,就算有想抽的人,你覺得我會告訴你?
「其實你不用說,我也知道你最想抽的人一定是太後,對吧!」她露齒一笑。
他橫她一眼,「我最想抽的人是你。」
「切,我又不是皇家的人,還有,我看欠抽的人是你!」她沒好氣地瞪他一眼,知道他是說笑,也沒跟他計較,指著陶俑,「這陶俑里頭應該也藏了東西吧。」
「沒意外的話,應該是……」他直接一掌將陶俑擊碎。
果不其然,里頭掉出一塊用油紙包著、白蠟封印的東西。
「不用猜都知道,這應該就是一字並肩王的印信。」
他點頭,將上頭的封蠟拆跟油紙拆了,是個刻著龍獸的方印。
「這兩樣東西都到你手中了,你的記憶有沒有又回來一些?」
雷霆昇看著眼前這條刻著龍頭手把的銀鞭還有印信,仔細思索著。
陸雲鈞不是不知道自己此番前往京城凶多吉少,若是他命喪京城,這兩樣物品就會石沉大海,直到二十年後被送上拍賣會。
可他為何要特地將這兩件物品寄放在此?用意究竟為何?
無論他怎麼想,就是沒有這一段記憶。明明謎底就差一步,卻怎麼也想不起來,讓他有些泄氣。
看他那樣子應該是沒什麼印象,「想不起來就別想了,該是你的記憶,遲早會回到你的腦子里。」
「說的也是,是我的跑不掉。」只是,這並不是我的……
這秘密無法對他人說起,即使是她。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24-1-6 00:13:45
第八章 黑衣人來襲
夕陽西下,晚風輕拂,波光粼粼的河道上,一艘中型船只悠悠往下游駛去。唐思露坐在甲板上欣賞著兩岸的落日美景。
「露露,按著這速度,我們應該再兩天就能到達昆侖城,屆時回位在霧峰山的師門就快多了。」
自從走水路後,華一謹一路上都在船艙里制作藥丸,如今終于舍得離開船艙到外頭透透氣。
「你終于出來了。」
「我這次制作的藥丸藥材十分珍貴,必須要小心看著。」
她擺擺手,「得了,我也沒說什麼。」
「王爺呢?」
「沿著船繞圈慢跑,已經跑了好些圈。」她指著船尾的地方,說到這里,她怎麼覺得這雲王跑步的姿勢跟呼吸換氣的節奏跟雷霆昇挺像的?
她最近是怎麼回事?怎麼每每看到雲王就會想到雷霆昇?
「他的傷勢還沒有痊愈,怎麼可以做運動!」他不認同的皺起眉頭。
她甩開心頭的疑惑,「行了啦,又不是什麼激烈運動,動一動也好,免得腸子沾黏。」
在現代,開刀第二天,大部分的醫生就會交代病人要下床走動了。
「腸子沾黏?」這又是一個讓華一謹感到興趣的說詞。
「就是……」她還真不知道怎麼解釋,「萬一你肚子不小心被剖了一刀,露腸露肚,我們的身體有自我修復的功能,在過程中若把附近的器官組織都連結在一起,就會產生『沾黏』。」
「腸子都露出來了,能活下來的機率不大吧……」華一謹虎口抵著下顎,認真思索這個問題。
「在未來,就算是腦殼取出來、心髒剖開>或是換器官,都能活下去,除非是病入膏肓、癌癥末期等等,否擇大部分的病癥都能治愈。」
「換器官!」這簡直是聞所未聞,華一謹驚駭得瞪大眼。
「是啊,不要懷疑科學的進步,你會嚇死的。」唐思露起身拍拍他的肩膀,「任何醫術都需要實驗,從失敗中求進步,醫術的進步就靠你去研發精進了,加油,我看好你。」
說完悠悠的往船艙里走去,把被引起興趣想問個清楚的華一謹丟在原地。
華一謹雖然被她這一番言論嚇傻,但比他更為吃驚的是不遠處的雷霆昇,他因唐思露這一番話震撼得無以復加。
認識唐如宓後,在多次的接觸交談中,發現她有許多小動作跟說話的口吻與露露可以說是如出一轍,幾次讓他幾乎以為唐如宓就是露露本人。
方才她與華一謹的那一番談話,讓他幾乎能確定這唐如宓所知的未來,根本不是從別的穿越人那里听來的,而是她本身就是個穿越者!
唐如宓就是露露,露露她也穿越了,甚至是早他幾年穿越到南晉古國!
想到這里,雷霆昇心下狂喜,他沒想到穿越後竟然能夠再與露露重逢,感激老天爺讓他跟露露在這個古國再度重逢!只是露露似乎沒有認出他來……
狂喜過後隨之而來的是落寞,只是雷霆昇沒有太多時間品嘗這份落寞,水底突然炸開,水花四濺,緊接著數十名黑衣人,手持冷光閃閃長刀,自水底竄起,落在船上,一句話也未說,舉刀便朝雷霆昇面門直劈而來。
在甲板上的華一謹嚇得整個人跌坐在地,「啊……你們是誰……」
那群黑衣人絲毫未將這個一看就是手無縛雞之力的無用男人看進眼底,其中一人一腳將他踹開,「滾!」
這簡直是赤果果的鄙視,華一謹起身忿忿地瞪著那群朝雷霆昇砍殺而去的黑衣人。
都說醫毒是一家,他會救人,不代表他不會用毒。
他撇了撇嘴,抽出一直貼身收著的一個瓷瓶,側了下風向,勾了勾嘴角,打開瓷瓶蓋子,讓里頭的粉末隨著風飄散。
哼,敢瞧不起他,就讓你們過上生不如死的日子!
與此同時,黑衣人舉刀直攻雷霆昇,身上沒有任何武器的雷霆昇,只能憑著前世身體記憶,赤手空拳對付他們。
前世他經過十分嚴格的訓練,任何槍械、刀劍,甚至近身搏斗,沒有一項他不專精,以一打十他也不會落敗。
他一個擒拿手扣住朝他面門而來的黑衣人手腕,一個旋身後腿一抬,直接往兩腿間最脆弱的部位踹去,將人踹飛,同時奪下他手中的長刀,動作俐落,一氣呵成。
那群黑衣人被他怪異的手法震得有些愣住,緊接著便听見一記痛不欲生的哀號。
只見一個黑衣人倒在甲板上,全身顫抖,雙手交握在雙腿間。
簡直是無恥透頂,竟然直接將人家傳宗接代的器物給廢了,只能進宮當太監了。
看到同伴這般,這群黑衣人更是惱怒,朝雷霆昇攻去。
雷霆昇一拳擊向對方的眼楮,又一個勾拳直接打爆一人的咽喉,手腳俐落快速。
黑衣人第一次遇到這種不按規矩出拳的近身打法,攻擊節奏如閃電般快速,不由得亂了套,只能手忙腳亂抵擋他的進攻,想反擊卻不知該從哪里下手。
利用敵人閃神的兩息時間,雷霆昇已經用眨眼的速度奪走他們手中兵器,利用現代所學的格斗技巧及殺敵招式,順利解決五六名黑衣人。
已經進到船艙的唐思露發覺外頭的動靜,不假思索地沖到船艙底下,對著正在指揮船工們的工頭老海大吼,「老海,敵人來襲!」
一臉凶神惡煞,留著一把大胡子的老海一听,倏地操過放在一旁的大刀,對著船工們大喊,「兄弟們,上!」
船工迅速放下手中的槳,拿起腳邊用布包裹的武器就往甲板上沖,看到陌生黑衣人,毫不遲疑地抽刀朝他們砍殺而去。
得到外援的雷霆昇瞬間松了口氣,與船工們互相搭檔,游刃有余的應付這些黑衣人。
唐思露躲在船艙里借著窗橋縫隙看著外頭的動靜,當她看到雷霆昇那充滿勁道的格斗技巧,還有拿刀的姿勢,跟融合各種武學的招式,她先是一愣,隨即整個人全身發抖,搞著唇難以置信睜大眼。
雲王的近身搏擊技巧還有攻擊的招數,怎麼會那麼像雷霆昇?簡直是如出一轍……若不是這人是雲王,她會以為自己看見了雷霆昇……
那些招數都是雷霆昇融合了各家武學及功夫所獨創,用來防身的招式,當時他曾經手把手的教她一些簡單招數。
後來她生病,為了讓她開心,忘卻癌癥末期時的痛苦,他有空閑時也會打幾套拳讓她看,轉移她的注意力。
因為眷戀著他又珍惜兩人相處的時間,她將他的動作牢記于心,所以對于特別清楚。
雲王怎麼可能會現代的武學招數?為什麼她總是在他身上看到雷霆昇的影子?為什麼會這樣?
難道雷霆昇也穿越了?不可能的,他在未來活得好好的,現在不知道又到哪里出任務了,那是雲王,不是雷霆昇。
但……他們不只對付敵人的俐落身手跟武打招式一模一樣,甚至、甚至連脾氣跟習性也幾乎一樣二這……難道雲王會是雷霆昇?
若真的是他,那他在現代發生了什麼事情?只有他出事了,才有可能穿越啊……
一想到雷霆昇可能出事,唐思露便感到慌亂,甚至隱隱作痛,她下意識拽緊胸口的衣裳,緩和稍感不順的心跳。
「小姐,別害怕,您看,王爺跟咱們的護衛都很厲害,您別緊張,放輕松。」一直站在她身後小心保護她的紅棗,見她臉色突然刷白,連忙安撫,給她信心。
「我沒事,不緊張,我對王爺跟我們的護衛有信心。還有,一謹可不是吃素的,他肯定已經動了手腳。」她喘口大氣調整好呼吸。
紅棗認同的用力點頭,「是的,華大夫肯定在背後下手了。」
別看華大夫一臉純良,他生氣起來可是不管君不君子、風不風度,招數只要好使就行。
唐思露視線再度落在與黑衣人纏斗的雷霆昇身上,同時自我催眠,霆昇哥哥在現代好好的,一定是她太過思念他了,才會亂了分寸胡思亂想。
可,他們如此相像的原因又為何?
一想到這里,她的心又迷茫了……
此時戰局已經結束,結果幾乎是一面倒,所有黑衣人皆被他們的人制住。
唐思露收拾好心頭的迷惘,走出船艙便看到雷霆昇跟她那些護衛正在緬綁黑衣人。
「怎麼把活著的都綁了,不是該……」她食指在頸子一橫,「留一個問話就好?」
「華一謹讓我把他們都留著,審問完後全交給他,他有用處。」
她眉頭微蹙,食指指著那堆跟粽子一樣的黑衣人,「能有什麼用處?」
「這我就不清楚了,我負責審問。」
「用處可大了,正好可以利用他們來試藥、試毒。」華一謹自後面走來,在這一群黑衣人面前蹲了下來,拿出一個瓷瓶,自里頭倒出幾顆黑色藥丸,直接朝他們嘴里塞了進去。
「試藥?」
「是的,半成品的解藥我已經做出來了,總得有人來測試。」他將那瓷瓶丟給雷霆昇,「里頭的藥丸,一人一顆,服了。方才我撒了毒,這毒半刻鐘後會開始發作。」
雷霆昇丟了顆解藥進喉嚨後,將瓷瓶交給唐思露。
她邊倒出解藥邊嘀咕,「仗都打完了,這毒還沒發生作用……」
「我要是灑即時奏效的,你們所有人會倒地,要是有第二波敵人,你們不就任人宰割了?這毒雖不是立即,但倘若我們被抓,這此一黑衣人一旦毒發,屆時不放我們都不行。」
「你說的也沒錯。」唐思露認同的點頭,將瓷瓶交給紅棗,「發下去,全船的人都必須服下。」
「是的,小姐。」紅棗吞了解藥後,拿著瓷瓶趕緊發藥去。
這次換雷霆昇蹲到那堆黑色粽子前,表情森冷的扣著他們的後頸,二話不說直接將那些沒死還在掙扎的黑衣人們的下巴給卸了。
唐思露震撼地看著他卸人下巴干淨俐落的手法,那手法……跟雷霆昇的一模一樣,他曾跟她講解過,所以她知道。
她的心又慌了,難道他真的是……不,不可能,他不可能是……一定是她太想念他了,一定是這樣……
「你沒事吧?」他回頭看到她突然慘白的臉龐,「這對你來說可能太暴力,你先進船艙,等我審問後再告訴你結果。忍他們夠久了,該浮出水面的都差不多浮出來了,也該將各方人馬一一解決了。」
「你已經確定這一路上追殺你的人馬了?有幾派?」
他朝她比了個三,「有兩派很明確是要殺我的,一派至今動向未明,先將這兩派解決了。」
「也好,既然審問你在行,就交給你了,需要人手也不用客氣,你剛剛看到了,我那些船夫其實都是實打實身經百戰的護衛,需要他們幫忙別客氣。」
「了解。」
他剛瞄了幾眼那幾個身兼船夫的護衛,確實如她所說身經百戰,身手快狠準,沒有多余的花架子,一擊即中,刀刀致命,也不知道她是在哪里找到這些人的。
不過說到他們的身手,怎麼感覺跟他的一些手法有些類似?會是她教給他們的嗎?
和風舒暢的好天氣,唐思露在甲板上眯著眼楮,看著前方宛如仙境般的美景。
「露露。」雷霆昇走到她身邊。
「王爺。」一旁的紅棗屈膝見禮。
「王爺,你出來了,那群黑衣人都審問完了?有逼問出什麼嗎?」唐思露問道。
先前她已向去給黑衣人簡單療傷的華一謹打探過,他說那群黑衣人簡直就是難啃的骨頭,怎麼也逼不出一句話來,王爺卻說不用擔心,最遲明天到達神醫鬼手門前會得到想知道的消息。
果然,神醫鬼手門就在前方,所有人都在做下船準備,王爺就出來了。
「想知道的通通都知道了,不想知道的也都知道了。」
「嘖,方便告訴我嗎?」她旋過身,一肘擱在船沿上佩服的瞅著他。
他沒說話,只是輕輕瞥了眼一旁的紅棗。
唐思露了然,「紅棗,快到神醫鬼手門了,你去問問一謹在忙什麼,怎麼還不出來,屆時到了神醫鬼手門的地界,沒有他引路,我們被當成擅闖者就不好了。」
「好的,小姐。」紅棗欠了欠身便要離去。
「華一謹正忙著給那些殺手下毒,用以試驗。」
「奴婢快去看看有沒有需要幫忙的地方,那麼多殺手,華大夫一定需要幫手。」紅棗听到後眼楮倏地一亮,一溜煙就跑掉了。
唐思露瞄了眼周圍,沒有任何一人,便用手肘頂了頂雷霆昇的手臂,「好了,紅棗我已經支開,你可以跟我說了,要是不滿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就太不夠意思了。」
他睞了眼她的小動作,沉默片刻才道︰「那群黑衣人的幕後指使者是梁王,果然如我所揣測,太後確實與梁王勾結,還有一件更讓我震驚的事……他們有不正常的男女關系,時常幽會……」
唐思露震驚的低呼,「你說什麼,太後跟梁王……他們、他們的距離少說也有幾千里遠啊!」這是古代,又不是現代,可以坐飛機出國約會,可以通電話視訊。
「你以為梁王會一直老實地待在他的封地?」
她沉點了下下顎,「說的也是,他可以不時與太後進行……人與人的連結,怎麼可能乖乖待在封地,肯定三不五時偷溜前往京城。」
「人與人的連結……」他眯起眼眸瞅著她,虎口抵著下顎,重復這句。
他怎麼將重點放在了這里啊,唐思露有些尷尬,輕咳了聲,將話題帶過,「咳,這……適時與人連結,有益身心健康,但……太後不時與不同人連結,又多人運動,我挺為他們的健康感到憂心。」
也不知道太後有沒有染上性病,想了就恐怖,還好雲王沒有被太後染指,不然她光想到上一回他們處在同一個沐浴桶里……那感染風險簡直不要太高。
看她一臉「幸好」的表情,他就知道她腦袋瓜里肯定在想一些亂七八糟的,「腦袋在亂想什麼?」
「我哪有啊,我是很真心的關心太後,真的。」
「關心她的人多了去,不差你一個,把你的關心收起來吧,省得浪費。」
這人嘴巴還真壞,不過說的卻是大實話。「說的也是,她不需要我的關心,我還是把關心留給流浪貓流浪狗好了。」
「街上有流浪動物?」古代會有流浪動物出現在街頭?早就上了餐桌吧。
「當然有,我要是看到了都會撿回去,否則它們很快就會變成餐桌上的美食。」她做發誓狀,看他相信了,連忙將話題拉回,「這件事你有什麼想法或是打算?不會就這麼放過他們吧?」
「我像是善類?」他覺得自己听到了一個世紀大笑話。
「款……」這話叫她怎麼回?
「我不是善類,也不是什麼大惡人,只是我奉行有仇必報,加倍奉還。」他嘴角扯出一抹冷笑。
這話怎麼這麼熟悉啊,還有他嘴角那抹若有似無的冷笑,簡直跟雷霆昇一模一樣。
最近她多次將他誤認為雷霆昇,只是她很清楚他不是,在現代若是雷霆昇出事了,老天爺也沒這麼慈悲,不可能穿越福利大放送,將霆昇哥哥送到她身邊來。
她只能壓抑下雲王就是雷霆昇的想法,逼自己斷掉這種可笑的念頭,這樣她深埋在心底深處的思念,才不會像見風就長的春芽,不注意間讓綠意盈滿整個心房。
她深吸口氣,火速將低落的情緒收拾得干干淨淨,咧著嘴露出白牙,「我也是,對方敢抄我家三族,我就抄他家九族,把對方團滅了!」
「團滅……」他微怔了下,而後眼神從怔愕轉化成柔情,微笑的看著她那忿忿的小表情,打手游喜歡團滅對手,果然是他的露露。
「是啊。」
「我跟你一樣喜歡干團滅這檔事,但我這個仇人可能只能抄到八族,不能抄九族。」
「八族,為什麼?這樣不能團滅。」
「你要我連自己都滅了?」
「呃,對吼,那幾個人可是你的至親,還好我們已經和離,否則連我都要遭殃。」她一臉慶幸。
他眼底綻出一絲寵溺,嘴角漾著若有似無的輕笑,將視線落在河面上,眸光淡漠的看著波光粼粼的碧綠河水。
「梁王與太後里應外合,各取所需,在京城四處搜尋我的是太後所養的私兵,離開京城地界,一路追殺搜尋我的是梁王的手下。」
「王爺,你這話里頭有不少訊息啊,消息量很大。」
「你听出來了,說說有哪些訊息。」
「太後跟梁王表面上同仇敵憶,私下卻互不通氣。」她嘲諷完,又問︰「那另外一支人馬呢?」
「另一支……我猜想可能是我的人……」
「也是,另外一支人馬始終沒有出手傷害過我們,我想他們可能也還在觀察。你喪失些許記憶,沒有主動與他們聯絡,但你身為他們的主人卻沒有認出他們,這點讓他們感到疑惑,因此這才沒有貿然向前認你,而是一路尾隨觀察。」
「分析的沒錯。」
「那現在你打算怎麼做?」
「不管怎麼做,一切都要等我身上的寒毒解了,屆時便是他們後悔的時候。」
「只是……你認為他們會給你那機會嗎?」她秀眉微蹙。
他自鼻腔冷哼了一聲,語帶嘲諷,「鹿死誰手還不知道。」
他本是想回她現代那句「你當我塑膠做的」,但他清楚一旦這話說出,露露定會追著他質問他是誰,從哪個時空、哪個時間穿越來等等問題。
在身體的寒毒還未解除之前,他不能與她相認,只有老天爺知道現在他多想緊緊抱著她,將她擁進懷中,向她傾訴對她的思念。
可,不能,他只能握緊拳頭壓,壓抑自己對她的滿腔思念。
「我對你有信心!」她握拳勾臂,「加油,我精神支持你!」
「精神支持我,不是與我並肩作戰?」
「王爺,你瞧瞧我這小胳臂小拳頭的,哪有辦法跟你並肩作戰,我不拖累你就很不錯了,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麼會高薪聘請這麼多武功高強的護衛,你說是吧。」她趕緊捏捏自己縴細的手臂,證明她說的。
「我從沒有當你是累贅。」他一語雙關,「你只要記住,日後若是有狀況,找地方躲好,把自己保護好即可,這便是給我最大的支持。」
「好耶,王爺,我就知道你夠義氣。」她拍拍他健壯的手臂,滿意的給他比贊。
這時,華一謹背著大包小包跟紅棗自船艙里頭走出來。
「事情都處理好了?」唐思露隨口問著。
「都好了,明天這時就能知道結果,這方法是我能想到最簡單最安全,不會危及到王爺生命的法子。」
「你喂那些殺手王爺的解藥?」
華一謹點頭,「其實那說是解藥,也是毒藥,沒有中毒的人服下就是毒藥,反之就是解藥,明日就能知道結果跟答案。」
「那怎麼不到你師門再做試驗,急著這時候做?」
「我要是到了師門,就沒機會做人體試驗了,師父要是見我拿人試毒,不先打斷我的腿那才有鬼。」華一謹訥訥的說著。
三人恍然大悟,原來啊。
說話間,船只要靠岸了。
看到愈來愈接近的水岸,華一謹一掃方才那一瞬間的低落情緒,一臉驕傲地朝他們擺著手,「好了,好了,馬上要靠岸了,你們先靠後,換我這張臉上場,沒有我這張臉,任何人都不能進神醫鬼手門。」
「好,你來,讓你刷臉。」唐思露連忙讓開位置,做出請的手勢。
刷臉,這妥妥的現代用詞,雷霆昇不由得在心底輕笑了下,說她不是露露,他打死不相信。
就在這時,岸上傳來充滿威嚇的聲音,「停下來,再過來就是神醫鬼手門,未經許可不許進入!」
華一謹扯了扯綁在身上的包袱,向前對著岸上的人大喊,「是我,華一謹!」
「華一謹」三個字喊出,岸上瞬間一片喧諱,隱隱約約間可以听到滿山谷「一謹師兄回來了」的回音。
「哇,哇,哇,一謹,看不出來,你在師門這麼受歡迎啊!」她睜圓了眼楮,有些難以相信。
華一謹一臉得意,「哼哼,你現在才知道。」
這時船緩緩靠岸,有一群人爭先恐後地向前準備迎接華一謹回師門。
她一臉嫌棄的回應,「得了,準備下船吧。」
岸上黑壓壓全是歡迎華一謹的人,且幾乎都是年輕小姑娘,唐思露十分驚詫,實在看不出來華一謹在師門這麼受師姊師妹們的愛戴。
她跟著華一謹下船,還沒站穩,就被一群姑娘們撞開,她們瞬間將華一謹給包圍。
若不是雷霆昇與她只有一步的距離,馬上搭住她的雙肩穩住她,她大概要被撞進水里了。
她驚恐地看著這一幕,「不是吧,這些姑娘是沒見過……」男人啊?
因為華一謹的崇拜者實在太多,一群人只好先站到一旁,等華一謹安撫好那些姑娘們。
雷霆昇低頭看著還處在震驚之中的唐思露,以他對她的了解,看著她的表情就大概知道她心里在想什麼。
他嘴角微勾,微傾身子在她耳邊打趣道︰「這還不算瘋狂,真正瘋狂的場面你可能沒有見過。華一謹生得眉清目秀,溫文儒雅,自然會吸引不少姑娘愛慕,更何況他的師門里長得好看的應該沒幾個。」
她抬頭看他,再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嘴角抽了下,的確不少長得……很草根,很樸實,華一謹在他們之中簡直就像是小鮮肉,難怪……
「我認同你說的。」她慎重的點頭。
看慣了帥哥美女的她,對于華一謹這清秀的模樣根本免疫,不覺得特別,但現在他跟同門的師兄弟們站在一起,簡直是天菜。
雷霆昇在心底輕笑了下,前世露露便是外貿協會,喜歡小白臉型,因此對于硬漢的自己一直很反感,直到……
所幸陸雲鈞這個皮囊生得還不錯,臉型有稜有角,五官深邃,俊美異常,以他現代人的眼光來看,長相屬于頂級上乘。
相信日後露露定能接受現在的他,他們又曾經是夫妻,接受度肯定更高,若是他穿成五大三粗的嫗腳大漢,露露恐怕打死也不會跟他相認。
「王爺,你心情看起來挺不錯的。」最近她明顯感覺到他的心情變好,笑容也多了,不似剛救他那時,整個人散發著生人勿近的氣息,嘴角永遠緊抿著。
「自然,當一個被判死刑,生命只能倒數的人,有一天突然听到別人同他說他將獲得救贖,能不開心?就像是長年身處在冰天雪地的黑暗中,突然有一抹陽光穿透雲層,帶來光亮與溫暖,會不想把握住渴望已久的陽光?」
「也是,在黑夜中待久了,總期待光明。」她蹶著唇點了點頭,也許是下意識將他當成了雷霆昇,因此對他也多了一分關懷,露出一抹如陽光般燦爛的笑容,「王爺,當你踏出黑暗,離開那片冰天雪地,我會在陽光下等你的。」
他側過臉,眼底凝著一絲幾不可察的柔光,悠悠看著她,「謝謝,露露,屆時,希望我睜開眼所看到的第一個人是你。」
她點頭用力承諾,「會的,我一定會一直守在你身邊,你睜開眼第一個看見的人一定會是我。」
「擊掌約定。」他伸出布滿繭與疤痕的寬厚手掌。她毫不猶豫地伸出自己白女敕小手,與他擊掌,「約定!」
擊掌瞬間,像是有一道微弱電流順著兩人的皮膚肌理快速的奔向彼此,一朵小小的火花在心間爆開。
雷霆昇好看的眉尾微挑,睞了眼像被小小電流電到的手心。
唐絲露搓了搓手心,心底泛起一陣疑惑,怎麼回事?擊掌的瞬間怎麼像是被電到似的,是因為他手掌上繭子多,她被扎到了,所以才會感覺像是觸電嗎?
她猶在困惑,華一謹已從那些瘋狂的師姊師妹中月兌身,「抱歉,抱歉,讓你們久等了,這些都是門里師伯師叔的弟子,我先帶你們去見我師父吧。」
一行人隨著華一謹前去拜見他的師父華鬼手。
在他們心目中,神醫應該是仙風道骨,身上散發一股藥香,但當他們見到華鬼手後,幻想瞬間幻滅。
華鬼手跟他們既定印象中的神醫不同,一點也不像神醫鬼手門的掌門,身上穿的衣裳皺巴巴,頭跟鳥窩一樣,不修邊幅,一雙夾腳草鞋跌過來跋過去。
華鬼手連理也沒有理他們,不知道埋頭在研究什麼東西,只見他將手中幾張破爛的紙翻來翻去,任由華一謹興奮的介紹著唐思露等人,包含她與雷霆昇是前夫妻關系。
見師父抬手擺了擺,華一謹一揖,開心的領著他們離開華鬼手的院子。
離開後,唐思露拉了一下華一謹,小聲問︰「一謹,你確定那是你師父?」
「當然,那是撫養我長大的師父。」
「但……他怎麼不太像是神醫,反而像是赤腳仙……」
「我師父從前就是這樣子,但他的醫術是不容懷疑的。」華一謹一邊為師父說話,一邊介紹著自家山門,領著他們前往他的住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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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人言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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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6 00:14:05
第九章 內心的轉變
自從住進神醫鬼手門後,雷霆昇跟紅棗就像是失蹤一樣。
紅棗對醫術十分有興趣,來到這里對她來說簡直就像是到了天堂,每天跟在一些師父和藥僮們身後學習這一方面知識。
所以見不到紅棗,唐思露可以理解,但雷霆昇也不見人影,這就詭異了。
她來到藥廬找人,才踏進藥廬便看見華一謹跟他師父正低頭研究著藥方,一旁的地上還倒臥著一個神情十分痛苦、被用來試藥的殺手。
「華神醫,抱歉,可以打擾一下嗎?」她敲了敲門框,看向華一謹,「一謹,你有看到王爺嗎?」
「王爺針灸完便回屋了,如果不在屋子里,可能就是在後山。」華一謹自藥方中抬起頭,思索一下。
「後山?」
「他這幾天跟你那些護衛都會到後山的林子做訓練。」
「訓練?我怎麼不知道這事!」她睜大眼一臉驚詫。
「好像是老海找上他,請他教自己的手下一些近身的搏斗功夫。」
「好,我知道了。」
見她轉身就要離去,華一謹好奇的問著,「你找他做什麼?」
唐思露腳下一頓,對吼,她找雲王做什麼,好像也沒有事情啊,只是這兩天沒看到他,心里總是不踏實,就是想見到他。
只是這話她怎麼可能如實跟華一謹說,隨便找了一個借口,「自然是要找他寫契約,要他履行當時答應我的事情。」
「喑,之前你們說在東袋開娛樂城的那件事情。」
「對,我走了。」她擺擺手準備走人。
「那個,露丫頭。」華鬼手突然喊住她。
她腳剛踏出門檻,馬上又縮回來,恭敬的問︰「不知道華神醫有什麼指教,或是有什麼事情交代晚輩?」
「紅棗那小丫頭是你的丫鬟?」
「是的,她若有什麼地方做得不好——」
「你別多想,那丫頭很好。」華鬼手搖手,見她一臉困惑,又接著說︰「我看得出那丫頭對醫術很有天分,你願不願意放手?」
「放手?」唐思露感覺自己腦袋瞬間打結,「我不太懂您的意思……」
「紅棗就這麼當一輩子丫鬟,浪費天分很可惜。」
她倏地睜大眼楮,喜出望外的直盯著華鬼手,「華神醫,您的意思是要收紅棗為徒?」
「神醫鬼手門的門規你應該清楚,不收女徒,但我可以收她當義女,將這一生的醫術交給她跟一謹。」華鬼手搓著嘴邊的落腮胡,「不知道你願不願意?」
「願意,願意,華神醫,紅棗的賣身契我早就還給她了,是這丫頭忠心,執意不肯離開我身邊,您願意收她為義女,讓她有個爹,有親人疼愛她,我替她開心都來不及,怎麼會反對。」听到這個好消息,唐思露差點開心得跳起來歡呼,「我現在馬上去找紅棗,告訴她這事。」
「你不是有事找雲王,這事讓一謹去吧。」
「那好吧。」唐思露有些不解,為何華神醫不讓她這個當主子的跟紅棗說?還有華一謹怎麼耳朵突然這麼紅?
算了,不管了,她還是先去找雲王,不看到他,心總是不安穩。
唐思露離開後,華鬼手瞪了自己徒弟一眼,沒好氣的叨念,「礙于門規,關門弟子必須娶門內子弟的女眷,為了你這混小子,沒事讓老子認個義女,這讓我到了地底下還得跟你師母解釋一番,日後你們要是不好好孝順老子我,我把你骨頭給拆了!」
華一謹連忙作揖,「多謝師父成全。」
「這事你自己去處理好,那丫頭滿心滿眼都是她家小姐,最好讓她自己心甘情願的認我為義父,願意留在神醫鬼手門。」
「會的,師父,這事就交給徒弟。」說完,華一謹興沖沖的離開藥廳。
與此同時,唐思露已來到雷霆昇的住處。
她敲了敲門,沒有回應,蹙著眉頭將虛掩的門推開,里頭除了家具跟一應物品外,並沒有人。
「不會真的跑到後山去了吧?」她一邊叨念,一邊推開門走進屋內,站在案桌將整個屋子掃視了一圈。
屋內就這麼大,雲王人高馬大的也藏不了,看來還是得去後山一趟。
她抬腳轉身就要離開,眼尾掃到了案桌上的那幾張紙,她困惑地拿起來仔細端詳,愈看眉頭愈皺,「這……這不是下水道的水利圖,還有十字弓的設計圖嗎……上頭這些符號在古代就已經有了嗎?還有這字……」
她眼眸遽然睜大,難以置信地看著上頭的字。
圖紙上的字雖然很少也很小,可她認得,這是、這是霆昇哥哥的字跡!即使用的是狼毫寫的,但她認得!
雲王的字跡為何會跟霆昇哥哥的字跡一樣呢?
她心頭一片紊亂,拉過一旁的凳子坐下,搞著激烈跳動的胸口,想馬上找到對方問清楚。
就在她要起身找人時,一個聲音竄進她腦海里,兩人的字一樣有什麼奇怪,字帖都是自古傳下來的,他們也許是模仿了同一人的字帖,字跡才會十分類似。
這水利圖想來也是自古傳到現代的,雲王是皇家子弟,自小受的是菁英訓練,會畫水利圖不奇怪。
想到這里,她紊亂的心情瞬間平復下來。
是的,老天爺又不是她親爹,不可能這麼厚愛她,將霆昇哥哥送來給她。
她只希望在另一個世界,霆昇哥哥一切安好。
唐思露喘口大氣,起身決定前往後山找人。
後山,一處被幾顆大石阻擋的隱密山凹處,雷霆昇警備的看著朝他奔來的幾名男子。
他雙手握拳,做出近身搏斗的防備姿勢。
來人見狀,其中一人連忙喊道︰「主子,是屬下們,終于見到您了!」
他們早已掌握到主子的行蹤,但主子這一路上不斷變裝,讓他們不易追蹤,每每掌握到行蹤,主子又換了個身分離開,有幾次他們特意經過主子身邊,甚至說了暗號,但主子像是不認識他們,對暗號無動于衷。
天下相像的人不少,這讓他們只能暗中觀察,不敢冒險向前相認,直到十號當鋪的雲流掌櫃傳消息給他們,他們這才確定他就是主子。
只是主子為何不認得他們,這事恐怕得由主子親口告知。
「主子?你們是……」雷霆昇眯起銳眸看著面前的五個男子,他們一臉激動,眼眶里甚至還有一層薄薄的水霧,看得出來這幾個人對他沒有敵意。
「主子,是我們,屬下是雲鷹!」領頭穿著藍色短打的男子驚駭的看著他。
身旁穿著藏青色短打的雲虎,從他詫異的神情中察覺異樣,「是的,主子,我們是您的雲衛,您……不記得屬下們了嗎?」
雷霆昇並沒有回答雲虎的問題,只問道︰「如何證明你們是我的手下?」陸雲鈞的記憶中確實有雲衛這兩個字,還有圖騰及一塊令牌。
五名男子互看一眼,不約而同自衣襟里取出一塊上頭刻著雲紋的銀牌,異口同聲的說道︰「主子,這是雲衛的令牌,上面都有我們的編號跟名字。」
雷霆昇伸手拿過其中一人的令牌,仔細翻看,這令牌他在陸雲鈞的記憶中見過,陸雲鈞也擁有一塊上頭刻著「首」字的銀底鑒金令牌,只是這塊令牌現在在何處,他沒有記憶。
「這東西可以仿冒造假。」
記憶中,雲衛是陸雲鈞的隱衛,出生入死誓死保護他,他們左手臂上均會刺上火雲紋圖騰刺青。
五人互看一眼,動作一致的扯下左邊衣襟,露出健碩臂膀,火雲紋圖騰刺青赫然出現。果然跟記憶里一模一樣,雷霆昇心下對他們有幾分信任了,「既然你們是我的隱衛,為何出事當下你們未在我身旁?」
他記起陸雲鈞曾經派給幾人幾項重要的任務,任務若對上了,他才會真正的跟陸雲鈞一樣信任他們。
雲鷹趕緊解釋,「主子,您早已預料到此番往京城肯定凶險,加上您身上的毒,您料到可能……因此您命我們分別出發,暗中替您辦兩件事。」
「何事?」他故意問道。
「主子您……」見他竟然連派給他們的任務都不記得,雲鷹有些猶豫是否該說。
「毒發加上中了其他毒、落水,本王的記憶有些受損,若是認本王這主子,就將事情經過告知本王,若是有所疑惑,立刻離開,本王身邊不用對本王存疑之人。」雷霆昇的神情頓時凜冽如北極冰原上千年不化的寒冰,周身更散發著隱隱的寒氣。
這下五人不敢再有任何懷疑,單膝跪下,抱拳領罪,異口同聲道︰「主子,屬下知罪,請主子責罰。」
「都起來吧,你們會如此警備也是情有可原。」
五人起身拉好衣袖,雲鷹自衣襟里取出一個錦囊,雙手遞上,「主子,您交代屬下去辦的事情,屬下幸不辱命,已經完成。這是您的令牌,請您收回。」
雷霆昇取出錦囊里刻著「首」字的銀底鑒金令牌,用拇指搓了搓令牌上的字與花紋。雲鷹看出他對他們五人還是存有疑慮,立馬朝身旁兩人比劃道︰「主子,您深知此番前往京城為太後祝壽,恐無命再回到封地,因此命屬下與雲豹與雲虎三人,前往賀甲山找鐵將軍,將令牌交給他過目。當時您說您跟鐵將軍有過約定,他看到令牌便知道怎麼做。」
「鐵將軍見到令牌後反應?」
雲鷹繼績說道︰「鐵將軍他只說,定不會讓您失望。」
雷霆昇沉點下顎,看向另外兩名未出聲音的手下。
那兩人一接收到他的眼神,自然知道他想要問的。
眼角有一道刀疤,眼神比另外幾人都要犀利的男人即刻抱拳道︰「主子,屬下是雲狼。」同時替身旁同穿綠色系短打的男子介紹,「這是雲鶴,您派我們前往高圖國的任務已經完成,屬下等人離開高圖國時,听聞他們國主跟火荷公主生了怪病,每日午時過後,兩人的月復部就會像火爐一樣,灼燙難忍,群醫束手無策。」
「很好,你們五個事情辦得很好。」這兩樣任務果然與他的記憶一樣。
從陸雲鈞的片段記憶中得知,他派雲鷹三人將令牌交給鐵木坤將軍,是要告知他命不久矣,一旦他殖落,京城將不再安全,即使梁王手中沒有一字並肩王的印信,也必會里應外合起兵作亂。
鐵木坤必須帶領手中的五萬大軍,隱密繞過賀甲山,與他的雲衛軍會合,保衛京城及皇帝安危。
而他命雲狼、雲鶴前往高圖國,則是去下毒。
他身上的寒毒,是當年高圖國國主派火荷公主前來投降,雙方簽訂和約時下的。
那寒毒下得十分隱密,任何人都未察覺,甚至不知是何時被下毒的,陸雲鈞雖然懷疑是高圖國下的,卻找不到證據證明。
在簽訂合約時,高圖國的使節並未與他有正面接觸,他所飲用的東西皆是信任的心月復準備,不可能是自己人下手。
他派出不少人暗中調查,始終沒有一絲的蛛絲馬跡,直到一年前,他派到高圖國的探子傳回一條未經證實的消息。
他即刻派更多人秘密前往高圖國,皇天不負苦心人,總算查到高圖國最為機密的秘密,便是火荷公主擁有吹笛操控動物及昆蟲的能力。
火荷公主代表高圖國國主,與使節團一同前往邊境簽訂兩國和平協議,她將毒灑放在蝴蝶翅膀上,利用笛聲控制蝴蝶飛到陸雲鈞身邊。
陸雲鈞千防萬防也沒有料到要防一只蝴蝶,那只蝴蝶稍在他身上逗留,寒毒就這麼下在他身上。
當陸雲鈞確定寒毒就是高圖國國主跟火荷公主聯手下的,自己又不久于人世,死前不報這仇,說什麼他都會含恨而終,于是派了身邊兩名輕功最好、警覺性最高的心月復前往高圖國為自己報仇。
來而不往非禮也,既然他們在他身上下寒毒,那他就下火毒,禮尚往來一番。這火毒是他一次在戰役中無意間救了一名老者,老者為了感激救命之恩而送給他的。
「很好,寒毒的解藥已經配置出來,服用解藥後必須同時搭配其他療程,雙管齊下,才能將體內寒毒清除干淨。從明日開始,本王便要進行為期半個月的解毒療程。」
五人一听,一個個喜出望外,連忙道賀,「恭喜王爺,太好了,王爺終于……終于等到解藥了……」
雷霆昇沉點下顎,表示收到他們的關心,沉聲交代,「這段期間有幾件重要的事情必須交給你們去辦。」
他要辦的這些事情不能讓露露知道且沾手,她只要做個快樂的小財迷就好。
「主子請吩咐,我等定不辱使命。」五人抱拳承諾。
「雲鷹,你跟雲狼……」
雷霆昇才交代完任務,就遠遠听到唐思露喊他的聲音。
「雲大爺……」
來到神醫鬼手門後,為了不讓人懷疑,唐思露幾人便改稱雷霆昇為雲大爺,除了華鬼手知道他的真實身分外,神醫鬼手門內的人皆不知。
「主子,是王妃,他來找您了。」雲鷹道,他們早已將一行人的身分打听得一清二楚。
「你們先撤,按著我的吩咐去做,只許成功,不許失敗。」
「主子放心,屬下不會讓您失望的。」他們五人又不約而同抱拳異口同聲道。
「本王靜待你們的好消息。」
「屬下告退。」話落,五人宛如一道黑色閃電消失在他面前。
雷霆昇自大石後方走了出來,對著在林子里到處喊他的唐思露喊道︰「露露,我在這里!」
听到聲音,唐思露回頭便看到他挺拔健碩的身影遠遠的朝她走來,撩起裙擺朝他疾步而去。
「你跑到哪里去了?那些到山上采藥的人都說進山後沒見到你。」
「怎麼了?」
被他這麼一反問,她腳下一頓,「嘎……」
是啊,找他……根本沒事,只是因為兩天沒見到他,心下不安……
她睜圓了眼的呆愣模樣說不出的可愛,他的心頓時一片柔軟,對她漾起更多的情愫。
只是他不想嚇到她,這些情感短時間內不能對她表達,一切都需要等到他身上的寒毒解了,才能對她開誠布公。
「啊,有事,當然有事,沒事我會這樣滿山遍野的找你?」當機的腦袋火速恢復正常運作,唐思露隨便找了一個借口,「你明天就要進行解毒,華一謹跟他師父要再替你做次徹底的檢查。」
「檢查?方才本王在藥廬時已經檢查過了,怎麼還要再檢查一次?」華神醫還稱贊他這身體養得不錯,絕對可以撐過宛如人間煉獄的療程。
她嘴角暗暗一抽,哇哩咧,隨便找個理由還差點被戳破,她趕緊又搪塞了句,「嗯,可能是為了慎重起見吧。」
他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對了,你不是在訓練我那群護衛嗎,怎麼會一個人跑到這里?」她帶開話題,擔心他真的跑去找華鬼手,那就穿幫了。
「華神醫讓我有空就鍛鏈身體,有益無害,因此我也趁機訓練他們。」
原來她已經知道他這陣子瞞著她,替她訓練那群護衛,教他們現代的防身格斗技巧。
想來他在她心底已有一定位置,不然以露露的性子,是不會主動關心一個人,將那人的行蹤放在心上的。
一想到這里,雷霆昇一向緊抿的嘴角不由自主的往上勾了勾。
「明天就要進行第一療程了,還鍛鏈,你現在最重要的是養精蓄銳,不是浪費體力。」
「行,听你的,我們下山吧。」他邁開大長腿就要往山下走去。
「等等。」
「怎麼?」
唐思露秀眉微蹙,她費了好一番功夫才找到他,可不是為了讓他下山,而是想跟他……獨處一下。
她不太想承認心頭的想法,卻又無法否認想獨處的念頭,內心掙扎了下,最後決定放棄內心這種假掰的抗拒,「王爺,這後山你熟悉嗎?」
他點頭,「這幾天大部分時間都在後山出入,對這里的地形景物稍有了解。」
「到這里這麼多天,我還沒有真正逛過,你帶我了解一下環境吧,不然哪天我迷路就不好了。」她實在不想就這麼各走各的,只好找了一個蹩腳的理由。
朵朵煙花在雷霆昇心頭爆開,能跟她獨處,他求之不得,怎麼可能拒絕。他壓下心頭的雀躍,指著林子的另一個方向,「看到山頭那堆亂石了嗎?那里有一顆凸出的大石與老鷹神似,萬一你在這林子迷路,先找到那顆老鷹大石,以那顆大石為定點,很快就能找到出路。」
她歪頭眯眸看著山頂那一堆嶙峋怪石,實在看不出哪一顆長得像老鷹。
「這距離有些遠,可能看得不是很清楚,走,我帶你往上走,近一點才看得出來。」他伸出手要牽著她。
看她遲疑地看著自己的手,暫且不管她到底是不是露露,這行為在古代對一個姑娘家實在孟浪,雷霆昇連忙解釋,「上山的路不好走,很容易滑倒,我拉著你比較安全。若是你介意,我去找跟較粗的樹枝讓你支撐。」
「不用了,我拉著你就好。」她伸出手握住他的大掌,打趣的說著,「你一定要抓牢我的手,要是讓我跌倒,我可不饒你。」
自己是現代人,何況本尊跟王爺還曾經是夫妻,有那麼一次親密,這時說自己介意,不是很矯情嗎!
「放心,這一次我絕對會牢牢地抓住你的手……」不會再讓你從我生命中消失。
當雷霆昇握住她柔女敕小手的瞬間,他在心底發誓,只要身上寒毒一解,獲得真正重生,就絕對不再放開她的手。
他一定要好好地握住她,不讓她再從手心里失去,那痛徹心扉的感受,他不想再體驗。
今天是雷霆昇解除寒毒的日子,但天公不作美,一大早便下起了稀里嘩啦的大雨,整個山谷籠罩在一片迷蒙的雨霧之中。
今天是非常重要的日子,卻下大雨,唐思露總覺得這不是什麼好彩頭,心情十分煩躁。
她來到藥廬,將滴著豆大水珠的紙傘放到門邊。
華一謹自里頭走出來,神情有些詫異的看著她,「露露,雨這麼大,你怎麼還過來?」
她白了他一眼,「今天這種日子,我不過來還是人嘛!」
「怎麼這麼說,還不是因為雨勢太大,我擔心你半路滑倒。」華一謹伸長頸子左右看了下她身後,空無一人。
「別看了,昨天大家采了一堆藥草,沒料到今天會下起大雨,不趕緊收拾,那些藥草會爛掉,人手不夠,所以我讓紅棗到藥材室去幫忙。」
華一謹神情閃過一絲失望,微點下顎。
朋友一場,他的心思她豈會不知,直接了當提醒他,「一謹,紅棗很單純,尤其在男女感情方面,更是一張白紙,有些話你必須明明白白地說清楚,用暗示的她听不懂,你只會氣死自己,懂我的意思吧?」
華一謹眼楮刷的一亮,「露露,你不反對?」
「我將紅棗當成自己妹妹,當然希望她能遇到一個可以讓她幸福的良人。」而你似乎還不錯,後面這句話未對他說口。
「露露,我想我是那個良人。」華一謹大言不慚。
「臉皮呢?」她沒好氣地睞了他一眼,「要我答應,可不是只有這一關。」她手指指著里頭。
「你放心,有我師父在,絕對萬無一失,不管什麼樣的毒,都能用他獨門的金針刺穴手法逼出來。」
「金針刺穴?」
「是的,即使王爺已經服用了解藥,但依然有部分陳年毒素會堆積在體內無法排出,只能靠外力。」
「靠金針就能逼出所有毒素?」唐思露不太相信。
華一謹抿了抿嘴唇,決定將過程告知她,「師父會先用金針將毒逼到王爺的手指,再用刀片劃開手指,將毒血放出,直到他身上的毒血全部放光。」
「放光?這要多少時間?」這一听就不是一兩個時辰可以結束的療程,不放心的問著。
「需要一天的時間。」
「王爺的身體有辦法承受這樣長時間的放血嗎?」
「放心,王爺經過這一陣子的調養,身體十分健碩,絕對可以熬過療程的。」華一謹有信心的說著,「只是……事後會元氣大傷,必須好好的調養。」
「調養方面有你們這兩位大小神醫在,是絕對沒問題的,需要什麼不容易取得的珍貴藥材,跟我說,我會讓人送來。」
「需要的藥材都已經備好了,但你手中若是還有珍稀藥材,當然是多多益善。」華一謹咧嘴一笑,毫不客氣的敲竹杠。
「行了,我會讓人送幾車珍貴藥材過來。」她擺了擺手。
「那我先代替師父謝過了。」華一謹大喜過望,連忙抱拳作揖。
「得了,我可以進去看看王爺嗎?」
「當然可以。」
推開門扇,只見病床邊擺著一個推車,推車上擺滿了各種尺寸的金針、拔罐器具、一排特制的鋒利小刀片。
雷霆昇已經躺在那張特制的病床上,一切準備就緒。
看著在燭火照映下發出閃光的金針,還有銀光閃閃的小刀片,唐思露的心情不由得更加凝重。
她來到身上蓋著一條白布的雷霆昇身邊。
他側過頸子看著神色凝重的唐思露,「昨晚沒睡好嗎,怎麼臉色這麼難看?」
她輕笑了下,「都什麼時候了、還關心我昨晚有沒有睡好,你該關心的是你自己。我听一謹說你已服下解藥,感覺如何?」
這雲王怎麼跟雷霆昇這麼像,自己明明受了傷,卻還關心她有沒有吃飽。
她記得有一次他出任務受了挺嚴重的傷,甚至連手也骨折,正巧踫到她給他回電,他關心的不是醫生跟他解說的傷勢情況,而是她有沒有吃飽、有沒有睡好。
只是……那時的她就是只沒心沒肺的白眼狼,毫不領情。
「很好,沒什麼感覺。露露,我的身體狀況我自己知道,而你,我卻必須問了才能知道。」他的眼眸深處凝聚著一抹不易察覺的深情。
「你多關心自己吧,好好愛自己。我不喜歡下雨,所以臉色才不好。」
「露露,你從以前就不喜歡下雨,不喜歡無所謂,但要試著習慣,與它共存。一年四季的變化就跟人生一樣有陰晴圓缺,你要試著去接受、享受、感受,然後會發現下雨是一件很美的事情。」
她故作輕松的打趣,「切,你是怎麼了,這解藥這麼厲害,連腦子的毒都解了,跟我說起這麼有禪意的大道理。」怪了,王爺怎麼知道她討厭下雨?
雷霆昇直勾勾看著蹶著紅唇歪頭看他的唐思露,啞然一笑,「我希望你快樂。」
他很清楚這一次解毒的風險,即使已經服下解藥,但深入骨髓的寒毒還是必須靠外力才有辦法解除,而外力的風險是無法避免的,就像是上手術台動大手術一樣,他很有可能就此不再醒來,因此才會同她說這些。
「我們這一陣子同生共死,一起逃亡,我的性子你很清楚,屬于樂天派,任何煩惱第二天就忘記了。」
「那就好,我能放心了。」
「嘿,別一副跟我交代遺言的模樣,我告訴你,我雖然沒心沒肺,但失去好朋友我也是會傷心的,不想讓我難過,想要我天天開心,那就是……」
這時華鬼手走到床邊,有些不耐的催促,「好了,有什麼話長話短說,時間寶貴,說完了就趕緊出去。」
「露露,時間不早,服過解藥的四個時辰內必須進行下一個療程,再耽擱下去,藥效過了,療程效果會大打折扣,若是話已經說完,就先出去吧。」華一謹端著一碗冒著白煙的湯藥走過來。
「我再說一句。」她知道不能再耽擱,連忙握住雷霆昇的手說道︰「王爺,總而言之,你好好活著我就會很開心,還有,別忘了我們曾經的約定。」
「我會遵守約定的。」
「我也會遵守約定,你睜開眼楮時第一個看見的人會是我,第一個跟你說歡迎回來的也會是我。」
一旁的華鬼手實在看不下去了,擠進兩人之間,不耐煩地據手趕人,「行了,行了,你去外頭等,別在這邊妨礙老頭子我!」
現在的年輕人是怎麼了,不在她老人家面前黏糊會死嗎?自己徒弟是那德性,這對曾經的夫妻也是這副德性,表面上感情淡如水,私下內心卻像是海面下的暗流一樣波濤洶涌。
既然感情好,干麼和離,吃飽沒事干,真是不懂現在年輕人玩的是哪一招!反正不管哪一招,別影響他施展功夫救人就好。
兩人又深深互看了一眼,唐思露這才練下心頭所有紊亂不安的情緒,「華神醫,一切就拜托您了……」朝華鬼手深深一個欠身後,轉身走到門口,腦子忽然又想起一事。「還有,我會讓所有護衛守在藥廬外,不讓任何人靠近藥廬,不讓任何人驚動你。」
听到她這麼說,華鬼手這才滿意的頷首,抬頭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將嚴重性告知她,「外頭就交給你那些護衛了,要是驚動了,不只王爺會沒命,連老頭子我也會去了半條命。」
「華神醫,您放心,我絕對不會讓人擅闖藥廬一步的。」
想要進藥廬,必須先從她的尸體上跨過。
這句話剛浮上心頭,唐思露心下閃過一抹詫異,什麼時候他在她心里變得這麼重要了?
藥廬這邊如火如荼的為雷霆昇解毒,神醫鬼手門外卻是腥風血雨。
太後以及梁王的人馬查出他在神醫鬼守門後,便派出大批殺手前來取他性命。
雲鷹等幾個心月復自從找到雷霆昇後,為了讓他今日可以順利解毒,以最快的速度連夜調來在昆侖城附近深山基地訓練的一支雲衛,讓他們隱身在神醫鬼守門周圍,注意著周遭的動靜,不讓任何人靠近,力保自家王爺的安全。
當殺手出現時,雲衛們毫不遲疑的揮刀上前阻止,三方人馬在雨幕之中發生了大規模的廝殺。
漫天的血腥味以及撕心裂肺的痛苦哀號,全被這一潑雨勢給掩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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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人言論
時間:
2024-1-6 00:14:22
第十章 等待他蘇醒
四天過去,已經完成治療的雷霆昇卻依舊未醒過來。唐思露不放心的走到床榻邊,捧著眉頭擔憂的望著臉色一片灰白的雷霆昇。
「丫頭,人又沒死,你一臉苦大仇深的做什麼,是想把人給嚇死嗎。」華鬼手拿著一個瓷瓶走到床邊,看她那副模樣,忍不住搖頭。
「華神醫,您膽子沒這麼小吧。」
「我是擔心你把我的病人給嚇死!」
「您的病人到現在都還沒清醒,怎麼把他嚇死?」這四天她幾乎沒怎麼休息,臉色肯定難看。
「萬一突然醒來,被你這一臉菜色又給嚇暈過去怎麼辦?」華鬼手搖頭,「姑娘家要好好愛惜自己,照顧病人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像你這樣,病人沒死你先倒。」
唐思露揚唇淺淺的勾了勾嘴角,輕笑一聲,「華神醫,你就是刀子嘴豆腐心,明明是關心我,希望我好好休息,偏偏口是心非。」
他瞪凸眼,「誰刀子嘴豆腐心?誰關心你了?我只是基于大夫的職責提醒你。」說完擺了擺手示意她讓個位置。
她連忙往一旁挪了挪。
華鬼手搭著雷霆昇的脈搏,眉頭緊摟,良久都沒有說話。
唐思露的心提了上來,小心翼翼的問道︰「華神醫,雲王怎麼樣了?」
好一會兒華鬼手都不回應她,那表情高深莫測,讓人心慌。
又過了好半晌,他才道︰「放心,恢復得很好。」
听到他說了句很好,她喜出望外,「真的?可是……他為何至今仍昏迷不醒?」
「這是好現象,他的身體正在自我修復,若現在是清醒的,有可能是回光返照,這你才要擔心。」
雷霆昇昏迷了近四天,遲遲未醒來,這可把唐思露擔心死了,一听到華鬼手說這是好現象,她懸在半空中的心放下一半,一手搞著激烈跳動的胸口,「神醫,听您這麼說,我就放心多了。」
「等他清醒,必已月兌胎換骨,是個全新的人。」他吁口氣,繼續說著,「幸虧王爺這些年來各種珍貴的救命養身藥材吃了不少,才能挺過這一關。
「事前一謹先替他調養好身體,讓他服下自己研制出來的解毒丹與我神醫鬼手門的獨門回神丹,不僅護住所有重要器官,又清除了大部分毒素,否則我即使有華佗起死回生的通天本領,還有那個孽徒留下的手札,也無法將他身上的寒毒清除干淨。」
得到他的保證,她剩下半顆心總算重重放下,大大的喘口氣。
「我看你這些天為了照顧他,精神很不好,听我的話,將他交給其他人照顧,你去睡一覺。」華鬼手將雷霆昇的手放進被子里。
她搖頭,「不,我承諾過他,他醒來第一眼看到的人會是我,所以我要守在他身邊。」
華鬼手用著一種很怪異的眼神探究地看著她,片刻後開口問道︰「既然這麼擔心他,那為何要和離?」
被華鬼手這麼一問,她頓時語塞,當初的情況和現在不一樣呀!
「你啊,我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讓你變得這麼離經叛道,但女人家終究要有一個好歸宿,我看得出來王爺對你不一樣,好好珍惜,不要再讓你祖父擔心了。」
「華神醫,您認識我祖父?」她疑惑地開口詢問道。
「老唐這幾年沒少為你擔心,有空就回去看看他。」
「您與我祖父認識,怎麼他從來沒提過?還有既然都認識,為何當初王爺中毒沒有找您解毒,反而拖到現在?」
「皇帝派人找來時,我正在沙漠找一種稀有藥材,結果遇上沙塵暴,躲避時迷失了方向。就在我要快要渴死時,正好遇見你祖父帶領使節團回國經過,順手救了我一把。」「嘖,原來是這樣。但是我祖父知道王爺的狀況,應該會請您救治他啊。」
「那時他不知道雲王中了寒毒,而我也未向他表明自己的身分,我一回到國內便急著回師門,而雲王中毒這事極機密,皇帝派來的使者不敢隨意透露,門內無人知曉。」
「所以就陰錯陽差的錯過了?」
「是的。後來老夫與你祖父倒是成了好友,時不時給對方寄封信,這才知道你的事情。」
「原來如此,等這事結束後,我會回京去探望祖父的。」
「你最好帶著王爺一起去,你祖父看到你們復合會很開心的。」
「再說吧。」她擺擺手,明顯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
其實她有一刻心里是願意的,但隨即被自己的理智給否決,復合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先不說她對雲王現在的感覺其實挺不錯的,但也要看看人家的意思啊。
說不定他後院一堆女人,若要跟別的女人共用一個男人,她怎麼可能接受,她要的是唯一,若不是,寧願不要。
「你嘖,不想談這話題,那談談我那笨徒弟跟你的丫鬟吧,在你們離開之前,我想讓他們訂婚。」
「不直接舉行婚禮?」
華鬼手沒好氣地瞪她,「你那丫援不肯!」
「您怎麼老是丫鬟丫鬟的叫,您不是要收紅棗為義女?」
「老夫要收她為義女,她不願意,還說得大義凜然,什麼生是你的丫鬟,死是你的丫鬟鬼,根本是瞧不起老夫!」
當時他差點被這一番話氣死,一想到這個,他氣得頭頂又要冒出白煙。
丫鬟鬼!唐思露愕然的瞪大眼,紅棗是話本子看太多了吧,忠心是好事,但也要把握機會啊!
她撓了撓鼻翼>「華神醫,這事我會勸紅棗,若是她同意,屆時就認親跟訂婚一起辦了。」
「可以。」終于得到滿意的答案,華鬼手順了順那一把胡子,「這人你好好照顧,老夫還有事,先走。」
又過了兩天。
這是個風和日麗的早晨,蔚藍的天空上有幾朵雲朵點綴,陽光不冷不熱恰到好處,微風徐徐吹拂,說不出的舒服。
以往唐思露最喜歡這種天氣了,每每遇上,她總是會拉張躺椅擺在院子內,像只慵懶的貓咪一樣曬著太陽。
但現在她實在沒有這心情,雷霆昇已經昏迷六天了,若不是他依舊有呼吸,四肢神經反應正常,她都要懷疑他成了植物人。
她推開床窗橋,讓外頭的新鮮空氣進入,看著窗外的藍天,又看看依舊昏迷的雷霆昇,吁了口長氣,回過身拿過放在床邊用細布纏成棉花棒形狀的棒子,沾些開水滋潤他干燥的嘴唇。
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會醒來,雖然華神醫再三保證他絕對會醒來,可隨著他昏迷的時間愈來愈長,她的信心愈來愈薄弱,心底擔心不已。
就在唐思露要再次為他沾濕嘴唇時,雷霆昇沉重的眼皮微微的眨了兩下。
她喜出望外,眼楮眨也不敢眨,仔細看著他的動作,就怕自己眼花看錯了。
他又眨了一下,這下她可以確定他應該是要醒來了,連忙拉動垂在牆壁上的拉鈴,當當當的清脆聲音瞬間傳遍整個神醫鬼手門。
沉睡多日的雷霆昇緩緩睜開眼楮,迷茫的看著天花板。
她回過身看到他已經睜開眼楮,激動的說道︰「太好了,你終于醒了,現在感覺如何?身體還會感到寒冷嗎?會不會餓,渴不渴……」
雷霆昇表情麻木、眼神呆滯的看著她。
看他這呆愣的模樣,她心下大喊不妙,該不會是這療程有什麼副作用,滿頭金針扎得他腦筋出問題了吧!
她撫模著他的額頭,驚慌失措的問著,「你沒事吧?好歹出個聲音啊!」
就在唐思露一顆心宛如在火上烤,急得不得了時,雷霆昇這才啞著嗓子緩緩開口,「我沒事……給我水……」
方才許多陸雲鈞的記憶瞬間涌進腦海,讓他沒有辦法在第一時間回應她。
「你等等。」她連忙替他倒了杯溫開水過來。
她本來打算用湯匙喂他喝水,卻被他卻拒絕了,「先扶我坐起來吧。」
唐思露將茶碗放到一旁,「你慢慢來,不要急。」
扶他坐起身後,她拿過一旁的枕頭放在他背後讓他靠著,確定沒事,這才將那碗溫開水遞給他。
見他喝得十分急促,她連忙提醒他,「你慢慢喝,不要急。」
一碗溫開水沒兩息時間便已經見底。
她接過空碗,「還要?」
他點頭,她又拿著空碗前去為他倒水。
看著她為他忙碌的背影,雷霆昇難掩激動,雙手緊緊握成拳,在心底對著她說——
露露,老天爺給了我重生的機會,這一次,我不會再讓你松開我的手,不會再讓你離我而去。
「我知道你這幾天沒有進水,口很渴,但為了你身體好,一定要慢慢喝。」她將開水遞給他之前忍不住交代。
「這次不會了,麻煩你了。」雷霆昇接過茶碗不疾不徐的喝著。
唐思露說得輕松,眉眼含笑,「王爺,我可是有依約定,讓你醒來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我。」
看著他仰頸喝水,看起來沒什麼大礙的模樣,她心下松了口氣。
他將空碗交給她,深情地看著她,「我知道這幾天都是你在照顧我,辛苦你了,謝謝你。」
他眼底有一種她看不清的情愫,讓她的心跳不自覺加速,她連忙壓下心頭突如其來的紊亂情緒,揚著笑容,「以我們的交情,不要說謝。」
他意有所指地沉吟,「以我們的交情……」
她突然發現這麼說好像不對,他們兩個除了有共患難的交情外,更有洞房花燭夜的一夜,跟不可言的沐浴桶袒里相見。
她輕咳了聲,連忙帶開話題,指著後頭的小廚房,「王爺,你多日未進食,應該很餓吧,我馬上讓紅棗將吃食端過來。這些天後頭的小廚房都熬著新鮮的小米粥,讓你醒來後可以第一時間食用。」
「我全部記起來了。」
「什麼?」
「我失去的記憶全部恢復了。」她頓時睜大眼楮,「真的?」
「是的,也許是因為身上的毒素解了,所以失去的剩余記憶都回來了。」甚至連鈺州十號當鋪的東家是誰都記起來。
那東家就是陸雲鈞自己,他排行第十,未封王前人稱十爺。
陸雲鈞年少時曾在鈺州住過一段時間,閑來無事一時興起弄了間當鋪來打發時間,只是他沒有想到自己訂的那些不通人情的規則,不但沒有嚇跑典當的人,反而吸引更多人來。
他帶兵打仗前,將當鋪交給了信任又有經商頭腦的手下雲流代為經營,雲流果然沒讓他失望,當鋪的規模愈做愈大,而他未再去過鈺州,這十號當鋪就這樣一直經營著。
直到這次陸雲鈞前往京城前,才隱密的繞去鈺州一趟,將那兩樣信物寄放在當鋪內,並交代除非哪日有人拿了他的玉扳指與當票前來,才可以讓人將物品取走。
若是他死後一年都沒有人前去取物,便讓雲流拿著他的腰牌入宮,親自將物品送進宮交給皇帝。
這也是當初露露代替他去取物時,他下意識將象征雲王身分的玉扳指交給她一起帶去的原因。
「想不到華神醫這金針刺穴之術這麼厲害,不只將你身上的毒素全部拔除,甚至連你傷到的腦子都治好了。」
哇哩咧,她怎麼這麼說話,這話听起來好像他從以前就腦子有問題。
唐思露連忙吐了吐舌頭,訥笑道︰「王爺,見你醒來,我太高興了,話不經腦子就胡亂說出來,你別介意啊。」
「不介意。」她是什麼性子,他怎麼會不知道,又怎麼會跟她計較。
這時,華鬼手跟華一謹到了。他們听到鈴鐺聲音,顧不得手上的工作,立刻拋下,匆匆忙忙的趕來。
「王爺醒了嗎?」師徒兩人異口同聲的詢問,話才剛說完,眼楮便陡地睜大,神情激動地看著半靠在床頭的雷霆昇,「終于醒來了,太好了,太好了!」
「華神醫,華大夫。」雷霆昇喊著兩人。
「王爺你終于醒來了,你再不醒,我的招牌都要被你拆了。」華鬼手松了一口氣,走到他身邊,二話不說拉過他的手腕把脈。
華一謹也趕緊來到師父身邊,等著听師父的說法,他自己也想替王爺把脈,看對方恢復的情況如何。
只見華鬼手一邊把脈,一邊滿意的點頭,「嗯,不錯,恢復得比我預期的還要好,接下來只要按著我開的方子調養,不出半年你的身體就能夠完全康復。」
「辛苦兩位了。」
「不辛苦,不辛苦,老夫我最喜歡研究你這種疑難雜癥或奇毒。」華鬼手擺擺手,一臉樂在其中,「老夫許多年沒遇到這種奇毒了,不錯,不錯。」
這話一出,頓時讓雷霆昇有一種自己當了白老鼠的感覺。
一旁的唐思露也感到頗為怪異,甚至想著,華神醫怎麼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好像之前的高冷與不近人情都是裝出來的,現在這個才是真實的他。
華一謹有些尷尬的訥笑,撓了撓鼻子說︰「王爺,我師父他老人家最喜歡研究難以救治的疑難雜癥,而你剛好滿足了他的心願。」
剛回到師門領著他們去見師父時,師父表面上一臉不耐,可一到晚上卻將他拖進藥廬,興奮的問著王爺的癥狀還有他的診斷心得,還問他是在哪里見到大師兄的手札,要他將手札找出來,說要好好研究一番。
那咧嘴偷笑的興奮表情,到現在他還記憶猶新。
「好了,既然人醒了,我要趕緊去熬另一個藥方。丫頭,讓人給王爺準備吃食,記住,他多日未進食,只能吃流質的食物。」
華鬼手確定了雷霆昇的狀況後,整個人像是變一個人似的,意氣風發,滿臉得意,好像他剛做了一件了不起的大事。
的確也是,他可是救了雲王的命,當然了不起。
華鬼手走到門邊,發現徒弟沒有跟上來,回過身喊了聲,「你在那邊做什麼,還不過來,很多藥材要你抓。」
「師父,我替王爺把一下脈。」華一謹一邊把脈,一邊回應華鬼手。
「把什麼把,為師難道不會把癥狀跟你說!」
「我親自替王爺把脈,這才更有經驗。」
「快點,那帖藥得在王爺醒來的一個時辰內喝下,這樣才會完全恢復。」
「是,是,來了。」華一謹匆匆忙忙離開。
偌大的屋子里頓時只剩下唐思露與雷霆昇,氛圍不知怎麼的突然讓人有些尷尬。
就在這時,雷霆昇開口了,「露露,還記得我跟你的另一個約定嗎?」
「另一個約定?」她歪著頭不解地看著他,「有嗎?」
「你想在沙漠創建一個娛樂城,忘了嗎?」
「當然沒有忘,這可是我平生所願,怎麼能忘記。」她連忙否認。
「待我復原後,你便與我回封地如何?」他詢問道。
「跟你一起回去……」她猶豫了。
「你不願意?」
她連忙搖頭,「不是,我必須先回京城探望祖父,才能前往你東焱州。」
「那就先一起回京一趟吧,我也有許多筆帳要追討,欠我的,我一個也不會放過。」他深幽的眼眸陡地迸射出一道凌厲寒光。
「欠你的,包括……」她食指往上指了指,嘴巴無聲說了「太後」與「梁王」四個字。
他重重點頭,「這筆帳是該清一清了。」
她眉頭微皺,若有所思,「只是……」你斗得過他們嗎?
即使她不說出口,他也清楚她心里所想,輕笑了聲,「放心,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之中,我不打沒有把握的仗。」
听到他這樣說,她非但不覺得他太過自滿,反而對他特別有信心,點了點頭,「嗯,既然你這麼有自信,那我們就一起回京城吧,屆時如果需要我幫忙,千萬別客氣!」
「我不會跟你客氣的,就這麼說定。」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24-1-6 00:14:38
第十一章 終于相認
唐思露用輪椅推著已經在床上躺了近十天,終于被許可出門的雷霆昇到外頭散步,呼吸一下沒有藥味的新鮮空氣。
兩人一路上有說有笑,她將輪椅往小山丘上的一座八角涼亭推去。
這個地方位在他們所住的院子另一邊,到神醫鬼手門的這段日子他們從未來過,听紅棗說這里風景特別優美,站在涼亭里眺望,是百花盛開的美麗山坡,她一定會喜歡的,說得她都心動了,因此趁著今天天氣好推著雷霆昇過來。
「王爺,我推你到那涼亭休息。」
「那是斜坡,需要不少氣力,你可以嗎?」
事實上他身體早已康復,行走也已沒問題,但露露跟華神醫師徒還十分謹慎,不許他隨便下地,因此這些日子他都是在輪椅上度過。
他會如此配合,不外乎因為露露,她擔任他的小看護,照顧他的生活起居,推著他到他想去的地方。
他想把握兩人的相處時光,借由相處一點一滴滲透入她的生活,慢慢找回兩人的感情,因此才會甘之如飴的繼續當個廢人,若不然他早已前往京城為陸雲鈞報仇了。
「當然成,你可別小看我。」唐思露毫不費力的將他往小山坡上推去。
這輪椅是她先提出來的,給神醫鬼手門的木匠一個大概的形容及想法,請木匠們制作。
出乎意料之外,木匠做出來的輪椅十分輕巧好用,還多了許多附加功能,幾乎能跟現代的輪椅媲美。
這些附加功能都不是她的想法,那些木匠也不像是能想得出來的樣子,真能畫出那些設備的圖紙,除非本身就有理工機械底子,否則很難做出來……
忽地,唐思露腦海里閃過一個畫面,就是她在雲王房間看到的那幾張水道設計圖,她睜大眼楮直直看著面前之人的後腦,難道是他?
被壓下的那個念頭再度浮出腦海,難道王爺也是穿越人?
這一陣子相處下來,她發現王爺似乎很了解她,知道她喜歡吃什麼,喜歡穿什麼顏色的衣服,還有各種喜好與興趣等等。
此外,他的許多動作與習慣,甚至嘴角微勾露出一抹神秘微笑的模樣,跟霆昇哥哥可以說是如出一轍,有幾次她甚至還會認錯人。
還有他喊她露露時,那低啞的磁性嗓音,像極了當年霆昇哥哥喊她時候的音調,她都會誤認為是霆昇哥哥在喊她。
雲王會是……霆昇哥哥嗎?
「露露,露露。」
雷霆昇的呼喊將她自深陷的糾結中喊醒,連忙收回心神,「怎麼了?」
「你怎麼了?累了嗎?喊了你幾聲都沒回應。」他回過身有些擔憂的望著她。
她掩飾道︰「沒什麼,我突然想到一些事情。」
「有什麼煩惱的事情會讓你想到忘神,是有關生意嗎?」
「我旗下的高手一堆,生意上根本不用我煩惱。」
昨天她還接到書信,告知她不在的期間,那群小妖精可是努力積極地招攬客人,又幫她賺了大把大把的銀子,等著她回去做主分紅事宜。
還有,雲仙背叛的事情也處理好了。
雲仙跟歌樂坊的隋東家偷偷踫面已經不是一次兩次,最後一次直接抓個現行。
當時他們已經簽訂好合約,隋東家替雲仙出贖身銀子,同時只要她帶著樂悅坊的五名歌姬一同投靠歌樂坊,他便分給她歌樂坊每個月三成的紅利。
唐思露雖已經將雲仙的賣身契還給雲仙,但卻與雲仙簽了一張六年的合約,這六年內雲仙只能為樂悅坊工作,若是違約,必須賠償她三千兩,同時灌下啞藥。
她把雲仙從完全不會唱歌訓練到成為樂悅坊的台柱,不過才多久時間,雲仙就做出這種事,既然如此,那就一切公事公辦。
她去信交代管理樂悅坊的嬤嬤該怎麼做,看在交情還有雲仙也幫她賺了不少銀子的分上,啞藥就免了。
嬤嬤在信里回報,已經按著她的命令向雲仙索取三千兩賠償金,並將雲仙趕出樂悅坊,不過趕出前還是給她灌了藥,雖然不至于成為啞巴,聲音卻變得如砂紙一般粗糙,讓她從此無法再唱歌。
嬤嬤未經同意這麼做,唐思露自然是不會責怪。
做任何事都必須承擔後果,雲仙在背叛樂悅坊時就必須想到下場。在古代,這種背叛主家的家伙不是被賣到最低賤的黑窯,就是直接打死丟亂葬崗。
嬤嬤沒有讓雲仙成為啞巴,她還能說話,只是不能再用歌聲謀生,這對她來說已經是恩賜。
「嘖,該不會是為我怎麼對付太後在煩惱吧?」見她臉色突然變得沉凝,他打趣道。
「當然不是,我相信你早就已經開始部署,要是會為這些事情煩惱,你就不是雲王了。」
「我不是雲王,我是誰?」他反問。
「你是……」她怔了下反問,「你不是雲王那你會是誰?」
「你說呢?」
「我怎麼會知道。」
「露露,不管我是雲王也好,是其他人也罷,我就是我,知道嗎!」他意有所指,希望能夠引起她的注意,進而發現真實的他。
她點頭,「知道,不管你是誰,你就是你。」
這些天他一直試圖制造話題,與她聊天重新培養感情,看來效果頗為明顯,露露並不會拒絕向他透露心事。
唐思露將雷霆昇推進涼亭,放眼望去,依山傍水的神醫鬼手門就像是個世外桃源,空氣中彌漫著淡雅芬芳的香氣,讓人極為舒服。
抬頭望向蔚藍天空,一只孤鳥正展開翅膀往更高更遠處飛去,涼風徐徐拂吹,她忍不住伸手擴胸,深呼吸一口氣,「想不到這邊的風景如此好,一眼望去讓人心曠神怡。」
「東焱州雖然長年缺水,但有一處山谷景致卻與這里相似,隨著四季變化會展現出不同的迷人風景,冬季雖然沒有雪,可那里有一種原生植物一到冬天就會變成白色,整片山谷像是被雪覆蓋,若是你喜歡這里的景致,相信你也會喜歡那里。」
「東焱州也有這種地方?」她詫異地睜大眼楮,「還有那種會變白的神奇草?」
「是的,那是處不對外開放,專門用來訓練戰馬的馬場,屆時我可以帶你過去欣賞,你一定會愛上。」
「一言為定,到時你一定要帶我去。」一想到這里,她就覺得前往東焱州那麼熱的地方不是一件苦差事了。
雷霆昇深深的看著眉眼含笑的她,「一言為定。」
「你別動,你的臉頰沾到了東西,有些髒髒的,我替你擦掉。」她眼尾瞄到了什麼,拿出隨身帕子彎,小心的為他擦拭,「好像是墨汁耶……」
他不動聲色的看著她細致的臉龐,一對睫毛像扇子一樣握啊據的,拇得他有些心癢,心隨意動,忍不住抬起食指撓了下她卷翹的睫毛。
這舉動讓她嚇了一跳,有些驚詫的看著他,「王爺……怎麼了……」
他絕對不會向她承認是他心癢,信手拈來一個借口,「你睫毛上有毛屑。」
「毛屑?我怎麼沒有感覺。」她不疑有他,還用力眨了眨眼楮,手指捻著睫毛。
他拉住她的手腕,「別動,我來吧。」睫毛拂過手指間的觸感十分奇妙,讓他忍不住想再體驗一次。
「那麻煩你了……」
「不麻煩。」
就在他作勢要將她睫毛間的毛屑取下時,一旁的茂密樹林里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
雷霆昇眸光一閃,抽出夾藏在輪椅下的十字弓,「危險!」
他倏地起身,將她拉至身後,毫不遲疑地朝著發出聲音的方向射擊。
隱約間,她好像听到那邊樹林里有異樣的沙沙聲響,「怎麼回事?」
「殺手!」他飛速打開輪椅旁邊的暗格,取出一枚信號彈點燃,往天空中拋去,一朵紅色煙花瞬間爆開。
「殺手?」她眉頭一捋,「我們這一路上已經夠隱密了,來到神醫鬼手門前已將所有足跡抹去,怎麼那群人還能追蹤到這里?」
「他們早已知曉我在此,解毒那天,神醫鬼手門周圍才發生過一場大規模廝殺。」前天雲鷹見他身體已康復得差不多,便向他稟報了解毒那日所發生的事。
他手中的十字弓快狠準的朝著幾處射出,沒有任何遲疑,緊接著便听見幾聲淒厲的驚呼自樹林里竄出。
「什麼,已經發生過?我怎麼不知道!」
「我也是這兩日才知道這事。」他手中十字弓又朝一處連續射出幾箭。
慘叫聲不斷自林子里冒出,「啊!嗚……」
她臉色略變,「听那慘叫聲,你應該已經射中不少人,可怎麼感覺還有很多殺手朝我們這邊來?」
他一邊對付樹林里的殺手,一邊拉著她往後退去,到一處他感覺比較安全,可以躲藏的地方。
「露露,相信我嗎?」
她毫不遲疑點頭,「相信。」
他指著一處十分狹窄的小山洞,「援兵很快就會到來,那邊有一個小山洞,外面有樹叢遮擋,我要你現在馬上躲進去。」
「不行,我不能放你一個人獨自面對那些殺手。」她斷然拒絕。
「露露,不要讓我分心。」他沉下臉。
「可是……」她知道他的意思,手無縛雞之力的她最容易成為別人威脅他、傷害他的目標,她是他的累贅。
他像是會讀心術似的說出她心底的想法,「露露,我從不把你當成累贅,我只是不想看到你受到任何一點傷害。」
「你一個人……」
「放心,我不會讓任何殺手越過我,來到你面前。」他大掌撫上她的臉頰。
「不行,你現在的體力還沒有恢復,我說不定還能……」
他食指抵在她的唇間,「露露,我沒有你們想像中的那麼虛弱,放心,只有你安全,我才能心無旁驚的應付那群殺手。」
為了不影響及嚇到神醫鬼手門的人,他讓前來保護他的雲衛們暗中守在附近,有狀況只要信號往上一拋,雲衛們見到便會馬上趕到,現在他只要拖延時間保護好露露即可。
這場景怎麼好熟悉,但現在容不得唐思露分心回憶過去,她用力點頭,「好,放心,我會乖乖躲著的。」她抓住他的手用力握著交代,「答應我,你也一定要保護好自己!」
她不能扯他後腿,保護好自己就是在幫他。
「快去那里躲好,不要讓人看見你。」
他回到亭子,抽出插在輪椅兩側的兩把雙刃短刀,毫不遲疑地迎向已沖出樹林的殺手們,下腰閃過殺手的兵刃,一個跳躍後翻,手中短刀瞬間劃破殺手的頸子,殺手當場倒地。
趁這空檔,他快速移動,手中利刃同時給與其他殺手們致命一擊。
躲在山洞里的唐思露透過樹叢間隙隱隱約約見到雙方打斗的場景。
當她看到雷霆昇對付殺手時的俐落動作與手法,她深深震撼,愈看愈驚慌,心跳不受控制的亂跳。
這……王爺的打斗招式,真的與霆昇哥哥所用的招式完全相同。
前世霆昇哥哥為了讓她忘卻癌癥末期時的疼痛,知道她喜歡看他搏擊時帥氣的身手跟動作,總是會帶她到練習場看他跟同僚練習,因為對他的不舍與眷戀,她將他的動作全牢記于心。
即使她穿越,午夜夢回時總是忍不住想起他,回憶著他打拳時的俐落動作。
這一場激烈廝殺隨著雲衛們的到來而結束,而唐思露依舊陷在濃濃的疑惑與忐忑之中,直到雷霆昇來到她面前,她依舊未回過神。
看到她嘴角微微顫抖的神情,雷霆昇誤以為她是被那群殺手驚嚇到,大掌撫著她略顯蒼白的臉頰,心疼的安撫著,「露露,沒事了,不用害怕,我答應過不會讓你出事的。」
看著這熟悉的神情與動作,她眼眶一熱,眼淚不由自主地掉了下來。
她怎麼會這麼盲目,他在她身邊這麼久,卻一直沒有發現雲王就是他……
「我……你、你……」這一刻她已經說不出話來,淚水模糊了她的眼,她難以置信的看著眼前身形岸偉的男人。
老天爺早已把他帶到她身邊,明明他那麼多的習慣都跟霆昇哥哥一模一樣,尤其是那張招牌的冰塊臉,只會對她露出暖心的微笑,那笑容明明就那麼熟悉,可她偏偏沒有認出他來,浪費了這麼多的時間……
面對任何困境與危險,他皆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唯獨面對她的眼淚,他束手無策。
見她眼淚掉個不停,他心急無比,下意識將她圈進懷中,輕拍著她抽搐的背脊,柔聲安撫,「露露,你別怕,我就在你身邊。」
听見這熟悉的安撫聲音,她的眼淚掉得更凶,伸手緊緊圈抱住他,更是哭得淚漣漣,像是要將這些年來對他的思念一次哭出來似的。
見她哭得這般淒慘,雷霆昇眉頭像是一座小山丘一樣緊蹙,想安慰她,可他一向不會哄女人,只能緊圈著她任他哭泣。
許久,雲衛們善後好,打算向雷霆昇覆命,卻見到唐思露正圈著雷霆昇哭泣,他們跟在主子身邊多年還未見過這情況,一時間全都懵了。
還是雷霆昇眸光犀利地朝他們一掃,所有雲衛心領神會,無聲無息地悄悄退離,不敢去打擾主子的好事。
說不定王府很快就能有一位真正的女主人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唐思露的眼淚漸漸停歇,她有些尷尬的看著雷霆昇衣服上那一大片水漬,「我……」
她一邊抹著殘余的淚花,一邊抹著他胸膛上的水漬,心情忐忑不安,腦袋一片紊亂,一時之間不知道要怎麼面對他。
是直接揭穿他,同時向他坦承自己就是露露?可她害怕自己認錯,屆時他會不會把她當成妖魔鬼怪?或是她要繼續裝傻,保持這種曖昧不明的關系?
「怎麼了?我們前往神醫鬼手門的路上遇過大大小小不下數十次的追殺,從未見你怕到哭過,今天怎麼突然哭了?」
她瞪了他一眼,「你說我矯情!」質問的語氣中卻帶著一抹撒嬌意味。
突然用這口吻與他說話,月兌口的瞬間她也嚇了一跳,也許是因為發現他就是霆昇哥哥,所以才沒有了戒心吧。
「我沒這意思,只是有些……」他頓了下,找到一個較合適的說法,「擔心……」
「我……我……」看見他眼底的濃濃擔憂,唐思露揣測,他是不是也一樣認出她來了,只是內心跟她一樣擔心,所以才遲遲沒有向她表明自己的身分?
「是其他的事情讓你哭得如此傷心,是吧?」露露看他的眼神似乎不同了,他不得不如此猜測。
唐思露抬頭與他幽幽對望,當看見他眼底那抹不輕易流露的深情眸光,心下那抹猶豫與遲疑全化成一道流光消逝。
她決定賭上一把,就算是她認錯,日後被雲王取笑都無所謂,她不想再錯失曾經沒能把握住的幸福。
她猶豫了下,咬了咬下唇,決定將自己心底的疑惑說出,「我、我剛剛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我在想……他是不是我心里所思念的那個人……」
雷霆昇的心猛烈跳了一下,帶著一絲狂喜,她這話是什麼意思?露露已經認出他來了?
他故作鎮定的沉聲問道︰「是誰?」
她向後退了一步,雙手搭在他雙臂上,抬頭專注地看著他,這才鼓起勇氣小心翼翼的開口,「大話西游……」
「月光寶盒。」他毫不遲疑的接下一句密碼,「我一定會踩著七彩祥雲來找那個我心日中的紫霞仙子,我愛的女孩……」
密碼一出,她雙手搗著嘴,還是有些不敢置信地哽咽問著,「霆昇哥哥……真的是你嗎?」
他毫不遲疑的將她擁進懷中,把整張臉埋進她的頸窩問,激動的低喚著她的名字,「露露,露露……」
溫柔的低喃讓唐思露已經止住的淚水再度涌出,伸手圈抱住他,回應著,「霆昇哥哥,是……是我……我是你的露露……」
隔世重逢的喜悅難以用言語形容,他只能用盡全身氣力將她緊圈在懷中,心疼地細吻著她被淚水沾濕的眼瞼,感受這份失而復得的狂喜。
久久,兩人的情緒稍稍平復,但唐思露的眼淚依舊掉個不停。
他屈指拂去她眼眶里的淚水,低沉嗓音輕哄著她,「露露,別哭,你一掉淚我就心疼。」
「霆昇哥哥,我好想好想你……你怎麼也來了,發生了什麼事情?」
雷霆昇牽著她的手坐到涼亭里,望著前方美景,重重的吐了口長氣才開口道︰「前世的我可以說是死得不明不白……」
「這是什麼意思?」她大驚。
「我遭到背叛,被炸死,醒來就在雲王的身體里了。」
「什麼,你怎麼會遭到背叛?你的搭檔跟你一起共事好些年,怎麼會……軍人最重的是忠誠……」她像是想到了什麼,後面的話未再說出口,說了也無濟于事。
「可能是我的存在擋了某些人的路,抑或是有人被收買。」他苦笑了下,隨即釋然的說著,「但……這結果卻是我想要的。」
她不解的微蹙著眉頭,「你想要的?」
雷霆昇側過頸子低頭吻了下她的發絲,「前世你走後,我將所有事情安排好,整個人便宛若行尸走肉,期望哪一天出任務就這麼走了,所以說這結果是我想要的,可我萬萬沒有想到後面還有驚奇彩蛋。」
「露露,老天爺待我不薄,我唯一的心願便是與你再續前緣,祂听到我的心聲,因此將我帶到你身邊。當我發現唐如宓這身子里住的是你的靈魂時,你知道我有多麼的狂喜嗎?我激動地想抱住你,告訴你我是誰,卻又害怕是因為自己太過思念你,才將一個像你的女子誤認為是你,遲遲不敢向你表明。」
唐思露依偎在他懷中,望著前方緩緩飛過的鳥兒,吁口氣,「我跟你一樣也常將雲王誤認為是你……若不是我太熟悉你的招式,也不會下定決心試探你。」
他自嘲的輕笑了聲,這抹帶著些許嘲諷的笑意讓她感到困惑,抬頭納悶的望著他十分好看的側臉。
他搖了搖頭,「我們兩個都是傻瓜,都想太多了,平白浪費了這麼多時間。」
「是啊……」她也有些感嘆,認同的點了點頭,隨即想到他方才說的,「霆昇哥哥,你說你把所有事情都解決好了,是什麼事情?」
他斜睞了她一眼,撇著嘴角,一副不太想說的表情。
她扯了扯他的衣襟,他才嘆口氣,很不屑的說︰「你吃了那麼大的虧,即使你已經離世,我也不可能放過那對奸夫婬婦,便花了點時間替你報了仇。」
沒有哪一個男人會對自己的情敵抱持著好感,尤其是從他手中拐走懷中這朵自小小心灌溉栽培養大的嬌花。
若是對方跟他一樣好好愛惜照顧她,他還可以咬牙祝他們幸福,偏偏那個連渣都不如的男人卻這樣對待她,他豈會讓那個渣好過。
她疑惑地問道︰「你做了什麼?」
「沒什麼,不過是在他們的婚禮上放上各自偷情的咸濕影片,同時讓國稅局及檢調對他們進行調查,讓銀行抽了兩家公司的銀根,不出半年,所有產業皆破產。」
對于做出這些在別人眼中缺德惡劣的事情,他一點也不會感到愧疚,露露就是他的逆鱗,誰敢欺負她,就等著他的報復。
看他雲淡風輕的說著這事,好像這壞事是別人做的,她傻眼到一個不行,片刻後才愣愣的問著,「你……怎麼會有偷情影片?」
他嘴角輕勾,「露露,你忘了我的職業是什麼,只有我不想知道的,沒有我得不到的消息。機密檔案我都能輕易弄到,更別提那種根本不值一提的監視器側錄,只要坐在電腦前動動手指,想看的東西都能看到。」
「嗯,好吧,你厲害。」她不由得對他豎起大拇指。
前世他是特務軍人,不說各種武術在軍中數一數二,腦子更是聰明,堪稱天才,不只專精各種機械制圖,連破解各種最高層級的加密程式也難不倒他,輕輕松松就能盜進各國機密資料庫,取得上級交代他的資料,簡直就是個駭客。
這麼厲害的男人,一輩子卻栽在她手中,只鐘愛她一個女人,最終卻上演無言的結局,幸好老天爺垂愛,讓他們在異世界再度重逢,可以共譜美好的結局。
一想到他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她,唐思露心頭一片暖洋洋,望著正用專注眼神看著她的雷霆昇,漾出一抹嬌艷的笑,「霆昇大哥,謝謝你為我做的這一切,我很感動,也很喜歡。」
他輕笑一聲,低頭用挺翹的鼻尖與她的瓊鼻廝磨,帶著魅惑的低沉嗓音問道︰「喜歡,那打算怎麼謝我?」
她雙手勾住他的頸將拉下他,將嬌艷紅唇貼上他感性的唇,「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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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人言論
時間:
2024-1-6 00:14:57
第十二章 繾綣纏綿
直到夕陽西下,唐思露與雷霆昇才回屋,並讓人將輪椅推回來。
方才在外頭那簡單的親吻無法滿足雷霆昇,他是個成熟的男人,面對思念已久的心愛女人,先前刻意壓制的再也按捺不住,如猛獸一般傾巢而出。
唐思露才將門扇給合上,她便被他拉進懷中。他吻住她的唇,撬開她的齒,瘋狂索吻,勾纏著她的粉舌。
「唔。」唐思露整張臉紅透,被吻得喘不過氣,手抵在他胸口,指尖輕輕發顫著,覺得自己缺氧到快昏倒了,急需新鮮空氣,雙手推了推他,氣息不穩地低聲輕喊,「等等……等等……」
他啞著嗓子,「露露,我等不了……」眼底寫滿了對她赤果果的,「我想你。」
此刻雷霆昇渾身充斥著不斷叫囂的,像是頭掙月兌牢籠的饑渴猛獸,只想將她融進自己的體內,與她狠狠的交纏到天荒地老。
他渴望的眼神讓唐思露無法狠下心拒絕,伸手圈住他的頸項,回應他狂烈的熱情。
天雷勾動地火,瞬間點燃彼此的。
本就相愛的兩人,雖曾受時空阻隔,一旦相遇,再多的阻礙、教條也無法阻擋兩人,只想與對方緊緊纏綿,融化在彼此的熱情與久違的思念之中。
他伸手一把將她抱起,反手將門問推上,毫無遲疑地往屋內走去,長臂一揮,床幔落下,形成一方只有彼此的小天地,將一切紛擾阻隔于外,兩人眼中只看得到彼此……
直到月升高空,不知從哪個山頭飛到院子里一棵老樹上停歇的夜梟,發出詭譎的鳴叫聲,屋內的兩人依舊不知停歇……
唐思露圈著他的頸子在雷霆昇耳邊嬌羞的對他訴衷情,「霆昇哥哥,我愛你……」這已經不知道是他第幾次逼著她對他訴愛了,「不要了……受不了了……」
也許是前世她從未對他說過「我愛你」三個字,這陰影太過沉重,因此當兩人情濃之時,她無意間月兌口說出「霆昇哥哥我愛你」,他像是中了第一特獎似的,不只將她更緊地圈在懷中,更是宛如汗馬般瘋狂,狂喜的抱著她親吻,要她再說一次。
若是不說,他便用著男女最原始的方法懲罰著她,逼得她哭著求饒,可他卻一點也不心疼她的眼淚,非得她一次又一次地說著「我愛你」。
整個晚上,兩人瘋狂了不知幾回,她只覺得身子已經不是自己的了,只能任由他愛憐著、疼惜著,將她帶進一次又一次的瘋狂漩渦,抵達的最高殿堂。
「最後一次了。」
「你騙人……」
這不知道是他說的第幾個最後一次,難怪她旗下有些兼做賣身的姑娘會說,男人在床上說的話最不可靠,不能相信。
見她思緒有些飄遠,他傾身吻住了她的唇,寵溺的責備,「小騙子,這時還能想別的事情,看起來是不累。」
他火燙的靈舌長驅直入她的嫣紅小嘴,挑逗她的粉紅小舌,嬉戲追逐,勾引她再度燃起……
直到墨色的天邊有一絲光亮透出,屋內沉重的喘息聲才漸緩。
正午過後,停在屋檐下的幾只小鳥嘰嘰喳喳的叫個不停,有些刺眼的陽光自窗子縫隙透入屋內。
唐思露這才緩緩地眨動沉重的眼皮,申吟了聲,翻過疲憊不堪的身子,想拉過平常慣用的抱枕繼續睡,但怎麼撈都撈不著,這才意識到這里似乎不是她的床鋪,微微抬起眼皮。
半晌,昨晚的記憶緩緩回籠,而最後的記憶是……她已經累成一攤軟泥,連抬根手指都沒力氣,最後怎麼了她根本沒印象。
此時的房間里彌漫著淡雅的草藥香氣,而不是讓人臉紅心跳的氣味,她的身體也十分干爽,沒有任何的黏膩,想來是霆昇哥哥已經幫她整理過了,這男人還是跟前世一模一樣,對她的事情總是很上心,包括她的身子。
唐思露昏昏沉沉的坐起身,微敞的中衣讓她清楚的看到全是斑斑點點的歡愛痕跡,拿過一旁小幾上的鏡子,只見脖頸上也全都是,嘴角忍不住抽了兩下。
雷霆昇這家伙也太凶殘,竟然在她身上留下這麼多痕跡,要是被瞧見,他們不在背後嘲笑她才有鬼。
不行,她得想辦法遮住這些痕跡。
思及此,唐思露翻開被子下床,只是她才站起身,整個人便腿軟的跌坐在地。
雷霆昇竟凶猛到讓她雙腿打顫發軟,這要是讓人知道多尷尬……
唐思露一驚,她這一身吻痕要是被紅棗看到,那她還不嚇得哇哇大叫以為她生了重病。
她趕緊將自己微敞的中衣拉好,不讓一點春光外泄,手支在床邊要撐起身子,只是她的動作不夠快,紅棗已經進入。
看到坐在地板上的她,紅棗驚詫的同時趕緊沖過來要將她扶起來,「小姐,您怎麼了?怎麼那麼不小心跌到地上去了。」
「我沒事,只是不小心拐了腳,休息一下。」唐思露發現她連手也疫軟無力,只能倚靠紅棗。
「小姐,您要小心些啊,萬一您肚子里有了王爺的骨肉,被您這麼一跌給跌掉了,那可就不好了。」紅棗提醒她。
唐思露有些心虛,「紅棗,別胡說,不可能的。」
「奴婢哪里有胡說,昨晚小姐跟王爺……」紅棗頓了頓,「王爺正值壯年,而且又……怎麼會不可能。一早華神醫就將他找去,說他身體剛復原,精氣血不可大量流失,凡事不可過量。」
听完紅棗這一番話,唐思露的眼角抑不住地抽了抽,昨晚的事,他們幾個都知道了!老天爺,她好想拿塊豆腐砸死自己啊!
看著唐思露變化莫測的表情,紅棗馬上知道她家小姐是感到羞怯了,便道︰「小姐,您跟王爺本就是夫妻,古人說床頭吵床尾和,您跟王爺和好了,有什麼不好意思的。看到王爺這般疼愛您,奴婢替您開心。」這話剛說完,她馬上又想到一事,這讓她不由得擔憂了起來,「不過……小姐,您跟王爺再度有了夫妻之實,您說王爺會再將您迎娶回去嗎?」
小姐跟王爺可是寫了和離書,雖未對外公布,但終究是和離了。
紅棗為她倒來一杯溫開水,神色擔憂地看著她。
她接過水慢慢地喝著,毫不擔心地回應,「應該會吧,不過我並不在意他是否會再迎娶我。」會急的人應該是霆昇哥哥吧。
紅棗皺著眉頭有些語重心長地勸著她,「小姐,能看到您跟王爺和好如初,奴婢最高興不過。雖然您很厲害,奴婢一直認為您的能力比任何一個男人都還要強,但您終究是個女子,還是需要一個男人來照顧,而王爺就是最好的人選,畢竟奴婢也不能一直陪在您身邊照顧您啊。」
「所以這一路上,你才不斷的撮合我跟王爺?」紅棗這個丫頭對她實在是有心。
「是的。」紅棗像是被抓到小瓣子,撓了撓頭,點了點下顎,「小姐,奴婢知道這麼做不對,可奴婢真心希望有一個各方面都可以配得上您的男人來保護您,讓您幸福。」
有這麼一個忠心又為她著想的丫鬟,她還有什麼好苛求的?唐思露揚起一抹笑,「謝謝你這麼為我著想。」
「小姐,您的幸福就是紅棗的幸福。」紅棗握拳勾了勾手臂。
唐思露突然想起一事,「對了,紅棗,再過兩天你就要正式拜華神醫為義父,並與未來的神醫鬼手門掌門一謹訂親,所以你別再稱呼我小姐了,也別再稱自己為奴婢。」
「不稱您小姐怎麼可以,奴婢自小跟您一起長大,您是不是不要奴婢了?」說到這里,紅棗急得眼淚飆了出來,「那奴婢不要跟小神醫成親了,小姐您千萬不可以不要奴婢。」
「你胡說什麼,我怎麼會不要你,我的意思是,我要認你當義妹。我們找一個好日子設香案向上蒼稟告,義結金蘭,你說好嗎?」唐思露連忙卷著袖子替她擦淚。
「好,當然好!」紅棗歡喜極了,忽地,她眼楮瞪大,連忙拉開唐思露的中衣瞧個仔細,震撼的驚呼,「啊,小姐,您的頸子、胸口還有其他部位怎麼都是紅……」斑?
話說到一半,她想到這些紅斑產生的原由,連忙閉上嘴將最後一個字硬生生吞下去。
小姐的娛樂產業里頭包含了青樓,因此她就算沒有經驗,但跟著小姐視察產業時或多或少都會听到那些姑娘隱晦地提起,自然多多少少知道一點。
唐思露這時也不再害羞了,搗唇輕笑一聲,指了下自己身上的紫紅斑點,「日後你跟一謹成親就會了解這些了。」
紅棗對男女情事一知半解,這事便留著讓一謹親自教她吧。
*
約莫申時左右,雷霆昇從華鬼手的藥廬回來。
唐思露才剛從回籠覺醒來,還躺在床榻上回神,見他推門進來,便坐起身。
想到紅棗說他把輪椅推走了,她有些困惑地問︰「霆昇哥哥,輪椅呢?」
「被華神醫留下,給另外一個比我更需要的病人使用。」
「我听紅棗說華神醫上午就找你過去了,怎麼這時候才回來?」
「我以為你醒來後會去藥廬找我,沒想到等了一早,該做的檢查都做完了,你還沒出現,便到後山見我那些隱藏在林子里的手下,听他們的逼供報告。」
「昨天那群殺手的事情嗎?有問出什麼嗎?」
「大同小異,但看得出,剩不到幾個月就要過年,梁王與太後應該是心急了,想早些除掉我,免得夜長夢多。」
「跟過年有關系?」
「每五年皇帝會下旨讓前往封地的部分皇族宗親回京拜年,借機聯絡宗親之間的情感,有些類似宗親會。今年剛好是第五年,也是皇帝繼位以來第一次舉行,接到旨意的族親會在過年前到達京城,這正是拉攏支持者的最佳機會。」
經他解釋,她瞬間懂了,「只要雲王這個戰神殞落,皇帝就等于斷了一臂,那些有異心的人可能會開始蠢蠢欲動,若他再得到一字並肩王印信及馴龍鞭,與他交情好的皇族宗親或武將們便有可能會轉而支持他,他要發動內戰奪位就很簡單了……」
「是的,我身亡的消息傳出,勢必會引發內戰,屆時不管哪一方贏,都是一個殘破的國家。」雷霆昇拿過一旁的大枕頭讓她靠著,「我不能讓這事情發生,這也是我對陸雲鈞的承諾。」
「所以你要在過年之前趕回京城?」
「是的。」很多事情他早已開始布置,這時動身前往京城是最恰當的時間點。
「華神醫怎麼說?」她不擔心有可能引發的戰爭,她只擔心他的身體。
他啞然一笑,吻住她還有些紅腫的紅唇,「他讓我節制些,這副軀殼才剛復原,最重的是精氣血,不可以輕易泄精元。」
這麼露骨的明示讓唐思露的臉蛋刷地紅成一片,她握拳捶了下他,「都是你,一點都不克制,還讓華神醫不得不挑明了提醒你……你讓我還要不要做人!」
「我們是夫妻,歡愛是很正常的事情,只是這身體剛康復,華神醫才多提醒我兩句,是露露你作賊心虛。」
「我哪有心虛,可別忘了,我們現在是離婚的狀態,都離婚了還睡在一起,這在古人眼中可是私通。」
「我睡自己的王妃天經地義,他人說什麼嘴!」
「是前王妃。」
「不,你還是雲王府正經八百的王妃,並不是前王妃。」
「我們簽了和離書的!」
「和離書上只有你的名字,陸雲鈞並未簽名,一張兩式,只要有一張一方未簽名,就還是夫妻。」他揮了摟她的鼻子告知她。
她詫異地瞪大眼楮,「什麼,怎麼可能!」
他點頭,「千真萬確,陸雲鈞的那張和離書還放在王府書房櫃子里的其中一個木匣之中,他並未簽下他的名字,所以你還是雲王妃。」這也是他從陸雲鈞的記憶中得知。
「那……」她不知該說些什麼才好。
「從陸雲鈞的記憶中得知,他當時知道自己不久于人世,你又年輕,他不想你因此葬送青春,這才同意和離,放你追尋自己的自由。」
「要放我自由,那干麼還要保密……」她沒好氣的說著。
「那是因為南晉對于寡婦相當嚴苛,寡婦在丈夫死後通常都必須為丈夫守寡,但對和離的女子卻相對寬容,再嫁並不會遭到流言蜚語的攻擊。」他撫模著他一邊粉女敕臉頰,不疾不徐地將陸雲鈞的想法告知她,「你是皇家媳婦,日後若是有人逼你為他守節,你便可以拿出和離書,證明你早已不是他的未亡人,就算是皇帝也不能逼著你為他守寡。
「他遲遲未在和離書上簽名,是想在有生之年多給你一些身分上的保障,只打算在他死前才落印,但他匆匆前往京城時,卻忘了先在和離書上簽名。」
「原來如此。」想不到雲王這麼為她著想,唐思露心頭不由得升起一抹感慨。
見她情緒瞬間有些低落,他搏了摟他的粉頰,故意笑問︰「所以我們兩人不存在私通這一詞,開心嗎?」
「不開心,我為什麼要為這事情開心?」她秀眉打了個大結,「雖然我對他的想法有些感動,但我想嫁的人是雷霆昇,不是陸雲鈞!」即使他們現在是同一個人。
他勾了勾嘴角,「一樣,我想娶的是唐思露,而不是唐如宓。」
「很無奈此刻的他是我,而你是她。」
「明明是我,卻必須頂著一張完全不同的臉跟你談情說愛,這感覺很瞥扭。」畢竟這個軀殼不是她的。
他輕笑一聲,「我們都有同樣的感覺,但,露露你介意嗎?」
她搖頭,「我愛的是內在的那個你,不是你現在這個軀殼。」
「露露,軀殼不過是個表象,只要我們心意相通,這樣就夠了不是嗎?」
她用力點頭,將臉埋進他的胸膛,「是我貪心了,我們可以在異界重逢,一切都要感激老天爺,不可以這麼不知足。」
「露露能這麼想就好。」他低頭溫柔吮了下她的額頭。
「算了,不說這事了,只要這個人是你就好。我們來討論一下華一謹跟紅棗的事情吧,我想認紅棗為義妹,這樣日後他嫁給華一謹,身分上也配得上。雖然一謹不會介意這些虛無的身分,但架不住她人的閑言碎語,听得多了紅棗心里肯定難受,也會愈來愈看輕自己、感到自卑,你看如何?」
「怎麼突然想要認紅棗為義妹?」
「我剛穿越來時,就只有少一根筋的紅棗在我身邊照顧我,支持我做任何事情,我能有今天的成就,有一部分是她的功勞,她讓我知道我在這並不孤單。此外,當初我帶著大筆嫁妝離開雲王府後不久,曾經生了一場大病,那時候紅棗不僅沒有卷走財產離開,反而到處尋名醫為我治病。
「當時許多大夫都搖頭,讓紅棗為我準備後事,可是她不放棄,不知道從哪里听說有一位小大夫醫術很厲害,但那位小大夫常常上山采藥,一去就是大半個月。她為了我的病,租了一個有地窖的小院子,將我所有嫁妝全部鎖到地窖去,找了一名婦人照顧我後,便獨自上山找那小大夫。」
「其實我本以為這只是紅棗的借口,她是借機跑了,可約莫十一天後,全身髒兮兮破破爛爛,像個乞丐的紅棗突然出現在我面前,手里還緊拉著一個清秀男子。沒有想到紅棗真的將人給找著,當下我就對自己說,日後一定要待她如自己親姊妹,若是沒有她,我這條命早就沒了。正因為紅棗對我一片忠心,我才會想正式認她為義妹。」
「那個小大夫是一謹吧。」
她點頭,將原由說出,「是的,當時一謹還未出師,只是剛好幫師父送藥去給遠方友人,回程順便幫人看病,經過一個村子時,見有不少人沒有錢看病,他便留在那里義診,缺藥就上山采藥,等治好我後便回了師門。」
「約莫一年多後,我們再次遇見他,他正被人誣陷拉進衙門,于是我便出手幫他一回。也許是醫治的人太多,那時的他已經忘了我們主僕,至于後面的事情,你應該都听一謹說過了。」
雷霆昇思索了一會兒後開口,「我認她為義妹吧。」
「你?」她抬頭望著他。
「雲王的義妹,誰敢欺負她、看輕她?」
唐思露眼楮頓時一亮,「是啊,有雲王這座大靠山,日後誰敢欺負她!」
「這樣放心了吧。」
「霆昇哥哥,其實你可以不用這麼做的。」對于他這決定,她心頭十分感動。
「傻瓜,這對我現在這身分來說不過是舉手之勞,卻可以讓你開心,何樂而不為。」
「霆昇哥哥,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把自己變成女王,你這樣子,會像上輩子一樣把我寵壞的,到時我又變成那無腦的公主怎麼辦?」她感覺自己的心被滿滿的甜蜜給包覆。
「你想當公主,我便當你的屠龍騎士,同時把你寵成人人羨慕的公主;你想當女王,我便當女王身後的男人支持你。」
「謝謝你這麼愛我、寵我、疼我、支持我,我都不知道怎麼形容現在心里的感受。」
「傻露露,你我之間又何須言語,你只要知道我愛你。」
「我愛你,霆昇……」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24-1-6 00:15:15
第十三章 暗中的布局
一個月後。
確定了彼此的身分後,唐思露與雷霆昇的感情有如燎原的星星之火,一發不可收拾。若不是顧慮著要替枉死的陸雲鈞報仇,還有唐思露堅持要回京探望老國公一趟,這會兒雷霆昇恐怕早已經帶著她回封地,在沙漠打造一座仿造拉斯維加斯的娛樂王國。
這會兒兩人正喬裝前往京城,這一次華一謹跟紅棗並未同行,而是走另外一條路到京城,沿途收購藥材,為有可能的開戰做準備。
唐思露與雷霆昇在中秋節過後出發,直到秋末都還沒到達。此時天氣變得十分涼冷,有時早上起床都能看到枝頭結了霜。
這一天,他們一大清早便上路,馬不停蹄地趕往在京畿地帶舉足輕重,距離京城三百里的福榮縣城。
因距離實在遙遠,當他們快到達時,福榮縣城的城門已經關上大半了。
「霆昇哥哥,怎麼辦,城門關了。」唐思露有些泄氣的指著前方的厚重城門。
雷霆昇模了下她有些冰冷的臉頰,胸有成竹的說道︰「別擔心。」
他不知從哪里拿出一塊布,將前頭用來照明的琉璃燈罩上又露出,反覆幾次後,關了大半的城門突然間又打開,留了一輛馬車可以通過的寬度。
機不可失,雷霆昇手中逼繩一揮,前頭的馬兒接到命令,毫不遲疑地全力向前奔馳。馬車通過後,城門被用力關上,馬車沒有絲毫停頓,一路往一條街道急馳而去。
她愕然的看著他,食指指著身後那些守城門的士兵,「其中有人是你的內應?」
「不是,是今晚整個守城門的全是雲王的人。福榮縣是個舉足輕重的縣城,光一個人的力量是沒有辦法讓城門過時不關的,只有利用調度,將他們所有人湊在一個班才能行事,也因此必須在今晚趕進城。」
「真是搞不懂,派了那麼多殺手都沒將你殺死,那一群人究竟還在蹦髓什麼!」
「自然是至高無上的皇位。」
想到這一路上殺手一波接一波,讓他們疲于應付,饒是她心理素質強大也有些受不了,忍不住問道︰「你就像是個箭靶,隨時有人要取你性命,難道你要一直處在被動位置?」
「多次取我性命不成,梁王現在應該也急了。」他嘴角微勾,扯出一抹高深莫測的冷笑。
「你……」以她對他的了解,他應該已經偷偷模模使壞了,「是不是在暗中進行什麼事情了?」
「露露,被動挨打從來不是我的處事風格。」
她斜睨著他,了然的點了點頭,「嘖,所以那些坑都已經挖好,就等著梁王跳進去?」
「不愧是我的露露。」
「那睹觀你的太後呢?有為她準備一個舒適豪華的大坑嗎?」自從與雷霆昇相認後,每每想到這事她就覺得彷佛吃到蒼蠅那般惡心。
「別跟我提那不守婦道、觀觀自己小叔子的女人。」
「當然要提,睹覦你這軀殼那麼多年,她吃不到你不會甘心,肯定會想盡辦法將你吃到嘴。」她不屑的撇了撇嘴,「對了,你說,皇帝知不知道自己的後母婬亂後宮?」
「他現在知不知道我不清楚,但日後勢必會知道,我不會放過那女人的。」
「那日後我們一定會踫上那女人,我可提醒你,那女人歷盡千帆,說不定早已經染上什麼亂七八糟的病,你可得小心,別著了她的道。」
瞧她這語氣酸不溜丟的,他滿意的勾了勾嘴角,「吃醋了?」
「切,我吃什麼醋!」她握拳撐著下顎,一臉不屑地反駁。
「若是你承認你吃醋,我會很開心的。」
她沒好氣地橫了他一眼,但看見他嘴角隱隱漾著得意的笑容︰心念一轉,手勾著他的手臂,將頭倚在他的肩上,大聲承認,「是,我吃醋,我快被自己的醋味給酸死了!」滿足了心願,雷霆昇嘴角滿意的上揚。
瞧他那副得意的模樣,她真不知道該怎麼說他,故作嚴肅的警告著,「你給我听好,我醋勁可是很強的,你要是不守好身子,小心我不要你,听到沒有!」
「听到了,娘子,為夫會為你守身如玉的。」
她圓睜著眼盯著他,食指戳著他胸膛,「我可沒有嫁給你,嚴格說來你算是我前夫。」
「露露,陸雲鈞手中那份和離書可沒有簽名,所以不管從哪一方面看來,你都是雲王妃。」
唐思露嘟了嘟嘴,「我想要你的名字旁邊簽的是唐思露。」婚約書上新娘的名字是唐如宓,所以她才不承認這婚姻。
她可以接受雷霆昇的名字寫成陸雲鈞,畢竟他是皇家之人,不可以隨意改名,但她則不同。
說她矯情吧,她就是介意新娘的名字不是她唐思露。
「那還不簡單,辦場婚禮將你重新娶回來便是。」
別看露露高傲得像個女王,私下卻是無可救藥的浪漫,即使兩人早已認定非彼此不可,但沒有給她一場浪漫的求婚和婚禮,她是不會同意嫁給他的。
「你倒是辦啊,哪有這麼簡單。」光皇家玉牒上的名字要做修改就要好幾道手續。
「辦場婚禮能有多難,交代一聲,保證辦得妥妥當當。」他食指突然抵在她唇間,「噓,有巡邏官兵過來,低下頭,不要引起他們的注意。」
她連忙低下頭,不讓官兵看見她,瞄著從馬車旁邊走過去的官兵,忍不住嘀咕,「這種躲避官兵的日子也不知道還要多久。」
連她都要跟著一起躲躲藏藏,想她可是數一數二的首富,日進斗金,怎麼每天過得跟難民似的躲避官兵。
「快了,一切都按著我的計劃進行著,現在就只等收網。」
他的能力她還能不清楚?只是有些無奈現在的處境,她大可拋下他自己回京城探望唐國公,但她舍不得也不放心,只能陪著他一起四處躲藏。
「那我就安心地等著。」看他胸有成竹,她還是挺放心的,「我想早些回京城看唐國公,他是原主的祖父,我穿越到這世界後唯一對我好的親人。」
唐思露跟陸雲鈞和離後,帶著紅棗前往南方,開始娛樂事業版圖。
約莫一年後,唐國公循線找到她,抱著她哭著說都是他不好,不該答應這婚事的,當時是想她性子軟弱,嫁進京城世家會遭受欺負,雲王遠在邊疆,後宅又沒有其他女人,性子雖冷淡,但不是無情寡義之人,絕對可以將她照顧好,沒有想到她卻和離了,自己帶著嫁妝離開,孤苦伶仃的過生活。
當時唐國公哭得十分傷心,等情緒平復後,沒幾天便認出唐如宓的軀殼的心已經換人,但他卻不動聲色的觀察著她,不但沒有拆穿,還將她當成孫女般疼愛。
直到要回京城時,唐國公才語重心長的對唐思露說——
「我不管你是誰,從哪來的,既然你進了我孫女的身子,也就是我孫女,我希望你好好代替她活下來。至于你跟雲王說好的條件,我也會為你們保密,不會泄漏出去,你只要記得,有空就回京城來看看我這個老頭。」
這讓唐思露十分感動,每年都會抽空回京城去探望他老人家,唐國公偶爾也會離京前來尋她,他們就像一對親祖孫一樣。
「這里的事情處理完我們便回京城,好好陪陪唐國公,屆時你就待在京城,哪里都別去,比較安全。」他稍稍拉緊手中強繩,放慢馬車速度,將馬車駛進一條暗巷內。
「你的意思是……會開戰嗎?」
「目前還無法預知,若是真的開戰,露露,答應我到時一定要待在京城,只有那里才安全,我才能……」
「安心上戰場是吧。」她抬頭看著他,承諾,「不用擔心我,我哪里也不去,就在京城等你來接我回封地,然後一起打造我們的娛樂帝國。」
即使歷經了兩世,他依舊將她的安危擺在第一,她又怎麼可以讓他上戰場時還為她擔心。
「那我就放心了。」說完,雷霆昇將馬車停在某個大戶人家的後門。
馬車剛停好,那扇門隨即被拉開,自里頭走出一名留著山羊胡的中年男子。
見到雷霆昇,他如釋重負的松了一口氣,馬上抱拳作揖,「王爺,您終于到了。」
「讓你久等了,公孫先生。」雷霆昇翻身下馬車,回身將唐思露一起抱下。
公孫策有些詫異,不解主子怎麼會將女人帶來他們的秘密據點?
他心下覺得有些不妥,便大膽詢問,「敢問王爺,這位是?」
「這是本王的王妃。露露,他是公孫策,是我非常重要的幕僚。」
公孫策連忙作揖,「原來是王妃,公孫策見過王妃。」
王爺成親時他曾經見過王妃一面,當時的她臉色慘白又畏縮,而現在的她即使一路風塵僕僕,面露疲憊卻依舊耀眼,讓人實在無法聯想在一起,也才一時間沒能認出她。
這次王爺遇險,是王妃冒著生命危險搭救,甚至尋來神醫為王爺解毒,光這一份情,說什麼他都該敬她一禮。
見他這幾乎是九十度的大禮,唐思露連忙屈膝回了一禮,「公孫先生。」
「露露,對公孫先生無須如此多禮。」雷霆昇卻不讓她屈膝,拉起她進入宅子,並對公孫策道︰「我們里面談吧。」
公孫策隨即到前頭領路,走過彎彎曲曲的九曲橋,經過無數的假山。
途中,他小聲問道︰「王爺,鐵將軍以及幾位副將已經在書房里頭等您。您與王妃還未用膳吧?是要先用過晚膳再去書房見他們,或是……」
「鐵將軍親自前來?」雷霆昇有些詫異。
「是的,他也是喬裝進城的。最近京畿周圍幾個省的氛圍十分緊張,加上梁王動作頻頻,他覺得有必要跑這一趟,親自確定您的意思。」
「鐵將軍離開軍營的時間愈久,愈容易被發現,引起不必要的麻煩與危險。晚膳不急,先帶本王過去與他會面,確定接下來的行動計劃。」
「是的,王爺,王妃,請這邊走。」公孫策領著他們往兩旁種著小松樹的彎曲小徑前去。
三人來到一座布置得十分雅致的小院落,里頭有一座充滿江南風格的屋子,後面種著一排瀟湘竹。
唐思露瞄了幾眼院落,想來這里就是書房了。
書房燈火通明,從窗子望進去,有不少人在里頭,看來全是在等雷霆昇。
「王爺王妃請進。」
「露露,走。」雷霆昇牽著唐思露的手要進入書房,卻被她拉住。
她朝著他搖了搖頭,「霆昇哥哥,你們討論這麼重要的事情,我就不要進去了,讓公孫先生先帶我下去休息吧。」
他微點下頷同意,「公孫策,找個可靠的人先帶王妃過去休息。」
「不如由在下親自帶王妃過去,並吩咐下人為王妃備膳。」
「也好,有勞你了。」
「王妃,這邊請。」光唐思露是自己主子的救命恩人這事,就夠公孫策對她萬分禮遇。
「有勞你了,公孫先生。」
公孫策領她來到與書房相鄰的另一個院子,推開大廳門扇,一股熱氣迎面撲來,讓人感到一陣暖意。
這陣暖意讓唐思露舒服了許多,想來不是燒了地龍便是燒起了火爐,公孫先生辦事的能力果然極佳,能在最短的時間內將一切事情處理好,他這身分放在現代就是萬能秘書。
「王妃,這是祥雲居,是王爺用來休息的住處,在下已經吩咐下人為您備膳。」公孫策站在門外為她介紹,「王妃您請進。」
一進入布置簡單卻雅致的大廳,幾名丫鬟紛紛放下手中工作,向前朝他們屈膝見禮,「見過王妃,見過公孫先生。」
公孫策簡單的向她介紹,「王妃,這四位婢女分別是梅香、蘭香、菊香、竹香,祥雲居一直由她們四人負責打理。」
她瞄了四個丫鬟一眼,眼楮倏的睜大,美人啊,這要是放在她旗下的任何一項產業中,肯定可以為她賺進大把的銀子,放在這院子,別人又看不到她們的美,簡直太可惜了,暴殄天物啊。
見她突然一臉興奮,就像是狡猾的小狐狸見到獵物一樣,露出一抹詭譎的笑,一旁的公孫策愣了下,這……怎麼這麼像是不學無術的公子哥看到美女才會露出的神情,王妃該不會是對女人有什麼……
咳咳,不會的,肯定是他想多了,有王爺這麼俊美神勇的男人在身邊,王妃怎麼可能還會看其他的男人,更別說是女人,自己肯定多想了。
正在欣賞美女,估計這幾個人放到她的產業去可以增加多少價值的唐思露,要是知道公孫策心里所想的,肯定會傻眼。
公孫策有些尷尬的輕咳了聲,「王妃,這段時間就由她們服侍您,有任何問題都可以找她們。」
「好的,我知道了。」
「王妃,王爺那邊還有事情需要在下前去處理,若是沒有其他的事,在下便先告退。」
她點了下頭,「有勞你了公孫先生。」
待公孫策離開,唐思露與四個丫鬟互看一眼,又睞了眼內間案桌上熱騰騰的吃食,擺了擺手,「我習慣一個人,用膳時不喜旁邊有人盯著,你們都退下吧,有事情我會喊你們的。」
「是的,奴婢告退。」四人不敢有異議,屈膝一禮後連忙退出大廳。
*
一彎下弦月高掛在寒星稀疏的夜空里,秋夜顯得更加清冷寂靜,陣陣冷風拂過枯黃的樹葉,發出颯颯響聲。
沐浴過的唐思露坐在窗邊,一面抬頭看著那彎散發著冷光的銀白色下弦月,一面擦拭著濕發。
隱隱約約間飄出一縷幽怨的簫聲,這讓她不由自主的蹙起眉頭,本就沉悶的心情更加的凝重。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今天接收到的訊息量太大,還是身處陌生環境,又或是已經有近一個半時辰未見到雷霆昇,她心頭有著濃濃的不安,感覺像是有什麼事情要發生,愈想心情愈糟糕,連忙甩了下頭,將心底的不安甩出腦外。
她肯定是被這蕭索的氛圍給感染才會如此,霆昇哥哥是誰,他可是她心目中無所不能的男神。
當年他隱瞞身分外派到戰地執行機密任務都可以摧毀對方的秘密武器,引發前線通緝追殺也能全身而退,在這冷兵器時代,戰爭算什麼,是她太杞人憂天了。
她再次用力一甩頭,將腦袋里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甩出腦外,關上窗子不讓那飄渺的簫聲傳進屋子影響心情。
果然,听不到簫聲,她的心情好多了。
也不知道明天還有什麼事情要忙,頭發已干了,趕了一天的路她真的累了,還是早些睡覺吧。
夜更深了,幾聲狗吠從遠方傳來,緊掩的門扇被輕輕推了開來。
不一會兒,後方的沐浴間傳來放輕力道淋浴的嘩啦水聲。
也許是太累了,唐思露一躺下去便沉沉睡去,因此房間出現這些聲音也未能將她吵醒。
水聲雖未將她吵醒,但她還是睡得不太安穩,像是少了什麼熟悉的物品陪伴,不時會翻身撫模身邊空蕩蕩的位置。
不一會兒,沐浴間的水聲停止,雷霆昇一邊擦拭著黑發,一邊自沐浴間走出來,來到床榻邊,滿足的看著熟睡的她。
即使陷入熟睡,但有人站在床邊用熾熱的眼神看著,還是會有所驚覺,唐思露迷迷糊糊的掀睜開眼,看見熟悉的人影,嘴角勾了勾,自被窩里伸出一只雪女敕細滑的藕臂,用嬌軟誘人的嗓音命令,「陪我。」
他俯身將她的手臂放進溫暖被窩里,「你乖乖睡,我先將頭發擦干,一會兒就陪你。」
「嗯,快些,沒有你在我身邊我睡不好……」
他低頭吻了下她的額間,溫柔的應允,「好。」
她已習慣他的氣息,他的人,他的懷抱,也難怪她會睡得不安穩。
雷霆昇來到火爐邊,很快將自己的一頭濕發絞干,回到床邊。
才剛躺到她旁邊,她便依偎到他懷中,像是怕他不見似的緊圈著他的身體。
也許是先前稍微睡了一下,他進到被窩後,她反而有些精神了,臉頰貼在他的胸口上,低聲問著,「怎麼談這麼久,事情都處理好了?」
「計劃已安排完善,就等著梁王入甕,至于什麼時候開始,要等我回京與皇帝詳談。」
「怎麼只有梁王?太後呢?」
「太後困在宮中,翻不起太大的浪花,至于她那個被稱作李千戶的心月復,我讓人借機撞斷他的兩腿,現在正在休養,無法代替太後傳遞消息,即使派了別人,消息也會很快被掉包,因此無須在那女人身上費太多心神與功夫。」
听到這話,她眉頭忍不住輕蹙,「你我每天黏在一起,你究竟是何時布下這麼一張大網,我怎麼都不知道?」
「解毒之前。」
「什麼,怎麼都沒听你提過!」想不到他這麼早就開始布局,還一點訊息都沒透露。
「當時雲衛找來,陸雲鈞的記憶雖然未完全恢復,但不妨礙我安排,那時就已經秘密計劃行事了。三天後我們啟程回京,開始逐一收網。」
這收網有兩個結果,不知甕中之人會選擇哪一個結局,但無所謂,最後的勝利者總歸會是他。
「三天後回京,這麼快!」她詫異地睜大眼楮盯著他看。
「今晚與鐵將軍詳談後,我們打算將計劃提前,我手中的七萬大軍還有鐵將軍手中的大軍早部署完成。根據情報,梁王也已經開始為內戰做準備,但還未完善,這時可以打得他們措手不及,減少百姓們的損失。」
他這麼一說,唐思露僅剩的睡意這一瞬間都跑光了,腦袋飛快的轉著,將最近的一些事情做了連結,眼楮突然綻放出一絲精光,她好像知道他的計劃了。
她半撐起身子居高臨下的盯著他,板起臉一臉嚴肅的質問,「不要告訴我,我們這一路喬裝低調前往京城都是你刻意為之,你想制造假象讓梁王跟太後誤認為你是只顧著逃命的喪家之犬,讓他們放松警戒,好讓你的人完成部署,進行計劃,是吧。」
「不愧是我的露露。」雷霆昇伸手撫模著她的耳畔,贊美著。
「等等,猜對了有獎品嗎?」
他長臂橫過她的腰身,一個翻身將她壓在自己健碩的身軀之下,勾起一抹迷人的笑容,低頭輕羅著她的粉女敕紅唇,「這就是獎品。」
「哪有這樣……」她含糊的抗議。
「露露,我想你了……」他的嗓音低啞而誘人,在她耳胖間輕問︰「你不想我嗎?」
溫熱的鼻息吹拂著她敏感的耳畔,她身子頓時一軟,軟糯的輕問︰「你不累嗎,你的身體……」
趕路的這一個月里,他們住的都是隔音效果十分差勁的客棧,他可不想讓懷中女人的嬌吟被人听了去,因此即使對她有滿腔的,還是硬生生壓下,如今沒這層顧慮,他自不會再壓抑自己。
「累,但心愛的女人就睡在身邊卻不能踫,我心更累。我的身體行不行,你會知道的。」他大手探進她的中衣。
「可是……這里……」在別人家做這檔事不太好吧……唔,該死的,這壞家伙怎麼可以彈她那兒!
一股觸電般的快感瞬間在她的四肢百骸炸開,在身子里激竄。
他似乎是知道她心里的顧忌,一面吻著她敏感的細女敕頸項,挑逗她的感官,勾起她隱忍的,一面道︰「露露,這里是我的產業,無須顧慮,只要好好享受……」
這句話讓她的堅持瞬間松懈,任由他熱情的火唇與灼燙的大手在她身上各處游移,在她身上點燃一簇又一簇的火焰,與他一同淪陷在這久違的激情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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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人言論
時間:
2024-1-6 00:15:35
第十四章 抓奸在床
皇宮,御書房內,桌幾上的香爐溢出縷縷青煙,泛著淡淡的檀香氣息與暖意。
坐在龍案前批著奏折,生得豐神俊朗卻帶著一抹威儀的皇帝,顯得有些心神不寧,頻頻往一處望去。
「皇上,您批了一下午的奏折,累了吧,休息一下,喝口茶,吃點小點。」心月復太監富貴端著茶點上來,關心的提醒他。
「現在是什麼時辰?」皇帝接過茶盞,不疾不徐的吹拂著茶湯上的晏晏白煙。
「回皇上,已經是未時中。」
「未時了……」皇帝垂眸看了眼龍案上的奏折,沉吟了下。
「皇上,奴才看您今日心神不寧……是否有什麼心事?」
「沒什麼……」
忽地,一陣細微的鈴聲傳來,皇帝側耳仔細听了一下,微斂的眼瞼倏地睜大,「富貴,你親自去告訴皇後,今晚朕會過去與她一同用晚膳,讓她準備朕愛吃的。」
「是,奴才這就去傳話。」富貴作揖,準備離去。
「朕的喜好你了解,你就留下來盯著皇後小廚房里新來的廚子做菜,他做的菜肴跟皇後所做還是差上一點功夫。」
富貴怔了下,笑咪咪的說著,「是的,皇上,奴才定會盯著那新來的廚子。」
他嘴巴這麼說,心里卻是笑著搖頭,暗忖,皇上明明就是想吃皇後娘娘親手做的晚膳,怎麼牽拖到人家新來的廚子去了。他得將這番話傳給皇後娘娘,請皇後娘娘洗手做羹湯才是。
「去吧。對了,跟皇後說,朕許久未吃佛跳牆。」
「是,奴才這就去。」富貴眉開眼笑的退出御書房。
他一退出去,皇帝立馬往方才不時望去的方向走去,在一根柱子後方模索了下,手臂突然往下一用力。
擺放著許多玉器、花瓶與精致小玩意的多寶桶架子突然被推開,赫然出現一條幽暗的地道。
一個靛藍色的挺拔身影自里頭走了出來。
見到站在前方的那個明黃色身影,來人報拳微微作揖,「臣見過皇上。」
「皇叔,快快請起,無須多禮。」皇帝連忙虛扶他一把,「我們許多年不見,到前頭好好聊吧。」
「御書房里的密道是您用來保命用的,微臣若是突然出現在這里,有心人定會猜出御書房里有密道,日後對您是個隱憂。」
「放心,富貴已經被朕支開,半個時辰內回不來,整個御書房只有朕跟你。」
雷霆昇點了點下顎,隨著皇帝來到用來休息的花廳。
桌上擺著可口的糕點、水果、茶湯,隨時等著皇帝過來食用,布置得十分雅致。
「想不到這麼多年了,皇上的口味還沒有變。」雷霆昇好笑的看著桌上那幾碟色澤鮮艷的精致糕點。
「當皇帝是個很委屈又吃力不討好的工作,朕要是再連吃點心都不行,那坐在這個位置上有什麼樂趣可言?」
「覺得委屈,可以讓給梁王,相信他會歡天喜地的接受。」
「如果皇叔想讓你大哥,朕的父皇從地底下爬出來怒罵你,朕是很樂意甩下這個鍋的。」
雷霆昇懶得理他,逕自走到不斷冒著滾滾白煙的小泥爐邊,取過放在一旁的茶盞跟茶葉,給自己跟皇帝泡了茶。
「是你老子會從地底下爬出來掐死你這個不肖子孫,他排除萬難好不容易讓你坐上這個位置,你卻想將它丟了。」
「你知道我的志向不在這里。」皇帝想到什麼,面色變得凝重,「皇叔,你信上所言都是真的嗎?」
雷霆昇與皇帝對視,點頭。
「這不守婦道、不要臉的女人……」竟將魔爪伸到自己一向敬佩的皇叔身上!
「皇上這些年不會沒有任何發現吧。」
「父皇臨終前曾經囑咐朕要善待這女人,因為這遺言,她做的許多事情朕是睜一眼閉一眼,即使她婬亂後宮,但沒被人察覺發現,也沒惹出什麼對皇家顏面有損的事,朕便不計較,可萬萬沒有想到她竟然食髓知味,將魔手伸向你……」皇帝忿忿地磨了磨牙,起身走至一處桌子前,打開抽屜從里頭取出一份十分厚實的信封,給雷霆昇,「看吧,不會比你給朕的資料還少。」
雷霆昇打開後仔細閱讀,片刻,抬眸清冷的看著皇帝,「皇上打算如何做?」
「這事交給你全權負責,朕只要梁王跟太後這兩個婬亂後宮的奸夫婬婦的命。」
「這麼說,皇上的意思是用婬亂這罪名定他們的罪?皇上不擔心皇家顏面受損?」
「里子都快沒有了,還要什麼面子。多年征戰,國庫早已空虛,皇家顏面受損總好過內戰拖垮財政,這筆帳皇叔應該比朕算得更清楚。」皇帝很無奈。
「臣知道了,不過梁王手握重兵,背地里支持他的人也不少,屆時恐怕還是難免一戰。」
「這點朕自然清楚,朕只要你將百姓及國家、國庫的損失減到最小。」
「皇上放心吧,抄家可以為國庫帶來一筆豐厚的進帳,梁王的身家可不少。」
「听皇叔的意思,是已經將他所有財產藏匿的地點都查清楚了?」
「早已在掌握之中,也派人監視著。臣不打沒有把握的仗,一旦開戰,臣有把握可以在半個月之內讓梁王投降。」
「半個月!」皇帝震撼的瞪大眼,「皇叔,你這牛吹的有點大。」
雷霆昇勾了勾嘴角,「皇上拭目以待便是。」
「好,朕就等著看。」
「對了,這東西你自己保管好,其中一樣你最好是銷毀,不要讓它再落到他人手中。」
雷霆昇自衣襟里取出一個木匣,推到皇帝面前。
「這是什麼?」皇帝疑惑的拿起木匣,打開後,他眼楮瞬間睜大,「這……」
木匣里頭放的是馴龍鞭及一字並肩王印信。
「皇叔,你就這樣將這兩樣物品交給朕……」看雷霆昇毫無眷戀與不舍,皇帝心里有很深的感觸。
「這兩樣物品在你手中才是最安全的,在其他人手中臣不放心,也不想愧對先皇對臣的信任。」雷霆昇將最後一口茶喝掉,起身,「時間有限,還有很多事情等著處理,臣先告退,下次見面時,臣會給你一個全新的南晉,屆時還希望皇上能答應臣的要求。」
「要求?皇叔想要什麼?」
「一場婚禮跟一道賜婚聖旨,還有,不要再賞賜任何女人給我。臣告退。」他走至密門邊,向皇帝丟下幾個要求後,作揖轉身從密道離去。
*
「我說你這臭丫頭,回到京城了卻不來看看我這老頭子,竟然扭頭又跑了。說,這次又到哪里去樂不思蜀了!」唐國公氣呼呼的用食指戳著唐思露的額頭。
「吼,吼,爺爺,小力一點,小力一點,痛啊。」
「痛,你還知道痛?你知不知道當我收到你被追殺的消息,我有多緊張,偏偏又沒有你的音信,你平安無事也不會捎個信給我!」唐國公氣急敗壞的吼著。
當時他為了這臭丫頭操碎了心,偏偏怎麼樣也沒有她的消息,她就像是人間蒸發,可真是把他急壞了。
「爺爺,不就是怕泄漏行蹤吼。」她扭著手指委屈的瞅著氣得滿臉通紅的唐國公。
「說,你又哪邊惹禍了!」听到她這麼說,唐國公的臉又瞬間風雲變色。
這個臭丫頭,就不能好好待在家里,天天往外跑。一個女人家最重要的事情是找個男人嫁了,在家相夫教子,偏偏她反其道而行,和離做生意,大江南北的跑。
「爺爺啊,我哪里有惹禍,是禍事惹上我。」她大聲喊冤。
「什麼叫禍事惹上你,那還不是一樣。」
「當然不一樣,爺爺,是它來招惹我,不是我去招惹它。」
唐國公瞪了她兩眼,「說吧,是什麼樣的禍事招惹你這個小煞神,這是沒長眼楮?」
「爺爺,我在您的心目中就是個小煞神?」
「好了,別跟我抗議這些,你今天要是不給我一個好理由,我就把你禁足,不再讓你出府。」
「禁我足啊,那也好,我這趟就是回來避難的。」
「什麼意思,避難?堂堂國公府嫡千金,需要避什麼難,把我的名號甩出去,我就不相信誰敢找你麻煩。」
「不是啊,爺爺,這一次誰的名號都沒有用,這天可能要亂了。」她指了指上頭。
唐國公眉頭攢成一個結,「臭丫頭,這話說清楚。」
「爺爺,您知道我為什麼已經快京城,卻沒有回來探望您嗎?」她故意唉聲嘆氣一番,「還不是因為我救了一個不該救的人,只能跟著那個人一起逃亡。」
「誰?」唐國公那對炯炯有神的老眸倏地射出一記戾光。
她聳了聳肩,「雲王。」
「你說什麼,雲王!」唐國公震驚的大喊了聲。
她一臉無辜的點著頭,「是的,他被人下毒,又被追殺,昏迷落水,而我剛好不小心掉進水里,就順手將他撈上來……」
她將這些日子所發生的事情輕描淡寫的告訴了唐國公。
片刻後,唐國公憤怒的拍著案桌,「梁王這老不修,竟然敢上……」先皇的女人。
這話一出,他驚覺不妥,猛然住口,這話太粗鄙,不可以讓孫女听到。
她擺了擺手,「爺爺,這幾年我听的還會少嗎?不要把我當成那些深閨後院的女人。」
前世更腥趣的話她都听過,不過是個「上」字,有什麼好擔心。
「女孩子家少听這些!」唐國公氣呼呼地瞪她兩眼。
「爺爺,您好歹是三朝元老,您說,接下來事情會怎麼發展?」
「梁王的狼子野心可不小!」唐國公臉色凝重,撫了撫白胡子,「王爺決定如何?」
「只讓我這陣子待在京城,還有名下的店鋪先休息。正好再一個多月就過年了,他讓我提早放大家回家過年,開春後再回來上工。」
這話說得輕松啊,她生意做得好好的,突然休息,這讓別人怎麼想?這可不僅損失大把收入,對商譽更是一大損傷,因此她十分猶豫。
「丫頭,眉頭怎麼突然緊皺,是遇上什麼解決不了的事?」
「沒什麼,我只是在考慮王爺的提議,有些舍不得商鋪的名聲,突然關門休息,肯定會有不好的傳言流出。」
「孩子,每個人都是人生父母養的,萬一發生內亂,兩軍開打定會傷及不少無辜百姓。」
是啊,都是人生父母養的,她惜命,難道其他人就不愛惜生命?是她自私了。
「我知道了,爺爺,近日我會處理好這事,以鋪子重新整修為名義,先放大家回去過節,開春後再找日子重新營業。」
「你這麼想就好。」唐國公安心的吁了口氣。
她看著唐國公那凝重的臉色,思考了下,決定將她與雷霆昇的計劃告訴他,「對了,爺爺,有一事我想跟您說一下。」
唐國公抬眸疑惑的看著她,「瞧你語氣這麼凝重,有比這還重要的事?」
「爺爺,等一切都平定後,我打算跟王爺到他的封地,開發一座娛樂城……」她大約形容了下計劃。
唐國公听完滿臉愁容,「你這計劃可行嗎?可別忘了王爺的封地可是個鳥不生蛋的蠻荒地,光水源就是個問題。」
「這點我們已經找到了解決的辦法,爺爺放心。」
「東焱州一片荒蕪,出關更是一片沙漠,往來商隊不少,沙漠上又住了不少游牧民族,他們都是離不開水的,只要能解決水源問題,相信日後肯定會是沙漠上的明珠。」唐國公認同的點頭。
「日後新城鎮開發熱鬧了,您就到那兒養老吧,別待在烏煙瘴氣的京城了。」
外人看國公府覺得光鮮亮麗,又深得帝王信任,各種榮寵,可是內部……一言難盡,不只後宅妯娌間斗得厲害,原主那兩個叔叔也是明爭暗斗,就為了繼承爵位。
兩人常在爺爺面前爭得面紅耳赤,所以爺爺在京城住得並不舒心。
「去那兒養老啊……」唐國公一下一下的撫著白胡子,認真地思索著這提議。
「是啊,爺爺,您可以認真考慮。」
唐國公深深的吁了口氣,點頭,「我會的,不過……」他突然嚴肅的盯著唐思露,「丫頭,你老實說,你跟王爺現在是怎麼樣?打算復合嗎?」
「呃……」她突然噎住了,一張小臉尷尬的瞅著唐國公,「爺爺……」
「都說到要一起開創一個新城鎮了,可別跟我說你們只是普通關系,王爺有打算把你娶回去嗎?」
「他應該是有這想法,只是我……」
「你怎麼?你不打算再嫁他,只想游戲人間?」他橫了唐思露一眼。
當年他找到她時,質問她為何不經他同意便和離,這臭丫頭竟然跟他說,她不想被一張婚書細綁,她要游戲人間,看盡天下美男和美女。
原來她早就四處網羅美人與美男,創了一個什麼仙境渡假村,後來還開了歌院、舞館、酒樓,最後竟然連青樓、小館館都開了,差點沒把他氣瘋。
「爺爺,我已回頭是岸了。」
「是嗎?那跟我說說你的想法。」
「我……應該會嫁給他……」
唐國公拉長了尾音,「應該?」
「嘖,是一定,除了他,我沒有想嫁其他人!」看到唐國公被她的話給氣得突然漲紅了臉,連忙改口,「一定嫁他,沒有其他人選,爺爺放心。」
「真的?」
她猛點頭,更舉起手做發誓狀,「真的,不騙爺爺。」而後她向前扯了下他的衣袖,
「爺爺,謝謝您,這次我不會再讓您擔心了。」
*
外頭天寒地凍,細雪時不時飄落,大部分的百姓們除非必要,都躲在家里,窩在火爐旁不隨便出門。
再過些日子便要過年,太後又以為先皇祈福的理由出宮,住進位在皇陵附近的碧雲觀。
這理由夠冠冕堂皇,皇帝跟皇後當然不好阻攔,稍微勸阻幾次後便同意了。
這晚,停歇了幾日的雪又開始緩緩降下。
碧雲觀以往只要遇上下雪天氣都會早早關上大門,但今天有些不一樣,觀內不僅燈火通明,甚至還有不少馬車冒著風雪前來。
碧雲觀一向只招待女眷,但今晚自馬車上下來的清一色全是男子。
男子的出現已經夠引人納悶,其中竟然還有一名年近七旬、白發蒼蒼的跛腳老人。
他被層層護衛包圍保護,身分地位看起來十分崇高。
隱藏在碧雲觀周圍的雲衛不敢放松緊戒,暗中監視著一切。
一名雲衛看見那老人後,眼底閃過一絲冷光,立馬對著不遠處的伙伴打著暗號。
不一會兒,一匹快馬朝皇陵方向疾馳而去,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之中。
約莫一刻鐘後,碧雲觀被一群黑衣人包圍,為了不打草驚蛇,他們全隱身在碧雲觀外,等著主子到來。
不多時,歌舞樂聲和婬穢的申吟不時隨著呼嘯的冷風自碧雲觀傳出。
听到這些聲音,身經百戰的雲衛們哪里會不知道里頭在做什麼。
這時,雷霆昇到來。
雲鷹來到他面前,抱拳道︰「主子,碧雲觀里里外外都已經被包圍,就連後面那條小山路都部署好了,就只等您一聲令下。」
他銳利的眼眸睞了眼不遠處的碧雲觀,「里頭現在是什麼情況?」
「回稟主子,您日前讓屬下派人監看進出的香客,我們的人曾經佯裝過送柴送菜的進去暗中調查,並未發現任何異樣,直到那天……才發現這碧雲觀就是個婬窟。」雲鷹快速將調查到的事證向雷霆昇稟告。
進入碧雲觀的老者就是梁王,日前他們發現梁王與手下們進入碧雲觀後,一直到天亮才離去,便趁他們再次出現時,派人進入悄悄打探,這才發現他們竟摟著尼姑們婬亂佛門,這碧雲觀就是個婬窟。
雷霆昇勾起唇角,想不到他甕中抓鱉的計劃還未進行,梁王就自投羅網。
當皇帝派人告訴他太後堅持前往碧雲觀,又接到梁王的人曾經出入碧雲觀的消息後,他便隱身住在皇陵,隨時注意著碧雲觀的動靜,想不到不過幾日而已,便有好消息傳出。
「雲鷹,此事做得很好。听好,所有人按著之前擬訂的計劃,听我命令行動。」
听到碧雲觀竟做出這種褻瀆神佛的事情,雷霆昇心中有著說不出的憤怒與鄙夷,不將這些假尼姑也一並端了,就太對不起神佛了。
「是。」
碧雲觀里的男人完全不知自己已經被包圍,依舊左擁右抱,摟著光頭美人們飲酒作樂。
酒過三巡,這些醉翁之意不在酒的男人們,開始摟著小尼姑們歪歪倒倒地往禪房走去。
與此同時,最後面那間遠離所有禪房的單獨小院子里,外頭冰天雪地,里頭卻是溫暖如春,床榻上被圍幔圍起的一方天地更是熱情如火。
里頭的男女年紀差得有些大,滿頭白發的男人足以當身材豐腆、滿臉紅潮的少婦的父親或是祖父,但兩人的私情絲毫不受影響,一逕沉醉在偷情的激情快感里。
這男的不是別人,正是梁王,而少婦自然是太後。
他們會如此毫無忌憚地在此偷情,不外乎這里是他們的地盤。
守衛皇陵的只有一小支軍隊,每到晚上,士兵都會早早睡下,輪值的人也時常打瞌睡,散漫得很,根本不足以構成威脅。
太後養的私兵就在後山,只要信號往天空一拋,不到一刻鐘他們便會出現。
而偷偷進京的梁王,更是不擔心行蹤被人發現。
據他派去的殺手前天回報,這次刺殺雲王的行動終于成功,他雖命大被救,但只剩下一口氣,連神醫都搖頭拒絕救治。
今日又接到飛鴿傳書,雲王死于永安縣城,死不瞑目,而他心心念念的東西竟意外尋獲,現在正在送往京城的途中。
讓他最忌憚的人已死,那個不中用的皇帝,他毫不擔心。
只要一字並肩王的印信及馴龍鞭回到他手中,便能立即帶領七萬大軍向京城發兵,不怕奪不回那個當年應該屬于他的位置。
一想到這里,梁王的原始律動更加猛烈,身下的太後嬌呼連連。
看著春潮泛濫的太後,他心下一陣鄙夷。
這賤女人自以為內心的秘密他不知道,明明心心念念妄想著雲王,恨不得成為雲王的女人,嗤,這輩子她別想成真。
過不久,這朝三暮四、人盡可夫的女人就要到地底下去見那個戴了綠皇冠的皇帝佷兒。
這蠢女人還想做兩手準備,事成後讓他為她換個身分,成為他的妻子,呸,簡直是痴人作夢!
他會上佷子的女人,不過是圖一時報復的快感,父債子還,那媳婦來還也是可以的,就當是討些利息花花。
等事成之後,她也沒活下去的必要,屆時他一定要將這女人葬在皇兄身邊,讓忘恩負義的皇兄天天看著人盡可夫的兒媳婦,在地底下也不得安生,臉上蒙羞,讓他兒子一輩子戴著綠皇冠。
一想到這里,梁王心情更是大好,愈是激烈狂野的撞擊著太後。
太後尖叫連連,心魂失序,整個人深陷在快感中……
「快點,快點……」太後不斷催促著梁王。
「騷貨,你給本王……」
雙方陷入忘我的激情,眼中只有想著如何將對方榨干,而忽略外頭斷斷續續傳來的尖叫聲跟哀號聲。
即使他們听見了,有一點警覺,恐怕也會誤以為是手下玩得不知節制所造成的動靜。
就在兩人難分難解時,上問的門扇被人用力踹開,一陣蕭瑟的寒風瞬間卷進溫暖的屋內,吹起垂蕩的圍幔,露出床榻上正肉身相搏的兩人。
兩人驚得瞬間忘記了動作,不約而同往外頭望去,還沒來得及反應,便見到一群黑衣人沖進屋內將他們團團包圍。
圍幔被黑衣人提刀刷刷兩下給切了,兩人就這樣赤果果、光溜溜地呈現在黑衣人面前。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宛如一瞬間完成,他們根本來不及反應。
太後好片刻才回神驚聲尖叫,「啊!」
梁王畢竟見過太多大風大浪,立刻冷下臉,怒聲斥喝,「大膽!」
「本王手下再怎麼大膽,也不敢偷人偷到先皇的女人身上。」背著光,雷霆昇自外頭走進屋子,嘴角漾著一抹嘲諷的笑意,靠在門邊瞅著床榻上那對狗男女。
「雲王!」梁王目光一閃,看清楚來人,大驚,「你不是……」
「死了?」雷霆昇勾了勾嘴角,「本王不詐死,如何騙得過你?」
「你……」梁王神色陡然一變,眼前一黑,差點倒臥在太後身上。
雷霆昇漂亮的鳳眸中迸射出森寒厲芒,「把那對奸夫婬婦給本王抓出來!連同前頭那些人全部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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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6 00:15:55
第十五章 凱旋回歸
臘月寒冬,陰暗的天空飄著細雪,凜冽寒風一陣陣吹過,不時卷得雪花紛飛。
因為前些日子叛軍作亂的原因,不少人紛紛離京躲避戰亂,京城蕭瑟了一陣子。
當打敗叛軍的消息傳回,京城人煙逐漸多了起來,尤其是今日最為熱鬧,不少百姓不畏寒冷縮著脖子拉緊衣裳趕著進城,街上有不少小販提著貨物沿街叫賣,逛街采買的人更是不少。
城門口人聲鼎沸,即使天寒地凍,不時飄下鵝毛大雪,也擋不住百姓們的熱情——因為今日平定叛軍的雲王與鐵木坤將軍要率軍回京面聖。
雲王是什麼人物?他可是擁有戰神之稱,平定與宿敵高圖國多年戰爭的大功臣,後去了封地未再回京,因為內亂才重披戰甲領軍出征,如今能一睹他的風采,哪一個人不瘋狂,早早便到城門口來佔位置,如今城門里里外外人山人海擠滿了人。
唐思露早在兩軍開戰之時就到城門邊的茶樓訂了可以一眼清楚看見城門的二樓雅間,今日更是早早的到茶樓里等待心心念念的男人平安歸來。
她一面遙望城門外動靜,一面听著街道上百姓們交頭接耳的討論。
「听說雲王平亂,看似花了半個月時間,其實他用兵神速,真正算起來不過兩日便將叛賊平定了!」
「是啊,是啊,前面那幾天的仗,雲王的軍隊看起來不堪一擊,其實這是雲王的計謀,他是在請君入甕,打算把梁王的叛軍引進永安城,然後一舉殲滅。」
「可不是!」百姓紛紛將自己听到的最新消息說出來,「我還听說這一仗早在雲王的計劃之中,永安城的百姓早已被暗中遷移,留下來的百姓都是士兵喬裝,故意要掩人耳目騙那些叛軍的……」
「你們知道嗎?雲王還特地命令,軍隊所到之處,不許驚擾任何百姓,違令者軍法處置。」
「還有還有,因為戰爭早早結束,從各地調來的糧草還有余糧,雲王便命大軍沿途送給窮苦人家,讓他們可以過個好年。」
「雲王可真是個心善的好人啊,不知道是誰胡亂造謠,說他是個殺人不眨眼的惡魔,破壞他的聲譽……」
「傳這謠言的人真該抓起來砍頭。」
「就是,就是。」
唐思露手執茶杯不疾不徐輕呷著,安靜听著百姓的高聲討論,目光靜靜看向城門處,但總是不由自主回想起她接到的那些消息。
一切似乎都按著雷霆昇的預測進行著,或者應該說,對手按著他的計劃一步一步走進他設下的陷阱里頭,當對手發覺,想要抽身或是反擊時已經來不及。
而在那些陷阱中,最為狗血的莫過于太後跟梁王的抓奸計。听雷霆昇轉述,當時梁王瞬間卡著不能動彈,太後更是嚇得驚聲尖叫,連遮都忘記遮。
饒是她是現代人,看過各種不可言喻的畫面,早已刀槍不入,但一想到數十個人盯著光溜溜做運動的兩人,她就覺得尷尬。
又听雷霆昇說,梁王被士兵從床上拖起來,拉到外頭時,身上連一點遮蔽物都沒有。
至于太後……有一名隨後趕來的老嬤嬤看不下去,隨便拉了條被子丟給她遮掩,但基本上全身都被看光了,她羞愧得差點撞牆自殺。
但雷霆昇哪里會讓太後就這麼死去,忙讓幾個粗壯的老嬤嬤拽住太後,同時讓人在她嘴里塞了布巾預防她咬舌自盡。
皇帝以梁王跟太後婬亂後宮等罪名,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收回梁王手中所有軍權與財產,一個月後問斬。
梁王一脈二等親內的親人,不問男女老少全部問斬,三等族親內男的為奴,女的為官妓,五等親內全部流放到苦寒邊疆之地,家產充公,男丁永遠不準參加科考。
太後賜毒酒一杯,遺體棄置亂葬崗,太後娘家親族的處置也同梁王一脈一樣,無一例外。
陪著太後一起死的還有心月復李常喜,他被判車裂之刑,據說死相欺慘無比。
皇帝此舉惹怒了梁王手下的幾位將軍以及太後暗中培養的那群私兵,他們打著救出梁王的旗幟,聯手起兵造反。
就在眾人商議著如何救出梁王時,他們的巢穴早已經被雷霆昇派人暗中搗毀,不,應該說是炸毀。
死傷不計其數,最少傷了大半軍力,可怎麼發生的,他們完全不知道,只听到幾聲劇烈的爆炸聲,而後火光四起,遍地哀號。
別人不知道,唐思露還會不知道?用的是土制手榴彈、小型炸彈跟汽油彈等等。
這些東西不用說,一定是雷霆昇做出來的,前世他對于各種槍枝與火藥的制作就有一定的了解,在山上甚至還擁有一個秘密的小型軍火庫,全都是他自制的炸彈。
當然,這是除了她以外沒有人知道的秘密。
聯合叛軍在物資、軍備、兵援未充足的狀況下便匆匆起兵造反,雷霆昇為了釣出更多同黨,故意放松警備,讓聯合叛軍輕易打下城池。
這果然讓叛軍自信心無限膨脹,誤以為京城守備如同虛設,當時那幾場爆炸只是嚇唬他們的。
眼看著勝利在望,那些暗中支持梁王與太後的同黨也開始加入叛軍行列。
雷霆昇從不打無準備的仗,這一切早已在他的意料與掌控之中,早早便與鐵木坤部署好一切,準備里應外合夾攻叛軍。
叛軍一路筆直進入永安縣城,夜深人靜,城門關上,所有人入睡之後,縣城不少地方開始接二連三地發生爆炸。
叛軍倉皇逃生時,地底卻開始冒出一簇一簇的火焰,很快串連成一大片火海,讓叛軍根本無路可逃。
一群人開始往城門沖想逃出城,城門卻被人從外面封死,有人爬上城牆想跳下,卻看見早已有數千兵馬守在外頭,手持弓箭朝著城牆上的人射去,將叛軍的兵馬徹底困在城內。那一夜,沒有任何後路的叛軍死傷十分慘烈,翌日一大清早便不得不舉白旗投降。
叛軍們的隊伍僅維持幾日便徹底湮滅,如雷霆昇所預測的,半個月內拿下所有叛軍。
至于被關在天牢的梁王,還不知道他的美夢早已被雷霆昇給打破,痴痴等著忠心手下來救他,可惜等到的是被押往刑場處決的結局。
唐思露回想這一切,死傷無數,也許有人會認為霆昇哥哥的手段過于冷血無情,但對敵人心軟就是對自己殘忍。
勝者為王,敗者為寇,她不認為霆昇哥哥有錯,一旦叛軍得逞,今日被斬頭的恐怕就是他,而她則有可能會成為官妓。
若是心軟會造成這種後果,那她寧願他做個冷血無情的人,這樣他們才能平安活著。
「小姐,可還要添新茶?」紅棗提著茶壺來到她面前詢問著。
「不了,一謹跟王爺應該快到了,你別忙了,坐下來看吧,免得錯過了。」她指著一旁的位置。
還未開戰,華一謹便跟著雷霆昇進了軍營,當一名軍醫。
「還有,不是讓你不要再叫我小姐了,你跟一謹都快成親了,再喊我小姐,那一謹成了什麼?」
「可是,小……」紅棗才要喊出口,「好吧……姊姊。」
「這才對。」
紅棗在心底說著,只是名稱而已,人不可以忘本,她還是要把姊姊當成小姐一樣對待。
這時,城門口一陣歡聲雷動,兩人不約而同往城門望去,遠遠的便看到一個男人騎在一匹黑色的高頭大馬上,穿著銀色鎧甲,威風凜凜。
「小姐,啊,不,姊姊,是王爺,王爺進城了。」紅棗興奮的指著正從城門經過的雷霆昇。
「太好了,姊姊,王爺看起來平安無事。」
「是啊。」唐思露眯起眼眸溫柔的望著氣宇軒昂的雷霆昇,他終于毫發無傷的出現在她眼前,不安的心總算可以放下了。
雷霆昇讓大軍駐守在永安縣城周圍,與鐵木坤率著一隊輕騎,押解叛軍重要首領進京面聖。
他們所帶領著輕騎出現在眾人視野中時,可以說是萬人歡呼。
銀色頭盔下是一張冷峻淡漠的臉龐,五官完美,飛揚如劍的眉,深邃銳利的眼眸,高挺的鼻梁,微微緊抿的唇,渾身散發著剛毅與矜貴的氣息,讓周遭眾人驚艷到忘記了呼吸,更是瞬間迷倒無數姑娘與大娘。
一陣驚呼後,道路兩邊的百姓更是激動亢奮,目光炙熱的高呼著他們的名號。
這種場面雷霆昇見多了,與一旁神情激動的鐵木坤不同,他鎮定從容地端坐在馬背上,視線飛快掃過人頭攢動的大街,搜尋著此生最重要的人的身影。
忽地,他若有所感,往上一望,一道充滿殷切、激動、炙熱與溫柔的眸光與他深情相望。
唐思露蹶起了嫣紅的唇瓣,朝他拋了下媚眼,送去一個飛吻。
他微微愣了下,隨即伸手作勢抓住那個飛吻,貼在自己的胸膛之上。
甜蜜與溫暖在心頭緩緩流淌,空寂不安的心房瞬間被盈滿,他低頭輕笑了聲。
這小女人還是這麼調皮,大庭廣眾下這樣對他調情,也不擔心被人非議,但,他喜歡!
一旁的紅棗也興奮的對著雷霆昇身後的華一謹用力揮著手,興奮的不停大喊著他的名字。
直到看不到他們,她才意猶未盡的將手收回來,卻還是滿臉激動吱吱喳喳的說個不停,「姊姊,你有看到一謹嗎?他也一起回來了,他瘦好多,一定要給他好好補一補。」
唐思露好笑的橫了紅棗一眼,「你覺得我有心思注意華一謹嗎?」她眼里全是騎在馬背上威風凜凜的霆昇哥哥,哪里還看得見其他人。
「對啊,我也是,只看得見……謹哥哥……」紅棗紅著臉蛋囁嚅的說著。
「好了,回去吧。」她起身。
「姊姊,不看了?」
「軍隊都已經走到前面街口了,還要看什麼,回去命人熬小米雞粥跟準備解酒湯,好讓王爺跟華一謹回來喝。」唐思露往緊掩的門扇走去,「而且又開始飄雪了,我們早些回去吧。」
紅棗趕緊將已涼的茶湯灌下,匆匆忙忙地跟了上去,吱吱喳喳地在她身後興奮的說著,「說到雪,姊姊有沒有注意到,早上還下著大雪,一個時辰前卻放晴還出了太陽,好像老天爺知道王爺今天凱旋回京,特地令雪停了,讓夾道歡迎的百姓們可以一睹王爺的風采,直到王爺進京後才又開始下雪……不過,姊姊,你不命人設宴迎接王爺凱旋?」
「你傻了啊,皇帝今晚肯定要宴請所有有功將士,王爺哪有可能馬上回來。」唐思露停下腳步回頭屈指彈了下她的額頭,「明日再為王爺跟華一謹舉辦我們自己的慶功宴吧,一會兒回去記得請管家過來找我。」
「是的,姊姊。」
寒冬天黑得很快,夜幕籠罩大地,幾顆清冷的星子在黑暗中閃耀光芒。
京城位在北方,一入冬便冷得讓人直打哆嗦,這也是唐思露不太愛待在京城的原因,自小生活在台灣的她早已習慣溫暖的天氣,根本受不了這寒冷。
因此一入冬,她住的主院便燒起了地龍,晚上睡覺時房間角落里還會擺盆炭火,這樣睡起來比較舒服,不然半夜總感覺睡不暖,時常被冷醒。
雖然雷霆昇無法在第一時間回來陪她,但她心情還是十分興奮,讓紅棗燙了壺酒,舉杯對著皇宮的方向向他說恭喜,歡迎他回來,為他慶祝。
也許是因為開心,她多喝了兩杯,直到有些微醺,這才上床睡覺。
睡前喝了酒,警覺心較低,所以她並沒有發現,緊掩的門扇被人悄悄地推開。就連門扇關上時不小心發出了細微的吱嘎聲,也未能將她驚醒。
一個高大挺拔的白色身影來到床邊,低頭眷戀地看著熟睡的她,黑暗中幾乎看不清楚他的臉,但借由晃動的微弱燭光,隱隱約約間可以看到他嘴角勾起一抹滿足而喜悅的微笑。
「霆昇哥……哥……」熟睡的她不自覺的自嘴里輕喊著他的名字。
听到這一聲呼喚,雷霆昇整個心都軟了,這些日子無法與她好好相聚,他只覺得度日如年。
慶功宴結束得晚,不少同袍跟官員輪著向他與鐵將軍敬酒,因此他今夜喝得有些多,雖然回來後他已經在外間沐浴過,但身上還是殘留著酒氣,今晚便不與她同榻,免得醺到她讓她睡得不安穩。
他伸手撫模她的發絲,卻見她突然拉高了身上蓋的錦被,被下的小腳交互搓了下,似乎因為寒冷而睡得不是很安穩。
這動作讓他感到心疼,吁了口氣,放棄原先的想法,傾身拉開被子躺了進去,長臂橫去從她身後抱著她,將她整個人擁進自己溫暖的懷抱中。
隱隱約約間,他聞到了一抹不屬于他身上的酒香氣息,隨即明白她今夜喝酒的原因,輕笑了聲,橫過身體吮了下她微啟的紅唇,「謝謝你,露露,我回來了。」
原本只想輕吮下她,可當他吻上帶著淡淡酒香的嬌女敕紅唇,像是火折子瞬間引爆炸彈,yu//望轟地一聲被點爆。
他激動的吻吮著睽違已久的紅唇,挑逗著里頭嬌軟的粉舌,品嘗她口腔甜美的蜜津。饒是因酒醉而沉睡,唐思露也被這挑逗給逗弄醒,微掀著眼瞼迷蒙的望著眼前熟悉的臉龐,微搏著眉頭神情迷惘,有些不確定的輕喚了聲,「霆昇……哥哥……」
這聲「霆昇哥哥」無疑是最佳的催情劑,他含糊地應了她一聲後,翻過身壓在她嬌軟的身子上,更加強勢帶著侵略性的吻著她。
「等等,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沒有喚醒我?」她的睡意全被他的激情驅散。
「回來有一陣子了,我讓下人不要吵醒你。」他一面回應她的問題,唇舌從她的紅唇游移到她的眉眼,溫柔的親吮著,順著耳畔一路往雪女敕的頸項舌忝吮,一路來到迷人性感的鎖骨,流連忘返。
她想起了小泥爐上特地為他熬制的醒酒湯,想推開他,「我讓人給你熬了醒酒湯……」
「喝了,露露無須擔心我的身體,明日早晨醒來不會宿醉頭疼。」
「那就好,你們慶功到這麼晚呀。」
「慶功宴結束後,同手下將領們討論了皇帝獎賞的事情,雖說是論功行賞,但難免會有差異,因此特地和他們討論一番,務必做到公平。回來晚了,抱歉讓你擔心了。」
「無論多晚,只要你平安歸來就好。」她柔女敕的臉頰撒嬌似的在他胸口上摩挲了下。
他已經近兩個月未見著她,對她的思念早到了臨界點,這動作讓他方才稍稍壓抑下的思念與yu//望再度噴發。
「為了你,我一定會保護好自己,將自己帶回來給你……」
……
小別勝新婚,又是心意相通的兩人,眼中只有彼此,只想與對方合而為一,融為一體。
夜更深了,外頭開始下起鵝毛大雪,呼嘯而過的寒風吹動枯枝,沙沙作響,正好為房里不時傳出的申吟和低泣求饒聲做了最好的掩護。
這讓帷幕里那如猛獸般的男人更是毫無忌憚的沖刺,用著他的方式愛憐著身下不斷發出媚叫的女人。
直到隱隱約約間听到雞啼,房里的聲音才在刻意壓制的激動低吼聲後漸歇……
直到過午,承受了一夜愛憐的唐思露這才悠悠轉醒。
身邊已經無人,若不是全身像是被大卡車輾過那般酸軟,某處更是腫痛,她都懷疑自己是作了一場毫無節制的春夢。
呸,春夢不會這麼真實,她全身上下布滿了如花瓣般的點點紅斑,沒有一處是完好的。
「王妃,請問您醒了嗎?奴婢們可以進來了嗎?」梅香听到屋內傳來響聲,在門外輕聲問著。
「紅棗呢?你們幫我喊紅棗過來。」
她這一夜被霆昇哥哥拉著放縱,沒有節制,現在這模樣,怎麼好讓那四個丫鬟看見,饒是她是現代人,也做不到這麼放得開,況且空氣中還飄散著未散去的濃郁歡愛氣息。雖然梅香她們十分盡職,可還是沒有紅棗來得讓她感到安心。
「是的。」梅香听了,連忙吩咐一旁的小丫鬟去喊紅棗過來,「王妃,已經讓小丫鬟過去喊紅棗小姐,一會兒她就到了。」
「好,我知道了,你們先下去吧,紅棗來了讓她直接進來。」
四位丫鬟領命後便悄悄退到一旁的小屋,忙著自己手邊該做的事情。
不一會兒,唐思露感覺身體好像舒服些了,套好中衣掀被打算下床,只是雙腳一下地打算站起身,便跌坐在地上。
「姊姊,你怎麼坐在地上?」紅棗放下手邊工作匆匆忙忙趕來,一推開門便看到她坐在地上,連忙上前要將她扶起。
「沒事,就是突然腳軟了下。」唐思露擺擺手。
昨天半夜華一謹也回來了,借著些許酒意抱著紅棗,把她吻得暈頭轉向,就差最後一步,因此唐思露這模樣,紅棗哪里還能不知道是什麼事情,肯定是王爺又沒節制了。
紅棗扶著唐思露慢慢往沐浴間走去。
這院子是雲王休息的主屋,裝潢上特別用心,沐浴間也做得特別考究,用漢白玉石建造水池,一到冬天,燒地龍的同時也會燒著水,讓主子隨時都能舒服的沐浴。
「姊姊,國公爺來了,這會兒在大廳。」
「爺爺來了?怎麼沒有喊我!」
「王爺不讓,這會兒王爺在前頭陪著國公爺,只是……國公爺臉色不是很好……」
「他老人家怎麼了?你知道嗎?」
紅棗小聲地將自己听到的告訴她,「國公爺是來找王爺理論的。」
「理論?」
「國公爺似乎是知道王爺他簽了和離書,又沒有注銷你王妃的身分,皇家玉牒上依舊有著你的名字。國公爺問王爺,那姊姊現在究竟算什麼?要王爺給個交代,不能讓你吃虧,問王爺究竟要怎麼補償你。」
听到紅棗這麼說,她內心一片感動,爺爺明知道她不是他真正的孫女,卻依舊將她當成孫女般疼愛,為她出頭。
「那王爺怎麼回應爺爺的?」
「王爺說了,十五日月圓這天會重新迎娶姊姊,他也已經上書皇帝,賜婚聖旨這幾日便會下來,屆時婚書以及玉牒上的名字皆會改成唐思露,這是開戰前同皇帝談好的條件。還說聘禮早已準備好,媒人也已經請好,這兩日便會上國公府正式提親,讓國公爺不用擔心婚禮會因為時間過于倉促而便宜行事,他會給姊姊你一個真正難忘的婚禮。」
「嘖,對了,王爺甚至要求皇上不要再賜女人進雲王府,日後雲王府只會有姊姊一位女主人。」
听到這消息,唐思露心頭一片暖洋洋,「王爺說要在十五月圓時迎娶我進門,那不是沒幾天……」她眉頭不由得皺起,「還有,他並沒有跟我提過這事……」
距離十五日已經沒幾天了,媒人上門說親、下聘、納采、迎親等等,怎麼來得及,現在她頭腦忽然一片紊亂。
「可是王爺說姊姊你已經同意了。」
「我同意?」
「是啊,他說你昨晚同意的。」紅棗點頭,「而且王爺跟國公爺說,婚禮所需要的一切事物都在進行中,屆時小姐跟國公爺只要當個閑人就好。」
「等等,這麼重要的事情,為何我沒印象?怎麼……」
到嘴邊的話突然收住,一抹模糊的記憶竄進腦中,唐思露遲疑,好像……真的有這麼一回事?
她眯著眼眸瞅著紅棗,視線慢慢往下移,來到右手的無名指上,只見縴細的手指上正戴著一顆旁邊瓖嵌著細鑽的紅寶石戒指。
「這是……」這枚戒指不是霆昇哥哥祖傳的那枚只傳嫡長媳的戒指嗎?怎麼會在她手指上!
消失的記憶像倒帶一樣的回到她的腦中——
昨晚兩人情濃時,不,應該說那時她被霆昇哥哥給愛憐得身心完全淪陷在翻騰的情/yu之中,沒有任何一絲理智。
當時他一邊吻著她,一邊在她耳邊呢喃,她沒有听清楚,胡亂點頭同意,然後這枚戒指便戴在她無名指上,而後他又不知道跟她說了什麼,她依舊一個勁的點頭……
可惡,該死的雷霆昇,竟然在兩人時求婚,使用美男計趁著她意亂情迷無法抵抗他的男性魅力時,讓她糊里糊涂地點頭同意嫁給他,且同意在過年前成親……
「哇,姊姊,這枚戒指果然如一謹說的,很漂亮。」紅棗驚艷的看著縴細無名指上的紅寶石戒指。
「一謹也知道?」
「是啊,一謹說王爺日前偶然得到一顆紅寶石,找來工匠按著王爺畫的圖紙打造一枚戒指。王爺每日打仗已經夠累了,但晚上回到營帳一定要看過戒指的制作進度,跟工匠討論哪邊需要修改後才會休息。」
她驚詫的瞪大眼楮,有些難以置信,「想不到這樣式是王爺親手畫的……」
「是啊,王爺曾經跟一謹說過,要將戒指送給比自己生命更重要的人,那人想當然是姊姊你了。」紅棗簡直是替她高興壞了。
听完紅棗這麼說,唐思露心里對雷霆昇昨晚不知節制的抱怨消失得干干淨淨,有的只是滿心的感動。
「姊姊,王爺這麼疼愛你,日後你跟他一定會非常幸福。」
「嗯,我跟他一定會幸福的。」
是的,她會幸福的,她一定會把前世的缺憾補回來。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24-1-6 00:16:30
第十六章 幸福美滿
三年後。
關外,原本一片荒涼的沙漠,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最干燥的中心地帶生出了水,種起了植物,形成了一個小綠洲。
旅人開始在這里停留,游牧民族也開始在這個看起來不起眼的小綠洲駐足。
不知何時,這個小綠洲變成了大綠洲,中心點甚至建了個噴泉。
又不知道何時,這綠洲開始大興土木,慢慢建成一個頗具規模的小城鎮。
隨著來來往往的商旅愈來愈多,這里成為一座熱鬧非凡的城鎮,白天是各種小販、商旅們的叫賣聲,一到晚上便成為人聲鼎沸的不夜城,各色賭坊、歌坊、酒樓、舞館、青樓等等,在這沙漠中心百花齊放,黑夜比白天更為熱鬧。
它沒有具體的名字,不,其實也不能說沒有名字,只是掛在入口處的那塊牌匾,上頭的字奇形怪狀,歪七扭八,沒有人會念,去的人只好自行命名,稱它為沙漠夜明珠。
而這座沙漠夜明珠的真正名字,叫做——拉斯維加斯。
若以為這里是無主的地方,那可就大錯特錯,曾經有幾個勢力想要將這里收為己有,才耀武揚威一番而已,馬上被不知道從哪里出現的軍隊打了出去,甚至朝他們丟了幾顆嚇死人的炸彈,不許他們再踏進拉斯維加斯一步。
有幾個幫派不信邪,派了其他手下來,可一樣是一踏進綠洲地界就馬上被打了出去。
這幕後東家實在太恐怖了,不出手則已,一出手直接團滅,簡直不是人,久而久之,再也沒有人敢打沙漠夜明珠的主意。
不用說,打造沙漠夜明珠的人就是唐思露,她負責規劃,雷霆昇則帶著手下跟那些退役或是輪休的士兵們執行。
三年前,他們當著唐國公的面拜堂,再次成親,婚後兩人便回到東焱州。
雷霆昇帶著手下四處探詢地下水源,歷經半年,終于找到了豐沛的地下水源,之後便領著手下們開始開鑿豎井,挖掘地下渠道。
這地下渠道跟新疆的坎兒井類似,由豎井、地下暗渠、地面渠道和澇壕四部分組成,先將地下水匯集,然後由暗渠將地下水引到地面上的澇燼,將水蓄起以供人使用。
第一條渠道挖掘成功後,東焱州封地的風貌開始有了變化,綠地慢慢變多了。經過三年的時間,這封地不再是一片黃土沙城,遠遠的便見一座綠意盎然的都城。
這三年來,雷霆昇善用他前世的專業知識,大大改變了封地的地貌,也改變了這里數百年來種不活莊稼的問題。
他教百姓種小麥、甜菜、胡麻及其他抗旱糧食,更不知道從哪里找來了種子,種起各式瓜果、葡萄、杏子等等,盛產的瓜果食用不完,便將它們制成各類易保存的蜜餞、干果。他還讓人種起棉花,開設紡織場,聘請大量女工織布,利用商隊將各類干果、棉布等等賣到關內關外各地,為封地帶來大筆的稅收。
與此同時,探勘隊發現了另一條地下水脈。
雷霆昇接到消息,親自前往,確定最後水道的位置後,開始著手將深藏在沙漠底下的那條水脈給挖出。
隨著第一道地下水噴出井口,拉斯維加斯的建設也悄悄開始。
短短的三年時間,封地發生了劇烈的變化,不管是錢景或是前景,都是一片欣欣向榮。
各種金流、稅收源源不絕涌向雲王府的庫房,也涌向遠在京城的國庫,這讓一直煩惱稅收不足的皇帝龍心大悅,接連賜了好幾道加官晉爵的聖旨到封地。
雷霆昇如今已經成為一等一的親王,享有見駕無須跪拜的禮遇,無法再更上層樓了。
于是皇帝改冊封唐思露,現在她是一等誥命夫人,同樣享有見到皇後無須跪拜的禮遇。
只是這些富貴權勢在他們夫妻看來,都是浮雲,根本可有可無。
重活一世,兩人只想把握時間過好小日子,努力將自己的家園規劃成理想中的樂土。而拉斯維加斯也確實如他們計劃的藍圖那般,一步步地完成。
這日,位在邊城外約百里的一座光禿禿的山丘上,突然發出一聲轟隆隆的劇烈爆破聲,瞬間有大批石頭與塵土掉落。
雷霆昇眉頭深鎖的看著滾滾黑煙,多次探勘這里,若是他沒有判斷錯誤,這里應該是座煤礦山。
若真的是,百姓們就有福了,只要將煤礦挖掘出來,百姓們無須再為了柴火擔心。
東焱州這些年種了不少植物,即使如此,雷霆昇還是下了道命令,明文規定百姓不許隨意筏木攀折,除非是自然枯萎掉落才可以撿拾,若被抓到,必須接受嚴厲的刑罰,因此沒有人敢破壞樹木。
但除了三餐生火外,其他地方也需要用到火,所以柴薪十分短缺,曬干後可以用來當燃料的牛糞、馬糞也很短缺。
不少百姓為了一片柴、一坨糞大打出手,因而他極力想解決這民生問題。
上蒼也許是听到他的心聲,知道他煩惱著百姓用火的問題,來一場地震將一座煤礦給震了出來。
約莫半年前,東焱州隔壁的鈺州發生大地震,州內緊鄰鈺州的幾座荒山發生大大小小的山崩。
過了三個月,待地層穩固不再時不時自山體上掉落大石後,他才派雲鷹帶人前去視察地震的災損。
就在他們巡視到一座無名荒山,準備扎營時,雲鷹無意間踢到一顆灰撲撲的石頭,那顆石頭裂了開來,里頭竟是塊黑炭。
雲鷹當下讓人將周圍的石頭全敲了一番,有不少塊石頭裂開後里頭都是黑漆漆煤炭,雲鷹隨即向他稟告這事。
他斷定附近肯定有煤礦,于是帶人親自探勘,炸了好幾處山洞,卻沒有什麼發現,讓他挺失望的。
現在他將期待放在這,希望能炸出想要的煤礦。
隨著滾滾煙塵漸漸落地,一記興奮的呼喊聲由被炸開的洞口傳來,「王爺,王爺,炸出來了,出現了,煤炭出現!」
緊接著,一聲聲「恭喜」傳來。
雷霆昇眼楮一亮,難掩驚喜,露出一抹久違的笑容,「太好了!」
皇天不負苦心人,終于讓他挖到了煤礦,相信日後邊疆地區,甚至整個關外地區的百姓,都能夠過上更好的日子。
不一會兒,一名臉上被煙燻黑的手下,興奮的捧著一堆黑漆漆的東西朝他疾步走來,「王爺,您看,是不是這個?屬下從炸開的洞穴下面挖出來的,有些不敢確定,還請王爺監定。」
雷霆昇拿過其中一塊仔細瞧著,「沒錯,這就是煤礦。」再次確定後,他心中的那顆大石總算放下。
「太好了,太好了,王爺。」連連稱贊的聲音此起彼落。
雷霆昇大步流星來到剛被炸開的洞口,進到里頭拿著火把仔細觀察炭脈層分布的狀況,看看是否適合開采。
果然如他所預料的一樣,這炭脈分布得十分平均,非常適合開采,當場便對著雲鷹道︰「吩咐下去,相關人馬明天馬上進駐,開始動工挖煤礦,務必在今年入冬之前挖出煤炭。」
「是的,王爺,所有人馬都已經準備就緒,就等挖到炭脈便可立刻開挖,屬下即刻交辦。」
「很好。」
這時,一名手下臉色倉皇,顧不得喘大氣,一口氣從山下跑來,一見到雷霆昇便焦急的稟告,「王爺,王府管事派人傳消息來,說王妃病了,小神醫也說不出所以然,只說這病一時半刻好不了,必須精細調養,讓府里的下人來請示王爺,是否要往京城送折子,請皇上派御醫。」
「你說什麼,王妃病了!」
「是的,管家派人趕緊來稟告王爺。」
方才發現炭脈的喜悅因這消息而消失無蹤,雷霆昇眼前浮現的全是前世唐思露病重躺在病床上的模樣。
一想到前世她在他懷中慢慢閉上眼楮,他瞬間心痛得幾乎無法呼吸,再也听不見任何聲音,一刻也不願意多逗留,隨即策馬疾馳而去,用著前所未有的速度趕回王府。
這一路上,他腦海浮現的全是唐思露一點一滴失去活力的模樣,讓他無能為力,只能眼睜睜失去她。
那種痛苦他不想再嘗試,他只想跟露露一起完完美美地度過這一生,老天爺不會再對他這麼殘忍的,給他希望又將他的希望收走……
反反覆覆回蕩在腦海的皆是這些讓他不安的畫面,對于自己是怎麼回到王府,他沒有任何記憶,整個人渾渾噩噩。
當他稍微恢復理智時,已經來到兩人住的院子,正要推開門扇,門扇便從里邊被拉開來。
紅棗端著銅盆正要出來,差點與他撞上,看到他,驚喜的連忙催促著,「義兄,您回來了,您快進去,嫂子正需要您。」
要不是嫂子要他們都保密,說這消息她要自己同王爺說,她肯定馬上就跟王爺道喜了。
「紅棗,一謹怎麼說?」
一路疾馳,加上滿腦的擔憂,讓他的臉色十分難看,正好借這一點時間緩和自己的臉色與紊亂的心情。
只是當他開口詢問時,一股酸臭難聞的氣味瞬間飄進他的鼻間,這讓他原本就不是很好看的臉色更難看了。
紅棗見狀連忙將手中的銅盆移遠一些,「義兄,嫂子會自己同您說,您快進去吧。您這些日子不在,嫂子都睡不安穩,也吃不香,我先將這穢物拿去倒了。對了,義兄,進去時動作小一點,嫂子才稍微舒服點,正在閉目養神,若是可以,不要驚擾到她。」
那味道的確不好聞,若是又飄進屋子燻到露露就不好,雷霆昇擺了擺手,「本王知道了,你去吧。」
這短暫的停頓讓他正好將不安惶恐的情緒全部收拾好,壓到心底最深處,不讓自己神色看起來有任何的不妥。
他深吸口氣,往屋內走去,無聲無息地先接過梅香遞來的濕毛巾擦拭手與臉上的灰塵,稍微整理干淨,這才緩緩撩開垂蕩的珠簾,往內間走去。
一進到內間,便見到唐思露臉色蒼白,閉著眼楮半躺在床榻上休息,他的心立刻如刀攪般疼痛,腳步沉重的來到她身邊,俯身輕撫著她蒼白的臉龐。
唐思露即刻睜開了眼楮,驚喜的看著眼前思念多日的人,「霆昇哥哥,你怎麼回來了,不是說要再……」
他坐到她身旁,心疼地撫模著她的臉頰,「還好嗎?華一謹怎麼說?」
才約莫一個月未見,她怎麼瘦成這樣?源源不絕的擔心與害怕不斷自心底竄上。
「一謹說沒得治……」她輕笑了聲,搖著頭輕聲說著,「得等自己治愈……」
「究竟是什癥狀,華一謹沒有辦法,我馬上派人到神醫鬼手門去請老神醫過來。」
听到她這麼說,他心神大亂,腦子里瞬間浮出一堆御醫的名號,想著該用什麼方法最快將他們請到。
「沒有用的,請任何神醫、御醫來都沒有用,就算把華佗仙醫請下來,也治不好我的病……」她氣虛的說著。
「不會的,天下能人何其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肯定有大夫可以查出你的病因,為你治病。」他握緊她的手安慰。
她看著他心急慌張卻又故作鎮定的表情,實在不忍心再逗弄他,幽幽吁了口氣,拉著他的手貼覆在自己平坦的小月復上,「霆昇哥哥,我這病沒得治……再八個月就可以不藥而愈……」
他整個人如遭電擊一般,傻住了,耳朵嗡嗡作響,以為自己听錯了,有些不確定自己所猜測的,艱澀的問著,「你說什麼?」
「我說我這病……再八個月就可以不藥而愈。」她輕笑了下,一手覆在他的手背上,「霆昇哥哥,我懷孕了!」
他倏地瞪大眼楮,難以置信地重復她的話,「懷孕?我要當父親了?」
她眼眶浮上薄薄的淚花,點頭,「是的,我懷孕了,我們就要有自己的孩子了……」
他有些手足無措,「懷孕了……」一雙銳眸像是要將她的肚皮看穿,直盯著依舊平坦的小月復,「懷孕……」
方才所有的惶恐全被拋諸腦後,整個腦子里回蕩的全是「懷孕」這兩個字。
他作夢都沒有想過露露會懷孕,當時華神醫私下曾經同他說過,他中過寒毒,子嗣方面可能不豐,要他日後若是無所出也不要怪到女方身上,可以從同族親戚中抱養。
他早已做好未來沒有子嗣的心理準備,甚至開始物色同宗族里的孩子,沒想到竟然有這麼大的意外驚喜。
「是啊,我懷孕了。」她期待的看著他。
他的手有些顫抖的輕撫著她的小月復,難以置信的低喃,「懷孕,這里有我們的孩子了……」
「霆昇哥哥……你開心嗎?」
好半晌雷霆昇才從震驚中回神,連忙回應,「開心,我怎麼會不開心!」他簡直想抱著她轉三圈,內心澎湃激動,開心得語無倫次,「我沒有想到老天爺會如此厚待我……讓我跟你在異世重逢,甚至還賜給我們孩子……」
「我也很開心。」
如此天大的好消息,比挖到可以解決民生問題的地下水脈、礦脈都還要讓他高興,他不知該如何形容此刻的心情,十分亢奮。
忽地,他一把將她擁進懷中,聲音不知不覺染上一絲沙啞,甚至有些哽咽,「露露……謝謝你讓我有機會成為一名父親……」
他感激老天爺,但他最想感謝的,是這個為他孕育小生命的女人。
她摩拿著他微微起伏的背脊,捧起他的臉龐,望著他濕潤的眼眸,甜甜說著,「霆昇哥哥,我也要感激你讓我有機會成為一位母親……我愛你。」
在戰場上殺敵,即使遇上生命攸關的時刻,雷霆昇也從未掉過一滴淚,沒想到竟然會因為終于有了子嗣而開心落淚,還被心愛的女人看到,這讓他有些尷尬,但這又如何?
他低頭吮住她的紅唇,「露露,我的愛,我也感激你讓我的生命更加完美。」
跟著唐思露從京城一路來到邊關的梅香、蘭香、菊香、竹香,早已經在一年多前被唐思露做主分別嫁給雷霆昇的手下。
她懷孕後身子容易疲憊,便將她們升為管事,分別管理著她手下的產業跟主院里的事務,而她跟雷霆昇住的主院就由梅香負責。
唐思露如今正計劃著在拉斯維加斯開設一間麻將館,讓唐國公照看。
唐國公實在受不了兩個兒子每日為了權利與財產互相挖坑給對方跳,三天兩頭吵到他跟前去,讓他煩得不得了,在接到她的信件,知道娛樂城已經有了一定規模,歡迎他去玩後,二話不說拋下京城的一切,不同任何人交代一聲,便帶著一名老僕前來。
他的失蹤可把國公府所有人給嚇壞了,到處尋找他的下落,只差沒有掘地三尺,甚至還驚動了皇帝。
直到三個月後,皇帝接到雷霆昇的奏折,這才知道唐國公跑到邊城找他們,雷霆昇更向皇帝言明,唐國公的存在太重要,這幾年內不會讓他回去,請皇帝答應讓他在這里養老。
為何會這麼說,原因無他,唐國公到封地時,唐思露剛懷孕不久,孕吐吐得昏天暗地,根本無法管理拉斯維加斯,她又不放心交給其他人,唐國公便自告奮勇站出來。
她心想讓他有點事情做也好,當年他可是叱吒風雲的人物,讓他大老遠來到這里卻沒事做,擔心久了他會感到自己老了,是個無用的人,只能混吃等死,會失去斗志,于是便同意了,準備之後再找個能人去接替。
讓唐國公暫時掌管娛樂城之前,她還擔心老人家會遭到排擠,萬沒有想到這擔心是多余的,他在娛樂城里人緣超好,百姓超喜歡他,走到哪里都大受歡迎。
也許是因為唐國公年紀一把了,只稍一眼便知道對方是個什麼樣的人,很能投其所好抓住對方的心思,加上他又沒有國公爺的架子,能讓對方輕易地放下心防跟他侃侃而談,所以很快便跟娛樂城里的人打成了一片。
他將娛樂城經營得有聲有色,業績甚至勝過她經營時,而且他管理得十分開心,看起來彷佛年輕了好幾十歲。
如此一來,唐思露也就不急著找人來接替了,讓他繼續管理。
反正這里有雷霆昇派去的軍隊駐守,還有隱身于市集內的雲衛們,跟暫時卸甲歸田,分散在城鎮各處做各行各業的士兵,不怕上門鬧事的三教九流,分分秒秒就能收拾干淨。
之後,唐國公在娛樂城的消息被傳了出去,不少老朋友擔心他在沙漠綠洲受苦,紛紛前來探望他,出乎意料,那些人來到這里後也不回去了。
唐國公擔心那群老友回去說娛樂城不好,會影響生意,因此特地安排當地人帶著他們每天輪著花樣玩,白天讓導游帶著他們騎駱駝游覽沙漠風光或是玩滑沙游戲,晚上上賭場或是進行各種娛樂,玩累了還有專人按摩,沒有一天是無聊的。
在這里每天逍遙快活,誰都不想回京城面對府里那些糟心事情,因此一待就不走了,直到那些老人家的家人找來,玩到各種新奇游戲後,一樣也是不想回去了。
就這樣,拉斯維加斯的名氣在京城愈來愈大,甚至開始結伴前來。
唐國公腦子越發靈活,竟然想出做旅游團的生意,派人到京城招攬客源,每個月固定兩團從京城到拉斯維加斯的套裝豪華游。
本來她以為唐國公只是玩玩就隨他,沒想到報名的人數超乎想像,團團客滿,最後只好加開兩團,變成一個月固定四團。
朝堂上天天有官員請長假跟團前來,皇帝想生氣卻發不出火,原因無他,娛樂城每半年上繳的稅收,就遠遠超過全國一年稅收的三倍,填飽了國庫,有一部分甚至進了他的私庫,他就睜一眼閉一眼了,況且那些官員請長假出游,他還能耳根子清靜,何樂而不為。
雲王府內,唐思露正將專注力放在麻將館的設計圖上,她得趕在孩子出生前將這事處理好,這才能放心的坐月子。
屋外的梅香遠遠便見到在陽光照射下閃耀著粼粼銀光的挺拔身影,連忙進屋向唐思露稟告,「王妃,王妃,王爺回來了!」
唐思露愣了下,有些不確定的問︰「你說王爺回來了?」
肚子里的胎兒似乎也听到這話,忽然興奮的動了下。
唐思露明顯感受到震動,連忙撫模著肚子,對著月復中胎兒柔聲說著,「寶寶,你也听到父王回來了是嗎?我們一起去迎接父王。」
「是的,王爺這會兒說不定已經到院門了。」
見梅香用力的點頭,唐思露扶著肚子有些吃力起身。
梅香見狀連忙放下手中的點心,上前護在她身邊,小心的扶她起身,提醒,「王妃,您小心點,別急,慢慢來。您身子重,不出去迎接王爺,王爺也不會怪罪您的。」
王妃的預產期就要到了,這兩天不時會感到陣痛,讓她十分心驚膽顫,現在這起身動作這麼大,可把她嚇壞了,萬一有個什麼閃失,王爺不得扒了她的皮。
唐思露已經好些日子沒有見到雷霆昇了,能不急嗎?
雷霆昇挖掘出炭脈後,引起沙漠中一些部落的觀觀。兩個月前,幾個部落的人聯合起來攻打,殊不知雷霆昇早早便已派重兵把守,預防他人因眼紅觀觀進行搶奪。
那些雜牌部落軍隊不到三天便被打回老家,雷霆昇索性帶兵追擊,把那些部族給抄了,並表明不接受和談,只接受他們歸化南晉國,若不從就直接滅了整個部族。
雷霆昇手上的秘密武器太恐怖,讓許多部落的族長不得不點頭同意歸化南晉國,也因為如此,整片大沙漠有一大半以上都歸南晉國所有。
之後,雷霆昇又埋頭進行煤礦的探勘工程,他會這麼拼也是為了趕在孩子出生前將事情處理好,因此才會這麼長一段時間不在王府。
「王爺。」門外守門丫鬟的聲音這才傳來。
虛掩的門扇被用力推開,雷听升的挺拔身影已經出現在唐思露面前。看到他平安歸來,她有些激動,趕著向前,「霆昇哥哥……」
「站著,你別動,我過來。」看著她那急切的身影,他連忙喊道,就擔心她身子因為這急切的動作出了什麼意外。
「沒事,霆昇哥哥,不過是懷孕,又不是……」她停下腳步笑看著朝她走來的男人。
「已經快要生產了,更要小心,任何事情都馬虎不得。」他來到她面前,輕輕的擁抱了下她,後將大掌放在她大得讓人驚詫的肚皮上,問︰「這些日子,你跟孩子還好嗎?」
約莫半個月前,雷霆昇接到華一謹派人送來的信件,信上寫著,唐思露月復中胎兒過大,他懷疑是雙生子,有可能會提前生產,並表示這事他未告訴唐思露,擔心她會因此煩惱,只寫信要雷霆昇早些回來陪露露生產,有他在身邊露露會較安心。
「放心,我跟孩子都很好。」她貼著他的手背,撫模著高聳的肚子。
雷霆昇感覺到她肚子下傳來的隱隱張力,像是孩子在與他擊掌一般,確定孩子跟心愛的女人在他不在的期間一切平安,這才放下這些日子以來一直懸在半空中的那顆心。
「為夫這一路風塵僕僕地趕回,身上沾了不少灰塵,先洗漱一番再與你好好說一說這些日子在外經歷的事情。」
她點頭,「嗯,這一路趕回來,也沒有好好的用膳吧,我讓下人準備點吃食,你先去沐浴。」
「你別忙,讓下人去做,別把自己累著了。」
「我不過是交代事情,怎麼會累,別擔心我,你先去沐浴吧,我替你備衣裳。」她推著他進沐浴間,「我讓路子來給你刷背。」
路子是雲王以前的小廝,雷霆昇附身在雲王身上後,也沒有辭退他,還是繼續沿用至今。
以往雷霆昇自外邊回來,唐思露都會為他刷背,如今她大月復便便,實在不再適合,只能讓小廝出馬了。
至于是否派個丫鬟替他刷背,呵呵,任何女人都別想企圖借此攀上他的男人。
懷孕期間也有不少人明示暗示要她表現得賢良淑德,替丈夫安排通房,代替懷孕的她照顧王爺。
抱歉,她沒那麼大肚,沒辦法跟別的女人分享同一個男人,去她的賢良淑德,獨佔才是真愛懂不懂。
「不用,我自己來就成。」
「既然你這麼說,我就不讓人去喊路子了。」路子大部分時間都在書房當差,有事交辦他才會過來主屋。
「沒事,你別忙,坐在榻上等我。」看著她縴細的身子挺著一個大肚子,又這樣走來走去,他實在不放心,她還是安安分分的坐在榻上,他才安心。
唐思露替雷霆昇備了換洗衣物後,便吩咐下人備膳。就在這時候,下月復突然傳來一陣奇怪感覺,濕濕的。
她往下望去,一片水漬慢慢自她腳邊往外擴散。
她身旁的丫鬟看到後驚呼出聲,「啊!水……王妃,您腳邊怎麼有水?裙子也都濕了……」
已經生過孩子的梅香見狀忙道︰「羊水破了,王妃您要生了……快,快扶著王妃到產房,通知產婆還有華神醫。」
在沐浴間里的雷霆昇听到外頭的騷動,顧不得全身是香胰子的泡沫,拿起水瓢胡亂沖了下,急忙套上褲子便沖了出來。
「露露!」
沖出來後,便看到唐思露緊皺著眉頭,由丫鬟們扶著,要趕往產房。
他一把抱起因為疼痛臉色變得有些蒼白的唐思露,一刻也不停留,大步流星的往產房方向走去。
*
翌日,深夜子時。
漆黑的夜空中,兩顆流星一前一後劃過。
同一時間,一直處在緊張氛圍的雲王府,忽然傳出兩記宏亮的哭聲。
已經痛了一天一夜,遲遲未能生下胎兒的唐思露,終于在兩顆流星劃過天際時誕下雙生子。
這兩顆流星最後分別落在東焱州的不同地方,連遠在京城的欽天監們也都觀看到了,翌日隨即稟告皇帝,派手下順著流星降落的方向前去尋找,結果出乎眾人意料之外。
流星落下的地方炸出了兩個大坑,一個大坑里頭發現了金礦,另一座大坑發現的是鐵礦。
封地百姓紛紛認為這是大吉兆,甚至連皇帝也認為這對雙生子是福星。
從唐思露懷孕後,便喜事連連,不只是讓朝廷頭疼的沙漠部落紛紛歸順,兩個雙生子誕生,也給南晉國帶來這天大的好消息,他們母子三人簡直是南晉國的大福星。
各種賞賜加封不斷從京城往封地送去,皇帝更是直接為這對雙生子命名,嫡長子陸謹,嫡次子陸瑜,並冊封陸謹為雲王世子,陸瑜則直接給了福王的封號,待他二十五歲便可封王,這簡直是天大的榮寵。
不久之後,更有在東焱州走路,低頭隨便都能撿到金子的傳言流出來,東焱州這個原先在眾人眼中鳥不生蛋的蠻荒之地,頓時成為全國百姓最為向往之地,一個個都想到這里謀生求發展。
在雙生子出生後三年,這個曾經被人鄙棄,連流放的犯人都不會送到這里,只有當地的貧困百姓跟防守邊關的軍官駐扎的窮困地方,成為了沙漠中那顆最閃耀的明珠。
*
五年後。
落日余暉,金光照耀,雷霆昇和唐思露手牽著手走在沙漠中>听著誦經聲音,遙望著遠方那座石窟,里頭雕刻著慈悲莊嚴的佛像及一百零八尊各種造型的菩薩像。
兩人心中有著無限的滿足與感恩,他們今天所擁有的一切都是上天的賜予,為了感念這份恩澤,這才有這石窟的建造。
沙漠相當于一座無聲的戰場,瞬息萬變的天候常常讓一些經驗淺薄的旅人或商人們無聲無息死在當中,而身為這片沙漠主宰者的他們,常常為這些無辜喪命的人們感到惋惜。
此外,常住在沙漠之中的部落族人們其實沒有什麼信仰,心靈方面十分空虛。
基于這幾種原因,唐思露便向雷霆昇建議,不如蓋座寺廟作為邊城百姓們的信仰中心,並請來各方的大德高僧為百姓們講經說法,也是功德一件,還可以讓路過的商旅們心中有個寄托信仰。
這提議一出,雷霆昇沒有絲毫考慮便點頭答應,同時上奏朝廷要選福址建廟,皇帝二話不說派了國師前來。
一行人在選建廟之所時,國師說他晚上睡覺夢到佛祖指示,要他出了邊關直往西走,噴出泉水的那處便是建廟福祉。
一行人半信半疑的往西走了三天,踫到了一座聳立在沙漠之中,約莫有十幾丈高的岩壁。
他們正打算繞過岩壁繼續往西行,卻見一塊石頭突然裂開,石縫中冒出清涼的泉水。
眾人驚呆了,莫非這一處便是建廟之地?
國師即刻在冒出泉水的大石邊禪定打坐,半天後,指著一處石壁,要在那石壁上建廟,並雕刻大佛以及一百零八尊菩薩。
雷霆昇沒有任何質疑,立即網羅全國最著名的工匠、各類師傅,以及周邊生活所需要用到的人手,一批一批往那片石壁所在地送。
歷經了五年的修建,佛寺跟大佛、菩薩的雕像終于建成,皇帝親自為這座沙漠廟宇命名為「涌泉寺」,甚至特地離開京城,出關前來主持開廟門安座大典等等儀式。
等到一切步上軌道,送走皇帝一行人後,雷霆昇便帶著唐思露跟一對雙生子再度來到涌泉寺,請涌泉寺里的住持為他們一家人做場祈福小法會。
等法會結束,已到了日落黃昏,一家四口便隨心散步,遠遠欣賞涌泉寺的美景。
生得眉清目秀,猶如觀音座下童子的陸謹、陸瑜這對小兄弟,一邊在沙地上踢著皮球,一邊回頭對手牽著手朝他們走來的父母揮手,示意他們快點過來陪自己踢球。
一家四口在夕陽余暉的照映下,顯得溫馨又甜蜜。
唐思露與雷霆昇十指緊扣,往一對兒子的方向前去,滿足的看著兩個活潑可愛的兒子,臉上的笑容從未消失過。
「霆昇哥哥,你說……我們能這樣一直幸福美滿嗎?」
「那是自然,一直,一直,一直,直到永遠,一生一世,天荒地老。」
「你若不離,我便不棄,與你生生世世纏綿,分分秒秒相守,直到永遠。」
發現父母遲遲未前來,雙胞胎停下踢球的動作,對著兩人喊道︰「爹,娘,你們怎麼還不來!」
他們互看了對方一眼,牽手跑向前去,「來了……」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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