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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琦拉 -【狂帝(寵妻大丈夫之一)】《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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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個人言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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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16 00:00:07
標題:
夏琦拉 -【狂帝(寵妻大丈夫之一)】《全文完》
夏琦拉 -
狂帝
(寵妻大丈夫之一)
我要妳做我的皇后!
他為什麼要改變?
整個宮裡的人都知道他寵她,把她當妹妹一樣溺愛,
可她希望他還是原來那個可以讓她撒嬌耍賴的皇上,
因為她永遠無法說出心中的祕密──
她可以以婢女的身分伺候他,卻不能以女人的身分跟在他身邊,
因為她沒辦法跟別的女人分享自己心愛的男人……
皇上不管怎麼做,奴婢都不會順了皇上的!
她竟然敢這麼說?
他知道他錯了,沒有在第一時間發現自己的心,
所以娶了一堆不愛的女人,以為她只是個可愛的妹妹,
但他其實一直注視著她,一直在等她長大,
即使她不斷推拒他、甚至鼓吹他去找別的妃子,
但他就是要她,不計任何代價!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24-1-16 00:00:15
楔子
天啟皇朝,是阿雅丹人始祖──怒哈新所創,與漢人隔著山海關對峙多年,阿雅丹人長年生活在氣候寒冷、物產豐富的關北,民風剽悍、兵強馬壯,怒哈新的子孫垂涎中原已久,經常對漢人發動戰爭,終於在怒哈新玄孫這一代,阿雅丹人衝破堅固的山海關防線,一路勢如長虹,問鼎中原。
天啟皇朝建立,定都北京城。
阿雅丹人崇拜龍,自認為「四靈」之首—-青龍的子孫,因此,他們的戰旗為黑底騰空之青龍,他們把自己的貴族分為「角、亢、氐、房、心、尾、箕」七部,「角、亢、氐」為上三部,是貴族中的貴族,尤其是「角、亢」二部,歷來為皇帝所掌握,尊為「御部」。
天啟皇朝共歷二百零八年,在位君主十位,而其中最為傑出、被人們傳頌至今的便是在位長達七十年之久的雍泰大帝—-怒哈新.景灝。
史書記載,雍泰帝,輕女色、重社稷,在位期間推動了多民族、多文化的大融合,開闢中國疆域之大史前所無,更帶領著百姓們迎向富庶繁榮長達一個世紀之久的「雍泰盛世」。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24-1-16 00:00:52
第一章
天啟皇朝雍泰三年
他這幾日有些煩,也不到吃不下、睡不著的地步,就是莫名的煩。
他的十七歲生辰再過一旬就到了,太后前些時候把他叫到壽寧宮,給了他一堆畫,讓他從裡面挑一個做皇后。
他不想看,告訴太后,隨她喜歡的挑,他只負責大婚。
莫名的,就是煩,但煩的並不只這件。
還有一件,讓他難以啟齒、心情複雜,該怒還是該悲,他都說不上來。只覺得像是在炎炎的酷暑裏穿了裹三層外三層的棉襖似—-那種又熱又悶的煩躁感,逼得他向來淡然的個性瀕臨暴躁、發怒的邊緣。
就在昨日,他無意間得知,自己竟然有了個孩子,且那孩子剛生下來沒幾個月就夭折了!
得知這個消息後,他就處於現下這種狀態。
他知道那孩子是誰生的—一個他不知道名字的二十多歲宮女。現下想想,他似乎連她的樣子都記不太起來。
那女子是他十五歲時,被太后派來教導他男女之歡的,兩個人不過共度了短短幾個時辰,沒想到她就珠胎暗結。
懷孕、生子、夭折,這些事情他完全被蒙在鼓裡,想必是太后的安排。
可是,他如今知道了,心裡非常鬱悶。
那孩子……他既不知道他,也沒看過他、摸過他,似乎並沒有那麼多的感情,但那是他的種,他的第一個兒子,如果能活下來,以後有可能是他封下的第一個王,如此想來,他又覺得心中微微不快。
唉,好好的艷陽天,風光明媚,他的心卻被一層淡淡的黑雲籠罩。
放隨步伐,他在偌大的壽甯宮後翼踱步。
「皇上,御花園離這裏不遠,要不要去那裏解解悶?」很懂得察言觀色的大太監安達海適時地上前請示,他是景灝最寵信的內監,貼身服侍,不離左右。
景灝收住腳,想了想,點頭。
「也好,就去瞧瞧吧,朕心裡真是煩得很。」
「喳!」
「咯咯,咯咯,不要啦,阿絲,妳好壞喔,人家的兜兜在這裡,妳幹麼到處亂投?哇啊!砸到我的臉了,這次又是哪個壞蛋?給我出來、出來!」
甜甜、討喜的稚嫩嗓音從桑椹林裡傳出,咯咯笑的悅耳銀鈴聲,在一片笑鬧的女孩聲音中顯得非常特殊。
不大不小的聲響,傳到了景灝的耳中。
他正彎腰欣賞著一株叫「富貴滿堂」的盛開牡丹,聽到笑聲,他直起頎長的身子,循聲辨源。
察覺到有人打擾了皇上賞花的雅興,忠心耿耿的安達海立刻撥開花叢就要走出去,把吵鬧的女孩們揪出來好好訓斥一頓。
景灝卻揚了揚戴著玉扳指的手,示意他退後。「你下去吧,到園子外守著。」他的聲音清而淡,但有說不出的威嚴。
「喳。」安達海領命躬身退下。
「好哇,明珠,原來是妳呀!」嬌嫩的嗓音再揚,帶著甜笑,還有那麼點的調皮。「看妳哪裡跑?竟然拿桑椹砸我,妳完了妳!」
「哇啊,靜如姊姊救我,啊!香香饒我,香香饒我。」另一個女孩的聲音加入,似乎被追趕得很急,有些氣喘吁吁。
香香?
景灝挑起右眉。好可愛的名字,是否人兒也如這名字般可愛呢?
好奇驅使著他,在撥開三叢花樹後,他看見偌大的桑椹林裡,十幾個小宮女拿著木枝打桑椹。
是哪一個?
他微瞇著眸,在十幾個女孩的臉上梭巡。
十幾個女孩從七、八歲到十來歲不等,妳抓我、我抓妳,跑來跑去、追來追去,完全看不出哪個才是他想知道的香香。
這一個?
十二歲的樣子,小臉巴掌大,下巴尖尖,非常惹人憐愛,但眉宇間有股若隱若現的病氣。
不對!
景灝抿起薄唇,搖頭。眼睛美則美矣,少神,一點都不機靈。
那一個?
十歲出頭,蜜色的皮膚,笑起來滿臉陽光,跑步動作矯捷,眼睛裡滿是神氣。
不對!
景灝蹙眉。機靈過頭,多了幾分魯氣。
「咯咯咯,臭明珠,看妳還敢不敢?瞧妳做的好事,人家唯一的一件新衫,被桑椹染得這麼紅,洗都洗不掉,回去嬤嬤又要打我手掌了。」
明媚的聲音再次傳來,景灝的視線立刻追過去。
只見一個八歲左右的小姑娘,頂著兩團可愛的圓髻,粉嫩嫩的兩隻小手,揪著一個女孩的衣領,紅紅的小嘴嘟得老高,黑黑的大眼睛,又機靈又討喜,整個人就像一尊粉雕玉砌的福娃娃,白嫩的芙頰上浮現兩個甜死人的酒窩,一張嘴說話,小小梨渦就旋啊旋的,恨不得讓人咬上一口。
見著了小香香的模樣,景灝失笑。
原來是個如此小的姑娘!
心下也不知在失望什麼,他微笑地繼續觀察著她。
「香香,好香香,都是我不好,妳饒了我啦。」明珠跑不過,被香香逮了個正著。
她力氣沒香香大,只能拚命求饒。
其實她比七歲的香香稍微大一些,但香香雖小,卻聰明又有主見,向來都是她跟著香香混,要是做錯了事,躲在香香的背後準沒錯,就算真是她做錯了,香香也很有朋友義氣的代她受過。
「那也不可以把桑椹往我身上砸啦。」香香可惜地摸摸身上被桑椹染紅的那一塊,「嬤嬤罵我倒是小事,我今年好不容易有件新衣耶。」
靜如走過來,她是女孩中最大的一個,今年十二歲,性格溫順,體態嫻雅,正是景灝認錯的第一個女孩。
「好了、好了,妳們都別鬧了,快些來打桑椹吧,小心超過嬤嬤規定的時辰,我們又要被罰了。」
「啊,對對對。」香香第一個跳起來。她最怕元嬤嬤,每次都把她的小手打得好痛好痛,第二天仍是腫得紅通通,還不許哭不許跟別的嬤嬤告狀,而且活要照樣幹。
她深記教訓,趕緊把布兜兜裏的桑椹倒到竹筐裏,抓起自己的木枝,認真的打桑椹。
紫紅紫紅的桑椹熟透了,掉在地上,不小心踩到,汁水外溢,會把草地弄得髒兮兮,宮裏的老嬤嬤於是就要小宮女們來打桑椹。
皇上、皇太后是肯定看不上這玩意兒的,打下來的桑椹大多進了老嬤嬤貪吃的口。
只可憐了她們這群小宮女,個子小小,即使舉著長長的木枝,也頗費些力氣。
景灝看著那小小的身影,板著一張小臉,吃力的踮著腳尖,伸長了細細的小手臂,認真地打著桑椹。他的嘴角微微揚起,心頭漸漸生起一個念頭。
其他的小宮女也不敢再亂鬧,認真做起事來。
「喵喵……喵喵……」
什麼聲音?
十幾個小腦袋左右尋找。
「啊,那裏,有一隻小貓咪。」
「哇啊,好小喔,它怎麼爬這麼高?」
「我也看見了、我也看見了,是白的耶,我以前只見過黃的、黑的、花的,從來沒見過這麼白、毛這麼長的耶!」
「好可愛喔!」香香也跟著跑過去看小貓咪,大大的眼睛裏有些擔憂。「靜如姊姊,牠好像不敢下來呀!妳看,牠好害怕呢,身子都在顫抖了,如果跌下來會摔傷的吧?」
靜如皺眉。「好了、好了,別看了,我們也幫不了牠,還是趕緊做事吧。」
她把女孩們一個個勸開了,大家無可奈何的邊幹活,眼睛不時瞄著那隻落難的小貓咪。
只有香香不死心,歪著小腦袋,來來回回打量著小貓咪和那棵有點高、但不甚壯的桑椹樹。
那小傢伙要幹麼?
景灝發現了香香的小動作,眼中添了抹興味。
不會是要……
「香香,妳要幹麼?」明珠發現香香要爬樹,嚇得趕緊叫靜如。「靜如姊姊,妳看、妳看,香香要上樹去救小貓!」
靜如一轉身,差點沒嚇暈過去,她臉色發青的趕緊阻止,「香香,妳、妳、妳竟敢在御花園裏爬樹?妳快點下來!被守值的太監發現的話,妳會被打板子的!」
「香香,妳別淘氣,快點下來啊,屁股會被打開花的!」
幾個要好的小姊妹,也焦急地在樹下跺腳。
香香個子小,手腳又靈活,三兩下就爬到了小貓落難的枝椏上,她小心翼翼地轉動身體,生怕壓垮了這棵樹。
喬來喬去,她終於找到了一個比較安全的位置,輕輕坐上去。
這廂,景灝也是憋著一口氣在看。這小丫頭,這麼小就這麼膽大妄為,若長大了,肯定是個不小的「禍害」。
他悄悄移動腳步,向女孩們靠近。
香香坐穩後,低下小臉,給姊妹們一個放心的微笑。
「沒事、沒事,看,我坐得穩穩的。」為了取信眾人,她還扠著腰,做出耀武揚威的勝利動作。
「死香香,妳嚇死我了,快點滾下來啦。」明珠眼裏含著淚,急得跺腳。「我不要妳被板子打啦,上次笑笑犯錯被拖去打後就沒再回來,我不要妳也那樣,算我求妳,妳快點下來吧!」
「沒關係的。」香香搖頭,一邊說一邊放眼望向四周。「我這裏高,可以看見所……有……人……的……」那樣守值太監來了的話,她會躲到葉叢裏去。
可在看見如雪梨樹下的英俊少年時,她自動消聲了。
他穿著石青色團壽錦袍,腳穿黑靴,高而頎俊,長相因為距離有些遠,她看不清楚。
那個哥哥是誰?站在那裏多久了?
哇,他會不會告訴太監伯伯,讓他們來打她的屁股?
香香握住小拳頭,抑制不住心頭的害怕。
靜如立刻發現她的異樣,順著她的視線回頭看--啊!她臉色一變,回身便跪倒。
「奴婢給皇上請安,皇上萬福!」
皇上皇上來了?
小丫頭們鬧烘烘地跟著轉身,連皇上的影兒都沒瞧清,就跟著跪了一地。
「奴婢們給皇上請安。」
啊啊啊啊啊啊!
皇上來了、皇上來了!
樹上的小人兒心中大駭,不管三七二十一,嬌小身軀一扭,危險地探手,把迷路可憐的小貓咪抓進懷中,就要往樹葉後鑽—-
「小心!」
淡雅男聲中透出一抹焦急,在眾人還沒回過神時,只覺眼前飄過一道疾風。
「啊!」
香香的動作太大,身體突然失去了平衡,因為懷中抱著小貓,她又不能放開手改抱更粗一點的樹幹,結果一個天旋地轉,嬌小的身子快速往下墜。
痛是肯定會痛的,說不定還會摔得缺胳膊斷腿的,但她救了隻好可愛的小貓,還是很值得的。就在這種「壯烈」的自我犧牲想像中,她嘴角含笑,雙手緊緊抱住懷中的小貓,從容「就義」,等待著那致命的……一摔。
砰!
此起彼落的抽氣聲隨之響起,然後,是令人幾乎恐慌的……安靜。
香香緊閉雙眼,五官皺成一團,靜靜……靜靜等待疼痛降臨。
過了好半晌--
咦?怎麼回事?為什麼感覺這麼奇怪?一點都不痛欸……
她小心地睜開一隻眼,想看看究竟是怎麼回事,不意對上一雙幽深黑瞳。是那個站在梨樹下的大哥哥!
原來他長的是這個樣子啊?
白皙的皮膚,狹長的丹鳳眼,眉卻極其霸氣,又黑又濃,但眼神含蓄內斂,收斂幾分強硬,鼻梁挺直,唇薄而略紅。
香香小小年紀,對於景灝的長相當然形容不出個所以然來,她的一隻大眼睛在景灝臉上溜來溜去,嫌看不清楚,乾脆另一隻眼睛也張開,盡情打量,觀賞完畢,小臉上冒出傻氣的笑。
「大哥哥,你長得真好看。」
景灝一愣,眸中緩緩染上笑意。真是個可愛的小人兒。
「小丫頭,朕好歹救了妳一命,妳就說這話來感謝我嗎?」
嗄?香香的小腦袋一時沒反應過來。
明珠跪在地上,冒死拚命給她打手勢,但香香根本沒看她一眼。再看看靜如姊姊,只見她的臉都快埋進草地裏了。
啊啊啊啊!
他他他他剛才說什麼來著?「朕」好歹救了妳一命
小心的用眼角打量自己此時情況,只見自個兒小小的身子完全被他抱在懷裏,那剛才……他用手臂硬接住她的?
不對不對不對,她是不是忘了,他、他、他可是隨便一句話就能砍了人家腦袋的皇上啊!
小臉一白,香香趕緊從斜襟中抽出白帕,小手拈著一角向後一甩。
「奴婢給皇上請安,驚擾了皇上,奴婢該死!」小腦袋猛往自個胸口抵,恨不得能把腦袋垂多低就把腦袋垂多低。
啊,嚇著小人兒了。不過這小人兒機靈是機靈,可愛歸可愛,對於她現在這副畏畏縮縮小老鼠的樣子,他不是太喜歡。
「叫什麼名字,今年幾歲了?」
「回皇上的話,奴婢叫香香,上個月剛過七歲生日。」
這麼小?景灝越看她,越覺得可愛。
「哪個部的?父親是誰?」
「包衣角部,父母早亡。」包衣角部,即為皇室及其宗族的家奴。
「嗯。」景灝點頭,心忖,怪不得那麼小就被送進宮中。「以後到龍極宮來伺候朕,給朕做一個專門端茶送水的小丫頭,妳願意嗎?」
她還能怎麼說?難道拒絕嗎?
香香癟著嘴沒敢說話,倒是她肚子上的小貓咪「喵喵」叫了兩聲,彷彿在替她回答。
這個他一時興起拎回龍極宮的小丫頭,真的越來越討他的喜歡。
聰明、伶俐,教什麼一學便會。
景灝向來討厭用女婢貼身服侍,除了有些宮女眼中流露出的露骨貪慾讓他厭惡外,他自己也有潔癖,能力所能及的事,他不願假他人之手,除非萬不得已,他穿衣、漱洗、沐浴樣樣自己來。
可這個小丫頭,深得他心,年齡又那麼小,與女人不同,沒心眼又單純,有她陪伴,很舒服。
她來龍極宮的第一天,就真的只是端茶、送水。
但她眼力活,很懂得察言觀色,常常他眉一抬,她就知道要送上上好龍井,簡直就像是他肚子裏的一條蟲。
他看書,她就站在一旁,一點聲音都不出。
第二天,估計可能是安達海特意調教過她,他只要一放下書卷或批閱奏摺的朱筆,她就趕緊湊上前來。
「皇上,奴婢給您揉肩。」小小的臉蛋堆滿了甜蜜蜜的笑,讓人恨不得咬上一口,看這小姑娘是不是真像水蜜桃般的甜。
他失笑,逗她道:「妳這小小的個子,有力氣嗎?」
誰知被這麼一問她很是不服氣,鼓著圓圓的腮,板著小手數,「明珠、阿絲、靜如姊姊、名名姊姊,啊,總歸還有好多比我大的小姊姊,洗衣沒我快,幹活沒我快,明珠啊,比我大半歲喔,每次跟我打架,都我贏,我們玩踢毽子,我能踢很多……我……啊,不對,奴婢該死,奴婢掌嘴……」
哇哇,她簡直太得意忘形了,我啊我的,竟然敢在皇上面前自稱「我」,她會不會被皇上拔舌頭啊?
香香嚇死了,小腿一軟,就要跪下。
沒想到景灝卻單手攔住她,笑得還是很平和。「沒關係,妳進宮不久吧?」
「嗯,奴婢進宮只有三個多月。」啊,嚇死了,沒想到皇上哥哥還挺好的,如果是元嬤嬤,早就威脅著要拔她舌頭了。
她也不過才進宮三個月啊,有時忘記要自稱奴婢,也是情有可原的吧!
「以後只有我們倆的時候,妳就不要那麼拘謹。」景灝忍不住伸手,揪揪她可愛的圓髻。
這娃兒真是可愛極了,他昨兒個帶她去皇太后那裏還貓,連太后都對她喜歡得不得了,直說,哪來的粉娃娃,還把她抱在懷中親了兩口,嚇得小丫頭手腳都涼了,在壽甯宮的那會兒,他走到哪她就黏到哪。
「皇上……」小丫頭睜著圓圓的眼睛,吃驚道:「皇上,您剛才說「我們倆』耶……」這樣也太隨便了點吧!「安達海公公如果聽見了,會罵香香的。」
他捏捏她的臉蛋。「所以呀,這是我們倆的小祕密,不可以告訴別人,只有我們倆知道。」
噢,祕密。香香眼睛笑彎了。
「只有我們倆的時候,朕准許妳偶爾犯犯小錯,我不會打妳屁股的。」
咦?皇上說「我」耶!而且笑得很真誠、很開心的樣子,那她也就無所謂嘍,她也很討厭天天提心弔膽怕皇上的感覺,這樣像大哥哥、小妹妹一樣的相處,讓她更自在許多。
「怎麼樣,小丫頭,妳同意否?」
香香重重地點了點小腦袋。「嗯。」伸出胖胖的小手指,「皇上,我們來打勾勾,皇上您不可以反悔喔,不可以打香香的屁股,不可以摘香香的腦袋。」
小丫頭可愛稚氣的話,讓景灝的笑容更深。他向來不屑這類幼稚的舉動,但為了可愛的小香香,他伸出戴著金尾戒的小手指。
兩人勾了勾,許下誓言。
「皇上,您累了吧?香香給您端茶、香香給您捶背。」笑咪咪的小臉湊到他眼前,那種拚命要討好他的狗腿口氣,奇怪的讓他厭惡不起來。
景灝清清喉嚨。「嗯嗯,別怪朕沒提醒妳,安達海馬上就要過來傳膳了。」
「喔~~」小人兒立刻拉下臉,規規矩矩地退到後面,不說話、不亂看,乖乖站壁角。
他笑笑,重新埋回未批閱完的奏摺裏。
過沒有多久,小人兒待不住了。
她蹭到景灝的金絲檀木御書桌前,抱著桌邊,下巴抵在滑溜溜的桌案上,好奇地看他在做啥。
景灝斜眼看她,發現她很專注地看他手上的奏摺。
「皇上,那些黑黑的方塊是什麼?」
「是字呀。小香香想學嗎?」
「想呀、想呀。」她以前沒進宮的時候,家附近有個學堂,每日都能聽到夫子領著學生背書的聲音,她那個時候就好羨慕。
見她一臉渴望學習的表情,景灝抽出一張紙,從筆筒裏挑出一根細細的狼毫毛筆--她的小手剛剛好能握住,沾了點墨,遞到她手裏。
「以後我來教妳認字唸書好不好?」
對於學習的慾望超過了一切,香香看著手裏的筆和雪白的紙,再抬頭看皇上,大眼中流露出渴望。「皇上,香香可以嗎?」
景灝憐惜地摸摸她的小腦袋,鄭重的道:「可以的,以後就由我來教妳。」
「謝謝皇上。」她笑得可開心了,嘴邊漾起深深的梨渦。
他看她珍惜地摸摸白紙和毛筆,心裏有塊很寂寞很寂寞、被埋得很深的地方,開始悄悄融化。他那個時候覺得,香香可能會陪伴他很久很久,因為她讓他覺得心裏很舒服很舒服。
一旬後,景灝在過十七歲生辰的同時,也迎來了自己的大婚。
皇后復查,父親拜虎為權傾朝野的輔政大臣,氐部大將軍。
景灝還記得那一日大婚,是小丫頭跪在他和皇后腳前,小嘴裏唱著吉祥如意的慶歌,把他和皇后的衣襬結在一起。
喜燭燃燒的洞房花燭夜,他和一個很陌生的女人纏綿。他知道這是他做為天啟皇朝皇帝的義務,是他不可抗拒的命運。
紅燭燃盡。
皇后沉沉睡去。
景灝不動聲色地下床、著衣,打開厚重的鏤花檀木門,他的視線滑向門腳。果然--
小人兒是他的貼身女婢,她要為他守夜。
年齡尚小的香香,實在抵抗不住睏意,早縮成一團窩在門腳邊,呼呼大睡。
景灝蹲下身子,無可奈何地點了點她的鼻子。
他向四周看了看,附近無人。他抱起睡得昏天暗地的香香,施展輕功,飛上琉璃瓦簷,未幾時,已由皇后的鳳儀宮到達自己的龍極宮。
「皇上。」他肚裏另一條級別更高的「老蟲」--安達海,早已領著幾個小太監垂身在宮前相迎。「奴才已經吩咐人把您的龍床鋪好了。」
「嗯。」
景灝把懷裏的香香交給安達海大張的手。「把這小丫頭安置好。」
安達海接過香香,交給一旁的太監,吩咐他把香香抱回房。
「伺候朕入寢吧。」景灝吩咐完,便轉身往西暖閣走去。「朕還是喜歡自己的床。」
這……算是解釋嗎?
安達海表面不動聲色,只亦步亦趨地跟在主子身後。
他自皇上還是個小娃兒起就伺候他,非常明白皇上的心思,皇上其實並不好女色,也不太喜歡與女人同睡。
但帝后初婚,至少也該留宿在鳳儀宮才是,皇上連一晚都忍受不下,是皇后不能討他的喜歡嗎?
安達海想到那個張著小嘴睡得正香甜的小丫頭,心底暗歎。
就連個小丫頭,都比皇后能討皇上歡心呢!
作者:
個人言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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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16 00:01:00
第二章
十年後
到處都是霧濛濛的一片,她覺得這個地方好像有些熟悉,又好像很陌生。
簡陋狹小的四合院,不遠處傳來朗朗的背書聲。
這是哪裏?
她怎麼會出現在這裏?
香香打開四合院正廳的房門,屋子裏的擺設雖然粗陋,但很乾淨。
她心跳得好快,快步穿過前廳與後廳相連的小門,她愉快地叫出聲,「阿爹、阿娘!」
她的雙親喜孜孜地坐在暖炕上,炕上堆著十幾個用紅布包起來的包裹,上面還貼著用金紙剪成的雙喜字。
她有些不解,瞠著大眼問道:「阿爹、阿娘,這是什麼?」
阿娘笑得好開心,牽過她的小手,讓她坐到身旁。
「傻丫頭,這是妳未來夫婿下的聘禮啊,香香,喜歡吧?瞧,這可是上好的蘇杭絲綢呢,多虧妳爺爺當年給妳找的好婆家,我們是高攀了呀!」
香香心底一駭。
成親?未來夫婿?
為什麼她什麼都不知道?
香香正要問個明白,一抬頭,不見了阿爹、阿娘,卻不知從哪裏冒出一個男人,穿金戴玉,一見到她,快步跑到她身邊。
「香香,妳嫁給我好不好?」
「你是誰啊?」莫名其妙的男人!
她轉個身,想走開,卻被男人急急攔住。「我是妳未來的夫婿啊!」
「夫婿?我從來沒聽說過自己有什麼夫婿!」
「妳妳妳,妳進宮了就把我忘記了嗎?妳好狠的心吶,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別攔我、別攔我,爹啊娘啊,兒子不孝,只能來生再報答兩位老人家啦。」
瘋子,不過是不答應嫁給他,就要死要活的,這種男人沒出息!她可嫌棄得很。
「喂喂喂,你要死別在這裏死啊,你在這裏死,我以後解釋不清啊,去齋宮啦,那後院有口枯井……」
「哇啊啊,香香,妳不認我倆從小定的這門親就算了,竟然還說出這麼狠毒的話……俗話說最毒婦人心,我我我,今天算是見識到了……」
「你見識到了就快滾啊!」
香香吼出來,順便還想跳過去賞他一腳、助他一臂之力,誰知,動作過大,她自己先摔倒了,哎喲!
她大叫一聲,從莫名其妙的夢中醒來。
她擦拭掉額上的汗水,傻愣愣的呆坐了半晌。
突然,她像是想到什麼,一把掀開被子,速度神快地跳下床。
快快快,她快來不及了,她又要被安公公罵了,快快快快快!
手指飛速地盤上花釦。哎喲,怎麼這麼多釦子啦!跳跳跳地穿上繡鞋。還好,她已經被皇上特許不用穿那可怕的「花盆底」。靈巧的手飛速地梳頭,沒多久,漂亮的燕尾髻完成,戴上樸素的花鈿,插上太后親賜的點翠珠花,她快速洗臉漱口,匆匆喝了一碗水後,風一般的衝出門。
剛出門,才轉個彎,就有一個小太監哭喪著臉朝她迎來。
「哎喲,香香姊,妳都睡到幾時了?皇上若是晚了上早朝的時辰,妳等著被安公公剝皮吧。」
「小順子,安公公呢?」香香一聽,腳下的步伐邁得更快。
「安公公昨晚扭著腰了,皇上特命他在床上躺著,我們又不是不要腦袋了,誰敢去拜託他老人家啊?」小順子一急就開始碎碎念,「香香奶,你簡直是在害我們嘛,明明知道除了你,皇上不要任何人服侍的。」
香香不耐煩地打斷他,「好啦好啦,我知道啦!皇上的朝服都準備好了沒?」
「準備好了」
「用香薰過了?」
「薰了。」
「今兒個有些冷,熏貂圍領可拿出來了?」
「昨日你不是自己已經拿出來了?」小順子瞪她一眼。
她拍拍腦袋,「抱歉,我一時急了,忘記了。好啦,好啦,你別瞪我了,要是皇上罵你,我給你擔著不就行了。」
切,什麼擔著,皇上那麼寵你,安公公也不敢動你一根手指頭號,最後倒霉的還不是我?小順子嘀嘀咕咕,沒敢把話說出口。香香知道他在背後偷罵,裝作沒聽見,腳步在要踏進西暖閣給了他一個鬼臉。
「再偷罵我,我就跟皇上告狀。」
小順子嚇得臉都白了,愣在原地雙腿打顫。瞧那呆樣!香香滿意地回身,準備面臨艱巨的任務──叫愛賴床的皇上起身。
炭爐上的火正旺,擱著長嘴金壺。香香熟練的提起金壺,走到洗手架前,往金盆裡倒水,小心兌了此冷水,用手試了試,水溫略高,把帕子放到水中打濕,擰乾。她拿著帕子,往皇上龍床去,龍床最外轉的紗幔已經被系到現金邊金色龍柱上,她踏上紅木腳踏,把金鍛床帳的一邊掛在帳色上。呀!皇上又踢被了!香香臉蛋一紅,景灝赤裸裸地趴在柔軟的大床上,他睡覺有怪癖,再冷的天也不愛穿衣服,審美觀點她抗議過幾次,他說絲綢訂單床單和被套好滑,他喜歡皮膚在上面磨擦的感覺,她說會得風寒,他也不聽。她晚上伺候他寬衣,不給他脫褻衣,第二天,他照樣光溜溜。反正說了也不聽,她只能順著他,誰叫人家皇上最大呢!香香把蠶絲被拉回來,蓋住景灝的身體。她坐到床頭,用熱帕子為他淨臉,一邊輕搖他的肩。「皇上!皇上該起身了。」
他不動如山。
「皇上,您上朝要晚了耶。」景灝皺皺鼻子,沒有把臉埋進枕頭,因為勤快的香香正在用熱帕給他擦臉,臉擦好了,他閉著眼睛,主動把手伸出去。香香咯咯笑逐顏開出聲來。柔順地給他擦手。皇上這麼大的人了,還跟著三四歲的娃兒似的,對於起床是能拖一刻是一刻,火不燒到屁股,他就不知道急。
瞧這時辰,早膳肯定是沒有時間弄了。
香香使出必殺技,貼到景灝的耳邊小聲說「皇上,您再不起來,我就把小順子叫進來,當著他的面,把您的被子掀掉……」
以往這個時候,他早就跳起來了,因為皇上最最討厭被人看到自己光屁股,可今天,他不動就是不動。
咦?這麼鎮定?
沒關係,她還有最後王牌。
「皇上,別怪香香沒提醒你,皇后這兩天,每晚都派人向奴婢打探您好的去向,還有皇貴妃,動不動就叫奴婢去她宮裡喫茶拐彎抹角地讓奴婢晚上「捧牌』的時候,把她的綠頭牌子放在最前面,啊,還有懿嬪她……」
「好了、好了,算朕服了你這小丫頭。」景灝睜開鳳眸,帶著無奈的笑意起了身。
「哼,皇上早這樣不就成了,浪費了奴婢好多口水。」香香嘟起小嘴,把床頭矮幾上,用琺琅瓷盛著的漱口露捧給他。
景灝接過來,吞一口,在嘴巴裡咕嚕兩下,把水吐進她捧著的玉盆裡。
「你這個小丫頭,明知道朕討厭睡別的床,還這樣威脅朕?」接過她手上的褻衣,等她轉過身後,他快速穿上褻褲。
「香香可不敢,是皇上太愛賴床了,香香是為了皇上的威望著想,哪能讓一、二品的大員等得太久?」
一張小嘴振振有詞,大道理說得比他都響亮。時間上接到恰恰好,景灝剛把褻褲穿好,她就轉回身,服侍他穿上褻衣。
香香手巧,動作又快,不一會,也把他的辮子編好最後把他的辮梢結上寶石墜。好,完成。「小順子,把皇上的朝服捧進來。」
幾個小太監,分別捧著朝服、朝冠、朝珠、披領走進來。
「幾時了?」景灝隨意問。伸出後,讓香香給他套上朝服。
小順子捏了把冷汗預感自己要倒霉了。
「回皇上的話,已過卯正三刻。」
景灝一聽,眉頭立刻皺了起來。「你是怎麼當差的,現在才過來伺候?如果朕上早朝遲了,你擔待得起嗎?」
小順子立刻哭喪著臉跪下。「求皇上饒命,奴才下次不敢了。」
景灝這會才知道急了,一急,脾氣就壞,嘴巴就不饒人。
「難道這個龍極宮就只有香香了嗎?她不來伺候朕,你們就當朕死了嗎?」
「皇上饒命、皇上命。」這下子,龍極宮裡裡外外幾十名太監全跪了下去。
小順子更覺得冤枉,全宮每天起得最早的就是他,皇上說過,香香早上不用起太早,所以他不敢去叫香香,皇上還說過,除了香香,誰進來喚他起床,他就踢誰的屁股。
這這這,這不是強人所難嗎?
今早,也是香香起晚了,才會出這樣的事嘛。為什麼皇上誰都罵,就是不罵香香呢?
皇上好偏心喔!
香香幫景灝戴上披領,繞到他身前,為他掛朝珠。斜眼看跪在地上、頂著張苦瓜臉的小順子,心裡悶笑到不行。她一邊給皇上整理衣服,一邊笑,「好啦,皇上您就別再生氣啦,氣壞了龍體奴才們可擔待不起,他們也知道錯了,皇上您就饒他們這次吧。」
既然香香都開口求情了,景灝也就不多說了,他低頭催促一直在他身前身扣打轉的小人兒。「香香,好了沒?」
「好啦,好啦。」
香香的小手一從他身上鬆開,他就迫不及待地往外走。
「還跪著做什麼?還不快點給皇上傳轎?還想被罵啊!」香香「好心」地提醒小順子。
小順子趕緊爬起身,活像身後有鬼追似的,一溜煙跑出西暖閣。
香香倚在門前,看皇上心急火燎地往外趕,心底偷笑。真是的,早一點起來不就好,咦?不對,啊呀……
「皇上、皇上,您等等。」她趕忙追出來。
景灝雖然趕著上朝,但還是停了下來。「怎麼了?」
「哎呀。」她往前追了兩步,看看自個空空如也的雙手,跺了兩腳,沒辦法,只能對十步開外的景灝喊,「皇上,您站在原地別動,等等奴婢,千萬別動啊。」香香趕緊跑回西暖閣,沒多久,就見她拿著熏貂圍領跑出來。
「呼呼呼,皇上,皇上,今天有些冷,奴婢怕你凍著。」一張小臉跑得通紅,氣喘吁吁,地踮起腳,給他圍上毛茸茸的熏貂圍領。
景灝半彎下身子將就她的身高,口氣有些無奈。「朕今天要是真晚了,回來就打你這個小丫頭的屁股。」
香香瞠圓水汪汪的大眼,小嘴噘起來。「皇上,好壞喔,是你自己賴床的耶!」
「好了、好了,不跟你說了,再說下去今天是真的要在大臣面前丟臉了。」擰了擰她的小鼻,景灝瀟灑回身,走向停在宮前的明黃軟轎。
香香把手圈在小嘴上,「皇上,奴婢能不能去壽寧宮向皇太后請安?奴婢還想順便看看小雪。」
後面那個才是主因吧?景灝坐進轎前,向後揚了揚手臂,准了,不過--
「中午傳膳前你得給朕回來。」
「是!」香香中十足地領命。
等景灝的轎子再也看不見,香香才笑嘻嘻地轉身回宮,打算回西暖閣時收拾收拾,然後就去壽寧宮看太后和小雪。
太后坐在軟榻上,榻上鋪著織綿緞卒褥、迎手和靠北墊子。她斜倚著軟墊,在抽水煙,身前圍坐著景灝的眾位妻子。
十年間,因為政治原因和太后的選秀活動,景灝陸陸續續又娶進五位妻子。他實在不是一位貪圖美色的君主,幾乎全部精力都放在政事上,他沒有特別寵愛誰,因此幾位嬪妃倒是相安無事,唯獨自小嬌生慣養的皇后富查,生活奢侈,性格尖酸刻薄,成婚之初就常常頂撞景灝,景灝非常厭惡她,早已與她形同陌路。
皇后為景灝生育一子,加上她父親拜虎權勢極大,她更是有恃無恐。
除了皇后外,生病過世的嫻妃也為景灝留下一子,其他幾位嬪妃無生養。
香香趕到壽寧宮的時候,幾位來請安的妃子似乎正要走,一見她來了,屁股全都重新黏回椅子上。
香香人未到,聲先到--
「太后娘娘,香香來給您請安了。」
太后一聽香香來了,趕緊坐起身,把水煙袋遞給身邊的老嬤嬤。
「快來、快來,哀家正無聊呢,皇上可捨得放你走了。」
香香笑得很甜,輕輕福身。「太后娘娘,您最近身子可好?天氣轉冷了,奴婢前些時候才親手給皇上縫了一個雪狐暖手套,奴婢覺得太后娘娘年紀大了,手腳也怕冷,乾脆用熏貂皮給您好裁了件披風,下午給皇上看過後,就讓小順子給您送過來。」
太后歡喜得不得了,直接握住香香的小手。
「哎呀,你這小丫頭,怎麼能讓人不疼你?誰都叫哀家「太后娘娘』,怎麼從你這張小嘴裡叫出來的,就是那麼惹人疼、讓人覺得心甜呢?」
香香轉了靈活大眼。「才不是呢,是聽奴婢說皇上念著您,心裡高興才會覺得甜吧。」
「哈哈哈。」太后笑出聲業,也確實有這個原因。
幾個嬪妃附和地笑起來。
「誰不知道香香丫頭手巧,皇上、太后娘娘的衣服大都是出自你的手。」皇貴妃說道。
「是呀,太后娘娘天天跟我們幾個說,香香梳得一手好頭,樣式花俏,又不容易散亂。」熹妃趕緊跟進。
「早前哀家向皇上討這小丫頭服侍幾天,皇上可不願意了。」太后也樂得把兒子的糗事拿出來說。
香香小臉紅了,對於這樣的稱讚,她實在覺得當之有愧。她有眾位娘娘說的那麼好嗎?心裡嘀咕著,禮數阿也不敢忘記,她轉向眾嬪妃,福身道:「香香給皇貴妃、熹妃娘娘、懿妃娘娘、淑嬪娘娘請安。」
「趕快起來、趕快起來,香香姑娘可別折煞我們了。」懿妃和淑嬪趕緊起身挽她。
誰不知道皇上、皇太后寵這小妮子寵得不像話,要不是皇上寡情淡淡,又從未表現過對香香有男女之情,她們豈會與她相處得如此融洽?
香香大眼轉了一圈,奇怪沒見到她向來害怕的皇后,不過她聰明得沒問出來。太后卻看出了她的心思,冷哼一聲。「皇后現在越來越放肆了,不來給哀家請安就罷了,連讓奴才過來編個話都省了。哼,虧當初還是哀家把她選進宮裡來伺候皇上的。」
太后這話說得很生氣,眾妃子表面不動聲色,心裡卻有喜意,皇上不喜歡皇后,人盡皆知,連皇太后都如此不悅了,廢后還不是遲早的事?到時候皇后的寶座……
各人打著各人的如意算盤。
香香輕輕一笑,撒嬌地偎到皇太后的身邊。「太后娘娘,您別生氣嘛,您一生氣,香香都嚇出冷汗來了,眾家娘娘也會擔心得吃不下飯啊!」
「呵呵,你這小丫頭,一張小嘴甜得膩死人,死的都能讓你說活。」太后一笑,氣氛當場緩和不少。
「太后娘娘,奴婢能不能看看小雪?」
「去去去就知道你忘不了這事,在後廂房的炕上睡覺呢。」
「謝謝太后娘娘,等下奴婢再來給您捶背。」香香福身。「香香姑娘給眾位娘娘跪安。」
眼見香香就要離開,熹妃抓住時機,裝作不疑地提醒,「香香,明珠也跟著過來了,你去找她玩玩兒吧。」
香香眼睛一亮,「謝謝熹妃娘娘。」
熹妃撩了撩手絹,示意她免禮了。
好姐妹難得見面,一碰到就抱在一起哇哇大叫。這些小女孩到十三歲的時候就會被分配到各個宮裡當差,平時想見上一面,也不是那麼容易。
「香香、香香、香香,可把我想死了。」明珠貼過來抱著她猛親。
「明珠、明珠、明珠,你這個壞蛋,怎麼都不去找我玩?討厭!你是不是把我忘記了?」
「哎喲,我又不是活得不耐煩了,躲皇上都來不及,還自己送上去找死啊?」
香香伸手打了她一下,「討厭,不許說皇上壞話,皇上又不是老虎,難道能吃了你不成?」
明珠鼓著腮,小臉氣得通紅。「哼,皇上只寵你一個人而已,你以為皇上對每個人都那麼和藹可親啊?我伺候熹妃娘娘這麼長時間了,每次皇上去熹妃娘娘那兒,臉都拉得老長,熹妃娘娘可是戰戰兢兢的,就怕說錯一個字,然後被……」
她把右手放到脖子上一劃,比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去,皇上才不會隨便殺人呢。」香香不喜歡別人說皇上的壞話,就算是明珠也不可以說。
「好啦、好啦,知道你最喜歡你的皇上啦!」明珠搖搖香香的小手,「對啦,我又要跟你拜託了。」明珠苦著一張小臉,雙手合十頂到鼻前,「你再在皇上面前給我們熹妃美言幾句吧,皇上都快大半年沒來景清宮了。」
香香為難地撇唇,「你以為皇上什麼都聽我的啊?上次我偷偷把皇貴妃的綠頭牌放在最前面,皇上生氣了呢,一個晚上都沒理我。」後來還是她千討好萬討好,他才跟她說話的。
從那以後,她也只敢拿這個玩笑,真不太敢替嬪妃們求情了。
「啊,皇貴妃好奸詐。」明珠口無遮攔地叫出聲來,香香嚇得立刻摀住她的嘴。「你不想活啦?皇太后的宮裡罵主子?」
明珠拉下她的手,表情頹喪。
「你以為我願意跟你求啊,還不是我的主子,她想生皇子想瘋了。我這算好的了,熹妃娘娘對我還算不錯,你都不知道靜如姐姐有多可憐。」
香香忍不住追問:「靜如姐姐怎麼了?我已經好久沒見到她了。」
「靜如姐姐被皇后欺負得很慘呢,我聽鳳儀宮的小丫頭說,皇后每天都挑靜如的刺,一會兒嫌她手笨,一會地兒罵她沒腦子,還動不動就罰她清掃糞桶……」
「啊!」香香摀住小嘴。「靜如姐姐那麼聰明懂事,怎麼可能會伺候不好皇后呢?」
「是啊,她本來身子就不是太好,我上次見到她,看到她手臂上青青紫紫的,問她怎麼回事,她也不說,只是一個勁地哭。」明珠嘟起小嘴,「香香,皇上那麼疼你,你能不能求皇上,把靜如姐姐從鳳儀宮要出來?」
香香斂眉,沒有回答。
這哪是那麼容易的事?皇上與皇后交惡,皇后連皇太后都不瞧在眼裡了,皇上要用什麼藉口,才能把靜如姐姐要出來呢?
「明珠你別著急,我會想辦法的,下次遇到靜如姐姐你就跟她說,再忍耐一段時間,我會救她出來的。」
「嗯。」明珠握住她的手,滿臉信任地看著她,「我就知道香香最厲害了。」
「啊咧,你是馬啊?真是的,誇你還被嫌。」
「我帶你去看小雪啊。」香香笑著,與明珠手牽手往後廂房走去。
「小雪?就是你十年前救的那中波斯貓?」明珠非常喜歡這個提議。那是皇太后的寵物呢,一般人可不能輕易見著的。
「嗯,小雪很可愛喔,它一隻眼睛是藍色的,一隻眼睛是金色的,我太喜歡它了。」
「好,走,看貓去。」
香香百無聊賴地趴在窗台前向外張望,皇上早上又睡遲了,這會可真的誰都不怪,都怪皇上自己愛賴床。她幫他把褻衣穿好了,他還是死活不願睜開眼睛,安公公親自來叫,皇上火氣大得凶了他一頓。
害得她也不敢送上前去當炮灰。
估計昨日,皇上又被皇后逮住了,心情惡劣沒睡好吧?
唉唉,皇上這樣屢次三番地餓肚子上早朝,長期下來,會不會得胃症啊?最近幾日,皇上政務繁忙,早朝大都近晌午才散,早膳並著午膳一起,皇上有時吃急了,胃會痛。
真是的,皇上都二十七歲的大男人了,還成日讓人擔心。
小腦袋忍不住又探出窗去,遠遠找那頂明黃軟轎,盯著宮門入口,她的大眼睛連眨都不捨得眨一下。
過一會兒,四名身穿黃馬褂的帶刀侍衛,抬著御轎進入龍極宮。香香趕緊從榻上下來,匆忙穿上繡鞋,趕去迎接皇上。
剛走到轎子旁,她就開始叨念起來。
「四位大哥,我早上才告訴你們,皇上最近好犯胃疼,不能和大眾們議政太晚,讓你們跟在眼前,隨時勸勸皇上,早些下朝,怎麼今天又拖到這麼晚?」
香香沒給四人好臉色看,嘟著小嘴,瞧也不瞧他們一眼,彎身迎景灝出轎。
「香香姑娘,你可別怪我們這四個只能聽皇上命令的奴才,你伺候皇上這麼多年,難道不知道皇上的性子?說少了,皇上當沒聽見,說多了,皇上可是會發脾氣的,奴才們只有一個腦袋,可還想保在頸上,等著抱兒子呢!」四人之首,二品帶刀侍衛大海開玩笑地說道。
景灝握住香香的小手,動作優雅地從軟轎上走下來。聽見自己最親近的心腹,以玩笑的口吻對著香香調笑,他濃密的雙眉幾不可見的皺了皺。
「你們這幾個奴才,當朕不在是嗎?」
還不待大海請罪,景灝的另一隻手也搭上香香細瘦的手腕,憐惜地把她冰冷的小手包在熱量的大掌上,語氣中的擔憂毫無掩飾。
「你的手怎麼這麼冰?早上給我往暖手的銅壺裡灌熱水的時候,我不是讓你也泡一個銅壺暖手嗎?這麼冷的天,不是讓你待在暖炕上別亂動的嗎?香香,我一轉身你就不聽話,是不是很久沒被打屁股了,你那小腦袋不長記性了?」
景灝一邊往包握住的小手上哈熱氣,一邊責怪道。四名侍衛早見怪不怪,別看皇上平常總是端正一副八風不動的模樣,一旦到了他最在意的香香面前,立即破功。向來冷淡且城府極深的皇上,也只有在面對香香時,才會卸下冰冷疏離的表情。
大海向天翻了個大白眼,識趣地不想向皇上指出--皇上又開始不稱自己為「朕」了,他們四個是無所謂,但要是被哪個長耳朵的太監宮女聽了去,告到「某人」那,香香也甭想在宮裡混了。其他三名侍衛也是不自在的彼此看了看,不好意思地紛紛清喉嚨,把視線調開。
皇上親呢的話語和動作,讓香香紅了小臉,她快速掃了四人一眼,想要把手從景灝的大手中抽出來,他卻不允。
「你再動一下試試看?」他氣惡劣地警告她。「你今天是不是又用冷水洗衣服了?」
香香噘著嘴巴,不敵景灝的霸道,乖乖讓他繼續握住小手。
「沒有啦。」她心虛地飛快看了他一眼,隨即低下小臉。
景灝怎麼可能沒看出她的心虛,大力揉著她的紅腫的指尖,低沉道:「香香,不准對我撒謊。」
「好啦,好啦,」她投降。「奴婢是怕皇上的那件龍袍被洗壞了,才親自洗的。這件龍袍,奴婢費了好些心思做的,我怕洗衣婦不小心……」
「去年冬天,是哪只小狗不小心凍了手,破皮流血後,直喊著發誓,以後冬天要是再沾一滴冷水,她就和小狗稱兄道弟的?」景灝挑起一邊眉,細長深邃的眼眸緊緊盯著她雪白的小臉蛋。
她心虛地舉起右手,垂著頭承認,「是非功過啦。」
「你又忘記皮肉痛了,對不對?」
「沒有啦。」香香慚愧得快哭了。拜託皇上別再說了好不好?她在那四個人面前,以後還要抬頭挺胸做人呢!
「你沒忘記你的手是快到夏天才好的吧?凍瘡結痂的時候,你癢得直想抓,又怕抓破流血的痛苦經歷你忘了?」
「沒啦,沒啦。」她小臉皺成一團,恨不得直接跪下,抱住皇上的大腿,求他別再碎碎念了,真是的,有完沒完啦?也不想想看,她都是為了誰?
大海實在看不下去了,他咳咳嗓。「咳咳,皇上,這兒風大得很,您要和香香姑娘「閒話家常』,是不是該移駕西暖閣比較好?」畢竟裡頭有燒得火旺的鎏金銅爐,還有熱呼呼的飯菜。
香香抓住時機,機靈地給自己找台階下。「是啊,皇上,奴婢為了迎接您,連外袍都沒顧得上穿,這會感覺好冷呢!」
景灝明知這小東西是藉故轉開話題,但見她穿的確實單薄,擔心她惹上風寒,他捏了捏她柔嫩的桃頰,沒轍道:「這次先放過你。」
然後他不由分說地拉著她的小手,向自己的寢宮行去。
香香鬆了好大一口氣,心情一鬆懈,她就不計較景灝的霸道舉動了,非但不計較,還用過度諂媚的口氣說:「皇上,今天午膳是香香親自為你做的,有你最愛吃的壽桃蝦仁芙蓉蟹斗……」
她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數,「還有如意卷和八寶野鴨喔,上次太后娘娘做壽,香香研究了好久才把鴨的鮮味全逼出來的,皇上吃了以後讚不絕口……
香香像只小麻雀一樣,興奮地向景灝邀功,景灝只是默默笑著,由她去說,偶爾插上一句--「香香記錯了,對那道野鴨讚不絕口的是太后不是朕。」
香香立刻鼓起腮反駁,「香香才沒記錯呢!香香不會記錯皇上說過的任何一句話。」她的話,讓景灝的眼神立刻柔和下來,他沒再多說什麼,只是好溫柔地看著她開合著小嘴,如數家珍地叨念做菜的心得。
四名侍衛按照規矩,沒有跟上來,他們負責守衛龍極宮,躬身送皇上回宮。大海看著兩人的身影漸行漸遠,好笑地搖搖頭。皇上如果親眼看看自己現在的表情,應該會明白些什麼吧?
「四位侍衛!」前來抬轎的小太監恭敬地給四位侍衛行禮。
「你們把轎子抬下去吧,記得把轎裡的暖手銅壺拿出來,把裡面的水倒了,送到香香姑娘那。」
「喳。」
幾個小太監領命,手腳利落地把轎子抬走了。
「我們先走?」大海問其中一個同僚--三品帶刀侍衛衛慶良。
慶良點點頭。
大海拍拍另外兩位的肩膀。「我和慶良先去吃飯了,等下過來換你們,你們可千萬別開小差,宮裡的形勢正吃緊,說不定會出什麼事,雖然皇上的武功在我們之上,還是不能掉以輕心。」
另兩位四品帶刀侍衛,對他的話很認可。「放心,皇上如此信任我們,我們就是拼上了這條小命,也不能讓皇上少一根寒毛。」
大海滿意地點頭,「說得對,皇上絕對值得我們拼上性命來保護!」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24-1-16 00:01:14
第三章
香香幫景灝脫去朝服,伺候他換上明黃色的緞常服,九條手工繡制的金龍盤住整個袍身,襯得他更加英挺俊美,他的朝冠也被她取下,換上毛茸茸的雪貂皮氈帽。
換衣服的工夫,安達海也在偏廳裡把午膳都準備好了。
香香隨著景灝來到偏廳,景灝向來畏寒,但不管是在太后、皇后,還是大臣、奴才面前,他絕對不會表現出來的,他的骨子裡可是大男人,最怕人家知道他的弱點,只有香香香知道他的小秘密。
整個西暖閣的地磚裡暗藏玄機,地磚是挖空的,中間布有彎曲錯落的煙道,連接著室外屋簷下燒柴的大坑,坑內燒火,熱氣通過煙道,遍及地面,足以驅寒,這叫做「燒地龍」。
眼見景灝的腳剛踏進偏廳,身子便微不可見地攔了一下,香香立刻喚來小太監。
「小順子、小順子,地磚怎麼這麼涼?銅爐裡的火也燒得不旺,小順子,你去外面看看,叫燒地龍的太監們再多添點柴火,小景子,你也往銅爐裡多添點炭,屋子裡冷得跟個冰窟似的,就算皇上不畏寒,你們也不能那麼偷懶呀!」
香香一番話,兩個小太監哪敢怠慢?立刻依言行事。這也十足給他留了顏面,景灝似笑非笑地對著她搖頭。
香香撒嬌地搖了搖他的手臂。「難道奴婢說錯了嗎?皇上幹嗎又笑奴婢?」
他疼愛地捏了捏她的嬌俏的小鼻尖。「誰敢說我們能幹的香香說錯話?誰要是敢嘲笑我們香香,我一定讓人打他的屁股。」
香香翹起小嘴。「就皇上敢!」
正在此時,安達海掀開偏廳的門簾,走了進來,香香一見是安公公來了,趕緊放下攀在皇上手臂上的小手。整個皇宮,除了皇后,她最怕的就是安公公了。
安達海上前。「皇上,天氣冷,奴才怕菜涼得快,請您盡快用膳吧。」
景灝點了點頭。「這裡有香香伺候,你就先下去吧。」
安達海銜命退下,偏廳裡再次剩下香香和景灝兩個人,還有一桌熱氣騰騰的佳餚。
「你呀,一見到安公公就像老鼠見到貓似的,什麼時候也像那樣敬重過我了?」景灝的口氣有些酸酸的。
香香伺候著他落坐,幫他盛好白白的大米飯。
「皇上就會亂說,皇上比安公公還大,香香是吃了熊心豹子膽啦,敢不敬皇上?」她拿起筷子,夾了一塊鴨肉到他的碗中。「皇上嘗嘗看這八寶野鴨,奴婢做的比上次更用心,一定很合皇上的口味。」
景灝的肚子早就餓扁了,他一拿起玉箸便停不下手,整顆頭都快埋進碗裡,不顧形象地大口扒飯。
「皇上,你吃慢點,吃急了,肚子會痛啦!」景灝才不聽,香香無論夾什麼菜,他就配白飯吃上一大口,頭也不抬一下。直到稍微安慰了肚子裡的餓蟲,他才抬起頭,以命令的口吻道:「你也坐下來吃,怎麼喂都瘦得跟塊排骨似的,真不知道,那些好吃的都被你那個無底洞似的小肚子吃到哪裡去了?」
明明他吃什麼,她一樣也不會少,怎麼會越吃越瘦?
景灝不滿意地想,立刻放下飯碗,把她拉到身邊的椅子坐下,親自動手給她盛了一大碗飯,白飯都快堆出碗外了,他還不滿意,用盛飯的木勺把白飯往碗裡使勁按,再往碗添上一勺才滿意。
「吃飯!」
他把飯往她眼前一擺,修長的手指熟練地揮著玉箸,往她碗裡堆菜。
「好啦,皇上,香香吃不了那麼多啦!」
哪有主子給奴才分菜的?香香可不敢,趕緊拿起自己的筷子,擋住景灝的攻勢。「皇上,你自個吃啦,奴婢自己來就好了。」
景灝嗤鼻。「那你倒是說說,這些山珍海味都吃到哪裡去了?怎麼喂都不胖,改天我得叫御醫來好好給你瞧瞧。」
香香暗暗做了個鬼臉。
她還不夠胖嗎?皇上是沒怎麼注意過其他宮女才那麼說的吧?他身邊只有她一個宮女,皇上又不是那種走路絕對目不斜視的人,根本不會費心看別的女人長什麼樣,總之他就是想把她喂成肥豬就對了。
「皇上,你可別去找御醫,又沒什麼病,找什麼御醫?老御醫會笑話香香啦,要是傳到皇太后耳朵裡,香香會抬不起頭的。」皇太后會拿著這件事兒取笑她的,她才不要呢!
景灝從善如流,夾起一塊晶瑩剔透、看起來很可口的如意卷,湊到她嘴邊。「那你把這些都吃光。」
香香撇起小嘴,跟如意卷一樣晶瑩可口的大眼睛帶著哀求,可憐兮兮地看著他。他緩緩搖頭,一副沒商量的表情。
香香歎了口氣,屈服了。她湊到如意卷前,張開小嘴,吞下。然後,認命地埋頭對付那碗堆得高高的飯菜。景灝舒展開眉頭,很滿意的摸了摸她的小腦袋。「這才乖!」他這才端起自己的碗,像一頭沒吃過飽飯的餓狼似的,以狂風捲落葉的速度把桌上的菜掃個精光。
「皇上,慢點、慢點,沒人跟你搶!」香香無可奈何地瞪著他狼吞虎嚥的吃相。真希望安公公剛才沒被皇上打發下去,有外人在時,皇上很注重自己的形象,才不會這麼沒氣質!哼,待會兒有誰胃又疼,可別指望她給揉肚!
說是這樣說,可當景灝揉著肚子,躺上暖炕上哀叫時,不必那個「誰」吩咐,香香就自動爬上暖炕,給他揉肚子。
「是這裡痛嗎?」她一邊揉一邊問。
景灝搖頭,痛得臉色泛白,連話都說不上一句。香香略微移動了一下小手,換了一個位置。「還是這裡……這裡?」
終於找到了正確的位置,景灝這才點頭,臉色稍緩。香香開始數落他。
「叫你吃慢些,你偏不聽,餓了一個早上,吃得又急又多,胃袋怎麼受得了呀?皇上一點都不愛自個兒的身子,你再這樣,香香要向皇太后告狀了。」
景灝抬起手臂,搭在額上,啞聲笑。「你饒了我吧,太后要是聽了你這小丫頭加油添醋的報告,不知要怎麼叨念我。」
「那是皇太后關心你,愛護你。」香香繼續說道:「就算是為了太后娘娘、兩個小皇子,皇上也要多多保重自己的身子呀。」
她驀地頓了一頓,「更別說,皇上是九五之尊,為了這天啟皇朝黎民百姓的幸福和樂,皇上也不能不小心。」
「好啦、好啦,就知道你這小嘴會講出來一堆大道理,我認輸。」景灝沒轍地攤開雙手投降。真的不能惹到這個小管家婆,一碰上她這愛碎碎念的功力,他只有繳械的份。
「下次可不許像個孩子似的,吃得又急又快了!」香香不依不饒。
全天下,也大概只有香香這小丫頭,敢用這種口氣跟他說話了。不過,他倒是不惱怒,反倒挺享受的。
景灝閉上眼睛,沉迷於她柔軟的小手神奇的撫慰效果,胃痛漸漸舒緩,燒得暖熱的大炕,讓他開始昏昏欲睡。但意識中,那麼清醒的一點,緊緊追隨著她在他胃部按撫的柔軟小手。不知道為什麼,他覺得小腹漸漸熱了起來,呼吸莫名急促,額上有汗珠滑落。不好香香的手太往下面了!
景灝悠然睜開雙眸,眼白浮起淡淡血絲,他屏住呼吸,害怕自己過於激烈的心跳和稍急的呼吸,會讓香香發現他身體和變化。
幸好她並沒有看他,她只是專注地盯著自己的雙手,細心地為他按摩,她低垂的小臉上,肌膚粉膩,泛著珍珠般柔潤光澤,認真而溫柔的表情,讓他心頭莫名一緊。天,這是第幾次了?
他竟然會對香香產生這種低俗的慾望?香香幾乎是他看著長大的,既是最忠心的奴婢,又像是他的妹妹,他的女兒,有時候,甚至像是他的母親,他該死的怎麼會對她產生一種……一種想要與她裸裎相對、緊緊相擁,在這張暖炕上翻滾纏綿的慾望?
該死!
該死!
他是個禽獸!
不對,不對!
他與別的女人肌膚相親的時候,身體會有一樣的反應,他是個成熟的男人,當香香的小手越過某條危險的界限時,他的身體有反應,是很自然的。
別自己嚇自己了,這是很正常的身體反應。
景灝不停地告誡自己,香香不是那些女人,對那些女人,他可以不牽扯到感情,只是義務、只是責任,香香是他最疼愛的小丫頭,是他的心頭肉,他不可以多想、亂想。
香香是那麼小,那麼純真,他不會因為她無心碰觸便責怪她,他更不想對她解釋男女之別,潛意識裡,他渴望保護香香孩童般的純真,不希望她純潔的思想被污染。
這宮裡,他只剩下她了,他害怕她變得像其他女人一樣,把他當成攀登權勢頂峰的階梯,他不能失去她。因此,結果只能是--忍耐!
景灝緊閉雙眼、緊握住拳頭,試圖抽空雜緒。
快睡著、快睡著,只要睡著了,一切都可以解決了。
在這如同唸咒般的自我催眠中,他憑著強大的意志力,控制住了身體的狂野慾念,他昏陷進夢鄉,但他睡得並不踏實,夢裡滿滿的,都是--香香美麗的小臉。
景灝睡著後,香香為他蓋上棉被。炕上很暖和,她也有些睏了,於是窩在景灝的腳頭,打起盹來。迷迷糊糊睡了大約兩個時辰,她喚醒景灝,為他擦臉、穿鞋。
每天的未初、未正時,是皇上批閱朝廷急件的時候,皇上只要是睡飽了,腦袋才會清醒,那下起筆來可謂泉思妙湧,批折子的速度比她磨墨的速度還快。今天也不例外。短短兩個時辰,他便批完所有加急奏折,特別是最後一件,他洋洋灑灑寫了好幾頁,香香偷偷了一眼,又擔心地看看他。
皇上臉色非常不好,寫完後,毛筆一丟,蓋上玉璽。她趕緊把折子拿起來,放到一邊晾乾。景灝歎了一口氣,揉揉眉心,向後軟倒,靠在錦墊上,深深吐出一口氣。
「皇上?」香香擔憂地奉上一杯好茶。
「朕當這個皇帝好累!」他看向滿臉關心的香香。「想一心為民,可朝中的大臣們並不個個與我同心,每當我想要為百姓做件什麼事,一旦牽扯到某些大臣的利益,他們就會結起伙來,拚命反對。」
他苦笑一聲,「我總是安慰自己,至少他們對我是忠心、對我天啟皇朝是忠心,沒想到他們的貪慾會大到不把我這個皇帝放到眼裡。」
「皇上!」香香握住他的手,心痛他的落寞。「別管別人怎麼說,你只是做到問心無愧就可以了,香香明白你,你是一個好皇帝。」
他捏捏她的小手。知道自己擁有她毫無保留的信任,他就不再是那麼沮喪了,對於香香,他可以把心底所有的話都說出。
「現在拜虎仗著皇后和端敏這兩個大靠山,加上他在氐部中手握重兵,權勢可謂如日中天,能力大了,野心也就跟著收不住。」景灝輕蔑一笑。「他哪裡還把我這個皇上看在眼中?」
香香小心翼翼地觀察他的臉色。
伺候皇上這麼多年,她如何不瞭解皇上的為人?別看皇上表面儒雅溫淡,其實骨子裡絕對是個強硬、固執的男人,若真把他的性子挑起來,他是那種不斬草除根決不罷手的性子。,他心中裝著是國家、是大事,根本不會在乎那些兒女情長,從某個角度來說,他稱得上是個冷酷無情的男人。她只能在心中祈禱,拜虎大人懂得適可而止,弄得不好,抄家是小事,只怕皇后和大皇子都要跟著遭殃。一想到大皇子端敏,香香的眉頭就皺了起來,不自覺抓緊景灝的手。
「皇上,到底拜虎大人做了什麼事,讓你如此生氣?」
景灝感覺出她的緊張,心中湧起一陣不捨,他輕輕拍撫她的小手,放柔聲音。
「這帖子」,他瞥向那字跡未乾的奏折,「是督察院左都御史所呈,他說我朝自入關以來,國泰勢盛、百姓富足,唯獨天高貴族內部矛盾重重。」他點點頭。「這個我倒是早有察覺,正想大力調整一番,本以為終於有個臣子揣測到我的心思,不想越往下越氣。」香香看向那奏折,一目十行,看完後,也瞭解他的氣憤何在了。「又是御部與氐、房二總的正庶之爭?」
景灝點點頭。「正庶之爭由來已久。我爺爺是他眾位兄弟中才能最出色的一位,不想我太爺爺的小兒子順泰,也把代表皇族的角、亢二部傳給他,我爺爺怒而反抗,打敗了順泰,登上皇位,不久便把自己掌握的氐、房二部改為二御部,地位日益上升,同是,他把順泰的角、亢二部改為氐、房二部,地位日漸下降。」
香香接道:「於是四部便產生了矛盾。奴婢還記得小時候,時常見到四部的人打架,扯到宗人府去,有時都要鬧到宮裡來,才能解決。」
「是啊,積怨很深。我爺爺死得早,我父皇幼年登基,順泰重新掌握大權成為攝政王,氐、房二部重新抬頭,壓制我我父皇的御部。順泰死後,我父皇才得以親政,政局一變,御部抬頭,氐、房二部再度失勢,後來御部傳到我手裡,相安無事了這十幾年,沒想到以拜虎為首的氐、房二部又開始按捺不住了。」
香香有些疑惑地問:「皇上,如果香香沒記錯的話,這位左都御史大人應是御部出身,他何以字裡行間,都隱匿傾向氐、房二部的意思?」
景灝看著她,她也看著他,半晌方才恍然大悟。
「他已經被拜虎收買了!」
「是,他確實被拜虎收買了。」景灝點頭贊同。「更何況,換部也未嘗不可。一旦拜虎壓倒了我手中的御部,左都御史功不可沒,他由御啊換到拜虎一方,只是水到渠成罷了。」
讓御部的人為氐、房二部人的說話,不但撇清了拜虎的嫌隙,也力證了氐、房二部的正主地位是多麼深入人心!只可惜,他不是兩耳不聞窗外事的昏君,他耳目、眼線四通八達,他的每一位臣子前一個晚上在飯桌上說了什麼話、吃了什麼菜,侍寢的又是哪個妾,第二日早朝前他都一清二楚了,在這樣精明的皇帝面前還想搞小動作?只能說拜虎真的是太不聰明了。
「讓我生氣的是,左都御史作為最高監察機構的長官,本應該為我督察各大重臣的言行舉止,替我防患於未然,沒想到,他頭一個被收買,我看他不但烏紗帽不保,項上人頭也保不了幾天了!」
景灝的眼色冷厲起來,大有殺雞儆猴的決心。
這樣的他,讓香香有些害怕,她怯懦地想要收回手,他卻不讓,反而把她溫暖的小手貼到頰邊,立刻收斂戾色,緩聲說道:「我的小香香害怕了?」
她怯怯地點頭,嘟起小嘴,嘴角的小梨渦委屈地旋起。
他憐惜地捏捏她的小鼻尖,溫柔地安撫她,「小香香不要怕,我永遠不會這樣對待你的,永遠。」
他保護她都來不及,怎麼可能傷害她呢?這個傻姑娘!至於那個拜虎,竟然無視他這個御部之首的皇上,撩撥大臣要抬氐、房二部的地位,這不是明目張膽的向他挑戰嗎?
等著瞧吧,左都御史那個笨蛋只是頭一炮,絕對還有一些眼睛被屎糊到的短視鬼等著前僕後繼地來送命。這樣也好,朕就跟他們玩玩,一下子消滅多沒意思!
景灝的心情莫名好了起來,他站起身,愉快地抓著香香的小手,向外頭衝。
「走,我們騎馬射箭去!」
呀,皇上怎麼跟個孩子似的,一會兒怒,一會兒喜的?她都快跟不上他的心思了!可是看見他又重展開笑顏、拋掉煩惱,她的心也跟著雀躍起來,她抬起腳步,不由自主地跟著他奔跑。
「停停停!」驀地,香香煞住腳步,雙手緊緊拽住他的手臂。
景灝疑惑地轉頭,不明白她為什麼突然叫停。「怎麼了?這個時辰是我騎馬射箭的時候啊!」該不會這小管家又要開始管東管西了吧?他承認,他身子是有點愛生病,可也沒到這種草木皆兵的地步吧。
「我知道啦,可是外面天寒地凍的,不准你就這樣出去。」她抱住他的腰,不放他走。
他嘴巴一撇。「你又要讓我穿得像頭熊了,對不對?穿成那樣,怎麼騎馬射箭呀?」他哀號,可是又不想真的拒絕她的關心。
「不管!」香香緊緊抱著他的腰,固執地搖著小腦袋。「皇上想出去玩,就得給我包得嚴實點,否則,不、准!」
「啊!救命!」景灝悲泣。「我都穿得像頭熊了,是去射箭的,還是等著被人當成獵物射?香香,你想想看,我可是天子,萬一因為穿得太多從馬上摔下來,人家可是要笑話我的,我這天子的臉面何存?」他鬱悶地想,也許其他人不怎麼敢笑出聲,但那四隻跟前跟後、跟香香一樣愛窮緊張的帶刀侍衛,肯定會給他肆無忌憚地笑出聲來!
不行!那場景太淒慘了,他得自救!
他捏緊拳頭,開始對香香動之以情、曉之以理。
「香香啊,我去騎馬射箭,沒過多久就會流汗對不對?流汗了肯定就不會惹上風寒了,到時候熱了,還要把衣服脫掉,多麻煩啊!」
香香豎起手指,在他前面搖了搖。
「非也!就因為你穿得少,然後流汗了,冷風一吹,這冷熱一交替,才容易犯上風寒了,我不要你生病,你每次生病都好久才會好。」她補上一句,「而且脾氣很差,又不愛喝藥,難伺候!」
才不是那樣呢!
其實是,每次看著他生病那樣,軟弱無力、難過的樣子,她就會心痛,所以說什麼都不能讓皇上胡來。
嚇,這小傢伙敢當著他堂堂皇帝的面,嫌棄他難伺候?他會不會真的寵她寵過了頭吧?
景灝雖然不甘心,也只敢在心裡腹誹。最後,當然是他這個做皇帝的屈服嘍!
他對天翻了個大白眼,無奈地被香香拖著走,讓她為他穿上一層又一層的衣服,胖到拽不動為止。
那一天下午,景灝就在太監宮女的悶笑聲中,以及四個不肖侍衛的樂哈哈偷笑中,淒涼度過。
誰說不苦呢?
苦啊!
瞧,做一個萬萬人之上,一個小香香之下的皇上有多苦啊!
苦得他甘之如飴啊!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24-1-16 00:01:35
第四章
快到萬家團圓的傳統節日--春節,老天也賞臉,幾日來的天氣都莫名的好。幾天前的一夜才下過一場大雪,第二日天氣就放晴,而且是那種沒有一絲雜質的晴朗,雪雖融化了,但並不泥濘,道路被打掃得很乾淨陽光雖然燦爛,溫度卻還是很低,放眼望去,仍是一片銀妝素裹,雪景美不勝收。
人來人往的年貨大街上,熱鬧得不得了。
只見人群中有三個非常顯眼的人物,一個高高的頎俊男人,一個矮矮的小廝兒,兩人身後稍遠的距離外,還跟著一個拖著腳步、臉色臭臭的黑衣侍從。
「五爺,今年這雪下得可真大,十幾年都沒下過這麼大的雪了。」說話的小廝兒約莫十五六歲的樣子,長得可真粉嫩,小小的臉蛋兒,被冷風凍得通紅的鼻尖、臉頰,稱得上水汪汪的大眼活潑討喜。
小廝兒個兒小小,站在主子面前,堪堪只到人家的胸口。
被叫做五爺的男人,斜眼瞧她凍得縮頭縮腦的可愛模樣,薄唇縮出一抹淡笑,手中折起的玉扇便敲向她的圓腦袋。
「叫你別跟著出來受凍,你偏不聽,冷吧?等下要是凍得走不動,可別叫爺背你。」
香香鼓著雙頰,一雙小手揉著被敲痛的腦袋,嗔怪地瞧向自己的主子。
「五爺,你下手可真狠,奴才痛死了!」
景灝捏捏小廝兒的臉頰,可她的臉正挨凍呢,哪禁得起這一掐,痛得她哀叫一聲,也顧不得什麼主僕之別,小手飛快地拍了頰上的大掌一下。
「五爺好壞,捏得人家好痛!」
香香抱著痛頰,原地打轉,可能她自覺這樣做,痛意就會消失吧!景灝狹長的眸溢滿笑意,他寵愛地看著自己的小奴才,有些捨不得地把她攬到身邊。
「你這小六兒,膽子真是被我寵出來了。」連主子你都敢打?
香香當然有話說,而且很理直氣壯。「都怪五爺啦,人愛本來凍得就很痛了,幹嗎要再捏人家?痛都快痛死了,你還捏著不放!我才不是愚奴呢,都要被主子虐待死了,還一聲不吭。」
他爆出聲大笑。「不得了,我家小六兒可真是金貴得不得了,五爺連小臉蛋都捏不得了?」還虐待呢!他以前還不是照三餐捏,心血來潮還給他隨便捏?怎沒見她反對過?
她不理他,掰開他纏在自己細腰上的手臂,離他遠遠的。她皺皺小鼻子,故意低聲道:「五爺別亂跑啦,也不注意一下現在的處境。」
這裡可是人來人往的年貨大街,他們兩個「男」的,窩在角落裡曖曖昧昧、糾纏不清,多難看呀?
她左看右瞧,一副擔心人家指三道四,避嫌的模樣。
景灝顯然拿她沒轍,投降地牽起她的小手,顯然悠悠走出角落。他歎了口氣。「小六兒,五爺好不容易覷空拋下政務,好有閒情逸致地出來溜躂溜躂,偏偏被你這愛多管閒事的小奴才給破壞了好氣氛。」
這小奴才一發現他打算偷溜出來玩,立刻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拖住他,是求他別溜出去,以免遭到什麼不必要的危險嗎?錯!?是求他這位主子爺帶她這個小奴才一起出去玩。
當時就是這麼「求」的--
「嗚嗚,皇上要是不帶香香出去玩兒,香香就不放開手。」她擺出一副大意凜然的模樣。「皇上要是不顧奴婢的哀求,非要微服出宮,奴婢也不敢攔,嗚嗚,香香生是皇上的小奴才,死是皇上的奴才鬼,皇上要出宮,可以!就先把香香打死吧!」嚇!會不會太悲壯了點?這小丫頭最近是不又迷上哪齣新戲了?
「香香,我是出宮體察一下民情,再十來天就是春節了,聽說東、西城都沒有年貨大街,我想去走走看看,切實感受一下老百姓的生活,用這種方式,能知曉許多奏折上沒有的東西。」順便出去玩一下「而已」。
香香撇起小嘴,小手拉著景灝的袖子不放。「好是好,奴婢擔心皇上,帶著奴婢一起去,奴婢才放人。」皇上想撇下她自己偷溜出去玩兒,沒門!她也好久沒見過外面的花花世界了,她也是饞得很,好久沒吃到炸雞、大碗茶和冰糖葫蘆了。想到那些小零嘴,她不自覺地吸了口口水,小手更大力地搖景灝的手臂,大聲嚷嚷道:「皇上若不帶香香一起走,香香就去皇太后那裡告狀,香香會跟太后娘娘說,以前皇上偷溜出去好幾次了……唔唔……」而且每次都不帶她一起出去玩兒,這次她說什麼也要緊緊跟在皇上的屁股後面。
景灝摀住她的小嘴,一臉無奈。真是被這個小東西打敗了!他捏捏香香的鼻尖。「你這小惡奴!別給我亂叫了,我帶你出宮就是。不過想出宮可以,一切都得聽我的。」
被摀住小嘴的香香,一聽景灝要帶她出宮,興奮地猛點腦袋。
景灝眼裡閃過狡猾的笑意。「你去換身男裝,先說好,要是被我看出來有一絲一毫的女孩子氣,我就不帶妳出去了。」她拚命點頭。
「還有,在外面不能叫我皇上,我排行老五,就叫我五爺。」香香點頭。
景灝撫著下巴,沉呤了半晌。「你呢,就叫「小六兒』吧,五爺的小跟屁蟲。」跟在五後面的就是六了。香香一聽景灝還在叨念這件事,不耐煩地皺起眉頭。
「五爺,你怎麼這麼愛念?念到現在你還不嫌煩啊?」囉嗦死了,跟個老頭似的。
唉呀,連念都不給念了?這小惡奴!
景灝沒轍地搖頭輕笑。
為皇上護架的侍衛慶良也被香香給逗笑了。
景灝瞥他一眼。「怎麼?剛才還一臉跟誰有仇的表情,現在心情好些了?」
慶良立刻誠惶誠恐地抱拳。
「五爺多諒,奴才實在是擔心您好,您好可是萬金之軀,只帶著奴才一個人出行,萬一出了什麼事,奴才可擔待不起。」唉,有個任性的主子,也是奴才的悲哀。怪只怪被自己給撞上了,大海他們都有要事纏身,不在宮中,皇上又不准太多侍從跟隨,他也只能搏了老命,硬著頭皮跟上。萬一這事被皇太后知曉了,他的皮就等著繃緊些吧!
景灝哪裡不知道慶良的心思,他拍拍慶良的肩。「別擔心了,這條街逛完,我們就回去。」話一說完,便轉回視線去找香香,慶良大鬆了一口氣。
景灝看見香香蹦蹦跳跳地鑽進入群中,怕跟丟了這興奮的小傢伙。他加快了腳步追上,小傢伙也算有點良心,沒真的只顧得貪玩,她在人群中笑吟吟地轉回身,向他招著雪白小手,等著他。
不知道為什麼,他的鼻腔突然湧上一陣酸澀,他貪婪地吞噬著小傢伙純美至極的甜笑,不去管胸口緊得發痛的心跳,他幾乎是半跑著,追上她的腳步,牽起她的小手。
一拉住他的手,香香便轉移注意力不再看他,而是轉動著小腦袋,好奇地四處探看。攤販賣的東西實在是太多太好看了,她看眼花繚亂,恨不得多生出幾雙眼睛來。
「天下一張--蘇家大碗茶咧,誰要嘿!五文錢一碗,不好喝不給錢咧!」
「喲喝!大家都來嘗嘗嘿!剛出鍋的走炸雞,香脆鮮嫩,酸甜鹹辣看您好要什麼味兒,這裡都有咧!」
「冰糖葫蘆串兒咧,大家都來看看!小的這冰糖葫蘆兒種類多,花樣繁,沒您想不到的,就怕您不來嘗咧!」山楂算啥?「山藥、葡萄、獼猴桃、蘋果、桔子、哈密瓜、花梨……應有盡有咧!」
香香的小耳朵動了動。正愁不知道從哪裡下手咧!她轉回向,一臉諂媚。「五爺!」
叫得可真甜,甜得景灝身上的雞皮疙瘩全豎起來了,他掀掀長睫,「幹嗎?」
「五爺,小六兒想吃冰糖葫蘆。」
「你自個兒沒錢嗎?」難道要他這個做皇帝的給她這個小奴婢付錢?香香你這個惡奴,還可以再惡劣一點試試看!
香香捏住縫在身側乾癟的錢袋。
「五爺,人家的錢袋在棉襖裡面,不方便取出來啦。」總歸一定要賴給皇上就對啦!
景灝大概只能無語問蒼天了,他忍不住又想用手中的扇子敲她的小腦袋,但她早有所覺,摀住頭跑到一邊。
「不給打啦,不給打啦,很痛呢!」
「你這小錢鬼,存這麼多銀子做什麼?我是少了你吃還是少了你穿?」吃的穿的比他的那些嬪妃都還好,太后也三不五時地給她打賞,她還敢給他露出這種窮酸相來。
香香噘起嘴,咕噥道:「人家窮怕了嘛!」銀子多多,女人才會有安全感啦,唉,皇上是男人,看來是永遠都別想滲透這其中的奧秘啦!
景灝面對香香除了沒轍還是沒轍。他能怎樣?狠心不給她,讓她委屈嗎?只怕先心痛的那個是他自己,他是看清了,這麼多年來,他是被香香這小丫頭片子給吃定了。他伸進狐毛氅衣內,把一袋圓鼓鼓的銀子拿出來。香香早已雙手拿捧,滿眼發光地等在他面前。
「拿去,隨你怎麼吃。」
香香緊緊盯著那一袋元寶,看它被放在自己的手掌心中,剛要捏緊,銀子卻長腿飛了,她眼巴巴看向景灝的眼睛。
「五爺我可要先行警告你這饞嘴的小奴才,大街上的東西不乾淨,回去要是鬧肚子給我生了病,你那小屁股記得來跟我的手問安。」
「是是是是!五爺放心,小六兒絕對不會生病。」她是誰啊?她是拍不死,打不扁、響噹噹一條蟑螂命的香香耶!她小時候就是吃這條街上的東西長大的,還不是一點事都沒有?
香香抓著錢袋,飛也似的衝到賣糖葫蘆的小販前,笑瞇瞇地從插滿冰糖葫蘆的草束上,取下好幾串不同口味的糖葫蘆。
景灝看著她那饞嘴的表情,無奈地搖頭。
「五爺,我要那個……」
「五爺,我要這個……」
「還有還有……」
「這個,這個啦,人家要這個啦……」
一路上,只聽見香香發現好東西時的興奮尖叫聲,和向景灝要銀子買東西時的撒嬌聲,景灝總是寵著她,什麼都由她。
跟在他們身後的慶良卻是臉色越來越黑。這條街有那麼長嗎?怎麼好像走不到盡頭呢?
香香早不滿慶良那張殭屍臉啦。幹嗎?出來玩還帶著一張大便臉!她大眼滴溜溜一轉,小嘴巴一噘,扯著景灝的袖子猛搖。
「五爺--」拖音極綿長的撒嬌聲。
慶良聽著全身雞皮疙瘩掉了一地,他家五爺卻享受得很。
「又怎麼了?」
香香貪吃般吸了吸可愛的小嘴,眼睛散發出夢幻的色彩。「人家想吃醇香齋的炸臭豆腐。」
「臭豆腐?」那是什麼東西?景灝連聽都沒聽過。
慶良也是一頭霧水,他也是世家子弟出身,自然沒像某人般,大街小巷吃透透,什麼奇怪的東西都嘗過。
「哎呀,我跟你說喔,就是一種很好吃、很好吃的豆腐,雖然味道臭臭的,但是很好吃。」
豆腐還有臭的?臭的要怎麼吃?
景灝沒想明白。不過既然香香想吃,那就買唄!
香香笑瞇瞇地從袋子裡挖出一綻銀子,交到慶良手上。
「麻煩你了喔!」笑得眼睛都瞇成一條縫兒啦。
「呃?」慶良摸不著頭腦。
「我跟你說醇香齋的位置喔!」小手開始亂指。「那個巷子盡頭,直走,左拐,有個路口,再左拐,看到一家燒餅鋪後,右拐……再左拐……再左拐……」
慶良像是在聽天書似的,兩眼昏花。
景灝有點看不過去了。
「小六兒,不是隨便買買就好了嗎?」還需要派出他的御前帶刀侍衛嗎?會不會太大材小用了點?
「人家就要吃醇香齋臭豆腐,他們家的臭豆腐最香,醬料酸辣辣的,爽口極了。」香香跺著腳強調道。
「好好好,依你依你!」沒見過有人這樣做主子的,完全被自己的小惡奴掌控在她那小小的手掌心裡了嘛!
皇上啊,您把我們男人的臉都丟了個精光啊!慶良在心底悶悶腹誹。
埋怨歸埋怨,他還是乖乖順著香香指引的七彎八拐奇怪路線,去給她大小姐買「貢品」。
「五爺,走吧。」香香伸出小手,大眼亮晶晶。
「你是故意支開他的,對不對?」景灝擰擰小人兒的翹鼻。
「痛啦!」她笑吟吟地躲開了。「他要是像根木樁似的杵在那就算了,偏偏還一臉誰欠他八百萬兩白銀似的大便臉,好不容易有機會才能偷偷出來玩耶,才不要讓他影響到我們的心情咧!」
是你的心情吧?景灝在心底暗歎。明明一路在都是她在吃吃喝喝,玩得不亦樂乎,他這個主子反倒像是這個小惡奴的奴才,不但要給她付錢,還要注意她的行蹤,別吃到昏頭迷了路,唉,這甜蜜的小包袱!
「走啦、走啦,前面有家鴨血粉絲攤耶,哇啊,好久沒吃了,五爺,快點快點啦!」
景灝歎口氣,無可奈何笑笑跟了上去。
景灝站在字畫攤前看對聯,看了幾幅後覺得有些意興闌珊,他抬起頭,習慣性看向對面的攤位,某只小豬剛剛還在那大塊朵頤。
可是,人呢?
他警覺地立刻穿過窄巷,直奔鴨血攤,吃東西的人很多,他生怕漏看一個,目光把整個攤鋪都轉了一圈。
沒有,沒有!
景灝握緊拳頭,再也不似剛才的悠閒表情。
如果這小東西是在淘氣,和他捉迷藏,她最好小心她的小屁股!
他直接抓壺在熱滾滾的火爐前忙活的老闆,老闆正忙得暈頭轉向,突然被人揪著領子懸在半空中,他迷茫的雙眼對上景灝冷酷的表情。
「這位爺,您好有什麼事嗎?」腳踩啊踩的踩不到地,哎喲,這位爺也太高了些吧?
「你有沒有看到一個很可愛的小姑娘……不對,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長得白白淨淨的,個子小小,眼睛大大,剛才就在你的攤子上吃東西,你有沒有看到她往哪裡跑了?」
老闆仍有是一臉茫然。姑娘?少年?這位爺到底是要找姑娘還是少爺啊?再說,他都忙到昏了,除了做鴨血粉絲就是收錢,哪來的閒功夫盯人啊?
景灝也知道問不出個所以然,他放下人,衝到大街上慌急搜尋。來來往往擁護的人潮全都那麼陌生,無論他怎麼找,就是沒看到熟悉的面孔。
頭一次,他失去了冷靜,他控制不住胸口的驚慌,他半彎下腰,把雙手撐在膝蓋上,大口大口地喘氣。
香香,香香你這個小壞蛋,等我找到你,一定要把你鎖在宮裡,一輩子都不在讓你出來。
景灝下頷緊繃,如鷹般的狹眸精銳搜索著香香每一個可能去往的方向。
「五爺!」慶良買完臭豆腐回來了,手上捧著一大包散發著奇異臭味的東西,他一見景灝的神情,就直覺出了事,臭豆腐從他的的手上滾下來,他趕到主子灝身邊,立刻進入備戰狀態。
「你一路上看見香香了嗎?」
「沒有。」慶良搖頭。
「我只不過低頭看了看字畫,抬頭的時候她就不見了。」現在不是講述詳情的時候,景灝從腰環上解下金色龍牌。「你拿著這令牌去開陽府衙門調集人馬過來搜街,盡速!」
「是。」慶良明白此事非同小可,宮外人不知道香香姑娘的份量,她若有個萬一,他就是失職,皇上必殺不可。
他不敢怠慢,立即飛身往衙門趕去。
景灝正打算顯露絕頂輕蔑,飛上屋簷好將人清楚,前面的人潮中卻突然起了一陣騷動,他冷不防聽到香香的尖叫聲,他的身體比腦袋反應更快,拔起身軀,踩著路人的肩膀,如一道疾馳的箭飛逝而去。
眼前的一幕,幾乎快讓他的血液逆流。
一位滿身紈絝味的富貴公子,一大群凶悍的家丁,一個家丁手裡抓著一位瘦弱的小廝,那小廝昏死過去,前額上全都是血。
那小廝就是他的香香,她倒在地上,被一個家丁按著長鞭暴打!
景灝的雙眼彷彿能燃出火來,他硬生生伸出長臂,帶著倒刺的鞭子收勢不及,揮在他的右臂上,他修長的手握住長鞭,把揮鞭的家丁拉到眼前,單手掐住他的脖子。
「你這賤奴好大的膽,敢傷我的人?」
景灝的表情像是剛從煉獄走出的阿修羅,殘冷暴戾,嚇得那家丁雙腿打顫,膝蓋一軟,跪倒在地。
「大爺饒命、大爺饒命!小的只是聽從主人的吩咐,一切都不關小人的事!」
「沒用的奴才,你竟敢當著我的面跪在別人面前求饒,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阿吉葛大怒,覺得自個兒的面子丟大了,拔出掛在腰間的短刀,衝到家丁背後狠狠一刺。
家丁當場斃命。
景灝亦冷酷地把手中的屍體推到一邊,就算對方不回手,他也會親自了結他。
敢傷香香的人,死路一條!
「五爺,五爺,小六兒好痛,五爺……」香香痛苦的低喃聲傳到景灝的耳裡,他立刻衝到她面前,把痛苦得蜷成一團的小人兒抱起來。
他剛起身,阿吉葛的叫囂聲便傳過來--
「把你手中的小奴才給我留下,大爺我就饒你一命,要是不聽大爺的話,你爺我就讓你跟這狗奴才一樣的下場,死了都沒地方埋!」
對方挑釁的語言,讓景灝勃然大怒。
「死到臨頭還敢給我亂吠,知不知道你惹上的是什麼人?」景灝輕蔑一笑。「就憑你剛才做的事,誅你九族都是輕而易舉。」
阿吉葛哈哈大笑,笑得上氣不接下氣,彷彿聽到什麼天大的笑話。他周圍的奴才一見主子笑了,也跟著哈哈大笑起來。
圍觀的老百姓哪裡敢管?只敢站得遠遠地看熱鬧。
「好大的口氣!你可知道大爺我是何人?誅我九族?你要是敢把皇上的兒子都給誅了,大爺我不但要叫你一聲爺爺,不勞你動手,我親自把頭割給你當球踢!」
阿吉葛說完,又是一孟哈哈大笑。
景灝但笑不語,心下已經知道了對方的身份。
這時,香香稍稍恢復點意識,她縮在景灝懷裡,怕極了。她拉拉他的衣襟,附在他耳邊小聲說:「五爺,我們回去吧,這事要是鬧大了,不好。」
她再看看被抓住的美姑娘。「不過,小六兒求你,一定要把那個姑娘救下來,她好可憐的。」
景灝溫柔地低頭盔,低聲安慰,「別怕,有我在,你儘管閉上眼睛休息,你乖,忍一下,待會就帶你回家。」
說完舉起她的小手,在唇邊親了親。
「他媽的,原來跟大爺有一樣的嗜好,怪不得傷了這個小奴才這麼生氣。」阿吉葛有些眼紅地看向景灝。怎麼自己就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可口的小東西?那身細皮嫩肉,光是看就要流口水。阿吉葛迫不及待地想把人搶回家。
哈哈,瞧他多聰明前兩天阿爹才罵他不爭氣、對他發脾氣,如今他在街上搶到一個絕世美女,獻給阿爹讓他老人家消消氣,而這甜蜜可口的小東西,當然是留給自己用嘍!
「阿吉葛,你父親拜虎見了我都要下跪磕頭,如今你唆使下人傷了我,你就算是有九條命都不夠還的。」
正愁找不到地方下手,這不長眼的東西偏偏往刀口上撞,阿吉葛,要怪就怪你父親吧,誰讓你父親是那個讓朕深惡痛絕的拜虎呢?
說話間,慶良已經引來官府的人,開陽府尹親自帶著幾百名侍衛穿著黃馬褂、聞訊而來的御前帶刀侍候衛。
阿吉葛才不怕,這開陽府尹趙大人可是他阿爹的屬下,他在京城區為非作歹這麼多年,他還是不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仗著一股不知天高地厚的驕縱,阿吉葛又是一陣狂笑,笑得眼淚都流下來了。
「狂,真是狂,大爺我打生眼睛就沒見過你這麼狂的人,我阿爹給你跪?哈哈,我阿爹堂堂的輔政大臣,當今皇帝都要讓他七分,你不知道吧?我阿爹的腳在家裡跺一跺,四方的封疆大吏嚇得連覺都不敢睡,知道我大姐是誰吧?當今的皇后、大皇子的阿娘子,未來的皇太后。哈哈,你夠狂,夠狂。」這阿吉葛實在不知自個死到臨頭啊!
四大侍衛率先趕到景灝身前,他們滿臉蒼白,正要下跪,卻被景灝揚手制止。
「大海!」景灝清冷的聲音威嚴冷淡,讓人聞之不禁不起顫慄。
「臣在。」
「剛才阿吉葛的話,你都聽清楚了?」
「臣聽得一清二楚。」
「你們三個呢?」
慶良等三名侍衛亦恭敬作答,「臣等亦聽得一清二楚。」
這下阿吉葛再蠢也覺得有此不對勁了。雖然不知道他們在嘀咕什麼,但這此御前黃馬褂的帶刀侍衛竟然對這個男人如此恭敬,莫非這男人是王爺?
哈,王爺他也不怕啦,他大姐是皇后,他親侄兒是未來的皇帝,誰怕誰啦?來拼好了,他才不會輸!
開陽府尹趙大人氣喘吁吁地帶著大隊人馬趕上來了,一見那陣仗,他自然都明白了,臉色嚇得蒼白不說,身子更抖得不停。
視線再瞥到皇上右臂上那道長長的血口,他更是不敢再走半步,直接撲倒在地,像蟲一樣爬到景灝腳邊。
「趙大人,你來得正好,這男人狂得很,敢不把我阿爹放在眼裡,你給我把他捉進大牢裡去,隨便地安他個罪名,你給我往死裡打,後果有我擔著……趙大人,你幹嗎像只蟲子一樣在地上爬啊?」阿吉葛還滿臉不解的表情。「我不需要你行這樣的大禮啦,我會跟阿爹說,你只不過是來晚了些嘛,我阿爹不會為這個怪罪你的。」
趙大人哪還有心思理會他?只見他一邊爬一邊大聲疾呼,「皇上饒命、皇上饒命,臣來遲了,讓皇上龍體受傷,臣罪該萬死!」
這一聲大呼,嚇得街上所有百姓都怔愣住了。
不過片刻工夫,眾人全反過來的跪地磕頭,爭先恐後地喊著:「皇上萬歲,皇上萬歲!」
只有阿吉葛大張著嘴巴,呆在原地,從頭涼到腳。
景灝抱著香香奔馳進宮,大海要接手抱過她,景灝卻不讓,他把香香直接抱進自己的西暖閣,安達海已經吩咐御醫等在裡面了。
景灝一瞥那名只有三十多歲的御醫。「出去!」
安達海欲勸阻:「皇上,您的傷……」
「出去!」
御醫不知自己哪裡惹到皇上,嚇得一顆心七上八下,哪裡還敢多留。
「等等!」把香香放到自己的龍床上。「把傷藥給朕留下,朕要最好的。」
「喳!」御醫趕緊奉上。
安達海領著御醫出去了。
香香由於驚嚇過度,在回宮的路上,靠在景灝的懷裡,昏睡了過去。
香香不舒服地蹙起眉頭,小手就要抓上傷處,景灝趕緊握住。
「乖,等一下就不痛了。」他溫柔地撫慰著她。
香香在枕上蹭了蹭了,停止了騷動。
景灝修長的手指停在她的領口,深邃的黑眸彷彿下定了某種決心。
一顆扣、兩顆扣、三顆扣……
外裳、狐毛小襖、中裳、褻衣,按規則再來就是……水綠色的肚兜。
幸虧天氣寒冷,香香穿得夠多,但帶有倒刺的鞭子可不是鬧著玩的,她裸露的雪白肌膚上處處可見勾傷,雖不是特別嚴重,但已讓他心痛到發狂。
他顫抖著手解下她的肚兜,幾乎不敢正眼去看。
他的呼吸粗濁起來,抓過御醫獻上的上好傷藥,打開蓋子,挖出藥,打開蓋子,挖出藥膏,輕輕塗抹在香香晶瑩的皮膚上。
在他塗抹藥膏的過程中,香香因為痛而身子微微顫抖著。景灝強迫自己專心於她的傷處,可畢竟眼前有著如此巨大的誘惑,他又不是石頭人,短短半刻鐘,他就喘得猶如耕地的老牛,額際滾落串串汗珠。
他錯了,他一直都錯了啊!
香香不知道什麼時候醒過來,像是完全沒有弄清楚眼前的情況,她眨眨眼睛,看到景灝擔憂嚴肅的臉孔,她不敢出聲。
身上微微的涼意,塗抹藥膏的溫柔指觸,讓她緩緩地低下頭。
啊!
她幾乎是立刻要抓來身邊的緞被,蓋住身子,但景灝嚴厲的眼神制止了她。
「你敢讓我的被子沾上藥膏?」故意加重了手上的力道,香香痛得微縮了一縮。
「痛是嗎?看你下次還敢不敢亂跑?」
香香又羞又急,再加上皇上似在生她的氣,她好委屈,囁囁道:「那個姑娘好可憐,那惡霸要強搶她,她就一頭撞到牆上去,流了好多血,奴婢實在看不下去,才……皇上,那姑娘沒事了吧?」
香香一邊忙著東遮西掩,一邊解釋,「皇上是微服出訪的,要是被識破了身份,免不得被大臣議論,皇太后也會罵你的。」
「結果就是你這小笨蛋差點被人打死?」
他快氣死了,挖出一大坨藥膏,這次下手更重了,氣怒之餘,沒控制好力道,她痛得叫出聲來。
「嗚嗚,皇上,奴婢好痛!好痛喔!」
她冒失地揮開他的手,把自己蜷成一個小蝦球,兩隻細白的手臂交迭遮掩住身體。
景灝舔舔乾燥的唇,大手緊抓住藥膏,話幾乎從牙縫裡逼出來的。「香、香,你、好、大、的、膽!」
她竟敢推開他的手!他可是皇上!他這萬金之軀、九五之尊親自給她上藥,她還敢嫌?
「嗚嗚嗚,皇上好壞!皇上就喜歡欺負香香!」
她哭個屁啊,他也很想哭好不好?
其實香香哪裡單單是因為痛而哭這麼簡單呢?
她心裡好亂,被皇上看了身子,她怕極了,雖說皇上一向疼她,寵她,她一直認為皇上是把她當小妹妹看待,可剛才皇上看她的眼神,那麼深、那麼沉,幾乎像變了一個人,揪著她的心,讓她又慌又怕,這是怎麼回事呢?
她不要皇上變成這樣啊,她要皇上就是皇上,原來的那個皇上,那個可以自在相處,讓她自在撒嬌、耍賴的皇上!
「皇上,你別嚇香香,香香不要你變成另外一個人!」她喊出口了。
景灝呆住了,瞪著她,幾乎是下意識地說:「是你的錯,是你這小東西害的。」
「皇上?」她疑惑地看著他。
景灝伸出手指,撫著她的唇。
他知道他錯了,他錯得離譜。
不知道是什麼攪亂了一池春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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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人言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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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16 00:01:51
第五章
香香還在氣皇上,很氣很氣,他上次變成另外一個樣子嚇唬她,她還不要原諒他!
於是,她這段時間躲景灝躲得可勤了。
藉口皇太后近日身子虛,她要去壽寧宮照顧她老人家,小包袱款款,自作主張地就閃了。
皇太后當然是伸出雙手歡迎她,景灝卻氣瘋了,把寢室裡的東西都摔爛了,咬牙切齒地在心裡悶罵香香,那小東西若在眼前,他一定先掐死她了事!
她還不知道他是她的主子吧?這隻小貓,膽量被他越養越大了,連離家出走的本事都學會了?
哼都不哼一聲,拍拍屁股就走人,景灝是越想越氣,牙都快咬碎了,晚上睡覺的時候,抱著枕頭狠狠捶,那可真是出氣啊,當然,可惜那枕頭不是香香本人,否則,他一定還要擰斷她的小脖子解氣。
因為他心情惡劣,加上要處理阿吉葛的事,所以暫且讓那小東西躲著也好,等過陣子看他怎麼整治她!
雖然拜虎和皇后的勢力很大,但阿吉葛犯的罪行可是幾百人都看到的,皇上的龍體是他唆使屬下傷的,香香也是皇上和皇太后面前的小紅人,敢動香香,豈不是往皇上和皇太后臉上摑耳刮了?
還有阿喜葛大逆不道的言語,樣樣顯示出拜虎的野心和對皇上的不敬,罪上加罪,毫無轉圜的餘地,逃不了啦,端看皇上怎麼給他治罪。
景灝要怎麼治他的罪?當然是嚴懲不怠。
隨著阿吉葛入獄,景灝特別調派人手,把阿吉葛過往的錯查個水落石出,結果他身上累積的人命竟然多達三十八條,他在宗人府頂了個管理草糧的肥缺,這一查,貪污受賄了幾十萬兩白銀,可謂惡貫滿盈。
景灝借題發揮,為了嚴飭吏治,硃筆一揮,很痛快地給阿吉葛批了個「斬首午門」。
帖子剛下,朝廷裡頓時人仰馬翻。
十幾位顧命大臣連夜進宮求見,卻被拒在門外。
唯一的兒子就要砍頭了,拜虎也不避嫌了,立刻煽動氐、房二部的重臣聯名上書,可景灝拆也不拆,直接駁回來。沒奈何,拜虎領著自己的學生、世交大臣早到晚在宮外靜坐,景灝也由他。
苦肉記?他不吃這套!
其實如果沒有阿吉葛這件事,他也許會對拜虎手下留情,但錯就錯在阿吉葛不但傷了他還傷了香香!他控制不住胸口的怒火,只想把阿吉葛撕破成碎片!
如果阿吉葛自己乾淨,他不會叛他死罪,然而他竟敢拿國家的錢胡亂揮霍,景灝對這種行為深惡痛絕。老百姓辛辛苦苦交上的稅,是為了讓國家強大,讓國家的軍隊保護他們,而阿吉葛這個混蛋,貪污老百姓的血汗錢為非作歹、魚肉鄉里,不殺他殺誰?
眼見皇上是鐵了心要砍阿吉葛的頭,這下子,連皇后都出動了。
這一日,景灝有了幾分玩興,帶著安達海和大海等四人去御花園射箭,本來找了個小太監去叫香香來陪的,那小丫頭竟敢回絕,說什麼--「皇太后心窩不舒服,奴婢正在給太后娘娘揉心窩呢,是皇上射箭重新還是太后娘娘的身子重要?」
藉口,絕對的藉口!
景灝氣沖沖地跑去射箭,銀箭一要接著一根疾射紅紅的靶心,他的玉扳指被弓弦磨得發燙。
香香,你最好永遠給我躲在壽寧宮裡別回來!
景灝板著臉孔,嚇得一干奴才半聲不敢吭,卻有人不懂得看天子臉色,偏偏要往皇上的箭尖上撞。
「給我滾開!你們這幫沒眼睛的參觀者,竟敢擋本皇后的路,是不想活了嗎?」一陣驕橫的叫囂聲遠遠傳來,景灝聽了就來氣,他的弓已拉十二指寬,繃緊的羽箭箭頭上泛著冷光,即將出弦的箭,突然調轉了方向。
嗖!羽箭離弦。
「啊!」富查尖叫一聲,旋轉的羽箭堪堪擦過她頭頂的珠花,釘在她身後的樹幹上。她嚇得失態地抱住腦袋,驚慌地瞪著景灝。
「原來是皇后,朕當是哪個不長眼的丫頭在外面鬼吼鬼叫呢,嚇到你了吧?」景灝笑得滿面春風,笑意卻未達眼底。
她氣得咬緊嘴唇,「皇上,您對臣妾也未免太過分了!」
「噢,還真是抱歉。」景灝彈著弓弦,沒什麼誠意。
「皇上,您!」富查捏緊手絹,斜飛的鳳眼陡地一瞇,知曉現在不是和皇上鬧脾氣的時候,她放低姿態,救弟弟的命要緊。
她走前幾步,勉強拗出笑臉,意思意思地福了個身。
「皇上,都是臣妾的錯,您別生氣,臣妾給您請安了。」
景灝四處看了看,問大海:「大海,今天太陽從西邊出來了嗎?」
大海滿臉冷汗不知該怎麼回答。
忍!一定要忍!富查快把手絹給絞斷了,臉色更是青紅交錯,這要是在平常,她才不肯忍,一定要回嘴頂撞的,但這時也只能自個兒咬斷了牙和血吞。
她恭恭敬敬地福了個深揖。「皇上您就別氣了,都是臣妾的錯還不成了?臣妾今日是真是事要和皇上商量,求皇上賣個面子給臣妾。」
景灝冷笑一怕。鬼才不曉得她要說什麼呢?。
「好,朕允了,你說。」
「這……」富查看看左右。「還是請不相干的奴才們退下才是。」
景灝揚揚手,「你們全都下去吧。」
奴才們都躬身退下。
「好了,人都退下了,你該說了吧?」
富查突然砰的一聲跪倒在地。
「皇上,臣妾求您收回成命,饒了我弟弟阿吉葛一命,就算不看在臣妾的分上,也要我們的兒子端敏啊,還有臣妾的父親拜虎,他對先皇忠心耿耿,畏助皇上這麼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皇上忍心把他唯一的兒子給殺了嗎?」
景灝把手中的弓箭一拋,神情變得全然戒備起來。
「你求也沒用,朕是一國之君,君無戲言,你弟弟該是死罪,就算他是朕的親弟弟,今天犯了這樣的重罪,朕同樣不饒。」
「皇上怎麼才肯饒我弟弟一命?」
「怎麼都不饒。」理當該死,哪裡有輕饒的道理?
「非要對我家趕盡殺絕?」
景灝嗤鼻一笑,「如果真對你家趕盡殺絕,你今日還會跪在這裡嗎?」
話裡有話,富查又不是傻子,豈有聽不出的道理。既然話都到這個分上了,大家索性打開天窗說亮話。
她氣憤起身:「皇上您這個昏君,只不過為了一個小小的丫頭,就要砍阿吉葛的頭?香香是什麼身份?一個無父無母、包衣出身的下賤丫頭,她憑什麼跟我弟弟的命相比?」
「趁朕現在還有點理智,朕勸皇后還是跪安的好。」景灝瞇起眼,顯得非常不悅。
「我可是堂堂的皇后,大皇子的生母,皇上竟然把那賤人看得比我們母子還重要?」她早看出來了,皇上和那小賤人整日不清不楚地黏在一塊,說他們沒姦情?騙鬼去吧!
富查胸中的怒火立刻轉換成熊熊妒火。
景灝捏緊拳頭,盡量壓制自己的怒氣。「朕令你跪安。」
呵!終於打破他那副水波不興的表相了,只要一提到那小賤人,他就像換了一個人,哪能還是原來的那個冷淡而威嚴的皇帝?
此時富查只想把自己心底的怒火全部噴發出來,她哪管什麼三七二十一,無視景灝嚴厲警告的眼神,繼續說道:「皇上是被那隻狐狸精徹底迷住了吧?皇上您捫心自問,您對得起臣妾這麼多年來對您的癡心等待嗎?那狐狸精是什麼身份?竟敢勾引天子?臣妾是六宮之首,定不能讓這狐狸精擾亂了君心……」
「下去!」
「皇上,臣妾……」
「下去!」景灝暴喝一聲,「事情是什麼樣,你自己心裡明白得很,不用朕來教,朕最討厭別人威脅朕,你給朕聽清楚了,香香要是少了一根寒毛,朕不會放過你!」
景灝如此狠厲的表情震住了富查,她懂了,曉得事情正往更壞的方向發展。
「還有,」景灝幾乎在一瞬間就恢復自製和冷靜,他從箭袋中抽出一根羽箭,換上一把更重更寬的弓,「不要再拿端敏和身份作文章了,他是朕的皇子,其次才是你的兒子。你自己是怎麼對待他的,你心裡有數!」
富查有些心虛,她捏緊拳頭,小指上的金指套幾乎陷進掌心,心慌像是無邊無際的陰雲,很快就要教她覆蓋滅頂。
她不允許,她絕對不允許!
現在,她現也顧不得那個同父異母的弟弟的命了,她現在該擔心的是自己的地位即將不保!
「站住!」香香手中端著皇太后吃剩下的茶點,瞇眼看著正打算偷便溜的兩個小傢伙。「請問,兩位小皇子這是要往哪裡去啊?」
端敏和端敬苦著小臉,收住腳步。
「香香姐姐,外面下雪了,今天的騎射課不用上了。」端敏急著回答。反正已經向皇祖母請過安了,再加上下午沒課,他和哥哥正好可以出去玩,沒想到卻被香香姐姐逮了個正著。
唉,逃得不夠快。
相較於性格有些急躁的弟弟,端敏倒是很沉得住氣。
香香順手把手中的東西交給一邊的小宮女。「幫我把這個拿下去,太后娘娘已睡下,你先不要伺候了。」
小丫頭福個身,退下。
香香轉身面對兩位小皇子,一手拎起一個。「少找藉口了,我是看著你們長大的,以為我不知道你們肚子裡打的是什麼鬼主意?」
「香香姐姐,你這樣對待主子,很沒有禮貌吧?」端敏瞥了香香一眼,小臉不動聲色。
「都說做哥哥的是弟弟的榜樣,大皇子這個榜樣可當得好啊!」香香沒好氣地繼續說道:「大皇子明明知道,今天是皇上檢查兩位小皇子功課的日子你還帶頭逃跑?」
端敏小聲咕噥道:「可是騎射課不用上啊!」為什麼不給他們玩呢?香香姐姐是他們這一派的耶,什麼時候倒向父皇那一邊了?
「少廢話!」香香給了他一顆暴粟。「難得皇上有空抽查你們的功課,學習是好事,讓你們多念也是為你們好,不准逃!」
「你很霸道耶!」端敏撇撇小嘴。「愛管又囉嗦!」香香姐姐怎麼那麼討厭,他母后都從來不理他,任他自生自滅,就她愛管!
哼!
端敏小小手臂交叉,仰著下巴不爽某人。
「大皇子是在不爽我嗎?」香香用一副「你給我小心答」的警告口氣問道。
「不敢啦。」他對她向來沒轍。
在端敏和端敬的記憶中,母親是很模糊的概念,端敬的母妃去世得早,他是奶娘帶大的,而端敏的母妃雖是皇后,但皇后向來對他不親,自他出生就把他扔給奶娘帶,但長時間才見上一面,即使見面也是不冷不熱地問候兩聲。
他們都叫香香姐姐,小的時候,是她帶著他們四處淘氣,就算闖禍了,也有她擋在前面,雖說只要有香香姐姐在,他們的耳朵就不得閒,她都管東管西的,但只要和香香姐姐在一起,就會好開心好溫暖!
香香,既是他們的姐姐,也像他們的母親,他們也很愛父皇,但父皇總是忙於政務,好不容易抽出時間見上他們一面,就是要檢查功課。雖然父皇總會拍拍他們的頭,對他們笑得很溫和,然而一想到被檢查功課,端敏就忍不住地皺起小鼻子。
很煩呢,若是功課答得不好,父皇可是非常嚴厲的,會親自拿戒尺打他們的手心,痛得要死,真的很不想去。
「既然你們已經跟太后娘娘請過安了,我就順手送你們過去吧。」
一聽香香這麼說,兩位皇子同時哀叫起來。
「香香姐姐好壞啊!讓我們去送死!」
「少給我亂講!」香香毫不留情地一人彈一下額頭。「當你們父皇是老虎啊?他又不會吃了你們,虎毒不食子,誰讓你們平時不用功?」
「哎喲,好痛啊!」兩個小傢伙抱著額頭原地跺腳。
活該!香香一個手一個,拖著他們就往龍極宮去。
本來,她是打算把兩位小皇子交給安達海後就立即回太后那裡的,沒想到,他們一到龍極宮就看到景灝已領著安公公和一個黃頭髮、藍天眼睛的洋人等在外面。
香香的心霎時提到嗓子口。
逃不掉了,這次肯定逃不掉了!
她不知道自己這段時間究竟在逃什麼,只知道自己很怕見到皇上,一見到他,她就會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心會跳得很快很快,有時候,甚至會感覺呼呼緊窒,緊張得手腳都出汗。
她怕自己這個樣子,怕極了,好像有什麼在她和皇上之間悄悄變質。
她不想改變,卻由不得自己。
「端敏、端敬。」景灝叫著兩個兒子的名字,眼睛卻是緊緊盯在香香身上。
「父皇吉祥。」兩個小皇子規規矩矩地行了跪禮。
「起來吧。」景灝讓他們起身,然後介紹站在自己身邊的洋人。「這位是湯神父,遠從大海的另一邊而來,他懂得很多知識,以後你們的課程會有些改變,你們要用心學,父皇相信你們會對天文、地理和科學更感覺興趣。」
天文、地理?科學?那是什麼東西?香香疑惑地看向景灝。
景灝對她微微一笑,她的臉紅了,垂下頭,小手不自覺地紋緊手中的絲帕。
她還是趕快找個藉口告退吧,再這樣下去,皇上一定會發現她的異樣。
「皇上,奴婢--」
「安達海,」景灝直接打斷她的話,「你帶湯神父和兩位小皇子去御書房,讓他們先瞭解一下以後上課的內容。」
然後他彎下身子面對兩個兒子,伸出大手,摸摸他們的小腦袋。
「今天下雪,不用上騎射課,父皇知道你們對檢查功課很緊張,所以今天先不檢查。」
端敏抬起小腦袋,眉開眼笑。「真的嗎?父皇?」
景灝點頭。「今天先和湯神父聊聊,看看你們對新功課有沒有興趣。」他捏捏兩個孩子的小臉。「不過,舊功課也不能荒廢,父皇會找個時間再檢查。」
反正今天不檢查功課就對啦,以後的事情以後再煩啦!
「去吧。」景灝拍拍兩個孩子的屁股。「父皇要問香香姐姐一些事。晚上我們一起用膳。」
「噢,孩兒給父皇跪安。」
兩個小皇子被安達海和湯神父領走了,景灝把雙手背在身後,若有所思地看著香香,香香被他看得心慌,兩隻眼睛四處亂看,就是不敢看他。
「皇上,太后娘娘午睡就要醒了,既然皇子奴婢已經送來了,奴婢還是先告退了。」香香用非常快的速度說完,轉身就要走。
景灝跨前一步,一把拉她的手臂,拖著她往西暖閣去。
還好沒有其他僕從在,要是被人家看到他們這個樣子,肯定要傳出難聽話。
「皇上,你捏得我很痛,你快放手啦,這樣子很難看啦!」香香被動地加快腳步,可是皇上腿長,她幾乎是被他拖著走的。
景灝咬著牙,一句話也不說,他更用力抓住她的手,帶她進西暖閣,把她推到床上。
「啊!好痛!」香香躍進棉被裡,手臂擦撞到床板,剛要掙扎著起身,就被景灝沉重的身子撲倒在厚厚的床墊裡。
她幾乎快停止呼吸。
「皇……皇、皇上、你、你、你要做什麼?」
她的腦袋徹底亂了,皇上這是要做什麼?他以前從來不會這麼對她的,他總是寵著她,讓著她,可是現在,他的眼神變了,連動作都變得粗魯而不留情,皇上究竟怎麼了?那個溫和、有些冷淡的皇上跑到哪裡去了?
他為什麼突然像隻野獸般,渾身充滿侵略性,讓她害怕,讓她顫抖?自覺自己像只即將被吞吃入腹的小兔子,唯一能做的事,就是等待著被咬上的那刻……
她不要!她不要這樣!
香香開始極力掙扎,使力捶打著景灝寬厚的肩膀。「皇上,你放開我,你要做什麼?放開我啦!」
景灝抓信她的雙手,略抬起上半身,沉默地看著她,那種深邃、難以明說的眼神,讓她瞬間怔愣住了,不再扭動。
「皇……皇上……」她突然覺得口乾,不自學的舔了舔唇瓣。
他的視線立刻轉移,緊緊盯著她泛著水澤的紅唇,她呼呼一窒,害怕他接下來的動作。
她好想哭喔,這段時日,她躲著他,就是希望他變回原來的樣子,可是怎麼皇上看起來變得更加恐怖了呢?
「皇、皇上、你、你不能!」她頻頻搖著腦袋,不知道他接下來要做什麼,可是直覺要她阻止他。「皇上,你最近是不是心情不好?有什麼事跟香香說好不好?香香幫你解決,你不要這樣嚇香香啦。」
香香兩隻小手抓住景灝撐在她兩側的堅硬手臂,以祈求的眼光看著他。
景灝看著她的眼睛,又把視線拉回她的唇,他伸出一隻手,大拇指貪戀地滑過她的粉頰,甜蜜的小酒窩,在她的唇角繞圈圈。
「皇、皇上……」她緊張得捏住他的手臂,水汪汪的大眼快掉出淚來。
「香香。」他叫著她,聲音沙啞溫柔,與以前叫她的方式都不同,讓她的芳心輕顫。「香香,我錯了,我一直都錯了。」
「皇上,你、你做錯了什麼?」她全身止不住地發抖,他強壯有力的手臂像是支撐她的砥柱,她緊緊抓著他,怕自己被兩人之間那強大可怕的力量吞沒。
他的拇指滑到她的唇上,溫柔撫摩,深邃的鳳眸緊緊直視她的視線。
「香香,你是我的,一直都是我的。」
香香驀地睜大雙眸,他英俊的臉龐在她的雙瞳中逐漸放大,然後--
他的唇緊緊貼上了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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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
2024-1-16 00:02:08
第六章
她嚇呆了!
直到他的唇離開,香香依然是那副震驚的表情,愣愣地隨他擺佈。
景灝卻沉迷於她絲綢般滑嫩的肌膚,恨不得多親近她一些,見她沒有反對的動作,他呼吸有些急促地轉移了陣地。
他咬著她圓潤的耳垂,舔舔她嬌嫩頸側,香香好像很敏感,不自覺地縮起脖頸。
「香香。」他輕咬她,暖熱的呼吸噴在她的臉上,「我等了你好久,竟然連我自己都不知道。」
那種感覺就好像埋了幾十年的陳釀,因為時間長了,自己都忘記那罈酒的存在,直到有一天,在意外間發現了它,把它從地裡挖出來,一開封時,那醇厚的酒香撲鼻而來,他在瞬間沉醉的同時,才明白原來在心裡,自己一直在等待著這一天的到來,等待著她長大,等待著她……成為他的……
香香顫抖著,失去意志的雙眼被動地看向他。
「香香,香香,我的小香香。」景灝低沉溫柔地喚著她的名,輕輕地解開她的襟扣,她的肚兜被揭去,美艷不可方物,他的呼吸更加沉重,彷彿是著魔般地吻上去。
「痛!」香香蹙起柳眉,在瞬間回過神來。
啊!怎麼會這樣?怎麼會?她嚇得立刻使力推開景灝,纖細的雙臂環住自己赤裸的身體。身子向左側蜷成一團。
「皇上,你怎麼可以這樣對待香香?」她指責的雙眼看向他。
景灝的目光深沉。「你不要?」
她當然不要!她不敢要!也不能要。
他的眼神帶著傷痛和指責,讓她不敢直視。
香香撇開小臉。「皇上,香香只是一名身份卑微的宮女,香香配不上皇上。」
「我要你看著我的眼睛對我說。」
「不要,皇上,求你饒了香香吧。」她把臉埋進自己的手臂,無聲流淚。
「你不喜歡我?」景灝向來沉定的雙眸出現了罕見的慌亂。「哪怕只有一點好感?」
香香不答話。
他更加慌亂地抱住她。「哪怕只有一點點就好,你沒喜歡的人對吧?留在我身邊,我會對你好,我會讓你愛上我。」怎麼辦?只要一想到她可能有喜歡的人,他的心就像要被撕開搬疼痛,他接受不了。
香香哭出聲來。
他苦澀一笑。「我知道我錯了,從開始就錯了,如果一開始,就知道有一天會愛上你,我不會遵從太后的安排,娶我根本不愛的女人。」
他沒有資格愛她,他的香香是那麼美好,值得一個男人以最純淨的身心對待,他不配!
可是……他好喜歡好,好喜歡她,他不想鬆開她的手。
只要一想到,有一天,她會是另外一個男人的妻子,對另外一個男人溫柔關懷、體貼愛戀,他就嫉妒得發狂。
「皇上……」
皇上為什麼要改變呢?就像原來一樣對待她,不好嗎?她可以以婢女的身份伺候他、愛他,卻不能以女人的身份跟在他身邊,她沒辦法跟別的女人分享自己心愛的男人,更做不到跟嬪妃們爭寵奪愛。
「香香、香香。」景灝雙手捧起她哭得通紅的小臉蛋,又是心痛又是傷心。「香香,我不許你離開我,你要一輩子都待在我身邊。」
「皇上,你為什麼要變成這樣呢?為什麼?」
「我沒有,我一直都是喜歡你的,只是一直在壓抑自己,警告自己不可以喜歡你,可我的心底裡是在乎你的。」景灝把她攬進懷中。「別躲我了,好不好?只要你一直在我身邊,你要什麼,我都會答應你!」
香香倏地抓緊他背上的衣服,放聲大哭。
不可能的,他們之間是不可能的。
「你為什麼不說話?不哭了,好不好?」他低聲哄著她,略略推開她的身子,為她擦淚。
她很難過,整張小臉都被淚水染濕,可他猜不透她心,景灝驚慌了,心底唯一只有一個念頭--他要她,不計任何代價!
香香一邊流淚,一邊搖頭,「皇上,我們不可以的,皇后不會答應,皇貴妃,熹妃娘娘們不會答應,就連太后娘娘,也會反對的。」還有她自己。
她在宮中生活了這麼多年,怎麼可能不瞭解宮中的情勢?皇上寵她,是因為她是個丫頭,所以嬪妃們可以不在意,可皇上若把她當做一個女人來寵,她就會成為所有嬪妃的敵人。
就連向來寵她的皇太后,也不會樂觀見這種情況發生的。皇太后曾經說過,皇上如今的性子最好,不貪戀女色,可以冷靜沉穩處事,若真的貪戀女色,專寵某位嬪妃,她不會坐視不管的。
所以,有這麼多的阻礙擋在他們前面,皇上可以任性不管,她不可以,因為她只是一個小小的宮女啊!
「這是你的藉口,是不是?」竟然用這種藉口來拒絕他?景灝生氣了,神色變得冷厲。「香香,你別想逃,你是我的,你離不開我的。」
錯了,是他離不開她,他沒有辦法想像沒有她的日子該怎麼過,一想,心就會抽痛得無法呼吸,情根種得太深,他愛她的心情壓抑得更深,所以,愛情一旦生根發芽、開花結果了他的感情已無法收回。
香香看著他堅毅的雙眸,那種誓在必得的決心,讓她震懾,也讓她更堅定了自己的決定。
他們不可以的,前面的路太艱難,肯定會很辛苦,她受傷沒關係,她不要他也跟著難過心痛。
香香又逃了,在陪他和端敏、端敬吃完晚膳後,一眨眼的工夫,她就溜了,這一次,景灝沒有打算放過她,第二天一上完早朝,他就去壽寧宮請安,決定把她帶回龍極宮。
阿吉葛已被斬首,拜虎稱病不早朝,他的親信大臣和學位們已在暗中聯名,打算集體請辭。用這種方式嚇唬他?他根本不會怕,他早已在多年前,就為了今天可能發生的情況,做好了萬全的準備。
全國各地都有他的眼線,這些眼線都是他手下親信培養出來的優秀人才,抽出一部分絕對可以暫時頂替辭缺,朝政不會受到太大影響,接下來的時間,他要給整個朝廷來一次大換血,讓他的心腹成為朝廷的中流砥柱,這樣,他以後辦起事來,才不會被那些庸才綁手綁腳,絕對會事半功倍。
此時的景灝充滿了勃勃雄心,根本就想不到,還有什麼事情能夠阻礙他的心意。
朝政,他將一手掌握。
而香香,他更是誓在必得。
他神清氣爽地踏進壽寧宮,但沒想到,他所有的嬪妃也都在,包括那個目中無人的富查。
景灝微斂了下眉,不動聲色。
眾位嬪妃一見皇上來了,趕緊起身行禮。「皇上金安。」
「嗯。」他隨意點點頭,眼神投向站在太后身邊的香香。
「兒子給母后請安了。」
皇太后一見他來了,眉開眼笑。
「香香,把你主子扶過來,我可真要好好瞧瞧皇上,最近皇上政務繁忙,好些日子沒見來請安了。」
香香低著頭,走到景灝面前,景灝貪戀地看著她,被她柔軟的小手扶住手肘,讓他瞬間失神。
他收斂神色,咳了一聲。「昨晚睡得有些遲,剛才神思恍惚了一下」
「皇上該小心自己的身子。」香香擔憂地看向他,知道他沒說謊,他身子愛生病,也禁不起熬夜,一熬夜,眼圈就黑得很重。
知道她擔心他,景灝心中一喜,低聲向她保證需要,「沒事,只是很想你。」
香香的小臉一紅,驚嚇得看看皇太后,還好,她老人家正在低頭喝茶。
她心慌得把他往太后身邊的褥榻一按。「奴婢給皇上倒茶去。」然後急忙轉身踏出內室。
呼--她靠著牆,拍拍胸口,鬆了一口氣,皇上真是太大膽了,也不看看什麼場合就亂來,她會被他害死!
她以為沒人發覺,卻不意有心人已把一切都看到眼裡。
香香端茶回來的時候,室內的氣氛有些緊張。
只見景灝緊繃著臉,皇太后則蹙著眉,富查一副得意冷漠的表情,而其他嬪妃見她來了,眼神則有些尷尬。
景灝抬頭看了她一眼,眼神意味深長。
「為什麼這件事,朕從來都不知道?」
皇太后也是有些惋惜地歎口氣。「小時候定的親事,她自己都未必知道,皇上又哪裡知曉?」她也是有些捨不得啊!
親事?誰要成親?香香雖然有些疑惑,但這裡可沒她發話的資格。她把茶端到景灝面前,他卻沒接。
「你下去,主子們有些事要談,這裡不需要你了!」口氣好冷漠,他從來沒用過這種口氣跟她說話。
香香委屈地忍住淚,屈身行禮,然後退下。
一退出室內,她的淚水就湧出眼眶,她死死地咬著唇,決不允許自己哭出聲來,她匆匆回到自己的房間,一頭撲到床上,小臉埋進枕頭裡,這才敢放肆大哭。
皇上好壞,皇上沒良心,她討厭他,討厭他,討厭死他了!
就這樣哭哭停停,也不知過了多少時候,她就模模糊糊睡著了,隱約聽到房門被推開的聲音,也許是小丫頭來找她聊天,可她的頭真的很昏,一點都不想起身。
門被關上,老半天沒再有動靜。可能小丫頭已經走了吧,也好,讓她好好睡一下,睡醒了,也許傷心就會不見了。
景灝坐到香香床前,大手輕輕撫摸她柔嫩的臉頰。
她哭過了,眼角濕濕的,睡得也不安穩。他調整一下姿勢,讓自己靠著床頭的床板,把她攬進懷中,她貪戀的小臉,自動自發地鑽進他胸口揉蹭,好一會兒,才找到滿意的姿勢。
她美麗的唇角縮放一抹舒心的微笑,小嘴蠕動了一下。「皇上……」
景灝愛憐地凝神她,大手放在她背後,安慰似的拍撫。「是夢到我了嗎?」一定是好夢吧,才會笑得這麼甜蜜。
他又想起方才在太后那裡談起的事,濃眉斂起,低語般地像是對懷中的人兒保證,卻更像是對自己保證。「我不會讓你離開我的。永遠。」
香香不知道自己睡了迷糊,醒來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景灝含情脈脈的眼眸,她忖了一呆,直覺伸手推開他。剛才他對她的壞,她還沒忘記呢!
皇上卻動也不動,這下好了,沒推開他,反而被他抱得更緊了。
小嘴一撇,她故意不看他。
「皇上幹嗎跑到奴婢的房裡來?也不怕別人見著,告到皇太后那裡去?」
「誰敢告我的狀?除非是腦袋不想要了。」
她瞥他一眼,「為了這點小事就摘別人的腦袋,皇上還真是個暴君。」
景灝笑笑。「全天下也只有你這個小惡奴敢對我出言不遜。」
她從鼻孔裡重重出氣。「哼!」
此話一出,香香頓時大驚失色。「皇上,太后娘娘最近身子不好,每天都要我伺候才能睡得安穩些,我……」
他點住她的唇。「太后已經允你跟我回宮了。」
「可是,我……」
「香香,你到底還要逃避到什麼時候?」景灝神氣嚴肅起來。
面對他的質疑,香香有些驚慌意亂,不自學地躲避他的視線。「香香不知道皇上在說什麼?」
「不知道?你心裡清楚得很。」他捏起她的下巴,逼她看著他的雙眼。「你躲不掉的,我也不想讓你繼續當個縮頭烏龜。」
事情緊急,時間不允許她再這樣逃避下去,如果她不願意面對他不得不用強迫的手段。「我給你兩個選擇,你主動跟我回去,或者我親自拉你回去!」
香香瞪大了眼睛,滿臉不信的表情。「你威脅我?」
「如果你自己回去,這就不是威脅。」
這還不是威脅?他傻眼了。「皇上,你不可以這樣!」
「夠了。」影灝制止她繼續說下去。「已經夠了。」他搖搖頭。「從出生到現在,這句話我已經聽過太多遍了,不論我做什麼事,總會有人在一旁說:『皇上,您是天啟皇朝的天子,您不能這樣做。』已經夠了。」
他握住她的手放在胸口。「這一次,讓我做一回自己。我的要求不多,我只想要你而已。」
香香看著他,過了很久很久,久到他認為她默許了他的話,她卻突然把手從他手中抽了出來。
「對不起,皇上,感謝你的抬愛,奴婢卻要不起你。」
「為什麼?」景灝的腦海中一片空白,只想到自己被拒絕了。心裡受到了深深的傷害。要怎麼做?要怎麼做才能得到她的心?「為什麼?為什麼不願意留在我身邊?你心中在意的是你的未婚夫嗎?你真的要出宮嫁給他?」
未婚夫?什麼未婚夫?
香香不解地看向他,可他已被嫉妒蒙蔽了雙眼,握住她纖細的雙肩,用力地搖晃。
「你一直在心裡偷偷想著那個未婚夫對不對?」
她被搖得頭暈,只能緊緊抓住他的胳膊。
「皇上,你到底說什麼?什麼未婚夫?我哪來的未婚夫?」
「還說沒有?都到內務府去要人了,有名有姓的,連定親的信物都呈上來了,說已找了你好久,宗教儀式人府、內務府的名冊都查遍了,才終於找到你。你還裝作不知道?」
「皇上,你不相信我?」香香委屈得紅了眼眶。
「你真的不知道?」景灝問道。
「我是真的不知道啊。」
「有沒有可能是你過世的父母定下的親事?」他繼續追問。
香香回想起很久前自己做的那個莫名其妙的夢,一個男子死纏爛打地要娶她,也許真有此事,只是早亡的父母沒來得及告訴她而已。
她點頭道:「很有可能。」她又能問道:「那人叫什麼名字?」
「角部人,姓那們,叫炯奎,據說祖父輩以前是包衣出身,後來在主子面前立了功,被主子抬了籍,他的父親有些才能,現在欽天監做監正。」景灝問她,「你有印象嗎?」
她搖頭。「完全不認識。」
「他父親到幾務府親自遞了帖子,這事情被統管六宮的皇后知曉,就在剛才當著我的面,告訴了太后。」
香香不自覺地抓緊他的袖子。
按照常理,既已定親,夫家又是有頭有臉的人,夫家誠心地向內務府遞了帖子,就是他娶媳婦兒,皇家於情於理都不好勉強挽留。
而她自己的心意呢?
是出宮?
還是留在皇上身邊?
若真的決定繼續留在皇上身邊,身份就絕對不會是一個單純的丫頭,捫心自問,她能過那種後宮嬪妃的生活嗎?
香香徹底迷茫了。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24-1-16 00:02:23
第七章
香香終於還是在景灝的威脅下,自己乖乖打包回來了。
只是,走時是什麼心情,回來時更是加倍,現在伺候皇上,更加萬分留心。景灝根本就不在下人面前避諱什麼,總是愛突然把她攬進懷中,對她胡亂撒嬌示愛,她既尷尬又害怕,真的很怕,皇上再這樣亂來,風聲吹到皇太后和皇后耳中,不知會發生什麼樣的事。
苦惱了好久,香香終於下定決心。
今日,兩位小皇子也過來了,用完晚膳後,香香陪著爺子三人到書房,景灝檢查完兩個兒子的功課後,香香親自牽著兩個小皇子的手,把他們送回各自的寢宮。
回來後,被小太監告知,皇上還在御書房裡看書。
香香歎了口氣,正要往御書房去,安達海恰從偏廳裡出來。
「安公公。」她對他點了點頭,安公公人不太愛說話,有些嚴肅,她知道他是皇上最忠心的奴僕,他只做對皇上最有利的事,也會在適當的時機向皇上進諫忠言。
她很敬重他,只是不知這樣的夜晚,他等在這裡,要跟她說什麼?
安達海也對她點點頭。「你這些日子心神不定、對皇上多有怠慢,以後要多注意才是。」
「香香知道了。」她恭敬答道。
他輕歎了聲。「人在後宮,身不由已,你很聰明,什麼是對你和皇上最好的選擇,不用我說,你也明白,你好自為之。」
「謝謝公公提醒。」
安達海轉身離去。
香香呆站在原地半晌,直到小順子捧著玉盤走過來,他推了推發呆的她。「香香,這是安公公交代的,讓你送去給皇上。」
她看向玉盤,整整齊齊放著五隻紅漆綠頭的名牌,心頭一陣刺痛。
「香香?」小順子有些怪地看著她。「還是讓我幫你去送?我不會告訴安公公的。」
香香抑住眼淚,笑著搖搖頭。「不,還是我來吧,我沒事的。」
「真的嗎?」小順子也不是睜眼瞎子,香香和皇上之間的事,他多少能看出點什麼。其實,這麼多年來,龍極宮的下人們都看在眼裡,兩個人相處時的溫情蜜意,說不是男女之情,那是騙鬼,只不過他們一直都沒發現自己的心意罷了。
她笑著捶了小順子一下。「幹嗎啊?我好得很,這事以前都是我做的,你這樣問我很奇怪。」故作不在意地把玉盤從小順子手裡接過來。「去去去,快去準備,看皇上是要在寢宮裡招幸,還是要去娘娘們的寢宮。」
臉上極其勉強的笑容,讓小順子也不便現多說什麼,依言先去準備。
香香低頭,看著那根根刺眼的綠頭牌,眼淚滴下來。如果順了皇上的意,她以後要面對的,就是這種折磨,無止無境,直到她嚥下最後一口氣。
她沒辦法過這樣的生活,她會生不如死。
她把眼淚擦乾,捧著玉盤向御書房走去。
門被推開了,景灝頭抬也沒抬,那熟悉的香氣,他知道是心愛的小香香來了。
「端敏和端敬都安頓好了?」
「嗯。」
有些低冷的回應,讓他好奇地抬頭,「怎麼了?」
剛問出口,就看到香香手中捧著的玉盤,他雙眸立刻瞇起,眼神變得犀利。
「你是什麼意思?」
「皇上?」香香故作不解。「這是敬事房交代下來的,皇上前段時間政務繁忙,敬事房不敢來打擾,可生下龍子龍女是皇上無法推卸的責任,皇上也該好好放鬆一下了,皇上可以找娘娘們好好解解悶。」
「你真打算這麼做?」簡直不敢相信,這小女人竟親手把他推向別的女人的懷抱!難道她對他,真的沒有一絲留戀?
面對他的惱怒的質疑,香香則是捧著玉盤跪到他腳前。「皇上,請翻牌吧,選中了哪個娘娘,奴婢會派人去傳的。」
景灝捏緊手中的書,低頭冷冷看她。她抬著頭,一雙美麗的眼睛好清澈,他可以從中看見自己的倒影,憤怒、冷厲,而面對著這樣的他,她卻一臉平靜,沒有半絲害怕或嫉妒,有的只是一個身為人家奴婢該有的順從。
「我再問一次,你真的打算這麼做?」
「皇上,你是龍天子,香香只是一個小小的奴婢,奴婢沒有資格替皇上做主。」
真是該死的冷靜,真是該死的答得太好了!
景灝氣得幾乎失去理智,他捏緊拳頭,以防自己忍不住把這小女人一掌掐死。
他冷笑幾聲,「好,既然你堅持,你就幫我隨便選吧,反正想想,我也是有段時間沒發洩了,你看,我選皇后怎麼樣?」
香香沒料到,皇上會說出這麼粗魯無禮的話,小臉低下頭,沒有出聲。
「我看就選皇后吧,她兄弟死了,正打算找我拚死拚活呢,我也好久沒動筋骨了,索性跟她好好吵一架,鬧到太后那裡最好,宮裡好久沒那麼熱鬧了……」
「皇上,你還是選熹妃吧,她善解人意,皇上也有大半年沒去那裡了,皇上……」
「該死的,你是認真的,對不對?」景灝再也壓不住心底的憤怒和悲哀,他猛地站起身,把手中的書卷扔到地上,踢翻她手中的玉盤,把她猛地拉起身。「你告訴我,我要怎麼做,才能讓你如我的願?」
如果可以,他真想拿把刀,把自己的心挖出來給她看,她為什麼這麼狠心?為什麼要用這種方式來傷害他?
她也不喜歡,她也討厭透了!
香香不顧一切地喊出,「皇上不管怎麼做,我都不會順了皇上的。」她閉上雙眼,拒絕看他絕望的表情。「皇上有皇上該過的日子,奴婢有奴婢的。」
她的話,讓他心口發冷。
無情,是一把最鋒利的刀,可能把有情的人割得面目全非卻不見任何傷痕,因為--傷在心裡,刀刀剜心。
景灝像是失去了所有省略他輕聲問:「你的意思是,你會離開皇宮,嫁給你那個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未婚夫?」
「是!」香香大聲說。「不管怎樣,他都是我的未婚夫婿,是我過世的長輩給我定下的親事,我應該嫁給他。」她表情毅然,似是不悔做出這樣的決定,但藏在背後的雙手卻緊握成拳,暗暗發抖。
「我要你看著我,對我說個清楚。」他吼,表情幾近絕望。
這次,是不是真的該放手了?如此癡纏不愛自己的人,好痛好累。
他抓住她的手,拚命想要挽回,嘴上卻說出決絕的話語。「不過我警告你,你選擇放手,如果後悔了,我是決不會回頭的!」
她知道的。
「我不會後悔的。」她堅定道:「奴婢還是那句話,多謝皇上的錯愛,奴婢無福無德消受。」
景灝瞪著她。
「很好!」
這就是她給他的回答,一句錯愛,抹煞了他們之間的一切,她既如此絕情,他又何必留戀?
他推開她。「安達海,去景清宮。」
「喳!」
香香癱倒在地上,她什麼都不能做,只能淚眼迷離地看著他氣極離去的身影。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房的,一踏進房門,她就失去了全部的力氣。
香香靠著門板,滑坐在地上,先是低低地笑,然後哭出聲來。
她好痛,好痛。
她揪著胸口,好似是嫉妒的毒,蔓延她的全身,她已無功負荷藥可救。
她不要皇上去找熹妃,不要他去找皇后不要他去找任何一個妃子,她要他留在她的身邊,成為她一個人的。
此時此刻,香香再也不能掩飾自己的心情,她知道自己早就愛上皇上了,而且就在剛剛,她永遠失去了他。
她抱著自己的雙膝,把小臉埋進手臂中,一直哭聲一直哭聲,哭到眼睛刺痛、嘴唇乾澀,直到黑暗把整個房間淹沒,夜越沉,她的心就越痛。
她不敢去想,皇上現在正在和熹妃做什麼,那景象會殺了她!
她緩慢地移向床榻,失神地望向窗外微弱的月光,默默流淚。
她後悔了,在說出那句「我不會後悔」的話時就已經後悔了,但她瞭解皇上的性子,就算她後悔了,皇上也不會回頭的。
一想到這裡,她再也壓抑不住的性子,就算她後悔了,皇上也不會回頭的。
一想到這裡,她再也壓抑不住心傷,揪著被褥,嘶啞地痛哭。
好痛好痛……
皇上……
皇上……
也許是她的幻覺,她竟然感覺到一雙大手,好溫柔地抹去她臉上的淚,她一動也不敢動,好怕這只是自己的想像。就算只是想像,她也不想這麼早就清醒,讓她再多感覺一下他。
「好傻的香香。」輕柔拐彎息,伴隨著強壯的雙臂的擁抱,讓她感到既溫暖又安全。如果這是一場美夢,她甘願一生都不會醒來。
「傻瓜,你以為我是假的嗎?睜開眼睛看看我。」
真的是皇上?
不可能,不可能的,她不要睜開眼睛,她怕他會消失。
景灝低沉的笑聲傳來。「你再不睜眼的話,我就要親你了。」
「好……」她閉著雙眼,喃聲輕答,小臉上開始出現夢幻的色彩。
她仰著小臉,等待著夢想中美麗的吻。
略微有些冰涼的唇,落在她的小嘴上,開始是溫柔的舔舐,然後是吸吮她的唇,他耐心地等待,直到她禁不住好奇,微微啟開小嘴,他終於卸下溫文的偽裝,凶霸地侵佔她溫暖甜美的唇,吮住她的丁香,貪婪吞噬她口中的蜜津。
他是皇上,他真的是皇上!
香香震驚地張開雙眸,瞪著近在咫尺的景灝。
他終於饜足地退開,在微弱的月光中,他俊美的臉龐染上一絲絲紅暈,那不是害羞,是真正的動情。
他抵著她的額頭。「我再讓你選擇一次。」
她顫抖著,幾乎答不出話來。「為……為什麼?」為什麼會再給她機會?這不是她所認識的皇上,她所認識的皇上,一旦對誰絕了情,就不會手下留情。
「因為,」他吻著她,「我愛你。此生唯一的愛。」就因為愛她,他會讓她選擇無數次,他會在餘生中,不停不停地讓她選擇,即使她真的出宮嫁為人婦。
這就是他對她的愛。
一句「我愛你」讓香香動容不得,她的雙臂環上他的頸項。
他又親了她一下。「給我答案。」
她沒力氣再把他扒開一次,那種痛苦太深刻了,再來一次,也許會要了他們彼此的命!
所以這一次,她主動獻上紅唇。
「別放開我,一輩子都別放開我。」
景灝激動地把她抱進懷中,他的鼻腔酸澀,眼眶熱的。他等到了,他終於摘到了他想望中最甜美的果實。
「不放,就算你要離開,我也不會放的。」如果有一天她真後悔了,他會把她禁錮在身邊。
香香又哭了,這一次,不是傷心,而是太開心了。
景灝一邊親,一邊哄,哄著哄著,她竟被脫得光溜溜。
她害羞得拚命想遮掩自己的身子,明知道在如此微弱的月光下,他其實看不到多少,但她還是難堪得要命。
「皇上,你好壞!怎麼可以把人家的衣服都脫了!」
景灝點住她的唇。「不許叫皇上,我們兩個人的時候,叫我景灝。」
他們不是在說這個話題好不好?
香香白他一眼。「我才不敢隨便叫皇上的名諱。」
他點了一下她的小鼻子,不信的口氣。「你不敢?你這小惡奴,沒有什麼是不敢的!」
不顧她的微弱掙扎,他把她抱進懷中。
「從今以後,我們兩個再也不分開,嗯?」
「嗯。」香香窩在他肩頭,點頭。
他們的唇相遇,他幾乎是在瞬間就爆發了熱情。
她的唇,他的;他柔美細嫩的頸項,他的;她修長柔嫩的大腿、她的一切的一切,都是他的。
這種感覺如此美好,讓他幾乎落淚。
「香香,可以嗎?」等待著她的首肯。
香香既動情,也很著羞澀。她紅著臉,垂下眼眸,半晌不說話。
景灝粗嗄低歎,「香香,你是故意折磨我嗎?」
她低呼,咬著唇。「你……怎麼可以這樣?」他太壞了,這樣問她,要她怎麼回答?
「香香!」他幾乎是哀求的口氣。
她被他逗笑出聲來。「皇上……」
「叫景灝!」他非常不滿意地糾正她的錯誤。
「好吧,景灝。」她從善如流。「我這裡可沒有華麗的絲綢床單,你可睡不慣喔!」
「沒關係,這兒有你就夠了。」
他什麼時候學得嘴巴這麼甜了?
她還是要刁難。「我記得你睡覺的時候不喜歡穿衣服喔,我不習慣啦。」
「……」這項福利,他可不想隨便丟掉。
他確定,這小女人一定會繼續刁難下去,他管不了了,他現在只想得到她!
於是,景灝封住那愛說話的甜蜜小嘴……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24-1-16 00:02:36
第八章
他沒錯,有了香香,這張有些硬的木板床,睡起來也像是鋪了皮氈絲墊的龍床,不對,是更舒服。
怪不得古今帝王,甘願為美人廢了朝綱,他現在有些理解他們的心思了。
景灝把香香抱得更緊,她背對著他,他們就像兩根湯匙一樣緊緊相貼,中間沒有一絲縫隙,這種親密的感覺,是他在其他女人身上根本找不到的。
在香香以前,他以為自己是個寡慾的人,但現在他知道了,不是他寡慾,而是他沒有找到那個對的人,有了香香,他甚至開始擔心,怎樣才能控制自己,不要太過沉溺於她的甜美。
天,那簡直是難到極致!
兩人交纏的身影,投射在微亮的窗上,直到好久之後,才停止了火熱的呻吟。
香香用被子蒙住小臉,鑽進景灝的胸窩,任他左哄右哄,也不出來。
「怎麼會這麼害羞?」景灝無奈地搖頭,語氣中滿是寵溺,大手緩緩撫摸著她細嫩的背部。
他在她耳邊溫柔低語,「睡吧,昨夜你都沒怎麼睡。」
怪誰?被子裡的小手往他胸口敲了一下。
「喔,好痛!」他配合地叫了一聲,握住她小小的拳頭,放在胸口。「今天想睡多晚就睡多晚,我會吩咐安達海,叫他找個小丫頭過來伺候你。」
香香嚇得再也顧不得不好意思,從被子裡探出小臉,攀著他的肩,急巴巴地說:「你別這樣啦,你這樣做,不等於向別人昭告我們的關係啊!」
景灝雙眸一瞇,那通常是他生氣前的表現。
「你是什麼意思?難道是要我跟你偷偷摸摸下去?」
「也不是啦。」香香曉得,這種事根本是瞞也瞞不住的。「我是說,暫時不要告訴別人。」
「不可能。」景灝直接回絕。「我要在今日就下旨,選吉日封你為妃。」
「不可以!」她回絕得更是直接。「皇上糊塗了嗎?現在是什麼時候?你怎麼可以自作主張封香香為妃呀?」
「朕是皇帝,難道連封自己最愛的女人為妃的權力都不得沒有嗎?」
完了,皇上此時此刻的表情、語氣,根本就是失去了理智,分明是個沒長大的小男孩,要快點把最心愛的她名正言順地定下來,生怕她要跑了似的。
香香苦惱地揉揉額頭。
「你那是什麼表情?難道你後悔了?」一想到這個可能,景灝的臉色就變得極其難看。「我不准你後悔,你已經是我的人了,你敢離開我試試看!」
噢,太不妙了!還真的有些懷念他以前冷靜理智的模樣。
「我沒有後悔啦!」為了給他安全感香香把他的頭攬的在自己胸口。「你聽,我的心是不是跳得很快?」
景灝點頭。分神地想,香香的胸脯好柔軟、好香喔,他想……
啪,香香輕拍了他一掌。「不准亂想!」
小惡奴,絕對是欺壓主子的小惡奴!
景灝也只是敢怒而不敢言,他不敢發脾氣,怕嚇跑了他心愛的小惡奴。
唉,他這個皇上,做得還真是窩囊啊!
香香好笑地替他揉揉頭。他呀,有時候跟他的兩個兒子一樣,有點淘氣,根本不像個尊貴的大男人,不過,這樣的他,她更愛。
「香香,你的心怎麼跳得越來越快了?」
她微微一笑。「那是因為,只要你一靠近,我的心就會跳得好快好快。」她撫著他柔軟的髮。「景灝,不准你亂想,既然我已經選擇不顧一切跟著你,除非你先推開我,我一生一世都不會離開你身邊的。」
不管未來的路有多麼艱難,既已決定一生都跟著他,她就不會半途而廢。
「我才不會傻得推開你呢。」景灝在她柔軟的胸口磨蹭。啊,好舒服!好幸福啊!他終於抓住她了,她是他的小女人,他們會幸福在一起一輩子!
「那……關於冊妃的事情,我們緩一緩可好?」
他馬上抬頭。「為什麼?」
「我怕皇太后、娘娘們一時適應不過來……」
尤其是皇后,不知道會做出什麼事情來,她很擔憂,不願過早暴露兩人的情事。
咬咬唇,她勉強又找出一個藉口,「我已是別人的未婚妻,你留下我,名不正言不順,你是皇上,這件事若處理不好,大臣們會說閒話的。」先拿這事兒暫時轉移開皇上的注意力,反正這事,也是必須要解決的。
這件事,他已經想到了。
「你別怕,這事我已交代人去查了。」這事疑點重重,且巧合也太多了,又是透過皇后的口才知道的,他不想大意,早就決定要查個水落石出。
「但願吧。」香香還是有些擔憂。
「你放心好了,母后那裡,我會親自去說的。」
香香最怕皇太后接受不了她。
「皇上,如果太后反對……你不要跟她爭執,好不好?」
他安撫地拍拍她。「不會的。」
其實,他也沒有太大的把握,母后雖是一個深明大義的人,但也是一個很傳統的後宮女人,若她知道自己的兒子對一個女人迷戀過深,她或許會毀了香香。
他不能拿香香冒險,一絲一毫都不行,如果香香受到傷害,他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香香,對不起。」他懺悔似的低聲說道:「我不該娶自己不愛的女人,不該讓你落到如此境地。」
他有了香香後,當然不會再娶別的女人。但是,這對香香也不算公平,即使是名義上的,她也必須和其他女人分享一個丈夫。
他對香香,想要完完全全的佔有,他在得知她有個未婚夫後,就嫉妒得全然失去理智,將心比心,香香又怎能接受他其他的妻子呢?
不必景灝解釋,香香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
「從我明白自己愛上你後,我就沒辦法再接受其他女人了。」他是在告訴她,以後,他只會抱她、只會愛她一個。「如果我再有孩子的話,阿娘一定是你。」
香香的小臉驀地一紅,有點不好意思。孩子?景灝和她的孩子?她還從來沒想過呢!忍不住將手貼上自己的小腹。噢,是的,她想有可能,她想要一個自己的孩子,他們倆的孩子。
他的大掌的覆住她的小手,同時也呵護似的護住她的小腹。「說不定,這裡已經有了一個。」
她羞澀一笑。「才不會呢。」
「哦?是嗎?」景灝挑眉看她,笑得壞極了。「我覺得正好相反,經過我昨夜這麼多次的努力,這裡肯定……」
剩下的話,被她的小嘴吞掉了,為了堵住接下來要說的羞死人的話,她只能用這種方式讓他閉嘴。
好幸福!好甜蜜!
香香覺得,這一切都像夢一樣,會不會她還是在夢中?也許一醒來,她會發現,他並沒有回到她身邊,一切都只是她自作多情的想像。
不!
他的唇是那麼火熱,他的大手愛憐地撫遍她每一寸雪膚,一切都是真實的,只是幸福來得太快太猛烈,讓她不敢相信。
對於未來,她還是有恐慌,對於皇上的嬪妃,她有內疚。可愛情是自私的,她不會假裝大方,如果可以永遠保有這樣的幸福,她寧願犧牲除了他以外的一切。
兩人差點起晚了。
就知道靠他的話,今天一定要鬧大笑話。還好,她睡得不沉,一睜眼時,就看到景灝俊美慵懶的睡顏。她可沒時間欣賞。
快手快腳地穿上肚兜、褻衣、中衣,香香跪起身,身子還有些難言的酸澀,但那是她最甜蜜的負擔,她忍著小小的不適,輕推景灝的肩膀。
「皇上,該起身了。」
景灝皺了下眉並沒有起身,翻了個身,繼續睡得天昏地暗。
「景灝,快起身,再晚一會,小順子就要起床了。」
他不堪其擾,揮開她不停搖晃他肩膀的小手。「睏,還要再睡一下。」
要被別人看見他這個樣子,還不嚇掉人家的下巴?像個小無賴似的,撒嬌兼耍賴吶!
「起來、起來、起來!」她猛力搖他,搖得他頭昏腦脹。
他張開眼睛,立刻又閉上。「時間還早啦,再讓我睡一下。」
「不可以!」香香拍了一下他的屁股,自己都有些臉紅了,他卻彷彿很享受的,輕哼了哼舒展身體,眼疾手快地攬過她的細腰,把她帶進懷裡。
「再陪我睡一下。」他利用身體上的優勢,把她壓進床鋪。
他的手指無意間搔到她的腰眼,害她失笑出聲,她拍著他強壯的背肌。「皇上,你再這樣,以後香香就不陪你了。」
這個威脅似乎比以前那些威脅都來得嚇人,景灝重重歎一口氣,只得心不甘情不願地乖乖放手,他攤開四腳,呈「大」字型伸展身體,一隻強壯的大腿壓在她柔軟的小腹上,故意不讓她起身。
「壞死了!」香香捏他腿上的肉。好硬!都捏不動。她只要一掙扎著坐起身,他就故意使壞,大腿上用點力,又把她壓倒,她是屢敗屢戰,為爭一口氣,小臉憋得通紅。
終於還是被他惹毛了,她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抓過他的大腿,大力咬了一口。
他沒叫,她倒先叫了。
「哇啊!」她慘叫。「怎麼這麼硬?你是用石頭做的嗎?」
她斜眼瞅了他一下,嬌嗔道:「討厭!」
景灝爽朗笑出聲,猛地起身,把她抱進懷中,狠命地親她紅潤的小嘴。
「你這小東西,又討喜又討恨,恨得我牙癢癢,又想把你捧在手掌心裡,捨不得罵你一句。」他放開她紅艷艷的小嘴,無奈瞪她「你吃定我了,對不對?」
香香噘起小嘴。「才沒呢,是皇上愛對香香使壞。」
他笑得更開心。「是是是,都是我的錯,好了,主動道歉的皇上大人,是不是該得到什麼獎勵?」
她白了他一眼。「獎勵沒有,板子倒是有一把,皇上大人要不要?」
「看來,我這個皇上也得識點時務,只能乖乖聽小香香的話,趕緊起身去,否則晚上,不能睡到香香柔美的小身子……」可可是天大的懲罰。
「皇上,你!」香香羞得臉紅如盛開的芙蓉花兒,她咬著唇,啐道:「皇上再這樣口無遮攔,別怪香香以後不理你。」
說完,她還真的背過身子,不理他。
景灝裝可憐地哀號一聲,撲過去,像只熊似的,從後面把她嬌小的身子整個抱住。「啊,我又錯了,香香小姐多原諒,瞧你要怎麼懲罰我,才能原諒小生的錯?」
香香瞥了他一眼,螓首昂起,高傲說道:「拉下去打五十大板,方消我心頭之恨。」
他陪著她玩,故意叫得慘兮兮。「小姐,小生只是難抑愛慕之心,小姐何須如此狠心?」
她朝他吐了吐舌頭,表示不要再和他胡鬧下去,他起身,把她抱入坐在腿上,臉埋在她柔潤的頸側。
「香香,你是我所有的快樂,別離開我。」
「嗯。」她抓住他的手,放到唇邊親吻。「不離不棄。」
他靜靜抱著她,坐了好一會兒,然後,香香拾起他的衣物,細心地為他一一穿妥,兩人的眼神不停交換,無聲訴說著綿綿深情。
香香把兩人都打理好,景灝牽著她的手,準備出房,她有些瑟縮地想要抽回自己的手。
他知道她在怕什麼。「現在這麼早,不會有人的。」
她還是躊躇了一下,然後彷彿下定什麼決心般,不但沒有鬆開他的手,反而握得更緊了些。
從今天起,她與他的命運就緊緊拴在一起了。
她說過不離不棄的,所以,無論前面有什麼等著她,她都會緊緊握住他的手。
咿呀一聲,門被推開了,不是被她,也不是景灝,門是從外面被推開的。香香緊張地看向景灝,他的表情紋風不動。
「皇上。」安達海躬身等在外頭。
如果景灝有驚訝,他也掩飾得很好。
他點頭,表情如常。「嗯。安公公起得真早。」
「皇上,昨夜是老奴為皇上守的夜。」他看了看香香。「如果皇上喜歡香香,也不該在香香房裡落榻,老奴怕不長眼的小孩子看到了,四處去亂說,索性在這裡守了一夜,望皇上別怪罪。」
安達海的忠心,再一次得到了驗證,既然木已成舟,皇上對香香已經到了如此動情的地步,再如何阻擋,也是螳臂當車,收效甚微,索性順了皇上的願,畢竟,讓皇上開心滿意,才是他最看重的事情。
景灝滿意地點點頭,對安達海也不掩飾,很大方地承認,「就如同你所看到的,朕會親自去跟母后說這件事,你也不要先說出去,一切還照舊,等時日成熟,朕自會對香香有個說法。」
安達海恭敬地稱是。
香香一見到安公公的那一刻,早就又羞又心虛地躲到景灝背後去了,她真怕安公公會罵她,沒想到,安公公卻很快轉變了立場,她放下了心,也有些慚愧,知道安公公只是因為對皇上死忠,才會隱下兩人的私情,他心中也許並不見得認同她和皇上的事。
可是,還能怎麼辦?
她也阻攔過了,甚至要把皇上推到別的女人懷裡,可是他們如此相愛,要親手斬斷兩人之間千絲萬縷的聯繫,太難太傷,她做不到。
所以,她只能說聲抱歉了。
「很好。」安達海的無條件忠貞,也讓景灝鬆了好大一口氣。「你們同朕去西暖閣,伺候朕上朝。」
「喳。」香香和安公公同時應聲。
景灝抬腳要走,卻被安公公叫住了。「皇上,奴才還有一事要說。」
「說。」
「香香的……是『留』還是『不留』?」
景灝轉過身面對安達海,神情非常嚴肅。
「安公公,永遠別再問這個問題。」他溫柔地看向香香。「對香香,朕的腦子裡從來就沒出現過『不留』兩個字,而且,朕決不讓她受那樣的苦。」
他的視線調回安公公身上。「你可記清了。」
安公公答道:「奴才記下了,永生都不敢忘。」
「嗯。」景灝抓起香香的小手。「還愣著幹什麼?你想害我遲到啊?快點!」
香香本來聽他們的兩個說話聽得一頭霧水,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被景灝拉著往西暖閣去。
「皇上,你慢些啦!」
急什麼急喔,趕著去投胎啊!現在就知道急啦?
香香嘟起小嘴,深思地看著景灝俊挺的背影。
留?不留?那是什麼意思?
景灝要「留」她身上的什麼東西啊?
直到很久以後,景灝去上早朝,香香一邊做女紅,一邊思索這個問題,想了好久好久,才終於在某個時刻,靈光乍現般想到了其中真意。
啊!她摀住羞紅的小臉。
他們真是討厭。
兩個月後,如同景灝暗中計劃的一般,香香懷孕了。
他打算以此為要挾,準備同皇太后談判。在此之前,他與香香的事,除了安達海知道,再沒有第四個人知曉。
所以如今香香懷孕的事情,走漏到皇后耳邊,除了御醫,不做他想。
富查一得知此消息,便氣勢洶洶地領了幾十個太監宮女,往龍極宮弄得難飛狗跳,小太監們躲的躲,逃的逃,生怕惹到霸道的皇后,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這麼大的陣仗當然驚動了正在西暖閣裡小憩的香香,這不是景灝最近才給她優待,而是她打小,景灝就因為寵她,特准她在西暖閣裡隨意的休憩。
別看她表情鎮靜、其實心裡很慌。
皇上把安公公、小順子和四大待衛都帶走了,她也來不及叫人去皇太后那裡求救,她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見機行事,自己救自己。
她捏緊拳頭,做了好幾次深呼吸。
砰!
雕花門被人踢踹開,富查帶著人把門圍住,被眾從圍上中央的皇后趾高氣揚、怒氣沖沖,她掃了室內一周,直接下令。
「去把那個賤人給本宮帶出來。」
「不必。」香香從容的步出內室,婷婷福身。「奴婢給皇后請安。」
一見到她,富查幾乎恨不得撕爛她的臉,她咬著牙,嫉憤說道:「你這個賤奴還有臉給本宮請安?你魅惑皇上,偷懷孽種,看本宮今天怎麼整治你!」
「奴婢知道皇后娘娘此時心憤難當,奴婢不敢求皇后饒命,但懇請皇后,即使奴婢罪該當死,也該等皇上和太后娘娘一同定奪。」
富查立刻變了臉色。
「你當本宮是傻瓜嗎?太后偏寵你,皇上更是被你這狐狸精迷惑了心神,等他們來定奪?你想得美!」她看看左右。「你們還等什麼?還不快把這賤人給本宮拖到內務府用刑?」
香香臉色一白,小手護住腹部。她後退幾步,厲聲道:「你們敢?我懷有龍種,我傷了沒關係,若傷到襲子,你們有幾個腦袋掉?」
幾個太監,宮女面面相覷,不敢動手。
富查氣極。「還不快給本宮抓住她?懷了種又怎樣?本宮統帥六宮,你的龍種可沒被敬事房記過一筆,是誰的種還不一定呢,給本宮動手?」
眼看擋也擋不住,香香只能破釜沉舟。「皇后娘娘,你真的想好了後果?」
富查陰冷一笑。「你以為你動得了本宮嗎?本宮是皇后,本宮的父親是拜虎,退一萬步說,皇上就算是看在端敏的面子上,也不會治本宮的罪,反正皇上早已不把本宮看眼裡,本宮也不會讓皇上得償所願!」
她所受到的,她要全部還給他,讓他得不到自己所愛,讓他失心喪狂,別怪她無情,她只是自保,她不能讓自己連唯一的皇后寶座都不能保有。
香香搖頭。「你瘋了。」
「如果你能珍惜,你就不會失去。」香香有些可憐她了。「皇上既然讓你生下皇子,就說明他曾對你有意,畢竟你是他的結髮妻子,可是你卻把他當做攀登權力高峰的工具,這樣的你,怎麼能指望得到皇上的愛?」
富查狼狽失色,她恨聲道:「你少在這說一些大道理,今天你會死在我手上,這就是我最喜歡的結果!」
「你甚至連端敏都放下了,是不?」香香有些生氣了。「端敏是你的親生兒子,你抱過他嗎?餵過他一口奶水嗎?你檢查過他一次功課嗎?哪能怕是拍拍他的頭,對他說一些鼓勵的話?」
「不用你管!」富查惱羞成怒。「你們這些奴才到底動不動手?」
「他們都知道識時務者為俊傑,知道傷了我,皇上就不會放過他們,你又何必拿自己去賭?如果端敏知道他的母后做了這樣的事,你以為他不會傷心難過嗎?」
「好,你們這些狗奴才聯合起來氣本宮是不是?」富查走上前去,揪住香香的頭髮。「你們不動手,本宮親自來做。」
「娘娘息怒、娘娘息怒啊!」富查的貼身老嬤嬤趕緊中上來勸解。「娘娘,就如同這賤人說的,您這樣做恐怕會招來皇上的怪罪,您是萬金之軀,為這小小的賤婢不值得啊!」
「少廢話!」富查一把推開老嬤嬤,「誰敢擋本宮的路,不等皇上來,本宮先一刀殺了他!」
再也沒有人敢上前阻攔,香香更是怕富查會傷到自己腹中的孩子,一點都不敢掙扎,就這樣一路被拖到了內務府。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24-1-16 00:02:59
第九章
她不知道自己這樣做,是對還是錯,可是她快壓抑不住自己心底的聲音了。
那個聲音整天纏著她,無時無刻不在提醒她,她可憐而又乖舛的命運。
她明明有著如天仙的美貌,細緻的心思,虔誠而又中心地伺候著皇后,皇后卻嫉妒她的貌美,生怕她勾引皇上,不是懲罰她做一些粗賤髒活,就是肆意地打罵她。
一開始,她還想忍下去,可是有一天,兒時的姐妹明珠帶來了消息,說香香會懇求皇上救她出去,她等啊等啊等,望眼欲穿,卻沒等來任何消息。
某日,皇后突然氣急敗壞地回到宮中,大發雷霆,把宮裡所有東西都摔爛了,她攔著身子縮在牆角,吭都不敢吭一聲。
皇后又哭又罵,把所有的事都說了出來。
知道皇上和香香偷偷在一起的事情後,她感到震驚的同時,心底也像是被誰刨走了一塊,又痛又苦。
那個可怕的聲音又來了。
香香不會來救你了,沒有人會來救你了,生在這樣的深宮,軟弱就是要被人欺,你明明樣樣都比香香強,為什麼當時皇上選的,偏偏是香香而不是你?
這個聲音如影隨形,在她耳邊不停不停地說,她崩潰!
是,她恨這個不公平的世界她恨自己的軟弱,恨皇后的虐待,也恨香香的好命,更恨皇上的……
她不想再這樣窩囊地活下去,皇后給了她一個很好的機會--已經推動失去理智的皇后,召集了大批宮女太監,想要私下處死已經懷有龍種的香香!
她要抓住這個機會,一償壓抑在心底多年的秘密心願!
景灝心急火燎地趕回宮,一路上不停地責怪自己,是他太大意了。
他根本沒想到,皇后竟敢如此明目張膽地動香香!
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用,如果香香或孩子出了事,他是絕對不會原諒自己的!
「皇上,小心!」四名侍衛同時大喊出聲。
景灝差點閃神,定睛一瞧,前方竟設下了一條絆巴索,若在平時,他肯定不會大意,但此時的他,五內俱焚,恨不得生出雙翅飛回宮中,胯下坐騎被他驅策得太急,要停已是來不及,四位侍衛來不及救他。
他大喊一聲,雙手抓緊馬韁,馬兒嘶鳴一聲,前蹄揚起,他順勢拔身,千鈞一髮之際,他落到大海的馬背上,而他的馬被拌馬索拌倒了。
「你們三個留下查清這件事,朕和大海先回宮。」
「喳!」
大海雙腿一夾,駿馬飛奔向皇宮。
景灝抽出腰間的金牌,飛射到守城衛兵的手中,衛兵一見金牌,快嚇破了膽。
他趕緊喝令樓上的守衛。「快開城門,皇上要進龍極宮,吹角通知後面的門衛開門,快!」
無人敢怠慢,號角響徹整座宮。
一道道厚重的宮門被打開,一匹坐騎飛也似衝進宮裡。
景灝飛身下馬,龍極宮亂糟糟的一片,正在收拾的太監們一見皇上回來了,嚇得紛紛跪倒在地。
「香香呢?」景灝揪住最近的一個奴才怒聲質問。
小太監攔著嗓子說:「被皇后娘娘帶去內務府衙門了。」
「朕回來再收拾你們!」景灝失去理智地吼。如果香香出了事,他一定要這班不能護主的奴才陪葬!
他施展輕功,向內務府而去,大海緊跟其後。
內務府,專管皇家的衣、食、住、行、並負責管理宮中太監、宮女及宮內一切事務,當然也包括賞罰。
皇后既掌管六宮,內務府總管自是她的人。
她要處死這個包衣丫頭,簡直是易如反掌的事。
香香被蒙住眼睛,被迫躺在一張稍寬的「十」字型凳子上,她的雙手、雙腳都被緊緊住,綁人的繩子被鹽水浸濕過,越掙扎縛得越緊,她的手腕破了皮,傷口火辣辣的疼。
「本宮看你還能得意多久?」富查得意的笑聲在香香耳邊響起,她湊近香香身邊,小聲說道:「為了加重我的樂趣,我會親自動刑。我要讓你一點一點的死掉,窒息而死。」
香香咬緊唇,避免自己說出話來刺激到她,會讓她更加瘋狂,她要爭取時間,她相信皇上會來救她的。
她相信!
孩子,你一定要堅持住,你父皇一定會救我們的,所以,你要做阿娘的乖寶貝,一定要堅持住!
「把紙打濕。」富查冷酷地對身邊的小太監下令。
香香不知道她要做什麼,但心裡明白,一定是讓她慢慢死掉的酷刑。
一張被打濕的紙貼在她的臉上,皇后究竟要做什麼?香香惶恐地等待。玩弄她嗎?用一張濕紙?
接下來,她很快地明白皇后的用意了。
她確實是要她一點一點地死掉,她要憋死她!
打濕的紙一張一張地貼到香香臉上,開始還有呼吸的餘地,於是她盡量用嘴大口大口地呼吸,隨著濕紙越積越厚,空氣越來越少,她快喘不過氣來了。
她的腦袋開始昏沉,不自覺的開始掙扎起來,用鹽水泡過的繩子深深陷進她的手腕,好痛好痛,可是她知道,自己至少還活著。
她要活下去,她一定要活下去。
她還沒有親口告訴景灝,她愛他,她不要說這樣死去。
她要活下去!
皇上,快來救她!
景灝血紅的眼睛,只要有人敢上來擋,他就使盡全力踢出去,他看不清,也聽不見,只知道他的香香要死了,他兇惡得像一頭猛獸,害怕失去自己此生唯一的愛侶,他只想把罪魁禍首狠狠撕碎。
他給她機會的,他放過她好多次了,只因她是他的結髮妻子,是他兒子的親娘,他放縱她一次又一次。這一次,她觸到底線了,觸到他絕情絕性的底線,他不會再姑息。
富查轉過身,看到他,她笑了,狂笑出聲。
「哈哈,她死了,她搶不了我的皇后寶座了。」
景灝掐住她的脖子只想捏碎她。
富查咳著,還是一個勁兒地笑。「你很愛她,對不對?活該,誰敢搶我的皇后寶座,誰就要死!」
「那你就到地獄裡去享受你的皇后寶座吧。」景灝冷酷得加重手勁。
「皇上、皇上,你別這樣,她是端敏的阿娘,你放開她!」被大海救下的香香,嚇得趕緊抓住景灝的大腿,用力阻止他。
他迷茫地垂下頭,看見滿臉狼狽的香香,她的小臉好髒,眼淚,鼻涕和頭髮黏在一起,可是在他看來,她依然是那麼美麗,依然那麼讓他心動,恍若初相見時,她似桃花般的可愛小臉。
「你沒死?」他呆呆地問。
香香站起身,將他的手放在自個臉上。「你該摸摸看,我會呼吸,我身上是熱熱的,還有孩子。」他的大手滑到她柔軟的小腹上,她甜甜地對他笑。「我們的孩子也很乖喔,他知道父皇會來救他。」
「你沒死?」景灝只能不停地重複這句話,不自覺鬆開抓住富查頸項的手。
富查落到地上,咳嗽幾聲,昏過去。
「景灝。」香香捧住他的臉,沉靜美麗的雙眼認真地凝神他。「我不會死,我要纏著你,和我們的孩子一起纏著你,纏你一輩子。我愛你。」
景灝管不住酸澀的眼睛、顫抖的心臟,他聽到這輩子最美麗的語言,而他竟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就在剛才,他經歷了地獄和天堂,而最珍貴的她,他失而復得,他現在根本沒辦法做任何事,只能緊緊抱住香香嬌小的身子,把臉理在她柔弱的肩膀上,無聲哭泣。
「瞧你。」香香拍著他的後背,鼻子也有些酸。「你是皇上,在奴才們面前掉淚,好丟臉的。」
他趴在她肩上,模糊地說出幾個字。「我樂意。」這小女人,管得還挺寬!
景灝留下大海處理後續的事,交代他處理完後,即刻趕回龍極宮。
待他們回到西暖閣,安達海帶著太監們已從太親王府趕回來了,眾人中還有一個香香多時未見的熟人。
「靜如姐姐?」香香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想要放開景灝的手,好好和靜如姐姐說說話,霸道的景灝卻不願放開。
靜如淡淡一笑。「香香,好久不見。」
「靜如姐姐,你怎麼會在這裡?」看到她,香香突然想起自己幾個月前答應明珠的事,她有些慚愧,雖然答應了明珠,但並沒有盡心盡力,畢竟這段時間的雜事實在太多了,加上皇后與皇上的關係緊張,皇上也不在可能從皇后手中要出靜書姐姐。
「是她救了你,她偷了皇后的令牌,出宮趕去了太親王府。」就為這個原因,景灝會感激這名宮女一輩子。「只要你開口,要什麼朕都答應你。」
靜如的眼飛速閃過一些什麼,但她很快斂下眼睫,以著有禮知分寸地口氣說道:「謝謝皇上隆恩,香香是奴婢的好朋友,救她是應該的,奴婢不要回報。」
「不,」香香感激靜如的救命之恩,也打算抓住這個時機。「皇上,香香怕寂寞,你把靜如姐姐從皇后身邊要過來陪我,好不好?」
景灝立刻點她鼻尖。「當然可以,你要什麼,我都會答應你。」
他溫柔地撫摸她柔嫩的臉蛋。「來吧,我得讓御醫好好給你看看,如果你身子好一點後,我們晚膳的時候去壽寧宮見太后。」
「嗯。」香香滿臉信賴的點頭。「我和你一起去見太后娘娘。」
可沒兩個時辰,聽到風聲的皇太后,不等景灝去見她,她自己先來到龍極宮,兒子、兒媳鬧出這麼大的事,在普通人家都要被街頭巷尾指三道四,更何況是堂堂帝王家?
她如何坐得住?
「說吧,到底是怎麼回事?」太后坐到主位上,瞪著一臉無可奈何的景灝。
這兒子,從小就懂事優秀,從不讓她操心,可現下竟鬧出這麼大動靜,為了香香那丫頭的話,她能理解,但也不至於把皇后給逼瘋吧?
「皇上,你可知道剛才御醫告訴哀家什麼?」太后止不住怒氣。「皇后瘋了,皇上你可真是好本事!」
雖然她也有意要廢皇后,但可不是用這種方式。
「並非完全都是兒子的錯,還望母后給兒子解釋的機會。」
「你說。」
於是,景灝把事情的來龍去脈,源源本本地說了一遍。
聽得太后像是在聽說書似的,不時露出驚奇的表情。
「你說什麼?香香受龍胎,懷孕了?」這是太后在聽完整件事後最在意的事。「你們、你們真是亂來!」
皇帝子嗣,這可是關乎帝王家及整個天下的大事,為限制「子孫淫豫之行」,皇家有嚴格的制度,皇帝寵幸嬪妃,必在敬事房的文冊上記上一筆,行房後,太監會問皇帝「留不留?」皇帝若不允許,太監就會找準妃子腰股之間某處空位,微微揉之,則龍精盡數流出,如果不成功,就得喝藥下胎,很傷身體。
如果敬事房沒有記錄,嬪妃私自懷孕,若沒有皇上的親口承認,這孩子也會沒有奴籍,這種事大都發生在身份卑微的宮女身上,皇上一時之興,卻給一個女子及其孩子帶來如此的命運,非常不公平,所以嚴以律己的景灝絕對不會做這種事。
「你那麼寵愛香香,怎麼做出如此糊塗和事?」太后不解。
聽出太后語氣中對香香的憐憫,景灝立刻跪下身去。「太后,並非兒子糊塗,而是兒子太喜歡香香,只能用隱瞞的方式暫時保護她。」
一聽此話,太后的眉皺了起來。
「你可別忘了,香香的身份。」一個包衣出身的卑微宮女,且宮外還有等著成親的未婚夫,這皇上實在太亂來了。
「兒子正在說此事。」景灝滿臉鎮定,對安達海說:「把大海傳進來。」
安達海銜命而去,不久,大海便躬身走進來。
禮畢,大海見皇上都跪著,自然不敢起身。
「傳大海又是怎麼回事?」太后問道。
「大海才是香香的未婚夫。」
「什麼?」太后大驚。「那……那個叫什麼炯奎的又是哪裡冒出來的?」
景灝繼續解釋,「當時皇后說了這件事,兒子就有些懷疑,派人去查後,才發現整件事都是皇后暗中指示的,兒子查到大海身上,大海也向兒子稟明了所有的事。」
大海跟著說道:「這件事臣進宮當侍衛時並不知,臣與香香姑娘的親事,是祖父輩定下的,臣在一次執行內務府任務時,查出香香姑娘的宗籍,才發現真相,當時隱瞞不說,是因為臣早已娶妻,與香香姑娘的婚約已經不作數了。」
太后沉呤半晌。「皇后與監正敢拿這件事欺騙哀家和皇帝,一定要嚴查。」
「兒子遵照太后的意思。」監正與他兒子早已被關進了大牢。
「皇后已不能留,哀家容忍她多時,這次連你的『龍種』都敢動,如此善妒,怎可做統帥六宮的皇后?更何況她還瘋了,這瘋病還不知道能不能好,太后頭痛地搖頭。「明日就下哀家的懿旨,向天下發文,讓文學士下『罪已詔』,將皇后的過錯都列出來,把她……廢了吧……」
「兒子遵命。」
雖然有些對不住皇后,但她是自取其果。他不是沒手下留情過,但事關香香,他要杜絕一切可能會傷害到她的人事物。
太后不動聲色地盾向他,眼神微斂。「哀家想問皇上一件事。」
「母后請說。」景灝亦察覺出太后細微的變化,回答變得謹慎起來。
「你很愛香香吧?」
他握緊拳頭,看向太后眼眸,神氣複雜,既有些怕太后會對香香不利,又不願說謊,讓他與香香的感情蒙塵。
沉默好久,他才堅定地看著太后,點頭。「是,香香是兒子整個生命。」而他,會保護她免於任何不幸,即使這不幸,是太后加予的。
他不想和太后對立,但太后如果想插手干涉的話,就要有與兒子決裂的打算。
太后沒有再說什麼,只是背過身來。「給哀家傳轎吧,哀家要回宮。」
景灝進來的時候,香香正半躺在床上做女紅,一見他來了,小臉一紅,把手中正在縫製的小衣服藏到身後。
「在做什麼?還不讓我瞧!」景灝玩興大起,撲到她向前,探手去抓。
香香嬌笑著躲開。「你好討厭啦,還沒有做好,不准看!」
「給我看一下會怎樣?」景灝挑眉。「是不是背著我做什麼壞事?幹嗎不給我瞧?」
她揚起小臉,眼睛不看他,很淘氣地說:「對啊,你說是背著你做壞事來著,不給你看就是不給你看,氣死你!」
「你這大逆不道的小惡奴,很久沒被打屁股了,對不對?」景灝把她抱在腿上,有利的身形高度,自然已經瞧清楚她藏在身後的東西,卻還是不動聲色地鬧她。
「你敢,打壞了孩子,香香要跟你拚命。」她對他吐了吐舌頭。
他親了親她甜蜜的酒窩,正容說道:「你才不對,要是打壞了你,我才要跟自己拚命呢!」
她把手臂環到他頸項上,微微拉開距離,好看清他俊美的臉龐。
「皇上現在嘴巴變得發好甜,是不是喝了香香親手調製的蜂蜜水,嘴巴才會這麼甜的?」
景灝壞壞一笑,噘起嘴巴,湊上去。「乾脆,你自己嘗嘗試看?」
嚇得香香趕緊把手臂從他的脖子上拉下來1,伸開雙手阻擋。
「我才不要,皇上這樣,好像小豬的嘴巴!」
唉呀,沒親到柔軟粉嫩的小嘴,只親到細白的小手,這樣也不錯,聊勝於無。景灝咬住她指尖,不放了。
「放手啦!」他咬得她手指好癢,香香敏感得想要甩他的箝制。
「想跑到哪裡去?」他微眯著雙眼,深邃的狹長黑眸閃爍著魅惑的火焰,原先嬉戲般的啃咬,變成了貨真價實的誘惑。
好色情啊!
香香的心臟怦怦亂跳,白潤如玉般的小臉上慢慢染上紅暈,惹人愛憐。
景灝啃著香嫩的小手,雙眸眨也不眨地緊盯著她。
「好啦、好啦,我投降啦。」香香把藏到枕頭下的小衣服拉出來,鋪展開給他看。「跟你說還沒做完嘛,非要看,皇上最討厭啦……唔唔……」
景灝早把嘴巴湊上來,就等著她張嘴,直接把舌頭伸進她甜蜜的小嘴,霸道地吸吮蜜汁。
「皇上……」她迷糊地抬起雪白的頸項,任他為所欲為。
「不准叫我皇上,叫景灝。」都糾正她很多遍了。她還是不願意改。
「人家……人家喜歡嘛……」她氣喘吁吁地撒嬌。
「不淮說話!」他很凶地噓了她一句。「在我疼愛你的時候,不准想別的事情。」
香香委屈地嘟嘟小嘴。「好嘛、好嘛……還不是你先跟人家說話的。」嘟噥著不滿,還是很親密地偎進火熱的懷抱,享受他的疼愛。
「我愛你,我愛你……」他瘋狂地親著她,瘋狂地喊出他胸中濃濃、滿滿的愛。
男人,都是慾望的產物。
以前,她以為皇上不是的,現在,她身歷其境,知道只要是對的那個人,他可能是其中之最,她很慶幸那個人是她,只有她,才可能勾惹出他如此癡狂的愛慾。
愛,就是最好的媚藥,讓人生,讓人死,讓人沉迷。
火熱的呻吟、低吼漸散,景灝抱著她翻過身體,把她安置在自己的胸口,大手仍不捨離去,撫揉著她柔軟的腰肢,生怕剛才過於火熱的激情會折斷了她。
「我沒那麼脆弱。」香香安撫他,主動親了他一口。
正在退開,他卻不肯放,追隨過來,直到吻夠了,才放過她。
「在我心中,你永遠都是當初的那個小不點,小小的,甜甜的,很容易受到傷害。」所以他不能鬆手,不能讓她離得太遠,看不到她,他就會開始胡思亂想。
「好黏!」香香嫌棄他抱得太緊,他身上的汗水快把她浸濕了。「你離我遠點啦。」
他擺出兇惡的臉孔,憤憤不平。「你敢嫌我?」他強壯的手臂環得更緊。「看你能跑到哪裡去!」
香香猛地咬住他的心口,「騙你的啦,我才捨不得離開你呢。」
「說你愛我。」他開始得寸進尺。
「呃……人家已經說過了啦。」她紅了臉蛋,開始閃躲。
怎麼突然要人家說?很不好意思呢,而且感覺有點怪,她堅決不說。
「你不愛我?」他瞪她。
「不、不是啦。」她結結巴巴地不知道怎麼解釋,哎呀,這個人還真番。
「那你說。」他繼續瞪。
「這樣很奇怪耶!」被他纏瘋了,她想逃跑,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如願。
「你嫌我煩?」他受傷的眼神。
她被纏得無奈,只能用最原始的方向轉移他的注意。
當然,是她的身體嘍……
唉,以色事君的悲哀啊……她好可憐喔……
「別以為就這樣算了。」被餵飽的大惡狼舔著嘴角,心滿意足和眉眼都笑開花,但還是不打算就這樣輕易饒她,丟給她一個「以後再繼續逼供」的眼神,慵懶地抱著她舒展身軀。
「啊,真是太舒服了。」景灝從來沒覺得這麼輕鬆過,擁著心愛的女人,比擁有全天下還開心。
香香調皮地捏他一下,挨著他胸口,跟著他一起享受激情後的甜蜜相擁。
「皇后的事……你打算怎麼處置?」她很為端敏擔憂。「我怕處置得不好,會給端敏心中留下陰影。」
景灝皺皺濃眉。「那也是沒辦法的事,端敏是皇子,若這點打擊都承受不住,以後怎麼和端敬一起承接我的大業?」
「他還是個孩子,皇后畢竟是他的生母,你要考慮他的感受。」香香不同意他的想法。「把皇后留在宮內吧。」
「她已經瘋了,就算我要把她留下,太后也不會同意的。」香香會不會有點善良過頭了?
「那就在宮中給她辟一塊安靜的地方,讓她安穩的過完下半生。」
「你知道你在要求什麼嗎?」
景灝抬起她的小臉,發現她一臉認真的表情。
「皇后她不只是想殺死你,她想殺了任何一個可能威脅到她皇后寶座的人。」
「但我相信最初她是愛你的,而且她是端敏的親娘。」香香試著說服他。「她已經被廢后了,變成一個可憐的瘋女人,你畢竟曾是她的夫君,我不要別人說你如此無情。」
他歎了口氣。「香香,有很多事情我本來不想對你說的,但你實在太固執了。」
「那就告訴我。」香香眨巴著大眼,等著他繼續往下說。
「知道為什麼這麼多年來,我只有端敏和端敬兩個孩子嗎?」
她臉色不善地道:「是因為你寵幸嬪妃的次數很少。」現在讓她答這種問題,是想讓她掀翻醋缸嗎?「而且,你不會讓安公公留下你不要的『種』」。
她想起上次,他和安達海關於她「留不留龍種」的對話,俏臉微紅。
「錯了。「景灝臉色冷凝。「我年紀很小的時候,皇太后曾指派年長宮女進行改革我男女敦倫之禮,那名宮女後來受孕生下的男孩沒過多久便夭折了。從那之後,我便發誓,我不能只因為要留下子嗣,便肆意使用那些唾手可得的女子。」
「這和皇后有什麼關係?」香香還是忍不住有些小嫉妒。雖然她知道嫉嫉妒根本沒必要,畢竟那個時候,她還小,皇上對她也沒有現在這樣的感情,可是……心裡還是好不舒服喔……
幹嗎非要說這樣的事?香香白了他一眼。
景灝一笑,有些抱歉地親了親她的額頭,決定快些解釋清楚,否則這個醋桶爆發,他鐵定吃不完兜著走。
「皇宮內對皇帝留龍種的制度很嚴格,我當時年齡不大,我想自己都還是個孩子,身子都未完全發育成熟,生下的孩子會夭折也許是這個原因,所以我不想那些比我年齡還小的嬪妃懷孕但大多數的預防措施都不見得有效,最後很可能還是要喝藥下胎,那對女人的身子傷害很大,所以我很少寵幸嬪妃。」
景灝頓一頓,聲音冷了下來。
「嫻妃的年齡比皇后和我都大,當時皇母后又催得急,所以我決定讓她生我的第一個皇子,誰想皇后不知道從哪裡知道了這個消息,無所不有其極想把我綁在身邊,我能體諒她的心情,所以答應她,同時讓她也受孕。」
香香開始覺得結果會很可怕,但她不能不繼續聽下去。
「皇后先受孕嫻妃隨後也有了身孕她們接連生下兩個皇子,但不久嫻妃就被皇后毒死了。」
香香小臉一白,訥訥說道:「我以為……嫻妃……病死的……」
「因為下的是慢毒,很難抓到證據,而且考慮到端敏還小,我打算放她一馬,但她不知悔改,給其他幾位嬪妃都偷偷下了不孕藥,不過,因為她和她父親拜虎的勢力太大,我不想打草驚蛇,所以先按下不動,直到她傷了你。」
景灝環抱她身子的雙臂緊了緊。「這是我的底線,我不能再忍了。我不能冒險留她在宮中,如果哪一天她清醒過來,又加害於你怎麼辦?」
「我不怕!」她堅定地說:「為了端敏,我還是覺得最好把皇后留在宮中。」
這小丫頭真的很固執,一旦決定好的事,九百頭牛都拉不回來,他這個整天被她欺壓的皇上的話,更是不夠瞧。
他都有些嫉妒端敏了,她關心他的兒子比關心他還來得多!
「你都已經決定好了,還來跟我說幹嗎?」景灝生氣地推開她,故意轉過頭去不看她,還很孩子氣的重重「哼」了一聲。
「差羞臉。」香香刮他俊美的臉皮,把他不甘不願的俊臉扳回來。「人家要是都聽我的話,我還要靠你這個皇上幹嗎?」
「你只是貪圖我的權力?」他氣死了。
「錯!」她伸出食指,煞有介事地搖了搖,撲上去雙手雙腳緊緊纏住他。「我更貪圖你的人,一整個,全是我的。」
「那好,只要你同意我的條件,我就答應把富查留下來。」
「是啥?」她興沖沖地巴上去問。
「我要你做我的皇后。」
香香沒了聲音。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24-1-16 00:03:13
第十章
她成功了。
成功的除掉惡毒的皇后,接近了皇上,可是為什麼,她卻沒有絲毫喜悅的感覺?
皇上根本看不到她的存在,他的眼中只有香香!
香香哪裡比她好?為什麼皇上那麼喜愛她?日日把她留宿在西暖閣裡,她也親眼見過皇上是怎麼寵愛香香的。
吃飯的抱著她,還親自餵她,這些暫且不說,香香因懷孕而手腳浮腫,皇上竟然親自為她按摩!
每天看著他們親親熱熱,她好難過、好難過。明珠來看她,她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嘴,對明珠說香香的壞話,挑撥離間、搬弄事非。
每個人都是有陰暗面的,如果善加利用便能輕易挑起一個人對另一個人的嫉妒心,更何況,明珠並不是聰明的人。
她覺得自己彷彿分裂成兩個人,一個人在做壞事,另一個人卻遠遠看著自己,為自己的改變而悲衷。
她也矛盾,但她控制不了自己。
她不滿意自己現在的處境,其實她私心裡希望,當時,皇上要是晚一點到就好了,那樣的話,香香會死,皇后受到懲罰,而她因為通風報信要救香香的人,會受到皇上的另眼相看。
三全其美!
她好嫉妒香香,好嫉妒。
尤其是看到她挺著大肚子,在皇上懷中笑得幸福開心的樣子。
她得不到的,不如她的香香憑什麼能得到?
憑什麼?
她快控制不住自己體內那股恐怖的邪念了……
皇后?做景灝的皇后?
這真的很讓香香動心,並不是那個位置,而是那個名銜所代表的意義,景灝的髮妻,他最名正言順的伴侶。
可她知道,自己根本不夠資格得到。
人不能太貪心,太貪心幸福不會長久。
香香深諳此理,所以內心底是不想做景灝的皇后的,只是她不知道該怎麼對他說,如果直接反對,景灝肯定會亂想。
能得到景灝的愛和他的孩子,她已經非常滿足了,為了她所愛的這兩個人,她願意放棄一切。
香香跟著太后的貼身嬤嬤,往壽寧宮行支。
這老嬤嬤素來疼愛她,今天卻難得地板著臉孔,一句話也不多說。
兩人行到某處,老嬤嬤停下來。「我要去給太后娘娘取樣東西,你等等。」
香香乖巧的點頭目送老嬤嬤離去。
今早,剛伺候皇上去上朝,老嬤嬤便出來傳達太后娘娘的懿旨,讓她到壽寧宮請安,說是太后有話要私下跟她說,香香知道,總會有這麼一天,躲是躲不掉的,雖然景灝跟她說過,他已經和皇太后談妥,她老人家也沒有明顯反對的意思,但香香心裡還是有些不安。
她乖乖站在原處,瞪著自己的繡鞋發呆。
「哎喲,我瞧是誰呀,竟是馬上要當皇后的香香,真的是今非昔比啊,我明珠算開了眼界了,不過多些時日沒見,人家的眼睛就要長到天上去了。」
聽到這熟悉的嗓音,香香抬起眼。
是明珠和靜如姐姐。
「明珠,不准你亂說!」靜如尷尬地制止明珠,一邊轉頭向香香笑笑。「香香,你別介意,她只是受熹妃娘娘的氣,別把她的話往心裡去。」
香香微微搖頭。「不會,我不會的。」
「為什麼不讓我說?」被熹妃打罵,哭到眼睛通紅的明珠更加生氣。「靜如姐姐,你做什麼幫她?她是勾引皇上的騷狐狸了,熹妃娘娘也像變了個人似的,動不動就罵我,說我引狼入室,天可憐見,以前我還問過她是不是和皇上有私情,她還騙我說她跟皇上是清白的!」
香香很小聲地反駁,「我沒有說謊。」
「你騙鬼!」明珠跺著腳,一面覺得被最親近的朋友背叛,一面嫉妒香香的好命。平平是包衣丫頭出身,香香為什麼就能集三千寵愛於一身,而她,就活該當個任主子打罵都不能還手的奴才?
「還有啊!」明珠強迫地拉過靜如的手。「靜如姐姐豁出性命去救你,她得到什麼好處?你當初口口聲聲說要把靜如姐姐從皇后那裡救出來,你做到了嗎?」
說到這個,香香就很內疚。
「對不起……」她不停的抱歉,對靜如姐姐的救命之恩,她亦感到慚愧。
「對不起能值幾個錢?你能挽回靜如姐姐所受到的傷害嗎?」明珠見她不知反抗,脾氣更大。「還有我們熹妃娘娘,以前還能有個盼望,現在好了,跟打入冷宮有什麼區別?她一輩子都想要個皇子,沒有皇子,怎麼保住她的地位啊?」
「對不起、對不起……」香香根本不敢告訴明珠熹妃不孕的實情,雖然錯不在她,可是她還是覺得很愧疚,不但是熹妃,遇有皇貴妃、淑嬪和懿嬪。
「你除了會說對不起,還會說什麼?我們不稀罕!」明珠大吼,推開她,「以後見面,別再跟我說話,我不認識你!」
「明珠!」靜如再也忍不下去。「你在說什麼?我們從小就是那麼好的朋友,你怎麼可以說這種話?」
正鬧得不可開交,老嬤嬤回來了,她一雙犀利的眼睛看了看三個女孩,在靜如的身上多停留了一會兒。
「你們兩個鬧什麼?怎麼敢在香香姑娘面前如此放肆?」她揮揮手,「趕快給我走開。」
明珠瞪了瞪老嬤嬤,又瞪了瞪香香,敢怒不敢言,腳一跺,哭著跑走了。
靜如只能對香香安慰一笑,「她在鬧脾氣,別把她的話放在心上。這段時間,我就住到景清宮陪陪她吧,你能幫我和皇上說一聲嗎?」
「嗯,沒問題的。」香香眼睛盯著明珠離去的方向,下意識地點點頭。
靜如向老嬤嬤福了個身,追著明珠離開了。
老嬤嬤來回看了看香香,見她要哭不哭的模樣,丟出一句話來--「別傷心,你既選擇做皇上的人,這種紛爭就是免不了的。」她歎了口氣。「你要是不堅強,你肚子裡的孩子可怎麼活喔!」
香香一震,小手撫上腹部。
對,她怎麼可以軟弱?她還有景灝,她還有孩子,她不能隨便就被打倒,別人不理解她、誤會她,她不能就這樣自怨自艾,只要她行得正、坐得直、慢慢的,明珠就會瞭解。
她捏緊拳頭,身體充滿了勇氣。
「走吧,太后娘娘正等在宮中要好好和你談一談呢!」
「跟我說,那天太后把你叫去壽寧宮,跟你說了什麼?」景灝靠坐在絲墊上,身前是香汗淋漓的香香,被他整個兒抱在懷中,他特別喜歡這樣的抱她,可以享受最親密的肌膚相貼,而且這種姿勢,風景獨好。
他愛到不行!
香香還有些喘,也有點不想答這個問題。
他順著她敏感的背部凹陷親吻,語帶威脅。「告訴我!」
「你好壞!」她紅著臉捶他。「沒說什麼啦,就叮囑我平時要好好伺候你,多注意自己肚子裡的孩子,就這些。」
「撒謊!給我說實話,」他要挾道:「否則,今天非讓你『死』在我手上不可!」
香香全身羞得像是一尾被煮熟的蝦子,紅透了。她在他懷中輕扭腰肢,有暗示的意思,她懷孕敏感的身子,也跟著騷動起來。
她可不敢再惹他。
「好啦、好啦,我說!」
「是不是威脅你離開我?」景不灝緊張。「我不准!你敢離開我,我就死給你看。」
香香沒轍地瞪他。「要不要一哭、二鬧、三上吊?」
「別廢話!快給我說。」事關他終身幸福,他可兇惡得很。
她故意吊他胃口,見他等得不耐煩,又要開始耍些不入流的手段。
「我就說了啦,你這麼急做什麼?」
她把他的雙手鎖在自己凸起的小腹上,「我們都誤會太后了。」
「啥?」景灝有聽沒懂。
「要聽就不准打斷我!」她也很兇惡地回嘴,很愉快地享受扳回一城的勝利感。
他無奈地點點頭。
「太后很瞭解你的心情,她很愛你,很愛很愛。」
香香回想起當時的畫面--
在太后有些暗的寢室裡,她進去時,太后看起來像在沉思著什麼。
那一刻,她竟察覺出太后的老態,太后一向身體健朗,突然看到這樣的太后,她有一絲心痛。
「太后娘娘。」她輕輕的出聲,生怕去嚇到她。
太后抬起頭,眉頭放鬆。「喔,是香香來了。」她對她招招手。「過來吧,到哀家身邊來坐。」
「嗯。」香香乖巧地坐到了她身邊。「太后香香給你梳頭吧,你的頭髮沒梳好。」白髮都被梳到外面。
「好。」太后點頭。
香香溫柔地替太后梳頭,太后也沒說話。
當她給太后插上最後一根鑲彩珠點翠金簪時,太后開口了。
「哀家不會讓你做皇后的。」
香香的手一頓。
「你出身卑微,雖已懷了龍子,但也絕對沒有一步登天的可能。」
「香香知道。」她鎮定地調整珠花的位置,讓它巧妙地擋住一綹白髮。
「皇上愛你至深,是你的幸,卻是整個天啟皇朝的不幸。」
「是。」聞言,她的心情,一直往下沉,沉、沉。
「哀家不該也不能留下你。哀家忘不了先皇對梅妃的癡情,只為了一個女人,他把整個天下都丟在身後,梅妃早逝後,先皇鬱鬱寡歡,不問國家大事。皇上現在的樣子比之當年有過之而無不及。」
「是。」她的心更沉了。
「景灝從小就懂事,他父皇並不特別寵愛他,但他聰穎好學,從不讓我費一心一力,在我整日為得不到聖寵怨歎的時候,是他默默陪在我的身邊,用他的小手擦去我臉上的淚。」
「是。」香香想像著小小的景灝,寂寞沉靜的身影,心痛得掉淚。
「他一直都很寂寞。」太后低下頭,看著自己的雙手。「他是我的兒子他心裡想什麼,我清楚得很如果我是個明知的母親,就該在這個時候賜毒酒給你,但我更愛我的兒子我想讓他幸福。」
香香動容地嚥下喉口的哽咽。
「奴婢謝謝皇太后的隆恩。」
一切都不必再說了,香香知道,皇太后是個愛自己兒子勝過一切的母親,當下,她便知道該怎麼做了。
香香講述完後,她和景灝在很長時間內都沒有說話。
「景灝,我不想當皇后。」
他沉默,沒有應聲。
「太后娘娘說的對,讓我從一個宮女一下子就登上皇后的寶座,不是愛我,而是害我。」她點住他想要發話的唇。「我的身份受到爭議,對我的孩子不好,對我也不好,就算當了皇后,因為不能服眾,臣子們不會盡心,旁觀者也會在心裡瞧不起我們母子,最怕的是,還會有像皇后一樣的人出現……你想讓我和孩子成為標靶嗎?」
「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們!」景灝說道:「我已經著手安排其他嬪妃了,如果他們願意出宮,我會安排他們再成親,如果她們想要在宮中終老,我也會讓她們受到最好的待遇。」
「皇上!」香香想要把他喝醒。「我已經答應太后娘娘了,我願意做你的小答應,一輩子在你身邊伺候你,給你生兒育女。」
「答應?」他真的不知道香香那小腦瓜裡在想些什麼?有最尊貴的皇后不當,她偏偏要當個嬪妃中身份最低微的答應?「我不會准的。」
香香氣惱,但轉了個念頭,她開始誘導他。
「我才不要做皇后呢!皇后要守一大堆的規矩,而且和你住得好遠,你住龍極宮,我在鳳儀宮,想要見一面,還得通過敬事房安排,每次行房……」好害羞不好意思說下去,咬咬唇,顧不得羞澀的再開口,「每次行房,太監還會在外面聽著,記在小冊上,你去哪都不能跟著你,不能隨心所欲地親你、抱你,我不要!」
是喔,他怎麼沒想到?
「皇上,讓我做你的小答應嘛!」她賴著他撒嬌,眨巴晶亮的大眼誘惑他。「小答應可以永遠跟在你身邊,龍極宮是你的天下,安公公護著你,不會到外面說什麼,你想做什麼,我都讓你為所欲為。」
景灝眼眸一亮,舔了舔唇角。「真的?」
「嗯。」香香重重點頭應諾。
香香說的未來太美好了,若她是他的小答應,他走到哪哪裡,都可以名正言順地帶著她,答應比宮女和太監的身份地位都高,在宮裡,也不會有人敢欺負她,母后既已默許了他們,加上她打小就疼愛香香,她也不會容許香香受到欺辱。
那麼他的小香香,就會在深宮中被好好地嬌養、保護,不會被一大堆的規矩纏身,他夜夜專寵,也不會有人知曉,大臣們也不會擔心因美人而遲了國政。
兩全其美。雖然,她做不了他的皇后還是很遺憾,但權衡厲害得失,這確實是最好的折中之道。
「皇上?」香香仰著小臉,全然信任地看著他。「香香有皇上,什麼都可以不要。」
在這樣的甜言蜜語攻勢下,不軟化就不是人。
景灝霎時化成一攤柔水,頭昏眼花地答應了。
「好,你永遠是我的小答應,我們永遠不分離。」
這才乖嘛!香香滿意地把乖巧的大狗狗抱進懷中,為獎勵他的合作,她給他響亮的一吻。
大狗貪吃,把她吞入腹了。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24-1-16 00:03:32
第十一章
幸福的日子,也不是完全沒有波瀾。
廢后的詔文大行天下,拜虎氣急,在進行上與皇上無禮頂抗,皇上立刻將他的條條罪狀羅列出來,最重要的一條就是謀害主上。
這條罪名大啊,拜虎當然不服。
景灝將絆馬索事件說出,人證、物證一樣不缺,朝野頓時嘩然。
虧得那日,他為救香香提前返宮,也算殺了對方一個措手不及,慌慌張張地只下了絆馬索,幸賴景灝反應機敏,才免除一難,否則結果就是怎麼,還真難說。
拜虎被拘押宗人府,景灝開始大張旗鼓地打壓拜虎勢力,給朝廷換血。
至此,以景灝為中心的集權到達頂點。
香香與太后的關係也越來越好,婆媳感情好得有時候連景灝都會吃醋。
端敏和端敬原先就愛跟著香香,此時更是將香香當做母親來看待。
廢后富查的狀況稍微穩定後,香香就帶著端敏去見她,或許是母子天性,富查偶爾在頭腦清醒的時候,會把兒子抱在懷中疼寵愛惜。
這是香香最想看到的。
她微笑而努力地面對每一天,珍惜著身邊的每一個人,與自己最心愛的景灝,共同期待著孩子的誕生。
這天景灝剛下朝,便往龍極宮飛奔。
「香香呢?」他一邊卸下朝服,一邊問小順子。
小順子匆匆忙忙地跟在他身後,撿拾他脫下的衣物。
「在東暖閣長,說是要將那裡打掃一下……」
還不等他說完,景灝便抓來常服,腳跟一轉,往東暖閣走去。
「皇上……」
「別跟來!」
景灝大步踏進東暖閣,一眼瞥見香香正跪在地上,不知在做什麼。
他低吼一聲,把身上所剩不多的衣服扒光,如敏捷的豹子快步走向香香,把她攔腰抱起。
香香嚇了一跳,轉頭看他。
「放開我啦,我手上有泥巴。」
景灝費心瞥了一眼,原來是一盆牡丹花,綠株葉繁花茂,花朵碩大,花瓣層層疊疊,他一眼便瞧清品種,是牡丹中的極品「富貴滿堂」,他們第一次相見時,他欣賞的花。
現在,他沒工夫欣賞,他要摘的是這世上獨一無二的「花」!
「皇上!」香香瞪他,瞧他猴急的,竟然全身上下光溜溜的!
「我好想你!」他涎笑,掀起她的裙。「都是你的錯,是你勾引我的!」
「你!」她氣極,嫁了這麼個好色的夫君,她也只能認了。
對,她嫁給他了,他冊她為答應的那一天晚上,他們兩個就關在西暖閣裡,舉行了只有兩個人的成親儀式,他惱怒不能給她更好的,因為她只是個答應,不能大肆舉辦,她卻覺得好幸福好滿足,嫁給他,曾是她想都不敢想的夢,從今以後,她可以日日與他同床共枕。
這就是最大的幸福。
幸福是幸福,再沒有什麼規矩擋住在景灝面前,他的熱情讓她大大吃不消。
都說懷孕的女人體型變得臃腫,男人都不愛抱,他卻抱上癮,夜夜春宵,反倒是她恨不得他離她遠些。
就如同現在,這蠻牛也不看看地點場合就發情,她恨得牙癢癢,卻躲不過他的癡纏,還能怎樣?她一個小小的答應,除了依了他、順著他,這頭總是吃不飽的大老虎才會稍微乖一些。
香香根本沒有心力說什麼,只能任他擺佈。
時間確實很短,但他們之間的激情是瘋狂的。事畢,香香全身沒有一絲力氣,他憐惜地抱她去洗手,雖然她一直拿白眼瞪他,他卻賊笑不止。
他抱著她,在床上又休息了一會,才親自給她穿上肚兜、春裳、綁鞋。
他依然沒好氣地瞪他,手卻不由自主地接手他撿起的衣物,還有他拿來放在床邊的常服,仔細地給他穿戴好。
「你的辮子!」
好壞心地拉住他散亂的髮辮,不讓他動。
「你敢動龍尾?膽子不小!」他把她抱到床上坐好,自己也乖乖地坐在她身前,任她柔軟的小手在他髮間穿梭,替他重新梳辮子。
梳好後,她滿意地看著他,親了他一口。
「你的髮也有些亂。」說著,景灝伸出手,她笑著躲開。
「我可不敢給你梳。」那還不變瘋婆子?
香香靈巧地將自己的頭髮整好,他貪看她如此女性化,柔媚的動作,眼睛連眨都捨不得眨。
「傻啦?」她輕拍他的臉。「去吃午膳了。」
「好。」他傻笑著,被她牽去偏廳。
「你打掃東暖閣做什麼?」這才想起來要問她這奇怪的舉動。
西暖閣是他的寢宮、書房、膳廳都在西側,而東暖閣則放著他的兵器和大部分書籍,因為很少用,太監們也只是照常打掃,他除了每日練功兩個時辰,其他時間很少涉足。
「我想等孩子生下來,讓他住在東暖閣裡。」她知道宮中的規矩,孩子一生下就要與娘親分開,交給奶娘帶,可是她想親自帶,親自教育。「可以嗎?」她問他。
他停下腳步,摸摸她的小臉。「你想什麼做就做什麼吧,在龍極宮,你是女主人。」
「謝謝你!」香香高興地踮起腳尖,親了親他的兩頰。
他很可憐地點點唇,「我以為你會親這裡的。」
她白他一眼。這男人,真是沒救了!
他們攜手走進膳廳,剛坐下,安達海並來報。「皇上熹妃娘娘求見。」
「快請進來。」景灝進打算開口拒絕,香香卻自作主張地先下了命令。
沒多久,熹妃娘娘帶著明珠進來了。
香香緊張地盯著明珠看,明珠卻在進來後瞥了她一眼,便將頭低下,裝不認識。
熹妃臉色不太好,她在得知自己被皇后下了不孕藥,無法再孕後,心情就沒有好過。根本就不能懷孕了,丈夫又迷上一個狐狸精,擺明了日後就要守活寡。
其他嬪妃都很識時務地拿了大筆金銀財寶,早早出宮了,唯獨她卻選擇留下來,皇上也確實善待她,撥給他一處更漂亮的後院,宮女、太監數量加倍、月俸加倍。
可她不滿足,她的心是空的。
她執著地等待著,皇后被廢,皇貴妃走了,淑嬪、懿嬪也走了,皇后的寶座該是她的了啊!不是說香香不願意做皇后嗎?為什麼皇上還不冊封她為皇后?
她等了又等,終於忍不住了。
「皇上,臣妾是來和您告別的。」
景灝眉眼一鬆。「那先坐吧。」
眾人坐畢,佳餚陸續被擺上桌。
「大家一起吃。」景灝舉筷吩咐。
「等一下。」熹妃一笑,轉身對站在身後的明珠說:「明珠,把那壇竹葉青拿上來。」
「是。」
「皇上,這是臣妾珍藏多年的佳釀,這酒味醇甘美,喝得再多也不上頭,醉醺醺的感覺甚是舒服,您和香香妹妹嘗嘗看。」
明珠送上竹葉表,先給景灝斟酒,然後是香香,再來是熹妃。
「香香妹妹。」熹妃舉杯。「我走後,希望你日後好好伺候皇上。」
香香舉杯正要飲下,卻被景灝擋住。「她懷孕了,這杯朕來喝。」
熹妃悲哀一笑。「皇上怕臣妾毒害香香嗎?如此的話,臣妾先飲好了。」
她一飲而盡。
香香對仍有些質疑的景灝說:「沒事的。」
在他來不及制止下,她飲完了酒。
景灝緊張地盯著她,半晌見她沒事,才放下心中的大石。
他沒有看見熹妃的心冷笑。
這頓飯,吃得詭異氣氛也不舒服,熹妃也自有感覺,用完膳後,她早早領了明珠離去。
香香看著明珠的身影,神情有些難過。
景灝把她攬在胸口。「不要難過,你還有我。」
「嗯。」香香靠著他,點點頭,她不能要求什麼都完美的,生活本來就是有圓有缺,只要她還有擁有他,一切就已足夠。
香香服侍景灝沐浴,自然不會被那色胚放過,強拉著她,在水中火熱纏綿。最後,累的她渾身癱軟乏力,又是他抱她躺在龍床。
身下是最最喜歡的絲綢床褥,身邊是最最愛的她,人生至此,極美極樂也!
還有那使人暈暈然的佳釀竹葉青,更是助興不少,景灝心滿意足地抱著心愛的小人兒沉入夢鄉。
夢很美很好,只是半夜,身邊的小人兒卻突然動來動去,似乎無法安眠,他睜開眼,以為她是做噩夢,把她抱到懷裡,溫柔地拍哄著她。
可是她越來越不安,小臉變得蒼白,額頭上更是汗珠,他立刻覺得不對,大聲吼叫外面的守夜太監和侍衛。
「來人,快宣御醫!」
他急忙起身,匆匆給她和自己套上衣物,這才發現她的下身正在流血,他肝膽俱裂,怒吼著衝出房。
「你們這群該死的奴才,為什麼御醫還沒有來?」
太監們惶恐地跪了一地。
是他的錯,都是他的錯。
景灝來回踱步,揪著自己的頭髮,恨不得一刀殺了自己,是他貪戀她柔美的身子,顧不得她身子的狀況,頻頻和她親熱,她那柔弱的身子,怎麼受得住?
他是個混蛋,如果孩子沒了,香香肯定會氣他的,也許會拋棄他……
這才是他最害怕的,他頓裡一僵,撲倒在床前,緊緊握住她的手。
「沒事的、沒事的,香香你要堅持住,等你和孩子沒事了,你想怎麼罰我都可以!」他狂亂地親著她的手。「別離開我,求求你……」
御醫以最快的時間趕來了,在景灝的威脅聲中,攔著手給香香做完檢查。
他臉色一白,腿軟了下來,他五體投地,拚命給景灝嗑頭。
「皇上饒命、皇上饒命!」
景灝差點沒站住,安達海立刻扶住他。
「她……」巨大的心痛,讓他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他只有心力交瘁的感覺,全身冰涼,手腳都在抖。
「皇上!」安達海驚叫,他怒斥跪在地上嚇得快沒魂的御醫。「你快告訴皇上啊,娘娘到底是怎麼了?」
「娘娘被下藥,皇子絕對是保不住了,而且……」
「而且什麼?」景灝幾乎沒有力氣問下去。
淚水爬滿了他整張臉,他卻渾然不知。
「而且這藥會讓娘娘很難再懷孕。」
「什麼藥?」景灝臉色冷若寒霜般,結冰冷酷。
「下胎藥,效力最強的下胎藥。」
「那她會不會死?」他胸中生起一抹希望,悲痛的希望。
「如果救治得好,應該不會……」
「那你還等什麼?」景灝一腳把他踢開。「朕告訴你,她要是死,你也別想活!」
御醫嚇得磕頭答道:「奴才就算是拼了老命,也要把娘娘救回來!」
景灝的內心悲痛得無以復加。他們的孩子,所有的,馬上要出生的,和未來還沒有出生的……
為什麼?
難道這是上天對他的懲罰,懲罰他的貪心,擁有了天下,怎能再擁有自己最心愛的人?如果要罰就罰在他身上好了,為什麼要懲罰在香香身上?
景灝亂極了,不知道怎麼辦。香香都委屈得只做個小答應了,為什麼還不放過她?是誰?熹妃?母后?還是瘋了的富查?也許是某些審美觀點他打壓的重臣……
他開始懷疑每一個人,他已經不相信任何人了,強烈害怕失去香香的感覺,讓他完全喪失理智,他想把任何一個可能的敵人都關進天牢。
安達海看在眼中,他把景灝扶坐在紫檀圈椅上,低聲提醒--
「皇上,熹妃娘娘安排在寅初時出宮。」
正是此刻,深更半夜地出宮,分明是做賊心虛。
「把她綁起來,她身邊的那個小丫頭也別放過。」
「喳。」
他起了殺機,如果不給這些人一點顏色看看,此類加害香香的事還會層出不窮。為了香香,他的雙手可以沾滿鮮血。
景灝陰鷙地瞪著內室。香香痛苦的呻吟折磨著他,讓他越來越冷酷。
香香慘叫一聲,再也沒了聲音,他呼吸一窒,躊躇地向內室而去。
這次,受傷最深的,不是香香,而是景灝。
知道香香生命無礙後,他昏倒了,發燒、昏迷,被噩夢糾纏,身子不時抽搐,讓香香和太后流了一缸子眼淚。
香香不顧身子虛弱,堅持留在他身邊。
皇太后沒有辦法,只得讓他們同床,她親自監督宮女、太監,小心伺候著。
端敏和端敬也日日參省。
香香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把景灝抱在懷裡,一邊哭一邊求他快點好起來。失去了孩子,不能再孕她已經很痛了,他萬一有什麼不幸,叫她怎麼活?
景灝彷彿感受到了她的呼喚,更捨不得她心痛,終於清醒過來。
他一睜眼,就看見香香憔悴的小臉,他伸出手,撫摸她消瘦不少的頰。
「對不起……」
香香流著淚道:「如果這是我能和你在一起必須捨去的,我心甘情願。」
他也哭了,眷戀不捨地摸著她已經平坦的小腹。
「是個男孩。」她告訴他。
「我的兒子,你給我的兒子。」他哽咽道。「我本來都想好了,不管是男孩還是女孩都叫『端寶』。我們的珍寶,我本來可以看著他長大,聽他叫我一聲『父皇』,在他五歲的時候,送他一匹小馬,牽著他的小手送他去上書房,讓他和哥哥們一起讀書,八歲的時候教他騎馬射箭,他是我們的孩子,一定會成為最出色的阿雅丹勇士……」
他說不下去了,香香抱緊他,擁有共同的傷痛的兩人,抱頭痛哭,舔舐著彼此的創傷。
景灝他有些盲目地偏愛這個孩子,他甚至想把自己的基業留給他,現在,什麼都沒有了,他和香香,甚至不會再有自己愛的結晶。
他恨、他憤、他要報復!
他臉色完全變了,他用盡全身的力氣吼叫安達海。
「安達海,將熹妃和明珠給朕提進來。」
香香一驚。「你要做什麼?」
他托著她起身。「我要殺了她們兩個,是她們給你下藥,害你失去孩子,還差點送了命,我要讓她們五馬分屍。」
「不要!」香香抓住他的手臂。「我相信她們,她們不會做這樣的事,這對熹妃有什麼好處,她都打算離開了。」
「一定是她們!」景灝在憤怒的驅使下,穿上外袍,把仍虛弱的她按躺下來,仔細地替她蓋好被子。
「你乖乖休息!我發誓,絕對不會讓任何人有可能再傷害你!」
他要殺人,殺很多很多的人。
香香頹下手,臉色煞白。
他被傷得太深了,他入了魔!
熹妃和明珠跪在堂前,四周是板著臉孔的內務府刑法太監,兩人嚇得緊緊抱在一起。
景灝被安達海攙扶出來。
熹妃一見他便趕緊跪行到他腳前。「皇上,臣妾和這件事根本無關啊。」
景灝把她一腳踢開。「無關?香香是喝了你的酒才出事的。」
「臣妾絕對沒有在酒中下藥。」
「除非御醫告訴朕,那罈酒沒下胎藥,否則,你休想朕會相信你!」
「可是……酒已經喝完了……」沒有酒就不能證明。熹妃嚇得六神無主,她看看身後的明珠,然後又快速爬到景灝面前。「是她,是明珠自作主張的,跟臣絕無關係……」
明珠嚇得全身發軟。「熹妃娘娘,您不要誣賴好人,香香是奴婢自小一起長大的朋友,奴婢怎麼可能會下藥害她?」
「誰准你直呼主子的閨名?」景灝冷冷看向明珠。「現在知道是朋友了?當初不是說見面都當不認識的嗎?」香香曾以非常輕鬆的口氣,把明珠和她交惡的事告訴過他,雖然香香當時說沒關係、她不在意,可他懂她,他善良的香香內心中肯定很受傷。
景灝的話,讓明珠一縮。
「沒話說了是不是?」他看看左右。「把她們拖下去,即刻死刑!」
「皇上,冤枉啊!」熹妃和明珠同時大叫。
「拖下去!」他冷酷地下令。
「不要……」香香撐著虛弱的身子步出內室,她擋住熹妃和明珠的面前。「香香不讓皇上造殺孽!」
「香香!」景灝急忙上前,要把她抱起來,她卻搖頭後退。
「除非皇上答應香香,不殺她們。」
「不可能!」
「那要抓就先把香香抓起來!」
「香香你……」
「我相信她們!」
「香香……」熹妃和明珠感動地看向她,明珠更是抱住她的手臂,哭喊道:「對不起,香香,我不該那樣對你,對不起……對不起」
香香顫巍巍地站起身,她撲到景灝胸前,一邊哭一邊捶他胸口。「我不要這樣,你快醒過來!」
他愣愣地任她捶。
「孩子死了,他死了,你究竟知不知道?他死了,你給我醒過來!」
景灝抱住她,她卻因為用完了力氣,在他懷中昏過去了。
那一刻,他完全清醒了。
真兇是靜如姐姐!
香香不明白,為什麼是一向善良、沉默寡言的靜如姐姐?既然是害她,當初為何還要救她?她想不明白,直到看完了靜如姐姐的遺書,她方才醒悟。
靜如下藥害她後,便在一處廢居裡上吊自殺了。
如果早一點發現她的屍身,景灝也不會錯怪了熹妃和明珠。
藥確實下在竹葉青裡,是靜如姐姐趁明珠不注意時下的,從遺書裡可以看出,她本來想全身而退的,可是躲不過內心的自責和內疚,她不但害死香香肚中無辜的小生命,還連累到無辜的熹妃和明珠,她沒膽量坦誠一切,更無法面對景灝的冷酷和怒氣,她只能自己了斷了自己。
最後一段,讓香香原諒了她。
香香,對不起,我被嫉妒蒙蔽了雙眼,看著他一天更加寵愛你,看著你肚中的孩子受到他全部的關注,我想皇后懷端敏時的情景,他有禮而冷漠,不像現在這樣,全然喜悅地等待著新生命的降臨,我控制不住自己,恨自己為什麼沒有你那樣的命運,只因初相遇的那一天,初相見的第一眼,我也愛上了他,深深地、如著魔般地愛……
景灝湊到香香背後,正巧看到了最後一句話,他冷哼一聲,「這麼自私的愛,我無福消受。」
他抽出她手中的遺書,三兩下將它捏扁。
「別再看了,你身子剛好些,要多休息。」
「她畢竟救過我,她不欠我的。」
「好運是她為了接近我,才故意救你的。」景灝沒辦法原諒這個在他記憶中,連臉幾乎都不太想得起來的宮女。
香香歎口氣。「不管怎麼樣,我們還是挺過來了。」
景灝幫她把被子蓋限。「不要再回想過去,只要你在我身邊就夠了。」
她下意識摸著小腹,展露出已好久不見的笑容。
「我相信奇跡。」
他由著她去想。「明珠和熹妃已經離宮了,她們決定剃度出家,用後半身為你祈禱。」
「所以,我更加相信奇跡存在。」
他笑著親她。「而我相信你,我生命的陽光。」
他亦笑著回吻他。
傷痛過後,必是彩虹。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24-1-16 00:03:52
端寶的碎碎念
很好,今天是皇祖母的六十大壽,當然,也是他端寶的降臨日,好吧,隨便你們怎麼說吧,說疼他入骨的父皇其實是藉著皇祖母的生日,打算給他大肆操辦。
因為他今天剛好滿五週歲。
可是,他要表示抗議!
阿娘說過,因為她身份較低,他的生辰不能大肆操辦。
當時正躺在阿娘膝頭,跟他爭壓阿娘注意力的父皇接下話了。
「還是我家端寶聰明,這麼會生,曉得在皇祖母生辰那天來報到,叫阿爸怎麼不把我家小寶貝捧在手心裡疼?」
娘就知道一個勁兒地傻笑。
這他就有話說了,阿娘還真笨,在父皇身邊熬了這麼多年,還是一個不起眼的小答應,兩人整天親親愛愛的,他看了都不得嫌眼煩。。
吵著要和大哥、二哥住,阿娘就拿一雙傷心的眼睛看著他,然後父皇就氣得一邊安慰阿娘,一邊要揍他。
他先說好,他可不是怕父皇那個老頭,他是被阿娘哭得心軟。
說到這裡,他還要繼續抗議。
明明阿娘說過,男孩們一到五歲的時候,阿爸都會送小馬,而他父皇特別跟他私下說過,他要親自牽著他的小手,送他上書房唸書。
為什麼小馬沒有?父皇卻是把他頂在肩膀上,送他去上書房唸書的?
他知道喔,父皇肯定是愧疚沒給他小馬,才對他那麼好,讓他享受哥哥們從來沒有過的待遇--坐在父皇的肩上。(後來父皇私下有承認,還要他別到外亂說,讓他有夠得意的,哈哈!)
怪不得一進上書房,那個什麼什麼學士的,睜大眼珠,嚇得腿一軟,像只蛤蟆似的,四腳著地,大喊著,「皇上萬歲,皇上萬萬歲。」還一邊拿眼瞅他,好像他是什麼怪物。
切,醜死了。
他唸書呱呱叫,大哥都稱讚他聰明伶俐,他趁機問大哥。
「大哥,你五歲的時候,父皇有沒有送你小馬?」
大哥臉色一僵。
他問錯了,應該問頭腦簡單的二哥。幸好,二哥還真有點沒頭腦,沒接到大哥的暗示,一頭鑽進來,拍揉他的腦袋。「父皇都有送啦,但你還小。」
他有沒有說過,他最討厭別人拍他的腦袋?更討厭別人說他「小」!
呃……勉強能忍受阿娘拍一下下啦。
還有,他哪裡小啦?父皇也很討厭啊,動不動就愛叫他「矮冬瓜」、「小矮人」,害得兩個哥哥也跟著動不動就拿他「小」來做藉口。
經他多次抗議無效,他……
他也就只能忍啦!
於是,那天下午他就一直生氣,一直生氣。
阿娘和父皇看到了,趕緊抱住他。
父皇說:「誰敢欺負我的端寶?父皇抄了他的家。」
端寶面無表情。「你。」
「呃……」父皇和阿娘面面相覷。那不是抄到自己的家?失嘴、失嘴!「我的乖寶貝兒,告訴父皇,父皇是怎麼惹到我的乖寶貝了?」
他等的就是這一刻。
「父皇偏心!只疼哥哥們,不疼端寶!」
父皇一副大愛打擊的表情。「天可憐見,父皇把心都掏給你們母子了。」
「那為什麼端寶沒有小馬?」
「呃……」又是啞口無言,父皇還有些責怪地看看阿娘,怪她洩露天機。
阿娘囁嚅道:「我只是隨便說說嘛,這小東西就當真了。你、你瞪我幹嗎?」
哼,他們不給他,他就不會自己搶一個嗎?
今天是他和皇祖母的壽辰,好些很會巴結的大臣,肯定送了很多禮物,當然也包括品種名貴的好馬,有大馬就有小馬,就好像父皇、阿娘,就會有他和哥哥們一樣。
小端寶找啊找,還真的給他找到一匹小馬。
小馬瘦極了,而且渾身髒兮兮,可他一眼便瞧中牠,阿娘有說過,千里馬小時候都很不起眼,就這匹。
小端寶失蹤,整個皇宮鬧得雞飛狗跳。
還是大海最厲害,一下子就找到了小傢伙。
小傢伙正努力揪住小馬的脖子,想要跳上小馬的背上。
「皇上、娘娘,在這裡!」大海一呼,武功很厲害父皇立刻抱著阿娘飛了過來。
「怒哈新.端寶,你給朕站在原地別動!」
「公主,小心別被驢子踢到!」
什麼?端寶大受打擊,那是頭驢?
她的千里馬是頭驢驢驢驢驢驢驢……(無數回音)
哇啊,她一頭撲到阿娘的懷裡,揪著父皇強壯的大手,哭得昏天又暗地。
公主,你認命吧,誰叫你是女孩?再長大一些些吧,看你哪個哥哥能瞞著你那愛女如命的父皇,教你學會騎馬。
至於端寶的賞馬能力,唉!還真是有夠離譜的。
小端寶哭累了,睡在她父皇強壯的懷抱裡。景灝抱著女兒,摟著心愛的妻子,身後跟著兩個兒子,一家五口來到壽寧宮,那裡正舉行著盛大的壽誕典禮。
「都怪你,非要把端寶當兒子養。」香香白了他一眼。
景灝也有些後悔了。「我不管,女兒是你的,你負責教回來。」
端敏和端敬彼此無奈地對看。愛耍賴的父皇,多年來如一日,根據經驗,他們還要在這邊你儂我儂個老半天,早閃為妙。
端敬手身敏捷,從景灝手中搶過端寶。
「父皇,兒子先行一步,您愛和香香娘黏多久就黏多久。」
「這群免崽子!」景灝瞪著兩個兒子的背影。敢拿老子開玩笑?
「別氣、別氣。」香香挽住他的手臂。「皇上,小答應領你回宮。」
「還是我的小答應好!」景灝親了她一下。「你是我永遠的小答應。」
「嗯,香香是皇上永遠的小答應。」隨侍在身,不離左右。
兩人十指交扣,相攜離去。
太臨宏亮的唱禮響徹整座宮城。
「安孝端慈聖母皇太后與明涉慧萬金大公主壽誕,獻禮如列:御筆萬壽頌緙幽默屏一架、三秀雙清綠玉如意一柄、長生智慧伸縮一尊、無量福德佛一尊……
「吉祥尊勝佛一尊、華藏莊嚴一尊、大通智勝佛一尊、日月燈明佛一尊……
「萬品同輝繡花燈一對、八方綺台繡花燈一對、佛沼層雲繡花燈一對、湘台四照繡花燈一對、華井舒霞繡花燈一對、鰲山露萼繡花燈一對……
「皇家之福,洪福齊天,紫氣蓬升,千秋萬代!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呃,她還要再回來念一句--其實,她很喜歡當男孩子啦。
只要那個什麼什麼學士的,別一天到晚地偷偷躲起來念;荒唐荒唐,堂堂一個公主,怎可穿男子衣,同皇子們一起唸書。
別以為她沒聽到,她有喔!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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