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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晴 -【黃花小龜女(蹺家千金之三)】《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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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個人言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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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30 00:00:12
標題:
問晴 -【黃花小龜女(蹺家千金之三)】《全文完》
問晴 -
黃花小龜女
(蹺家千金之三)
這是上天給的懲罰,
懲罰她抗拒爹爹安排的婚事逃家?
被壞人賣給妓院已經夠悲慘,
現又落得陪葬女,眼看就要入土為妾了,
她……好怕喲!昏厥後醒來,
自個兒的衣裳居然給剝了,
不會是那死去的富商來享用祭品吧?
她抖呀抖的,才知道他其實是她的救命恩人,
她是很感激,但一定得以身相許嗎?
想到那檔子骯髒事,
她又快昏了,
可惡郎卻威脅她,
只要她昏一次,
他就剁她丫環一根手指……
男主角:夏彥鈞
女主角:賀雨琳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24-1-30 00:00:36
第一章
明朝洪武二十六年 江南
“真可憐!”
“夭壽哦,這種泯滅人性的事,曹夫人怎麼真的照曹宗甫生前的指示去做呢?”
“是啊,活人陪葬,還真殘忍呢。”
“有什麼好殘忍的?那些姑娘全是‘恰紅院’的妓女,死了也不可惜。”
“是嘛,全是一些娼妓而已……”
陽春三月,下起了綿綿細雨,在臨近鄱陽湖的南昌大街上,夾道撐傘的人潮對著南昌富商曹宗甫的送葬隊伍指指點點、交頭接耳的。
而這綿延兩、三公里遠的送葬隊伍中,最引人注目的是隊伍尾巴那五名妖嬈美麗、身穿薄紗的妓女,這前三個是曹宗甫生前最愛光顧的女人,至於後兩個則是新鮮貨,喜好漁色的曹宗甫怕對三名老相好厭倦,還要他的原配幫他再挑兩個美人兒陪葬。
因此,未亡人簡汝照丈夫遺願,找了五個美人兒準備到地下去伴夫君,但五個雙手被捆綁背後,眼睛及嘴巴被蒙上黑巾的美人兒可是哭得淚如雨下、渾身顫抖不已,這一趟赴的可是黃泉,她們怎能不驚不懼不哭呢?
長長的的隊伍經過定國將軍府,外面吵雜的談論聲及送葬的嗩呐聲傳入紅牆綠瓦的府內……
“爹,這事您老不理?”一身白色綾綢雲緞的夏彥鈞啜了一口茶香,笑笑地看著兩鬢飛白、神情嚴峻的父親夏冠廷。
夏冠廷覷他一眼,“我不知道我這個桀驁不馴、也辟了一間‘聚花館’來金屋藏嬌的兒子對曹富豪的事會有興趣?”
他聳聳肩,邪笑一聲,“沒辦法,簡汝挑中的那兩個新鮮貨,是怡紅院剛來的貨,我連瞧也沒來得及瞧上一眼,就被她差人給押走了。”
聞言,一身藍綢的夏冠廷喟歎一聲,“為父著實不懂我兒在想什麼?對婚事遲遲沒有意願,卻有十多名粉紅知已居住在你的‘聚花館’。”
“她們皆是孩兒看得順眼的女子。”
“可卻沒有一個是我兒想要成婚配的。”
他嗤笑一聲,“爹,她們裏面可沒良家婦女,全是妓女的花魁。”
夏冠廷撫須搖頭,“為父知道,而這也是為父納悶之處,為何我兒獨對那些花街柳巷的女子感興趣?”
他再啜一口茶香,“爹,那些正經的官家女、富賈女,兒子看了不少,假矜持、裝淑女,一副神聖不可欺的模樣,兒子看了便倒胃口。”
“那些妓女便合我兒的胃口了?”
他聳聳肩,一臉的無所謂。
突地,一聲悽楚的哭叫聲在府外響起。
“來人啊,快來人啊,救救我家小姐,救救我家小姐……”
怎麼回事?
擁有一身不凡武功的夏彥鈞濃眉一皺,聞及街道上人聲鼎沸,議論及驚呼聲交雜……
“求求你們,行行好,我家小姐不是娼妓,我們是被壞人賣到怡紅院的……”
夏彥鈞俊美的臉蛋勾起一個若有所思的笑意,如今天下太平,連個管閒事的機會都沒有,這會兒搞不好有機會伸展一下身手——
“彥鈞,別多事。”夏冠廷一眼就看穿兒子那雙神氣揚揚的雙眸所隱含之意,連忙出聲阻止。
“別讓我家小姐陪葬,要死,請讓婉菱丫鬟代替小姐死,求求各位大爺、夫人,求求你們……”
“爹,聽這丫鬟哭得昏天搶地的,也許真的有什麼冤屈呢?”他邊說邊從大理石雕椅上起身。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況曹富豪又是地方知府的親弟弟。”亦是如此,這件不仁道的陪葬荒唐事,才無人插手。
“爹,您是定國大將軍,是輔佐當今皇上稱帝的有功大臣,小小一個地方知府,您還壓不下去。”
“非也,而是陪葬這事乃曹家歷代之習俗,何況,曹宗甫的陪葬者均為賣笑娼妓,爹貴為大將軍,為這種事強出頭豈不矮化爹之人格了?”
“兒明白了,那兒在南昌一帶被喻為紈褲子弟,為這種事強出頭就沒啥關係了。”
他臉色丕變,“彥鈞!”
“爹,娼妓的生命的確較不值錢,不過,她還是人命一條,不是嗎?”
他打趣的朝一臉鐵青的父親眨眨眼,身形一旋,縱身越過桃花盛開的林園、龍樓鳳閣,佇立在高峻的屋簷上,這街景,是一覽無遺。
“求求你們,我家小姐不是妓女,我們是被壞人賣到妓院的,求求你們……”婉菱跪在地上邊磕頭邊跟著隊伍前進。
夏彥鈞炯炯有神的眸子上下打量那個紫衣丫鬟,她個兒不小,披頭散髮的,全身被雨淋濕了,一張臉說不上漂亮,但還長算眉清目秀,她膝蓋磨破流血、手腕處也有瘀血,更有皮開肉綻的新傷口,臉上的哀痛及懇求眾人的神情相當令人動容。
“求求你們,放了我家小姐吧,求求你們……”
夏彥鈞身形一閃,在她的面前站定,“我看你還是求我吧!”
“夏少爺?是夏少爺!”
“夏少爺不是想趟這渾水吧?”
“難說,那前三個妓女也曾伺候過他呢。”
眾人譁然聲及議論紛紛聲再度此起彼落。
婉菱瞪著那雙近在咫尺的刺繡皮靴,磕在地上的螓首逐漸抬起,映入眼簾的一身圓領雲緞白衣的俊美男子。
“你家小姐是哪一位?”夏彥鈞指指已往前移動的隊伍。
看他的穿著氣勢,婉菱深信他一定非官即富,她在賀王爺府裏看過太多這種人了,她不會看錯的,他肯定能救雨琳小姐。
“我說婉菱丫鬟,你再不出聲,你家小姐就要送到前方市郊的墓園裏陪葬了。”他揚揚濃眉。
她臉上早無血色,聞言,一張臉兒更白了,”啟稟公子,是那五頂蓮花轎子的最後一頂,請你救救我家小姐。“語畢,她頻頻磕頭。
“甭了,人還沒救到,別白磕了。”他回頭瞥了將軍府的幾名僕役,朝他們擺擺手,“帶這姑娘進去擦個藥。”
“呃——這個夏少爺,老爺他——”僕役們面面相覷,一臉為難。
“不,公子,我不去,我要看到我家小姐安然無恙。”她看不清是淚是雨的臉上滿是哀求。
他濃眉一蹙,“我不喜歡不聽話的女人。”語畢,他突地欺身點了她的昏穴,再呦喝那些僕役,“帶進去擦藥。”
“可老爺他——”
“我爹要是能奈我何,‘聚花館’早就消失了。”他冷冷地瞪了他們一眼,僕役們嚇得連忙扶起昏過去的婉菱進入將軍府。
夏彥鈞冷凝的目光一一略過那些交頭接耳的鄰居,嚇得那些人連忙住口,噤若寒蟬,紛紛躲避他那涼颼颼的目光。
這夏彥鈞有個定國大將軍、利祿均享的父親,再加上母親早逝,將軍又無續弦,身為獨子的他受盡恩寵,養成其倨傲不遜、目中無人之傲慢個性。
但雖然如此,他得天獨厚,外表俊雅非俗,再加上一身習自父親的好武藝,江南一帶不知多少貴族千金對其傾心。
不過,他卻獨厚賣笑女。
此時,眾人見他施展身形,往前而行,眾人目光交會,腳步亦往前移動,看來曹富豪要五美人陪葬一事恐有變數了。
坐在蓮花轎上的賀雨琳泣不成聲,纖弱的身子不停的抽搐著,她的雙眼及唇被黑布蒙住,即將前往曹富豪的墓穴,成為陪葬者之一。
這一定是場惡夢,但為何那從天而降的雨絲落在身上卻如此刺痛冰冷,而那股冷意更是竄入她的四肢百骸、她驚恐不定的心。
為什麼?她什麼都沒做不是嗎?
老天爺為什麼如此待她?
難道是懲罰她為了抗拒爹爹為她安排的婚事,對爹娘不告而別地逃出王府?
所以她這個從小集三千寵愛于一身的王爺千金就此步入黃土,與親人永別?
她好怕,好害怕,她不要死,她要爹、要娘、要哥哥、要姐姐……
生得嬌嬌弱弱的她從小就是個膽小鬼,連一隻螞蟻都不敢踩死,怕黑、怕高、怕蟲、怕血、怕刀……
想了想,這一趟離家,她實在也沒膽子離開,若不是情同姐妹的丫鬟婉菱給了她勇氣,願意跟她同行,她也不敢離開。
兩人帶了細軟,連夜逃出王府,誰知才出了金陵城門,便遇上壞人,主僕倆被強押上車,連趕了好多天的路後,那個壞人便將她們賣給妓女戶,而隔天,她更莫明其妙地被押到曹富豪的府上,成了他的陪葬品之一。
她不懂,如今盛世太平,怎麼會有這等慘無人道的陋習存在?
可如今想這些有什麼用呢?
她就快死了,而婉菱也應該還被關在怡紅院裏,但她剛剛卻聽到她的哭聲,難道她逃出來了?
送葬隊伍浩浩蕩蕩地來到市郊的一處豪華墓園,這座依山傍水的墓園是曹宗甫生前即差人興建,浩資上百萬兩黃金,造園造景一樣不少,而墓穴內的裝潢亦是極盡奢華之能事。
未亡人簡汝是個風韻猶存的三十八歲婦人,就在她帶領曹宗甫的十二名妾及兒女準備進行入殮之禮時,夏彥鈞突然現身,一臉挑釁地瞅著她看。
她不安地咽了一下口水,兩人曾經偷歡,他突然出現意欲為何?
“曹夫人,各位曹家宗親、友人,在入殮之前,可否讓夏某拿樣東西離開?”他神態自然,襯得那股倔傲氣質益發明顯。
死者入土當擇吉辰良日拖延不得,何況,死者為大,他這落拓不羈的行為舉止對死者也太不敬了。
眾親友眸光交流,面露不滿亦有困惑,他想要什麼東西?
簡汝生得一雙鳳眼、外貌姿容秀美,可惜嫁了個不知珍惜的夫婿,空閨寂寞。
她依禮一福,“夏少爺,不畏晦氣,至亡夫之墓,深表感激,但吉辰已到,可否請夏少爺待儀式結束——”
“那不成。”他笑笑地打斷她的話。
“不成?”曹宗甫的哥哥,也就是南昌知府曹宗勵面露不滿地走近他,語帶不悅地道:“夏少爺,請你別壞了吉時。”
“我也不想妨礙曹公入殮,是你們話多。”
曹宗勵臉色倏地一變,語氣轉冷,“夏少爺,你是來找碴的?”
“非也,我是找人的。”
“找人?”
他滿不在乎地笑了笑,“我知道曹公性好漁色,但一次要五美人陪葬也說不過去,留一個給我,如何?”
“荒唐!這什麼地方?現在是什麼時候?你還滿嘴的荒唐話!”年近四旬,虎背熊腰的曹宗勵怒不可遏地怒駡。
但夏彥鈞還是一臉的氣定神閑,“你們都敢做活人陪葬的荒唐事了,我怎麼不敢滿嘴的荒唐話?”
“夏彥鈞,你別以為你有個將軍老爹,就可以這樣為所欲為。”
“而你更別以為你只是一個地方的小小知府就可以為所欲為!”
“我的官是不比你爹大,但至少比你好,你只是個靠爹吃穿的紈絝子弟。”
他對他的話僅付之一笑,“我說曹知府,雖然天高皇帝遠,而我爹也已老邁,但每半年,皇帝老子可是八人大轎地請我爹上金陵到皇宮小住、敘敍舊,雖然我從不曾隨行,但——他故意拉長音調,俊美的臉蛋抹一層冷漠,“也許這回我就跟著去,順道說說今天的新鮮事。”
“你——”他語塞,當今聖上朱元璋乃平民出身,不僅獎勵開荒、減輕賦稅徭役,也鼓勵善良風俗,若這等活人陪葬之事傳入他的耳裏,龍顏不悅,他頂上這頂烏紗帽恐怕也不保了。
“吉辰就快過了。”夏彥鈞吊兒郎當地提醒。
素服縞冠的眾人面面相覷,此事難登大雅之堂,若皇上知道了,那曹家一門的榮華富貴恐在瞬間化為烏有。
簡汝也知道事情的輕重,與怒目橫眉的曹宗勵交換一下目光後,輕移蓮步地走近夏彥鈞,低聲地道:“請夏少爺將她速速帶走,好讓我將亡夫遺體入殮。”
“識相!”他勾起嘴角一笑,轉過身優雅地邁步,來到第五頂轎子前,看著縮成一團、垂低螓首,渾身抖個不停的女子。
“你有個丫鬟叫婉菱?”
驚惶無措的賀雨琳愣了一下,下意識地抬起頭來,點了點頭,儘管看不見,她仍試著搜尋聲音所在。
“那就是你了。”
語畢,他一手抓住她的手,一手扣住她的纖腰,身形一凌,施展輕功離去。
圍觀的鄉親父老見到這一幕,聰明的閉起嘴巴靜靜離去。
曹家跟夏家表面上雖然相處平和,但其實積怨不少,尤其夏彥鈞跟曹宗甫搶妓院花魁的戲碼就上演了不少次。
但更令人錯愕的是,沒想到曹宗甫死了,夏彥鈞還是搶了他陪葬的女人……
曹宗勵咬牙切齒地瞪著夏彥鈞與陪葬女離去的身影,猝然轉身,看著已進行入殮大典的棺木。
弟弟,你放心,我不會讓你在生前吃盡悶虧後,連死後也要被夏彥鈞那個小子糟蹋!
那個女人是你的,我會找機會殺了她,讓她入地府去伺候你,看到時候夏彥鈞敢不敢下地府去跟你搶!
濱臨鄱陽湖畔的一處雕樑畫棟、華美富麗的屋宇大門高高掛著“聚花館”三個字,這裏便是夏彥鈞金屋藏嬌之所,裏面有十多名他買回的妓院花魁,個個都是他的最愛。
不過,夏彥鈞此時卻棄那些歡喜迎候的眾花魁,喜滋滋地抱著昏厥過去的賀雨琳來到面湖的東廂閣樓,輕輕地將她放在床上後,再為她解開蒙著眼睛跟嘴巴的黑布。
他挑起一道濃眉,坐在床沿,上下的打量起她。
果然是天生麗質一美人呢!雖然現在仍昏睡著,但看來可是秀色可餐。
朱唇粉面、雲鬢風鬟,看來還嬌滴滴的,的確有股千金味,與他收集的那些粉味花魁,氣質可是高出一截。
看來那個婉菱丫鬟的話是真的!
不過,他勾起嘴角一笑,這人是他救的,要不要將她還給某個商賈大戶,可得看他的心情而定!
只是——他伸出手輕撫她濕漉漉的秀髮,她剛剛為什麼會昏過去?
他只是帶著她施展輕功,一路疾行至此,難道她是被那飄行的速度給嚇暈了?
思緒間,他的大手也跟著往下,來到她淋濕而貼身的薄紗長衣,喃喃地道:“不換衣服,時值春日,仍有些涼意——”
這美人兒可不能感冒呢!
他俐落的為她卸去薄紗外衣、長裙,僅存一件紅肚兜及褻褲,而在他繼續為她脫掉肚兜時,他這才注意到她的手臂上有一粒朱砂痣。
老天,還是個冰清玉潔的姑娘呢!
他站直身子,撫著下顎,俊美的臉上可見思索。
瞧她昏睡時散發的高貴氣質,看來非官家千金便是富豪千金,他可以碰嗎?
此時美人兒的睫毛動了一下,接著眨了幾下,慢慢地睜開眼睛。
他性感的薄唇漾起一絲邪笑,瞧她眉蹙春山、眼顰秋水,這樣一個美人兒,他若不碰,原封退回,那不虐待了自個兒?
賀雨琳的視線仍有些模糊,她再眨了幾下眼,在視線澄澈後,一聲尖叫也同時逸出櫻唇,“啊——”
挺有趣的,!鮮少有人看到人尖叫的。
他莞爾一笑,在床沿上坐下,結果美人兒發出第二聲尖叫,“啊——”
滿好玩的!她全身抖個不停,身子瑟縮成一團的縮到床角,那雙水靈靈的眼眸也不敢看他,直瞪著她那雙抱住雙腳的柔荑。
“美人兒,你叫什麼名字?”
賀雨琳咬白了下唇,全身不由自主地頻頻發抖,她不知道發生什麼事,她怎麼會在這個房間?這兒看來一點也不像墓穴,而且——
她看著自己不整的衣衫,是那個男人剝了她的衣服?
“美人兒,你也出個聲音吧?好歹也是我將你這個陪葬品救出來的。”
她痙攣地咽了一下口水,顫抖著聲音道:“你……你……你救……救了我?”
“是啊。不過——”他邪惡一笑,“這兒是不是比墓園好,我就不知道了。”
聞言,她的心跳都快停止了,無聲的兩行清淚再度滑落姣好的臉頰。
他凝睇著她美麗的側臉,“你不好奇我是誰?
色如死灰的她搖搖頭。
“但我對你很好奇,你叫什麼名字?“
他想做什麼?她忐忑不安,這一路離家下來,她只遇到壞人,她真的她害怕。
瞧她嚇得如驚弓之鳥,夏彥鈞的耐心漸失,“美人,你再不出聲,我就將你扔回墓穴去陪曹公。”
“不,”她倒抽了一口涼氣,一翻白眼,居然又暈過去了。
“該死!”他粗咒一聲,跳上床輕輕拍打她的臉頰,“醒醒,醒醒。”
但她可能又要昏睡一陣子了,不管他怎麼拍打,她仍沒反應……
他不悅地撇撇嘴角,“什麼女人嘛,一嚇就暈的?”
他抿緊了唇,拉起被子將她蓋上後,他翻身下床,大步走向門口,頓了一下,他停腳步,回頭再瞥了那張看來楚楚可憐的麗顏一眼。
看來他要知道她的事,得將婉菱丫鬟找來問問了。
“彥鈞,你連死人的女人也搶,你太讓我失望了!”
夏冠廷怒不可遏的咆哮聲幾乎掀翻了將軍府的屋簷。
唉,早知道就在聚花館逍遙幾日再回府,夏彥鈞對著老父,心中暗暗嘀咕。
“你說,你到底怎麼回事?”火冒三丈的夏冠廷在聽到街坊鄰居說兒子擄了一名陪葬女去往聚花館時,氣得差點沒有吐血!
“我做了件善事。”他一派泰然。
“善事?你不是將那個陪葬女送到你的聚花館去了?”
他露齒一笑,“是啊。”這消息傳得還真快呢。
“這叫哪門子的善事?”
“我救了她一命,她以身相許的報答我,理所當然。”
“胡鬧,太胡鬧了。”
“爹,何必為這種事發火?”
他氣炸心肺地瞪著風流倜儻的兒子,“我為什麼不發火?你救她根本想據為已有,不為善事。”
“此言差異,我本就是看不過活人陪葬才救她的。”
“活人陪葬不只她一人。”
“可是只有她一個人有丫鬟為她請命喊冤。”
“彥鈞!”他老臉是氣得一陣青一陣白,兒子已二十五歲了,不思成家也就罷了,居然還將陪葬的女人安置在他專門跟女人翻雲覆雨的聚花館裏,這像話嗎?
“爹,這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救一個人就夠本了,其他的,如你所言,陪葬乃是曹家的習俗,總得留個面子給他們,再說,這全帶走了,怕是曹宗甫夜半入夢找我要人,那也麻煩。”他還是嘻皮笑臉的。
“別一副吊兒郎當的。”
他笑了笑,“是,我帶那個丫鬟馬上走人。”
“彥鈞,”他受不了地歎聲連連,“你哪一日才能成大器,讓為父放心?”
他聳聳肩,“兒子儘量達成父親的期許,但哪一天……”他邪魅地扯著笑,“兒子還得回去翻一下黃曆才知道了。”
夏冠廷看著他灑脫地反身往後面的房間走去,一張老臉凝重,他對這個兒子沒轍,卻也能體會他的心情。
亂世造英雄,如今國泰民安、太平盛世,空有一身好武功的他根本無處伸展抱負,日子便在這樣沒責沒任的玩樂中度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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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30 00:00:58
第二章
夏彥鈞從家中帶走婉菱丫鬟,直奔聚花館。
而那個驚嚇的美人兒在見到婉菱後,主僕二人居然抱頭痛哭,將他這個救命恩人放在一邊涼快。
“你怎麼逃出來的?”賀雨琳滿臉淚痕地看著婉菱身上的多處傷口,若不是這些傷都有妥善的包紮了,她相信自己一定又會昏倒了,她好怕血的。
“我被老鴇差人關在柴房裏,但我在裏頭找到一根鐵棒,磨斷了繩子,這才從後門偷跑出去,沒想到小姐你已被押上轎子,在陪葬的隊伍裏了。”婉菱也是淚如泉湧。
這一次偕同小姐離開王府,簡直是個災難,兩人能再見面,恍若隔世。
夏彥鈞不耐煩地看著兩人抽抽搭搭的哭個沒停,雙手環胸,沒好氣地道:“哭完了沒?別把少爺我都哭倒楣了。”
聞言,主僕二人這才想到他,婉菱“咚”地一聲,跪在地上,磕起了響頭,“婉菱替小姐給公子磕頭,謝謝公子的救命之恩。”
這還差不多,不過,他笑了起來,看著那個縮成一團的千金小姐,她可真是個嬌嬌弱弱的、我見猶憐的大美人。
“別磕了,婉菱,換你家小姐謝謝我了吧。”
“這——”她愣了愣,怔怔地看著面露邪笑的夏彥鈞。
而賀雨琳更是嚇得直往床角縮,整個人又是如秋風掃落葉般地顫抖個不停。
搞什麼?那麼怕他嗎?夏彥鈞一手甩起衣袖,一腳踩上床沿,炯亮的雙眸直勾勾地凝睇著她,“你怎麼謝我?美人兒?”
“我……我……謝謝……謝謝……”她以瀕臨癱瘓的聲帶擠出幾個字兒。
他兩道劍眉揚了揚,“就這樣?”
“呃——公子,我家小姐的膽子很小,對陌生男子也很害怕。”
“我怎麼算陌生男子,我可救了她一命呢。”他不悅地瞟了在他身後說話的婉菱一眼。
“可是我家小姐從小就很少跟外人往來——”
“我在跟你家小姐說話,如果你不閉嘴,我馬上叫你滾出去。”他冷冷地打斷她的話。
賀雨琳粉臉一白,狼狽不堪地從另一邊的床角翻滾落地後,驚惶的眼眸直勾勾地看著婉菱,“別——別出去,我好怕。”
婉菱連忙點點頭,但也不敢再吭一聲。
夏彥鈞撫著下顎,瞥了坐在地上的美人兒一眼,瞧她水靈明眸又聚滿了淚水,看來還真可憐呢。
他眸中露出一抹饒富興味的趣光,轉身走近她,大美人兒嚇得一翻身,爬到丫鬟身邊,緊緊窩在婉菱的懷中。
他一挑濃眉,“婉菱,出去!”
“這——”她無措地看看小姐,再哀求地看著他“公子——”
他撇撇嘴角。“出去!”
“不……不要……”賀雨琳又是淚汪汪地搖頭。
“出去!”他俊美的臉上可是佈滿冷凝及傲然。
“公——公子,恕婉菱斗膽請問,公子意欲對我家小姐如何?”
他濃眉一揚,“孤男寡女共處一室,能幹什麼?”
賀雨琳當下一窒,全身頓陷冰窯之中,粉臉上不見血色,不!她不要,她不要,她就是怕洞房那檔子事,她才鼓起勇氣逃出家門的。
婉菱抱著全身發抖的小姐,蒼白著臉對夏彥鈞道:“公子乃將軍之子,怎能做此不合禮儀之事?何況我家小姐——”
“看來你們來頭不小,連個小小丫鬟說起話來都有書卷味呢。”夏彥鈞雙手環胸地在椅子上坐下,冷冷地打斷她的話。
婉菱咬白了下唇,低頭看著哭得楚楚可憐的賀雨琳,“小姐,我們回家好不好?”
她搖搖頭,“不……不要……回去爹娘肯定很生氣……我會怕……”
“可是這世上有太多的壞人了,我們若是又碰到了,怎麼辦?”他們都是弱女子,手無縛雞之力,遇到危險只能任人宰割。
賀雨琳也知道啊,可是她沒有勇氣回去面對家人的怒火,再者,她也不要成親,要做洞房那等污穢事,她寧可在外流浪……
夏彥鈞一見自己又成了隱形人,撇撇嘴角,掃了兩人一記,“先報上名來吧,反正你們會在這兒住一段時間,有的是機會閒聊。”
“這什麼意思?公子?”婉菱清秀的面容滿是憂心。
他睨她一眼,突地起身,一個箭步地向前一把將她拉起,再將窩在她懷中的賀雨琳粗暴地給攬到自己的懷中,對著錯愕怔忡的婉菱道:“我只想跟你的主子說話,你出去。”
“可是我家小姐她——”她看小姐嚇白了臉。
“別讓我後悔救她,要知道曹富豪的墓穴做了門,可以進出,你們若惹得我一個不開心我還是可以將你家小姐扔進去跟那個死人做伴。”
“可她——”
“出去!”
“我家小姐暈過去了!”
他濃眉一皺,低頭一看,果不其然,那個大美人居然已昏死在他懷中了,難怪,他還在想她怎麼連個掙扎都沒有?
“公子,我家小姐很膽小的。”
婉菱擔憂地看著被鎖在他懷中的小姐,其實夏公子美如冠玉,跟小姐的纖弱極為搭配,但他看來亦正亦邪,令人不安。
他定定地望著懷中的人兒好半晌,弱不勝衣的她嬌豔驚人,尤其這一身膚如凝脂的肌膚更是誘惑人……
“公子,我家小姐乃是金陵賀王爺的么女賀雨琳,請你放尊重……呃——男女授受不親,而我家小姐可是金枝玉葉。”
情急之下,婉菱坦承了小姐的身份,自然是要他放了小姐,否則讓他毀了小姐的清白之身,事情將難以收拾。
賀王爺之么女?他微抬眼瞼,睨她一眼,“賀承遠賀王爺?”
她點點頭,“是,正是賀王爺。”
他勾起嘴角一笑,來頭真是不小,這賀王爺可是皇上的親信之一,輔佐國政,是庶民大眾景仰的政壇翹秀,亦是皇親國戚推崇的一代文宗,而他懷中的美人兒是他的女兒?
有趣!這無聊日子看來是過完了。
“公子,可否請你聯絡賀王爺,派人過來接我們,或是請你拔轎送我們回府,王爺跟夫人一定會好好感激你的。”
感激有什麼好玩的?瞧他懷中的美人兒動不動就嚇得發抖、動不動就暈倒,對他這張萬人迷的俊逸臉蛋視而不見,這麼有趣的美人可不是天天都碰得到的。
“公子?”她惴惴不安地看著他眸中對小姐益發著迷的燦光。
“這事我會好好考慮,你先下去。”
“這——”她錯愕地瞪著他,“那我家小姐呢?”
“她暫時歸我管。”
“這——不行,我家小姐冰清玉潔,公子你可否先放了她?”
“那由我決定,還有,我不習慣讓個丫鬟討價還價的,走!”他一張俊臉沉了下來。
婉菱一臉無措,她該怎麼辦?
“放心,對一個昏厥的女人,我不會做那種事,可是如果你不先下樓,激怒了我,那我可不知道我會做什麼了。”
聞言,婉菱知道自己不走是不行了,可小姐如果醒來又看到公子,大概又會嚇暈過去吧。
小姐好不容易躲過了一劫,怎麼不是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呢?
夏彥鈞看著她憂心忡忡地轉身下了閣樓,這才將目光再放回懷中的美人兒身上,“賀雨琳嗎?很美的名字……”
他將她擁在懷中,轉身躺到床上,讓她枕靠在自己的胸膛,然後拉起絲被為她蓋上。
他在等,等她醒來,一看到兩人這曖昧姿勢後的反應如何?
應該是一尖叫、二發抖、三暈過去吧!
金陵 賀王府
“還是沒有消息嗎?”
陳玉鳳一見丈夫回府,連忙迎上前去,雍容華貴的她自從么女離家後便茶飯不思,人已瘦了一大圈。
一身紫袍的賀承遠搖搖頭,年近五旬的他近日臉上愁紋也增加了不少。
夫婦倆對視一眼,陷入愁雲慘霧之中,兩人實在想不明白,那樣膽小柔弱的雨琳怎麼有勇氣離開家園?
縱然有自小伺候的婉菱隨行,但她怎麼捨得他們?
賀承遠歎息一聲,“今日皇上下朝後,位居輔國公的朱王爺還問我何時讓他偕同愛子朱哲儒過來提親,我只能以琳兒身體欠安,再拖一段時間為由,婉拒了。”
“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琳兒再不出現,他們也會起疑的。”
“那也沒法子,琳兒離家一事不宜張揚,若引起有心人士的覬覦,恐令她深陷危險。”他愁眉不展地搖頭。
陳玉鳳也明白,但這事能瞞多久呢?
琳兒雖然才十五歲,但因貌若天仙、豐肌弱骨,又有一股天生的楚楚動人之姿,見過之人莫不驚為天人,將其封為“金陵第一美人”,這名聲一傳十、十傳百,上門提親者不計其數,也為王府帶來不少的困擾。
再加上琳兒天生羞怯膽小,幾乎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這擁擠而來的皇親國戚想一睹佳人風采的人潮絡繹不絕,嚇得她是天天哭泣,也多次言明不嫁之心,難道——
“王爺,琳兒是不是知道我們已幫她安排嫁入朱王府,所以才連夜逃走?”陳玉鳳柳眉一蹙,對著丈夫道
“不可能,這事我們在書房裏密商的,她怎麼會知道?”
她思索一下,那天婉菱曾為他倆送茶……“婉菱!一定是婉菱聽到了,告訴她的。”
“那就有可能了,只是女大不中留,她總不能一輩子留在家裏。”
“可琳兒怕生人,除了你這個爹跟她哥哥誠佑外,她也怕極了男人。”
“但女孩終究是要嫁人的。”
“她還小。”
“是小了點,但不早點將她的婚事定下來,家裏哪有平靜之日?”
說得也是,這段日子前來登門拜訪的皇親國戚就快將賀府的門檻給踩壞了。
賀承遠突地注意到家中的另兩個成員都不見了人影,“誠佑和愛琳呢?”
“最疼愛的妹妹離家了,他們擔心得不得了,雖然府裏有派人到各地暗訪,但兩人還是不放心,正在書房裏商量,是否要跟著出門去找。”
他濃眉一擰,“不成,三個孩子都在外面,我不放心。”
“我也是這麼說,可兩人——”她歎息一聲,“我能理解他們的憂心,琳兒從小就在我們的呵護下長大,雖然羞怯,卻是人見人愛,萬一遇上壞人……”她哽咽一聲,眼眶也紅了。
他起身,拍拍她的肩膀,“別這樣,琳兒不會有事的。”
“可是她失蹤快一個月了,她到底去了哪里?為什麼一點消息也沒有?會不會已是凶多吉少?”
“別自己嚇自己,我會再多派些人手到外地去查,一定會將我們的琳兒找回來的。”
賀承遠話不僅在安撫妻子也在安慰自己,如今雖然天下太平、人民安居樂業,但人心險惡,貪婪淫欲之事仍時有所聞,萬一琳兒運氣壞,她哪有能力逃脫?
他老臉上難掩憂心,只能祈求上蒼保佑愛女了。
而在另一方面,位居金陵正德街上的二品文官秦盛的府邸內,則來了個從賀王爺府前來通風報信的小坤。
戴烏紗帽、穿圓領衫、腰部系著革帶的秦盛端坐在豪華的廳堂上,年過五旬的他滿頭華髮,薄苛嚴肅的尖臉上,一雙犀利冷眸正直勾勾地睨著小坤,“說吧。”
“呃——賀雨琳小姐逃家了。”
“是嗎?”他語帶懷疑,“賀王爺府上的男僕不是禁止接近她居住的‘雨琳苑’,你如何知道這個消息?”
“這近一個月來府上的氣氛一直很怪,一直到昨兒我從另一個丫鬟口中聽到這消息,我才知道雨琳小姐不在府內了。”
是嗎?若消息屬實,那看來是賀王府刻意隱瞞,不過這對他們來說可是個好消息。
“我明白了,你下去領賞。”
“謝謝大人。”小頭銳面的小坤喜滋滋地退了下去。
而小坤一走,原本站在珠簾後的秦亞妤輕移蓮步地走了出來。
“女兒,你聽到了吧?”
桃腮杏臉的秦亞妤開心一笑,在父親的身旁坐下。
“爹既然知道這個消息,應該不會沒有動作才是?“
“那是當然,我們正愁無法將那只弱不禁風的小鳥趕離那個完美的鳥籠,這會兒她自個兒飛出來了,就可以派幾個獵人將她打下來,看看做什麼料理。“秦盛一臉陰沉。
秦亞妤絕麗的臉上也襲上一抹冷霜,“這是她敢跟我搶朱哲儒的下場,誰也怨不得。”
“沒錯,真不知道朱哲儒看上她哪里?你明明比她嬌媚動人,他卻跟他爹老往賀家跑。”
“爹,沒眼光的人可多呢。”說到這兒秦亞妤可恨得牙癢癢的。
她自詡天仙一美人,但自從賀雨琳被封為“金陵第一美人”後,賀王府天天門庭若市只為詢其婚事,而她這兒卻門可羅雀,莫名其妙的成了次等佳人!
這事她已一肚子火,可沒想到與她交往已有年余的朱哲儒居然也琵琶別抱,欲前往賀家提親!
這口怨氣,她怎麼吞得下去?
秦盛對金陵的皇親國戚及富商名流頻往賀王府拜訪雖感不悅,但也只能暗暗佈局,壯大自己的勢力。
要不,身為二品文官的他能有什麼大作為?
他已老邁,升官無名了,所以他鼓舞女兒與朱哲儒交往,原本想借雙方聯姻,提升自己在宮裏的地位,畢竟朱哲儒日後將承繼父位,成為輔國公,這職位可與宰相不相上下,屆時他也能依權附勢,求得個人利益也能驟得一高官飛黃騰達……
原本一切都很順利,但中途卻跑出賀雨琳這個程咬金!
“爹,殺鳥兒的事,動作可得快一點,免得倦鳥知返,回到那個鐵牆銅壁般的籠子後,咱們可沒機會了。”秦亞妤提醒老父。
“放心,為父會馬上處理的。”
“父女倆對視一眼,眸中閃爍著誓在必得的奸佞眸光。
五月的風輕輕地拂過鄱陽湖面,在璀璨的陽光下,漾起了一波波的粼粼波光,湖面上有幾艘畫舫隨著緩緩地波浪起伏……
聚花館的閣樓裏,賀雨琳倚在窗臺,凝睇著這幅美麗的景致,傷感的淚水盈眶,靜靜地淌下了兩行清淚。
“小姐,你又哭了。“婉菱不舍的聲音響起,而一隻繡帕也隨即為她輕拭淚水。
她擤了擤鼻子,眨眨淚眼,“我好想爹娘,還有哥哥、姐姐。”
“婉菱知道,可是——”她搖搖頭,一臉無奈。
“那個夏公子到底想怎麼樣呢?把我們軟禁在閣樓,哪里也不准去。”她真的好害怕。
“小姐,你何不問夏公子?”
“我——”她拚命搖頭,一張粉臉嚇得蒼白,“我不敢,他老是把我抱在懷中,我嚇死了,老是昏厥過去,根本開不了口。”
“可是他只肯跟你說話,不肯跟我這個丫鬟說。”
“但我好怕他啊,我甚至不敢看他的眼睛。”
“小姐,他這一個多月來,最多也只有抱抱你,也沒有進一步的侵犯,也許他還算是個好人吧。”
“好人?”她愣了一下,隨即搖頭,“他是好人為什麼不放我們走,還將我們當成禁臠?”
“這——”
“而且他很可怕的,一會兒對我輕聲細語,一會兒又對我放聲大吼,陰陽怪氣地,嚇得我老是昏厥過去。”
“小姐,你要勇敢點,跟他表明一下你的立場。”
“我不敢,我好怕他又會吼我。”
婉菱凝視著粉臉蒼白的小姐,也有好重的無力感,她察覺得夏彥鈞根本是將小姐當玩具在逗玩,她的每一次尖叫,每一次昏厥,她都可以在他那雙炯亮有神的黑眸中看到濃濃的笑意。
這真的好過分,小姐既無辜又膽小,她實在好擔心小姐在被他多捉弄幾次後,哪天會暈厥過去,一覺不醒呢。
思緒間,樓梯傳來腳步聲,主僕二人對這聲音皆不陌生,這段日子,惟一能上樓的便是夏彥鈞跟一名名喚春喜的丫鬟,好負責送來三餐及幾桶梳洗的水……
不過春喜的腳步聲較重,不似夏彥鈞的輕而穩重。
“婉菱丫鬟,你可以先下樓去透透氣了。”夏彥鈞人未到,聲音先到。
“別去,婉菱。”賀雨琳將丫鬟抓得緊緊地,生怕她扔下她走開。
“小姐,不可能的,我如果不去,夏公子,更會大吼大叫的,到時候你又嚇得一身冷汗了。”
“可是我好怕。”
雖然他長得那麼俊美,也許是她這輩子看過最俊的男人,但他是個陌生人,而且是個難以捉摸的陌生人。
婉菱握住她的手,鼓舞地道:“小姐,好好跟他談,問他要軟禁我們到什麼時候——”
“別面授機宜了,在你家小姐能坦然與我相處之前,我是不會放她離開的。”夏彥鈞的笑聲響起。
主僕倆一回頭,一身錦絲紗羅寬袖紫袍的夏彥鈞已步上閣樓,俊逸非凡的他臉上滿是笑意。
“夏公子,請你放我們離開好嗎?”婉菱跪下來,磕頭請求。
“我話已經說得很清楚了,能不能早點離開,全看你家小姐。”他打趣的眸光瞥向又開始發抖的賀雨琳。
一身粉紅長衣配上百合刺繡的對襟馬甲,她這個千金的確高貴嫻雅尤其那張楚楚動人的驚惶臉蛋,更是讓人想將她擁在懷中好好地撫慰一番。
賀雨琳知道他在打量著她,雖然她的目光沒有與他的對視,但那道灼熱的目光似乎帶著殺傷力,她覺得一股冷意從腳底竄至背脊,她全身哆嗦個不停,似乎又要昏厥過去了。
“不准再昏倒了!”夏彥鈞臉上的笑意立即打住,冷峻的聲音隨即劈出。
賀雨琳倒抽了口涼氣,下意識地跑到婉菱的懷中尋求保護。
他一挑冷眉,“放開她。”
“夏公子。”婉菱面露哀求,“可是我家小姐她——”
“她也算被我訓練一個月了,你沒瞧到她剛剛本來要暈過去的,我一喝,她就嚇得不敢暈過去。”說到這兒,他可一臉自豪。
這可以得意嗎?她搖搖頭,“夏公子可否別嚇我家小姐了?”
“你的話又變多了。”
“呃——對不起——”
“下去吧,你也該讓我訓練到知道我一來,你就得下樓了吧?”他瞅她一眼。
“是!”她邊說邊拍拍小姐纖弱的肩膀,喃喃地道:“你要勇敢點,小姐。”
“不要!”她哽聲回答,眼眶又紅了。
夏彥鈞濃眉一揚,“你們真的太廢話了!”語畢,他突地一把攫住賀雨琳粉藕般的手臂,略使力,將她拖入自己的懷中後,一手將她扣得緊緊後,施展輕功,擁著她越窗而去。
“小姐!小姐,夏公子,我家小姐怕高,你行行好,放過她吧!夏公子!”
婉菱難過的放聲哭叫,但早不見兩人身影了。
而近些日子被曹宗勵安排守在聚花館四周的幾名便衣衙役,在看到夏彥鈞擁著賀雨琳施展輕功往北方而行後,連忙差人回府衙告知曹宗勵。
賀雨琳全身僵硬,色如土灰,看著她腳下的一片翠綠樹梢,她覺得快喘不過氣來了,她的雙手下意識抱緊夏彥鈞,原因無它,只怕自己會跌下去,一命嗚呼。
“告訴自己,別暈過去,不然——”夏彥鈞俊美臉上一閃而過一道惡作劇的眸光。
“不……不然怎……怎麼樣?”她哭喪著臉,啜泣地問。
“少爺我玩膩了你昏倒的遊戲,所以要改一下,遊戲規則,你暈一次,你丫鬟的手指頭就少一根。”
她涼氣猛抽,粉臉上蒼白如紙。
他邪笑地輕拍她的臉頰,“我帶你去個好地方,別一張臉白得跟紙沒兩樣。”
她潸然落淚,默默無言。
夏彥鈞笑得有些狡黠,他擁著她故意做幾個縱身,懷中的人兒身子幾度僵硬,將他抱得更緊了。
他發出狂妄的得意笑聲,在越過一座翠林後,一個世外桃源驀然地映入眼簾,而他的目光早已定在懷中的美人臉上,因此他可沒錯過她臉上的驚歎神情。
“這是我的秘密天地,只有我的女人能來,而你應該知道我的暗示了吧?”
他邊說邊將她帶到那座開滿了粉白、粉紅的桃花林前。
賀雨琳眼見這片璀璨繽紛的桃花林,滿眼的驚歎,根本也沒將他的話聽進耳裏,只情不自禁地步入恍若飄雪的花瓣雨中。
他兩泓深潭似的眸子若有所思地盯著她好一會兒,在臨風吹拂的桃花林裏,她看來就像純潔無暇的桃花仙子……
他眸中一閃而過一道欲望之火,沒碰她是暴殄天物!
他大步地走向她,在她驚愕地注意到他的接近時,他強而有力的雙手緊緊箍制住她的纖腰,在猝不及防下,他溫熱的唇猛地堵住了她驚愕微張的櫻唇,她的腦袋瞬間一片空白,臉色慘綠,全身僵硬,只能無助地任由他狂熱的唇舌在她的紅唇中蠻橫掠奪。
她好害怕,可是她不敢動,甚至也喊不出一聲救命,她全身冰冷,幾近癱軟。
“我就知道你的滋味肯定很好。”他貼著她的唇瓣喃喃低語。
“放……放……放開我。”她擠出低如蚊蚋地聲音。
“那怎麼成?遊戲玩了一段時間,總得要點禮物獎賞。”
“我……我不是禮物。”
“對我而言,你就是上天給我的禮物。”
“不……不要,你不是將軍之子嗎?為何……”
“為何做這等侵犯你的事?”他莞爾一笑,對著這張近在咫尺的麗顏道,“因為你太誘人了,引人犯罪。”
語畢,他繼續掠奪她的香唇,擁著僵硬無比的她平躺在佈滿花瓣的草地上,疊在她的上方,感受身體的柔軟。
雖然隔著衣料,但他覆蓋在她身上的身軀引起她忐忑不安的陣陣顫慄,她好想再昏死過去算了,但她告訴自己不行,她真的昏了,婉菱的手指頭就少了一根……
可她真的好難過,他好重好重,壓得她都快無法呼吸了。
“我……我快沒法子呼吸了,你好重。”她咽下梗在喉間的恐懼,但仍無法止住驚恐的兩行熱淚墜落臉頰。
“是嗎?那我給你一半的體重,可你得對上我的視線,也得從頭到尾將我瞧個清楚。”
她倒抽了一口涼氣,“我——我不敢。”
“如果不敢,那我就繼續壓了。”
“好好好……”她驚慌的連點頭。
夏彥鈞挪動了身子,將大半的身體自她那柔軟誘人的身子移開,但仍然纖弱細緻的她扣在草地上。
“看我。”
她潤潤乾澀微腫的唇,驚惶的目光小心翼翼地移到他俊偉不凡的臉上,兩道如山的劍眉、一雙帶著邪笑狂妄的炯亮黑眸、鼻樑亦高俊如山,還有那帶著桀驁笑意的漂亮紅唇,而剛剛那雙唇便貼住自己的——
她小臉兒尷尬一紅連忙將目光往下,但在看到他不及一半的身子壓在自己身上時,她臉兒的紅潮更為酡紅……
“看完,不然,我要繼續‘為所欲為’了。”他的聲音滿是威脅,但眼神中只見濃濃地捉弄笑意。
她面容緊繃,怯懦的熱淚再次滴落而下。
“再哭下去,我乾脆一次將你摸光光。”
她杏眼圓睜,任由熱淚一滴一滴地潸然而下,她的清白被毀,活著還有何意義?她一張櫻嘴,正想咬舌自盡時,夏彥鈞看穿了她的意圖,神情倏地一變,在千鈞一髮之際,及時點了她身上的穴道,救了她一條小命。
“我不要活了!”她哭喊出聲,由於她大哥跟大姐也習有武藝,所以她知道他點了自己的穴道,但為什麼要阻止她呢?
“呼!其實你一點都不膽小嘛,居然有膽量自盡。”他可被她嚇出一身冷汗呢。
“解了我的穴道,放開我!”
他勾起嘴角一笑,“你也知道我點了你的穴道?”
她可憐兮兮地點點頭。
“那也好,不過,你最好別再做傻事,不然,我在你這邊玩不盡興,回頭找你的丫鬟玩。”
“你——”她眼內出火地瞪著他,在十五年的生命裏,她從不知道何謂怒氣,但眼前這個龍眉鳳目的夏彥鈞已成功地激起了她生平的第一波怒火。
“你這朵溫室中的花朵被保護得太好了,在外面闖蕩闖蕩,才知道生命中自然有風有雨,你會慢慢地蛻變,不會只是個膽小鬼。”
她錯愕地看著他,此時的他看來又瀟灑儒雅、典雅端正。
他到底有幾面呢?
“給我時間,賀雨琳,讓我將你的其他面從你的心靈深處引領出來。”
他低沉的聲音彷彿帶有催眠似地,她緊繃的心弦不再咚咚作響,有一股期許暖流在身心流動……
夏彥鈞的手輕柔地在她姣好絕麗的臉蛋上撫觸,如春風般怡人。
這輕柔地撫觸讓她狂跳的心都快撞出胸腔,她不知道這神魂顛倒、如夢似幻的溫柔撫觸令人感到如此舒坦,她幾乎忘了前一刻,心驚膽戰的她害怕他的侵犯,而想咬舌自盡……
“答答答……”不遠處突地傳來快馬賓士地聲音。
他濃眉一擰,豎耳一聽,這來的人馬不少,恐有近二十人。
但這裏可是將軍府的私人土地,這群擅自闖入者的膽子不小。
他快速地起身,同時將她拉起。在瞥了一株茂盛的桃花樹一眼後,他抱著她,身形一凌,兩人藏身在樹上。
“我……我怕高。”她咽了一下口水。
“那正好,剛好有機會去征服它。”他傲世一笑,卻立即感到她又開始抖個不停。
他低頭,見她粉臉上又是嚇人的蒼白後,他將她擁得更緊,“別又來那套如灰土、渾身顫抖,然後昏厥過去的把戲,來者不善,我們得機靈點。”
“他——他們要打架嗎?”
“也許。”
“會流血嗎?”
他笑了起來,“如果打了起來,那流血就叫正常。”
她拚命搖頭,“不,我看到血就算要忍住,也會嚇得昏過去的。”
“那可麻煩了,”他瞥了她身後一眼,“那我允許你這會兒昏過去。”
她一愣。“可這時又不知道怎麼暈過去?”剛剛被他帶著飛來飛去的,這個高度好像嚇不昏她了。
“那好,你告訴我你還怕什麼?”
“怕黑、怕刀、怕血、怕大聲吼、怕高、怕吵架、怕蛇、怕毛毛蟲——”
“那很好,你抬頭看看後面。”他突地打斷她的話,指指她身後。
她沒有多想,一回頭,卻見到一條毛茸茸的毛毛蟲就掛在樹枝上,她臉色一白,在發出一聲尖叫的同時,也同時昏厥過去。
這樣就好辦事了!莞爾一笑,將昏死過去的她平放在粗壯主枝幹上,再拉下她的腰帶,將她綁在枝幹上,免得她突然驚醒,一翻身,跌到地下去。
做完了準備工作,他這才專心地注視著桃花林的入口。
敢破壞他夏彥鈞好事的人,大概吃飽撐著,不想活了!
不過,難得有人找碴,他可以練練武功,但一考慮到躺在樹上的美人兒,他最好還是速戰速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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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人言論
時間:
2024-1-30 00:01:14
第三章
“答答答……”雜遝的馬蹄聲在桃花林前逐漸地停了下來,坐在樹上的夏彥鈞一眼就瞧見這將近二十人的黑衣騎士,瞧他們每人臉上都覆蓋黑巾,一副見不得人的樣子。
他冷笑一聲,身形一旋,飛至那群黑衣人面前,“敢情各位長得牛頭馬面、青面獠牙、臼頭深目的,怕嚇到了玉樹臨風的我,這才貼心的將臉遮了起來?
他深邃的眸中仍見笑意,但一抹冷硬也已沉澱在笑意之後。
“錯了,這是讓你成了地下枉魂後,不知道找誰索命!”居中的一名黑衣人冷冷地道,而聲音也明顯的做假。
“嘖嘖,這臉見不得人,沒想到連聲音也見不得人。”夏彥鈞冷冷地扯了一下嘴角,看來是熟人,才會如此費勁的做假。
“廢話不必多說,今日就要取你狗命!”居中的黑衣人手一揚,回頭對著同夥道:“照計畫進行,走!”
語畢,十名騎士將夏彥鈞團團圍住,另外十名卻沖過夏彥鈞的身邊進入桃花林。
夏彥鈞濃眉一擰,難道他們知道賀雨琳在林中?
他神情一變,而圍著他的十人也同時拔刀向他,瞬間,十把長刀從十個方向刺向夏彥鈞。
“好樣的,正好讓我練功!”他冷笑一聲,腳步奔移,人影飛動,虎虎生風的雙掌如雷電猛劈。
而十名騎士似乎奉命不能奪他性命,攻勢顯得綁手綁腳,再加上夏彥鈞武藝非凡,這不到一會兒工夫,十名騎士中掌落馬,呻吟聲不斷。
夏彥鈞粗啐一聲,即刻飛身縱入林內,而賀雨琳的驚叫聲也在同時響起。
“該死的!”
他沖入林內,映入眼簾的是另十名騎士圍在賀雨琳所在的桃樹下,手持閃閃生寒的刀刃齊刺向賀雨琳。
他眸中一冷,身形一凌,掌風即起,將黑衣人手中的一干刀刃掃落地上,飛至桃樹上,拉掉了綁在賀雨琳身上的衣帶,將花容失色的她攬至懷中,身形直沖上天,而賀雨琳這會兒又昏厥過去了。
“該死的,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昏死過去?”他真是被她打敗了!
瞥了花林下那十幾個又騎馬追逐的黑衣人,他咬咬牙,看來他們是不到黃河心不死!
他飛身落到另一株桃樹上,將賀雨琳靠在交錯的樹幹上,拍拍她的臉,“醒醒,該死的,醒醒!”
可瞧她連動也沒動一下,他抿緊了唇,只得先去處理那些該死的黑衣人。
而居首的黑衣人的武功不錯,夏彥鈞一落地,他也偕同一干同夥追上前來。
“你們還真是緊追不捨!”他冷冷地睇著居首的黑衣人。
“廢話少說!”居首的黑衣人手一揚,吆喝一聲,“上!”
十多名黑衣人再次將他團團圍住,而這次,還擺了陣形,分批朝他進攻,出手狠辣、招式悍野,而那為首的黑衣人則不動,目光不停地在桃林中四處睃巡。
難道他的目標真的是賀雨琳?
夏彥鈞一個分心,左手臂被削了一刀,頓時鮮血直流。
他濃眉一蹙,咬牙地瞟了手臂一眼,這才收斂起心神,專注與這群黑衣人對打,徒手攻擊是吃虧了點,在奪得對方的一柄利刃後,刀光劍影下,數名黑衣人鮮血噴濺、淒慘的哀號聲此起彼落……
為首的黑衣人見情形不對,只得高喊一聲,“退!”
一時之間,黑衣傷兵急忙上馬撤離,而原本幽靜美麗的桃花林裏也倒臥了幾具鮮血淋淋的殘屍。
夏彥鈞冷峻地瞥了那些殘屍一眼,再低頭瞧了受傷的左手,濃眉揪緊,這傷勢不重,但挺疼的呢!
他將衣袖撕下,簡單的將傷處包紮起來,但刺目的鮮血仍很快地染紅了衣袖,“看來不趕回去包紮是不成了。”
他籲了一口氣,飛身縱上那棵隱密的桃樹,將仍昏厥的賀雨琳抱了下來。
他一揚眉,瞧她卷而翹的睫毛突地動了幾下,“醒了?”
她睜開眼睛,沒想到映入眼簾的不是美麗的桃花林,而是地上血淋淋的幾具屍體,她克制不住的放聲尖叫,但夏彥鈞適時地遮住了她的唇,掩住了她那差點逸出口中的尖叫聲。
“別再叫了,也別再暈倒了,我可不想讓剛剛那群才離開的黑衣人又沖了回來。”
“可是——可是——”她臉上毫無血色,天哪,死人,好多死人……
“我也受傷了,若不是那個為首的黑衣人根本沒打算置我於死地,那我一對二十,恐怕也凶多吉少。”
他這話並非滅自己威風,而是那名黑衣人找來的都非泛泛之輩,在對打時,他們的攻勢、陣仗也非烏合之眾,顯然是同一門派或團體。
思索至此,他放開全身發軟的、搖搖欲墜的賀雨琳,走到那幾具屍體旁,一一扯下他們臉上的黑巾,全是陌生臉孔。
夏彥鈞一臉困惑,難道這些人裏,只有那名為首的黑衣人是熟面孔?
賀雨琳跌坐在地上,雙手捂住眼睛,她的心混亂狂跳,這副鮮血淋漓的畫面可能會讓她做好多天的惡夢了。
夏彥鈞轉身走向她,“我們回去了。”
“你——你——”她咽了一下口水,臉色發白的看著他左手臂的傷。
“死不了人,你別緊——該死的!我說別暈過去嘛!”他氣呼呼地看著又昏過去的美人。
半昏的她又何嘗願意這樣?可她怕啊,她好怕,離家發生的這一切,令她身心俱疲、不寒而慄,她真的承受不了啊。
她想回家,但又不敢回去……
此時擁著她的胸膛為何如此溫暖,她內心的驚懼似乎也在這股暖意下一點一滴的漸漸消失了。
好溫暖,好溫暖啊……
夏彥鈞意外地在美人兒蒼白的臉上看到一抹笑意,而這笑意沒來由的令他怦然一動,也在瞬間,她嬌柔甜美的麗顏,讓他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凝睇,攪和了他那一向平靜無波的心湖……
他情不自禁地低頭輕吻她帶笑的櫻唇,“原來你的笑容如此動人,賀雨琳。”
是啊,仔細回想,這還是他頭一回在這個大美人的臉上看到笑容呢。
撤退的一群黑衣人在經過翠林時,便將身上的黑衣及黑巾脫下,隨手扔在一邊的草叢裏。
而為首的那名黑衣人赫然是南昌知府曹宗勵。
“大人,接下來該怎麼辦?”另一名同夥孫所忠拱手請示。
曹宗勵一臉怒火,“沒想到我還是小覷了夏彥鈞的武功,居然失敗了,還損失了你們幾名兄弟。”
“那小子年紀輕輕,內力武功的確不凡。”另一名同夥林志銘也表贊同,但卻是一臉的懊惱。
他們這次應曹宗勵的請托,而特地從江北過來教訓夏彥鈞,另一方面也是要將那名陪葬女送到地府去陪曹宗甫,沒想到任務失敗。
曹宗勵瞥了即將變暗的天幕一眼,“你們先回客棧,我們再從長計議。”
“大人,下回行動,你不能再要我們手軟,不然,今天死的兄弟都白死了。”孫所忠一臉忿然。
他搖搖頭,“那也沒辦法,夏彥鈞是定國大將軍的兒子,他若死了,我這地方知府不查案都不行,而且宮中大臣肯定前來關切,到時問題就大了。”
“那你還是不出手?”林志銘皺著眉頭問。
“我以前就曾跟他打過,我一出手,他就知道我是誰了。”他怎能自曝身份。
看大家仍有怨氣,他舉高手,示意大家安靜,“這樣好了,說好的報酬再加上一百兩黃金。”
聞言,眾人憤慨的神情是緩和了不少,繼續道:“先回客棧去,我會跟你們聯絡的。”
眾人點點頭,這才消失在夜色中。
曹宗勵面露陰冷,再瞥了寂靜黑暗的翠林一眼後,策馬離去。
“大人,曹夫人在廳裏等著,她已來了好一會兒了。”縣府的衙役一見曹宗勵回衙門,拱手作揖地通報。
“知道了。”他悶悶不樂地點點頭,越過公堂,進入豪華的廳堂。
“你回來了。”簡汝一身青紅綢緞,雖然徐娘半老了,但仍有姿色,她巧笑倩兮地迎向前去。
他瞥她一眼,“你還是未亡人的身份,穿這衣裳不會引人評論?”
她嗤笑一聲,“你弟在斷氣前,最在意的是我答不答應幫他找五個妓女去陪葬,而我前段時間一身縞素,說來已比他有情了。”
他撇撇嘴角,“隨便你!”
見他在紅木大椅上坐下,她瞄了外頭一眼,隨即輕佻地在他的腿上坐下,雙手環住他的脖子,“今天我們——”
“我沒心情。”他不耐的拉掉她的手。
她眼眶一紅,“怎麼?跟你弟一樣,對我厭煩了,準備到妓女戶找女人了?”
他白了她一記,“他是喜歡玩女人,但你玩的男人也不少。”
她一抿唇,“我只是以牙還牙,何況,你弟也不在乎。”
他撇撇嘴,“我今天沒心情,你先回去。”
她從他的腿上下來,一臉地不悅。“怎麼?你今天還是沒殺了那個陪葬女?”
他濃眉一擰,瞥了外頭一眼,“你說話小心一點。”
“我知道,我若不謹言慎行,你會將今天要對付夏少爺跟陪葬女的事跟我說?”
“那就閉嘴!”他火大地發出怒吼,這次行動失敗也已打草驚蛇了,短時間內,夏彥鈞一定會有所驚覺,暫時是動不了他們了。
原來是鎩羽而歸了,才會一肚子怒火。她抿嘴一笑,“我說你可是對你弟的棺木起誓,要將那個陪葬女送到地下給他的,那個色鬼也許正殷殷盼著呢。”
“你給我滾!”
“走就走,等你心情好了,我再過來!”她沒好氣的怒視他一眼,轉身離開,若不是跟他行巫山之樂的滋味甚好,她早找她府上的壯丁來一逞情欲了!
心情甚差的曹宗勵握拳用力地捶了桌子一下,如果沒將夏彥鈞身旁的陪葬女殺了,出口怨氣,他誓不為人!
聚花館內,賀雨琳幽幽地蘇醒過來,看到自己身在閣樓內典雅乾淨的房間時,她連忙坐起身來,水靈靈的眸子四處張望著。
“小姐,沒事了,沒事了。”婉菱輕拍她的手,一方面也拿起剛擰好的毛巾為她擦拭額上的冷汗。
“我——他呢?”
“他?”她一擰眉。
“呃——夏少爺呢?”
婉菱不解地看著她,“小姐,怎麼你一醒來就想找夏少爺?”
“我——”她臉兒一紅,“我記得他受傷了。”
她點點頭,“夏少爺的手被傷了一刀,我聽春喜說,這聚花館的總管已請大夫到府裏幫夏少爺包紮敷藥了。”
“不知道他要不要緊?”她喃喃低語。
婉菱那張清秀的臉蛋有些困惑,“小姐,你在關心夏少爺嗎?”
她愣了愣,小臉兒更加羞紅,雙頰滾燙得似乎要冒出煙來,“不,當然不是,他是壞人,還——”她倏地住了口,可以告訴婉菱,他吻了她的事嗎?
“還什麼?小姐?”
“沒——沒什麼,沒事了。”她呐呐地點點頭,連忙又躺回了床上。她瞪著天花板,這心裏卻莫名其妙地直繞著夏彥鈞轉,不僅是他的吻,還有他壓在她身上的感覺,還有她在昏厥後,那個溫暖的胸膛——
為什麼她在他的懷中會有那樣如沐春風的舒坦感?
她到底怎麼了?他是個邪惡又霸氣的壞胚子,她怎麼老想著他呢?
一輪月牙兒高掛天際,滿天星斗璀璨,聚花館的中庭花園裏兩排宮燈映亮了花園裏的一草一木,而亭台的大理石圓桌上,夏彥鈞左擁右抱兩個美人兒,另有幾名鶯鶯燕燕在旁彈奏古箏、隨樂聲翩然起舞。
“難得夏少爺今兒想到我們這群姐妹了。”豔光照人的林盈君是聚花館裏的桃花,也是這群花魁美人的大姐大,因為她是夏彥鈞第一個贖身買來,進駐館裏的妓女。
“盈君,我怎麼嘗到一股酸味?”夏彥鈞打趣地笑道。
“我怎麼敢呢?那個被夏少爺擺在東廂閣樓的美人兒,我們是禁止上去叨擾的,而她也被禁止下樓,瞧你將她保護成那樣,彷彿怕我們會欺負她似的。”
他爽朗一笑,“非也,是她膽子太小了,如果讓她知道她處在一群妓院花魁中,難保又是尖叫連連。”
“她的尖叫聲我們是聽了不少了,叫那麼大聲,就怕我們不知道她正在跟你相好似地。”另一名有著沉魚落雁之姿的王意如也不悅地噘起了紅豔豔的小嘴兒抱怨。
他一挑濃眉,一一看過面現妒意的眾美人後,撫額爆笑出聲,“哈哈哈……老天,你們以為我們正在享受魚水之歡,所以她尖叫連連?”
“難道不是?要不,為什麼這一個月來,冷落我們這群姐妹,卻天天窩在她的閣樓裏?”林盈君再次發出嬌嗲的埋怨。
“那是她的膽子還沒讓我給訓練出來,先讓她閉關。”
她蹙眉,凝睇著俊美非凡的夏彥鈞,“意思是你們沒有?”
他聳聳肩,“我從來沒見過那麼膽小的女人,我接近她,她不是尖叫就是昏倒,怎麼做?”
聞言,林盈君更覺得不可思議,“若是如此,夏少爺為何還天天窩在她那裏?”
“陪她練膽子嘍,順便逗她,挺好玩的。”他邊說邊喝了一口醇酒。
“看來夏少爺是將她當玩具了?”
“沒錯。”他坦承不諱,但對內心突然湧起的一股柔情則不予置評,今天下午她那張笑臉在他心湖漾起的漣漪,令他不由得興起暫時與她保持距離的念頭,跟她們在一起,腦袋似乎比較清楚,不過,一整晚下來,好像也沒想出什麼來……
他舉杯再啜了一口酒,“別談她了,難道你們希望我繼續往她那兒窩?”
“當然不要。”林盈君及王意如異口同聲道。
他露齒一笑,分別給了兩個大美人一個熱吻,繼續欣賞其他美人翩翩起舞的婀娜舞姿。
這個晚上,他是在林盈君的廂房裏度過的,兩人翻雲覆雨後,同枕共眠,但不知怎的,他居然挺想念賀雨琳的尖叫聲、蒼白驚懼的臉蛋,甚至昏厥在他懷中的動人模樣。
翌日,夏彥鈞回到將軍府,府裏還有一名意外的訪客曹宗勵。
“曹知府是為你昨日被一群黑衣人刺殺的事前來,你被刺受傷,為什麼也沒告訴為父?”夏冠廷憂心忡忡地上下打量愛子。
“沒事,只是左手臂被劃了一刀,已請大夫看過了。”他一副沒什麼大不小的在父親的身旁坐下。
“有仔細檢查過了?”他拉開兒子的寬袖,察看包紮紗布的左手臂。
“沒事,真的,只是——”他的目光落在一臉薄苛的曹宗勵身上,“不知道曹知府怎麼會知道我被刺之事。”
“是葬儀社的人依你的吩咐前往貴府的私地桃花林中收屍回城時,我恰巧路過,一問之下,才知道你被黑衣人殺傷。”他料到他會此一問,因此早有準備了。
夏彥鈞點點頭,為了不想那些血淋淋的屍體壞了桃花林的幽靜,他在將昏厥過去的賀雨琳送回聚花館後,便差總管找葬儀社去收拾那幾具屍體。
“本府想知道夏少爺認識那些人嗎?”曹宗勵表情還算平和。
他聳聳肩,“我不認識。”
“那他們為何闖入貴府私地去刺殺你?”
“這真是個好問題,不過,我認為他們的目標也許是那個逃過一劫的陪葬女。”聞言,曹宗勵的臉微微一變,但在下一秒便恢復了,“此話怎講?”
“這些殺手不太敢傷我,但對她那個弱女子卻毫不手軟。”
“她跟他們有仇?”
他再次聳肩,“誰知道呢?”
“那本府想請她到府問案——”
“不成!”他想都沒想地就反對。
他濃眉一皺,虛假地問道:“可是夏少爺說他們的目標是她。”
“就因為是她,所以更不能讓她離開我的地方,誰知道她一進一出衙門,會不會馬上就被人給殺了。”他投給他一記質疑的目光。
曹宗勵那張四方臉上,神色丕變,“夏少爺是暗指我們府衙沒有保護她的能力?”
他撇撇嘴角,“我沒那麼說,不過,我怎麼知道你會不會趁她在你府衙的時間,一刀殺了她,將她送到地府去陪你老弟。”
“你——”他一臉怒火,但也暗暗驚歎他思維之敏銳,他確實有此打算。
“彥鈞,你這麼說對曹知府太無禮了!”夏冠廷出言怒斥兒子。
“夏老將軍,說來你兒子也太沒品味了,一個陪葬的妓女他卻當成寶的擺在聚花館裏。”曹宗勵連忙轉移話題,免得神情出賣了自己。
夏冠廷老臉靦腆,他對兒子沒轍,只得由著他胡鬧去。
“而你的品味又好到哪里去?連自己的弟妹也上?”夏彥鈞冷冷地反將他一軍,有沒有搞錯,居然敢在父親的面前批評他!
曹宗勵愣在原地,不知道這事他怎麼也知情?
“曹知府,我兒說的不是真的吧?”夏冠廷一臉錯愕。
“這——”他語塞。
“大丈夫敢做敢當。”夏彥鈞又冷睨了他一記。
曹宗勵火冒三丈地怒吼,“那你又好到哪里去?你不也跟她玩過一回?”
夏冠廷瞠目結舌地瞪著兒子,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壞了?
“我只上了她一回,但她已人老珠黃,怎麼也比不上我館裏的數名花魁。”
“荒謬!太荒謬了!彥鈞,還有曹知府你——你們道德倫理何在?”夏冠廷從震撼中回過神來,開口怒駡。
“請夏老將軍先管好自己的兒子,再來插手教訓曹某的道德觀吧!”曹宗勵氣得拂袖而去。
夏彥鈞一見老父將憤然的目光射向自己,連忙跟著起身,“我出去了。”
“才回來又出去?”
他停下腳步,回頭看著氣得吹鬍子瞪眼的老父親,“那你可得保證別罵我?”
“既然怕被罵,又為何——”
“爹!”他煩躁地打斷他的話。
夏冠廷沉沉地吸了一口長氣,“好好,不說,但你倒是告訴我,那些刺殺你的黑衣人,是怎麼一回事?”
他走回父親的身旁坐下,“我知道就好了。”
“你不知道?那他們當真是沖著那個陪葬女來的?”
“應該吧。”
“那你速速將她送走。”
他愣了一下,“為什麼?”
“紅顏禍水,何況她還是個妓女,因她挨了一刀已經很不值得了。”
是嗎?如果父親知道她乃賀承遠賀王爺的么女,恐怕就不會這麼想了吧。
不過,她的身份可不能揭穿,要不然,他這個好玩的玩具就得送回金陵還人去。
夏彥鈞笑了笑,“爹,我會將她妥善安排好,找幾個武館的人進駐到聚花館去。”
他黑眸半眯,“你不打算將她送走?”
夏彥鈞誠實地點點頭,“一是我還沒對她生厭,二來她還是個餌,可以幫我將那些逃走的黑衣人再引回來,到時候,我才有機會活捉幾個問個清楚,免得我這手傷得不清不楚的。”
“不行!這太危險了。”夏冠廷不贊同。
“爹,好歹我也是你的兒子,既然有人敢動我,我怎能息事寧人,放了陪葬女後,假裝一切事情都沒發生?”
“這——”
“將軍府的面子還要呢。”他刻意覷了父親一眼,故裝一臉氣憤。
“是嗎?從你辟聚花館後,為父就不認為將軍府還有何面子可言?”
“爹,包養妓女的滿街都是,你想太多了。”
“是,這也是太平盛世的異相之一。”他的語氣頗多無奈。
“你這樣想就對了,爹,沒事的話,我先出去了。”
“等一等,我覺得這次黑衣人的事,你還是要跟那個陪葬女——”他頓了一下,思索了一會兒才繼續道:“我看這樣好了,你將她帶回府裏,我好好地問個清楚,看看她是不是有什麼仇家?”
他愣了愣,“呃——不用吧。”
他火冒三丈的怒視著兒子,“什麼不用?你可是我的獨子,事情不查個水落石出,誰知道會惹來什麼禍端?”
“她沒問題的。”
“你如何肯定?”
他被問的語塞。
“你先回去,下午將她帶過來。”
那怎麼成?如果她跟父親坦承了身份,那事情可就大了,他居然軟禁賀王爺的金枝玉葉……
“你走吧,這事就這麼決定。”賀承遠看著杵立不動的兒子道。
唉,他得想個法子才成,點她的啞穴可不成,他爹也是個練家子,一瞧就知道她被點了穴。
他無奈的朝父親點點頭,轉身步出大門,都是那個該死的、多嘴的曹宗勵,他就怕他爹知道黑衣人刺傷的事,所以才穿了這身紫衣寬袍,掩飾傷口嘛!結果——
頭疼!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24-1-30 00:01:30
第四章
“啊——啊——啊——”
夏彥鈞一回到聚花館,賀雨琳一聲又一聲的尖叫聲劈入耳膜,他的心臟猛地一震,急忙躍身到東廂閣樓,卻見林盈君、王意如等幾名花魁就聚在閣樓下。
“發生什麼事了?”
林盈君搖搖頭,“莫名其妙的,她拚命叫,我們本想上去,又想到他禁止我們上去的命令——”
“啊——啊——啊——”
一聽到她那驚心動魄的尖叫聲,夏彥鈞俊臉一白,難道又是昨兒的黑衣人?
沒聽完林盈君說什麼,他三步並作兩步地沖上樓去,但映入眼簾的哪有什麼黑衣人?
“小姐,你別叫了,我快將它趕出去了。”婉菱背對著門口,跪坐在床上,似乎在找什麼東西。
而赤身裸體浸在木桶裏的賀雨琳則提心吊膽地直瞪著床上,發出一聲又一聲的尖叫,而由於她也是背對著門,因此也沒注意到夏彥鈞已經上樓了。
他擰著眉頭,四處看了看,抿緊了唇,“可不可以告訴我,你這個什麼都怕的女人這會兒又見到什麼鬼東西了?”
乍聽他低沉的嗓音,賀雨琳先是一愣,接著又發出一聲更可怕的尖叫聲。
“該死的,別在尖叫了——”他大步地走到她面前,發出大吼,“你再尖叫一聲,我就剁了婉菱的一根手指。”
她急忙捂住嘴,而婉菱更是嚇得轉身,驚恐地看著夏彥鈞。
不過,夏彥鈞此刻的目光卻全在賀雨琳身上,他原本含怒的黑眸竄出一抹情欲火花。
見狀,賀雨琳咽了一下口水,怔怔的順著他的視線看向自己,而在看到自己半掩在水面、若隱若現的渾圓乳房後,又是一聲尖叫逸出口中——
“小姐,別叫,別叫啊,別讓婉菱斷了根手指!”婉菱嚇白了臉,連忙提醒。
賀雨琳趕忙捂住嘴,再潛入水裏,不再讓自己春光外洩。
“你想淹死自己嗎?”他在木桶前蹲下,眸中饒富興味。
“夏少爺,我家小姐正在沐浴——”
他頭也不回地回答身後的丫鬟,“不用你說我也看得出來。”
“那你可不可以先出去?”
“不行。”
“這——可你不出去,我家小姐就不敢起來。”
“她憋不了多久。”他話語一歇,賀雨琳已經受不了地抬出水面,但一見他就近在咫尺,涼氣一抽,就在她又要將身子潛入水面後,夏彥鈞的雙手居然伸入水中,扣住了她纖弱白藕的雙臂。
“放——放開我。”她驚恐地望著他。
“請放開我家小姐,夏少爺。”婉菱涼氣猛抽。
“住口,你下樓去。”
她猶豫著,“這——”
“去!”
“可我家小姐……”
“她不會少一塊肉的。”
“但是——”
他冷冷地,“再不下去,我就將你扔下樓去。”
“不不……”賀雨琳咽了一下口水,“婉菱,聽他的,快。”
他露齒一笑,“你挺識時務的。”
她驚慌地搖搖頭,“不是的,我怕你傷了婉菱”
“是嗎?”他邪笑一聲,回頭看了仍杵在原地不動的婉菱,“你再不走,我要動手了。”
“好好,但你別傷害我家小姐。”
“廢話!”
婉菱憂心忡忡地看了小姐一眼,只得下樓去,這小姐的身子讓夏少爺看了又摸了,小姐不是非他不嫁了嗎?
賀雨琳咽了一下口水,“放……放開我。”
他點點頭,但手還是沒放開,“你的膽子被我訓練得不錯了嘛,居然敢開口要我放開他了。”
“男——男女授受不親,他也是深受庭……訓……禮教之人。”她顫抖著聲音,一雙美眸可不敢直視他的眸光。
“也許吧,不過,我比較好奇你剛剛那幾聲尖叫,你看到了什麼?我還以為你只有跟我在一起才會尖叫個沒停。”
“有蟑……”
“什麼?”他濃眉一皺。
“有……蟑螂,它跑到床上,我看到了,所以——”她垂低螓首。
他仰頭一翻白眼,“老天,我還以為黑衣人殺到這兒來了,結果卻是……”
“請你放開我,可以嗎?”
他點點頭,放開了她也站起身子,坐在床沿。
她將身體壓得低低地,雙手遮住了胸脯,“可以請你先離開一下嗎?”
他搖搖頭,邪笑道:“我要看美人出浴。”
她僵硬地扯動唇角,“不,你在這兒,我不會出來的。”
“是嗎?”他濃眉一擰,撫著下顎,若有所思地盯著那她張絕世容顏好一會兒後道:“我們打個商量如何?”
她搖搖頭,一臉的無辜,也有更多的惶恐。
“你去讓我爹瞧瞧,但發誓絕不吐露一句有關你真實身份的事。”
“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你答不答應?”
“這——”他爹是定國大將軍,就她的印象中,定國大將軍曾在宮中小住的時間,到訪過她家一次。
她因膽小怕生,所以那次家裏熱鬧擺宴的迎接大將軍,她並沒有出席。
不過,聽爹跟娘說過,大將軍是個相當正派嚴峻的人,如果他知道自己的身份,應該會幫她脫離他兒子的魔掌,至少幫她離開夏彥鈞……
“想得如何了?”
“我——我答應你又如何?這不答應你又如何?”她咽下恐懼,輕聲地問道。
他雙手環胸地笑看著她,“答應的話,我現在就下樓去,讓你沐浴更衣,不答應嘛,那就這麼耗下去,我不走了。”
他不走?那她怎麼出浴更衣呢?她咬著下唇怔怔地瞪著不再冒氣的洗澡水,水都已經有些涼了……
瞧她還作不了決定,他倒是還有個激將法,他故裝一臉正經,“賀雨琳,你乃大家閨秀,當知一女不事二夫,所以這仔細說起來,咱們也算夫妻了。”
“胡說!”她想也沒想地就出言駁斥。
“你的櫻桃小嘴我可碰了,這身子也壓過了,而你剛剛那婀娜動人的曲線,我也見了大半,你此生是非我不嫁了。”他笑得很可惡。
她心兒一沉,“不,我不要嫁給你這種色胚。”
“真的不嫁?”
她堅定地點點頭,雖然心裏似乎有個異議的聲音響起……
“那好,我帶你去見我爹,當然,如果你說出你是誰,那你這輩子就註定是我的妻子了。”
“為什麼?”她一臉疑惑。
“我跟我爹報告我對你做了什麼‘好事’,我爹聽了,一定要我對你的清白及名聲負責,那我就得到你家去提親,而你當然得等著跟我拜堂了。”
他的話不無道理,她咬白了下唇。
不,他這麼賴皮、這般狂傲,還將她當成玩具般戲耍,縱然有時他是俊美誘人的,但這樣的丈夫如何倚賴終身?
“你趁換衣服的時候,想清楚點,只要一個不小心說出你是誰,到時,你這個妻子可得跟我這聚花館內的十多名花魁共同服侍我這個俏老公呢。”
瞥見他往水面移來的目光,她先將身子再往下沉了一些,才問:“十多名花魁?”
她動作挺快嘛!本想再看點春光……
他勾起嘴角一笑,走到她面前,蹲下身子,跟她的視線平行,“白話一點就是十多名妓女。”
她錯愕無從地瞪著這張俊美的臉蛋,“你——你這兒有十多名妓女?”
他笑笑的點點頭。
“那你這裏也是——也是妓院了?叫聚花館?”
他濃眉一擰,她在胡說什麼?
“那你是這裏的老鴇了?”
他愣了一下,隨即拍了額頭一記,仰頭爆出大笑,“哈哈哈……”老天,他這等模樣像老鴇嗎?
他怎麼還笑得出來?她隱隱感到有一股怒火慢慢地在心坎凝聚,“夏少爺,你是飽讀詩書之人,又是受人敬重的將軍之後,做這等低俗沒有道德……”
“等等,誰說我是老鴇了?”
“難道不是?”
“我只是幫她們從妓院贖身,將她們聚集在這兒,只服侍我一人,說來,我也算是做好事。”
“這——”她瞪著他,這算哪門子的好事?
他凝睇著她帶著不悅的秋瞳,“你終於敢正視我了?”
她愣了一下,隨即又低下頭,注視著水面。
“你在生氣,這對你而言也是一個新的體驗,對不?”
她飛快地又抬起頭來看著他,納悶地問:“你為什麼會知道?”
他行意地朝她眨眨眼,“我有眼睛啊,賀雨琳,還有,你快點將衣服穿好,我老爹等著見你呢?”
“他為什麼要見我?”
“見著了面,你就知道了。”
他笑了笑,直起身子,轉身離開閣樓,而過了不多久,婉菱就急忙忙地跑了上來,在看到她還浸在木桶時,連忙拿了大毛巾走向她,“快起來,水都涼了。”
賀雨琳連忙起身,在丫鬟的幫忙下,將衣服穿好。
“夏少爺沒對你怎麼樣吧?”
她搖搖頭,“沒有,可是……”她將他跟她說的那些話簡單地敍述給婉菱聽。
“小姐,那你還是跟夏老將軍坦承自己的身分吧。”
“這——不要,我不要嫁他。”
“可是小姐,你被他抱了,又讓他看到了你的身子。”她靦腆的提醒她。
她語塞,是啊,但她不要嫁給一個被十多名妓女伺候的男人。
“動作快點,我要上樓來了。”夏彥鈞的聲音突地又在樓下響起。
主僕們對視一眼,頗有默契的,賀雨琳趕忙坐到梳妝的銅鏡前,而婉菱則趕緊為她梳妝打扮,這一個多月相處下來,她們很清楚樓下那個貌若潘安的男子耐性是零。
夏彥鈞帶了一個濃妝豔抹的賀雨琳回到將軍府,而在此之前,聚花館的眾花魁在得知她們禁止探望的陪葬女要現身時,可是睜大了眼睛瞧,可沒料到步下樓來的竟然是個將胭脂白粉塗得厚厚的俗氣女人。
而夏彥鈞多她們的臉上可以看以鬆懈的神情,這樣也好,她們對她就沒什麼好奇心了。
這潛意識裏,他的確不希望賀雨琳跟那群庸脂俗粉走得太近,至於原因,他還不是很清楚。
而夏冠廷看到賀雨琳時,眉心差點沒打結,怎麼他兒子的審美觀變得那麼差了?雖然他也不曾看過兒子的那幫妓女,這長相也未免太抱歉了點吧?
“她就是那個陪葬女?”
夏彥鈞笑開了嘴點點頭。
賀雨琳知道這時的她有多醜,可她真的不明白夏彥鈞為何要婉菱將整盒的胭脂粉黛全塗到她臉上,看著銅鏡,她差點沒被自己的僵屍臉給嚇了一跳,那一點也不像她!
而這就是夏彥鈞希望的,要不然,淡掃蛾眉的她看來國色天香、自有一股尊貴的千金味,這他老爹一看就知道她出身不凡,那問題可更大呢。
所以這會兒他將她扮得俗不可耐,一張臉塗得像唱戲的花旦,他老爹應該不會再想見她第二次面。
“爹,你有什麼問題儘量問,她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賀雨琳瞥了他一眼,騙人,他明明先威脅她不能說真話了!
只是——她看著坐在對面,一臉嚴峻的老將軍,毫無疑問的,夏彥鈞俊美的輪廓是承襲了父親的容貌,但不知怎的,她對這名老將軍卻無一絲懼意,反而有一股放心的熟稔感?
“你叫什麼名字?”夏冠廷皺眉撫須問。
“我——我叫琳兒。”這是家人對她的昵稱。
夏彥鈞濃眉一挑,給了她一個小心措辭的暗示眼神。
“那你家居何處?家中又有什麼人?可曾跟人結怨?知不知道那幫黑衣人目的為何?”看著這張大花臉,夏冠廷連問了好幾個問題,就是希望早點問出個蛛絲馬跡,早點讓她離開。
“這——”她可沒想到他要查的身家背景。
“爹,你問這麼多,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準備將她收來當女兒呢?”夏彥鈞啜了口茶,笑笑地問。
他瞪了他一記,“胡說,我只想問個清楚,看如何將那些黑衣人揪出來。”
“她什麼都不知道的。”
“你是她嗎?”
他撇撇嘴角,不再開口。
夏冠廷再次將目光放回賀雨琳身上,“曹宗甫出殯當天,我聽到你的丫鬟沿街求救,說你們主僕倆是被人賣到妓院的。”
“是。”
夏彥鈞心中暗呼不妙,他早忘了這事,沒想到他老爹還記得。
“既有丫鬟隨侍,你應不是普通人家的姑娘,是人?”
“呃——是。”她也覺得愈來愈難對應了。
“你是何方人氏?父親何人?”
“爹,她只是一個家道中落的富商千金小姐,父母雙亡,不得不賣屋還清債務,所以才偕同婢女到南昌來投親,結果投親不成,還遇上壞人,進了妓女戶。”情急之下,夏彥鈞也只得將林盈君墜落風塵的故事借來用用了。
夏冠廷濃眉一皺,看看她,再看看兒子,“你怎麼這麼清楚?”
他乾笑兩聲,“當然是這段日子來,她告訴我的。”
他點點頭,“原來如此。”
“爹,沒問題了吧?”
他濃眉一揪,他好像沒問多少問題。
“爹,那我帶她回去了。”
再待下去,誰知道他老爹又會想到什麼犀利問題,他拉起渾身僵硬的美人就要往外走。
“等一等!”
夏彥鈞只得暫停腳步,回頭注視著面露思索的父親,“還有事?”
“我不明白那些黑衣人為什麼想置她於死地?她看來呃——不具殺傷力不是?”他吞下到口的“姿色”二字,她既然是個家道中落的女子,那幫黑衣人就不是為財,但不為財就為人,可她看來又非天仙美女。
夏彥鈞尷尬地摸摸下顎,“誰知道,也許是故意模糊焦點,實際上要殺的人是我,又故弄玄虛。”
“若是目標是你,那我大概也能猜到殺手是誰了。”他沒好氣的白了兒子一眼,那肯定是與曹家兄弟爭奪女人的風流債!
聞言,夏彥鈞也樂得順水推舟,轉移問題焦點,“我也在懷疑曹知府,因為仔細想想,我得罪的人也只有他跟他老弟,而且也只有他有動機來殺我。”
“既然如此,你自己得更加小心。”夏冠廷面露憂心。
“我知道,我可以帶她走了?”他指了指臉上塗了厚厚一層而看不出她臉上神情的賀雨琳。
“呃——你先過來一下。”他示意他靠近自己。
他一臉困惑地走近父親。
“你的審美觀,老父實在不敢苟同。
他莞爾一笑,再瞥了她一眼,日後應該有機會向他老爹印證他的眼光到底好不好吧?
“她在另一方面很棒,補足了外貌的不足。”他故意語露曖昧,向離自己數步遠,根本搞不清楚狀況的她眨眨眼。
“那我們離開了。”他邊說邊示意賀雨琳跟著自己走,看來他老爹這一關一過了。
在回聚花館的路上,夏彥鈞跟賀雨琳同坐轎內,但夏彥鈞注意到她的神情一直繃得緊緊地,而那並非驚懼,因為她看來還有點兒生氣。
挺有趣的嘛!他笑了笑,“真難得,你這個膽小千金在氣什麼?”
她咽下一股難以抑制的怒火,但並沒有駁斥你“膽小千金”的話,因為兩人同轎,她還是挺害怕的,但心裏一直有一股怒火波濤洶湧,而那早已淹沒那股害怕情緒。
“怎麼?不敢說?”
“不是!”她眼內冒火。
他挑起一道濃眉,目露驚喜,開心地掬起她的下顎,“怪怪,你真的火大了?”
她生氣地拔掉他的大手,“我——我是真的很生氣,你莫名其妙要我塗個濃妝也就罷了,為什麼還詛咒我爹娘?”
“詛咒你爹娘?”
“沒錯,你剛剛跟你爹說我父母雙亡。”
“拜託,你也太認真了吧,我只是應付我老爹而已。”
“那也不該這樣詛咒我爹娘啊。”她眼眶泛紅,“我逃出家門,他們肯定擔心死了,也許吃不好、睡不好,生病了……”她哽咽一聲,盈眶的熱淚滴落臉頰,“你這麼說,我好怕、也好擔心,我會不會見不到他們了?”
他爆笑出聲,“老天,你也太會聯想了。”
“那是你不懂!”她突然發出大叫聲,而心裏也湧起一股不曾有過的恨意,她突然對他好恨好恨啊。
他沒有錯過她眸中一閃而過的恨意,“賀雨琳?”
“我爹娘最疼我了,我哥哥我姐姐最愛我了,還有王府裏的每一個人,我好想他們,你為什麼要將我關在聚花館?我要回家,我要回家!”她幾近歇斯底里是地哭叫。
“你冷靜點好不好?”
“不好,一點都不好,我要回家,求求你,放我回去,好不好?”她淚如雨下地哀求。
夏彥鈞凝睇著眼前這個淚人兒,他是該放她走的,可是他心裏有個聲音要他將她留在身邊,他不能讓她走。
“求求你,夏少爺,別讓我恨你,我不想恨你——”
“為什麼?”
她噙著淚水的秋瞳怔怔地看著這張俊美的容顏,她為什麼不要讓自己恨他?
他柔和的唇瓣上漾起淺淺地笑意,神情放柔,語帶誘惑地低喃,“說出來,賀雨琳,你為什麼不願意恨我?”
“我——”她搖搖頭,她不知道,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說出那樣的話?
他抿嘴而笑,這笑充滿了得意與傲然,他再執起她巧的下顎,喃喃地道:“我知道原因,美人兒。”
“你知道?”她錯愕地看著他愈來愈貼近的唇瓣。
“你愛上我了,大美人。”語畢,他溫熱的唇拂過她的面頰,來到她的鬢邊,再往下侵佔她紅豔豔的誘人的櫻唇。
賀雨琳發現自己並沒有掙扎,而且有一股令她感到無措的渴望也在血液中奔竄,這是不對的,可她為什麼不推開他?
內心翻騰的各種情緒使她顫抖不已,她只能無助的、被動的任由他的唇向自己予取予求……
夏彥鈞很早就知道自己對女人的致命吸引力,因此,對她的傾心並不意外,可是在發現自己也淪陷在她純真羞赧的笑容後,他知道他為何要將她留在身邊了。
他對她是一見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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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人言論
時間:
2024-1-30 00:01:47
第五章
“升來客棧“位於南昌熱鬧的大明街道上,這裏人潮多、商店多、小攤販也多,對從金陵一路南下找尋賀雨琳的賀誠佑跟賀愛琳兄妹來說,也是一個探查妹妹行蹤的好地點。
只是這一路上,來回的穿梭在店家跟行人間,拿著妹妹的畫像請問有沒有見過畫中人,但大家反應都是一樣的,搖搖頭直說沒見過。
賀誠佑兄妹難掩失望神情,他們一路下來都兩個餘月了,邊找邊修書差人送回王府,免得爹娘過於擔擾。
只是一直希望能捎個好消息給他們的心願,卻在遲遲沒有找到妹妹的行蹤下無法如願。
“我看我們先到前方那家升來客棧去歇一會兒,再出來找。“俊逸的賀誠佑風度翩翩,一身藍綢長衣襯得那股天生的尊貴氣質更加攝入魂魄。
而儀態萬千的賀愛琳一身盛裝麗服,嬌貴氣雖重,但一股知性之美更引人注目,所以這對俊男美女一進入升來客棧,立即引起在座客人的注目。
賀誠佑兄妹這一路尋妹之路下來,對這些平民百姓的眼光早已習慣,因此也不以為意。
在熱情小夥計的招呼下,兩人隨即上了二樓廂房,在酒菜端上來後,他們關上房門邊吃邊談。
“哥,我們會不會找錯方向了?”
他濃眉一擰,面露思索,其實他們在接近漢口時,曾有名老丈人看到一名酷似賀雨琳的女子,那名老丈人還說,她跟個小丫鬟被關在一個加了鐵欄桿的馬轎裏,而且是由一名暴眼赤腮、蓄了滿臉落腮胡的魁梧男子駕車。
當時因為風大,轎子的簾幕被風吹起,所以他才看到那對主僕,不過,他沒敢嚷叫,那名魁梧男子看來兇殘,惡狠狠地瞪他一眼,他趕忙離開了。
這事他們自然不敢回報給雙親知道,只想加緊腳步追上那名魁梧男子,但談何容易?老丈人說那事發生已是兩個月前的事了。
因此,他們也只能揣測那個壞人的路線,邊找邊問地往下一個城鎮而去,可一路經過岳陽、長沙、再繞至南昌,卻沒有人見過那頂紅頂馬轎,當然更不可能看過那個長滿落腮胡的大漢了。
“哥,我們先前不是猜過,依那大漢將妹子關在馬轎來說,可能是要將她轉賣到某個地方去圖利,而我們都清楚最大的可能去處便是青樓,所以這一路上,我也喬裝男子,跟你一起混入妓院問妹子的行蹤,但一直沒有進展……”她頓了一下,直視哥哥,“杭州一向是許多皇親國戚及名流富豪嚮往一游之處,而據聞當地也有不少的青樓、畫舫……”
“妹的意思是雨琳可能在杭州?”
她點點頭。
他搖搖頭,“為兄卻不這麼想。”
“為什麼?”
“我想那個賊子不是笨蛋,他看雨琳穿著還有丫鬟在側,肯定不是普通人,所以他不可能將她賣到許多富豪貴族會前往的杭州,再者——”
“如何?”
“我們一路上見識了不少老鴇,她們個個善於應付,也很明白不能買個有問題的貴族,所以我比較擔心的是雨琳會不會直接被賣入某家豪門當妾。”這是他最擔心的。
她柳眉一擰,“那更糟了,青樓還是個大目標,若真如哥所言,我們根本無從查起。”
他點點頭,:“這也是為兄煩躁擔憂之處,但偏偏我們又得顧及雨琳的清白名聲,不能大張旗鼓地全面追查她的下落。”
兩人憂慮地對視一眼,頓時陷入沉默之中,這一路上的無力感,讓他們覺得覓得妹妹的希望是愈來愈渺茫。
賀誠佑搖搖頭,“算了,別多想了,爹知道我們會路經南昌,也要我們去拜訪一下夏老將軍,請他幫忙,他在這兒的人脈頗廣。”
“可這樣好嗎?若是雨琳失蹤的事被傳開?”
“放心,爹說老將軍知事情輕重,只會找信賴的人暗中注意,而且老將軍跟雨琳還有一段不淺的緣分呢。”
“此話怎說?”
“爹曾請老將軍過府一敘,剛好聽到雨琳哭鬧不休,便接過奶娘手上的雨琳,但令人訝異的,小雨琳居然不哭,還好奇地拉起夏老將軍的長須,呵呵地笑個不停呢,據爹說,在夏老將軍待在金陵的半個月,一老一小好得很。”
“那先前夏老將軍再訪我們王府,為什麼雨琳連夏老將軍都不敢見呢?”
“當年她才一歲,現在是個十四五歲婷婷玉立的大姑娘了,早忘了讓夏老將軍抱在懷裏玩耍的事了。”
“原來如此。”
“好了,我們趕快用餐,休息一下,就去拜訪老將軍。”
“嗯。”
“大姐,你不去跟夏少爺說說?他冷落我們多久了,若再加上前些日子,他陪那個陪葬女窩在閣樓的日子來算,可快三個月了呢。”
妖嬈冷豔的黃芳伊也是聚花館的花魁之一,她啜了一口小酒,略帶怨懟地瞥了神情也欠佳的林盈君。
“能說什麼?他現在正在熱頭上,眼裏、心裏只有那個不知姓名的陪葬女!”她沒好氣地仰頭一口飲盡杯中醇酒。
夜暮低垂,十幾個沒事做的妓女們只能群聚在亭台小酌,吃點兒小菜,說來,她們伺候男人習慣了,雖然被贖了身,來到聚花館,但夏彥鈞年輕氣盛,夜夜來個魚水之歡也成了她們的例行公事。
但自從來了陪葬女後,她們只能分坐冷板凳,被晾在一邊涼快。
所以大家心中都有火,對陪葬女是一肚子怒火,氣她獨佔夏彥鈞,可對夏彥鈞卻是滿身的欲火,她們很想重溫跟他翻雲覆雨的滋味……
“難道我們就這樣任那個陪葬女獨佔夏少爺?”黃芳伊實在很生氣,她在這群花魁裏好不容易掙在老三的地位,但這會兒又被陪葬女擠到第四名去了。
“當然不會!”林盈君撇撇嘴角,“不過,得等機會才能教訓她,而且還要她不敢向夏少爺告狀去。”
眾人見狀心裏有譜,看來林盈君早有計劃了。
“我們能不能插一腳?”黃芳伊迫不及待地問道。
“當然可以,不過,得等到夏少爺離開聚花館再說吧。”她冷笑一聲,她對那個陪葬女可是憎惡到了極點。
她不僅獨佔夏彥鈞,而且還寸步不離閣樓,而這並非她仍被限制只能待在閣樓裏,而是她不願下樓。
夏彥鈞對這個陪葬女似乎認了真,放下了真感情,要不然,以前十多名花魁陸續住進聚花館時,也不見他將哪個人放在手心這樣呵護著!
他不僅將聚花館東廂的閣樓及旁邊的小橋流水、造景九曲橋及小花園設定成一個範圍區,說那兒是她跟那個丫鬟的私人散步區,至於她們這群姐妹則禁止進入。
而更令她無法接受的是,夏彥鈞還從武館請來近二十名的練家子駐守東廂四周保護她的安危。
她眸中一閃而過一道冷光,她真的咽不下這口氣,她是夏彥鈞第一個找來的住到這裏的女人,也是備受服寵愛之人,但自從那個女人出現後,一切都變了!
而她不能容許這樣的情形再繼續下去!
東廂閣樓上,夏彥鈞正跟賀雨琳較量棋藝,而這也是這一個多月來,兩人最常做的事。
身著白衫的夏彥鈞面帶微笑地看著一身粉紅絲綢的美人兒,她眉心微擰,專注地看著棋盤,一臉思索。
若是讓他老爹知道他窩在聚花館的這一個月來,是跟美人兒下棋,他老爹肯定不相信,但這卻是真的。
棋逢敵手讓他是愈下愈上癮,所以這段時間,他是由腦子當家,至於情欲方面,他倒不怎麼放縱了。
當然,天天看著美人兒,擁抱、親吻是少不了,不過,更進一步的撫觸,他倒是控制得很好,雖然連他自己也感到莫名其妙,為何要為她守身?
但事情就是如此,因為愛她,所以更在乎她的感受,尊重她的意願。
所以還是下棋這玩意兒對兩人比較恰當些。
“將軍!”賀雨琳愉悅耳的聲音響起,打斷他的沉思。
在一旁的婉菱露齒一笑,也貼心的為他們再換上一杯溫茶。
雖然她不是很清楚小姐跟夏彥鈞發生了什麼事,但這段時間來,他們兩人看來愛苗滋長,而夏彥鈞也不再捉弄小姐,或對她們主僕倆吼叫。
夏彥鈞勾起嘴角一笑,凝睇著笑靨如花的賀雨琳,她變了,至少在面對他時,不再以發抖、臉色白,昏厥過去,而這應該都該歸功於他與她朝夕相處,她漸漸習慣他的存在……
他笑笑地挑起一道濃眉,俊臉上可見挑釁的笑意,“再來一盤!”
“嗯。”她甜甜一笑。
她從沒想到自己可以跟一個男人相處得如此愉悅,也或者該說她從沒想到會愛上一個男人,只是……
她微微抿唇,一邊將棋子擺到一邊,她不知道他心裏是怎麼想的?他似乎還不打算讓她回家去,她不打算跟夏老將軍坦承她的身份。
夏彥鈞注意到她眸中的笑意減了一半,而他也很清楚她在想什麼,只是目前的他還不能讓她回到金陵去,一方面是還沒有查出那些脫逃的黑衣人的身份,若貿然讓她行遠路回賀王府,風險難測。
當然,他也派人盯著曹宗勵,但也沒啥進展,他大半的時間都待在府衙裏。
再者,他也還不知道怎麼開口跟他老爹坦白賀雨琳的身份,老爹肯定會罵死他的,所以他希望能想個兩全齊美的法子讓老爹對他閉嘴,而且直接差人到賀王府提親去……
“叩、叩、叩!”敲門聲陡起。
夏彥鈞挑高一道濃眉,瞥了門一眼,示意婉菱過去開門,“不是什麼重要的事,就別理了。”
婉菱明白地走了過去,因為這段時間,夏少爺的眾多花魁不時地要求晉見,但都被他拒絕了。
她打開門,看到是聚花館的總管黃庚逸,他是一名年近四旬、外表精悍的男子。
“老爺有請少爺,可否請我家少爺……”
“我爹有事找我?”耳力一流的夏彥鈞起身,轉身來到門口,看著一身青衣的黃庚逸。
“是,老爺特地差人來請少爺回府,說有重要客人來訪。”
“重要客人?”他一臉納悶,將軍府何曾來過什麼重要客人?
彷彿看出他的疑惑,黃庚逸介面道:“來傳話的小廝說,府裏來了一個很漂亮的姑娘,老爺見到她可開心了,好像有說——”
“說什麼?”
“說是個好機會,讓少爺跟她見個面,也許能成就一段好姻緣。”黃庚逸邊說眼睛邊瞄向裏面的陪葬女。
看少爺將她保護得那麼緊,不會是對她有情吧?就連他這個館裏總管也不能接近她呢。
“好姻緣?這是幹什麼?”他嗤之以鼻,他有喜歡的人了,可不想讓爹牽紅線。
他回頭看了顯然也聽到黃庚逸這段話而粉臉發白的賀雨琳,“我回府去看看,你乖乖待在這裏。”
“可你……”她看著轉身就走的他,不得不將到口的話吞了回去,她想知道的是他會聽從老將軍的話,跟那個漂亮姑娘成親嗎?
可她呢?他為什麼不跟他爹說明自己的身份?
“小姐,別擔心,我想夏少爺只是回去瞭解一下……”婉菱貼心地拍拍她的手。
她搖搖頭,“我知道,可是他到底打算如何安置我呢?將我困在這兒一輩子嗎?”
婉菱直勾勾地看著這個轉變不少的膽小小姐,面露微笑。
她臉兒一紅,“婉菱在笑什麼?”
“我笑小姐變了好多,不再膽小如鼠了。”
她搖搖頭,輕輕地撫著自己烏黑的發絲,“夏少爺說過我被保護得太好了,是朵嬌弱的花朵,所以他要我給他時間,讓他將我的其他面從心靈深處引領出來,還說,我只是沒有機會去感受所謂的喜怒哀樂,我不會一直是個膽小鬼的。
“沒想到夏少爺這麼會看人,小姐離家這幾個月來真的變了好多,我在想,回王府後,老爺、夫人、大少爺、大小姐看到你的轉變,一定會嚇一跳的。”
是啊,她直起身子,走到銅鏡前坐下,看著鏡中的自己,她不再羞澀膽怯,看來長大了不少……
只是她哪時候才能回王府,讓爹娘及家人看到她的轉變。
“夏少爺出門了?”林盈君看著前來通報的丫鬟。
“是,跟黃總管一起出門去了,好像是回將軍府去。”
“很好,你好好的給我守在大門,若是看到夏少爺的轎子回來,得趕快到後院去通知我。”
“是!”
丫鬟一退下去,林盈君便起身,朝其他姐妹的房間而去,機不可失,她可得好好地把握一下時間。
而頭一件事便是要那群姐妹們發揮所長,將那二十名武館的練家子擺平了,她才能好好的教訓教訓不懂得“敬重”她這個老大姐的陪葬女!
夏彥鈞一回到將軍府,在見到那對外貌出眾的男女時就有一股似曾相識感,而在聽他老爹介紹後,他明白他們看來為何那樣眼熟,原來他們跟賀雨琳是一家人。
而賀愛琳沒想到夏彥鈞是個美如冠玉的美男子,而且他身上帶有一股傲世的桀驁之氣,與她哥哥的剛正不阿與謙遜是大大不同。
這不知怎的?她心頭小鹿怦怦狂跳。
夏彥鈞可沒注意到她羞紅的雙頰、發亮的眼眸,因為他覺得很不安,賀家兄妹怎麼會找到他家來的?
不過,細心的賀誠佑倒是注意到妹子的傾慕神情。當下微微一笑,這一趟找雨琳一事遲遲沒有進展,但若是替愛琳求得一樁姻緣,爹娘應該也感到寬慰,甚至會因這喜事,而為他們帶來好運,找到雨琳呢。
“呃——你們這一趟來是臨時起意?還是有什麼……”夏彥鈞試探地看著面露微笑的賀誠佑,他看來不像是要跟他要人的。
“他們是來找他們的妹妹賀雨琳,她離家已三個多月了。”夏冠廷代為回答。
他倒抽了口涼氣,臉色微微一變,不過,在座的人並沒有多想,僅認為是初聞這消息的錯愕罷了。
“這事不宜外傳,就在座我們四人知曉,而這為的自然是顧及雨琳小姐的清白之名——彥鈞!”夏冠廷嚴肅地看著兒子,“賀家兄妹原則上會在南昌待上八九天,喑查雨琳消息,這段時間,你就陪他們四處找找,明白嗎?”
夏冠廷對知書達禮、如花似月的賀愛琳很有好感,因此,他自然期許兒子能跟她成為一對,所以對聚花館一事,他是閉口不談,免得壞了賀誠佑兄妹對兒子的印象。
夏彥鈞愣了好一會兒後,才回過神來回答,“哦,是,當然好。”這樣他還可以監視他們,讓他們別往他的聚花館去呢!
“但不知你們可有什麼線索?”
“有,”賀誠佑將在漢口查到的線索告知夏冠廷父子,且將自己有關妹妹可能被賣至青樓或某富豪人家當妾的一番推測全數告知,一邊請愛琳將小妹賀雨琳的畫像交給他們過目。
夏彥鈞的心可是惴惴不安,就怕他老爹將這檔事跟他所知的陪葬女的事連在一塊兒,那事情可就大了。
夏冠廷細細端詳畫中人物,看得夏彥鈞心驚膽戰,但也不時的安撫自己,那天的賀雨琳可是一臉的濃妝豔抹,跟畫中的清麗脫俗可是南轅北轍,他老爹不可能認得出來的。
半晌,夏冠廷搖搖頭,“沒見過。”
老子這麼回答,夏彥鈞可是大大地松了一口氣。
“你呢?夏少爺?”
“呃——我也沒見過。”他當然是睜眼說瞎話了。
夏冠廷見賀誠佑一臉失望,忍不住安慰道:“令妹失蹤三個多月,這時間如此的長,要找到她益發不易,你得耐心點。”
“我知道,夏老將軍,只是……”他喟歎一聲。
“只是如何?”
“我爹已將雨琳許配給輔國公之子朱哲儒,這段時間向朱家謊稱她身體不適,遂移居到杭州風光秀麗的一處山中青衣尼姑庵內養病,可朱少爺見雨琳遲遲沒有回金陵,已向我爹娘請求前至尼姑庵探視,我爹娘雖然以那兒是尼姑庵為由婉拒了,但也不知能拖延多久,這時間一長,紙還是包不住火,爹娘擔心這為雨琳覓得的好姻緣恐怕也就此沒了。”
一聽到她已有婚配,夏彥鈞濃眉一擰,如此說來,他可更得要將她藏得好好的,她是他的,絕不能嫁給那個朱哲儒!
夏冠廷撫須對著賀誠佑道:“賀王爺是擔心雨琳失蹤這期間,清譽受損,朱公子退婚?”
“是。”
“這極有可能。”
“所以追查雨琳下落一事,只能暗暗進行。”
“我明白,彥鈞——”他看向兒子,這才注意到他的心不在焉,“你在想什麼?”
“沒、沒有,在想要如何才能幫忙找到賀雨琳。”
“那就好。”他點點頭,就怕兒子在這會兒,心還在那個陪葬女及聚花館的妓女身上……
他濃眉一蹙,陪葬女也有個丫鬟,也是被壞人賣到妓院,這未免太巧合了,那個陪葬女可能就是賀雨琳嗎?
不!不可能,他跟一歲時的雨琳見過也相處了一段時間,粉雕玉琢的她長大後肯定就如賀愛琳手中那幅畫中人一樣是個傾國傾城的絕世佳人,哪可能是那個大花臉?
一定是他想太多了!
撇開了思緒,他看看賀愛琳,再看看兒子,“找你回來還有一件事,那就是你跟愛琳的婚事。”
“我跟她?”
“沒錯,雖然這時候談這事的時機有些不對,但我覺得也是緣分,這婚姻大事由父母做主,你應該沒有異議吧?”
“我……爹……”他一臉為難,連忙起身,將父親拉到一旁,壓低聲音道:“我不想娶妻。”
他老臉一沉,“賀愛琳難道比不上聚花館的那些女子?”
“可是……”
“這事由我決定,由不得你!”他怒視兒子一眼,“還有,這幾天不准你回聚花館去,更不准在他們兄妹面前提到聚花館。”
夏彥鈞抿抿嘴,他也不會說,但成親這事,他可不願妥協,他已有心上人了,但消息是她已有婚配!
去,真是一團亂!
“爹,我不會娶她的。”
“難道那些妓女?”他咬牙迸射。
“可我……”
“別逼我去‘處理’你那個妓女窩,那時,我會將她們送得遠遠的,讓你一個都找不到。”
他語塞,父親從不說重話,但看來這次是認真的了。
夏冠廷見兒子不再駁斥,以為他屈服了,在緩和了面頰後,他回身走到賀誠佑兄妹面前,“這婚事,彥鈞很樂意,我也會派快馬通知賀王爺這個好消息,若他沒有異議,我們便可以一邊找雨琳一邊準備婚事。”
“那好,我爹娘知道這事一定會很開心的。”
“哥,你都沒問我,你就代爹作決定。”賀愛琳一臉羞澀。
“長兄如父,何況我相信爹也會贊同這門婚事,至於他——”他笑了笑,“應該更沒有異議才是。”
“哥!”她低垂螓首,滿頰的酡紅。
“好,很好,這總算有件喜事,再來,就叫彥鈞帶你們四處探探,看能否查到雨琳的下落。”夏冠廷欣慰地點點頭。
“謝謝夏老將軍,”賀誠佑朝他點點頭再將目光落在夏彥鈞身上,“麻煩夏兄弟了。”
“呃——不客氣!”他在心中暗歎一聲,自顧自的步出廳外,而在眼角瞄到隨即跟上來的賀誠佑兄妹後,他的心真是煩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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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
2024-1-30 00:02:01
第六章
而在聚花館裏,林盈君、王意如及黃芳伊等十多名青樓豔妓,正滿意的看著全昏睡在東廂四周的二十名武夫。
“你們可以上去抓人了。”林盈君冷冷地瞅了閣樓一眼。
“我很樂意去。”王意如跑了第一,而其他本就積滿怨火的姐妹也跟著上了閣樓,不一會兒,就將嚇得臉色蒼白的賀雨琳主僕拖了下來。
“你們想幹什麼?”婉菱雖然也很害怕,但她已習慣保護主子,連忙開口怒斥。
黃芳伊揚高起手,馬上摑了她一巴掌,“小小丫鬟,氣勢倒不小啊?”
“你——你們到底想幹什麼?”膽小的賀雨琳其實更害怕,她知道這些美人兒全是妓女,所以雖然夏彥鈞在聚花館裏將東廂獨立,限制她們接近,讓她可以在東廂裏外四處行動,但她仍選擇待在閣樓。
因為她不想跟這群青樓女子有所接觸,一來是看到她們,她便會想到夏彥鈞全跟她們有過肌膚之親,她就會好難過。
林盈君凝睇著眼前這張貌如天仙的美人,這是那個陪葬女?可那天夏彥鈞帶出來的明明是個滿臉厚妝的醜女,這難道是他故意的?
“大姐,沒想到她姿色不凡。”王意如附在她耳畔道。
“那又如何?別浪費時間了,將她押到後院去。”
“是!”兩名妓女押著手無縛雞之力的主僕便往後長廊的後院而去。
其他人魚貫地跟在身後。
“小姐——”婉菱面露憂懼,這群女人的臉上是不冷冰冰就是充滿怒火,看來好可怕。
賀雨琳也是頻頻咽口水,她雖然已有轉變,也有成長,但可不曾被十多名女人的妒火包圍的經驗,她也是嚇得面如土灰。
林盈君瞥了眼在後院的一棵高聳參天的大樹,她朝另一名妓女點點頭,那名妓女拿了一捆紮實的繩子,在將繩子的一端扔過粗大的樹幹後,走到賀雨琳的身後,連同另一人,將她五花八綁的捆綁後,還將她的嘴巴用黑布塞住院,另幾名的妓女開始拉繩子,賀雨琳就這樣一寸一寸的被拉離地面……
不,不要!“嗯嗚……嗯。”賀雨琳蒼白著臉,她還是怕高啊!
而同時,婉菱的手腳也被人用繩子綁了起來,整個人跪坐在地上。
“求求你們,我家小姐很怕高,別——”
“啪!”一聲,婉菱又被林盈君掌了一記耳光,她睨了她一眼,“將這個丫鬟的嘴巴也拿布堵起來,吵死人了!”
“不,你們不可以對我家小姐無禮,她是金陵賀王爺的千金!”婉菱情急之下,大喊出聲。
“哈!”林盈君冷笑一聲,“如果她是王爺的千金那我就是當今的公主!”
“不,是真的——”婉菱的嘴巴倏地被人塞了白布,只能無助地看面無血色的主子被高吊在大樹上。
林盈君走到婉菱的面前,冷冷地:“別以為我們是妓女就全是中下階層的平民百姓,我也曾是富家千金,知道一名大家閨秀得大門不出、二門大邁,而就你跟你家小姐能從金陵離家這麼遠,我想,這不是一個聽來很尊貴的王爺千金會做的事。”
是真的!奈何口不能言,婉菱只能拚命的點頭,,嘴巴發出嗚嗚嗯嗯的聲音。
“再說,有哪一個王爺千金會不知廉恥地跟我們這群妓女一樣,伺候男人。”
她冷笑一聲,瞥了一邊的姐妹,“東西呢?”
“這這兒。”黃芳伊拿了一條利鞭交給她後,不解的問,“為什麼要打丫鬟?而不是打那個討厭的陪葬女?”
“笨!夏少爺會檢查丫鬟的身體嗎?”她難道不想教訓主子?但一讓夏彥鈞知道她傷了她,那她們可能會被趕出聚花館。
語畢,一臉冰霜的她起鞭了,用力地抽向婉菱的背部,“啪!”一聲,婉菱的背頓時皮開肉綻、濺出一條血痕,她渾身顫抖,面無血色。
而吊在樹上的賀雨琳看到這一幕是呆了、傻了,但瞬間,她的感覺全回了來,一種毛骨悚然、背脊發寒的恐怖感直襲心坎,她幾乎昏厥過去……
“啪!”又是一聲,這次是王意如打了另一鞭,痛得淚如雨下的婉菱已承受不了疼痛,倒臥在地上。
賀雨琳熱淚盈眶,內心大喊別打她了,別打了,求求你們……
但沒有人聽到她心裏的呼喊,再來她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每個妓女殘忍的在婉菱的身上抽上一鞭又一鞭,她的背已是血肉模糊,她也不再掙扎躲避,像死了一樣,一動也不動地任由她們在她身上打了一鞭又一鞭……
賀雨琳滿臉淚痕,淚流不止,她知道婉菱是代她受罪的!
可為什麼?究竟為什麼?她們怎能如此殘忍?
“好了,夠了,再打下去就出人命了!”林盈君突地出聲,眾人將利鞭扔到地上。
她仰頭注視著滿臉淚痕的陪葬女,冷冷地道:“這就是你獨佔夏少爺的後果,當然,如果你敢讓夏少爺知道這事,那下一回,我們會直接送她去見閻王,在告狀前,你最好想清楚!”
語畢,她朝那群了了一口怨氣的姐妹點點頭,“放她下來,送她們回東廂閣樓去。”
眾人開心地點點頭,經過這一次的教訓,她們相信陪葬女應該懂得怎麼做了。
半夜三更,眼角仍噙著淚珠的賀雨琳看著呻吟疼痛一天,疲憊不堪的睡著的婉菱後,才起身離開她房間,回到自己的廂房內。
一整天,夏彥鈞都沒有回到這裏,而令她稍感安心的是那些妓女沒有再來找她們的麻煩。
她在椅上坐下,為自己倒了一杯茶,輕啜一口,凝睇著窗外的夜空。
婉菱的背部傷痕累累、體無完膚,每道傷口都令人觸目驚心,而這傷勢在短時間內可能很難復原……
她憂慮的麗顏難掩不舍及哀傷,她一直以為自己待在閣樓便可以遠離外面的風風雨雨,可她錯了!
而且她身邊的人也不一定能永遠的照顧她,就像婉菱,這些年來,一直是她在照顧她,但怎麼想得到會有這麼一天,是自己坐在她的床沿,為她抹上傷藥,小心翼翼地看護著她?
世界上的事原來沒有所謂的一定,也不可能一成不變……
就像她在離家前還是個王爺千金,離家後,被賣到青樓,差點成了陪葬女,現在成了禁臠。
“美人兒,沒看到我睡不著覺嗎?”夏彥鈞得意的打趣聲陡地響起。
她愣了一下,一回頭,夏彥鈞翩然的立在窗前。
他笑笑地走近她,將她擁進懷中,“想我嗎?”
她仰頭怔怔地瞪著他,是他,是他害婉菱被那群妓女鞭打的!是他!
“你怎麼了?不認識我了?”他濃眉一擰。
今兒陪賀誠佑兄妹在市區繞了一大圈可累死他了,晚上他爹又設宴,這交際下來,時間都晚了,偏偏他老爹又盯他盯得緊,他只得先在房間假寐,待深夜再溜回來,但美人兒見著了他,表情怎麼如此怪異?
“雨琳?你沒事吧?”
“放開我!”她面露驚慌,還用力地將他推開。
“你沒事吧?”
“求求你放我們走,放我們走,求求你!”她跟婉菱不要待在這兒了,若一個不小心,婉菱就會被她們殺了。
“莫名其妙的你怎麼說這話?”
她淚如雨下地凝睇著他,“我恨你,我討厭你為什麼硬要將我們主僕倆關在這兒?”
“賀雨琳,你吃錯了藥了嗎?我們今天還很開心的在這兒下棋,不,嚴格說來,這一個多月,你都很開心的。”
“那不是真的,我、我是裝出來的,我討厭你,非常的討厭!”
“這不是真的。”
“不,是真的,我憎恨你——”
他一挑濃眉,瞥了窗外的一輪明月,“怎麼?月圓之日,你跟著轉性?”
她不懂,他為什麼還笑嘻嘻的?她一直就說厭惡他了,那些妓女們可有聽見?
他再次將她擁入懷中,“這幾天,我可能沒法子待在你身邊,你自己得吃好睡好,明不明白?”
“為什麼?”她脫口而出,這才覺得懊惱,她不是討厭他,那幹嘛多問這句話?
他邪笑一聲,“你真的怪怪地,就討厭我,一聽到我不能在你身邊,你的‘為什麼’卻問得很快。”
“沒有,你放開我。”她掙扎著要掙脫你的擁抱。
“讓我再抱一下就好,因為我馬上得回將軍府去了,不然,我老爹一發現我不在那裏,那可不好。”到時他老爹真的將聚花館的女人全送到某個地方去,他倒也不是很在意,但就怕他懷中抱著的美人也被送走,那他可會捨不得的。
賀雨琳不明白他口中的‘不好’指的是什麼,但這一次她抿緊唇瓣,壓抑了心中的疑惑。
“給我一個吻,我今晚才能好好的睡個覺。”語畢,他執起她的下顎,輕輕地吻她唇。
賀雨琳再次迷失了,她不知道該怎麼辦?她似乎愈來愈眷戀他的吻了……
連著幾天,夏彥鈞都沒有回到聚花館,館裏倒也見來浪靜。
而原因是當晚賀雨琳器叫厭惡夏彥鈞的話,眾妓女是聽到了,所以暫時放了她們主僕一馬,不再懲戒。
而那二十個曾被灌得昏睡的武夫,對那一天不夠盡職的表現,眾人心有默契閉口不談,但對那十多嬌豔美女也保持了安全距離。
這日子一樣過得悶,而且還有不好的消息從外面傳來,說夏彥鈞接待一對外貌出眾的兄妹四處遊玩,而且夏老將軍屬意那個漂亮的姑娘當他的媳婦,夏彥鈞也已接受了。
“什麼嘛!難怪這些日子都沒有回來,連那個陪葬女也不理了。”一身薄紫紗的黃芳伊真一鬱悶。
“夏少爺若真的娶妻,那我們……”一身鵝黃綢緞的王意如看來憂心忡忡,夏彥鈞會不會因此關了聚花館?那她們這些人該何去何從?
一群青樓女子處在閣樓裏,個個看來心事重重,面露憂心。
“大姐,你倒是說說話啊!”黃芳伊瞥了眼靜默不語的林盈君。
她微抿嘴角,“夏少爺是將軍之後,會有婚配並不意外。”
“這——你怎麼那麼平靜?他若不要我們了怎麼辦?”
她搖搖頭,“家花哪有野花香,我們在妓院裏看得還夠多嗎?”林盈君語畢,便回房去。
眾人互視一眼,也無趣地跟著步回房間。
黃芳伊看了眾人的背影一眼,突地停下腳步,回頭瞥向東廂閣樓,那個陪葬女大概還不知道自己已經成了昨日黃花吧!
她冷笑一聲,輕移蓮步地往東廂去。
“對不起,黃姑娘,你不能再進去了。”負責守在東廂的武夫抱歉地朝她點點頭。
黃芳伊冷哼一聲,“怎麼?忘了那天喝酒——”
“呃,請黃姑娘別再說了,那事若是讓夏少爺知道,我們一定會被師父罵死的。”
“那好,讓我上去,我只是說幾句話就下來。”
“這——”
“若不行,只要夏少爺一回來,我說跟他告狀去。”
聞言,他苦了一張臉,朝幾名師兄看了看,眾人以眼示意,面露允許,黃芳伊拍拍他的胸膛,嬌笑一聲上了閣樓。
而賀雨琳主僕一見來人是她,毫不遲疑地站在婉菱的身前,“你想幹什麼?她的傷還沒好,而且,這幾天,我也沒見到夏少爺。”
“我知道,不過,短短幾天,你變了不少嘛,膽子就大了不少。”
她直視著她,提醒自己不能畏怯,婉菱身上的傷還沒好,她一定要保護她。
“小姐——”婉菱看著擋在自己身前的小姐,眼眶一紅,聲音哽咽,現在膽子變小的人是她,那一頓鞭打,歷歷在目,她真的嚇得全身無力。
“別怕,我不會再讓傷害你的。”
婉菱淚如雨下,頭一回她覺得自己這麼怯懦。
而賀雨琳是不得不勇敢,尤其前幾天半夜,婉菱滿身傷痕,而她竟然還沉溺在夏彥鈞溫柔的擁吻中,她就覺得自己好不該,也好對不起她,所以她不可以懦弱,她一定要保護她。
黃芳伊冷笑一聲,“幹嘛?主僕倆感情這麼好?”
“你到底想做什麼?”
“也沒什麼,只是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好消息?”
“夏少爺這幾天跟他的未婚妻打得火熱,將咱們這群老相好全冰起來了。”
她粉臉一白,“未婚妻?”
“是啊,聽說郎有情、妹有意,這幾天如影隨行,夏老將軍就等著挑個黃道吉日幫他們成親呢。”她挑起柳眉,仔細地觀賞她花容失色的神情。
“好了,我話說完了,你也好自為之了。”
賀雨琳怔怔地看著她下樓的身影,兩行無聲的熱淚已滴落臉頰。
“小姐,這怎麼會這樣?我以為夏少爺跟你已經……”
“別說了,什麼都別說,我想靜一靜。”她蒼白著臉打斷婉菱的話後,連忙回身往房間走去。
未婚妻!一定是上回黃總管口中那個漂亮的姑娘,而那天夏彥鈞匆匆回來,她只心系婉菱的傷,卻忘了問這事,可他也太過分了!就算是在這幾天決定的婚事,他也該抽空回來放她們主僕離去開才是,而不是只顧著跟那個漂亮的姑娘打情罵俏……
夏彥鈞,她的心已給了他,他怎麼忍心辜負她的愛呢?
她好想他,她想見他,也好想問個清楚……
婉菱看著小姐難過的背影,她真的不懂,這段時間,她還覺得他們互相為對方傾心了,為什麼夏少爺還跟別的女人在一起?
是夜,曹宗勵一身黑衣的從府衙側門竄出,看了前後兩名夏彥鈞雇請監視他的家丁一眼,他們此時已是瞌睡連連。
他冷笑一聲,施展輕功離去。
這連著一、兩個月,他安分守已,那兩個監視他的家丁也愈來愈鬆懈了,這幾個晚上都是一覺到天亮,夏彥鈞想抓他把柄,還早得很呢!
再說,夏彥鈞近日都待在將軍府,而進出都有一對應是貴族兄妹相隨。
思緒間,他已來到升來客棧的二樓上等廂房,這群老粗吃得好也要求住得好,這陣子養他們可花了不少銀兩!
進入廂房,見到幾名帶頭的職業殺手,先告知他們聚花館的地點及目前館內的情形後,便指示他們可以前往解決那個陪葬女了,至於他則先行離開了。
聚花館雖然有二十名武館人員進駐,但那些都不是什麼狠角色,何況夏彥鈞不在,要殺陪葬女可簡單得很,用不著他出手。
一會兒後,十多名職業殺手再次喬裝成黑衣人,快速地一一施展輕功離開客棧。
“奇怪,沒想到這客棧裏臥虎藏龍,居然藏了那麼多的練家子?”在走廊的另一間上等廂房內,內力雄厚的賀誠佑,濃眉一皺,開口道。
而室內同時還有夏彥鈞跟賀愛琳。
其實,在那些黑色影子一一掠向屋簷時,夏彥鈞的警覺心也頓時提高,時間都快接近午夜,那十多人選在這時候行動,恐怕不是做什麼善事吧!
“我們跟去瞧瞧!”賀愛琳直接做了建議。
“好!”夏彥鈞跟賀誠佑也無異議。
反正這段時間,賀誠佑兄妹在尋找賀雨琳方面皆無進展,對於這個城市,他們已不抱持任何希望了。
所以這會兒有怪事發生,眾人心生好奇,自然想跟出去瞧瞧了。
三人連袂施展輕功追了上去……
夏彥鈞在看著黑衣人愈來愈接近聚花館時,俊臉上的兩道劍眉愈擰愈緊,心中的驚慌也愈來愈濃。
在他們三人一出客棧見到那十多名鬼鬼崇崇的黑衣人時,他就認出他們是當日刺殺他跟賀雨琳的同幫黑衣人,而他們潛伏了近兩個月才行動,一定也知道他一直待在聚花館,而這幾日,而這幾日,他沒回館裏,他們乘機出擊!
可該死的,他們這不是為賀誠佑兄妹帶路?
到時他做的“好事”全洩了底不打緊,賀誠佑將賀雨琳帶到杭州去跟她的未來的夫婿朱哲儒見面成親,那他才恨呢!
可擔心歸擔心,他也很想將那些黑衣人直接打昏,但這些突兀的動作肯定引來賀誠佑兄妹的關切詢問,甚至懷疑。
只是這一番遲疑沉思,十多名黑衣人已掠至聚花館東廂樓,夏彥鈞看著房裏的暈黃燭光——
難道賀雨琳還沒入睡?
“這兒是哪里?”賀愛琳喃喃出聲。
賀誠佑也感困惑,因為這段時間,夏彥鈞直言他帶著他們將整個南昌縣內的每一寸土地都翻過來了,但這個近郊的獨棟豪院,他們為何不曾來過?
夏彥鈞沒有回答賀愛琳的問題,他直接縱身越入閣樓。
賀誠佑兄妹沒料到他會不吭一聲的縱身而入,在愣了一會兒,對視一眼後,跟著藏身的樹上飛身而下。
那十多名黑衣人在夏彥鈞先行一步闖入房內,怔了一下,回過神來時,賀誠佑兄妹的身影又至,雙方這時是扛上了,隨即展開了拚鬥……
而房間內,夏彥鈞在看到倚在床沿的賀雨琳時,他微微一笑,她則一臉錯愕,但下一刻,他即出手點了她的昏穴,將她抱上床為她蓋好被子後,再以一指神功打掉了房內燭火,瞬間,室內陷入一片漆黑,而外面則是一片的刀光劍影。
夏彥鈞身形一閃,竄出屋處,這才知道外面已打成了一團,包括他請的二十名武館武夫也已持刀對仗,殺聲隆隆。
至於館內的十多名花魁在驚聞那些刀劍對打聲時,嚇得奪門一探究竟,個個衣衫不整、春光外洩……
賀誠佑兄妹自幼由父親聘請大內高手調教武功,再加上武藝非凡的夏彥鈞及二十名武夫,黑衣人被打得節節敗退,死傷漸多,只剩三四名苟延殘喘的對戰。
“我要活口!”夏彥鈞大喝一聲,這一次他一定要找出幕後的主使者。
賀誠佑兄妹對他所言雖有困惑,但不由得放下凌厲的攻勢,轉攻為守,逐漸將那三名活口困住,可沒想到那幾名黑衣人突然一一倒地。
夏彥鈞越過身向前,蹲下身子一一探視他們的鼻息,發現他們全沒氣了,他扯下他們臉上的黑巾,他們個個臉色泛黑,分明是服毒身亡。
他打量他們唇角的黑血,不排除那自殺的毒藥早已含在口中。
“夏少爺,沒找到一名活口。”賀誠佑的聲音在他背後響起,他一回頭,看到剛剛一些傷重的黑衣人也全倒地氣絕了。
“他們全咬毒自盡了,看來,夏少爺對他們似乎認識。”
“呃——”他頓了一下,神情有些不自在。
“哥,你看那個亭台裏,有好多漂亮的女人。”賀愛琳輕聲地在哥的耳畔低喃。
他的目光移到坐落在中庭的亭台,看到那十多名赤羅薄紗、甚至只著肚兜的女子時,濃眉一擰。
這些女子身上儘是一些風塵味,他這一路上在青樓時見了不少,但瞧這兒的宏偉豪華,可不像青樓。
夏彥鈞煩躁地朝那些趨身向前問安的武夫揮揮手,“去,去,別多嘴了!”
賀愛琳看到這一幕,再跟哥哥交換了一下目光。
看來夏彥鈞有事瞞著他們兄妹。
而夏彥鈞也明白有些事情不說不行,但那可不包括賀雨琳在聚花館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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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
2024-1-30 00:02:17
第七章
“這是我的地方,你們可以說是我的行館,也可以說是我的行館,也可以說是我收集女人的地方。”夏彥鈞如此坦白,自然是希望他跟賀愛琳的婚事能告吹。
“收集女人的地方?”賀愛琳粉臉微微一變。
而賀誠佑則看著這別有豪華的廳堂,對他的話似乎並不意外。
“賀兄——”
“剛剛在庭院見那些女子,我心中已有譜,不過我比較不解的是,夏少爺為何跟我們隱瞞了此地?他直勾勾地看著俊朗的夏彥鈞。
“那是我爹的命令,他怕有損你們對我的印象,間接影響我跟愛琳小姐的婚事。“他這話只有一半是真話。
賀誠佑明白地點點頭,“男人只要風流不下流,這等事,我倒不介意,至於愛琳——”他將目光移到妹妹身上,“你介意嗎?”
她抿緊了唇,顯得猶豫不決,她傾心於他,可見他擁有如此多的風塵女子,心有些不舒服,也有一些妒意。
“我想令妹很介意,這婚事就取消吧。”他抿嘴而言,但心裏可樂歪了。
“不……不,我呃——我想我不介意的,只要夏少爺日後不與她們往來,我不會介意的。”賀愛琳滿臉潮紅地說著。
“這——”聞言,夏彥鈞傻眼了。
“既然如此,那這事就決定了,另外,我想請問夏少爺的是,那群黑衣人直奔東廂,那兒應該有他們的目標才是,但不知是什麼?”
“呃——那兒是我的住處,裏面放了許多價值連城的金銀珠寶,那幫匪盜肯定知道這點,才群往那兒去。”他連忙找詞搪塞。
“是嗎?”賀誠佑目露疑惑,並不完全相信此等說法。
“這一晚折騰你們也累了,我先差轎子送你們回客棧去。”
“那夏少爺你呢?”賀愛琳關注的問。
“這兒一下死了那麼多來不明地黑衣人,我已差總管到衙門報案,待會兒便有府役過來,當然,我身份特殊,知府大人可能也會同行,而你們不是不想讓身份曝光?”
“我們明白,那就麻煩夏公子備轎了。”賀誠佑點點頭。
聞言,夏彥鈞可暗暗地松了一口氣,便差人備轎將這對將他嚇得差點沒有心臟病發的兄妹給送回客棧去。
不過,他也看出賀誠佑似乎不怎麼相信自己的話,看來他得想個辦法轉移他的注意力,不過,在此之前,他得先去看看他的美人。
“夏少爺,你可來了,我嚇死了,剛剛外面一片大動干戈聲,我急著喊我家小姐,結果她動也不動!”
夏彥鈞一入東廂閣樓,便看到婉菱在床沿拚命搖晃賀雨琳,她一見到他更像見到佛陀似的,急忙地拉著他來到床沿。
“請你趕快看看好吧,夏少爺。”
他點點頭,心裏卻暗呼阿彌陀佛,他剛剛居然忘了這個丫鬟,也好在她沒有讓賀誠佑兄妹瞧見,不然一切都完了。
思緒間,他出手解開賀雨琳的穴道,看著她眨眨睫毛,幽幽地蘇醒過來。
“小姐,太好了,太好了,真是嚇死我了。”婉菱說著說著便哭了起來。
“怎麼了?”
“你剛剛動也不動的,我還以為你……”她咽下到口的“死”字,她真的嚇壞了。
“婉菱,你回房去,我有話跟你家小姐就說。”夏彥鈞朝她點點頭,使個眼色。
“不,你別走,要走,我們一起走。”賀雨琳從床上坐起身來,出乎意料地開口道。
“什麼你們一起走?”他挑起一道濃眉,仔細地看著這才幾天沒見,似乎又成熟了不少的美人兒。
尤其她眸中毫不掩飾的兩簇怒火可讓他看直了眼,他勾起嘴角一笑,瞥了窗外的上弦月一眼,“怪了,今晚又不是滿月,怎麼你又轉性了?”
“你不是要跟個漂亮的姑娘成親了嗎?”她不理會他的挑釁語言,直視著他道。
他濃眉一蹙,“你怎麼知道?”
那是真的了!她的喉頭泛酸,心痛如絞,但這段日子的起伏境遇的確讓學會了如何控制自己的情緒,她咽下喉間的酸澀,努力的壓抑住淚水,輕聲地道:“既然你已要娶妻了,將我們主僕困在此處,是否有欠妥當?”
“我不會跟她成親的。”因為他愛的是她,可不是她姐姐。
“聽說夏老將軍對她很滿意。”
“那是我老爹,不是我。”
“從古至今,婚姻大事皆由父母做主……”
“那不會是我,總之,別提那煩人的事,我只想好好抱抱你。”語畢,他便要將她擁入懷中,但被她一閃而過,跑到婉菱的身邊。
他莞爾一笑,“你膽子變大了,我根本沒想到你會逃,你以前是嚇得動都不敢動。”
“托你的福氣,我這會兒是愈來愈怕你發了。”
“那很好,這樣的你更吸引人。”
“別走過來!”她握著婉菱的手,氣憤地直視著這張俊美的容貌,“我知道你只是把我當個玩具在玩,等玩膩了,就會跟那些妓女一樣,對她們不理不睬的——”
“你今天到底怎麼了?”他不明白她為什麼抗拒他的靠近?
她眼眶泛紅,“我沒有怎麼了,是我終於敢跟你說我心中的話了。”
“雨琳?”
她淚如雨下,“你好自私,你把我們困在這裏,讓想念雙親的我無法回家,也讓思念的家人因我了無音訊而日日煩憂——”她咽下喉間的硬塊,“夏少爺,我可不可以請你將心比心,易地而處的為我著想一下?”
“我不能。”他一張俊臉沉了下來,他若她為著想,那僅有一途,就是將她送回去,但可有一個婚事等著她呢!
她粉臉一變,咬白了下唇怒道:“你為什麼這麼自私,你要成親的,日後鶼鰈情深,也許一年半載的也不會來這兒看我了……”
“胡說!”他不悅地打斷她的話,“你這小腦袋怎麼想些有的沒有的?”
“我沒有,你這幾天不是因為陪那個漂亮的姑娘而沒空回來這兒嗎?”
他語塞。
她哽咽一聲,“是吧!你不否認了?”
他咬咬牙,“總之,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今天我也沒心情跟你混了,我先走了。”
“我會逃走的。”見他轉身就走,她冷靜地開口。
他沉眉鎖眼地轉過身來,錯愕地看著在淚水中可見堅強的大美人。
“小姐?”婉菱看傻了眼,這些日子,由於她背傷太過嚴重了,復原甚慢,因此小姐都要她別做事,只是休息養傷便成,而她想還有春喜在進出伺候,所以大半時間,她都趴在床上休息,可沒想到她這一個沒注意,小姐的轉變更大了。
他冷冷地瞠視著她,“你再說一次?”
“我會逃走的!”她毫不畏懼的再說一次。
她想離開他了!不,不成,在他還沒有搞定所有該死的事情之前,他是不會讓她離開的!
他冷峻著一張俊顏,“那你可得有雙翅膀才能飛出這時裏!”語畢,他冷冷地轉身甩袖離開。
而他一走,賀雨琳便啜泣出聲地撲到床上哭起來。
“小姐。”婉菱連忙走到她身邊,輕拍她的肩膀。
“我、我是說真的,留在這裏已經再也沒有任何意義了,我也不是那些妓女之一,我要回去,而且……”她抬起淚漣漣的麗顏,握住婉菱的手,“我不能讓你再受到傷害了。”
“小姐,我沒關係的,我不痛了,真的。”她感動的淚水盈聚眼眶,“你捨不得夏少爺的離開他,你會心碎而死。”
“不,不會的。”她的聲音如此的不具說服力。
“你愛上他了。”
“我——”她哽咽一聲,“我知道,就是因為這樣我更要離開,他要成親了,那我在這兒又算什麼?而且,我們如何知道那些妓女哪天又會將我們帶到後院去教訓?這太可怕了,我無法再經歷一次。”
婉菱凝睇著她,“小姐真的變了好多。”
她苦澀一笑,“這一路上發生的事太多了。”而影響最巨的該是愛上夏彥鈞吧。
“那小姐有何計畫?”
她頓了一下,搖搖頭,“還得再想一想。”
這東廂內外有二十名武夫,還有一些丫鬟僕役,更有那十多名妓女,要逃出這兒,誠如夏彥鈞說的,她得有一雙翅膀才成呢!
她該如何是好?
夏彥鈞一離開東廂房,在得知曹宗勵只派幾名衙役過來處理後,對那些一臉驚慌的花魁紅顏理都沒理,施展輕功地掠至府衙,不待門口府役通報,氣衝衝地便破門而入。
而曹宗勵一見他怒不可遏的俊顏,心不由得一驚,難道他知道地那些黑衣人是他買通的殺手?
可是前一刻已有府役回來稟報,那刺客全死了,在聚花館裏不見活口。
夏彥鈞一見他,惡狠狠地指著他的鼻子道:“算你好運,那些黑衣人全死了,可是我知道是你幹的!”
聞言,他暗暗松了一口氣,面色冷肅的從椅子上起身,“夏少爺誤會——”
“狗屎!我知道是你這個不敢正面跟我衝突的狗官幹的!而你最好也給我聽清楚了,你只要再動賀——那個陪葬女的任何腦筋,我會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花錢雇殺手取你的狗命!”他犀利地怒視他一眼後,甩袖離去。
曹宗勵陰沉地瞪著他的背影,他的運氣太背了,以為聚花館沒人才差那些黑衣人行動的,沒想到,反而被一舉殲滅了!
“怎麼?還看?夏少爺人都走了。”簡汝的聲音從他身後響起。
他咬咬牙,一回身,將一身薄紗、渾圓胸脯若隱若現的簡汝拉回後面的臥室裏,怒不可遏地喝道:“你不怕被人瞧見了你!”
她坐回床上,“衙門的人都知道我在這兒做啥,有什麼好緊張的?”
“你給我閉嘴!”
她雙臂像蛇般地繞到他的脖子上,“別氣了,咱們剛剛只做了一半,就讓聚花館的事給打斷了。”
他沒好氣地拉下她的手,“我沒心情。”
“沒心情?”她笑了笑,“是你看不起咱們女人,不然要將那個陪葬女解決,送到地下給你弟陪葬,也讓你出一口怨氣,可是再簡單不過的。
他冷嗤一聲,“得了吧,你以為你還近得了夏彥鈞的身?他對你早沒興趣了。”
“這我知道,可他的女人又不止我一個。”
他挑高一起眉,“這話怎麼說?”
“借刀殺人啊,我如果是那些花魁,這陣子只能看著夏彥鈞守著那個陪葬女,受盡冷落,心中已夠煩了,這會兒,夏彥鈞又多了一個看來也是皇親國戚的姑娘如影隨形的跟著,兩人的婚事也不遠,這心裏的鬱悶及怒火總得找個人洩處。”
他眉心一擰,“你的意思是利用那些花魁?”
“沒錯,到時候陪葬女死了,那些共謀殺人的花魁,你也可以抓來治罪,這一下子工夫,你最憎惡的夏彥鈞馬上折損十多名美人,這筆帳,他總沒法子來向你要了吧!”
他冷笑一聲,“的確是個一舉二得的好辦法,何況這麼一來,這幾年我們曹家吃的悶虧,多少也能一吐怨氣,要點面子回來。”
“要撩拔女人的怒火,我可是個好手,你懂我的意思吧?”她得意地眨眨眼。
他將她抱入懷中,“她要去找那些花魁?”
“沒錯,不過,首先得將條件說好,我再去辦。”
“你指你要當知府夫人的事?”她這陣子跟他玩上癮了,居然想要他娶她呢!
她笑笑地點點頭。
他凝睇著身材妖嬈動人的簡汝,在床上,她的確是個熱情如火的蕩婦,但女人到處都是,她跟他談條件,根本是自掘死路!
“好,我答應你!”他口是心非地答應了她的條件,但一旦她的利用價值沒了,她也可能到地下去陪老弟了。
簡汝不知道他心中的陰沉想法,笑靨如花的送了一個吻……
夏彥鈞在回將軍府的路上思緒翻湧,老爹也許已經知道聚花館遭黑衣人襲擊的事,甚至連賀誠佑兄妹也交手的事全知情了,他這回去肯定被罵個半死,而且,老爹一定會將那群花魁及賀雨琳送走。
他愈來愈不對,乾脆不回去,轉身朝怡紅院走去,那裏就是將賀雨琳賣給曹府陪葬的妓女戶。
一個念頭在腦海一閃而過,他勾起嘴角一笑,步伐輕鬆地進入熱鬧非凡、充滿旖旎氣氛的怡紅院。
“唉喲,好久不見了,我的夏少爺!”老鴇許春花一身火紅綢緞地迎向他,年近四旬的她保養有方,看來才三十出頭,眼眸流轉間媚力盡射。
“不是又來幫我們的花魁贖身吧?”她嗲聲嗲氣地看著只笑不語,熟悉地往二樓廂房走去夏彥鈞。
見他仍不答話,她只得亦步趨地跟上樓去。
夏彥鈞大步地往她的廂房去進去,她一愣,跟進房門後詫異地笑道:“夏少爺不會是要我這個徐娘半老的老鴇伺候吧?”
他在椅子上坐下,她連忙趨近,為他倒民一杯茶水。
他舉杯啜了一口,直視著她道:“你幹弟人呢?”
她愣了愣,“你是說爾雄?”
他點點頭,“是他將那個陪葬女從金陵一路綁到這裏賣給你的,而你一見她的氣質不凡,定是官宦人家的小姐,所以也不敢讓她出場,只敢先將她綁在柴房,剛好曹宗甫死了,要找幾個姑娘陪葬,你順勢就將她賣給曹夫人,解決了這個燙手山芋,也賺了一筆。”
她惴惴不安地看著他,“呃——夏少爺,你怎麼會……”
“我怎麼會知道?”他笑了笑,“從那個陪葬女的丫鬟在陪葬隊伍高喊,她們是被壞人賣到你那裏,我就大概猜出是什麼事了,而後來那個陪葬女進了我的聚花館,我當然更清楚什麼事了。”
不過,最主要還是賀誠佑兄妹帶來的線索,說綁了雨琳主僕的是個滿臉落腮胡的男子。
他進出怡紅院的時間可長呢,對那個老是拐騙女人賣到妓院的王爾雄也見過幾次,他一想就想到是他做的好事。
可他不曾說破,也懶得管,因為若不是王爾雄這麼一拐,他又哪來的機會見到大美人?
而賀誠佑兄妹出現後,他更是沾醬油似的帶他們兄妹倆在妓院逛兩圈就做罷,自然是怕老鴇說溜嘴或讓他們見到王爾雄,到時知道他們費心要找的妹妹就在他的聚花館裏,那事情也一樣不好玩了。
老鴇小心翼翼地打量他的神情,思索了好一會兒後才道:“那個官小姐在聚花館也有一段時間了,夏少爺怎麼會挑這個時間來找爾雄?”
他點點頭,“你的確聰明。”
她尷尬一笑,“別捧我了,夏少爺,你還是將來意開門見山地說開來,免得我一顆心懸在半空中,忐忑不安的。”
他雙手環胸,“沒問題,你先告訴我他人在哪里?”
“他人在廈門,每回他從我這兒賣了女人拿了錢就是到那兒去豪賭一場,等沒錢了,才會四處找目標去。”
“那好。”他從懷中揣出一疊銀票,放到桌上。
“這?”她一臉疑惑。
“你差個人送個訊息及這些銀票給你,叫他往西北去,過長江,離南昌愈遠愈好。”
“那這疊銀票?”
“這是他的跑路費,他如果不想被抓,最好走遠點,就這樣了。”他站起身來,轉身就走。
“夏少爺,你話別說一半,我還一頭霧水呢。”
“你照做吧,他躲得愈久,我給你的賞金就愈多,其他的,你就別過問了。”
老鴇怔怔地看著他的身影,實在不明白他葫蘆裏賣的是什麼藥,不過……她拿起整疊銀票,這有錢可以拿,其他也不怎麼重要了!
夏彥鈞回到將軍府已是第二天的清晨,而他老爹顯然也已等了他一整夜。
“一整晚你到哪里去了?”夏冠廷火冒三丈地發出怒吼。
他蹙眉,整個人癱在椅子裏,“爹,那不重要!”
“那什麼事重要?賀誠佑兄妹都知道你有個專門養妓女的聚花館,而那些黑衣人死了,誰知道哪時候又來一群黑衣人?”
他抿緊嘴唇,挺直了腰桿,“爹啊,你聽我說……”
“甭說了,我命令你將聚花館裏的所有女人,當然,包括那個陪葬女,給她們一筆錢,叫她們全部滾出聚花館,而且離南昌愈遠愈好。”
“我不會這麼做的!”
“好,你不做,我來做!”
“不!”
“這事沒得商量,我要讓愛琳知道你沒有金屋藏嬌了,而且你是為了跟她成親才做了這件事。”
“拜託,這簡直是天大的笑話。”他也一臉的火氣。
夏冠廷老臉嚴峻,“我不管你怎麼說,總之,為了你的安全和夏家的名聲,那些女人全部都得消失。”
夏彥鈞一臉不悅,但也聰明地不再做辯駁,因為多說也只是白費唇舌罷了。
“現在就去辦,在賀誠佑兄妹過來跟我請安之前,我要知道已經辦好了。”
“可我一晚都沒睡……”
“去!”他怒喝一聲。
夏彥鈞撇撇嘴角,回頭步出府去,叫轎夫抬轎,就算在轎裏小睡片刻也好。
只是,他好不容易想到方法讓賀誠佑兄妹去追蹤王爾雄,讓他們離自己跟賀雨琳遠遠的,他爹卻又……
老天爺,他哪天才能抱得美人歸!
簡汝乘轎前往聚花館,本想密商那些曾是亡夫姘頭的幾名花魁從中挑釁,要她們對那個陪葬女出手,可一到聚花館大門,卻見多名風光一時的妓女眼眶泛紅,一人一包細軟的低聲啜泣。
“停轎!”她朝轎夫喚了一聲,待轎子一停,便下了轎子,輕移蓮步地走近她們。
“發生什麼事了?”
林盈君、王意如、黃芳伊及多名姐妹心情欠佳,對她也沒好臉色,怒哼一聲,便朝另一方走去。
她們也很想問發生什麼事了?夏彥鈞一早回來聚花館,卻是一人給了她們一筆為數不小的銀票,要她們離開這兒各自生活去。
她們自然捨不得,但他也不理她們的請求,執意請裏面的僕役將她們請了出來。
“你們被趕出來了?”簡汝仍跟上前去,一見眾人惱羞成怒的神情,知道自己並沒猜錯,心中暗暗一喜,這可方便她煽風點火呢!
她瞧了瞧,並沒有看到那名陪葬女後,這才裝出一張惋惜的臉孔,“這夏少爺真是的,昨兒他到衙門跟我及我大伯談要將你們趕出去的事時,我還不怎麼相信,所以一早就過來看看,沒想到真的……
林盈君柳眉一擰,突地止步,回頭,睇視著她,“你是說你昨晚就知道這事了?”
“是啊,昨兒這裏不是大動干戈嘛,夏少爺就到府裏找大人,我剛好也在場,聊完了那些黑衣人的事,夏少爺說談到那個陪葬女跟他請求說聚花館裏可不可以只有她那朵花,由她一人來伺候他便成了……”
“是嗎?那個膽小的女人敢這麼說?”林盈君直覺地駁斥。
“大姐,你想會不會是我們鞭打她丫鬟的事?她為求自保,才央求夏少爺將我們全數送走?”王意如面露思索的問。
“對,一定是這樣的,所以我們所有的人都得走,就只她一人跟那個丫鬟可以留下。”黃芳伊也贊同她的話。
“沒錯,這樣我們又能奈她何?她當然可以放心的過日子了。”王意如一臉怨懟。
林盈君點點頭,“言之有理,只是沒想到她居然有膽子向夏少爺求救!”
“狗急了都會跳牆了,這事沒什麼好奇怪的。”簡汝早知道這群女人怎麼會乖乖的讓那個陪葬女獨佔夏少爺,所以聽到鞭打這事,她不怎麼意外。
“那夏少爺還說了什麼?他不是要跟一個官家小姐成親了?”林盈君直視著簡汝道。
“是啊,不過,他還捨不得那個陪葬女,說要繼續將她留在這兒,唉,”她故意長歎一聲,“我覺得你們太可憐了,若不是那個陪葬女拚命在夏少爺的面前爭寵,說你們的壞話,你們怎麼會被趕出來呢!”
“她真是太可惡了!”
聞言,眾女情緒沸騰,若不是知道夏彥鈞人還在聚花館裏,她們肯定沖進去,將她吊起來,狠狠地鞭打羞辱一番!
“大姐,我們就這麼任由她欺負我們?”黃芳伊氣憤地看著林盈君。
“不會的!我們不好過,我會要她比我們更不好過!”林盈君冷冷地回答,這筆帳她會跟她要回來的!
簡汝頗為得意的看著眾女恨之入骨的激憤神情,雖然情形跟她之前預想的有些出入,但那個陪葬女的日子,經過這麼一番挑撥,應該也不好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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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30 00:02:50
第八章
“我們也要走!”賀雨琳此時正直勾勾地看著躺地她的床上,卻是一臉疲憊的夏彥鈞。
她真的不懂他在做什麼?他將那些妓女全趕走了,卻獨留她們主僕在聚花館。
“雨琳,如果你讓我睡一會兒,再跟我談,我會很感激你的。”他快累死了,耐心也沒了!
“你讓我們走,隨便你要睡多久也沒人理你!”她氣呼呼地道,而事實上,從看到那些妓女收拾細軟再見他時,她便一直跟他表明離去之意,但他就是不肯!
“雨琳,我知道你討厭被點穴,可你再吵下去,我就要動手了。”他真的很累,昨夜跟黑衣人對打,又一夜來回往府衙、怡紅院、家裏,然後又被逼來這兒遣散眾美人,他真的好想倒頭大睡一番。
賀雨琳也看出他的疲憊,但此時不說,更待何時,“請你讓我們離開!”
他咬咬牙,歎了一聲,坐起身來,“我累死了,你就不能先安靜點?”
“我們一走,你就可以安靜了。”
這個女番婆!他下了床,一把扣住她的腰,將她攬入懷中,“別掙扎,我不會放開你的!”
“我要離開!”
“不可能,在我將一些事情解決之前,我不會讓你離開這兒半步。”
“夏彥鈞,我求求你——”她眸中儘是請求。
他喟歎一聲,慵懶地勾起嘴角一笑,“那我也求你別再說了,讓我的耳根清靜一下,讓我的腦子休息一下。”
“我不要!”
“那我要點你的穴道了。”他臉上的笑容立即打住,不開心地睨著她。
她咬白了下唇,不得不閉嘴,不然一被點穴,誰知道他還會對她做出什麼事?
見她不再掙扎,他俊美的臉龐笑容再現,“好多了,陪我睡一下。”他擁著她躺到床上。
她嚇了一跳,連忙要掙脫,“不,不要,這樣不好。”
不理會她的掙扎,他將她攬得更緊,“你又說話了!”
“我……”
“別說話,也別想離開我的懷中,因為我有輕功,有武功,你跑不贏我,也逃不開我,明白嗎?”他語氣溫和但卻挾著她無法漠視的威脅。
她不得不輕點螓首,可是她不會就此屈服的,她要走,她一定要走……
疲憊不堪的夏彥鈞擁著深愛的女人,不一會兒便沉沉地睡著了。
“小姐,這怎麼辦?”她們看到那些女人離開時,以為她們也能走,所以婉菱早已將包袱弄好了,結果卻被夏彥鈞擋了下來。
能怎麼辦?她看著咫尺的俊美臉孔,此時的他看來不具威脅性,睡得像個小孩一般……
她看著他好久好久,幾乎有半炷香的時間之久。
日後他成親,是另一個女人這樣窩在他的懷中,幸福地看著他的俊顏吧,而那個女人不會是她……
她心頭泛酸、淚水盈眶。
不行,她一定要離開,她不能留在這兒看著他跟別的女子成親,她受不了!
她的目光移到廳堂旁的一隻古董花瓶,她咽了一下口水,光想到要傷他,她的心就痛了起來,可是她沒得選擇。
她以眼示意,要婉菱去將那只花瓶拿來。
婉菱去拿了來,卻一臉慌亂,這花瓶很重呢!她站在床沿,朝賀雨琳搖搖頭,沙啞著聲音道:“也許會腦袋開花耶,小姐!”
但今天是個機會啊,那群女人剛離開,而剛剛擋住她們的是夏彥鈞,也許那些武館的人還不知道她們是惟一被留下來的,說什麼,她也得賭賭看!
她朝婉菱眨眨眼,示意她動手,要不,她被他抱在懷中,可是連動也不敢動。
“不行,要是傷到你怎麼辦?”婉菱好擔心。
她輕輕地擰了眉頭,示意不在乎,眸中傳遞的就是要她快點動手!
見狀,婉菱知道自己不動手是不行了,她高高舉起花瓶,看准了他額頭的地方,放開了手,“砰”一聲,這一敲力道可真不輕呢!
花瓶破了,但夏彥鈞頭上只有輕微的擦傷,不過被敲的地方腫了一包,而他更是被這一敲從睡夢中驚醒。
他蹙眉看著驚惶失措掙脫他懷抱匆匆起身的賀雨琳後,直覺的將她再拉回懷中。
“不,放開我!放開我——”她嚇獨猛咽口水,但仍被他扣得動彈不得。
“我不會放開——”他濃眉一皺,一股極沉的暈眩感突地重重擊來,他晃了一下,兩眼一翻,頓時昏厥過去。
“小姐,他不會死了吧?”婉菱一臉蒼白,嚇得連動都不敢動。
被扣在他懷中的賀雨琳咽了一下口水,急忙從他的懷中起身,粉臉也是毫無血色,“沒有,我就枕在他的胸膛,他還有心跳。”
“那我們快走吧,不然,他醒了,我們就走不了。”
是啊,可雖這麼想,但她腳卻像被定在地上,動也不動的,她情不自禁地凝睇著他昏厥的俊顏,這一別,可有再見的一天?
“小姐,再不走,真的來不及……”婉菱愣了一下,聽到府外傳來一些聲音,“小姐,好像又有人來了,我們快走吧。”
“嗯!”不走是不行了,她再看他一眼,跟著婉菱像逃難似地飛奔下樓,沒想到還有三名武夫擋住她們的路。
“你們——可以走嗎?”
“是、是夏少爺要我們走的。”她心卜通蔔通狂跳。
“可他沒叫我們離開東廂房。”
“所有的女人全走了,不是嗎?聚花館要封起來了,怎麼可能留下我們?”她告訴自己要冷靜。
此時,總管黃庚逸從長廊走了過來,一見她們還在這兒,不由得一驚,“快快快,快讓她們走,別讓老將軍看到了。”
“老將軍?”
“是啊,他們正在前面廳院,還有兩名貴客,分別是夏少爺未來的大舅子跟妻子,老爺是還他們過來看夏少爺的行館已經沒有任何女人了。”他頓了一下,“去,快走快走,你們從後門走吧,免得碰上了,少爺可會挨將軍一頓罵的。”
聞言,三名武夫馬上讓開,讓她們主僕往後門走,可是賀雨琳卻頻頻回頭。
“小姐,捨不得嗎?”
她苦笑一聲,搖搖頭,跟著丫鬟離開了囚禁了她數月的聚花館,她是捨不得夏彥鈞,而且她也想看看他未來的妻子,她想知道能擁有他一生的女子長相如何?是否美麗嫻雅……
“少爺,少爺?你怎麼了?你沒事吧?”黃庚逸一上閣樓可沒料到會看到額頭上腫了一個包、昏倒在床上的夏彥鈞。
“少爺,少爺!”他喊了一會兒,終於將夏彥鈞給喊醒了。
他兩道劍眉皺得緊緊地,搖搖頭後,總算將那股沉重的暈眩感甩開,在黃庚逸的扶持下坐起身來,而看到一地的碎花瓶時,他粗聲低咒一聲,“該死了!居然拿東西敲我——”
“少爺,你額頭上有道傷,我拿藥幫你擦擦。”
“不必了,小傷而已。”他搖搖頭,揉著額際,慢慢地下了床,“她們人呢?”
黃庚逸愣了愣,“她們?”
“住在這裏的人,你們口中的陪葬女主僕。”他沒啥耐性的提醒他。
“呃——少爺不是要她們離開嗎?”
夏彥鈞愣了一下,一把揪住他的領子將他拖到自己的眼前,“你說什麼?你讓她們離開了?”
“我以為少爺將盈君姑娘她們全趕走了,所以……”他唯唯諾諾,慌了。
夏彥鈞危險的半眯起黑眸,“你這豬頭!我叫她走了嗎?”
“少爺是沒說,可也沒交代不讓她們走,所以……”
該死了!他暴跳如雷地道:“她們往哪里走的?”
“後門!”
他一咬牙,連忙縱身往樓下去,沒想到父親及賀誠佑正好迎面而來,他連忙止住身形。
老天,這會兒他是不是該感激那對主僕敲昏他的頭逃了?
“你的頭怎麼了?這麼急又要去哪里?”一身藍綢的夏冠廷不解地看著兒子。
“呃,沒,沒有,我知道你們來了,所以……”
“那你的頭?”
他摸了一下額頭,眉一蹙,還疼呢!那對主僕還真狠!他撇撇嘴角,“不小心劃到的,沒事。”
“那些女人是不是一個不剩的全離開了?”夏冠廷定定地看著神情似乎不定的兒子。
原來他老爹是來驗收的!他抿緊了嘴,沒好氣的道:“是啊,一個都不剩了,你們可以好好的檢查一下。”
他老臉一沉,“你這什麼口氣?你答應為父要在誠佑他們請安前將這兒弄乾淨回到將軍府的,結果幾個時辰過去,也沒見人過來。”
“是,是孩兒的錯!不過,先別管這兒有沒有女人了。”他迫不及待地改變了話題,將目光移向賀誠佑兄妹,“我得到一個可靠的消息,那個賣掉賀雨琳的壞蛋現在在廈門,而且他身邊還有一對不知姓名的主僕。”
“太好了,這事不宜遲,我們得馬上趕過去,免得他又逃了。”一聽有賀雨琳的消息,賀誠佑兄妹一刻也待不住,馬上跟他們辭別。
“等一等,彥鈞,你也去。”
夏彥鈞錯愕地看著父親,他這麼快將這個消息扔給他們,是為了要將賀雨琳追回來,也讓賀誠佑兄妹快快離開南昌,免得他們在路上撞見了。
“不用了,夏老將軍。”賀誠佑搖頭婉謝,這些日子已太麻煩他了。
“彥鈞既然得到消息,這一路上隨行,也能時時掌握消息,到時若有突發情況,你們能馬上知道,要找到賀雨琳的時間應該也會相對的縮短才是。”
睿智的老將軍這一席話言之有理,賀誠佑兄妹不再拒絕,而夏彥鈞則找不到詞推託,只能暗暗嘀咕老爹的多嘴!
“那事不宜遲,我們趕緊出發。”賀誠佑朝夏彥鈞點點頭。
“呃,可是我們總得帶一些換洗的衣服。”他想掙點時間去找賀雨琳。不然,她這一逃,天涯海角,他上哪兒找人去?
“有錢還不怕沒地方買嗎?”夏冠廷睨了兒子一眼。
“夏少爺,你是否不想隨行?”賀誠佑不想勉強。
“呃,不是,當然不是,只是習慣穿些自己的舊衣服,算了,沒關係,走了!”
他帶頭而行,一顆心全系在賀雨琳身上,她哪有本事逃回金陵呢?這一路上若又遇到壞人怎麼辦?
不行,他最好趕快想想法子要怎麼甩掉賀誠佑兄妹!
“小姐,趕快躲起來,有馬蹄聲來了。”
婉菱邊說邊跟著身後的賀雨琳躲進市郊小路的草叢邊。
賀雨琳從雜草的細縫中看到第一匹快馬賓士而過,黑馬背上的是一身藍衫綢緞的夏彥鈞,她抿緊了唇,垂低螓首,忍住了想喊他的衝動,他肯定是出來找自己的,不知道婉菱那一敲有沒有敲疼了他?
“小……小……”婉菱突地拉住低頭沉思的賀雨琳,一臉錯愕。
“怎麼了?”她不解地瞥好一眼,這才將目光轉向連袂經過身旁的兩匹快馬,而在看到快馬上的熟悉身影時,她的聲帶也癱瘓了。
“小……小姐……是大少爺跟大小姐!”婉菱拚命揉眼睛,就怕自己眼花了。
賀雨琳愣了一下,這才從驚愕中回過神來,她急忙地離開草叢,大步追上前去,但三人的身影早已落在遠方,只成一個個小點。
“大哥!大姐——”她淚如雨下地大叫起來,“我在這裏,我在這裏……”
“大小姐,大少爺,我們在這裏啊,我們在這裏!”淚流滿面的婉菱也大聲喊叫。
“哥,大姐!”
“大小姐,大少爺……”
望著空蕩蕩的前方,一臉悲傷的賀雨琳難過地跌坐地上,掩面哭泣。
“小姐——”婉菱擤擤鼻涕,安慰地道,“沒關係的,我們也要回家了,對不對?”
她點點頭,但心裏仍難掩傷痛,剛剛她跟親人是那麼接近,她真的好想他們……
而賀愛琳在賓士一陣後,突地拉直韁繩,停下馬,回頭張望。
賀誠佑緊急拉了馬韁,看了一眼仍直奔而去的夏彥鈞後,便向妹妹道:“怎麼了?”
“我好像有聽到雨琳的聲音。”
“怎麼可能?”
她想了一下,點點頭,“是啊,我可能是太想念她,又想到快要找到她了,所以……”她看向夏彥鈞已快瞧不見的身影,“我們快追上去吧。”
“嗯。”
兩人策馬急奔,追上夏彥鈞……
簡汝一進入南昌府衙,就發現氣氛有點不同,而且她要進入廳堂,還被衙役的人給擋了下來,說是曹宗勵特別交代的。
她不耐地在花園亭台等了好一會兒後,這才看到一名全身白衣,但看來冷峻陰冷、面貌瘦削的年輕男子離開廳堂。
而曹宗勵在他身後,頻頻哈腰點頭,狀甚尊敬。
怪了,他是什麼人?曹宗勵怎麼像條哈巴狗似的對他搖尾乞憐?
年輕人一離開,她見曹宗勵往回走,也跟著迎向前去,“他是誰?”
他笑了笑,“財神爺。”
“他,財神爺。”
兩人來到臥室,曹宗勵笑笑地道:“那是我的恩師秦盛派來的人,幾個月前,他布下了天羅地網找一個官家千金,而現在所有的訊息都指出那名千金在我們南昌,而且……”他回身走到一旁黑檀木櫃裏,拿出一幅畫,回身走到她身旁,將畫攤開,一幅國色天香的美人圖即映入眼簾,“這就是賀雨琳,你向妓院買的陪葬女之一。”
她倒抽了口涼氣,“老天,就是夏少爺要走的那一個,那現在是……”
“只要她死,咱們就有千萬兩黃金入帳。”
她眼睛一亮,“這麼多錢?”
“沒錯,一找到她,將她請入府中,你再將這顆榮譽感放入茶水中請她喝下,咱們就等著收錢了。”他從懷中拿出一個白玉瓷瓶。
“這是?”
“毒藥,是邊疆番族進貢的好東西。”
她一蹙眉,“毒藥怎麼叫好東西?”
“這東西吃了不會七孔流血,也不痛不癢,中毒前幾個天不會有任何感覺,不過大約七天的時間一過,猛爆性的病兆就一一出現,突然盲了,看不見了,再過幾個時辰或許半天會四肢癱瘓,再等個四五天,閻王就收了。”
“真可怕!”
他奸佞一笑,“錯了,番族人可它叫‘天堂樂’呢。”
“天堂樂?”
“沒錯,因為中毒者一直到死的那一刻,身體不會有任何的不適感,所有的感官都麻痺了,而且外貌也不會有太多的變化。”他頓了一下,繼續道:“據聞這是番族的王公貴族懲治紅杏出牆的妃子所研製的仙藥,一方面可以看不守清規的妃子等待死亡的恐懼,而另一方面,在視覺上,不至於看到一個被折騰得不成人形的醜女人。”
他倒出白玉瓶裏的兩顆泛紫色藥丸,“更神奇的是,如果對她感到不舍了,只要再吞下一顆,這毒藥就變成瞭解藥,大約一個月的時間,就可以將人從閻王那兒搶回來了。”
“這——這好嗎?”她有點不安,何況那個陪葬女原來是個王爺千金,這事若被發現,她肯定掉腦袋的!
“當然好,這是我恩師特地差人送到的,也幫我們想好了萬全之策,到時,賀雨琳死掉的那一天,離我們十萬八千里遠了,不會有人將帳算到我們頭上的。”
語畢,曹宗勵湊近的她的耳畔,將計畫說給她聽……
他剛剛也已得到消息,聚花館裏的女人已走得一個不剩,包括他們要找的賀雨琳,所以他也已經派出大批衙役出去找她的行蹤。
至於簡汝,她也只是這棋盤裏的一顆棋子而也已,若是事情出了岔子,這謀殺的罪名,可還有她這個替鬼可以幫他頂罪……
賀雨琳主僕徒步走了大半天才進入南昌城內,由於婉菱在收拾細軟時,也沒想到要拿點值錢的東西或銀兩,這一路下來,身無分文的主僕二人是饑腸轆轆、口渴萬分。
“小姐,我走不動了!”婉菱在一處人家的階梯上坐下。
賀雨琳豈止是走不動了,她的腳都快起水泡了。她摸摸餓扁的肚子,“我想我們去一趟將軍府吧。”
婉菱眼睛一亮,“去找夏老將軍?”
“嗯,金陵離這兒太遠了,我們又身無分文,只能求助夏老將軍送我們回去。”這是她惟一想的法子。
“那好我們去問那邊的攤販老闆,看看將軍府怎麼走?”她上回雖然跟夏彥鈞去了一次,但兩人乘轎,因此她也不識得路。
主僕二人轉身朝那名慈眉善目的老人家問路去。
“大姐,你看!”在對面客棧用餐的黃芳伊眼尖的看到她們,急忙輕拉林盈君的手。
林盈君停下啜酒的動作,冷睨著對那個菜販老頭兒笑笑點頭,正準備離開的陪葬女主僕,“機不可失,別讓她逃了。”
語畢,她放下幾枚銀兩,起身步出客棧,黃芳伊、王意如等幾名同行的花魁也跟著步上前去。
“陪葬女,你可神氣了,趕走我們,也可以自由進出聚花館了!”林盈君冷漠且挾帶著怒火的聲音在賀雨琳主僕的身後響起。
賀雨琳心一凜,錯愕地回過頭來,沒想到面對的是一張張怒不可遏的容顏。
“你太迫不及待了,你至少再窩在聚花館幾天,等我們這些被你陷害而趕出聚花館的人走得遠遠了,再出來閒逛。”王意如也是冷言冷語的。
賀雨琳咽了一下口水,她們看來好不友善,“我、我不懂你們在說什麼?”
“哼,我們知道你有多麼會裝蠢,裝羞、裝傻了。”黃芳伊怒氣衝衝地瞪著她道。
“不,你們一定誤會了!你我瞧,我們也帶著包袱……”
“是嗎?既然是誤會,那就找個地方談清楚。”林盈君冷冷地道。
“這——”她咽了咽口水,看她們的神情,肯定不會輕易放過她們的。
她暗暗地深吸了一口氣,快速地將一旁販子賣的字畫扔向她們後,拉了婉菱的手道:“快跑!”
見兩人拔腿就跑,林盈君等人可沒想到她來這麼一招,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地追上前去。
雙方在熱鬧的街道上追逐,又餓又渴的賀雨琳主僕愈跑腳愈軟,眼見林盈君等人追上來了,急得往前沖,但一個踉蹌,主僕二人跌成一團,摔到地上。
“再跑啊!”林盈君冷冷地睨視著跌坐地上的賀雨琳。
賀雨琳臉色慘白,若是被她們帶走,可有再見天日之日?她們主僕也許會被鞭打、折磨至死。
驀地,她眼角瞄到四名衙役正往她們這邊走來,沒有一刻的遲疑,她嚷叫起來,“請帶我去見你們家大人,我是賀王爺的小女兒賀雨琳!”
那四名衙役交換了一下目光,他們還在想到哪兒去找賀王爺的千金呢,真是得來全不費功夫!
“簡直一派胡言,她只是個陪葬不成的陪葬女而已!”林盈君嗤之以鼻。
“是真的,官爺,我——我真的是賀承遠賀王爺之女,請你們家大人快馬奔赴金陵賀王爺府便能查證我所言是真是假。”賀雨琳拚命懇求,“還有夏老將軍,我們賀家跟夏府是舊識,我哥跟我姐也來到南昌,肯定到過夏老將軍府上,也許請他跟我一見,他也知道我離家的事……”
“好好好,那你跟我們走一趟府衙,見見我家大人。”
“謝謝!謝謝官爺!”她淚如雨下地頻頻點頭致謝。
林盈君等人見她們在衙役的護衛下離開後,莫不氣得牙癢癢的的。
只是她真的是賀王爺之女?不然,這冒充皇親國戚可也是死罪一條,她應該不會笨到跟自己的生命開玩笑吧?
賀雨琳主僕被帶到南昌府衙公堂後的廳堂,而在見到曹宗勵及簡汝二人時,主僕倆臉上的血色刷一下全沒了。
“小……小姐,他們不是——不是——”婉菱支支吾吾地說不出話來,那個一身豔紅服裝的女人就是到妓院將小姐買走當陪葬女的未亡人,而那個大人更是那天她追送葬隊伍時,站在最前方的陰冷男子,聽說他是死者的哥哥……
賀雨琳的聲帶也癱瘓了,老天爺在跟她開開玩笑嗎?以為逃離了危險,沒想到又掉落另一個更恐怖的危險中。
“賀小姐,剛剛我的手下將你的事全跟我說了,我也差人去請夏老將軍過來,這……”他故意拉長音調,“希望你的話是真的,要不然,冒充皇親國戚可是死罪一條。”
“是真的,大人。”她顫抖著聲音回答,覺得自己彷彿又回到當時膽小無措的賀雨琳。
“喝杯熱茶吧。”簡汝虛偽一笑,端了“加料”的茶到賀雨琳面前。
她心驚膽戰,想到她曾將自己當成陪葬品,這心兒可直顫抖,不知道她是不是黃鼠狼給雞拜年,不安好心呢!
“這杯茶算是我給你賠罪的,如果你真是王爺千金,這先前得罪你的事,你大人不計小人過,可別跟我計較呢。”簡汝一臉誠懇。
賀雨琳受寵若驚地看著她。
“如果不計較,就喝這杯茶吧,免得我心裏七上八下,就怕你心兒有個疙瘩,向賀王爺告狀去,到時我這顆腦袋就不保了,呃——這樣吧,我先幹為敬。”簡汝另外為自己倒了杯茶,仰頭將茶水喝光。
她看簡汝笑得謙卑誠懇,不得不拿起茶杯啜了一口。
“小姐!”婉菱驚慌地拉住她的手,低聲道,“這好嗎?要是這茶水裏下了藥……”
“不會的,她也喝了一杯了。”她喃喃回答,靦腆地看向簡汝,再次舉杯將茶水一飲而盡。
見狀,簡汝跟曹宗勵快速地交換了一下目光,內心暗暗竊喜。
“大人,夏老將軍來了。”一名衙役進來廳堂通報。
曹宗勵連忙起身,到前廳迎候。
不一會兒,一身紫綢的夏冠廷跟著曹宗勵大步地走了進來,一見到神情憂慮的賀雨琳後,嚴峻的面容瞬間一變,笑容滿面的臉上湧上更多的驚喜,“老天,真的是你,雨琳,你就跟愛琳拿給的看的那幅畫像一模一樣!”
“我大姐真的找過夏老將軍!”她的淚水再度盈眶。
“是啊,還有你大哥,呃——”他頓了一下,“等一下,我得先派快馬去攔住彥鈞跟你的兄姐,他們得知你在廈門的消息,已快馬下去。”
“夏老將軍,既然已確定賀小姐的身份,那由我飛鴿傳書到沿途的衙門,不是更快能通知他們回返。”曹宗勵拱手道。
夏冠廷搖搖頭,“不,賀小姐離家一事,不宜太多人知道。”
“那也簡單,我們只要在信鴿上寫明,尋人之事已有進展,速速回將軍府這幾行字便成,外人就算看了也不知所尋何人。”
他以飛鴿傳遞訊息,自然是要他們早早會合,早早離開南昌府,免得賀雨琳在南昌發病身亡,到時候他這個地方知府想置身事外也難了。
“曹知府說的是,不過,他們策馬奔騰大約也只有半天多的時間而已,離南昌還不至於太遠,飛鴿傳書應該也只要傳前幾個城鎮便行了。”
“我明白了,我馬上去辦。”曹宗勵朝夏冠廷拱手揖禮,再對簡汝以眼示意,二人先後離開廳堂。
賀雨琳感激地凝睇著這個外貌威嚴,但眸中可見慈意的長者,“謝謝您願意前來,不然,雨琳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他搖搖頭,“別這麼說,這以後等彥鈞跟愛琳成親後,我們也都是一家人了。”
“轟!”地一聲,她腦子霎時一片空白,夏少爺跟大姐要成親了?
他撫須點頭,“這找到你了,就是雙喜臨門,賀王爺及夫人肯定笑得合不攏嘴了。”
“這——”她無言以對,原來先前那些花魁指的漂亮姑娘就是她的大姐,而能擁有夏彥鈞的姑娘就是她的姐姐,可這太殘忍了,她好難過,她真的不知道如何接受這個殘酷的事實……
“我知道你很震愕,只是你爹娘因你離家一事而身心微恙,剛好愛琳隨哥過來,她跟彥鈞一見,便有好感,我們都認為湊成一件喜事也好,看能不能因這喜事出現好運,讓我們快點找到你,結果還真的……”夏冠廷滔滔不絕地說著,但賀雨琳根本沒心情聽下去了。
她好想哭,夏彥鈞將成為她的姐夫,她的愛該何去何從?
“小姐——”婉菱緊緊地握住她的手,看她抿緊了唇瓣,將淚水壓抑、還強顏歡笑的麗顏,她都好想哭。
“對了,你們這幾個月的時間都在哪里?”夏冠廷突然轉換話題,兩人全愣住了,難道他到這會兒都還不知道她就是被他兒子救到聚花館的陪葬女?
“曹知府說他的衙役是在路上遇上你的求救,而將你帶回府裏的,但就不知道這段日子,你們去了哪里,生活過得如何?”
“夏老將軍,我家小姐她……”
“住口,婉菱。”賀雨琳咽下酸澀,打斷她的話,曹知府當然不好跟夏老將軍說破她就是幾個月前的陪葬女,至於自己就更不能說了,大姐一旦知道她跟夏彥鈞的事,又怎麼跟夏彥鈞成婚配呢?
她若坦言一切,豈不破壞姐姐的幸福?
“小姐?為什麼不讓我說?”婉菱不解地壓低聲音道。
“我說就行了。“賀雨琳急忙抽離思緒,忐忑地看了她一眼即謊稱,”夏老將軍,其實這幾個月來我們的確碰到壞人,不過,很幸運的,我們乘機脫逃了,一路上遊山玩水,思親情漸濃,正想回家,盤纏又被偷了,剛好在街上時,婉菱跟一些女子起了口爭執,差點大打出手,所以我一見衙役,便急忙自曝身份,一來是阻止她們的爭執擴大;二來,我們三就打算見見夏老將軍,幫我們返家……”
婉菱愣愣地看著娓娓道來的賀雨琳,瞧她說得跟真的似的,但事實分明不是如此,小姐為什麼要撒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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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30 00:02:57
第九章
翌日,馬不停蹄地返回南昌的夏彥鈞及賀誠佑兄妹終於抵達定國將軍府。
他們是在賓士近一天后,才從羅河的縣令手中拿到南昌知府的飛鴿傳書,一看到內容,三人便急忙回轉,雖然信中並明顯交代,但賀誠佑兄妹相信夏老將軍臨時要他們回府,肯定有好消息了。
相對于他們兄妹倆笑容滿面貌的急急下馬,奔入府內,夏彥鈞就顯得沉悶了些。
他相信信中所謂的“有進展”指的一定是找到賀雨琳主僕了,這對他而言哪是什麼好消息?
他慘了!他老爹一定也知道他將她困在聚花館幾個月的事了。
夏彥鈞心情煩躁地下了馬,踏著沉重的腳步往裏面走,沒想到婉菱居然在廳前的一處花叢旁,對他頻頻招手。
看到她,就知道賀雨琳也在這兒了,他的心全涼了!
他繃著俊臉走向她,“你家小姐呢?”
她指指廳裏,“在裏面,見到我家大小姐跟大少爺哭成一團呢。”
“那你叫我做啥?”
她尷尬一笑,“是我家小姐交代的,她要我告訴你,請你別提這幾個月在聚花館的事,還要你見到她時,可得裝得一點都不認識。”
為什麼?她想否決他們之間的一切?他氣呼呼地轉身,大步地邁入廳中。
可裏面正在上演親人久別重逢的感人一幕,他只能僵立在一旁。
過了好一會兒,眼眶微紅的賀誠佑才熱切的拉著賀雨琳走到他面前,“這便是夏老將軍的愛子夏彥鈞,這次來南昌,為了找你,麻煩他不少,你得好好謝謝人家。”
夏彥鈞一張俊臉上看不出喜憂之色,賀雨琳也敢呐呐地道:“多謝夏少爺。”
而此時,夏冠廷剛好從外面進來,手裏拿著一隻白色的信鴿,剛巧轉移了賀誠佑的注意力,因為那只是賀王爺府上所眷養的信鴿。
賀愛琳也注意到了,因此開心地跟著哥哥走到夏老將軍身邊,三人一起閱讀那封信。
壓抑著一肚子怒火的夏彥鈞趁此良機,似有若無地摸了已消腫的額頭一下,再對著賀雨琳喃聲地反諷道:“你剛剛的謝謝,指的是這個嗎?”
她歉疚的低頭不語。
他瞥了眼另一邊討論起來的父親及賀誠佑兄妹,再凝睇著她道:“你給我抬起頭來說說看,你要婉菱跟我說的那些話是啥意思?你打算否定及忘記我們之間發生的一切?”
她抬起頭來,但目光仍不敢跟他對視,就怕引來他的注目,“我——我以為這樣對大家都好。”
他咬牙切齒地反問:“何謂對大家都好?”
“這一、兩天,你爹跟我爹以飛鴿傳書來回的傳送了不少訊息,我爹為我安排的未來夫婿……朱哲儒少爺跟他的父親會在這幾日前往杭州的青衣尼姑庵去。”
“呵!我知道,你哥說過你爹向朱家誑稱你到那兒養病。”他一臉不屑。
她抿抿唇,顯得有些無措,“我爹也派人送了書信給尼庵的雲塵師太,說做了妥善的安排了,離家這幾個月,我……我是一直在尼庵裏面養病的……”
他咬咬牙,一臉不爽,“我明白了,說了一大串,就是要我閉嘴,別讓其他人及朱家人知道你跟我在一起好幾個月,免得壞了你的婚事,對不對?”
“不,不是的!”她難過地頻搖頭。
“雨琳,彥鈞,你們也都過來,賀王爺信上說朱家父子已經提前在今早起啟程至杭州了,我們也得有動作才成了。”夏冠廷這一回頭喊兩人,這才注意到兩人的神情有些怪異。
夏彥鈞轉過頭,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壓抑滿懷怒火後,這才走向父親。
而賀雨琳則微低著頭,掩飾微紅的眼眶,輕移蓮步地跟在他身後,來到姐姐的身旁。
夏冠廷一臉疑惑地看著兩人。
夏彥鈞就站在賀雨琳的身旁,因此對她那噙著微微淚光的秋瞳也是看得一清二楚,她在難過嗎?
“雨琳,你怎麼了?怎麼哭了?”賀愛琳也注意到了。
她哽咽一聲,誑稱道:“沒事,只是想到終於能跟你們重逢了,淚水又湧上來了。”
賀愛琳笑了笑,“我們剛剛又是哭又笑,已哭了有一缸的淚水,別再哭了。”
“嗯。”她點點頭,兩行困不住的熱淚卻還是潸然而下,而一隻繡帕也隨即出現在她的淚眼中。
“擦一擦吧!”夏彥鈞的聲音也跟著響起。
賀愛琳對他的舉止感到些微詫異,畢竟這段時間他們同進同出的,也不曾見過他對她有過如此溫柔的舉動。
賀雨琳可以感到姐姐的疑惑的目光在她跟夏彥鈞之間來回,心一虛,連忙拿了繡帕隨意擦拭一下,便急忙地還給夏彥鈞,“謝謝夏少爺。”
但他濃眉一蹙,接過繡帕,卻不是揣回袖內,而是輕柔地再為她擦拭麗顏上殘留的淚水。
這個動作讓眾人的談論聲曳然停止,錯愕地看著這一幕。
一直到夏彥鈞收回繡帕,夏冠廷才回過神來,低聲斥了他一句,“她是你未來的小姨子,別失了分寸,也別忘了收起你那顆花心!”
夏彥鈞靜靜地沒有回嘴,他的心情很差,也更煩,他好希望此時此刻只有他跟賀雨琳兩人,那他就可以抱抱她、吻她……
一旁的賀雨琳則好想哭,夏彥鈞為她拭幹了淚水,而他為她拭淚的手好溫柔好溫柔,令她無法自製地回想起聚花館裏發生的點點滴滴。
“夏老將軍,我想夏少爺並沒有其他別的意思……”賀誠佑下意識的想幫夏彥鈞說話,沒想到他突地撇撇嘴角,打斷他的話。
“這兩天來回快馬賓士,我累了,我想先回房去睡覺。”語畢,他面無表情地轉身往另一邊的長廊走。
“可是待會兒你們就要乘轎離開前往杭州。”
他倏地停下腳步,回頭看著父親,“我們?”
“嗯,朱家父子已前往尼姑庵了,雨琳她一定要趕在他們到達之前抵達……”
“不然那樁婚事就沒了,是嗎?”他冷冷地打斷父親的話,一臉嘲諷地看了賀雨琳一眼,“我祝福你,我要睡覺去了。”
兒子是怎麼回事?他話都還沒說完呢!夏冠廷再度喊住又往回走的兒子,“等一等,彥鈞,你沒時間睡覺了,你也得收拾一下行李,跟他們一起啟程。”
他去做啥?看賀雨琳跟朱哲儒談情說愛?他知道自己的臉很臭,因此頭也不回地道:“我為什麼也要去?”
這兒子怎麼背對著跟他說話?夏冠廷壓下心中的不滿,回答道:“賀王爺希望你能同行,屆時你們一行人就可以在杭州跟朱哲儒會合後,一起回金陵去辦喜事,至於為父,我將準備好一些聘禮後,再直接到金陵去等候你們。”
一肚子火的夏彥鈞咬咬牙,壓抑怒火後,回頭直視著父親道:“我可以拒絕嗎?”
他臉一沉,“當然不行!”
“那就隨便了!我要去躺一會兒,要出發時告訴我一聲。”他冷峻的轉身回房。
“這孩子怎麼了?”夏冠廷一臉不解。
“夏老將軍,彥鈞不是不想跟我成親吧?”賀愛琳難掩臉上的傷心。
“怎麼會?你別多心。”
“可他剛剛說,‘他可以拒絕嗎?’。”
“他指的是同行一事,不是婚事,那孩子嬌養慣了,這兩天的快馬奔可能讓他不想再行遠路,總之,你別多心了,增整理一下行囊吧。”他極力安撫,但心裏可氣煞了兒子的直言。
賀誠佑看著又再度拭淚的賀雨琳,再看看重展笑靨的賀愛琳,感覺到事情好像有點兒不對勁……
雨聲滴滴答答地下著,賀雨琳望著窗外的漆黑夜色,愁腸百結。
他們一行人,包括大哥、大姐、婉菱還有夏彥鈞已經離開南昌四天了,明兒就能抵達杭州的青衣尼姑庵……
她歎息一聲,這一路行來,夏彥鈞對她冷冰冰的,總是跟她保持一段距離。
其實這樣也好,省得她時時提心中吊膽,怕他說出那段在聚花館的日子。
但不知怎的?她反而好失落,心總是揪得緊緊的,一見到他,仍止不住心兒狂跳,害怕他接近又希望他接近……
“小姐,夜深了,你該睡了。”婉菱走了過來,看小姐在人前強顏歡笑,在人後偷偷落淚,她也好難過,尤其是小姐看到夏少爺跟大小姐走在一起時,那眼底的愁悶更深,可小姐又不准她多嘴。
“你先去睡吧,我還沒有睡意。”
“那怎麼成?這幾天沒有一天睡好……”
“婉菱,我想一人靜一靜,你就別多說了。”
這陣子,膽小的小姐也變得堅強執拗了!婉菱難過地搖搖頭,但仍回頭先拿了披為她披上,這才回房去。
初秋了,天涼了,這夜裏是有些冷,但最冷的還是她那顆無處停泊的心……
“叩、叩、叩!”敲門聲陡起。
她柳眉一擰,柔聲問道:“是誰?”
“雨琳,是我跟哥。”賀愛琳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她忙壓抑下滿懷的愁思,擠出一絲笑臉後,步向前去開門。
賀誠佑及賀愛琳走了進來,凝睇著顯得落落大方的,也不再羞澀膽小的么妹,她的轉變驚人,但兩人對她個性轉變的原因卻一直困惑不解。
因為她只推說這是這幾個月獨自生活體驗下的蛻變,但他們總覺得應該還有別的原因,可這幾天來,他們旁敲側擊仍沒有答案。
“大哥,大姐,這麼晚了,找我有事?”賀雨琳邊說邊幫兩人倒了杯茶,三人在桌前坐下。
“明日就到青衣尼姑庵,我們擔心你會不會緊張得睡不著,所以……”
“緊張?我為什麼要緊張?”她一臉困惑地看著哥哥。
賀誠佑跟賀愛琳交換了一下目光,兩人同時一笑,賀誠佑繼續說道:“可能是我們多想了,你變了很多,若是以前的你,可能會哭一整夜,因為明天你就會看到朱哲儒了,那對你而言是個陌生人,又將是你的未來夫婿,愛琳說……”
“我將我們在後院不小心看到丫鬟跟男僕們在‘妖精打架’的事跟大哥說了。”賀愛琳羞赧一笑。
雖然姐妹倆都看到那對躲在花叢中吟哦做愛的下人,但兩人的心情是大不同,她反而好奇男女巫雲之樂,可雨琳卻嚇得連哭了好幾晚,她覺得那事很髒、很噁心,而在得知母親正積極地為她挑選夫婿後,她更是日日愁容……
“我沒事了,姻緣天註定,我相信爹娘幫我找的肯定是個良人,大哥跟大姐就別擔心了,我想,我……”
“好,沒事就好,我們走了。”賀誠佑朝賀愛琳使了一下眼色,兩人便離開房間。
“她看來很不對勁,好像無欲無求,對這婚事毫不在乎,聽任安排。”兩人邊走邊談。
她柳眉一蹙,“哥,她會不會發生什麼事不敢告訴我們?”
“你不是看過她手臂上的朱砂?既然她仍是清白之身,那我們先前擔心她清譽受損之事,就不存在才是。”
“說的也是,希望是我多心了,只是哥,你有沒有注意到彥鈞對雨琳的態度?”
“過於冷漠是嗎?”
她點點頭,“雨琳對他也是一樣,雖然說不上冷冰冰,但也刻意的跟他保持距離,這幾天相處下來,兩人可能對談不到一句話。”
“若是以前的雨琳,她對夏少爺如此,倒不奇怪,但對個性變了許多的雨琳來說,事情就有些不對勁。”賀誠佑也敏銳的注意到這點。
“他們有沒有可能早就認識了?”當日他為妹妹拭淚的一幕還牢牢地印在她腦海中。
他搖搖頭,“不可能,如果真是這樣,夏老將軍也會說,而夏少爺更不可能跟我們前往廈門去找雨琳,他該知道她高就在南昌才是。”
賀愛琳點點頭,但老覺得事情怪怪的,不知是不是女人的第六感,她真的覺得妹妹跟夏彥鈞似乎早就認識了。
“去睡吧。”賀誠佑朝她點點頭,便踏進廂房。
她也朝他點點頭,踏入自己房間,也逼自己不要再胡思亂想了,隨著朱哲儒到來,他們很快就會回去金陵,因為雙親急著見到離家數月的雨琳……
雨仍下著,下了大半夜了,滴滴答答地下個不停,賀雨琳倚坐在窗前,仍了無睡意。
凝睇著窗外雨絲不斷,她喃喃自語,“一聲梧葉一聲秋,一點芭蕉一點愁,三……”
“三更歸夢三更後,徐再思的‘夜雨’與你明天即將會夫婿的心情應該是南轅北轍吧,你確定沒有吟錯詩?”夏彥鈞的嘲諷聲響起,而下一刻,賀雨琳只覺得眼前人影一閃,一回頭,一身藍綢的夏彥鈞已在她房內,頭髮及身上有點兒濕,他地外面似乎已待了一會兒了。
她咬白下唇,“你不該進來我的房間,若讓人瞧見了……”
“三更天了,全睡著了,當然,除了我跟你以外。”他不怎麼開心地打斷她的話。
他一步步地走近她,她卻一步步地倒退/
他俊臉一沉,突地一個箭步將她擁入懷中。
她心一震,直覺的掙扎,一聲尖叫便要逸出口中。
“別叫,難道要將你哥跟你姐吵醒,看看我們抱在一起的樣子?”
她涼氣一抽,連忙咽下聲尖叫。
“你、你到底……”
“別說話,讓我靜靜地抱你一會兒。”他蠻橫地再度打斷她的話,雙手將她得緊緊地,汲汲地聞著她淡淡且誘人的體香。
她僵硬著身子,動也不敢動,但心裏某一個死寂的感覺似乎再度蘇醒了,那是溫暖,她的心再度被暖陽熱烘烘地包圍著,不再冰冷了。
“終於抱到你了,你能想像天天走在你的身後,那種想抱你又不能有抱你的無力感嗎?”
她凝睇著他略帶抱怨的俊顏,心頭小鹿再次狂跳。
他搖搖頭,突地莞爾一笑,“這些天我一直在想,我改造你也改造得很成功嘛,你居然會耍狠,叫你的丫鬟拿花瓶砸我的頭。”
她臉兒一紅,沒想到他會再算舊帳,“對不起,可是那是我惟一想到的法子。”
“所以你逃了,又迫不及待地跟衙役坦承自己的身份,就怕我再次找上你,對不對?”這說著說著,他又埋怨起來了。
她搖搖頭,“不是,那是剛好遇到林盈君那群人,她們認為是我唆使你將她們全趕出聚花館的,所以氣得想帶走我跟婉菱,而我一想到上回她們鞭打婉菱的事……”
他濃眉一蹙,“她們鞭打她?我怎麼不知道?”
想到那件事,她還是餘悸猶存,她幽然一歎,“誰敢說呢?連我也……”
“笨蛋,這種事你早該跟我說的!”
“說了就有用嗎?我說了幾次我想離開,你讓我走了嗎?”
他悶悶地撇撇嘴角,“這是兩件事,別混為一談。”
“很好,因為我也不想再談以前的事。”那些都太沉重了。
“那當然,你急著想跟朱哲儒成親,所以可以的話,最好我也能將以前的事全忘了,好讓你能安心成親。”瞧她答得乾脆,他可愈來愈不爽了,他們兩人的過往對他來說可是個“無價之寶”,但對她卻不那麼一回事。
她漂亮的柳眉一蹙,交纏著十指,“你、你跟我姐不是也要成親了。”
“那可不一定。”他冷冷地挑一挑濃眉。
“你不該這麼說,這幾天我姐跟我談了不少你的事,她對你是一見傾心。”
“可我這會兒抱在懷中的美人可不是她!”他咬牙迸射的提醒她。
“那你還不趕快放開我?”
他直勾勾地睇視著這張絕塵紅顏,表情變得相當嚴肅,“你捨得我嗎?雨琳,捨得我離開你,跟愛琳成親?”
她心兒一酸,眼眶微紅,目前已不是舍不捨得的問題了,他們各有婚配,而且他的對象還是自己的姐姐。
他表情一緩,溫厚的大手輕柔地順著她的一頭烏絲,“我也捨不得你,雨琳。”
他充滿魅力地勾起嘴角一笑,“這是實話,所以你最好有心理準備,我是不會讓你嫁那個輔國公之子!”
“什麼意思?”
“很快的你會知道我是什麼意思,我已經想好解決的方法了。”語畢,他放開了她,神情上有著一抹放手一搏的豪氣,她是他的,他絕不會允許別的男人擁有她!
賀雨琳不解的看著他開門離去,對他最後那抹神情感到微微不安,他到底想做什麼?
翌日,他們一行人乘轎抵達杭州市區後,稍事在客棧用完午膳,便再往近郊半山腰上的青衣尼姑庵而行。
而這一路上,最令人感到錯愕的該是夏彥鈞,他不再像前幾日一樣,跟賀雨琳保持安全距離,臉上出不再冷冰冰的,相反的,他亦步亦趨地走在她身邊,時時露出一抹笑容。
賀誠佑及賀愛琳備困惑,卻不好意思詢問,而賀雨琳則是心驚膽戰,頻頻以眼示意要他離自己遠一點,免得大姐誤會,但他依然我行我素。
瞧這會兒,一到這間肅雅興的尼姑庵,他一下轎,卻是迫不及待地走到她的轎子前,不理會在一旁候著的婉菱,自顧自的幫賀雨琳下轎。
“你……”她一臉忐忑不安。
“放心,這只是讓你哥跟你姐先有個心理準備,免得待會兒我想坦白一切時……”他倏地住了口,看著廟裏突然飛奔出來的兩名中年男女。
“爹!娘!你們怎麼在這兒?”賀誠佑及賀愛琳的驚喜陡起,而賀雨琳怔怔地瞪著朝自己奔過來的雙親後,頓時淚如雨下。
“琳兒,可想死爹娘了!”陳玉鳳緊緊地將這個最疼愛的么兒擁入懷中。
賀承遠眼眶微紅,哽聲的拍拍女兒的肩膀,“平安就好,平安就好。”
原來這對雍容華貴的男女就是賀雨琳的爹娘!夏彥鈞勾起嘴角一笑,太好了,兩個長輩在,更好。
“爹娘,你們怎麼也來杭州呢?”賀誠佑開心地看著父親。
“盼了幾個月,終於有琳兒的消息,你娘實在等不及你們從杭州回來,便要我帶她到這兒,所以我們還比朱品豪父子倆早一天出發,這一來給你們個驚喜,二來我更不必苦苦等待琳兒回府才能一解思女之苦。”賀承遠邊說邊將目光移到那豪放不羈、貌若潘安,一身白色緞綢冕服的夏彥鈞身上,他笑了笑,“你一定就是我未來的女婿夏彥鈞了。”
他回以一笑,“沒錯!”
倚在母親懷中的賀雨琳聽一那聲爽快的回答,心不由得一沉,他決定娶姐姐了!
賀承遠上下打量玉樹臨風、神采煥發的夏彥鈞,與陳玉鳳交換了一下目光後,頻頻點頭道:“果然是將軍之後,氣宇不凡,本王爺有你這樣的女婿,是本王爺的福氣,當然,更是愛琳的福氣。”
“賀王爺,你這話說錯了,應當說是‘雨琳’的福氣才是。”他笑笑地更正他。
“琳兒?”他濃眉一蹙,滿臉不解。
賀誠佑、賀愛琳及婉菱都一臉錯愕,陳玉鳳更是飛快地將目光移到她懷中渾身一僵的么兒身上,“琳兒,這是怎麼一回事?”
“我——我——”望著眾人齊聚過來的目光,她的聲音癱瘓,腦海中一片空白。
“我跟雨琳兩情相悅,所以我要娶的人是她,不是愛琳。”夏彥鈞繼續扔下話題炸彈。
“兩情相悅?”賀愛琳難以置信地看看妹妹,再看看一臉認真的夏彥鈞。
眾人皆傻眼,而賀雨琳抿緊了唇瓣,怔怔地看著夏彥鈞,這就是他所謂的“解決的方法”?誠實為上策。
賀承遠面色凝重地看著幾個年輕人後,回頭對著站在門前的雲塵老師太道:“煩擾師太了,可否先給我們一個談話的地方?”
慈眉善目的老師太點點頭,“請跟我來。”
“謝謝師太!”
賀承遠回頭再對著眾人道:“有什麼事,坐下來再談吧。”
語畢,他回身跟上師太,其他人也沉默地跟上前去,但只有夏彥鈞,大方地擁著手足無措的賀雨琳,打算為自己贏得懷中的美嬌娘。
滿天的黃昏霞光舞進了這間肅雅寧靜的房裏,而夏彥鈞花了一炷香的時間,才娓娓道完他跟賀雨琳之間發生的一切,至於室內的賀家人,個個心弦緊繃,賀愛琳更是難過的拭淚。
對賀家人來說,夏彥鈞軟禁琳兒的行為的確可恨,但他又是將她從送葬隊伍中救走的救命恩人,這一善一惡,叫他們對他恨也不是、謝也不是!
而經由他這麼一說,賀家人這才明白他們眼中膽小羞怯的琳兒如何在短短的幾個月間就能脫胎換骨的原因。
室內的空氣凝滯,在夏彥鈞道完一切後,更是沉悶得令人快喘不過氣來,四周靜得連根針掉到地上的聲音都聽得見。
賀承遠覺得問題很棘手,妻子思女心切,所以他們臨時起議,在朱哲儒到他們王府稟明將在隔天啟程前往杭州探視琳兒後,他們夫妻便出門了,所以算算時間,朱家父子應該在明早就會到達這兒,而此時夏彥鈞卻將問題扔了出來,這叫他如何跟朱家父子解釋?
此外,還有愛琳,瞧她難掩悲傷的神情,很顯然,她對夏彥鈞也動了真情,而琳兒……
思緒百轉的賀承遠將目光放到賀雨琳身上,濃眉即一蹙,他居然在這個柔弱膽小的么女身上看到一股怒火?
夏彥鈞也注意到了,但倒不意外,她算是經由他改造轉變的,只是,他也很好奇,她在氣什麼?
“怎麼了?雨琳?”他語調溫柔。
她先看了黯然神傷的姐姐一眼,這才直視著眼前這張可惡的俊顏道:“我不會跟你成親的,你跟姐姐是一對的,而我跟朱公子一對。”
他挑高一道濃眉,“你在胡說什麼?”
“姐姐愛你!”
“你就不愛我?”他問的直接。
她一愣,粉臉一紅,但眸中的怒火卻更熾烈,“你不理會我的意願,強勢的將我關在你的聚花館,你認為我該愛你嗎?”
“你就是愛我!而且也已經無可救藥的愛上我了。”他自豪地睇視著她。
她心一慟,咽下梗在喉間的酸澀,再看了眼眶盈聚淚水的姐姐一眼。不行,她的態度一定得再強硬些,不然,夏彥鈞一定不肯跟姐姐成親,她不要姐姐傷心,她一直是個疼她的好姐姐,縱然自己可能會因此心碎而死……
“我沒有愛你!事實上,我非常非常地討厭你!”
他勾起嘴角一笑,“怎麼你的樣子一點都說服不了人。”
在場的眾人全贊同夏彥鈞的這一席話,因為賀雨琳看來就是很在乎賀愛琳的反應,才說出一聽就是口是心非的話!
賀雨琳靦腆地咬著下唇,她的確還不懂得騙人,甚至不知道怎麼激怒夏彥鈞,他像是一眼就能看透她的萬般情緒及心事。
“自古以來,一女不事二夫,而我跟雨琳已有親密的行為,雖然還沒有洞房,但不該碰的,不該看的,我大概也都看到、摸到了,所以……”夏彥鈞笑笑地直視著一臉凝重的賀承遠,“賀王爺,你應該不會拒收我這個二女婿吧?”
“這……”他言之有理,賀承遠反而不知該答什麼?
“爹,我不會嫁給他的,你答應了朱王爺,也不能失信於他,何況,我還清白之身,那些擁吻及他我沐浴等事,都是他強勢下的行為,我……”
“雨琳,你用‘強勢’二字來形容那些事並不恰當,我看出你也很開心。”夏彥鈞有點兒不爽地打斷她的話。
她臉兒羞紅,著急地駁斥,“我、我哪有開心,分明是你主動,我根本沒有拒絕的機會,手無縛雞之力的我能掙脫你的擁抱嗎?”
“所以如何?這一切都是我逼你的,連愛上我這事也是我逼你的?”他是愈聽愈覺得刺耳。
“我……”她得勇敢、堅持下去,不是嗎?她該成全姐姐的!“我沒有愛你,一點都不愛你,事實上,”她再咽了一下口水,原來要說口是心非的話如此的困難,“我很期待明天見到朱公子,我想他一定是個翩翩公子……”
“賀雨琳,你最好想清楚自己在說什麼,你正在傷害我對你的感情,還有你對我的愛。”他俊臉肅冷。
“我……”她眨眨眼,突然覺得視線變得有些模糊。
“雨琳,你別為了我而否認你們兩人之間的感情,我承受得住的。”賀愛琳默默地整埋自己的情緒後,已能平靜地正視妹妹跟夏彥鈞的事,當然傷心是難免。
“不是的,姐姐,事情真的……”她柳眉一擰,眼前突然變得一片黑暗,她倒抽了一口涼氣,嚇得猛眨眼睛。
“雨琳,你怎麼了?”夏彥鈞頭一個察覺到她的不對勁,連忙走近她,很自然的將她擁入懷中,關切看著她。
“好、好奇怪,我的眼睛突然看不見東西。”她恐懼出聲,雙手在空中揮舞。
“看不見?”他倒抽口涼氣,瞪著她突然沒了焦距的秋瞳,心也陷入恐慌,“別嚇我,該死的,怎麼會這樣?”
賀承遠夫婦、賀誠佑、賀愛琳及婉菱全接近兩人,在看到她那到她那茫然的眼眸時,也全嚇壞了。
“琳兒,怎麼會這樣的?”陳玉鳳當場哭了出來,緊接著,賀愛琳及婉菱也一一併哭了出來,一臉的無措驚慌。
“快請師太,她略懂醫術,快點。”賀承遠連忙指示兒子前去請雲塵師太。
“是!”賀誠佑急忙步出禪房外。
“我好怕,好怕,我看不見,看不見了!”賀雨琳淚流滿面,她的世界在瞬間變成了一片黑暗,好可怕!
“別怕,我在這裏,我陪著你,雨琳,沒事的,我在你身邊。”夏彥鈞雖這麼說,但全身也嚇出了一身冷汗。
一個人不會莫名其妙的瞎了,可原因呢?她為什麼突然瞎了?
“我好怕,好怕,彥鈞!”
“我會陪著,一直陪著你的。”他將她抱得緊緊地,而賀雨琳也緊緊地擁著他,處於黑暗中的她,只能緊緊攀附著他。
淚汪汪的陳玉鳳凝睇著兩人相擁的一幕,任誰瞧了,都不會懷疑他們的確是兩情相悅,互有愛意。
她轉身看著也滿臉淚水的賀愛琳,“愛琳,你……”
她搖搖頭,“我沒事,真的,其實從一開始我就知道是我在一相情願,夏少爺從來就沒將目光放在我身上,所以……”她哽咽一聲,“我只是需要時間調整而也,倒是雨琳為什麼會突然看不見了?”
“我希望這是一時的,不然,我的琳兒要永遠處在黑暗中,我一想就痛心不已……”
陳玉鳳看著仍深情相擁的兩人,心好沉重啊,他們兩人的相遇、相知及相愛應是老天爺善意的安排吧,既是如此,又何忍讓琳兒遭此劫難?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24-1-30 00:03:30
第十章
朱品豪及朱哲儒父子意外的在晚上便抵達青衣尼姑庵,原來他們在知道賀承遠夫婦倆比他們早下杭州後,也比預定時間提前離開金陵,所以抵達這兒的時間,也只差距幾個時辰而已。
但令父子倆錯愕的是,原來賀雨琳在這兒可不是養什麼病,而是瞎了!他們剛剛還被她那雙沒有定焦的剪水秋瞳給嚇了一跳呢!
難怪,要在金陵找個清靜的專訪養病也不難,何必遠遠的跑到幾百遠的杭州近郊?
“賀王爺,你也太不夠意思了,令嬡既然盲了,怎能匹配我兒?”兩鬢飛白,一臉穩重的朱品豪難掩不悅地直視著坐在他對面的賀承遠。
“對不起,朱王爺。”賀承遠的心情沉重,也不想多做解釋,雲塵師太在看過琳兒後,卻查不出是什麼原因造成她突然的視盲,而且她脈象穩定,琳兒自己也說並無任何的不舒服,她也不曾跌撞過。
“賀伯伯,請恕哲儒直言,我們在出發的前一日還到貴府上知會我們將會在翌日下杭州,當時賀伯伯就該將雨琳小姐的病況坦承告知,而不是讓我們父子倆趕這幾天的路,走這一趟冤枉路!”血氣方剛的朱哲儒口氣甚差。
“賢侄所言甚是,真的很抱歉!”賀承遠乃是回以道歉之言,而看來,雨琳的眼盲卻意外的解決了另一個問題,他似乎不必再為如何跟朱品豪退這門親事而大傷腦筋了,他們顯然已打了退堂鼓。
朱品豪抿抿唇,“我認為我兒跟令媛的婚事已沒有再談的必要了。”
“我明白,真是很抱歉。”
“我們回金陵吧,留在這兒也沒意思。”一身黃色綢緞、長相俊逸的朱哲儒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朱品豪抿嘴起身,向賀承遠點點頭後,父子倆隨即步出禪房,兩人也同時看到一旁亭台的賀雨琳、丫鬟婉菱及一名俊美挺拔的男子,看他握著她柔荑時那時一臉的深情時,父子倆的濃眉同時一皺,“那是誰?”
“夏老將軍之子夏彥鈞。”賀承遠也不避諱,他知道誰深愛著自己的女兒。
“他看來挺中總那個盲女嘛!”朱哲儒脫口而出,立即引來賀承遠一個不悅的關注。
“哲儒,不得如此說話!”朱品豪假意地訓了兒子一句,但他覺得兒子的話出沒錯。
“夏少爺的確中意我家的琳兒,原本我還不知如何跟你們談解除婚姻的事,但既然你們也無意願了,我想在近日內讓他們兩人成親,朱王爺及朱少爺應該也不會有任何異議吧。”賀承遠見他們父子二人對琳兒毫無一絲憐憫關切之情,又語帶輕蔑,護女之心令他難掩心中怒火,一席話說來冷冰冰的。
“沒異議,她嫁她的,我娶我的。”朱哲儒聳聳肩,還一臉兩人沒瓜葛最好的輕鬆狀。
“賀王爺,小兒的話雖沒禮貌了些,但也是我的意思,不過,夏老將軍是不是該考慮一下?一個盲媳婦就算長得再美若天仙,總也是個殘廢……”
“夠了!朱王爺,我想你們還是先離開吧。”賀承遠冷冷地打斷他的話。
朱家父子登山在對視一眼後,一臉無趣的偕同一干僕役乘轎離開。
涼亭內,夏彥鈞溫柔的看著已不再哭泣的賀雨琳,輕輕地將她擁入懷中。
“你很勇敢,雨琳。”
她苦澀一笑,下意識地抬頭睃巡他那雙帶笑的黑眸,但舉目望去,仍是一片深沉的黑……
“你放心,今晚在庵裏休息一夜,明天我們就一路趕回金陵,你爹將請求皇上指派數名太醫為你的眼疾診治,你的眼睛很快就能看得見的。”
“是嗎?”她不怎麼有信心。
“你要有信心,雨琳。”
她搖搖頭,答非所問地道:“我已經配不上你了,彥鈞。”
“你在胡說什麼?”
“真的,我想沒有一個人願意娶一個盲女當妻子,朱家一定會解除婚約,而你……”
“他們那群人全離開了!”他乾脆打斷她的話,不舍地看著她,“我想你們兩家的婚事一定沒了,可我跟那個朱哲儒不同,我不在乎你是個盲女,因為你還是我的最愛,就算你盲了也不會影響到我對你的感情!”
其實剛剛那對勢利的朱家父子跟賀王爺的對談,內功深厚的他可是一字不漏全聽見了,但怕影響到雨琳,所以他才沒有怒言駁斥朱王爺的“殘廢”話。
“彥鈞,你又何苦呢?你身邊有那麼多的美人。”
“全被我趕走了。”他倏地住了口,“等等,會不會是那些花魁偷偷在你的食物里加了料,所以你突然盲了?”
“這——我不知道,可是我跟她們分開也有好些天,為什麼這時候才瞎了?”
“也許是藥效在這幾日才發揮。”
“是嗎?”站在一旁伺候的婉菱突地插口道,“如果是這樣,那我倒覺得比較有問題的是曹夫人端來的那杯茶!”
“茶?”他不解地將目光移向丫鬟。
她用力地點點頭,“我叫小姐不要喝,還提醒她茶裏搞不好被下了藥呢,因為就是她將我家小姐從妓院買走,逼小姐當陪葬女的,這麼狠心的人怎麼突然變得好溫柔,還說什麼賠罪?再說,那時候根本還沒有人能證實我們的身份呢,她怎麼可能臨時變好人了?”
夏彥鈞濃眉一擰,此事的確有蹊蹺。
“可能嗎?我跟她無冤無仇。”賀雨琳一臉困惑。
“也許吧,不過,你卻是曹知府花錢買通職業殺手要殺死的人,而簡汝跟曹知府兩人有曖昧關係存在,若是曹知府授意……”夏彥鈞愈想愈有可能。
“上回那些黑衣人是曹知府買通的殺手?可為什麼?我跟他無冤無仇。”
他輕柔地把玩她的長髮,“這事我一直沒跟你說,就是怕你害怕,不過,我已經警告過他了,不會再有黑衣人出現了。”
“可他為什麼要置我於死地?”她害怕地咽著口水。
“那些全是我的風流債惹的禍,我跟曹家早就水火不容,而我又救了你這個陪葬女,他咽不下那口怒氣,肯定想將你殺了,送到地府去陪他老弟,挫挫我的銳氣,也出口怨氣。”
以她的生命來出氣?這未免太可怕了!
“其實你出事,最有嫌疑的就是曹知府。”他沉吟一會兒,決定道,“我要回南昌去找他問個明白,也許順道找一找那些被我趕出去的花魁,查看究竟是誰在搞鬼!”
“你要回去?”她心兒一涼,他會不會回去後就忘了她?
瞧她粉臉上的憂心,夏冠廷深情地道:“你回金陵的一路上,都有你的家人陪伴,你根本不必擔心,而我如果查不出什麼,也會快馬加鞭的趕到金陵去陪你,好不好?”
“真的?”
“當然是真的!”
她相信他是真的,不然,在他看到她瞎了後,他大可以一走了之。
“小姐,老爺、夫人還有大小姐、大少爺全走過來了。”婉菱一瞧見朝他們走來的幾個主子,連忙告訴賀雨琳。
“呃,趕快放開我。”她羞慚的要離開夏彥鈞的懷抱。
“沒關係的。”
“不要嘛,放開我。”她羞澀地頻搖頭。
他露齒一笑,剛剛他可聽到賀王爺跟朱家父子說要讓他跟雨琳近日內成親的事,而瞧他們愉悅的表情觀來,要說的也許就是這檔子事呢。
他鬆開手,讓坐在他懷中的賀雨琳離開,但令人錯愕的是,她居然手腳無力地直接跌坐到地上——
他急忙將她扶了起來,但她的腳似乎沒力了,他居然得撐著她?
“我站不起來,我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不,不要,我不要這樣子!”淚如雨下的賀雨琳發出歇斯底里的嚷叫聲,她的世界會變得如何?老天爺!
一臉凝重的夏彥鈞伸手點了她的睡穴,將全身無力和她擁在懷中,咬牙切齒地怒道:“我不會放過傷害你的人,我現在就要去找他們!”
他將昏睡過去的賀雨琳交給賀誠佑後,即施展輕功,直接到了庵裏的馬廄,騎上一匹棕馬後奔赴南昌。
“婉菱,夏少爺指的他們是誰?”老臉沉痛的賀承遠一聽答答離去的馬蹄聲後,不解地撫須問丫鬟。
“應該是曹夫人,她是壞人,大壞人!”婉菱邊哭邊看著讓大少爺抱入房間的雨琳小姐,心想,你一定要好起來,小姐,一定要好起來……
這一夜,守在賀雨琳房內的賀家人的心全是揪緊的,看著她美麗如昔的沉睡臉蛋,他們悲悲戚戚、心如刀割。
先是眼盲、四肢癱瘓,再來又會是什麼?
他們現在只能期許夏彥鈞那兒有所斬獲,不然,琳兒的突發情形一個接一個,他們也不敢貿然將帶她回金陵治療……
求上天垂憐琳兒吧!
夏彥鈞不眠不休的騎馬賓士了兩天才抵達南昌,也那匹棕馬也已口吐白沫,快不行了!
時值三更天,他凌身一縱,趁著黑夜的掩護進了南昌府衙。
小心翼翼地來到府衙後方的廂房,簡汝的淫蕩笑聲隨著夜風從右側的房間傳了出來,他輕聲走近,從一隻半掩的窗戶小心的往裏看——
簡汝跟曹宗勵並躺在床上,兩人全身赤裸,看來剛辦完了事不久。
“你說那個賀雨琳是不是快死了?”簡汝在他的胸膛畫圈圈。
曹宗勵看她一眼,“算算時間還有一、兩天吧。”
“到時間她死了,你答應的我的事可別忘了。”
“什麼事?”
她柳眉一擰,不悅地道:“你不是答應娶我,要我當知府夫人。”
他哈欠連連,“再說吧,等賀雨琳死掉的消息傳來,秦王爺將千萬兩黃金的賞金付給我後,再來談吧,我想睡……”
“曹宗勵!”夏彥鈞怒不可遏的暴喝聲響起。
在眨眼之間,一柄短小的利刃居然已架在曹宗勵的脖子上,而簡汝則是尖叫一聲,嚇得由床上跌落地上。
“你、你怎麼會在這裏?”曹宗勵嚇白了臉。
夏彥鈞火冒三丈地瞪視著他,“少廢話,我只要知道你對雨琳做了什麼?”
“我、我什麼也沒做!”該死的,他太沒警覺性了,居然栽在他手上。
“還敢狡辯,你們剛剛的對話我可是一字不漏的全聽見了!”夏彥鈞冷峭地道,拿著刀刃的手還加重了力道,一道血痕頓時在曹宗勵的脖子上出現。
“這——我是聽恩師的命令行事,不幹我的事!”看他一臉暴怒,生命岌岌可危的曹宗勵嚇得將天堂樂的事,及它毒藥反成解藥品的特殊藥性全連珠炮地說了出來。
“那另一顆毒藥呢?”夏彥鈞惡狠狠地瞪著他。
他指了右方的一隻五斗櫃,“在第三個櫃子裏,有一瓶白玉瓷瓶,那就是了。”
他怒哼一聲,伸手點了曹宗勵身上的幾個穴道,在他動彈不得後,這才縱身拿白玉瓶,再次施展輕功,到衙役的馬廄再騎上另一匹駿馬後,奔赴杭州……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24-1-30 00:03:38
半年後 金陵
一身藍色綢緞紗羅的夏彥鈞滿臉不悅地步入榕樹參天的賀王爺府上,他這次是五度上府提親了,而他也決定了,若是那個讓他救了兩次的女人還不肯點頭,那他直接用搶的,將她再次擄回聚花館,直到她幫他生了個白白胖胖的娃兒後,他才放她自由!
秦盛父女同謀指示曹宗勵殺害賀雨琳的所有涉及相關人員已全數被捕,另外擄人販賣的王爾雄也在廈門被捕,現在都關在牢裏。
而賀雨琳在吞下他帶回的紫丸後,約一個月的時間,視力及癱瘓的四肢也也已完全復原,可小妮子在經過生死關頭,居然說她很感覺他,但她不想那麼早嫁,她想多待在家人的身邊一段日子……
什麼嘛!他救了她兩回呢,她沒有以身相許已經很不應該了,還拖延婚期?
何況,賀家人對這門親事完全舉雙手贊成,而他的父親在知道兒媳婦換人後,也不在意,反而開心的很,他一直覺得跟雨琳很有緣分,而且所有的聘禮早都堆放在賀王爺府上了,就不知道他的美人兒還在拒絕什麼?
思緒百轉的他直奔後花園的廂房,不過,來到九曲橋上,便看到賀雨琳跟婉菱在亭臺上。
他撇撇嘴角,大步地走了過去。
婉菱一見他俊臉上的神情欠佳,低聲地在賀雨琳的耳畔道:“小姐,這次你不會再拒絕他了吧?大小姐的婚事已有譜了。”
她莞爾一笑,“多嘴,先下去吧。”
“是!”她甜甜一笑,先為兩人倒杯茶後才離開。
夏彥鈞坐下身來,凝睇著一身粉紅紡紗下看來更嬌貴動人的賀雨琳,這一次他可身帶“暗器”,若再次求婚不成,他肯定扔下“暗器”,看她答不答應嫁他!
“雨琳,我把話說在前頭,你今天要是敢再拒絕我……”
“嫁!我嫁你!她笑盈盈地打斷他的話。
他濃眉一皺,俊臉上卻不由自主地露出一抹得意的笑意,“怎麼?想通了?“
她美麗的妖容上是一片動人的酡紅,眸中可見深情,“其實我很願意嫁你,也很想天天待在他的身邊,可是我一直覺得是我搶走了姐姐的幸福。”
“簡直胡扯!”
“不!在我眼盲、四肢癱瘓的只能躺在床上的那些日子裏,我雖然看不你們的神情,但我知道每一個人都為我擔憂祈禱,尤其是姐姐,婉菱說她的淚水幾乎沒停過,當時我就暗暗起誓,一定要姐姐有了歸宿後,我才答應嫁給你。”
聞言,他恍然大悟,“所以昨天皇上為你姐及寶親王的公子賜婚了,你今天就願意嫁我了?”
她點點頭,“歐陽公子是個很好的人,他跟姐姐交往了四個月來,姐姐臉上的光彩告訴我,她是很喜歡他的。”
他撇撇嘴角,“原來比排名我還排在你姐姐的後面,你先考慮她,才考慮我。”
“彥鈞,你不該吃我姐姐的醋,她一直勸我要答應你的提親呢。“
他深情地凝睇著眼前落落大方、散發著一股知性動人氣質的美人兒,“你變得很多,跟當初老是動不動尖叫、暈倒,嚇得全身發抖的你差了十萬八千里遠。”
她粲然一笑,“是你改變了我。”
他搖搖頭,“是你自己逃家,離開這個將你保護得好好的王府,成了一個離家千金,這才有機會讓你遇見我,讓我改變你,讓我們彼此相愛。”
“可是如果讓我選擇,我不再離家了,外面的風風雨雨讓我心驚膽戰,也讓我體會家的溫暖及家人對我的愛護。”這一路,她感觸很多,也告別了這場惡夢。
“聽你這麼說,我就放心了。”他俊美的臉上滿是笑意。
她笑笑的看著他,“什麼意思?”
“你不再離家了,而你日後的‘家’就是我們共同的家,我當然必擔心你當個‘離家妻子’了。”他溫柔地將她擁入懷中,“老實說,你變得好多好多,我還真的挺想念你的尖叫聲呢。”
“你大概沒機會聽到了,不經一事不長一智,除此之外,我的膽子也讓你訓練得變大了。”
“真的?”
“真的!”
“那你最好看看你腳邊那幾個黑黑的東西是什麼?”他眸中一閃而過惡作劇的眸光,一邊從袖子裏拿出一盒“暗器”,丟到地上。
她直覺地低頭,而在看到在她裙邊幾隻爬來爬去的蟑螂後,一聲聲的尖叫逸出口中,她嚇得趕緊拉起裙擺拔腿狂奔。
夏彥鈞仰頭髮出爆笑,果然!在某方面他的美人兒還是很膽小的,而有這樣一個可以隨時逗樂捉弄的妻子,日子一定精彩無比……
陽光不停璀璨,又是一個晴空萬里的好天氣。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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