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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馬軒] 江湖怪胎《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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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chun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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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2-12 15:3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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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馬軒] 江湖怪胎《全文完》
江湖怪胎 作者:司馬軒
九龍王佩失蹤幾百年來一直沒有被人發現,
根本無從找起,大家也就只好放棄尋找的念頭。
就在大家正準備打消尋找的念頭時,
有一個盜墓賊,在洛陽一座漢代古冢中,
卻把它給挖了出來,同時又偏遇到了一位古董收藏家,
鑑定它乃是秦宮古物.....
作者:
chun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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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2-12 15:30:53
簡 介
秦始皇焚書坑儒後,為鞏固自己的地位,將一批武林秘笈藏到隱秘之處。
項羽火燒阿房宮,玉佩失蹤,被盜墓人挖出又流入江湖,為武林人所爭奪。
柳一鳴天資異稟、聰穎過人,在學藝中先後認識五位才貌雙全、武藝精湛的純情少女,致使他們之間發生了複雜的感情糾葛。由於柳氏兄弟平日樂善施德,冥冥中使柳一鳴屢獲奇緣,成為一代大俠。
附註:始讀幾章,實覺得有種熟悉的感覺。書中諸多情節皆仿自雪雁的《風虎雲龍》和作者的《雙劫連環套》。無甚新意,不過對喜歡奇緣迭起,功力超絕達幾百年,數位絕色佳人同歸男主角的諸君同好,不妨一讀,或俗或雅,則是青菜蘿蔔,各取所愛,茶餘飯後,願君細賞之。
作者:
chun85
時間:
2024-2-12 15:31:34
第 一 章 天意劫數歸元生
相傳達摩祖師原是南印度的一個王子,長大後出家修行,跟隨印度的佛教大師般若多羅勤修佛法。
由於達摩祖師不僅有超群的智慧,而且又肯努力用功,因此很受般若多羅的器重和喜愛、
後來,般若多羅漢涅磐後(“涅磐”是佛教術語“涅磐那”的簡稱,原來有火熄滅的意思。佛教創始人釋迦牟尼拿它來形容人滅除自己的慾望、憤怒、無知以後所達到的境界),達摩祖師就奉師父遺命,在西元五二○年,從南印度航海東來中國弘傳禪法。
他是中國禪宗的第一位祖師,由於他的東來,禪宗才能在中國發揚光大。
南朝梁武帝普通元年(西元五二○年),達摩祖師曾對梁武帝講傳佛法經義,但後來他知道梁武帝無法瞭解,於是便黯然渡江到北方去,在少林寺面壁打坐修行,九年之後傳下了易筋、洗髓兩經,並且傳法給慧可二祖,使禪宗一代代流傳下來。
由於他傳下了易筋、洗髓兩部武學寶典,替少林寺造就了不少的武林奇葩,後來張三丰更融會了少林武功,悟出內家功夫創立了武當派,使少林和武當成為中原武術界的泰斗。
其實,我國早在春秋戰國時代(西元前七二二年至西元前四八一年共二百四十二年),文化已經發達到了最高峰。
不僅是經世濟事的學術,百家雜陳,形成了我國學術史上的黃金時代,就是在百工雜藝,武功技藝方面,也都達到了顛峰的境界。
例如,當時歐冶子等所傳的巨闕、干將、莫邪諸劍,即使是現在科學如此昌明,也無法打造得出來。
此外,像扁鵲的醫術、公輸般“魯班”的機械,現在更是莫測高深。
在武功方面,當然更有不少奇能異士;只是因生運亂世,諸多隱密,不為人知,因此歷史上極少記載,更何況經過秦始皇的焚書坑儒,再加上楚霸王項羽,火燒咸陽阿房宮,三月不絕。
因此,一切典章文籍銷燬殆盡,這類事蹟,當然更無法找尋史料了。
秦始皇統一六國,完成霸業,君臨天下後,為了鞏固子孫帝王萬世基業,實行愚民政策,焚書坑儒。
又因為害怕百姓造反,收集天下兵器,鑄成金人十二尊,每一尊金人重二十四萬斤。
同時又怕自己的子孫,也都變成白痴。因此將有用的書籍,每樣都留了一本,藏在阿房宮裡(阿房宮從巴山到咸陽長達三百里)。
另一方面,由於懼怕武林中人,暗中加害,除了收買很多武林敗類,用來保護之外,對於其他不肯為其收買的武林健者,差不多搜殺殆盡。
對於那些古時武林中的秘笈,更是巧取徵奪。囊括一空,藏之禁官,根絕練武的門徑,所以我國的上古武術幾乎全部失傳。
儘管如此.可是人算不如天算,有一次秦始皇巡遊到博浪沙(今河南陽武縣東南),韓人張良僱一名大力士,用大鐵錐狙擊,誤中副車,雖然一擊不中,但也嚇得他心膽俱寒。
知道還有許多漏網的武林高手,沒有辦法殺盡。回到宮中之後.想到花錢收買的武士,也未必可靠,只有帝王本身也練成絕技,才能保於萬一。
因此,他乃下定決心把那一批武林秘笈,再另外藏到一個隱秘的地方,只讓繼承王位的人,前往閱讀練習.省得別人知道產生覬覦之心,引起不必要的爭殺。
所以,他在當年藏書之際.特別用千年溫玉製了一塊九龍玉佩,裡面繪著藏書地點的門戶,一定要等到決定傳位的人以後,才把這塊玉佩,傳給那人。
幸好,秦始皇有這點先見之明,因此在後來項羽火燒咸陽,並沒有毀掉這些寶典,可是它的藏處,也就永遠造成了一個謎。
最令人惋惜的是,這塊九龍玉佩,給項羽的士兵.在火燒阿房官時。一陣的劫掠,根本不知弄到那裡去了。而且那個時候,懂得武功的人,已經沒有幾個,所以大家對這一件事,也不怎麼重視,也沒有人願意再去找它。一直到隋唐以後,達摩東來、才漸漸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但是九龍王佩失蹤幾百年來一直沒有被人發現,根本無從找起,大家也就只好放棄尋找的念頭。
就在大家正準備打消尋找的念頭時,有一個盜墓賊,在洛陽一座漢代古冢中,卻把它給挖了出來,同時又偏遇到了一位古董收藏家,鑑定它乃是秦宮古物,是以出重金收購了下來。
這個消息一傳出,立即引起江湖各路英雄豪傑的注意。
紛紛齊集洛陽,那位收購九龍玉佩的古董收藏家,竟因此喪命,真是應了“匹夫無罪,懷壁其罪”這句話。
九龍玉佩也因此開始流落江湖,百多年來,凡是擁有它的人,都等不及參悟其中的奧秘,就被人圍攻致死,一塊武林瑰寶,反而成了武林不祥之物,一直到…………
橫看成嶺側成峰,遠近高低各不同;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
廬山在江西省北部,北望長江,東南臨鄱陽湖,海拔一千五百公尺,周圍約二百五十公里。是我國著名的觀光、避暑勝地。
廬山雄奇秀麗,有峭壁千立的懸崖和雄偉的奇特山峰。
五老峰好像五個老人並立,高舉天齊;龍百崖巨日凌空好像蒼龍昂首;含鄱口好像巨石張並要吸盡鄱陽湖水。
由於附近長江和鄱陽湖水氣蒸發的緣故,經常雲霞瀰漫繚繞,好像蒙上了一層薄紗,山峰忽隱忽現,變化萬幹,所以有“不識廬山真面目”的話。
除了隨處可以見到的雲海之外,還有很多澎湃多姿的瀑布,其中以三疊泉和九牙泉最有名,形如奔馬,噴珠濺玉,聲如雷鳴,轟轟不絕,非常壯觀。
三更時分,明月高懸,夜空像一匹撒滿星光的藍緞子。
含鄱口波浪隨著夜風起伏著,不斷的拍擊著黑砂石,閃泛起點點的銀光。
這般的良宵湖景,令人看來,不禁心曠神怡,大有飄飄出塵之感。
廬山,像一位屹立不搖的巨人,守護著江西省,夜是那麼的幽靜,月是那麼的皎潔明亮。
摹地,一聲深沉的呻吟聲自湖邊傳來,打破了這一個幽靜的月夜。
循著呻吟聲尋去,在圓月的照射下,只見一張冰冷而清瘦的臉孔上,充滿著痛苦的表情,頜下稀疏的白鬚上,此時已染滿了血汙。
他似乎剛從水下浮起.雙手猶自攀附著岩石的一角,正在張大了雙唇,急促的呼吸著清新的空氣。
一陣咳嗽之後,他倏地“哇”的吐出一口鮮血,頓時將周邊的湖水給染成紫紅。
但那口鮮血對鄱陽湖的湖水來說,有如滄海一粟,畢竟是太少了。
只見一陣浪花打來,隨即消失不見了。
他一見這種情形.臉上不由浮起一個譏諷的表情,輕輕地搖了搖頭。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氣,緩緩地放鬆了攀附巖角的雙手,“唰”的一聲,潛入水中,向遠處的湖岸游去。
百米不到的距離,對於受了傷的他,似乎是太遠了,他載沉載浮地掙扎著。
原本是一刻間可以到達的距離,卻足足花費掉他一個更次,才游到了湖岸。
他費力地爬上岸邊,好似累得脫了力,只見他趴伏在岸上,急喘了老半天后,才勞力地盤坐起來,試著去調聚起那些星散的真氣。
豈知他才剛提聚真氣.氣血一陣翻騰,忍不住“哇”的一聲,又吐出了一口鮮血。他不由放棄了調聚真氣的希望,喃喃的唉嘆著;那張冰冷清瘦的臉孔上,掠過一絲黯淡的神色。
但是不久,隨即被那狠毒與渴望報復的意念所取代了,在他那冷峻的目光裡,清楚的映射出憤怒的復仇火焰。
由於復仇的意念在支持著他,已經是五臟六腑盡裂的他竟能踉蹌地站立起來,蹣跚地向樹林內走去。此時,正值盛夏,林中的空地上,滿植著各式各樣的奇花異草,正在綻放花蕊,互相爭妍鬥豔。
但是在清新的空氣中,不但嗅不到一絲的撲鼻花香,相反的不時傳來陣陣血腥之氣,燻人欲嘔。
在高懸天空的明月映照下,空地上的一切,清晰的呈現在眼前。
只見滿園的花兒枝殘葉折,花園內更是橫七八豎的躺伏著一群人,每具軀體都沾滿了鮮血,是一堆死屍。他不僅一點兒也不感到驚駭,反而走上前去-一數著,一個、二個-……
十四、十五個,整整十五個。他踉蹌地跨過死屍,一面跌跌撞撞地朝著已被焚燬.只剩下一片灰燼的殘垣斷壁走去,一面哈哈的狂笑起來。他那已碎的內臟,顯然是承受不住笑聲的震盪,忽然“哇!”的一聲,再一次的吐出一大口鮮血。
他繞過灰燼,走到斷壁前,找著一個修飾得極為巧妙的複壁,伸手取出一隻方形的小鐵箱,挾在脅下,喃喃自語的道:“好一個自命不凡的六大門派,你們也太不自量力了。竟敢聯手想奪取我的‘九龍王佩’。如今你等喪命於此.該知道我天外煞星不是好意的人物了吧!”說完,又跌跌撞撞地走向鄱陽湖的另一端。
不久,在天際的東方現出了一道曙光。在池口初升之際,有一群僧、道、尼、俗的青年,俱是一身勁裝打扮,背後斜插著兵刃。
他們一到林內花園旁的空地上,每個人臉上的表情是既沉重又略帶些興奮,僅有幾個感情比較脆弱的,流出了眼淚,默默的到花園裡辨別屍體。
其餘的,則先跑到那殘垣斷壁間,仔仔細細的搜尋了一遍,才又回到辯屍的行列。
這批人將十五具死屍,一一辨認清楚後,立即用帶來的草蓆,一一裹起,背在肩上,悄然無聲地奔了出去,剎那間,走了個乾淨。
於是,江湖上,無論黑白兩道,均紛紛爭相傳述著:縱橫武林達三十年之久,江湖中人人畏之如虎的“天外煞星”,已在“含鄱口”一役中,被武林六大門派掌門人為首的正義聯。剷除搏殺的消息。
時光不息不停地飛逝者,物換星移,鬥標東指,日落月升,春去夏至,秋去冬來,距含鄱口一役,已經整整十年了。
廬山,依然巍峨聳立,風貌如昔,含鄱口的浪花依舊是不停地拍擊著黑砂石,發出陣陣“噗噗!”的聲響。含鄱山左側的樹林內,不知道什麼時候,興建起一片精巧的房舍。
那精舍依山傍水,建築得雄偉至極.樓閣水榭,雕樑畫棟,五座青,紅、白、黑、黃琉璃瓦樓房.按照五行方位環繞而立,各有迴廊相通,花木扶疏,佈置得景色十分宜人。
雖然是盛夏時分.山風徐徐吹來,倒也不覺炎熱,尤其是每當夕陽西沉,湖天共一色,好似飲下過量佳釀的面孔,紅馥馥的,煞是好看!
遠處歸帆點點,將一個鄱陽湖點綴成一幅美麗恬靜的畫面。
酉時時分,該是作晚餐的時候了。可不是嘛!那正中的一所黃色琉璃瓦的樓中,不正升起嫋嫋的炊煙嗎?
驀然,只見中央那幢樓門依呀一聲開啟了,疾奔出一個身穿紫色衣衫十二三歲的小童和一條黃色大犬,一人一犬,一溜煙似的跑進北側的樹林內,回頭仔細瞧瞧,確實未見有人注意,隨即低喝一聲,一人一犬飛也似的往北直奔。
奔向他們今天的目的地--龍首崖。
這精舍主人姓柳,共有兄弟五人,老大柳文龍,以下是文虎、文獅、文豪、文鷹,均已年通知命。
這兄弟五人,早年散居各地,致仕經商,各營其業,頗有積蓄,尤其是老三柳文獅性善醫術,昔年曾拜在醫仙杜文軒下,習得一身好醫術,江湖人稱“閻王愁”。
晚年之後,兄弟五人齊聚在家鄉江西廬山的含鄱口附近,過著安享晚年的隱居生活。
這才發現,除了老四文象幸獲佳兒外,其餘諸人雖妻妾成群,至今膝下猶虛。
古云:“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因此之故,文象的兒子鳴兒,無形中成了柳家的寶貝,四位老人都恨不得將他過繼到自己的名下.但是老四文象也僅有此子而已,豈肯捨得。
更何況柳一鳴年紀尚小,也不能離開親孃,何況,兒子僅只一個,到底要過繼給誰呢?
因此,經過幾次的過繼誰高峰會議後,兄弟五人決定團聚一起,共度安享晚年,一齊來撫育小一鳴,等小一鳴長大後,娶妻生子後,再分別過繼。
或許是柳家兄弟五人,平日樂施好善,所積來的陰德吧,柳一鳴不但履獲奇緣成為一代大俠,而且真的娶了五位媳婦達成了五老的願望,這是後話,暫且不提。
龍首崖,相傳是因曾出現過蒼龍,所以才取名為龍首崖。
且說,柳一鳴帶著靈犬大黃出得門來.一聲歡嘯,像一匹脫韁野馬似地直往龍首崖奔去。
一人一犬連翻越了幾個小山丘,倏地驚動了一條落單的小花鹿,見他領著一頭龐大的黃犬,像飛也似地奔來,氣勢洶洶。
小花鹿膽子小,一見馬上從灌木叢中猛跳出來,亡命似地向前奔逃。
柳一鳴本來就無意與小花鹿為難,可是看到它那麼急奔狂進的模樣兒,不由起了童心,忖道:“獸類裡面,以鹿跑得最快,今天我倒要跟你較量較量看看。”
心念及此,腿下立即加快,一股勁地追了下去。如此一來,小花鹿更是急得慌不擇路,見空就鑽,不知不覺地跑向了龍首崖。
一陣急馳之後,人究竟比不上小花鹿,柳一鳴也就慢慢感到累了,是以,就停止了追趕,坐下來休息。放眼打量四周的環境,果然十分的陵峻,四周奇峰迭起,真是處處峭壁千仞。自己存身的地方,雖然是一片平巖,但回顧來路,那條蜿蜒在山石間的荒徑,竟然只有幾寸寬窄,而自己所居住的樓房,只剩下五個小點。
這片地方、雖然異常險峻,但四下卻是蒼翠幽靜,幾棵疏疏落落的松柏,因為爭取陽光的照射,高聳參天,在薰風中,更顯得綠廕庇天,清奇絕俗,再加上那崎嶇突出的山石,好似一條伸長龍頭的巨龍,真是既雄獷又清幽,險峻而又恬美,真令人心神皆醉。
柳一鳴見狀.內心不由暗忖:“這個地方真美,難怪會有蒼龍在此出現。”
柳一鳴邊想邊休息,漸漸地,方才追逐小花鹿所消耗的體力,已恢復過來,只不過肚子裡感到一陣飢腸轆轆,有點餓了。
是以,柳一鳴就從地面上站了起來,伸了一個懶腰,然後用眼環視一下四周,看看有什麼東西可以果腹。
仔細的環視後,不由感到十分失望,原來在休息的這塊平巖上,是從一座巖峰的中腰,延伸出來的,靠著山峰的這面,是一片石壁,上面光禿禿的寸草不生,只在表面上佈滿了一層綠油油的青苔,平巖的對面,是一座玉屏似的翠峰,相隔雖然不遠。可是中間隔著一道萬丈深壑,幽冥暗淡,往下瞧去,一片雲霧朦朧,也不知究竟有多麼的深。
雖然可以清楚看到對面山上,果實累累.但是卻可望而不可及,更是引得他垂涎三尺,飢火中燒。
柳一鳴走到巖邊,呆呆地望著對面.沉思了老半天,仍然一籌莫展、最後,只好強忍著腹中的飢火,準備回家享用那香噴噴色香味俱全的晚餐。
心念及此,一轉身正待回去,就在他轉身之際,低頭一看,突然發現自己的腳下。那片平巖懸空的一面,距離巖頂一丈左右的巖壁上,長著一棵綠色小樹,樹葉像翡翠一般,在樹頂上長著幾個碧綠的果子,像綠寶石一般的晶瑩剔透,鮮綠欲滴。
柳一鳴乍見之下,馬上就認出那是罕世難逢的天府奇珍--翡翠綠芝果。
此物為瓊瑤仙種,偶落人間,必須藉助那萬年精玉的靈氣,方能生根發芽,每一千年開花一次;花的顏色分為紅、黃,白、紫、綠,直至花為綠色時,再過一千年方能結果,修道之人服含此果,不日即可修得正果白日飛昇。
但此物每千年才出現一次,典籍上雖然有此記載,真正能遇見此物的人,根本沒有幾人。
此時,柳一鳴一見,真是喜出望外,仔細打量一下地勢,發現翡翠綠藝果生長的位置,雖然下臨深壑,稍有不慎,一失足就會粉身碎骨。
但果樹上面的一片岩壁,卻突出幾塊岩石,參差不齊,雖然並不十分整齊,但攀爬起來,似乎並不會太難.而且果樹的旁邊,還有一條尺寸寬的石縫.從縫裡鑽出一株斜松,枝幹短小粗壯,估量支持自己的重量,應該是綽綽有餘。
所以,儘管看來雖然十分兇險,但是隻要自己提高警覺,小心謹慎一點,其實也沒有什麼值得害怕的。
即使是自己肚子不餓,遇上了這種萬載難逢的天府奇珍,也不會輕易放過,更何況此時自己正飢腸轆轆,餓得難受呢!
心念及,柳一鳴不由將幾個落腳的地方,略為用眼睛估量了一下後,這才順著巖壁,手腳並用的一步一步爬了下去。
雖然說並不是怎麼的危險,如果是離地不高,自然不怕,但是這是一片下臨萬丈深壑的懸巖,柳一鳴即使膽子再壯,也不免感到手足有點發顫。
尤其是聽到腳下一陣一陣的山風,呼嘯而過,發出一種呼呼的空洞聲音,更使得人有點心驚膽戰,雖然只有一丈遠的距離,柳一鳴也足足爬了大半個時辰,才將腳踩實在那株斜松上。
此時地已經出了滿頭冷汗,一張俊逸的玉臉上,也顯得有些蒼白。
柳一鳴將兩腳全部踏實後,身體才慢慢蹲下,並且把身體的重心,放穩之後,這才稍鬆了一口氣,不過他的眼睛卻再也不敢往下瞧。
他雙手攀住斜松的樹幹,倚著石壁休息了好一會兒,這才伸出手去搞那旁邊的翡翠綠芒果。
可是人小手短,儘管已將手臂伸到最長,卻還差了一兩寸遠,才勾得著,如果順著樹幹,往前面滑過去一步或半步,卻又失去巖壁的依附。
他左思右想,最後決心冒一次險,只見他用左手拉住石縫旁的幾根小草,將身子慢慢的向前模移了幾寸,剛好將那枝頭長的十幾粒翡翠綠芝果,連著嫩枝,一起折斷拿在右手中。
倏然看到石縫中金光一閃,似乎有一條什麼東西,從石縫中朝自己的頭頂飛撲而來。
同時巖頂的大黃汪的叫了一聲,一道黃影從上面撲了下來,似乎和那條金色的東西碰了一下,自己心裡猛地一震,身體一陣晃動,緊接著,感到自己腰腹一緊,好像被一條東西纏住一樣。
身體一下子失去了重心,左手所抓著的小草,頓時中斷,人像斷了線的風箏一樣,在空中幾個翻滾,向那萬丈深壑中,筆直地掉了下去。
好在他資質秉賦極佳,膽子也比一般兒童大得出奇,人雖然往下掉,但並沒有嚇暈了過去,右手仍緊緊抓住那串翡翠綠芒果。
片刻之後,耳朵才聽得“咚!”的一聲,緊接而來的是一陣清涼的感覺,一口冷水,從嘴裡嗆了進去,頓時感到頭腦昏昏沉沉的,彷彿是掉到一潭深水裡面。
因為上面的距離實在太高了,雖然被潭水阻擋了一下,但是在迷迷恍優中,依稀感到自己的身體,仍繼續的在往下沉。
就在下沉的勢子稍緩,自己也略為有點清醒時,正欲掙扎著往上浮之際,突然感到潭底的水勢,開始旋轉起來,自己並不會游水,不知道怎麼用力.那旋轉的力量,初時並不太大,自己還是無法掙脫。
最後,自己的身體被那股力量,帶著轉了起來,速度愈來愈快,力量也愈來愈大,自然是更無法掙得開,只感到身體像被一隻無形的、巨大無比的手掌捏住,硬往一個漩渦中心拉去一般。
內心暗叫一聲:“糟了!”突然感到那腰上所纏的東西,好像被什麼咬住,在猛力往漩渦的方向,拉了過去。
內旋和外拉兩股力量一撐,頓時感到腰痛欲折,一陣急疼攻心的情況之下,柳一鳴再也忍受不了,隨即痛得暈了過去。
花開兩朵,話分兩頭,外面的天色漸漸的昏暗了,含鄱口的五所樓中,都一一燃起燈火,正中央寬敞的餐廳裡,燈火一片通明。柳家五老和妻秦妾僕役,都俱聚集一堂,唯獨不見了小一鳴。
老大柳文龍性子最急,叱問丫環,道:
“小少爺到那裡去了?”
專事服侍柳一鳴的丫環翠玉,顫驚驚的回答道:
“回稟……大老爺,小少爺做完功課後,說要到外面去找三王老爺……”
話未說完,老大柳文龍望著三弟文獅問道:
“老三,鳴兒有沒有去你那兒?”
老三柳文獅聞言,立即搖頭道:
“小弟一早就出門採草藥,也是方才回來而已。”
話一說完,眾人才發覺事態嚴重,於是喚來了所有的家僕、丫環外出尋找,經過了一夜的找尋、仍不見柳一鳴的蹤跡。
日子一天,二天……,一個月過去了,而柳一鳴的蹤跡,猶如石沉大海一般茫無半點消息。
柳家五老經過了一個月的憂戚、思念與焦灼,五人病倒了四人。
經過老三施診之後,柳家四老才相繼痊癒,但老年人身體生過一場大病後,全部衰弱了下來。
為了避免老哥們觸景傷情,柳文獅斷然在柳一鳴失蹤後的第二年,立即舉家遷至南昌城,只留下一名老僕看管房子。
柳一鳴痛暈過去之後,經過了好久,好久,他才悠悠地醒了過來。
此時,他只感到整個人彷彿被捏成兩截似的,腰部似乎已完全失去了知覺,略一掙扎,就感到背脊有如刀割膠的難受。
他勉強將眼睛睜開,發覺四周一片黑沉沉的,空氣裡充滿了潮溼的氣味,眼睛睜開了好一會兒,才慢慢的適應過來,比方才較為清楚一點,這時才想起自己是因為採摘翡翠綠芝果而失足墜下來的。
心念及此,側身轉頭一看,那串翡翠綠芝果還緊緊的捏在手裡,連忙將那串翡翠綠芝果拿了過來,挑了一個最大的,塞人嘴中。
用牙輕輕一咬,一股清香無比的甜漿,頓時塞滿了一嘴,嚥下之後,果然是天府奇珍瓊瑤燦種,沒有多久,體內就感到有一股熱流,慢慢從小腹裡面,向四肢擴散開來。
那股熱流到了腰部受傷的地方,似乎稍微受到一點阻力,不久,隨即就讓它衝了過去,原來失去了知覺的部份,卻感到酸痠麻麻地,十分不好受,尤其是那幾節脊骨,裡面更感到癢得難受。
柳一鳴因為沒有練過武功,自然不懂運氣調息幫助藥力運行,是以,只得咬緊牙關,忍受煎熬,那一份活罪,可就真夠他受的了。
幸虧他幼年經過三伯父柳文獅,不時以靈藥浸泡他的全身,否則,恐怕最初在漩渦之中,為兩股力量對抗的時候.即使不被拉成兩截,也一定會脊骨中斷,內臟移位,人早已經死了,雖然有天府奇珍翡翠綠芝果。也是無能為力了。
當那股熱流自然地循著經脈運轉一週以後,身上痠麻癢的感覺立失,就連最初感到被捏為兩截的痛苦幻覺也一起消失了。同時,一雙眼睛,比以前顯得明亮得多了,柳一鳴還真不敢相信這樣一顆小小的果子,竟會有如此大的功效。
他試著爬起身來,不但背脊不再像刀割一樣,而且毫不費力地就站了起來,心中不禁大喜,對於自己受了這麼大的危險,認為非常值得。
心裡想著:“如果自己拿回去孝敬伯父母和父母親以及叔父嬸嬸們,真不知幾位老人家會怎麼樣的高興呢!”
心念及此,當他仔細將四周的環境一看,不由呆住了,一股從未有過的孤寂感覺,倏然湧上心頭。
原來自己覺置身在一個不見天日,彷彿一座天然地窟似的崖洞,對著潭水的一面,有一道一丈多長而向下傾斜的通道,由上往下望去,看得清楚那一個像古井似的深潭,四面峭壁高聳,上窄下寬,圍成一個方圓幾十丈的大洞。
因為柳一鳴此時的位置。是在潭水的邊緣,根本無法看到上面,所以也不知道究竟有多麼的高。
但是那一股潭水,並不是靜止不動的一池水,水源從何而來,毫無源頭可尋,可是在柳一鳴在身的這座崖洞的邊上,卻有一個極大的漩渦,很顯然的在潭底必定有一個大洞,和外面的鄱陽湖相通,潭水由此向外渲洩,因此才會形成這種情形。
柳一鳴真不明白自己究竟是怎麼逃脫過這一劫的,他不禁沉思起來,直到此時他才感到自己的腰腹,尚被一件東西纏著,連忙低下頭來一看,原來是一條長達十幾丈的金色細鱗的長蛇,繞在自己的身上。
這條長蛇雖然已經死了,但那纏著自己的尾巴,卻仍緊緊地繞住並未鬆開,順著長蛇的身子看去,這才發現蛇頭的部份已被大黃緊緊地咬在嘴裡。
大黃著上去似乎已經沒有呼吸了,在距離自己幾丈遠的地方,一動也不動的躺在那裡,柳一鳴趕忙走了過去.此時又發現大黃的兩隻前腳,緊緊地攀在一塊突出的岩石上面,腳爪也已經破裂了,而且還在流著鮮血。
柳一鳴見狀,頓時明白自己一條小命,全是大黃拼命救出來的,如今見它為了拯救自己而倒斃在地,不由悲從中來。
只見地蹲下身來.輕撫著大黃溼淋淋的軀體,悲痛得哭了起來。
但是當他的手指,輕輕的接觸到大黃的身上之後,似乎感到它的肉體,仍在輕輕地顫動著,急忙用手一探它的鼻息,還有一點微弱的呼吸。
他知道靈犬大黃還沒有死亡,因而馬上停止悲泣,並且立即將大黃的身軀,仰翻過來,用力撬開它的嘴巴,同時將蛇頭從它的牙齒上硬拔了下來。
然後摘下一粒翡翠綠芝果,將果汁硬擠進大黃的嘴裡,一直到果對從喉管流了進去後,再將剩下的果汁,包紮在大黃的腳爪上。
等到一切都弄妥了之後.他才開始動手解開纏在身已身上的蛇屍,費了好大的工夫,才將那段蛇屍給解開來,靜靜的回想整件事情的經過。
原來當柳一鳴在採取翡翠綠芝果時,那條石縫內,正藏著一條三千年火候的金線黃鱔蛇。
天下大凡是有靈藥的地方,旁邊自會有一些通靈的毒物在守候著,準備在它結實的時候,搶先吞下,以增加自己的道行。
這株萬載難逢,罕世難見的天府奇珍--翡翠綠芝果,更是不例外,那條已有三千年火候的金線黃鱔蛇,就是當年守伺在一旁的通靈毒物之一。
此蛇是天下萬毒之剋星,終日以萬毒為糧食,經過消化之後,將那些毒液,收集在蛇頭兩邊的兩條毒眼裡,任何東西,只要被它咬上一口,馬上全身發黑,毒發而亡,除了像翡翠綠芝果、九天紫芒果外,就連成形靈芝也無法救治。
同時,金線黃鱔蛇雖然蛇身細長,但它卻是幾乎渾身堅韌無比,任你再怎麼鋒利的神兵利器,一樣無法砍傷它,全身只有七寸和蛇頭的第一節脊骨是它的要害。
不過,儘管它的火候再深,任何蛇類,在端午節的那一天,都不敢出來,而巧的是,柳一鳴追趕小花鹿的這一天,恰好就是端午節。
所以這條金線黃鱔蛇,雖然嗅出生人味道;但卻不敢鑽出石縫向一人一犬攻擊、否則未待柳一鳴至巖壁上摘取翡翠綠芝果,恐怕兩條生命,早就蒙主寵召嗝屁著涼了呢!
事情就是那麼巧,金線黃鱔蛇守伺了二千年的翡翠綠芝果,就在它有所顧忌的端午節結了實,是以當柳一鳴伸手摘居翡翠綠芝果時,金線黃鱔蛇眼見自己守候了二千年的靈物,如此輕易的被人摘去。
一時大急,再也顧不得了許多,立即從石縫裡急審而出。並且猛撲柳一鳴手中的翡翠綠芝果。
怎奈頭一出洞,立即感到眼睛好像老花眼一般,一下子失去了準頭,從柳一鳴拿著翡翠綠芝果的右手上空穿了過去。
靈犬大黃,從小主人柳一鳴往巖邊下爬的時候,就站在平巖的邊上,兩隻眼睛一眨也不眨地注視著小主人。
所以當金線黃鱔蛇在石縫裡一閃,靈大大黃立即嗅出了腥味,就在蛇頭往外猛竄時,靈犬大黃正好由上往下撲,就那麼巧,一口正好咬住金線黃鱔蛇的另一處要害,蛇頭第一節脊骨。
因此,金線黃鱔蛇空有天下奇毒的毒腺,卻一點也奈何不了這福大命大的一人一犬。
靈犬大黃雖一口將金錢黃鱔蛇咬死了,但是它的身子卻撲空了,沒有踩著斜松的枝幹,身軀遂帶著金線黃鱔蛇猛住下墜。
咱們老祖宗有一句話:“死蛇活尾巴(台語)”,那條金線黃帶蛇雖被靈犬大黃咬住要害,就在它蛇尾離開石縫的一剎那,馬上反捲過來,恰好將柳一鳴的腰腹纏住了。
於是一人一犬一蛇、完全失去了憑籍,一起掉落那深不見底的萬丈深壑了。
這一道萬丈深壑;實際上是由無數斷崖構成的一處深谷,在那突出的平巖下面,正好是一個深潭,潭底左邊是一個深澗,和廬山外的鄱陽湖相通。
潭底的右邊則是有一段很大的湧泉,因而才會造成這一座深潭的怪異形勢,以及奇特的外漩和內吸的兩股力量。
靈犬大黃首先落水,恰好掉落在右邊的湧泉泉眼之上,因此,只略為下沉,就被潭底那一般湧泉的力量,衝了上來。
狗的本能就會游水,更何況大黃乃是天山神獒的變種,更懂得趨避,因此才沒有被捲進漩渦,並且從旁邊爬上了那個巖洞內。
柳一鳴被它這一拖動,雖然金線黃鱔蛇的蛇身長約十幾丈,但仍被它帶得稍微向左一偏、所以才會掉到那個漩渦的旁邊。
再加上由高處往下掉的下沉勢力,自然而然的被捲進漩渦的水眼中心,幸好靈犬大黃仍緊緊咬住金線黃鱔蛇的蛇頭,沒有鬆口。
柳一鳴被漩渦一旋,金城黃鱔蛇的蛇身,立即被拉得繃成一條直線,靈犬大黃隨即感到嘴裡一緊,幾乎被帶著拖了下去。
幸好那個巖洞,雖不十分平整,但斜度也不很陡,靈犬大黃此際已進入洞底,急忙用兩隻前腳緊緊抱住一塊突出的石塊不放,才把身體穩去,免去被漩渦拉入水底的噩運。
那條金線黃鱔蛇可說是衰到了極點,不但守候二幹年的天府奇珍--翡翠綠芝果,被別人捷足先登給摘了去,而且還白白的賠上了自己一條蛇命。
就在它被靈犬大黃咬住頭下第一節脊骨要害時,本來已經半死了,如今又被漩渦的拉力一繃,驟然感到一陣疼痛難忍,尾巴更是本能的把柳一鳴的腰腹給纏得非常得緊。
因此,柳一鳴才能被靈犬大黃給拉出漩渦。等到他被大黃拉上洞時,這一條天下萬毒的剋星,絕毒天下的金線黃鱔蛇,也已經將全身的最後一點精力耗盡,就這樣死去了。
靈犬大黃,雖然是天山神獒的變種,也差點對抗不了漩渦所產生的吸力,雖然勉強的一步步抓緊地面的岩石,將小主人柳一鳴拖進巖洞後,也已經是精疲力竭,奄奄一息了。
尤其是兩隻前腳不斷在生硬的岩石上抓爬,更是傷痕累累,鮮血淋淋了。等到將小主人的身體給拖上來之後,這才放下心來,喘了一口氣,隨即倒斃在地上。
柳一鳴正在沉思不已時,靈犬大黃也得到那顆翡翠綠藝果神效的力量,從死亡邊緣給拉醒過來。
修地,它一個翻身,站了起來,走近柳一鳴的身旁,親呢的來回挨擦著,似乎感到非常高興。
柳一鳴這時才從沉思裡驚覺,不禁抱著大黃的頭,十分愛憐的道:
“大黃,今天真把你累壞了,謝謝你!”
話聲一落,靈犬大黃似乎懂得小主人的意思,只見它尾巴輕搖,汪汪的叫了幾聲,好似在回答它的小主人道:
“要小主人平安無事,大黃再苦再累,也是值得的!”
柳一鳴雖然把靈犬大黃給救活了、但是當他從洞口向外探視時,他不由呆住了。
因為他發現這個深潭四周的峭壁,足足有好幾百丈高,並且坡度完全向前傾斜,成了一個“八”字形。
巖壁上面,全是綠油油的青苔,寸草不生,任何生物,都無法在上面立足,而且四壁除了自己這一面有一個巖洞外,再無其他在身之處,根本是一個絕地;即使有通天本領,也無法脫困。
一想到家中深愛自己的十位老人家,不禁心急如焚,不但回去無望,即使想暫時在這座巖洞住下來,除了手中剩下十幾顆翡翠綠芝果之外,毫無其他充飢的東西。
等到把這幾顆翡翠綠芝果吃完之後,一人一犬豈不是坐以待斃嗎?
良久之後,才萬分懊悔地坐了下來,正當他不知所措。突然發現有一絲亮光,由靠近巖洞內壁的頂層,透了過來。
這一發現,他不由喜出望外,馬上領著靈犬大黃,朝那發光的地方走去。
當他走近時,才發現這座巖洞裡的壁頂,還有一個可容一人出入的小洞,那一絲亮光就是從那個小洞裡透出來的。
但是那個透出光亮的小洞,距離自己所站的地面,尚有三、四丈高,到底是不是一條通道還不知道。
即使自己可以利用洞壁上的縫隙,一步一步爬上去,但是靈犬大黃卻無法縱上上,那怎麼辦呢?
心念及此,突然想到那條金線黃鱔蛇,全身刀槍不入,那張蛇皮一定是堅韌無比了。
如果能把它的皮剝下來,製成一條繩索,用一端將靈犬大黃的身體綁住,然後自己再抓著一頭,慢慢的爬到小洞上面去,不就可以將它吊上去了嗎?
可是回到原來的地方一看,心裡不由涼了大半截,蛇皮果如自己所料十分堅韌,可是太堅韌了,使自己根本無法弄斷蛇頭,又如何能將蛇皮剝開呢?
柳一鳴手裡抓著那條金線黃鱔蛇的屍體,正在那不知如何是好時,倏地聽到潭水一響。
從漩渦裡竄出一條几尺長的大魚來,因為被水帶得旋轉之故,一脫離了水面,那旋力猶在,不過因為失去了那個漩渦力量的束縛,頓時失去了控制,不再轉圈,卻朝著柳一雞存身的這個巖洞裡直飛過來。
柳一鳴見狀,立即知道這個深潭一定與外面相通,所以才會經常有魚竄了進來,魚類性好逆水而遊,一落到漩渦中,自然要與那股水力相抗衡。才會竄離水面。
心意及此,對於日後的食物,總算有點著落了,心頭不由稍稍鬆了口氣,雖然暫時想不出剝下蛇皮的方法,也就懶得再想了。
只見地順手把金線黃鱔蛇的身體一扔,正準備把這條跳上巖洞的大魚,捉到手裡再說。
忽然聽到一陣軋軋的響聲後,靠近自己左側的巖壁,竟然露出一道小門來,他不由大感好奇,走過去探個究竟。
原來那巖壁上面,用人工挖了一個四方形的石窟,裡面放了一些釣具和剪刀之類的東西,此時正寒光閃閃的和新的一樣。
柳一鳴見狀,不禁大為疑惑不解,像這種完全與世隔絕的地底巖洞裡,竟然會有如此奇妙的機關消息,而機關裡面,卻僅裝著這些微不足道的東西。
心裡雖這麼想,但此時他已沒有這一份閒情雅緻,去想那些問題,眼前這些工具,正是自己急需的,因此,他毫不考慮的將它取了出來。
仔細地檢查了一下,一共有一把匕首似的小刀,一把利剪,幾塊打火石,一根可拆合的精緻釣杆,質地非銀非鐵,一拿在手裡,卻是沉甸甸的,釣絲是用天蠶絲絞成的。
柳一鳴順手拿起那把小刀一不小心掉在地上,竟然齊柄沒人堅硬的岩石裡,他一見,不由大感興奮,此時心裡才知道眼前這些毫不起眼的東西,竟全都是些寶物。
因此,他再也顧不得去抓那條大魚,其實那條大魚也用不著他去抓了,那條大魚,早在他發現石窟,搬取東西之際,已給靈犬大黃撲咬而死,街在口裡,正朝著他走了過來。
柳一鳴此刻一心一意要將蛇皮剝下來,好帶著大黃,爬上那個小洞,好找尋出路,以便早日離開這個宛如枯井的絕地。
所以,當靈犬大黃把大魚銜過來時,他只用手輕拍它的頭,示意要它蹲下自己去吃它的獵物。
而他卻把那條死蛇抓到手裡,用那把匕首,齊著蛇頭的要害部,切了下去,果然是把寶刀,那樣堅韌的蛇皮,一點也不費力就切斷下來。
等到他把蛇皮剝好,將蛇頭和那些殘肉,丟到深潭裡面去的時候,靈犬大黃已經將那條大魚吃掉了一半,剩下一截完整的尾巴,好似特意留給小主人充飢。
柳-鳴因為蛇皮已剝下了,自己出洞有望,因而也就不急於一時。
因此,柳一鳴便按照自己早先的打算,從巖洞的後壁,往那個小洞上面爬去,此時,因為手中多了一把削鐵如泥的小刀,可以隨意插在石壁上面借力,所以毫不費力的就爬上了去,再把大黃提到上面,這才轉過身來打量那個小洞的情況。
這一仔細打量,使得柳一鳴感到驚奇不已,原來這一個小洞,並不是天然的巖洞,而是經過人工開鑿而成的一條通道,通道的頂端,每隔十幾丈遠,就嵌了一顆夜明珠,照耀著這條通道亮如白晝。
不過由地面上蒙了幾寸厚的灰塵,拐角的地方,也到處結滿了蜘蛛網,看來這條通道至少有好幾百年,沒有人住過了。
柳一鳴見狀,隨即將那根釣杆接了起來,並且用它把前面的蜘蛛網,挑得乾乾淨淨,然後才慢慢的順著通道,往前面走去。
經過了幾道彎曲後,地勢倏然轉高,通道的地面,也被人工鑿成一級級的階梯,這樣大約上升了三四百級,眼前突然開闊起來。
只見眼前一片綠草如茵,遍地都是一些從未見過的奇花異草,宛如一個美麗的大花圃,柳一鳴以為自己已經出困了,不由雀躍三丈。
可是抬頭一看,宛如被當頭設了一盆冷水,內心的高興,頓時化為烏有。
原來這一片看似花圃的平地,只不過是一座大巖洞的底層而已,不過這座巖洞的洞頂,有很多寬約一兩丈的巖縫,陽光可以從上面照射下來,所以此地面的植物才能生長得起來。
那些巖縫看似平談無奇,東一條西一條的雜亂無章,但是如果細心一看,卻是按著五行生剋的變化安排而成,陽光從東西照射後,日影竟然可以輪流照遍全部的地面。
柳一鳴出了通道後,隨即更加仔細地觀察起來.這才發現通道前面,有一雜碎石鋪成的小路。他沿著小路走去,差不多走了三十幾丈,對面出現一片光溫如鏡的洞壁,石質光潤如玉,黑白相間濃淡互見,彷彿是一幅巨大的潑墨山水畫。
最令柳一鳴感到奇怪的是,在整片洞壁之間,正中央的那片石質,竟然是一團純白的圓形,就像另外嵌進去一樣。
但是他走近一看,卻又找不到一點縫隙,洞壁上並且刻著五個斗大的篆字,筆力遒健有力,仔細加以辨認,原來那是“歸元生洞府”五字。
尤其是那個府字的點比其他四個字突出很多,柳一鳴湊上前去,仔細一看,原來那個“府”字的點是一塊上好的和闐玉,他忍不住用手一拿,卻又像生了根似的,拔不出來。
他不禁暗忖:“既然拔不出來,自己何不用力按看看。”
心念及此,他不加思索的用力一按,頓時洞壁內傳來一陣軋軋的齒輪響聲,那團純白色的圓形石塊,慢慢的往壁內縮了過去,現出一道圓形大門。
柳一鳴見自己在無意中,竟然開啟了洞門,心中不禁大喜,也不管洞內是否有何危險或機關消息,隨即三蹦兩跳地跑了過去。
當地走進圓門一看,不由被眼前的景象給看得傻眼了。原來裡面竟然像瑤池仙府一般,佈置得清幽絕俗,金碧輝煌,石質如翠玉般的通體透明,洞壁上嵌著無數明珠,把一個圓洞照間得五彩繽紛光華耀眼,鐘形洞頂,中央刻著一幅太極圖,四周雕龍刻鳳,看上去栩栩如生。
雖然知道是雕刻上去的,卻又看不出絲毫斧鑿的痕跡,彷彿是一座渾然天成的翠玉山石,經巧工名匠塑鑿而成的。
洞府裡面,被間隔而成五間頗為寬敞的石室.當中的石室中央,靠近牆壁的地方,擺著一張石床,上面擺著一張不知是什麼東西編成的蒲團。
蒲團上面盤膝坐著一個仙風道骨白髯過胸的老者,只見他膚色潔白如玉,沒有一絲血色,雙目垂帶,有如老僧入定般的一動也不動。
遠遠望去好似是一座莊嚴無比的玉石雕像,根本不像一個活人,石床上面的蒲團前,另外擺著一張拜墊。
柳一鳴見狀,不敢稍存不敬之心,隨即恭恭敬敬地走了過去,跪在那塊拜墊上,朝著那張石床上的老人,拜了下去。
這一拜下去。忽然聽到洞頂上面,發出一個老人蒼勁的聲音道:
“來人能入此洞,即屬有緣人,可往右邊第一間石室裡面,將壁上刻的那個太極圖,往下一按。即可打開壁上的複壁,取出老夫遺留的歸元手志,自會明白這裡的一切。”
柳一鳴聽出聲音來自頭頂,可真把他著實嚇了一大跳,猛一抬頭,石床上的老者仍然和往著一樣,根上沒有張過嘴,那麼洞頂的聲音又是誰所發出來的呢?
縱使柳一鳴天資異稟,聰穎過人,也始終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不過,那聲音既然如此吩咐,他自然不敢違背,隨即依言。往右邊第一間房子裡面走了進去。
仔細一看,那間石室,完全是書房的佈置,兩面牆壁排滿了檀香木的書架,架上擺滿絹質的書籍,由於石洞裡面絲塵不起,所以那架子上的書籍,宛如新擺上去的一樣,沒有一點塵封的現象。
在對正房門的那一面牆壁,卻是空無一物,只有在牆壁上嵌裝了一個太極圖形。
另一面牆前,剛擺了一張通體翠玉的書桌,兩分各自放了一張墨綠圓凳,書案上方的正中央,從洞頂懸下一顆夜明珠,光華四射.照耀得滿室金碧生輝,如同白晝一般.除此之外別無長物。
柳一鳴把房間內的佈置,打量仔細之後,隨即按照方才那陣聲音的指示,走近房門對面的那面牆壁.將中央的那個太極圖往下按,果然聽到一陣軋軋輕響,從翠玉書案旁邊的那面牆上,現出一道小門,從裡面自動推出一個四方端正的翡翠玉盒,並且輕輕地落在翠玉書案上。
柳一鳴見狀,退到書案的前面,坐在墨綠的圓凳上,並且誠心誠意地把翡翠玉盒打開,只見裡面放著一本黃絹釘成的厚書。
書皮上面用金塗寫著歸元手志的四個篆字,筆力遒健有力,與洞府門外所刻的五個篆字,顯然是出自同一人的手筆。
於是將書皮打開一看,裡面竟全是用硃砂所書的蝌蚪文字,完全是秦朝以前所使用的大篆,柳一鳴熟讀經書,對於文字源流的研究順有心得,因此讀來並不十分費力。
柳一鳴一口氣讀完這本手志後,不禁令他咋舌不已,對於現在遺傳下來的那點稀少的典籍,感到十分的惋惜。
想不到古人的文化,竟然達到那樣的巔峰境界,對於那些只執著經書治國,不重民生,並且高唱“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的膚淺論調和見解的腐儒們,更打從內心感到厭惡。
原來這座洞府的主人,名叫歸元生,是春秋戰國時候,鬼谷子仙師的衣體傳人。
鬼谷子仙師在當時名重一時,大家只曉得他是一個軍事家,傳授了孫臏和龐涓兩人的兵法。
相傳當時孫臏和龐涓兩個一起去拜師的時候,鬼谷子仙師曾經出了一個難題來測試他們,要他們想辦法把自己請出屋門,他才肯收他們為徒。
龐涓為聰明,但心性較壞,聞言立即道:
“我放一把火把屋子給燒了,還怕你不出來嗎?”
鬼谷子仙師聽得沉吟了一會兒,才道:
“你這個方法雖然霸道殘忍了一點,倒也不失為一個方法,好,就算你通過了。”
話一說完,隨即轉過頭來對孫臏道:
“現在該看你的羅!”
孫臏聞言,很謙虛的表示道:
“師父,放火焚燒房子,弟子沒有這麼大的膽子,而且要弟子將師父請出屋子,這個題目實在太難了一點!”
話鋒一頓,又道:“如果師父坐到外面來,由弟子將師父請回屋子內,也許還有一點辦法可想!”
鬼谷子仙師聽他如此一說,馬上搬了張椅子,坐到屋外去,然後立即對著孫臏道:
“好,我現在已坐到屋子外面來了,我倒要看看你如何把我請回屋子裡去。”
話聲一落,孫臏隨即“噗”的一聲,雙膝跪在地上磕頭道:
“師父,你就不要為難弟子了吧!弟子好不容易才將師父請了出來,實在無法再將師父您老人家請進屋去了!”
鬼谷子仙師聞言,才知道自己已經上了孫臏的當,不由發出一陣哈哈大笑道:
“好,好,自古兵不厭詐,你倒真是一個上好的將才,可惜,”話鋒一頓,又道:“既然無意如此,老夫就傳授你們一些兵法,以應天命吧!”
鬼谷子雖然口裡對孫、龐兩人都加以讚許,但並未將他們兩人視為衣缽傳人,儘管他們都有過人的資秉,但前者流於詭詐,後者則流乾兇殘,因而並未傾囊相授。其實鬼谷子仙師雖以軍事兵法聞名於世,但那隻不過是他所學的一鱗半爪而已。
原來在他幼年時,曾在邙山蟠龍古洞中,巧獲奇緣學得一十八式的“青龍乾坤決”。
這“青龍乾坤決”不但是奪天地造的武學,而且更是窺透宇宙萬物的奧妙,因此他著由“青龍乾坤訣”的演化,對於物理、化學、天象、數理、醫學等都有高深而精湛入裡的研究(寫書吹扯也應有個限度,秦時,何來物理、化學之稱,唉,嗚呼哉)。
尤其是他那一身莫測高深的武學,堪稱執當時天下牛耳,但是由於他修心養性的功夫,已經達到了物我兩忘,六蘊皆空的至高境界,只不過他不喜在人前炫耀。
所以世人只知道鬼谷子仙師是一個有名的兵法大師而已,而不知道他有著一身出類拔萃的絕世武學。
鬼谷子仙師雖然收了孫臏、龐涓兩人為徒,但僅只對兵法方面加以傳授。
同時,他雖知道孫臏、龐涓兩人心性不佳,但卻企圖以潛移默化的功夫,來變化兩人的氣質,以便日後自己找不到傳人時,再觀察兩人入世以後的作為,再決定選擇一個召回師門,將自己全身所學傾囊相授。
但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龐涓僅學到一半,就心高氣傲,自認已經盡得師門絕學,因為熱衷名利,乃不告而別提前下山去了。
後來,孫臏學成下山投靠於他,竟然兄弟鬩牆,反被削去雙足,如果不是他裝瘋賣傻,再加上齊國大使幫忙,將其偷運出境,恐怕現在的孫子兵法,也就不會流傳於世了。
由於他們師兄弟鬩牆,互相殘殺,鬼谷子仙師對他們兩人大失所望,只好另覓傳人。
歸元生就是他的第三個徒弟,此人不但天性淳厚,而且資質之佳,更在孫、龐兩人之上。
鬼谷子仙師初次見面時,仍然以那一道問題相試。歸元生既不用火攻威脅,也不用詐術,僅是門外十分恭謹的跪在鬼谷子仙師的面前道:
“師父若愛我,欲將絕藝相授,則弟子不請,師父也會自動離屋,師徒如父子,若為求絕藝,而以術相欺,並非尊師之道,弟子雖能,卻不願為之。”
話一說完,直聽得鬼谷子仙師為之動容,乃自動走出門外,雙手將地拉了起來,一陣哈哈大笑的和聲道:
“孺子可教也,老夫這身絕學,總算找到合適的傳人了。”
從此以後,師徒兩人,乃遠離人世塵寰,隱於深山之中,共同研究宇宙和人生的奧妙,數十載後,歸元生不但盡得鬼谷子仙師的真傳,而且青勝於藍,更發明了不少的真理。
鬼谷子仙師將一身絕學,傳給歸元生後,遂將傳道救世之責任,交付予他,並且囑其順應機運,切不可逆天而行,吩咐完畢,隨即飄然而去,不知所終。
歸元生秉承師訓,本來打算下山,輔佐一位有道明君,以求造福人群,才不負己身所學。
但是當他周遊列國觀察的結果,不由大失所望,再仔細加以推算,知道時機未至,於是便打消此念,想覓取一個傳入,以傳承這一部份絕學,使其能延續下去,等待時機成熟,再下山濟世。後來,秦始皇統一六國,為了建立他的子孫帝王萬世基業.遂大索天下,對於那些身具奇才異能之土,不是收為己用,就是大肆加以殺戮。
同時,更將天下一切秘笈寶典,除了保留一部份藏之於阿房宮外,一律加以焚燬,厲行愚民政策。
歸元生已經深得數理之秘,窺破天地之妙,深知這一切都是劫數造成的,人力難以挽回。
但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以及保留古人心血研究的成果,師徒兩人,乃在秦始皇大肆蒐羅之先,將自己歷年累積的典籍精華,和自己與師父鬼谷子仙師的精心著作全部攜帶著遠遁廬山,開闢了這座洞府,潛居下來。
作者:
chun85
時間:
2024-2-12 15:32:12
第 二 章 喜顏逐開迎鳴兒
歸無生雖深明天意玄機,但他的弟子逍遙子,心性修為卻還不到火候,因此,乃在靈洞開闢完成後,向師父歸元生請命,要到秦宮一探究竟。
歸無生知道逍遙子心性未定,乃慨然允其所請,以進一步探察他的心性。
豈知,逍遙子一入凡塵,便為塵世間的物慾所吸引,忘了師父的教誨,步入了歧途。
後來,為歸元生所知道,一怒之下,親自出山在秦宮之內將其就地正法之外,並且將秦始皇收買的那些邪道高手完全誅除。
因而造成了武林中的真空狀態,這種情形,正好合了秦始皇的心意。
再加上他蒐羅來的武學秘笈,因搏浪一錐之故,乃將其另藏他處,中國上古前人精研而成的各項神妙絕藝,從此成為絕響。
反而讓外來的達摩心法,在中國盡情發展,形成少林武當兩大名派。
歸元生親手搏殺逍遙子後,在心灰意冷之下,重返“歸元生洞府”,終生不再收徒,獨自一人在洞府潛修性命大道,最後終於返虛入明,對於整個宇宙的因果流轉,瞭若指掌。
並且知道自己此時的研究,尚幹天忌,還沒有達到推廣的時候,乃將自己各項典籍,按修為學習的順序,整理好以留待有緣。
又深恐日後這些典籍,為邪道人物所得,因此才不惜費盡心思,將整個洞府佈下了機關消息,並且將所有典籍完全秘藏他處。
來人如果得不到“歸元手志”,其他的秘笈也就無法得到手了,同時他又將取得這手志的方法,以幻影存音的功夫,將其聲音灌在洞頂的太極圖內。
來人若是正道人士,必是懂得敬老尊賢,自然會對他的遺蛻行跪拜之禮,如此一來,就能引動開啟幻影存音的啟動裝置。
洞頂太極圖自會發出與自己所存的聲音,指引來人去取得“歸元手志”。
不久之後,隨即悟徹大道,練成了金剛不壞的法身,肉身得道了。
最後一段的記載,則是指導來人練功的步驟,以及如何才能有順序取出那秘笈的方法。
就這樣,柳一鳴便耐著性子,在“歸元生洞府”內居住下來.苦練秘笈所載絕學。
而“歸元生洞府”內所藏的秘笈,真是包羅萬象,無所不有,上至天文地理,下至巫醫術數,應有盡有一應俱全。
這些秘笈裡面所載的武學,最基本的就是奪天地造化的萬化神功。這“萬化神功”
乃是鬼谷子仙師和歸元生研究宇宙萬有的構造時,發現天地萬物,完全是由陰陽兩氣形成,此二氣動則散為光、熱、力、電,凝則構成有質體。
實物所生的那種質疑的感覺,實為陰陽二氣相搏,所產生的抗力,給於人類的一種幻覺,兩氣動靜相因,隱顯不一,於是產生各種性質不同的天地萬物。
兩氣名稱雖然不一樣,但事實上卻是一體兩面,動則生陽,動極生靜,靜極生動,一動一靜,互相為根,根分陰陽,合稱兩儀,陰者主內,陽者在外,萬物化生的道理,盡在其中。
人若能得此氣之靈,並且善為運用,以心掌其變而意成其合,則陰陽二氣之消長,可以隨意變化。
而“萬化神功”,就是運用上面的道理,將心神一分為二,陰者主內,陽者主外,主內者以神引意,主外者以神引行,使心與氣合,按照先天五行與奇經八脈的構造,尋氣歸元,使與神合,而恢復為沒有相搏的混元一氣狀態。
如此一來,則本身的真氣,就可以分合由心,隱顯如意,最後,並與天地萬物間所蘊藏的陰陽二氣互生感應,使得周圍的事物,都可以受到自己心意支配而發生變化。
使之凝,則四外無阻的空氣,則可以形成一種有質無形的真空氣罩,使之散,則可以發光、發熱,使之聚,則不但能飛花摘葉,均可傷人,即使是虛空一指,也能制人於死命。
使之合,則可以入火不焚,入水不浸,如能練至化境,不但可以支配萬物原質的結構,點石成金,甚至可以打破地心引力,直上青雲,飛行瞬息萬里,幹裡戶庭,縮地成寸。
此時,不但已成金剛不壞法體,而且也深具佛門所請的六通神力。
所謂的六通神力,乃是指天眼通、天耳通、他心通、宿命通、神足通、漏盡通。
其次是“乾坤無極掌”,分陰陽一十八式,每式十個變招,共有一百八十招,用時左手為陰,右手為陽。
陰陽齊施化生兩儀二十招,同時出手,罩住對方二十處大穴,端的快捷無儔,凌厲無匹,掌風所及,不用打實,即可傷人。
最後是“小挪移步法”和“大挪移遁法”。
“小挪移步法”乃是依天體運行之理共有三百六十五步,按步踏出,移形換位,不僅能閃敵避招,若是將速度加快,則能同時幻出無數人影,結成一個圓陣,將敵人困在陣中。
無論使用何種身法,有多少敵人,均無法脫出圈外,的確有得上是神妙無比。
另外這種步法亦可當作輕功使用,使用時以體內真氣自腳底湧泉、大致、竅陰、俠谷等穴,由毛孔中緩緩噴出,藉地面物體反彈之力,雙腳不著地,即可前進如飛。
“大挪移遁法”正是柳一鳴衷心所求,唯一脫困的方法。
此法乃是利用陰陽二氣流轉原理,加快其流轉速度,激盪空氣,產生一種氣流,藉著氣流的浮力及反作用力,凌空飛行,根本不須要任何動作,一經發動,便可上下青冥,飛行絕跡。
柳一鳴得到這許多世所罕見的武學秘笈,真是高興得廢寢忘餐,為了能早日離開歸元生洞府,重返家園,於是他馬上就按照“歸無手志”所規定的程序,替自己訂定了修練的課程表。
中午以前,全部修練“萬化神功”,下午則在書房中,研究那些天文地理,巫醫術數的典籍。
由於在“歸元生洞府”中,只有靈犬大黃與他為伴,惟恐它在自己練功時,亂跑發生危險.所以每次練功之際總是把大黃抱在自己的懷裡。
長久下來,真氣的運行,無形中透過了大黃的全身,替大黃練就了一身曠世難逢的內力。
一人一犬,在“歸元生洞府”中,潛心修練神功,因為尚未達到辟穀的境界,自然需要飲食。
就因為這樣,柳一鳴才又在花圃裡面,發現花圃不但種滿了人參、黃精之類的補氣益元的山糧,而且全是一些極為難得的靈藥異果。
而且沒有一樣不是助長功力的東西,終日以此為糧,想不縮短修為期間都不行。
否則,“萬化神功”雖是絕傳的上古無上心法,在短短的幾年內,柳一鳴也不可能把它練成。
由於得這天材地寶的靈藥相助,再加上遇險時又得到了十幾顆修道人視為天府奇珍的“翡翠綠芝果”,因而五年的修為,實際上已經抵得上別人三四百年的修為功力了。
其實,柳一鳴的功力,用別的方法,如“百步登空”、“凌虛接力”等輕功絕學,他早就可以離開“歸元生洞府”了。
一方面是由於他自己並不知道,己身已經具有天下人無與倫比的廣大神通,又加上潭口形勢太過險峻,不敢輕易冒險。
另一方面則是洞府內那批豐富的藏書,把他給吸引住了,捨不得馬上離開,就這樣,一人一犬在“歸元生洞府”內,一待就是五年。
在這五年內,柳一鳴不但把“萬化神功”,練至可以支配近身事物的“念力神通”外,而且已經具有五、六成火候。
即使是洞裡的那批豐富藏書,也差不多給他看了十之八九了,最初在工藝房裡看到的那些奇形怪狀的工具,也能拿來實際運用了。
因此,他的學識不但淵博,而且不光只是一些紙上談兵的理論哲學。
龍首崖的命名,除了是因為它上面崖石的形狀,遠眺過去,宛如一顆高昂向天的龍首外,最主要的是,在龍首崖下確實有人曾發現蒼龍在此出沒。
龍在中國,自古以來,一直是被視為吉祥,至高無上的代表。
例如,古時帝王的身體不舒服叫做龍體欠安,所穿的衣服叫龍袍等,反正和皇帝有關的一切事物,都得加上一個龍字。
不僅如此,我們老祖先還自稱是龍的傳人呢!
根據古書上的記載,龍它的頭像駱駝,角像鹿,有分枝,腿像兔,耳像牛,體長像蛇。
肚子像蜃,有鯉魚般的橫鱗片,四肢像鷹,彎成鉤狀,每肢五爪;腳掌像虎,當中有肉。
鼻旁有兩條長的肉須,頭後有長毛,下顎有一顆明珠。
它不但能昇天入雲,而且還能入水分波。
龍生九子,長相各異,不但沒有一個長得像龍,而且它們的脾氣和愛好也各走極端。
老大叫“贔屓”,是一種大鰲,因為它力氣大,能馱很重很重的東西,所以古人將它的形狀雕刻在各處的石碑下。
老二叫“螭�”,喜歡東張西望,所以古人將它的形狀,雕塑在屋脊上面,亦就是裝飾在屋頂上的獸頭。
老三叫“浦牢”,喜歡大吼大叫,所以古人鑄鐘,就以它的形狀,鑄成鍾鈕,來象徵鐘聲的嘹亮。
老四叫“狴犴”,長相威猛,具有無比威力,萬物見之莫不了從,所以古人就把它的形狀,給雕塑在獄門的上面。
老五叫“饕餮”,是個貪吃鬼,所以古人把它的尊容鑄在飲酒的樽和煮東西的銅鼎上,警告人們吃東西時要有節制。
老大叫“��”,最喜歡弄水,整天泡在水裡,但是卻不喜歡別的弄水的東西,如果附近沒有蟄蚊一類引發洪水的怪物的話,它就是一個禍害。
如果有那一些引發洪水的怪物存在,即使是把自己的同類,也要儘量加以補殺,阻止它們弄水,由於它的尾巴細長,又和鋼筋一樣的堅韌,那些引發洪水的兇蚊,差不多沒有一種是它的對手。
所以只要遠遠的看到它出現,不立即隱避,因此古人在造橋時,都喜歡把它的形狀,刻在橋柱子上,用來鎮壓水患。
老七叫“睚眥”,生性兇殘好殺,在它出現的地方,百里之內,不會再有生物存在,有很多的對環,劍扣上面,都雕了這個東西。
老八叫“狻猊”,猊喜歡煙火,各地神殿廟宇所用的香爐,三條腿的獸形圖案,就是此物的樣子。
老九叫“椒圖”,長相像個螺獅,總愛把自己關閉起來,所以古人把他們做為門上的裝飾,提醒人們要小心門戶。
原來歸元生早在開闢洞府之初,就已經知道了洞府前這個深潭,就是古代的一個龍窟。
他曾經深入泉眼觀察過,這枚龍卵恰好卡在泉眼裡面的小洞洞口,無法出來。
因此,他隨即離開泉眼回到洞府之內,虔心推算一下,知道日後自有來人將其收拾,是以並未放在心上。
也許命中註定,柳一鳴要先除掉深潭中的蒼龍變種,才回到家中。
這一天,柳一鳴和往日一樣,和大黃前往深潭戲水,一人一犬雖發現潭水裡面的那個漩禍,與往常不大相同,迴旋的速度,也似乎比起往日要急速得多了。
柳一鳴最初並毫不以為意的跳進水裡,這一入到水裡,頓時發現潭底有一股巨大的吸力,向他身上捲來。
他經過五年的修練,早已不怕那股吸力.不過也不敢大意的掉以輕心,立即將“萬化神功”發了出來,在體外三尺處,形成了一個無形的圓形氣罩。
一面護住身體,一方面與那股力量抗衡,同時潛入水中,睜開雙眼察看個究竟。
此時,柳一鳴在水中視物的功力,已達二十丈開外,因為最初遇險,掉進漩渦,幾乎被水勢捲走,因此平日練習水功的時候,多半是越過那一處急漩的中心,在巖洞的對面水中泅泳。
只知道自己不會再被水力捲入漩渦的中心,從未深入漩渦中心。
如今這股巨大吸力,就是從那漩渦中心發出來的,自己存身的地方,差不多有三十丈左右。
因而儘管他努力的睜大雙眼,也只能看二十丈外的地方,全現一片白濛濛的大水柱,看不出一個所以然來。
柳一鳴見狀.不由好奇心大起,乃決定冒險往漩渦中心去探個明白。
心念及此;立即運起“萬化神功”遍佈全身,慢慢的遊向漩渦中心。
這時才發現漩渦中心的水勢,並不如自己想像中的那麼厲害,接著,柳一鳴又將發佈出來的“萬化神功”,以無形轉化成質體,將那股水勢給迫得慢了許多。
柳一鳴這時才看清漩渦的底下,是一個無底深洞,洞旁不遠,就是這個深潭的泉眼,水量大得出奇,如果不是那個深洞,將水給排渲出去,這個古井似的深潭,早已被那股泉水灌滿了。
他正在感嘆天地造物之奇時,忽然發現那泉眼裡面,似乎有一個怪物,其首似書中的龍,無須且腰腹短小,四肢如麝,尾長如蛇,盤踞在泉眼裡,此時正在不斷向外噴水;怪不得使得漩渦的速度,比往日增加了許多。
柳一鳴乍見此物,馬上認出是蒼龍的變種中排行第六的“��”。
原來,那個當年卡在小洞洞口中的龍卵,因常年浸在泉水裡面,泉水本就奇寒無比,一時並不容易孵化,由於年代久遠,卡住龍卵的小洞洞口,在泉水日以繼夜的沖積下,洞口漸漸的擴大。
龍卵也被沖積得逐漸向前推動,巧的是因為龍卵圓滑,恰好掉入泉眼中心的冰晶石洞中,因為冰晶石在愈寒冷的地方,就愈能散出高熱。
這枚龍卵,就在這種情形之下,慢慢的孵化出來,柳一鳴發現潭水有異的今天,正是它剛破殼而出,鑽到泉眼中心,盡情戲水的時候。
柳一鳴和靈犬大黃噗通跳進水裡游泳,把它驚了一跳,本能的將口往柳一嗚身上一吸,如果不是柳一鳴已將“萬化神功”練成了,一條小命,早就活不成了。
靈犬大黃因只在岸邊戲水,沒有在��吸力的範圍,它一見小主人潛入水中,以為小主人仍和往日一樣是下去玩水,因而不在意自顧自的玩著。
當柳一鳴潛進漩渦,向這條初出不久的��前面游過去時,它以為來了強敵,所以仍然在泉眼裡,不敢大意的竄出,但是一雙眼睛卻瞪得大大的緊緊盯著柳一鳴,看他有何舉動。
等到發現來的只不過是一個比自己小的多的生物時,立即急竄而出,欲將柳一鳴攝入口中,當作食物充飢。
而此時的柳一鳴見狀,因想不到剷除它的辦法,正打算轉回洞裡,取出那把削鐵如泥的“犀龍匕”,再回來與它搏鬥。
這個舉動,落在那條��的眼裡,在它自大的心中尚以為柳一鳴是因害怕而想逃。
送上門的食物豈容他溜掉,就在柳一嗚掉轉身體時,它更是張門大口,猛地朝柳一鳴的雙腳一去。
柳一鳴因練成了“萬化神功”,對於周遭的環境早已控制自如,因此那條��一竄出,他就已經知道了。
由於他尚不太瞭解“萬化神功”的威力,只知道��是一條兇猛無比的蒼龍變種。
此時一見它朝自己疾外而來,內心不由一慌,人類求生的本能,迫得想也不想,一急之下,自然而然的運起“萬化神功”,從水底往上直衝而出。
頓時,只見柳一鳴的身體,宛如火箭般,“噓”的一聲,沖霄直上,剎時,四邊的懸崖,像河水下瀉一般,看都看不清楚,一塊塊的石頭,都變成一條子灰影,在眼前一晃,就過去了。
幾百丈高的懸崖,連眨眼的時間也不到,就落在腳底下,到出口時,由於上衝的方向,稍微偏了一佔,竟然將一塊突出的巖塊,給撞得粉碎。
由於這一撞,自己上升的速度,才變緩了下來,同時自己並沒有受傷,僅感到輕微一震,他那顆急劇跳個不停的心,此時才沉靜了下來。
等到上衝的勢力將盡時,他才注意到自己的位置,竟被這一衝之力,送上了好幾千丈高,自己當初發現翡翠綠芝果的那塊平巖,此時已落在自己腳下幾百丈遠,看下去只不過像一塊豆腐乾似的。
而那一潭清水,被柳一鳴腳底所發出的猛烈氣勁,衝得像一鍋沸騰的開水一樣,水珠被迫得向四外飛濺起三丈多高。
再經由四面巖壁給擋了回來,幾十丈方圓的潭面,剎那間,變得白茫茫一片。
柳一鳴作夢也想不到,自己在“歸元生洞府”中苦練五年的“萬化神功”,竟然有此大的威力,內心的那份喜悅,非作者手中的禿筆所能形容的。
他朝腳下的潭水望去,只見潭水被蕩成一片白花花,像一團濃霧似的什麼也看不清楚。
但是耳中卻傳來陣陣的吼叫聲,噗通亂響,彷彿有兩樣東西,在潭水裡面搏鬥似的。
柳一嗚擔心大黃的安危,立即一式“蒼龍入海”頭下腳上,往潭口急撲而下。
就在他快接近潭口時,才看見水霧中間,那條��正和大黃在水裡面展開一場激戰。
靈犬大黃仗著身體短小,手腳靈活,閃電般在那條��的身體周圍,竄來竄去,一有空隙,就欺身上去,咬那��一口。
而那條��,則不時利用身後那條細長的尾巴,前後左右不停的亂掃一陣,因此,一潭清水,被這一犬一怪,攪得像翻江倒海似的波濤湧起幾丈高下。
一大一怪,就這樣你來我往的搏鬥了大半個時辰,那條��不愧是龍種,而且又以水為家,後勁之長,無以復加。
大黃雖是天山神獒之後,但又豈是以水為家的龍種��的對手呢?
時間一久,身形不免慢慢地遲鈍下來,再也沒有以前那麼靈活,終於讓那條��找找到一個破綻,用後面那條堅似鋼筋的細長尾巴,從上往下向大黃的頭上猛拍而下,如果被它劈實了,大黃那條狗命想活也難了。
柳一鳴見狀,將“萬化神功”化成剛勁貫注於雙掌,朝那條��的尾巴上面,猛力劈了過去。
掌風尚未擊實,��的那條堅如鋼筋的細長尾巴,已被那的勁無儔的勁風,擊得“卡喳”一聲,往旁邊甩開老遠。
外表雖完好如初,但事實上尾巴的脊骨關節,業已被震成粉碎,軟綿綿地垂了下來,再也使下起勁來。
柳一鳴一見,就在那條��掉過頭來時,右手驕指如劍虛空點出,那“萬化神功”凝聚的剛勁,宛如一柄利刃似的,不偏不倚的戳在��的左眼珠上。
“嗤”的一聲,��左眼的眼角膜,頓時應聲裂開,一股鮮血,有如湧泉般由眼眶裡激射而出。
痛得那條��在潭水裡翻滾不已,一潭清水,剎時被染成鮮紅。
柳一鳴打傷��的情形,寫起來很慢,但只不過眨眼工夫,他打傷��的同時,左手順勢一撈,抓起大黃的身子,一式“平沙落雁”,人在半空中一個盤旋,輕飄飄的落到巖洞。
將靈犬大黃安置好後,隨即又回到潭邊,準備將那��制死,如果不趁其來長成氣候,將其消滅,一旦讓它發起火來,附近的居民,就要遭受大害了。
那條��也已經瞭解這個看似不起眼的生物,是一個十分厲害的對頭,不敢戀戰,只見它在水裡翻滾幾下,立即轉身,沒命的重新往泉眼裡面竄了回去。
柳一鳴既已決心除害,豈容它逃掉,見狀隨即緊在它的後面,追了進去。
一直追到泉眼中心的冰晶石洞,才將它擊斃,因為它的屍體實在太大了,只好就地將它的腦袋劈開,取出裡面那顆龍珠,並且用掌削下一塊岩石,把洞給封好。
當他一切都弄妥時,已是深夜了,但由於手持龍珠,只照得滿潭生輝,亮如白晝。
第二天,他在花圃裡採了一些延年益壽的奇珍異果,以及帶著龍珠和自己尚未看的好書,打了一個小包,背在身上。
然後走到歸元生的法體前,恭恭敬敬地磕了四個響頭,心中暗自祝禱道:
“弟子一定秉持仙師的遺訓,持續拯救萬民的工作,並且上體天心,多行善事,不枉一身所學。”
祝罷,才依依不捨地走出自已居住了五年的洞府,將洞門按原來的機關消息封閉,並且外加了一個“五行顛倒陰陽陣”,以免日後被邪道人物撞了進來,引起無窮的後患。
一切事情都辦好之後,立即帶著大黃,來到了深潭的岸邊。
他依戀地望了望這居住了五年多的深潭,神色不禁有些黯然。
但是這點感情終究敵不過他歸心似箭的念頭,終於在最後一瞥中,一個身體宛如緩緩升空的火箭,一到了定點,立即“咻!”的一聲,帶著大黃衝出了這自己一直渴望飛越的深窟,投入“家”的懷抱。
柳一鳴出困以後,不由深深地呼了一口氣.與大黃在龍首崖,稍微休息了一下,就帶著大黃,沿著五年前來的山路走了回去。
一人一犬因心急著回去,有時連路也不找,直接踏著那些原始森林的林梢,如履平地,縱躍起落,就像飛鳥一樣,一蹬一彈就飛了過去。
眼看家門在望,一人一犬心裡更加的迫不及待,加上又是駕輕路熟,那一份飛奔的速度,雖然是大白天,但是在旁人的眼裡,卻連影子都看不清楚。
只感到眼前一花,耳朵聽到呼的一聲風聲,咻的一下就過去了。
如果不是特別留意的話,還以為是自已的眼花了呢!
柳一鳴瞥見那五色的屋脊,心頭不由狂跳了起來。
人都是如此,當你第一眼看到久別的家園時,內心必定是萬分激動與興奮。
他有些迫不及待飛掠而下,俊目環視一下四周,景物依舊,但卻有些荒涼。
只見那雜草齊腰沒徑,蟲蛇時現,樓門處處緊閉,蛛網更是到處盤結,根本不像有人居住的樣子。
柳一鳴內心倏地一沉,滿腔喜悅頓時涼了半截,不由情難自禁,悲從中來地嘆道:
“怎麼會變成這樣?”
話一說完,身後傳來一陣輕脆柔細的語聲道:
“什麼變成這樣呀?我……”
柳一鳴聞言,立即轉過身去,對那人的絕佳輕功感到十分驚駭。
自從他練成“萬化神功”之後,四周的環境已都在他的控制下,雖然自己方才一時疏神,但她那份輕功也夠輕靈的。
而更令他駭異的是身後那人
那人是個年約雙十的姑娘,生長得冰骨玉肌,明豔照人。
一雙翦水明眸,竟然和常人不一樣,是藍色的,神光湛湛在自己臉上一掃後,隨即住口,臉上陡現出兩個春暈梨渦。
那位姑娘實在是美到了極點,眉宇之間,全現一股秀逸之氣,身著一件粉紅色衣衫,給人一種弱不勝衣的感覺。
柳一鳴想不到,會在自家門前,遇上這等絕色少女,心中不由一怔,隨即躬身一揖,道:
“姐姐尊姓?何故到此,可否見告小弟?”
那粉紅衣衫姑娘聞言蓮步輕移,轉眼間已來到了柳一鳴的身前,“啊!”了一聲,微笑道:
“瞧你那張小嘴多甜,怎麼不答人家的問話呢?小弟弟,你叫什麼名字?”
那姑娘儀態萬千大方,聲音柔美動聽,使人聞言不忍違拗,尤其是這個時候,兩人幾乎挨身站立。
那清逸絕俗的嬌靨和沁人慾醉的幽香,令他有些神魂飄蕩,四目交接之下,只感到一陣心跳,柳一鳴不由自主的低頭避開,退後一步道:
“小弟柳一鳴,世居此地,因事離開多年,今日歸來,不料已人去樓空,雙親伯叔眾人,不知何去,姐姐到此何事?盼能見告為幸!”
話一說完,粉紅色衣衫姑娘側身坐在一塊青石板上,嫣然一笑,伸出春筍般的纖纖五指,指著身側道:
“來,你坐在這兒,我再告訴你,好嗎?”
柳一鳴涉世未深,由於身世特殊,心中根本未存禮教之防,雖然感到這位初次見面的姑娘,對自己有點過份親切,但他也不十分驚奇,聞言後毫不遲疑的依言坐了下來。
粉紅衣衫姑娘見狀,妙目一轉,笑道:
“我姓洪名妙妙,拜師玉面神姥,隱居終南山,今奉師命尋找師伯,途經廬山,聽你一人在此喃喃自語,一時好奇,你不會怪我多事吧?”
柳一鳴雖未曾涉入江湖,但早年曾聽三伯父說過,“玉面神姥”在一甲子前,就已名震江湖,功力高絕,練就一身玄門先天罡氣功夫,生平未曾遭遇敵手,因其白髮童顏,因此,江湖中人尊稱為“玉面神姥”,和普陀神尼、五台神僧,武林並稱三人為“世外三神”。
五十年前三人相繼隱蹤,江湖中人紛紛傳雲,三人已經仙去,想不到“玉面神姥”今仍健在,並且有了傳人。
柳一鳴聞言,心中不由十分驚訝,隨即一揖,道:
“哦!原來姐姐竟是那‘玉面神姥’前輩的徒兒,失敬,失敬,怪不得你的輕功會如此的高超!”
話一說完,洪妙妙格格一聲嬌笑,伸手抓住柳一鳴左臂道:
“喲!看不出你小小年紀,見識倒還不差,我的功夫雖好,怎會及得上你呢!”
話鋒一頓,又道:“快別客氣了,來!坐下來告訴姐姐,你師父是誰?伯父母他們怎麼了?姐姐功夫雖差,卻願意助你一臂之力!”
柳一鳴聞言,不由悽然一笑,道:
“小弟先謝謝姐姐的關懷,也沒有什麼高深的武學,也沒有授業恩師,這叫小弟如何說起呢?”
話一說完,洪妙妙不由暗忖道:
“這怎麼可能呢!由他說話的聲音聽來,分明已是功參造化,怎麼說沒有師父呢?”
心念及此,隨即撇嘴道:“你當我是三歲小孩子嗎?你這話誰相信!”
話聲一落,柳一鳴立即急忙道:
“好姐姐,小弟怎麼敢騙你呢?你若無事,小弟詳細的說給你聽,好嗎?”
洪妙妙聞言,才回嗔作喜,一雙藍眸,閃出一抹喜悅的光輝,五掌輕舒,握住他的雙手,柔聲道:
“好弟弟,你快告訴姐姐呀,姐姐只有半天的時間而已,馬上就要起程呢!”
話聲一落,柳一鳴遂將自己摔人龍首崖下的深潭內,由頭到尾說了一遍。
此時,天色已達卯初,旭日已慢慢升起,柳一鳴話一說完,驀地一聲鶴嚦,少頃,便見天空降下一隻絕大仙鶴,朱頂白羽,兩翅翼張,橫有三丈多寬,瞥見姑娘,又引項鳴了兩聲,才收翼落地,朝著洪妙妙兩人的坐處緩緩行來。
柳一鳴見那白鶴,立在地上足有一丈多高,那有如火眼金睛的雙眼紅光四射,神俊異常,不由好奇問道:
“姐姐,這鶴是你的嗎?”
洪妙妙聞言,神色黯然的幽幽道:
“這鶴名叫‘白幾’,是師父豢養的千年靈鶴,這次奉命送我前來廬山找尋師伯仇人的行蹤。”
說著一頓,又繼續道:“我師父的脾氣甚怪,下山之前,曾限定到達時日,故而不能久留,弟弟今後何往,請先告訴姐姐,等我上山覆命之後,隨即下山,以便助你找尋伯父母可好?”
說完,一臉期待之色,妙目中更是隱含著依依不捨的惜別淚光。
柳一鳴見狀,心中不免也有些難以割捨。
人嘛!本來就是感情的動物,柳一鳴更是多情種子,雖說僅有半日光景的相聚,兩人已似是多年知交。
而今別離在即,那能不依依難捨呢!
柳一鳴聞言,不由沉思了一會,才道:
“小弟自跌入龍首崖,直至今日才返回,尊長們何去,小弟根本不知道。”
話鋒一頓,又道:“因而小弟想先在此找尋一些時日,半年後小弟必在江南一帶行俠,屆時只要姐姐到達江南,你不來找小弟,小弟也一定會知道的。”
洪妙妙依依不捨地立起身來,道:
“好,弟弟,如果你有意到江南行俠,半年後,我們在黃山相會好嗎?我想你如果找到伯父母,應該多多陪陪伯父母,因為你們已多年不見了!”
柳一鳴聞言,默默點頭示可,但內心卻忍下住一陣難過。
洪妙妙雖然對柳一鳴一見鍾情,但因有師命在身,只好忍著悲傷道:
“江湖中現正鬼魔橫行,弟弟初入人世,還要多加珍重,你長要確實太俊太美了,更須謹防江湖上的壞女人。”
話鋒一頓,又道:“記得師伯曾說,江湖中人心險惡,防不勝防,最可怕的是有一些笑裡藏刀的人物,詭詐之極,更有很多淫蕩的女人,色身佈施,廣結善緣,暗中害人。
你長得漂亮,不但能逗人喜愛,更易引人邪心,初入江湖,經驗淺薄,一旦墜入其中,要想脫身實在不易呢!”
說完,神色一慘,嬌軀微顫,弱不勝寒。
柳一鳴見狀,情不自禁,伸臂摟住姑娘纖腰道:
“姐姐此去終南山,路途頗遙,盼亦能珍重才好,小弟曾學過易容之術,小弟若出現江湖必化裝成醜少年。”
說著一頓,又道:“小弟無以為贈,特送姐姐幾顆果子!”
說完,連忙打開背後布包,取出六顆人參果,放在洪妙妙纖掌中,又道:
“這幾顆果子,姐姐何妨一齊服下,以內功運氣吸收,不但有駐顏不老之功,並可增進功力!姐姐你現在就吃了好嗎?”
洪妙妙見他說得慎重,接過來仔細一看,不禁啊了一聲,詫異道:
“這不是傳說中的人參果嗎?弟弟你怎的會有呀,這……
這至少都有千年以上的珍品!”
說完,一雙藍眸中射出兩道驚喜不定的光輝.注視在柳一鳴的臉上。
柳一鳴微微一笑道:
“這些都是小弟在深潭洞府中所得,誠如姐姐所言,皆為千年以上的珍品,常人求一而不可得的奇珍。”
話鋒一頓,又道:“今日送予姐姐,一來表示小弟一番心意,二來盼姐姐能憑此駐顏不老,姐姐你就快些服下。”
柳一鳴送走洪妙妙之後,他毫不死心地掠到中央那座樓前,伸手扭開木門,走入大廳。
大廳內果然是塵埃遍佈,了無人跡。他掠上樓去,打開所有的房門,一一查看。
房內的陳設和五年前一樣,一桌一椅都未曾搬動過,而慈顏卻不知何處去?
這一個意外,對大難不死逃出生天的柳一鳴,實在打擊太大了,他哀傷地徘徊在母親的房內,撫摸著每一件熟悉的傢俱,心中充滿往日的情景。
不知過了多久,反正是天已黑了多時!
一直到靈犬大黃在他腳下來回挨擦著,柳一鳴的神志才恢復。
他輕輕拍撫著大黃的頭部後。立即找來一隻掃把打掃寢室。
他將帶來的行囊打開,鋪在床上,默默的坐著,運了一陣功夫,然後躺在床上,靜靜推想。
他見樓房完好的樣子,不像是遭到任何的意外,而且家人走的一個不剩,想必是搬到別的地方去了。
但是人海茫茫,叫他從何找起呢?
自己何不到處去看看.是否有留下任何的線索,可以幫助自己決定方向。
心念及此,他立即由床上一蹦而起,帶著靈犬大黃,開始逐間仔細搜查,就連其他的樓房,他也不放過。
當他打開最北一樓,那棟樓是建在最外面的,過去,他是屬於三伯父柳文獅的。
他一進樓,心頭倏地一震,原來那樓內塵土甚少,和其他四樓不同,儼然有人打掃過一般。
他的希望突然轉濃,曉得最近必有人在此住過。
可是,他連叫帶找,卻找不到一個人。
他內心忖道:“此人可能是暫時離開了,不過,東西既然還留著,他一定會回來的。”
心念間,突然聽到有人走動的聲音。
心念一動,人已閃身至屋外了。
只見含鄱口的方向,正有一道蹣跚的人影,朝著自己的方向走來。
他一見不由大喜,心念一動,身形一晃,已恍似一道輕煙,快加閃電飄風般的,搶先攔住那道蹣跚的人影前。
那蹣跚的人影一上含鄱口,只見眼前人影一花,陡然一道黑影攔住去路!
這裡已經五年未曾出現人跡(自己除外),此時一見,以為自己撞鬼了,忍不住雙眼一軟,“噗”的一聲,跪倒在地。
渾身不停的顫抖著。
柳一鳴神目如電,眨眼間,已看清那道人影,似是家中的一名老樸柳福。
他一見這種情況,知道是自己嚇壞了他,是又激動又興奮,連忙將他扶起,微微一笑道:
“你……你不是柳福嗎?怎麼不認識我了嗎?我是……
鳴兒呀,你看仔細一點,唔!”
那人果然是柳福,聞言隨即抬頭一看,面前是一位美絕人寰的少年,面目依稀是五年前失蹤的鳴少爺的面貌。
只是五年前鳴少爺突然失蹤,五位老爺曾四處張貼尋人啟示,仍然音訊全無,今天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這個地方呢?
他不敢相信地揉著那雙老眼時,又聽到柳一鳴道:
“柳福,你不必懷疑,我確是鳴兒,我回來了,老爺太太呢?
他們……搬到那裡去啦?怎麼只留你一人在此看守呢?”
話一說完,柳福這時才看清楚,面前這少年,雖然身材頎長,卻正是昔年鳴少爺的模樣。
柳福忍不住驚喜交集,目閃淚光。
因為,當年他們柳家上下,上從大老爺,下至長工僕役,無不對柳一鳴鐘愛至極,無不視同是自己所生的命根子。
他失蹤五年多的日子來,除了柳氏五老外,即使那一眾的僕人丫環,也無一不在思念著小少爺柳一鳴。
柳福今日驟見少主人安然無恙回來,怎能不叫他驚喜萬分呢!
柳一鳴因心急父母伯伯幾位老人家的吉凶存亡,一見面便問個不停。
此時,瞥見柳福神色激動,不由大吃一驚,以為發生了什麼意外,關心則亂,心中一急,不禁使勁扣住柳福的手腕,問道:
“柳福,老爺太太們……可是……有……什麼不測嗎?”
此時,他一身蓋世神功,這一忘情的扣住柳福的手腕,別說是柳福,即使是當今武林一流高手,仍然無法承受得了。
只聽柳福“哎喲”一聲,面色下由慘變,豆大的汗珠如雨而下,口中不住叫道:
“少爺快請放手,老奴受不了,受……不了……”
柳一鳴頓時警覺,不由歉然一笑,雙手迅即鬆開,柳福愁眉苦臉,顧不得抹汗,連連揉著自己的手腕,呼痛不已!
柳一鳴見狀,十分過意不去,立即走上前去,一面幫忙揉著,一面追問家中情形。
柳福見柳一鳴的態度,一如往前一樣,十分體恤下人,立即將家中近年情形,一一道出。
柳一鳴得知柳家五老均仍健在,不由大喜過望,急忙又問家中地址。
柳福聞言,回答道:
“少爺請等一會兒,這個月輪到老奴在此留守,等老奴將此地一切安置好了以後,立即帶少爺回去吧!”
此時的柳一鳴歸心似箭,恨不得馬上回到家中,但是一見老家人柳福如此誠摯恭謹的態度,自己也不好過份掃興。
只好忍住,等他整理好一切。
其實,柳福也沒有什麼好打點的,只不過將隨身包袱放好,糧食擱好而已。
兩人匆匆下去,一路上柳福問長問短的,探問自己五年多來,居住在那裡。
柳一鳴又不好意思不回答。
真是急驚風遇上慢郎中,柳福不但走得慢,而且閒話又多,問得一個柳一鳴不知道是答好呢,還是不回答得好呢!
柳一鳴終於忍不住了,於是問他家中的地址,柳福仍不自知的道:
“路還遠得很!少爺,你跟著老奴走準沒錯,明幾個中午,一定到家。”
話鋒一頓,又道:“要不咱們下山之後,再僱輛馬車,趕個夜路,三更準能到家。”
柳一鳴聞言,不禁啼笑皆非,像這樣一步三搖.別說是明天,就連後天是否能如期到達,都還是一個很大的問題呢!
心念及此,便向柳福道:
“柳福,這樣好了,你告訴我地址,我先回去,你下山僱車,再找幾個苦力.回到山上,把我留在老爺房中的行李搬回家去。”
說完,隨即掏出一錠銀子,塞在他的手裡。
柳福想了想道:“少爺,咱們的房子,是建在南昌城裡,滕王閣左約五里處,找是很好找,老奴是怕少爺不識得路,到……”
話來說完,柳一鳴立即打斷他的話,笑道:
“沒關係,你照著我的話做,準沒錯!”
話聲一落,隨即抱起大黃,“萬化神功”中的“大挪移遁法”
心訣一動。
“咻”的一聲,有如太空梭般的一飛沖天,瞬即消失不見了。
柳福聽了柳一鳴的話,怕他自己一個會迷路,正待出言相勸。
那知,雙眼一花,立即失去了柳一鳴的身影。
柳福不由大吃一驚,以為自己真個見鬼了,呆立半晌,看看手中的銀子不假,這才立即轉身向廬山的方向疾奔而去。
他一口氣跑到柳文象以前所居住的樓房,打開房門一看,果然那裡有一個小布包。
這一來,柳福才半信半疑的,喘息了頓飯時間,才按照柳一鳴所說的,下山僱車僱人,回到山上將所有行李搬下山來。
柳一鳴知道家人無恙;而且又知道了確實地址,興奮激動之情溢於言表。
他此刻已將“大挪移遁法”施到了極點,空中的飛鳥們見狀,不由相互傳誦著,有一個體積龐大的怪物,出現在半空中,他飛行的技巧和速度,比光速只差一點點而已。
而路上的行人見狀,雖然是在大白天裡,也只感到有一陣清風吹拂而過。
他一路朝著正南方向飛行,盞茶時間,已來到了平原,南昌城已然在望。
他歸心似箭,已顧不得是否會驚世駭俗,一味的騰空飛行,一直到行人漸多,離南昌不遠的地方,這才慢了下來。
南昌古名洪都,位在江西省北部贛江下游的鄱陽盆地上,濱臨鄱陽湖西岸,是江西省的省會。
南昌是歷史名都,名勝古蹟不少。
滕王閣在章江門外,由於王勃寫了一篇“滕王閣序”,聞名全國。
柳一鳴雖然博覽群書,博貫古今,但因生平未履人世,如今,初睹這歷史名都南昌,城池高聳,屋舍毗連,各色人等雜處一起,不由得興奮異常。
他緩步走在街上,只見兩旁商店酒肆林立,販夫走卒,各營其業,瞥見他瀟灑倜儻,俊美人寰的風貌,不由紛紛投來驚奇羨慕的眼光。
柳一鳴初履人世,十分臉嫩,竟覺有些窘困,不由得玉面漲紅。
少頃之後,已漸漸習慣,在這種人口稠密之處,總是免不了看人或被人家看。
柳一鳴找了一個小販,向他打聽地址,那名小販一聽他要到柳大善人家中,立即自告奮勇,表示要親自陪他前往。
原來,柳家在南昌,建居雖不多年,但一來因屋舍工程浩大,在南昌首屈一指,二來因為柳家五位老爺夫人個個不但為人和藹可親,而且樂善好施,時常賙濟貧民百姓。
因此之故,柳家五老之名,在南昌城裡竟是男女婦孺老少皆知。
柳一鳴謙謝不肯,問明方向之後,隨即大步疾行,不到一刻,已來到了滕王閣,遠遠望見家園的房子。
那一處房舍佔地極廣,依然五彩的屋頂,綠樹蔽蔭,樹隙中,簷角微露,一律都是二層樓房。
柳一鳴來到硃紅的大門前,激動的伸出顫巍巍的手,拍開高有一丈的朱漆大門。
等不及開門的人答話,立即迫不及待的問道:
“四老爺在家嗎?住在那棟樓上啊?”
應門的人是柳家老僕之一,他一見叫門的這個少年,俊秀無比,面目依稀似當年鳴少爺的模樣,不由瞪大了眼睛,聞言不由一怔,隨即衝口問道:
“你……少爺可不是鳴少爺吧!啊!……四老爺就住在中間那一棟,鳴少……”
話未說完,他一見柳一鳴點頭承認,忍不住驚歎一聲,才指出柳文象居處,正想與柳一鳴聊上幾句,眼前人影一閃,接著又是一聲犬吠,一大一小兩道灰影一閃,已然不見柳一鳴的影蹤了。
因之,他不得不止住話聲,目瞪口呆的怔在原地。
柳一鳴得知父母居處,那還有工夫與他閒扯蛋,疾急一掠,撲入中間那一座黃樓。
才一踏進門,立即大聲喊道:
“爹、娘,鳴兒回來了……”
書房中,柳文象正與三哥柳文獅對弈,聞聲隨即搶了出來。
柳一鳴話聲一落,頓時瞥見左手門內,搶出一個髮鬚皆白的老者,正是自己的親生父親,離別五年,此時一旦重逢,不由悲喜交集。
頓然,使柳一鳴微微一徵.不知如何表示才好。
柳文象見廳內佇立著一位秀逸少年,面目正是自己失蹤五年多的愛子,老人家一陣激動,也不由微微怔住,一時也說不出話來。
柳文獅自後跟出,見狀亦是驚喜交集,他不由激動的顫聲道:
“是……真是鳴兒回來了嗎?”
柳一鳴父子,被他這一問,給驚復了神態。
柳一鳴隨即大叫一聲,跪倒在塵埃,叩首道:
“鳴兒,叨見爹爹與三伯父……”
話十說完,早已是淚流滿面,泣不成聲了。
柳文象俯身將他拉起,凝眸注視半晌,才一把將他擁在懷裡,道:
“乖兒,可想死你母親了。”
話一說完,柳文象也是老淚縱橫,激動不已。
少頃,他立即一把將鳴兒給拉起來,同時放聲“哈哈”大笑道:
“來人哪!快去通知夫人,及各位老爺,就說鳴少爺回來啦!等一下我帶他依次拜見,若是等不及,請老爺們自己過來也可以!”
話聲一落,屋內的丫環僕婦們.已被他長笑說話聲所驚,紛紛聚到內廳來,以驚奇欣喜的眼光,注視著柳一鳴。
此時,一聽老爺吩咐,立即“轟”然答應,紛紛報信去了。
驀地,門外黃影一閃,同時傳來一聲犬吠,靈犬小黃也已搖著尾巴的走向柳文象。
柳文象一見大黃,不由愛憐地輕撫它的頭。
柳文獅雖不諳武學,但對命、卜、相、醫、山頗有研究,加上他四處行醫,閱人無數,一見柳一鳴,不但風儀出塵,而且氣定神閒,肌膚如玉,豐嫩圓潤,白裡泛紅,尤其是眉宇之間,不時泛出一層氤氳紫色寶光。
特別是他一雙眼睛,黑白分明,神光充足,隱隱閃出寒光,如兩把利刃,洞入肺腑,令人一見,自然產生一種不怒而威的欽慕感覺。
還有那一身骨架,已然發育完全,瘦高的身材,表現著一種清麗絕塵的風範,無論是站在何處,與任何人比較,均不由令人生出有如鶴立雞群,出類拔萃的英雄氣概。
柳文獅見狀.真是越看越歡喜,最後也忍不住的哈哈大笑,道:
“好,好!鳴兒不但安然無恙歸來,看情形也學成一身本領了,兩位兄長要是見了,不知道要有多高興呢!”
話鋒一頓,又道:“這五年多來,你究竟在那們快說給三伯父和你父親聽聽。”
柳一鳴的情緒,已漸漸平穩下來了,他目睹兩位老人家,快樂的言笑情形,心中不由感到安慰和喜悅。
心念間,樓下已傳來慈母充滿了喜悅和激動的聲音,道:
“孩子,鳴兒,是你回來了嗎?孩子你真的回來!”
緊接著,一陣“梯踏梯踏”樓梯響聲,柳一鳴立即搶上樓梯,投入一位慈祥瘦弱的老婦人懷裡,喜極而泣!
同時不停的“娘”,“娘”叫個不停。
那位老婦人,年約五旬,早生華髮,臉上更是滿布皺紋,顯出著超過年齡的蒼老與衰弱。
她便是柳一鳴的親生母親,由於過份思念愛子,終日以淚洗臉,鬱鬱寡歡。
但此時雙手抱著初歸的心肝乖地,雙目中淚水潸潸而下,臉上卻仍是笑容滿面。
只聽她聲音嗚咽,連聲呼喚:
“乖兒,孩子……”雙臂更是緊緊摟著柳一鳴的脖子,好似一放手,便會再失去他一樣。
柳一鳴的面孔,深埋在他母親的懷裡,口中不停的低呼“娘”,雙手更是環抱母親的腰肢,輕泣不已。
好一幅動人的母子會,儘管樓下的兩位老兄弟,性情十分豁達,此時一看也不由大為感動。
不知道經過了多久,柳文象才哈哈大笑,道:
“喂,夫人,你們孃兒倆還沒親熱夠嗎?趕快下來吧!大哥他們馬上就來了。”
柳一鳴母子聞言,立即驚醒了過來,柳一鳴緩緩地抬起頭來,一見慈母蒼老的慈顏,心中不由一酸,眼淚已不聽使喚的掉了下來。
他母親見狀,瞭解他的心情,不由破涕為笑,用絲巾深情的拭著他的淚水,道:
“乖兒,你能回來,娘就十分高興了,看你長得跟大人一樣,怎麼反而比小時候還愛哭呢?”說完,井且用手輕划著柳一鳴的面頰,逗著他笑道:“羞不羞!”
失蹤多年的愛兒能平安歸來,而且長得丰神如玉,玉樹臨風,怎麼不叫老人家老懷欣慰呢!
柳一鳴一聽,玉面倏然羞紅,雙手一緊,環抱起母親,整個人緩緩離地,自樓上輕飄飄的落到內廳中,由於太過神奇和突然,把三位老人家嚇了一跳!
他母親雙手更是不停的輕拍著胸口,少頃才回過神來,右手輕輕拍著比自己高出一個頭的愛子一掌,半嗔半笑的道:
“才五年多不見,你在那裡學了幾手三腳貓的功夫,拿來嚇唬娘,真是頑皮!”
話裡充滿了無限的愛憐與欣慰。
她是一個平凡的家庭主婦,並未曾學過武功技擊,因此才會說出,愛子方才突如其來將自己由樓上抱下來的絕頂輕功為“三腳貓”功夫。
要知,這“三腳貓”功夫,乃是形容一個人功夫不到家,僅是略懂皮毛的莊稼把式。
柳氏五老中,僅只老三柳文獅曾涉足江湖,他方才目睹柳一鳴,自二樓一掠而下,身法清靈曼妙,毫不帶一絲火氣,瀟灑至極,絕非一般武林高手所能項背。
而他的四弟媳,卻硬把它說成“三腳貓”,不由被她逗得開懷大笑。
要是方才的情形落在武林高手的眼中,恐怕不敢相信,世上會有如此驚人駭俗的輕功。
因為一個人的輕功再好,也逃不過地心引力的作用,所以輕功下降時,難度不在於快,而是在於緩緩的飄落。
柳一鳴因一時樂而忘形,將母親由樓上抱下大廳,此時俊眼瞥見母親一瞼驚駭神色,雖僅是一閃即逝,卻也不由他對自已孟浪的行動深悔不已,頓時漲紅雙頰。
“知子莫若母”,他母親見狀,知愛子已有些悔慚,乃一把拉住他的右臂,走到椅子坐下,問道:
“鳴兒,這五年多來,你在那兒?過得好嗎?娘終日擔心不已……”
話來說完,門外已傳來一陣步履雜沓聲,並且有一個蒼老的聲音道:
“老三,老四,怎麼嗎兒回來一會了,你們現在才派人通知我呢?”
廳內眾人聞言,知道是大哥來了,均紛紛起身出迎,柳一鳴當先啟門而立,對來人躬身施和,恭聲道:
“大伯父!”說完,隨即下跪參拜。
門外,當前一位七旬老者,手執柳木柺杖,須鬢斑白,身後尚跟著兩位,差不多年紀的老者,再後面則是一群鶴髮的老婆婆。
那為首的老者見狀,立即上前扶起柳一鳴,激動地叫聲:“鳴兒!”
話聲一落,一雙眼睛上上下下的將柳一鳴仔細的打量一番。
另外兩位老者,四隻眼睛,也一齊盯著柳一鳴,少頃一個個喜顏逐開,老淚縱橫。
柳文龍不由點頭連聲道:“好,好,人平安回來了就好了!”
說完,拉著柳一鳴,步入大廳。
作者:
chun85
時間:
2024-2-12 15:32:51
第 三 章 年少俊逸心淳厚
大廳內,早有僕婦安排好坐位,柳文龍在中央首位落座,讓柳一鳴坐在身旁。
其餘諸人,則依序一對對的坐下。
柳文龍令柳一鳴-一拜見。
柳氏五老,也真愛惜這柳家唯一的根苗,柳一鳴一走過去,每個人總是拉著地,仔細地端詳半天,笑顏逐開,樂不可支。
這一圈拜了下來,已近午時了。
老大柳文龍,立即吩咐備酒,一家十一口,哦!不十一口半,還有靈犬大黃呢!
柳一鳴執壺,逐一敬酒,酒過三巡!
二伯母最是心急,酒過三巡後,便連聲催問道:
“鳴兒!你倒是快告訴二伯母,這五年多來,你到底在那裡?又怎樣過日子的?”
這問題,正是柳家諸老全體想急於知道的,因此聞言,諸老也出聲附和,要柳一鳴趕緊說出來。
於是,柳一鳴便將自己和大黃掉下龍首崖的經過,簡略的述說一遍。
諸老聞言之後,不由目瞪口呆,猶如聽到了一則新的柳一鳴歷險記的神話故事。
如非出自乖地柳一鳴的口中,誰又能相信,龍首崖下竟別有洞天。
世上居然真的有蒼龍存在,而且真的有蒼龍變種!
這些事實,雖出自他們摯愛的鳴兒之口,不能不信,但是這些事實在是玄之又玄,如非親眼目睹,乍聽之下,誰都會心存懷疑!
不過,他們都知道柳一鳴的個性淳厚、老實,如非是陷身在深不見底的古龍窟內,那有現在才回家的呢?
因而,柳家諸老被這個史無前例的事實,驚得怔住了。
他們都十分訝異地望著柳一鳴,一時之間忘記了一切。
柳文獅不愧是曾涉足江湖的人,他首先回過神來,道:
“大哥與眾位兄弟,鳴兒一路風塵僕僕,大概也累了,咱們就讓他先休息一下,有什麼事留在晚上再談吧!”
諸老聞言,雖有些不願意離開,但又覺老三所言甚是,更何況鳴兒也有很多話,要和父母講呢!
心念至此,便依依不捨的,各自返去,留下柳一鳴一家三口,說些體已話和閒話家常。
自此之後,柳一鳴在家中過著幸福的日子,每天,忙著到處請安,輪流在各家用飯聚談。
日子一天天的過去了,轉眼間,柳一鳴回到南昌,已經過了三個月。
在這三個月的日子裡,柳一鳴平常無事時,也隨著三伯父出診,或是伴隨著他父親出外遊逛。
不久,在南昌城內外,都知道,柳家回來了一個丰神如玉,品貌俊逸的小少爺。
他不但醫術勝過他三伯父“閻王愁”,而且待人處事和藹可親,毫無富家子驕縱蠻橫的架子。
因此,有不少的媒人婆,自動上門說親。
柳家請老雖心急鳴兒的婚事,但是他們並不會冒然採信片面之辭,因為他們都覺得,自己的鳴兒,不啻是天上金重下凡的人間龍鳳。
豈能隨便尋個平庸的姑娘,做為妻室,如此不但配不上他們的鳴兒,反而令自己萬分丟臉。
為了讓那些昧心貪財而目不擇言,胡說八道的媒婆知難而退!
因此讓那些媒人,在暗中看看柳一鳴,讓媒人自己衡量,自己所推薦的姑娘,是否能配得上他們的雞兒。
這一招果然甚妙,每一個前來說親的媒人婆,一見柳一鳴那俊秀拔挺,玉樹臨風的相貌,不由個個垂頭喪氣的自慚配不上。
在這許多的媒婆中,只有一個,直誇說她所推薦的小姐,和柳一鳴十分登對,簡直是天造一雙,地設一對。
那位小姐,就是城南祝家在莊主之女,素有“南昌才女”之稱的祝真真小姐。
祝真真小姐自幼聰慧過人,才智超出同儕甚多,跟隨父母學識習字,不但知書達禮而且聰明賢慧,今年芳齡才一十六。
柳文豪夫人早有耳聞,因而此時聽媒人婆提起,心中不由一動,隨即和媒太婆約定,找個機會,替兩人安排相親。
幾天之後,媒太婆來告,說祝莊主一家,將於下月初八,到城外西南十里處的“觀音庵”上香。
柳文象夫人聞言,便對娛人婆道:“好,我會在當日帶著鳴兒同去。”
話聲一落,隨即命人取出一錠銀子,交給前來相告的媒人婆。
媒人婆千恩萬謝的收下銀子後,隨即返身告辭。
到了這個節骨眼,她不得不將事情一五一十,原原本本的告訴她的丈夫。
柳文象聞言之後,不禁微微一笑,既不表示贊同,但也不反對,僅淡然道:
“婚姻之事,雖然是父母之命,媒約之言,但是……”
後來說完,柳文家夫人立即急問道:“但是什麼呢?”
柳文象右手輕摔頷下蒼須道:“但是內中卻有著不可抗拒的天命,若是過份強求,不但得不到幸福,恐怕還會造成諸多不幸!”
說著,望了他老妻一眼,又繼續道:
“下個月初八叫鳴兒去相親,我並不反對,不過要看鳴兒是否喜歡祝小姐,如果鳴兒不喜歡,則代表他們沒有緣份,切莫勉強鳴兒。”
柳艾象夫人一聽,立即贊同的點頭道:
“我當然不會主強迫鳴兒,不過此事還是暫時先別告訴鳴兒,否則少年人多半臉嫩,到時候說不定他會不好意思前往。”
柳文象當然是樂於保密,因為他比誰都心急抱孫子,但是他知道自己兒子的個性,尤其是聽他的話意,分明是十分嚮往行俠使的日子。
但是柳家就只有他這一點血脈,大哥們又豈會再讓他出去行走江湖,如今既然有這麼一個與他能相匹配的才女,或許能改變地的心意也說不定。
相親的日子,終於來臨了。
一大早,柳府阿的大門前,已經備好了馬車,四名丫環,分別攙扶著文獅、文豪兩位夫人,出門上了馬車,柳一鳴則與趕車的阿文並肩坐在前座。
阿文俟兩位老夫人坐妥之後,立即將手中的長鞭迎空一揮,“叭”的一聲,駕著馬車往“觀音庵”行去。
一陣車聲轆轆,馬車經過了南昌的鬧市,往城西的富道上行去。
路上行人一見柳一鳴坐在馬車的前座,均親切的和他打招呼。
漸漸的,馬車已經出了南昌城,駿馬一出了城,望見原野坦途,不由迎風長嘶,頓時,放開四蹄,如飛般向前馳去。
盞茶某工夫後,已馳進了一片蒼松翠林之中,停在一所靜寂的庵前。
馬車一停妥,柳一鳴隨即扶著三伯母和母親下車,後面四個丫丁環的車子,也已馳到。
柳一鳴下車之後,隨即在車前打量著這座“觀音庵”,只見那尼庵青磚綠瓦,形勢蒼古,被一片巨松林木所圍繞。
此時,庵右一處小小的停車場上,已停著兩乘馬車,想必是祝莊主一家人,已然先行抵達了。
四名丫環,分別扶著兩位夫人,柳一鳴則跟隨其後,三步一搖的迤迤然踱著方步,一齊人庵。
庵內,早已得到通知,立即派出兩名女尼,在門前接迎。
柳一鳴見那兩位尼姑,均是三旬左右,面容清瘦,神態靜穆,嚴然似出世之人的模樣。
兩位尼姑雙手合什,躬身為禮相迎,文獅、文象兩位老夫人見狀,微一斂衽還禮,隨即當先步入大殿。
殿中香菸嫋嫋,羅慢深垂,三四個小女尼,正在佛前湧著經文。
柳一鳴隨著伯母和母親,拜過觀音佛祖。
兩位知客女尼,隨即請三人到偏殿靜定休息。
幾人穿過大殿,越過一重花木扶疏的花園,一排禪房,不下數十間。
幾人尚未到達,便隱約傳來陣陣談笑聲,兩位老夫人聽到,不由會心地相視一眼。
此時,正中的靜室裡,已迎出了一個年逾六旬的灰衣老尼,雖然是一臉皺紋,顯得十分蒼老,但是兩眼開合之間,精光浴好,低人心神,令人不敢直視。
柳一鳴見狀,不由暗自驚忖道:“這個老尼好深厚的內力!”
心念間,文獅夫人卻已開口招呼道:
“老師太,怎麼這麼久不見您到咱們那去啦?”
老尼姑雙手合什的喧聲佛號,含笑回答道:“貧尼因忙於庵務,未能前往尊府拜望,有勞兩位施主掛懷,實在不敢當。這位公子,想必是大少爺吧!”
說完,不由望了柳一鳴一眼。
文象夫人聞言,隨即笑道:“師太的消息真是靈通,我們鳴兒回來不久,今天,我們特地帶他前來拜拜佛祖,及拜見老師太的。”
話鋒一頓,又轉首對柳一鳴道:“鳴兒,快來見過師太!”
柳一鳴一聽,隨即依言上前一揖,卻悶不吭聲。
老尼姑雙手合什還禮,道:“少施主無須多禮,請入靜室奉茶。”
說完,立即轉身肅容。
文象夫人邊走邊對柳一鳴道:“鳴兒,你大概還不知道吧!老師太在南昌可是很有名的!聽說她的本領很大!”
柳一鳴聞言,不由仔細的打量老師太一眼,恰好老師太也正看著他。
四目一接.老師太不由心頭一震,暗忖:“這孩子分明未曾習武;為何雙目中神光如炬呢?”
心裡雖這麼想著,但口中卻笑道:“老施主謬讚啦!貧尼這幾手功夫,算得了什麼呢!”
說話之間,一行人已來到了靜室。
靜室內,一明兩暗,此時視莊主夫婦,坐在明間,唯獨不見祝真真,想必是害羞而藏在暗間。
祝莊主夫婦自然知道此行目的,是前來相親的,因此一見眾人踏入靜室,隨即起身,含笑相對。
老師太便居中為他們介紹。
雙方一陣客套之後,立即依次坐下。
文象夫人謙謝幾句,立即令柳一鳴上前拜見。
祝在主夫婦一見,果如媒人婆所言,不但丰神如玉有若天上金童下凡,而且給人一種說不出來的親切。
夫婦兩人不由暗替愛女高興,於是便對右側暗間,喚道:
“真兒,你快出來,見見柳家伯母……”
誰知,連喚數聲,仍不見回應,祝莊主只當愛女害羞,不好意思出來。
於是,便向眾人告個方便,立即起身入室。
他一入室內。立刻輕“咦”了一聲,慌張出來,急急對老師太問道:
“師太,你你這房裡還有別的房門嗎?”
老師太聞言,心知有異,隨即急奔入房,只見後窗大開,不見祝家小姐的影子。
祝夫人關心愛女,一見丈夫神色,不由大吃一驚,慌張地跟在老師太身後進房去。
眾人見狀,是既驚又疑,立即紛紛跟了進去,忽聞那祝夫人,大吉驚叫道:
“師太,我……我女兒怎麼不見了!”
老師太心中;自然也是驚訝萬分。
但,她過去在江湖闖練多年,江湖人稱“清音師太”,閱歷經驗,無不十分豐富老練。
她對房內的佈置瞭若指掌,房內只有前後兩窗,並無別的門戶。
祝小姐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嬌嬌女,絕不可能無緣無故的越窗而走。
即使她越窗而走,憑自己的聽力功夫,十步之內,可分辨飛花落葉,絕不可能聽不到一絲聲息的。
心念間,她環機房內一眼,立即發現,屋頂橫樑有異。
此時找人要緊,也顧不了是否會驚世駭俗。
只見她身形一掠,在一串“哎喲”聲中,已自行上了離地丈多高的橫樑。
在橫樑略一停頓,隨即飄身落下,喧了聲佛號,臉色凝重的合什道:
“祝施主夫婦請勿見怪,大小姐已被劫走了,不……”
話未說完,祝夫人已經呼天搶地,捶胸頓足的嚎啕大哭了起來。
祝莊主雖較為鎮靜,坦也不禁雙眼微紅。
文獅、文象兩位夫人,以及一干丫環,也驚得神色劇變,目瞪口呆。
清音師太見狀,不由十分尷尬的幹“咯”了一聲,道:
“施主請快別悲傷,先聽貧尼一言,貧尼不才,當年也曾在江湖中歷練過,因此對江湖中事,也能略知一二。”
話鋒一頓,又道:“方才貧尼在橫樑上,看到一些足印,顯然是留下不久,以此推斷,想必是賊人先行入侵,趁機劫走祝小姐的。”
祝夫人一聽,更是大聲哭喊道:
“那……那怎麼辦?”
祝莊主生除了急得雙手直搓外,也是一籌莫展。
清音師太在旁勸慰道:
“施土保重身體為要,此事既然發生在’觀音庵’,貧尼自有責任將現小姐給找回來!
說著,雙目寒光四射,聲色俱厲的繼續道:
‘看來貧尼只好破譽啟劍,與賊人周旋到底了!
眾人乍見,不由心頭微跳,均垂首不語。
清音師太語氣一變,緩和的繼續道:
“祝老施主,請你回想一下,方才來時,路上可否發現有形跡可疑的人,在附近徘徊呢?”
祝莊主聞言,搖了搖頭,倏地又“啊”了一聲,道:
“老朽來時,因時間甚早,路上行人又少,小女為了貪看路上風景.所以未將車簾放下,當馬車經過城外時,突然遇到一位華服公子,身跨駿馬,迎面馳過。”
說著一頓,又道:“當時,他曾見車內小女,口中似乎‘咦’了一聲,隨即絕塵而去,那時,拙荊還對老朽言道,猜測他便是柳……
說到這裡,目光不由朝柳家那群人望去,這一望,頓時住口不言。
眾人聞言,立即明白他指的是柳一鳴,因此,都不約而同地向柳一鳴坐處望去。
這一望,也都楞住了,因為房內不知何時已失去了柳一鳴的蹤跡。
文象夫人見不到柳一鳴,不禁訝異的輕‘’咦’了一聲,隨行的一位丁環,立即陳稟道:
“回老夫人,少爺方才對婢子說,他忽然感到有些不適,所以先行回家去了!
她聞言雙眉一皺,望了那名小丫環一眼,正待出口責問,忽然聽到清音師太道:
“兩位施主別慌,這事既然有了這點線索,貧尼定能夠查個水落石出,將祝小姐救回來,如今.貧尼立即出發,施主們可先行回到府中,一有消息,貧尼立即派人通知。”
說著一頓,又道:“這件事先別告官,凡是能登堂入室劫入的賊子,功力必定很高,無論是劫財或是劫色,都不會殺害祝小姐,若是報了官,不僅於事無補,反而易打草驚蛇!”
接著,又對文獅、文豪兩位夫人道:“兩位施主,也請回府吧!
文象夫人心懸柳一鳴,早有辭意,如今聞言,正合心意。
乃向祝莊主夫婦勸慰幾句,隨即帶著丫環,馳近南昌城。
兩人一回到家,顧不得卸裝,立即走到柳一鳴的房中,探看柳一鳴是否在房中。
這一探,不由大為著急的驚道:“這要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文獅、文家兄弟兩正在對奔閒談,聞聲雙雙走入,詢間何事?
妯娌兩人便將在“觀音庵”所發生的一切,從頭到尾說了一遍。
文獅個性十分豪放爽朗,聞言安慰道:
‘’你們放心好了,鳴兒已經長大了,不再是五年前的小鳴兒了!
***
且說,柳一鳴在靜室前與清音師太寒暄之時,便已聽到暗室內有異聲發出。
但他已看出清音師太是個武林高手,暗室內的聲響,想必是她門下弟子,在練習時所發出來的。因此,他並沒有放在心上。
直到,祝莊主發現女兒失蹤時,柳一鳴才知道要糟!內心暗忖道:
‘’那祝真真雖與自己非親非故,但如今卻為了和自己相親,才會被賊人劫走,如果不幸因而喪命,豈非是我不殺伯仁,伯仁因我而死。
“更何況自己曾在歸元生洞府中立誓.以救民濟世為旨,自己既然知道了,豈能見死不救?”
心念及此,乃趁著眾人慌張,紛紛湧人暗室之際,悄悄地囑咐小丫環幾句,隨即溜了出來!
他一出房門,俊目四周環視一下,園中無人,“小挪移步法”心訣一生,人已如火箭升空般的衝上空中五六百丈。
他這一登高凝望,居高臨下,周圍數十里內的景物,一覽無遺無不盡收眼底。
無論是一人一物,柳一鳴均逐一過濾。
盞茶工夫,果然被他看出了一些端倪。
原來,在庵前通往茅山的一條官道上,此時正有一騎汗血龍駒,四蹄翻飛地往前疾馳。
馬上騎上衣著華麗,打扮十分斯文,一手不停的揮鞭催騎,另一手執韁,壓在轉前一大捆的布包,完全不顧路上行人,只驚得路上紛紛走避。
那一大捆布包,若說是行李,出門人講究簡便俐落,他為何不捆在較後,而放在較前,礙手礙腳的呢?
更何況此時已近中午,夏日烈炎當頭,炙人肌膚,大多數的行人,都挑林蔭兩旁行走,車輛馬匹也都緩緩而行。
這人既打扮得斯斯文文,外表看來像是個遊學土子,為何會在烈日下,放馬狂奔呢?
柳一鳴見狀,立即對那名騎士感到十分懷疑,而且那一大捆東西,雖用布袋包著,看不出來是何物品.但卻覺頗似一個人形。
他本想施展“小挪移步法”追去,但是大白天的,恐會驚世駭俗,心念及此,立即掉頭轉回“觀音庵”。
跨上僕人柳壽騎來的一匹老馬,順著往茅山的官道追去。
那匹馬年齡甚大,根本跑不動,而柳一鳴又是初次騎馬,一時不太習慣,心中十分著急,卻只能暗自咬牙忿忿不已。
但既然已經跑遠了,又不能將胯下老馬丟棄,只得硬起頭皮,任那匹老馬沿路前行。
好不容易,前面的市鎮已然在望。
他不禁暗忖道:“若是在前面鎮上,再看不到那一人一騎的影子,自己非得換上一匹新的坐騎才行!
心念完畢,立即運起“萬化神功”,將臉上的肌肉一陣縮收、轉眼間,變成一個猴臉少年。
這一來,柳一鳴已失去了往日的英姿。
尤其是和那一副瀟灑頎長的身材,水汪汪的大眼睛配在一起,令人看了,真替他感到十分惋惜。
柳一鳴可不管這些,他坦然入鎮,雙目好奇地四處瀏覽。
只見鎮上,僅有一條狹長的街道,兩旁商店酒肆倒是不少。
此時,已是打尖休息的時刻,店前停了很多車馬,店內更是高朋滿座。
柳一鳴遊目四顧,未發現汗血龍駒在內,也沒有發現馬匹要賣。
同時、自己已是飢腸轆轆了,但是,救人如救火,豈容自己再多耽擱。
他沉吟了一會兒,這才下馬,走到一家酒樓前,打算買包饅頭,邊走邊找。
他下馬走進酒樓,店夥計見他衣著華麗,面目卻十分醜陋.內心不由一陣嘀咕,但表面卻不敢得罪,連忙躬身哈腰請他入座。
柳一鳴突地發現,店前有一匹全身黑毛,油光滑亮的烏雄馬。
心中不由一動,立即向店夥計問道:
“夥計,那匹馬是誰的,你問問馬主可否肯賣!”
說完,又繼續道:“我有急事,忙於趕路,你為我準備一包饅頭!
那店夥計一聽他要買馬,卻又不想用飯,只想包些饅頭,不由神色顯得十分不悅。
柳一鳴見狀,內心一急,便立即敬聲問道:
“請問一下,外邊這匹烏錐馬,是那位大哥所有?可否肯讓於在下嗎?”
他這一句話,雖是隨口而發,但亂嗡嗡的酒樓內,每個人卻都能清晰的聽到。
頓時,吵嘈聲音消失了,所有的目光,紛紛投向站在門外的柳一鳴身上。
同時,靠窗的桌上,突然站起一個勁裝大漢,滿臉橫肉,背插一柄五鬼斷頭刀,神色兇惡的瞪了柳一鳴,大聲喝道:“烏錐馬正是大爺的坐騎,你這醜小子要買,可出得起價錢?”
這勁裝大漢神態咄咄逼人,酒樓中的食客,有一些不由暗暗替柳一鳴抱不平。
柳一鳴生性淳厚仁慈,聞言毫不以為什,伸手摸出一顆小龍珠,託在掌心道:“用這顆龍珠,能否換得閣下的烏錐馬?”
酒樓中的食客見狀,不由嗡然大譁,想不到眼前這位毫不起眼的醜少年,竟持有這價值連城的龍珠。
由他在懷中順手一掏看來,他身上必定還有不少顆的龍珠。
那勁裝大漢見狀,不由一怔,隨即兇眼一轉,仰天哈哈大笑道:
“大爺這烏錐馬,神駿無比,日行千里,夜行八百,你小子竟妄想以一顆珠子換取,小子你也未免太會拉便宜了吧!”
柳一鳴聞言,立即將收藏龍珠的小袋子整個拿了出來,又倒出一顆龍珠,一揚手中的兩顆龍珠道:
“再加一顆如何?”
那勁裝大漢“嘿嘿”冷笑連聲,大步跨向前,一把抓去柳一鳴手上的兩顆龍珠,道:
“好,好!
柳一鳴聽他應好.隨即轉身接過店夥計送來的饅頭,給了一塊銀子,往酒樓門外走去。
豈料,那勁裝大漢竟趁其不備,一把扣住他右肩“肩井穴”,大喝一聲,道:
“小子.乖乖的將那一袋珠子拿來,烏錐馬你儘管騎去,否則。,,話說到一半,臉上露出獰惡的笑容,手上又加了幾成勁道。
柳一鳴聞言,不由氣道:
“喂!你這人怎的出爾反爾,方才我們不是已經說好了嘛!我用兩顆龍珠換你的烏錐馬嗎?”
話鋒一頓,又道:“你既然不願意交換,那就把龍珠還給我吧!
說完,立即轉過身來,和勁裝大漢變成了面對面,兩人相距不足三尺。
那勁裝大漢用了七成功力,扣住了柳一鳴的肩井要穴。
這“肩井穴”乃是人身三十六死穴之一,不管你是武林中的一流高手,一旦被扣住了‘肩並穴”輕則半身麻痺,喪失了活動能力,重則立時喪命。
武林中有一條不成文法,如非生死大敵,動手過招,切忌扣抓對方的“肩井穴’。
有此可知,勁裝大漢用心的狠毒。
那勁裝大漢,滿以為扣住了醜小子的‘肩井穴”,已是萬無一失,豈料五小子只輕輕的轉了一個身,隨即掙開自己五指,如非身負絕世武功,豈能辦到?
可是勁裝大漢財迷心竅,不但不知見好即收,聞言不由大喝一聲,怒道:
“小子,找死!
話聲一落,‘呼!的一拳,一記“黑虎輸心’朝著柳一鳴的心窩搗來。
酒樓內的食客見狀,不由發出一陣驚叫。
有的則閉起雙眼,不忍見柳一鳴被擊飛的慘狀。
跟著勁裝大漢的右拳即將擊中柳一鳴的心窩時,暮見他左手徐抬,看似緩,實則疾,輕伸中白兩指,不偏不倚的夾住勁裝大漢的右腕。
這一手,瀟灑快捷,不帶一絲的火氣,那勁裝大漢一拳之勢,快似出神猛虎,疾苦閃電奔雷,拳風呼呼,力道十足。
想不到竟被眼前這個名不見經傳的醜小子,兩指輕輕一央,不但勁道全失,連想收也收不回來。
他不由惱羞成怒,暴喝一聲,不退反進,左手一式‘力劈華山”,呼”的一聲,向柳一鳴當頭罩下。
柳一鳴因心急救人,不願與他糾纏不清,本想讓他知難而退。
想不到對方仍不自量力,不知進退.氣得異中一“哼”,兩指微一用力往外一甩!
只聽那勁裝大漢,發出殺豬似的一聲嚎叫,左拳頓時無力下垂,全身一陣痛麻,立即蹲下身去。
柳一鳴著實被他這一聲慘叫嚇了一跳。連忙鬆開兩指,暴退五尺。
定睛一看,只見那動裝大漢左手託著右脫,緩緩站了起來,額上冒出豆大的汗珠,神色狩惡的怒瞪著自己。
柳一鳴見狀,心知他已受了傷,不由歉然一笑,道:
“朋友傷得如何?不要緊吧?馬還換不換?”
那大漢一聽,只當柳一鳴存心諷刺,只見他兇狠的獰笑道:
‘閣下武學高超,不知是向來歷?我鬼頭刀趙順,自當銘記在心,日後有緣相逢,定當再拜額高招。”
原來,此人正是新近崛起江湖的鬼頭刀趙順,擅使一柄五鬼斷頭刀,為人心狠手辣,出沒于山東、山西一帶,專門打劫行旅,搶劫鏢車。
柳一鳴根本是‘大姑娘上花轎’--頭一遭涉足江湖,那裡知道你趙順是何方神聖。
但是,他瞥見食客中有人聞音色變,知道他必不是正派人物。
自己如果說出真實姓名,自己雖不怕他。但是若被他查出家中住址,趁自己不在時,驟下殺手,那豈不是害了柳家一門老少。
心念及此,柳一鳴雙眸不由一轉,一時計上心頭,微笑道:
“在下柳濟生,乃是江湖無名小卒,趙兄日後,若欲報此仇,咱們江湖中再見,在於今日有要事在身,尊騎既承交換,不勝感激。”
說完,朝著趙順略一拱手,隨即大步跨出酒樓,騎上馬錐馬,牽著自己騎來的坐騎,一抖韁繩,向鎮外方向絕塵而去。
鬼頭刀趙順,目視柳一鳴那漸去的身影,內心不由納悶不已,怎麼也想不出江湖中,有柳濟生這號人物。
但是,他既然在柳一鳴的手中吃癟了,也無顏再留在此地。
自己既已吃飽了,也不用在此多作留戀了,心念完畢,他回頭環視四周一眼,兇光閃閃,只嚇得一大群食客,連大氣也不敢喘一下。
他見狀,似乎十分滿意自己的威風,因此冷笑一聲,伸手摸了摸肚子,連酒菜錢也不付,便大搖大擺昂然而出。
店裡的夥計帳房,目睹他這副兇相,只能自認倒楣,連酒菜錢也不敢追討了。
柳一鳴騎上烏錐馬,一口氣馳出鎮外,烏錐馬不愧是一匹名駒,跑起路來,是既快又穩,不像自己先前所騎那匹老馬,是又慢又難騎。
心念及此,不由回頭去看看那匹老馬。
只見它此時已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直吐白沫。
他不禁又氣又好笑,連忙一收韁繩,遊目四顧,看見不遠處的樹蔭下,有三個農夫,正在休息。
他心中不由一動,立即策馬過去,在馬上行了一禮,對其中一人道:
“這位大叔,在下這匹老馬,暫時寄存在你家可好?”
那農夫年約四旬在右,長得一臉老實相,此時見一個身穿華眼的猴臉相公,正對自己問話,立即站起來答道:
“好,好!”
柳一鳴聞言,立即將馬韁交了過去,並且拿了塊銀子給他,問明那人的住處,正砍掉轉馬頭,忽然又想起一事,乃繼續問道:
“請問三位大叔,方才是否有個相公,騎著一匹通體雪白的駿馬,由這兒經過?”
那農夫接過那錠銀子,在手中微微一掂,差不多有六、七兩重,早已感激涕零,聞問想了想,道:
“沒有哪!相公,我們三人一清早就在此地做活,從未離開,根本沒有見到有這位相公,你們有看過嗎?”
他最後一句話,是在問他同伴,另外兩個農夫,齊搖頭。
柳一鳴見狀,頓時感到十分失望。
另外一個年約三旬的年輕農夫,突然叫道:
“呵,呵,我曾經看過,有那麼一位,騎著白馬,穿著打扮和相公差不多,他,他是相公的兄弟吧!
柳一鳴聞言內心一喜,微笑搖頭,信手拋給他一塊銀子,道:
“謝謝你,那麼他是往那邊去的?”
那農夫歡天喜地的拾起銀子,雙眼直得楞地盯著那錠銀子。
連看也不看的,順手往柳一鳴先前欲往的方向一比。
柳一鳴道了一聲:
“謝謝!立即掉轉馬頭,韁繩一抖,雙腿一夾,烏錐馬長嘶一聲,四蹄翻飛,順路馳去;剎時已人馬盡渺。
***
柳一鳴馬不停蹄的沿著官道,一口氣奔馳了五六十里路,仍不見人影,內心不由暗忖:
“那廝跨下雖是一匹汗血寶馬,但自己的烏錐馬也非凡種,即使是中間略有耽擱,但也不致相差甚遠,難道是自己追岔路了!”
心意畢,立即放緩馬勢,向路人打聽,一路問了下來,均表示沒有看見。。
他不由大感頹喪,想不到自己空有一身傲世絕學,初入江湖,連一個賊人也找不著,真是太笨了。
看看天色,太陽已漸漸西沉,大地上舊鴉處處,一片暮色。
柳一鳴無奈的撥轉馬頭,往方才經過的那座小鎮,如飛馳而去。
不到一刻,已經馳入小鎮,鎮中的居民早已將中午所發生的,以珠易馬的事給傳了開來。
此刻,一見他無精打采的回來,街上行人,均紛紛駐足,對他抱以驚異猜疑的目光,在一旁竊竊私語。
柳一鳴一點也不以為意,便在左手邊的一家酒店前下馬。
他步入店中,使目在店內飛快環視一眼,此時似乎已過了用餐時間,食客疏疏落落,不過二三桌。
柳一鳴找了一處靠窗的桌位坐了下來,見店裡諸人,都以十分奇異的眼光看著自己。
他裝作毫不知情,揮手招來了店夥計。
那名夥計早已聽說,這位面目似猴的醜少年,不但身懷矩金,而裡出手十分大方。
因此,一見他朝自己把手,立即面堆謅笑。趕緊奔過去侍候。
柳一鳴隨意點了幾樣菜;接著向夥計打聽。是否看到騎著全身雪白的白馬的客人經過。
店夥計聞喜,隨即嘻嘻一笑,道:“爺,你這一次可問對入了,我……
說到“我”字隨即停住,故作神秘狀,往四下張望一眼,兩眼露出貪慾之色,輕笑不停。
柳一鳴見狀,知他是貪財的小人,隨即信手丟了一錠銀子給他,道:
“這個拿去喝酒,你將所知道的全告訴我,我一定不會對別人講!”
果真是金錢萬能,店夥計一手接過銀子,一面往懷裡塞,一面嘻嘻的笑道:
‘爺間的那位,可是騎著一匹渾身雪白的白馬,作文士打扮的嗎?”
柳一鳴聽得連連點頭。
店夥計嚥了口唾液,把脖子伸得長長,低聲道:
“那位爺,就住在我們店裡的後園中,已來了好幾天……
柳一鳴聞言,頓時大失所望。
那店夥計仍口沫橫飛繼續說道:
“那位書真是奇怪,前幾天來時,好像受了傷似的,走起路來一跛一跛的,今日好了,一大早便騎馬出去,中午才回來,不知從那裡帶來一大捆東西,自後面悄悄進來,隨即關起房門,再也不許旁人進去。”
說著一頓,又道:“依小的看,那捆東西,雖用布袋裝著,看不清楚是什麼東西,卻像是個死人呢!”
柳一鳴聞言不禁大喜,隨即斷定此人正是自己所要找的人,而且那布袋裝得一定是祝家莊的小姐祝真真。
因為被制住穴道,才軟軟的不出一聲,看起來倒像是一個死人。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他內心雖十分興奮卻放作鎮定,僅談談的“哼”了一聲,又信手取出一錠銀子,賞給店夥計,問明瞭那人的房門號碼,才道:
“好了!謝謝你,作方才和我所講的話,千萬不要告訴別人哦!”
那名店夥計連續得到柳一鳴的小費,對柳一鳴已是奉若神明,聞言立即躬身退了下去。
柳一鳴晚飯用罷,見酒店內已掌上燈火,知道是入夜時分了。
他付完賬,隨即步出酒店,找了一家與這家酒店比鄰的客棧住了下來。
一入客房,便吩咐夥計,自己要休息,如果沒有事,不可前來打擾。
說完,立即關上房門,吹熄燈火,俟店夥計離去後,馬上打開後窗,一展身形,向隔壁掠去。
此刻,也不過是剛剛入夜,玉兔初升,夜空中僅有數點寒星,閃著光芒。
不過.在柳一鳴的眼裡,卻無異和白天一樣,只不過是夜風徐吹,和太陽不見了而已。
他施展“大挪移遁法”,衝上半空五六百丈高的地方,使用“超目神視”大法,凝視著原先吃飯的酒店後園。
只見那後園十分窄小,四周建有平房,只能算是一個天井而已。
天井中,長著一棵大植樹,枝葉非常茂盛,由高處往下望,宛如一柄大雨傘。
柳一鳴已從店夥計口中,得知那人是住在天字房,恰好是右列第一排的第一間。
因此,他便把“超目神視”的範圍,銷定在右列第一排的第一間。
時值盛夏,第一間房內,此時竟然門窗緊閉,僅有一些燈光透隙而出,令人一見便覺得可疑。
柳一鳴凝神靜聽,聽不出屋內有任何聲音,“超目神視”也無法看穿牆壁,心中一急,便緩緩由空中降下。
一降至天井前,立即隱身暗影之中,同時左手小指凌空朝著窗紙一點,窗紙好似被~根無形的指頭戳破了一個洞。
柳一鳴點破紙窗,立即運起‘超目神視”向內查看了起來。
室內燈光如豆,十分幽暗,並無人物走動,對面牆壁邊有一木榻,塌上紗帳深垂;紗帳中有一青年男子,相貌十分英俊。
此時竟赤身盤坐,垂帝瞑目,正在調神運氣。
最令柳一鳴氣憤的是,在他身前,赤裸裸的臥著一個妙齡女子。
那女子全身不著寸縷,仰臥在那人身前,靜然不動,而那男子一雙手交互撫按在她心口,與下陰之上。
柳一鳴距離雖遠,中間又有一層紗帳阻隔,但在“超目神視”之下,卻無所遁形。
只看得一個柳一鳴不由怦然心動,因為,他此際正值血氣方剛,人體的生理作用,任憑你是柳下惠再世,驟見那赤裸裸的玲瓏胴體,若非趕緊收斂心神,亦不由怦然動心。
柳一鳴一收斂心神,立即看出了苗頭。
原來那青年男子,兩掌正按在少女的“膻中”、“陰交”兩處大穴上。
這兩大穴道,皆屬任脈,“膻中”乃是兩乳隙陷中,“‘陰交”則在臍下一寸之處。
皆為人身血氣彙集之所,尤其女子,更因任脈貫穿於它,上達“‘天突”喉結,陰氣最重。
此人正在施展“元陰玄丹”大法,吸取少女的元陰,來增強自己的功力。
凡是充當“無陰玄丹大法”的女子,必是資質享賦奇佳的處女,一旦被施術後,不出一個時辰,被施術的少女便會元陰盡失而內元自焚而亡。
柳一鳴暗叫一聲“不好”,立即舉掌一拍,需開窗戶,晃身飄人房中,向榻上撲去。
身形未落,口中已低喝道:
“可惡賊子!休得傷害無辜!”
喝聲中,右手中指輕彈,一道凌厲指風,襲向榻上盤坐青年男子右小臂上的“下廉”
穴。
“下廉”穴屬於陽明大腸經。
那人正在運功施術的緊要關頭,不疑會有人驟然闖入,更料想不到,來人不朝重穴致命處下手,反而襲向“下廉”穴。
他不由大吃一驚,體內真氣一滯,來不及門躲,柳一鳴的指風已擊中那人的“下廉”
穴。
他只感到小臂一痛,整條右臂一陣痠麻,再也抬不起來了。
驚駭之下,立即翻身一滾,滾人榻裡,但因施術運功中途被打斷,氣機滯阻,竟無法爬起來。
柳一鳴落在榻前,星目一掃,榻上的女子,此時已是氣機微弱,離死不遠,如花似玉的嬌靨上,罩上了一層死灰顏色。
他一見心中不由勃然大怒,抬目望去,那男子僵臥床裡,臉色蒼白,額角豆大的汗珠,滾滾而下,看起來以乎極為痛苦。
柳一鳴生性仁慈、淳厚,見那人痛苦的模樣,心中不由一軟,頓感不忍,因此先拿起一條被單替那棵女蓋上。
然後俊勝一沉,沉喝道:
“閣下這等行徑,本是百死莫贖,但上天有好生之德,如今你已忿了氣,在下也不為己甚,此次暫且饒你不死!”
話鋒一頓,又道:“以後如果再練這種歹毒的邪門武功,被我柳濟生遇著,定斬不饒!”
說完,隨即取過那少女的衣衫,俯身用被單裹住那少女的身軀,雙臂一抄,返身一掠而出。
榻上那人,眼見即將功行圓滿之際。忽然被柳一鳴闖入擾亂,以致功敗垂成,心中不由大恨。
一見柳一鳴離開,他勉強爬起,咬牙切齒的發誓道:
“好個名不見經傳的柳濟生小子,竟敢破壞你家大爺,色魔高偉良的好事,有朝一日,若不讓你嚐嚐大爺的’玄陰掌’,誓不為人!
話一說完,頓感體內氣血一陣翻騰,內心大驚,強忍怒火,奮起全力運起功來。
***
柳一鳴將那少女抱回自己房間,放在床上.立即為她穿起衣衫。
柳一鳴神目如電,此時雖然在黑暗中,卻仍是明察秋毫之麼。
此時,他心中雖並未涉及遐思,但觸目所及,玉肌晶瑩,丘壑分明,凹凸有致,觸手處,軟玉溫香,仍不由怦然心蕩神迷。
但是,他乃是頂天立地的奇男子,雖處暗室,仍不能欺心。
因此,他立即收斂心神,正心誠意的胡亂幫她把衣服穿好。
衣衫是替她穿好了,但難題卻是接踵而來,他該怎麼辦呢?
自己雖然由惡人手中將她救了下來,但是自己尚無法肯定,她是不是祝小姐?
她中了“元陰玄丹大法”,如果不馬上救治,恐怕會……
柳一鳴呆立在床前,不知如何是好?
盞茶工夫後,只見他恨恨的一跺腳,自言自語的嘆息道:
“唉!事到如今,也顧不了這麼多了,但,唉!這種事兒,怎麼偏偏叫我遇上呢!”
話聲一落,迅即的俯下身去,竟用口親吻在那少女的櫻唇之上。
屋外夜色深沉,大地一片漆黑。
街道上除了巡夜的更夫,敲打著更梆子的聲音外,四周一片靜寂。
“叩!叩!叩!”的更柳連破三下,正是夜半三員時分,這時人們早已進入了夢鄉;在外活動的,只是武林中的夜行人。
在柳一鳴落腳的小鎮上,東西兩面.各出現了一條黑影。
在西面的一條黑影、行動如風,一進入小鎮,便隱沒在屋脊的暗影處,頓時失去蹤跡。
而東面那條人影,身形疾途問電飄風,在屋上踏脊而行,一點也不隱蔽身形,並且不時停下身來,在透出燈光的屋簷下,自窗隙中向內窺視。
此時,柳一鳴置身在客房內,正伏吻著那位姑娘的櫻唇,運功導氣歸元。
這運動導氣歸元之法,乃是將自己的其氣,自口中吐入另一人的肺腑,鼓動他的肺葉與心脈,使其能繼續活動。
若是那人生機未斷,五臟六腑完好,此法確實有效。
但那位姑娘,卻是因處女元陰大量流失,以致氣血兩虧。
導氣歸元之法雖能暫保一時,但若是不用滋陰的藥物,效果仍屬徒然。
柳一鳴雖是深知其理,但卻因一時心急找不到滋陰的靈藥。
他導氣有頃,那姑娘鼻息漸重,柳一鳴見狀,心頭不由大喜,無意中觸及衣袋,不由暗罵自己糊塗,怎的會將天府奇珍--翡翠綠芝果給忘了。
心念及此,立即自衣袋中取出一顆翡翠綠芝果,先放在自己口中咀碎,再將汁液全部度入那姑娘的腹中。
汁液一入腹中,柳一鳴只聞到一陣咕咕直響.頓時那位!”孃的臉色由蒼白轉成紅潤,呼吸也跟著更加重起來了。
柳一鳴見狀,立即知道翡翠綠芝果的靈效已經發揮作用了,於是狠心一咬牙,內心忖道:
“送佛送上西,救人救到底,既已渡氣在前,說不得只好按撫摩搓在後了。”
心念及此,手下更是不停,三兩下,又將姑娘的衣衫給剝得只剩下一條褻褲。
這一陣忙完之後,那姑娘的胴體,已是全部泛成赤紅,熱氣騰騰,汗珠淋淋。
櫻唇中,不時發出微吟,似乎已恢復不少意識。
柳一鳴見狀,心知不能再耽擱,立即盤坐榻上,凝神一志,運氣“萬化神功”,將真氣凝聚在雙掌掌心,右掌按住姑娘的“氣海”穴,左掌則在姑娘心胸脈胳間不停來回的撫動。
同時,由他鼻孔中,竄出兩道白色氣柱,源源不斷的湧入姑娘的瑤鼻內。
那右掌傳人一股熱氣,將翡翠綠芒果的靈氣逼住,而左掌則傳人一股陰氣,引導著翡翠綠芝果的靈氣,竄行經脈間。
如此一來,翡翠綠芝果的靈氣,只能循著左掌在來回不停的穿梭著,因此力量極為龐大。
柳一鳴因勢利導,往全身經脈一送.頓時如同破竹一般的通關過穴。
盞條工夫過後,那姑娘周身穴道,除任、督二脈,以及生死亡關外,均已被柳一鳴一氣呵成的打通了。
柳一鳴此時凝神一志瞑目運功,心無半絲雜念,雖然雙掌撫在女兒家最珍貴保密的玉體,但他卻一點也不為所動。
他這時,只覺得自己的真氣,在姑娘體內運行,不但沒有自己想像中的滯塞不通,反而一路順暢無阻。
他不由為姑娘的經脈易通,感到十分欣慰和訝異。
因為一般人的經脈,通常是極難貫通,想不到姑娘的經脈卻與常人大不相同。
很顯然的,這姑娘骨格不俗,天生一副百年罕見練武人清奇之作。
柳一鳴心中不由一動,暗付:
“自己何不好人做到底,利用這個機會,一口氣替她打通那練武人最難貫穿的任督二脈和生死玄關呢?”
心念完畢,正待用其氣引導翡翠綠芝果的靈氣,攻向那任脈時,突聞百丈外有夜行人的衣袂破風聲,朝小鎮而來。
他不由略頓了一頓,會不會是清音師太找來了呢?那麼,我將這位姑娘交給她代為處理,自己不是省下很多不必要的煩惱嗎?
心念問,榻上的姑娘突然醒轉過來,乍見自己全身僅存一條小褻褲躺在榻上,榻前有一位猴臉的醜八怪,雙手正撫在自己的胴體上。
不由驚得一聲尖叫,連哭帶打的罵道:
“‘好賊子,姑娘與你拼了!‘”
罵聲中,一股腦的爬起身來,向柳一鳴撲去。
這一撲去,才想到自己全身幾乎赤裸,慌忙回頭拿起被單裹住裸體,隨即放聲大叫救命。柳一鳴不防她會有這一手,頓時大吃一驚,天即出聲解釋。
但是姑娘卻是一味的大喊大叫救命,根本不聽柳一鳴的解釋。
柳一鳴怕驚動店中客人,如果他們前來查問,屆時,這位姑娘一口咬定自己是壞人,那自己真是百口莫辯了。
因而,一見姑娘如此不可理喻,不聽自己解釋,心裡一急,正欲出手制住姑娘的穴道,再慢慢解釋清楚。
心念間,倏然窗外傳來一聲斷喝。
斷喝聲中,“嗤嗤”數響,已由窗外射進來一大篷泛問藍光的暗器。
柳一鳴一見,再也顧不得制位姑娘的穴道,右手長袖一擲,竟然發出‘’鏘”的一聲脆響,將那一大蓬淬毒暗器,悉數掃向右邊的牆壁,一陣叮叮咚咚連響,盡都沒人壁中。
室外來人,想必是武功不弱,一見暗器無功,立即出口怒喝道:
淫賊!還不快出來納命!
命字一落,“卡嚓”一聲,房間的右窗已被擊成粉碎。
柳一鳴見狀,真是又好氣又好笑,懊惱不已。
作者:
chun85
時間:
2024-2-12 15:33:51
第 四 章 扮成醜男行江湖
天下事也未免大巧了吧,偏偏在這個節骨眼上,會來了這麼一個“俠客”。
“萬惡淫為首”,他可不能背這個黑鍋,否則一傳出來,日後行走江湖,這“淫賊”之名,如何能見得了人,無論如何,非得解釋清楚不可。
心念間,左手凌空一點,制住了姑娘的穴道後,同時,身形一晃,穿窗而出,身形尚未站穩,倏聽頭上一聲怒喝,勁風呼呼,罩頭劈下。
柳一鳴聞風知警,未等腳落實地,立即雙腳交互一動,身軀倏然貼地而掠,閃電般劃個半弧,停身在三丈開外。
暗襲那人,似乎也想不到柳一鳴會有如此高絕的身手,口中不由微“咦”一聲。
同時,疾收下撲之勢,腰幹一挺,身形滴溜溜的一轉,欺近二丈,雙眼神光湛湛的打量著柳一鳴。
柳一鳴自練成“萬化神功”後,早已沒有日夜之分,此時已將看清來人是個二旬上下,相貌俊秀,人品標緻,一身黑色緊身夜行衣,手執一枝短戈,月光下,金光閃爍,英挺威武之極。
柳一鳴見狀,不由產生惺惺相借之情。
柳一鳴自己本是個俊逸無匹的人物,不禁對來人起了好感,更何況來人還是個俠義人物。
自己初入江湖,江湖中並未有知交似這等與己相若的人品呢!
因而,他不禁突然興起要與來人訂交的決心。
但是,來人可不這麼想。
因為,此時的柳一鳴已用“萬化神功”將自己的外貌縮成一團,看上去好似猴子。
月光下,雖然那副巧奪天工的身材,極為華貴的文士裝扮,給人一種飄飄如仙的感覺,但他的臉色.卻也同樣的給人一種可厭的惡感。
柳一鳴雙手一拱,微微笑道:
“兄台休要誤會,在下柳濟生,實非淫……”
話來說完,只見來人劍眉一蹙,滿面煞氣,暴喝一聲,道:
“萬惡淫賊,任憑你舌燦蓮花,大爺也不相信你那花言巧語,廢話少說,納命來吧!”
吧字一落,手中金戈一蕩,踏中宮,走洪門,欺身掠進,一式“天網恢恢”,疾如星火,向柳一鳴的前胸擊至。
柳一鳴見狀,心中大急,連忙雙手一搖,道:
“見台且慢……”
話來說完,金戈挾帶著呼呼勁風,已然攻到。
柳一鳴足尖輕彈,微一提氣,藉著那襲體勁風,原勢不變的飄退五尺。
那少年一擊不中,又是一聲暴喝,猱身跟蹤而至。
手中的金戈蕩起一團金光,呼的一聲,一式“天刑難逃”,刺向柳一鳴右肩的“肩井”
大穴。
柳一鳴腳方落地,身形尚未站穩,少年已跟進襲至,若換個人,即使能避過,也必會弄得手忙腳亂。
但是,柳一鳴所學的“萬化神功”乃是失傳千年的上古絕學,自是另當別論。
只見他上身不動,氣貫湧泉,雙足懸空,人已如一陣清煙,門到那少年的身後去了。
那少年暗忖自己這一擊必中,那知堪堪刺中,只見眼前一花,已然失去那個猴臉的醜鬼身影了。
他不愧是名門弟子,一見也來不及多想,右腕疾收,隨即盤身繞步,右臂由下往上一式“天地初分”,刺向柳一鳴“眉心”大穴。
金戈再刺空,那少年臉上也不由跟著一紅。
因為,從一開始,對方一直未曾還手。
柳一鳴因存心想結交這個朋友,所以他閃到後面,只是停身在一丈開外,並未出手。
一直等到少年回過身來,他才微微一笑,道:
“兄台請稍安勿躁,在下是……”
他不出聲還好,這一出聲,那少年以為他心存諷刺,不由惱羞成怒,未等柳一鳴說完,立即怒哼一聲,金戈一揚,又撲向前去。
這一次那少年已知道柳一鳴的輕功絕佳,已然達到神化之境。
雖未見對方出手,但是由此可知,他其他的功夫,他絕非等閒。
這下豈敢大意,立即抱元守一,凝神一志,將“金戈十二式”,逐式施展開來。
月光下,頓時泛起一團金光,裹住一淡一濃兩條黑影,上下翻滾,勁風呼呼,嘶嘶破空聲大作,情勢十分驚險。
這麼一吵,店家與客人,已全被驚醒,只是他們深知江湖中爭強鬥很,仇殺慘死之事,任誰也不敢出面勸阻,以免無端招來殺身之禍。
所以,他們只是躲在屋內,由窗隙中偷窺著這一場龍爭虎鬥。
激鬥中的柳一鳴,施展出“小挪移步法”,在漫天戈影中,揹負著雙手從容進退。
他本欲讓那少年知難而退,停下手來聽自己解釋誤會。
但是對方不但不體會領情,反而認為柳一鳴存心戲弄,惱羞之外,怒火高漲,狠心一咬牙,運出十成功力,將“金戈十二式”使到了極點。
柳一鳴見狀,劍眉微微一皺,暗覺這少年太不知進退了,正欲出手制止。
俊目一瞥,突然看見清音師太,手執一柄長劍,正佇立在屋脊之上,向這邊觀望。
柳一鳴一見清音師太尋至,心中不由大喜,立即氣貫湧泉,“嘶”的一聲,身形騰空飄起,避過金戈少年的招式,掠向清音師太面前,躬身一禮,恭聲道:
“師大您來的正好,祝小姐已被在下救回了,這位朋友……”
清音師太本已打聽出祝小姐,被賊人劫來此鎮,三更才趕至,正在逐一搜索時,突然聽到有人激斗的聲音。
她不由暗自皺眉,怎麼會有如此不知江湖禁忌的人物,竟然會在人煙稠密處,展開激烈的搏鬥。
因而,立即悄悄掠近,欲查採個究竟。
她一見激戰的情形,不由暗暗驚心,仔細一瞧,那手使金戈的少年,招式沉穩詭異,正是泰山派的家數。
泰山一脈,乃是武林正宗大派,三十年前,泰山掌門人鐵劍真人,仗著“重劍十式”,連劈君山連環十八寨的十八位寨主,享譽江湖,堪稱是一流高手名家。
清音師太昔年與“鐵劍真人”有過一面之雅,因此一瞥那少年的戈法,便已辨出,他乃是泰山一脈。
不過,泰山派素來以劍法為主,一向不用外門兵刃,這少年既是泰山門下,為何會棄劍用戈呢?
清音師太不由為此,感到十分訝異。
更令她訝異的是,另一位醜少年所使用的身法和步法。
那步法,不但玄妙無比,一經施展開來,宛如羚羊掛角,無跡可尋。
自己闖蕩江湖,少說也有三四十年,身經大大小小戰鬥,沒有一千也有八百場,見識不謂不廣,但此時卻怎麼看,也看不出柳一鳴的步法來歷。
一時好奇,忍不住暴露了自己的位置所在,細加觀察,豈料才一現身,那醜少年竟會向自己撲來。
她不由大吃一驚,隨即引身後退,暗暗提氣戒備。
她因自忖身份,所以未曾冒然出招,俟聽完柳一鳴所言,內心不由感到訝異非常。
聽了來人語中之意,似乎與自己素識,正當她陷入沉思時,後面的那位泰山弟子,卻已追擊而至,並且怒叱一聲,向柳一鳴擊去。
柳一鳴話未說完,勁風已至,他身形一轉,已閃到清音師大的身後。
清音師太聽他話出有因,料想其中必有誤會,正欲出聲相詢,頓見眼前一花,那面貌奇五無比的少年,身形已經消失了。
而後面追擊而來的少年,一柄金戈已向自己前胸刺來。
清音師太見狀,心知他並非向自己偷襲,而是收手不住,左手向前一探,已扣住那少年的右腕,道:
“少施主暫請住手,待貧尼問明原由再打不遲。”
話一說完,默運真氣,順勢一抖,硬生生的將那人收勢阻住,帶開數尺。
那少年一見清音師太,雙目炯炯,精光連閃,一臉正氣,說話沉穩有力,左手六指,已知其來歷。
心中雖不滿她出手阻撓,但也不敢太過無禮;只得停下手來,拱手問道:
“師太敢是江湖人稱‘六指蕩魔’的清音師太嗎?”
清音師太聞言,微微一笑,鬆開扣在地右腕的左手,道:
“小施主好眼力,貧尼正是清音,不知小施主是那位道長門下高徒?”
少年間言,知她果如自己所料,立即強壓內心不悅,躬身行禮道:
“泰山掌門首座弟子杜君平,參見師太!”
清音師太揮手作勢,止住杜君平行禮,道:
“杜小施主不必多禮,待老尼先問問這位施主,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說完,立即轉身向柳一鳴問道:
“小施主究竟是何人,怎會認得貧尼,祝小姐如今身在何處?”
柳一鳴聞言,這才想起,自己已經改變臉形,因此,連見過一面的清音師太,此時也認不出來了。
心念及此,他先看了看社君平一眼,見杜君平正瞪著自己,乃微微一笑,道:
“在下姓柳,於今年曾隨家母和伯母至貴庵參見師太,正值祝……”
清音師太一聽,未待他說完,隨即噢了一聲,道:
“原來是柳施主,你……已經找到祝小姐了嗎?她現在在那裡?”
她心中雖十分納悶,柳家大少爺怎的一下午不見,竟由俊變醜,不過若真如他所說的,他已救回了祝小姐,那麼無論他是誰,都無惡意。
因此,才只說了一個“你”後,立即改口詢問祝真真的下落。
柳一鳴一聽,隨即指了指房中,道:
“那祝小姐正在在下房中,不過在下尚無法確定,她到底是不是祝家小姐,請師太進去確定一下。”
清音師太聞言.不由大起疑心怎麼他說的話顛三倒四,互相矛盾呢?
不過,既然他救了一位姑娘在他房裡,下去看看也無妨,說不定會是祝小姐。
心念完畢,立即掠身而下,走進柳一鳴所住的房間裡。
清音師太一走,柳一鳴便對著杜君平微一抱拳,道:
“杜兄泰山門下,技藝不凡,方才事出誤會,今既有清音師太為證,杜兄當不致再以匪人視我,如蒙不棄,在下願與兄結為金闌,不知杜兄意下如何?”
那杜君平乃是泰山派掌門鐵劍真人的首座弟子,自幼聰慧異常,及長隨鐵劍真人學藝,將師傳“重劍十式”,融會貫通,研化成“金戈十二式”,威力頓時大增。
出道至今,未逢敵手,加上師門威望,雄踞山東一帶,所到之處,無被尊稱大俠,人人視為天人。
因而,不出數年,不但贏得了“金戈”之萬兒,更養成了一種自傲不凡的習氣。
想不到,今日誤打誤撞,遇上了這其貌不揚的醜鬼,竟然毫不還手的在自已“金戈”
下,走了五六十招,這個臉自己那丟得起。
此時,一聽柳一鳴這麼一說,分明諷刺泰山的技藝,也不過如此。
這口氣怎麼叫他咽的下?但是又技不如人,只見他冷“哼”一聲,雙目怒瞪了柳一鳴一眼,冷聲道:
“兄台高義,杜君平謹記心頭,他日有緣,再來請教!”
說著,頭也不回的狠狠一跺腳,立即轉身向正南方飛馳而去,眨眼間,已消失在黑暗處。
柳一鳴雖是初涉江湖,但也能聽出讓君平話中帶刺,對自己十分不滿,但是卻想不出自己到底是在那裡引起他的不滿。
心念間,忽然聽到清音師太的招呼聲。
他立即飄身而下,只見清音師太雙目神光閃射,盯在自己的臉上,不怒而威的道:
“施主究竟是何人?那祝小姐她怎的……”
柳一鳴心知清音師太誤會了,未待她話說完,立即接口解釋,並且將方才所發生的事,約略的說了一遍,才道:
“師大如果不相信,不妨把一把祝小姐的脈象,是否大異以前!”
清音師太聞言,內心不由半信半疑。
方才見他和杜君平交手時,所使用的步法,確實是十分玄妙無匹。
但是,武功技擊,共有內外兩途,行於外者是身法招式,行於內者則是內元真氣。
身法招式若有名師指導,再加上天資異秉,練個三五年,即可以玄妙招式,克敵致勝。
但是內元真氣,講究的乃是火候,練一年才有一年的火候,若欲到達顛峰,不但須夙夜匪懈,三更燈火五更雞,持之以恆,數十年如一日。
如此,時間越久,火候愈深。
柳一鳴雖經過易容,但他才多大歲數,竟侈言能替祝真真打通奇經八脈。
心念及此,不由邁步進房,一把抓起祝真真的右手,探她的脈象。
這一試之下,頓時又驚又喜,想不到柳一鳴會有如此超凡的內力,在短短的時間內,不但將祝真真的奇經八脈貫通,而且還使她的真氣,十分凝固。
若非自己深知祝真真未曾學武,否則還真以為她是個武功高強之人呢?
心念華,一舉掌,拍開祝真真的穴道。
祝真真穴道一解,立即驚醒,黑暗中猛一睜眼,見床前站個人影,不由竦然一驚!
待她瞧清楚是“觀音庵”住持清音師太時,宛如遇見親人般的哀悽悽喚聲“師太”,隨即悲泣的哭了起來。
清音師太見狀,不由愛憐的輕拍她的香肩,溫和的勸道:
“乖孩子,別哭了,快起來穿好衣服!”
祝真真一聽,這才驚覺自己僅裹著一床被單,一時羞憤欲死,隨即忍住悲悽,摸索著將衣服穿好,忍不住問道:
“師太,這是什麼地方?那個壞人跑了嗎?”
一想起方才所發生的事,不由悲從中來,淚珠雙垂,雖未出聲,神態卻更是哀絕。
清音師太見狀,嘆息一聲,勸慰道:
“乖孩子,如今磨難已過,你已因禍得福,還哭什麼呢?”
話鋒一頓,又道:“快別哭了,把事情的經過告訴貧尼,也好讓貧尼為你作一個打算。”
祝真真聞言,不由一怔,暗忖道:
“怎麼師太會說我因禍得福,我祝真真命苦,受人輕薄,這福是從何而來?”
心念完畢,略一沉思,這才抑住悲慼道:
“師太我,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在庵裡,只覺得背後一麻,便已失去了知覺了,後來……後來……我似乎覺得,有一個壞人,用手壓著我的心口,當時……”
說著,望了凝神靜聽的清音師太一眼,繼續道:
“當時,我難過得要死,想喊也喊不出來,後來,我似乎覺得好了,但是睜眼一看,那個可惡的壞人,還沒有走,我又恨又怕,正想跟他拼命,豈知一晃眼,卻又暈了過去……一直到師太你來,我才醒來,師太,這到底是什麼地方?是你救了我?”
說完,一臉期待的望著清音師太,似乎希望她點頭說是。
清音師太聽完她那不是很完整的敘述,但她卻已經證實了柳一鳴所言,俱是實話。
她瞥見祝真真一臉羞紅和期待的神色,不由微微一笑,道:
“說來慚愧,救姑娘的,並非貧尼!”
說著一頓,又道:“據貧尼所知,姑娘乃是被一名淫賊,色魔高偉良劫來此地,那色魔高偉良練有歹毒的‘元陰玄丹大法’,專好吸取閨女的元陰精血,以助長他的功力。
姑娘你被他劫來,朦朧中所覺有人壓著胸口,便是此人。”
祝真真聞言,不由花容失色,一雙明眸中射出又怕又恨的光芒,清音師大見狀,伸手將她擁入懷中,繼續道:
“貧尼知道你失蹤後,先勸慰令尊令堂,先行回府,立即四處查訪,等貧尼查到此地時,你已被柳公子,救了回來。”
說到這裡,祝真真不由“啊”了一聲,同時,更忍不住扭頭環視室內一眼,深怕柳家公子,就在一旁盯著自己一樣。
清音師大一見,不由微笑道:
“柳公子將你救來,因見你當時氣機微弱,已是出氣多入氣少的奄奄一息了,因此,他不惜冒著真氣耗盡的危險,替你通關過穴,運功導氣歸元,同時,他還餵你服下了一顆六千年才結一次果的天府奇珍翡翠綠芝果,替你培基固元,使得你不但比過去更為健壯,同時也更加適合練武了。”
祝真真一聽,不由暗暗感激,那位未曾謀面的柳公子。
心念間,她不禁想起自己的父母,如今不知是如何的懸念自己,於是忍不住問道:
“師太,這是什麼地方?離我家遠嗎?我們現在可以回去嗎?”
清音師太聽知她想家,立即微笑道:
“這裡是太平鎮,離你家大約三十餘里路,若是你急於回家,待會兒貧尼送你回家便是。”
祝真真聽得柳眉一皺,內心暗忖道:
“天這麼黑,路途又這麼遠,你又怎能送我回家呢?”
清音師太一見她柳眉微皺,便知道她心裡在想些什麼。
因而,她故作不知,隨即走出屋去,尋找柳一鳴。
但是她一走到院子裡,院內寂寂無聲,別說是柳一鳴,就連蚊子、蒼蠅也沒半隻。
可是她又不便叫喚,只得轉回屋內,在桌上留張紙條,說明自己兩人已先行回去了。
接著,又對祝真真道:“祝小姐,我們走吧!”
“吧”字一落,便拉起她的纖手,往外行去。
祝真真身不由己,跟著清音師太走出房門,一到院內,正欲出口相詢兩人要怎麼回去時,清音師太倏地舒臂擁住她的纖腰,低喝道:
“起!”
起字一落,身形一晃,“嗖”的一聲,已挾著祝真真縱上房去。
祝真真被清音師太這突如其來的舉措,給嚇了一跳!
櫻唇不由一張,呼呼勁風,直灌而入,嗆得她趕緊閉起小嘴。
清音師太此際已展開數十年苦修的輕功,挾著祝真真風馳電掣的直奔南昌。
柳一鳴俟清音師太兩人走後,才轉回室內,他看一看桌上的紙條,便和衣倒臥榻上,不久,便已悠然進入夢中。
翌日一早,他先至太平鎮外的農家,取回自己的老馬,騎上烏錐馬,馳返南昌。
在路上,柳一鳴已運功將臉恢復原狀。
一回到家中,他的父親文象和三怕父文獅己由清音師太口中,得知了祝家小姐已被柳一鳴救回了。
其他三老,免不了對柳一鳴詳加盤查,他昨夜究竟在何處。
柳一鳴怕引起老人們的不安,只淡淡略述昨夜的經過情形,便推說疲倦回房。
其實,他並非真的累了,而是溜進書房找他父親,稟告父親自己欲到江湖行俠之事。
柳文象雖不是江湖中人,但他已由三哥和清音師太口中,得知自己的兒子功力已深不可測,天下無處不可去得!
更何況,好男兒理應志在四方,若是一味溺愛,不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那麼無論才高八斗,亦如一顆未加琢磨的寶玉,無法成器。
因而,他十分贊成兒子的想法,但是一想及諸位老哥哥,愛子成痴,好不容易盼得鳴兒歸來,又豈肯輕易讓他行道江湖。
他考慮再三,和三哥文獅商議結果,決定重施故技,讓鳴兒再失蹤一次。
第二天,柳家小公子又再失蹤,諸老不由大吃一驚,俟文獅、文象說出原委之後,當然免不了被其他兄弟大大數落一頓。
且說,柳一鳴乘著夜色悄然離家,一出城便沿著官道,放馬疾馳,不稍片刻,便已來到了太平鎮。
柳一鳴並不停留,依然縱騎如飛,越鎮而過。
跨下烏錐馬,膘健神駿,四蹄翻飛快似流星奔月,加上夜涼如洗,柳一鳴心急,因此,一路疾馳,第二天早上竟然離開南昌,有好幾百裡地了。
柳一鳴僅在樂平落店休息,第二天已然來到江蘇省境。
他跨下烏錐馬,奔馳若飛,既平且穩,更加善解人意,不出數日,已深得柳一鳴的喜愛。
一連兩日,越過諸城,第三日的申時初,已將抵達江蘇省境的丹陽縣。
正當他放馬疾馳時,天邊突然出現了一片烏雲。
那片烏雲飛行快逾奔馬,眨眼間,已籠罩了整個天空。
頓時,嘩啦啦,風號雷響,兩水有如黃河決堤般的傾盆而下。
此時,路上行人本已極少,烏雲一罩,更是紛紛走避無蹤。
柳一鳴見狀,隨即遊目四顧,只見左前方有一小山,山上翠木成林,蒼翠欲滴,林木間紅牆隱現,似乎有座廟宇。
柳一鳴心中不由一喜,忖道:
“反正自己是出外行俠,目前也沒有固定目的地,如今眼見大雨將臨,何不暫到廟中暫住一宵,省得淋成落湯雞。”
心念畢,立即一抖韁繩,縱騎如飛,落荒向山上馳去。
那知,馳到一半,突然發覺了一件怪事。
原來,那暴雨如盆傾注,雖然馬頭馬尾,已經全溼透了,但自己身上卻是滴雨未沾。
他初時甚感驚異,繼而一想,不由猛拍一下後腦勺,道:
“唉!我怎的這麼糊塗,竟忘了囊中的龍珠,具有分水的功效啊!”
說完,心想:“現在既不虞雨水沾身,何不趕上一程,到丹陽投店。”
心念及此,立即一帶韁繩,放緩馬速,撥轉馬頭正欲返回官道時,驀聞山上傳來一陣打鬥怒叱聲。
柳一鳴聞聲,不由訝異的暗忖道:
“這會是什麼人呢?有何不解之仇。竟然會不畏風雨,在大風雨中搏鬥呢?”
在好奇心的驅使下,他油然生起了一探究竟的念頭來。
柳一鳴悄悄下馬,在烏錐馬的耳旁低聲了幾句後,立即一展身形,施展“大挪移遁法”,一飛沖天,往山上飛去。
茅山高五百二十公尺,屬於江蘇省句容縣,但卻伸展到涑陽、涑水、丹陽和句容四縣的地方。
它在句容縣南,形狀像句字三曲,所以又叫“句曲山”,句容縣就是因此得名。
茅山有三座峰,正中間的叫大茅峰,另兩峰,一叫中茅山,一叫小茅山,所以茅山又叫“三茅山”。
茅山是道教的聖地,每年三月十八日、十二月二日,茅山特別的熱鬧,各地方的人都會前來進香。
柳一鳴一到山頂,隨即隱身在枝葉之間,放眼望去。
只見山頂上有一座道觀,那道觀建築得十分宏偉,佔地極廣,佔住了整個山頭。
觀門前大理白石,雕了一座丈八牌坊,上面刻有四個金漆的斗大草篆“華陽道觀”。
牌坊下,有一塊八丈方圓的廣場,場中碧草如茵,此時廣場中,正有三名青衣道人,手持七星劍,圍攻著一名手持金戈的白衣少年。
那手持金戈的白衣少年,正是在太平鎮上,柳一鳴極欲結交的杜君平。
金戈杜君平不愧是泰山派掌門的首座弟子,一身功夫果然十分了得,展開“金戈十二式”,在三名道人的三才劍陣中,依然不斷的搶攻著。
雙方似乎有什麼深仇大恨,個個出招狠毒,恨不得一劍一戈,將對方擊斃。
只見得隱身在枝葉間的柳一鳴,直皺眉頭,心中對四人忘死的惡鬥打法,頗不以為然。
但是,一來雙方似乎功力悉敵,一時難分高下,二來,他並不清楚雙方結仇的經過,不便冒然出面。
因此,他在樹上靜觀其變,等候廣場戰鬥的變化,同時借這個機會,吸收雙方武功的長處。
正當他心神領會之際,道觀中倏然傳出一聲清嘯,嘯聲高亢入雲,震耳欲聾。
柳一鳴聞聲,不由暗忖道:
“這人好深厚的內功!”
心念畢,只見那道觀中,隨著嘯聲縱出一道人影。
聲落人現,廣場中頓時多了一個年約五旬面目清瘦的道人。
那道人身穿黃色道袍,頭戴通天冠,頷下黑髯及胸,雙目射出懾人寒光,神色冷傲異常,一見即知,必是個心高氣做,功力高絕的厲害人物。
那黃袍道人靜立在旁註視了一會兒,才出聲喝道:
“通通給我住手!”
喝聲雖然不大,但聽在酣鬥中四人的耳裡,不啻是一聲焦雷,震耳驚心。
杜君平聞聲,臉色微變,手中金戈一緩,另外三名青袍道人,“刷、刷、刷”三聲,暴退一丈開外。
三人隨即向黃袍道人,無言的稽首一禮後,“嗆!”的一聲,三支長劍同時入鞘,並排站向那黃袍道人的身後。
黃袍道人神態冷傲,滿面不屑之色,冷眼打量了杜君平一眼後,隨即揹負雙手即仰面望天,冷哼一聲的問道:
“你這娃兒,叫什麼名字?看你的招式,分明是泰山鐵劍老道一脈,為何無端的跑到我華陽道觀撒野?快快從實道來!”
話一說完,只見杜君平雙眉一挑,星目煞氣一間即逝,似乎有所顧忌,但仍大刺刺地道:
“少爺正是泰山鐵劍真人門下首徒金戈杜君平,老道何人?”
話聲一落,黃袍道人倏的仰天長笑,聲似裂帛,久久不絕。
道人身後的三位青袍道人,似乎受不了他那聲刺耳的笑聲,一個個皺眉疾退。
柳一鳴隱身的大樹,距離場中約有六丈,但因他已將“萬化神功”練至化境,所以並沒有什麼感覺。
但那金戈杜君平,不但距離近,而且內力不及黃袍道人深厚,此時與他對峙.不甘後退示弱,那份活罪,可真是難受到了極點。
儘管他勉力運功相抗,卻仍是渾身乏力,額上冷汗直冒。
黃袍道人見狀,立即停止笑聲,不屑地冷嗤道:
“道爺還以為小子你有多大本領,原來也不過如此,真虧鐵劍那老牛鼻子,竟能放心,讓你下山行走江湖。”
說完,雙目一睜,精光暴射,聲嚴厲色又道:
“道爺若非怕江湖中人恥笑道爺我以大欺小,就憑你這不知天高地厚的作為,跑到我華陽道觀叫陣的態度,即使不把你當場擊斃,也非得留下點記號不可!”
話鋒一頓,又道:“不過,道爺念在你那雜毛老道師父,有過數面之緣,今日就給他個面子,放你下山去吧!”
金戈杜君平仁立在當場,被道人一陣辱罵,直氣得他俊面一陣青一陣白,怒火中燒。
想他金戈杜君平,自出道以來,未遭敗仗,早已養成目空一切不可一世的狂妄性格,素來只有他責罵人家的份,想不到今日竟會被黃袍道人罵得狗血噴頭。
這口惡氣,叫他如何忍受得了。
但是他深知,眼前這個黃袍道人,不但性情偏激,而且心狠手辣。
以往自己自負“金戈十二式”舉世無匹,今日一見,老道果然名不虛傳,功力之深,竟超乎自己意料之外。
看來,自己今日若不見機及早退下,一個不巧,引起他的殺機,恐難全身而返。
心念及此,不由強忍滿腹的怒火,金戈一收,道:
“道長想必就是茅山掌教浮生子前輩了,道長既然與我恩師素識,眼前這檔事就此作罷,杜君平就此告別!”
說完,雙手一拱,一轉身,向林中撲去。
柳一鳴一見黃袍道人一臉傲氣凌人的神色,內心不由有些不滿,但是見杜君平居然能忍氣吞聲,默默的離開,也就作罷,當他正準備起身離開時。
驀聞華陽道觀內鐘聲亂響,那浮生子老道,大喝一聲,道:
“杜君平你該死!”
話聲一落,隨即往華陽觀撲去。
柳一鳴在樹上往觀內望去,只見觀後有一房屋,冒著濃煙,火舌亂吐。
同時,屋脊L竄出一條纖細人影,雙手分執一劍一杖,身形如電的向觀外逃逸。
剎那間,突然有數名道土,在屋面冒出,疾若閃電飄風,分成四個方向,向那條人影圍了過去。
柳一鳴不由忖道:“那條纖細的人影,分明是個女子,她為何會潛入華陽觀放火呢?”
心念及此,抬頭一看,只見金戈杜君平停身林邊,一臉焦灼的注視著觀內。
柳一鳴見狀,立即知道杜君平和那放火的女子,必是一路的,兩人用聲東擊西之計。
由杜君平故意在觀前叫陣,以吸引道士們的注意,而那名女子,則利用這個機會,由觀後悄然進去,偷偷放火。
浮生子一撲到觀內,隨即以“傳音入密”道:
“爾等速分成東、南、北方向,將潛入觀內的那人逼向廣場來。”
說完,一轉身,又迅速掠到廣場中。
那女子不知是計,便向無人攔阻的廣場中奔來。
杜君平見狀,立時陷入進退維谷之境,明知道自己留下來必定吃虧,但是又不能不留下來。
柳一鳴此時,已溜下樹來,三步一搖的,緩步踱人廣場中。
茅山掌門浮生子一見,不由大吃一驚,想不到以自己的功力,來人藏身在大樹上,自己竟然一無所覺。
因此,他隨即暗暗運起真氣,先不管來人是何身份來歷,等到門下徒眾,將那女子迫向這邊來時,立刻一掌將其擊斃,以觀兩人的反應.再作打算。
因為,他知道泰山鐵劍道人,在江湖上以護短出名,十分難纏,再加上泰山派人多勢眾,雄踞山東一帶,若是不留情面打了小的,那鐵劍老雜毛,豈會善罷甘休。
心念及此,因而他遲遲不肯對杜君平下手。
杜君平一見柳一鳴,立即認出來人,竟是數日前,在太平鎮戲弄自己的柳濟生,心中不由泛起又恨又氣的滋味兒。
同時,他也暗自希望,柳一鳴能出手絆住浮生子,那自己則可趁機逃走。
浮生子瞥見林中走出一名猴臉的醜少年,因而並不放在心上,自顧自的轉過身去,凝視著觀內的情形。
柳一鳴見浮生子,並不將自己放在眼裡,心中一喜,走至杜君平身前,微一拱手道:
“杜兄別來無恙否?可還記得在下柳濟生嗎?”
他這本是客套話,但是聽在杜君平的耳中,可就不一樣了。
杜君平卻以為他是存心諷刺,因此,冷冷的“哼”了一聲,倏地心中一動,連忙拱手還禮,笑道:
“柳兄來得真巧,小弟正在這為難呢!”
浮生子一聽,知道他們果然素識,怒火頓熾,內心暗忖:
“好啊!原來你們竟是早就約好了,故意挑釁,分明是不將茅山一派放在眼裡!”
心念及此,不由冷笑一聲;隨即轉過身來。
杜君平此時存心將柳一鳴拉入這淌渾水,是以不經意的欺近柳一鳴身前七尺處。
柳一鳴聞言,笑道:“杜兄何事為難,可否說與在下聽聽?”
杜君平一聽,正合自己心意,於是微微一笑,故意提高嗓門,大聲道:
“柳兄有所不知,小弟有位朋友,姓秦名雙雙,乃是黃山烏杖婆婆的孫女,小弟與她結伴北上,途中為追一賊,分離數日,前些日子會面時,那秦雙雙言道,有一茅山妖道,因見她生得貌美,欺她是單身女子,而出言挑逗,她一時氣憤不過,將那妖道打傷,卻被逃去。”
說著一頓,又道:“柳兄有所不知,那秦雙雙深得她婆婆的真傳,左劍右杖,不但精奧絕倫,而且最為任性不過。
當時,小弟曾勸她,那妖道既未得逞,又被她打傷了,此事何必再予計較?但是秦雙雙不聽,堅持要來這茅山,非要找那道士理論不可!
叫小弟深知,茅山掌教真人浮生子,不但與家師有舊,而且功力獨步,在北五省內罕逢敵手。
而且茅山門規,一向極嚴,何能容有這等敗德喪禮的不肖弟子,存於觀內?
故而,小弟極力勸阻;秦雙雙不但不聽,反而趁著小弟不注意時,獨自離開,小弟查察,立即趕來欲加阻止,豈知才一到觀前,便被三名青袍道長,群起而攻。
以三才劍陣將小弟困在三才劍陣中,小弟百日莫辯,如今……”
他這一篇言詞,說來頭頭是道,頗為動聽。
而且他特意點出秦雙雙的來歷,故意讓浮生子聽見,有所顧忌。
提起黃山烏杖婆婆,武林中可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那烏杖婆婆,在武林中另具一脈,功力精深高絕,在三十年前,與天外煞星合稱“武林雙異”。
這烏杖婆婆隱居黃山始信峰,鮮履人世,功力雖高,但卻從不插手武林中事。
二十年前,天外煞裡遠上黃山始信峰,與烏杖婆婆相約比鬥,兩人大戰了五個晝夜,最後雙方因力盡而罷手言和。
經過這一役,烏杖婆婆因而名動字內,聲威大震,和天外煞星合稱雙異。
原來,那天外煞星出道不及三載,即以打遍武林難逢敵手,稱尊字內,即使是中原六大門派掌門,如單打獨鬥,絕非他百招之敵。
而原本沒沒無聞的烏杖婆婆,竟能與天外煞星力戰五個晝夜不分勝負,她的功力豈非已到達神化之境?
杜君平因而提出烏杖婆婆的萬兒,好令那浮生子有所顧忌,不敢妄下殺手。
另一方面,杜君平在言詞中,無意中將浮生子暗暗吹捧一番,提出他師父與浮生子有舊的一段,好使浮生子不好意思,對一個後生晚輩下手。
如此一來,浮生子雖然仍對秦雙雙放火燒觀之事忿忿不平,但也因而心存顧忌,改變了一掌斃敵的主意。
而初入江湖的柳一鳴,不知江湖人物爾虞我詐的作法,自然對杜君平所言,信以為真,內心乃暗暗決定,要設法替雙方化解仇恨。
其實杜君平方才所言,只有一部份是實情,前來華陽觀縱火,則完全是他的主意。
在一個月前,他邂逅了秦雙雙,立即驚為天人,並且暗暗將秦雙雙視為禁臠。
半個月前,他與秦雙雙結伴北上,途中遇上色魔高偉良;在江西一帶採花作案。
那秦雙雙生具俠骨,見狀立即下手阻撓,並將色魔高偉良,擊成重傷。
豈料那色魔高偉良,功夫確是十分了得,雖被擊成重傷,但仍被其逃逸。
秦雙雙立意除惡,便提議與杜君平分途搜索,務必將色魔高偉良尋出擊斃,替武林除害。
杜君平往北,一直找到南昌附近的太平鎮,恰好遇上柳一鳴正在替祝真真運功療傷,雙方因誤會而大打出手。
柳一鳴因事出誤會,同時又存心結納,所以一直未曾還手,杜君平雖使盡“金戈十二式”中的絕學,依然無法奈何得了柳一鳴。
杜君平含恨離開,一氣亡下,再也無心搜尋色魔,乃回頭去找奏雙雙。
秦雙雙在南方一帶,依然找不著色魔,但卻遇上那個茅山道士,那茅山道士見秦雙雙年輕貌美,孤身一人,認為她好欺負,遂出言挑逗。
秦雙雙正因尋不著色魔而滿腹怒火無處渲洩,這一聽那茅山道士出言不遜,心存輕薄,那還忍受得了?
頓時把滿腹怒火發洩在茅山道士的身上,立即使出家傳劍杖絕學,將那茅山道士狠狠修理一頓後,這才放他離去。
後來,杜君平尋至,兩人會合之後.秦雙雙說起此事時,杜君平聞言,不禁怒火中燒。
但是他知道那道土,乃是來自茅山華陽觀,便主張上茅山找浮生子理論。
杜君平自出道三年以來,未逢敵手,早已養成他自大自傲的性格,自認天下除了他的恩師泰山派掌門鐵劍真人外,武林中無人堪與他匹敵。
雖然在南昌附近的太平鎮與柳一鳴一戰,發覺自己的功夫,根本不敵柳一鳴,但他那自大自傲的性格,仍未稍減。
因而,他乃主張兩人一明一暗前往華陽觀,由他在觀前說明事情原委。
而秦雙雙則隱在暗處,若是浮生子講求江湖道義,將那出言調戲秦雙雙的道士交出便罷。
否則,秦雙雙便放上一把野火,把華陽觀燒成一片灰燼。
秦雙雙出道未久,生性頑皮好玩,再加上功夫盡得烏杖婆婆劍杖絕學的真傳,正所謂“初生之犢不畏虎”,不知天高地厚。
她一聽杜君平的計劃,自然是拍手點頭應好,兩人出發趨近茅山華陽觀之後,便分途各自按計行事。
那知當杜君平在觀前與人動手,她正要放手燒觀之際,天公偏不作美,下了一場豪雨,所有東西都溼透了,無法引火。
她找了一陣,好不容易才找到一間儲放柴火的棧房,她剛把火給點著了,便被觀內的道士發現了,出動大批徒眾,救火圍捕。
秦雙雙見被人發現,乃依計遁走,怎料道士人多勢眾,已三面圍攻而至。
秦雙雙雖生性頑皮好玩,但卻稟性仁厚,她因自覺和道士們並無深仇大恨,所似極不願下殺手傷人。
同時,她置身屋脊高處,遠遠望見,觀前的杜君子並未撤手,而場中站著數名道人,並未動手過招,似乎正在與道人理論。
所以,她便認清方向,朝觀前疾掠而來。
她那知道杜君平競全將責任推在她的身上。
杜君平話未說完,她已經疾掠而至,人在半空中身形尚未落地,已開口嬌聲道:
“平哥哥,我點不著火,你與老雜毛們談好了嗎?”
浮生子聞言,不由雙眉倏揚怒火中燒,暗忖道:
“你也未免大目中無人了!”
柳一鳴一聽,不禁對她產生好感,認為這女孩兒真是清純得可愛。
杜君平聽得雙眉直皺,立即住口不語,內心卻直在埋怨,秦雙雙不該闖進來,沒頭沒腦的說出這些話來。
秦雙雙掠身至杜君平的身畔,閃動著一雙烏黑明亮的大眼睛,打量著場中。
當她目光一觸及柳一鳴的面孔時,倏地嫣然一笑,恍如百花齊放。
杜君平看在眼裡,不由嫉火中燒,冷“哼”一聲,臉色為之一變。
柳一鳴一見秦雙雙那動人的笑容,心頭不由一陣怦然。
只見那秦雙雙,體態輕盈,身穿淡綠色勁裝.腳下鳳頭劍靴,腰中束一條淡綠紗巾,一頭烏黑長髮披肩,纖纖素手中,左劍右杖寒光閃閃。
秦雙雙停立當地,宛如空谷幽闌,像煞是一位天上下凡的散花仙子。
柳一鳴瞥見秦雙雙對他嫣然一笑,也下由自主的回報她莞爾一笑。
秦雙雙因尚有點孩子氣,當她第一眼看見柳一鳴時,不由被他猴子似的臉孔,逗得笑了出來。
當柳一鳴還報她莞爾一笑之際,她竟然被笑的羞紅了臉。
正當她手足無措之際,突然傳來了浮生子的聲音道:
“小姑娘,你就是秦雙雙嗎?為何無緣無故放火燒貧道的道觀?……”
秦雙雙今年十七歲了,最討厭別人說她小,聞言不由犯了小性,未待浮生子話說完,巴自嬌叱道:
“老雜毛,什麼小姑娘大姑娘的,你娘以前不也是小姑娘,姑娘看著這房子就有氣,愛怎麼燒,就怎麼燒,你管得著嗎?”
杜君平在旁一聽,內心不由暗暗叫苦,生怕她惹毛了浮生子老道,到時候無法全身而退.因而,便伸手輕拉秦雙雙的衣袖,低聲道:
“雙妹……”
說著,不時以目示意,令秦雙雙不要再說下去了。
那知秦雙雙已犯了小性子,不但不聽,反而猛地一揮衣袖,退後幾步,對杜君平嬌叱道:
“怕什麼?這老雜毛會吃人啊?你要是怕了,儘管先離開好了!”
杜君平聞言,使臉上不由一紅,心中是又愛又恨,真拿她沒辦法。
柳一鳴見了秦雙雙犯了小性子的嬌態,不由忍不住“噗嗤”笑了出來。
杜君平轉頭狠狠瞪了他一眼,浮生子也不由看了過來。
柳一鳴一見眾人都注視著自己,心中頓覺不妥。
於是,便微微拱手道:
“道長請了,在下柳濟生,路過貴地,發現道長與杜兄等爭執,經在下從旁觀察,深知雙方乃是誤會。”
說著望了秦雙雙一眼,又道:
“好在秦姑娘雖欲縱火,但並未釀成巨災,道長與杜兄等尊長,又是舊識,古云:‘不看僧面著佛面’,道長一代高人,何不就此作罷,以免傷了三家和氣呢?”
浮生子雖然得到門人報告,觀內房合併未焚壞,但是不將縱火之人嚴懲一番,日後傳出江湖,豈非弱了茅山派的名頭。
但,若要動手,杜君平與秦雙雙兩人背後,都有不可輕侮的尊長,打了小的,老的豈肯善罷甘休?
因此,他心中雖然滿腹怒火,卻一時拿不定主意,應該如何處理。
此時,聽聞柳一鳴竟開口,竟充當和事佬,只見他雙眼一轉,心中一動,立即冷笑一聲,道:
“閣下路過敝觀,既然熱心涉足相勸,道爺自然不忍拂逆好意,不過,閣下應知,武林中有個不成文的規矩,凡是欲管閒事者,必須有過人的份量。”
說著,冷冷的掃視三人一眼後,又繼續道:
“因此,道爺請閣下露上幾手,若閣下能勝過本觀弟子三人,道爺便依你所勸,不再追究此事如何?”
柳一鳴聽得不由一怔,暗忖:“怎麼勸架不成,反而將事情給弄到頭上來了?”
心念間,瞥見秦雙雙一臉忿忿不平的樣子,知道她的心意,但不願意她再與老道起衝突,立即趕緊道:
“道長既然開了尊口,在下謹尊台命,不過在下才疏學淺,完全是抱著息事寧人的態度,與道長門下高徒動手過招,也是存著相互印證之心,請道長務必諭知門下,點到為止如何?”
杜君平聞言,正中下懷,不由面露喜色。
浮生子見柳一鳴一味謙和,態度沉穩,實在摸不清他功夫的深淺,聞言之後,略一沉吟才道:
“少年人多半氣盛,似閣下這樣謙虛為懷,確實少見,道爺就依你所請,絕不讓門下傷你便是!”
說完,回頭朝身後的幾個道士望了一眼,才道:
“清風,你出來與這位少俠比比掌法,剛才為師與他所說的話,你都聽清楚了嗎?”
那清風道人一聽師尊呼喚,立即稽首道:
“弟子省得。”話一說完,緩步而出,仁立當場。
柳一鳴見狀,只見那清風道人年約四句上下,面白無鬚,中等身材,略為肥胖,雙目炯炯有神,一望而知,內力深厚武學已盡得神髓。
清風乃是浮生子座下的第二弟子,素以掌力雄厚,超越同濟。
此時他奉命對敵,根本未將柳一鳴這個奇醜的後生晚輩,放在眼裡。
只見他大刺刺的往場中一站,脫去外罩的道袍,信手一掄一丟,“呼”的一聲,道袍頓時纏成棍狀,往身後飛去,露出一身短打勁裝來。
清風一出場,便露了一手“束衣成棍”的精純功夫。
直見得其他道士喝彩連連,秦雙雙見狀,不由暗暗替柳一鳴大為擔心。
柳一鳴知道清風有意炫露,微微一笑,仍穿著那件紫色長袍,雙手一拱,道:
“閣下好精純的借物傳力內功,柳濟生在此候教,盼能掌下留情。”
清風道人見他客氣,便拱手抱拳道:
“施主過獎了,清風愧不敢當,敬請賜招,請!”
“請”字一出口,腳下立即暗踩子午步,左手手指向天,右手抱拳在腰,雙膝微屈,氣凝神聚,正是茅山派北斗掌法的起手式“鬥標東指”。
柳一鳴仍然是飄然卓立,毫無戒備,僅雙手一拱,同時也道聲“請”,便自佇立不動。
清風道人見狀,不由感到十分納悶,對方是不懂武功呢?
還是因他功力高絕,故意的輕視自己。
對方既不脫衣,也不進招,自己無論如何,也得先發兩招試試。
如果對方真不會武,自己也可以收得住掌勢,若真的功力深不可測,則自己可以痛下殺手,打他個措手不及。
清風道人心念及此,隨即運氣三匝,低聲道:
“看招!”
招字一落,右手化拳為掌,使出三成真力,向柳一鳴右肩,閃電般拍了下去。
柳一鳴一聽掌風,疾而不厲,心知清風道人,心存仁厚,未用上全力。
俟右掌快要拍實時,倏地搖肩滑步,錯身轉左,左臂輕舉,一式“倒轉乾坤”,向上迎去。
“拍!”的一聲脆響,兩人一接即分,竟然是平分秋色。
清風道人一招試出柳一鳴會武,雖仍未測出他功力的深淺,卻知他必然懂得這對陣之法。
心念及此,立即低喝一聲,道:“小心了!”
話一說完,右掌一撤,左掌加上三成真力,勢挾勁風,一式“斗轉星移”,向柳一鳴左脅拍去。
柳一鳴因對清風道人心生好感,所以第一次對掌,僅與他打成平手。
此時一見清風道人左掌向自己左脅拍到,不再招架,腳下一滑,展開“小挪移步法”,如行雲流水般,閃身到清風道人的背後。
右掌一式“玉兔東昇”,向清風道人的背上輕輕打去。
清風道人一招落空,同時感到眼前一花,已失去敵人的蹤影,他不愧是茅山掌門浮生子的第二徒弟,一失去柳一鳴的身影后,立即返身拍出一招“回頭望月”。
又是“拍!”的一響,雙掌又擊在一起了。
雙掌一合倏分,又是一個難分軒輕之局。
清風道人立即將“北斗掌法”源源使出,只是他足踏七星方位,運動如山,雙掌翻飛,閃電擊出。
柳一鳴不願使清風道人落敗出醜,井不施展絕學,運用“乾坤無極掌”,盡力收斂勁力,與清風道人打在一起。
剎那間,只見人影上下翻飛,交錯縱橫,掌影如山湧起,勁風呼呼,十分驚人。
只見得場外請人心驚膽跳,目不暇及。
浮生子站在一旁,仔細觀察柳一鳴的掌法變化,愈看是愈感驚奇。
憑自己闖蕩江湖數十年的經驗閱歷,會過多少高人?對江湖中各門各派的武功絕學,雖不敢說會,但卻一眼即能分辨出來。
想不到,眼前這個毫不起眼的醜少年,自己不但看不出來他的來歷,而且他所使用的掌法,竟然是如此的玄妙無匹。
如果不是醜少年還不太熟悉自己的掌法,便是醜少年故意手下留情。
而自己的徒弟清風,此刻已經使盡了“北斗掌法”的絕招,卻僅能保持不敗而已。
這下把一個浮生子看得又驚又疑,他不但看不透柳一鳴到底功力有多深,也看不出他的來歷。
而杜君平雖驚於柳一鳴所施的掌法,為生平所僅見,卻覺得他也不過如此而已。
秦雙雙小孩子心性未泯,見場中兩人打得如火如茶,十分驚險,想不到其貌不揚的猴臉少年,掌法出乎意料之外的精奇,因此,便一個勁兒的拍掌叫好,替柳一鳴加油。
杜君平看在眼裡,口雖不言,心中卻又對柳一鳴,更加深一份嫉恨。
場中,柳一鳴僅施出“乾坤無極掌”的招式而己,並未將“萬化神功”貫注在雙掌之上,如此便已與清風道人打得難分難解。
原來,柳一鳴為了不令清風道人出醜,所以一直不忍將其擊敗,僅一味與其纏鬥著。
因此,在他打來,是瀟瀟灑灑,遊刃有餘,絲毫不顯吃力。
反觀清風道人,則已將功力運至十二成,舉掌投足間,勁風呼呼,威勢駭人,但仍然奈何不了柳一鳴。
此時,清風道人已知道柳一鳴有意相讓,否則,僅憑他在自己掌勁中,那股遊刃有餘輕鬆瀟灑的模樣,自己早已落敗多時了。
他的心中不由暗暗感激,但也暗中叫苦。
如果不快分出勝負,那麼兩人誓必要一直鬥下去,時間一長,對方或許不要緊,但自己非得力盡而亡不可。
心念間,驀聞恩師浮生子大喝一聲道:“住手!”
酣鬥中的兩人,聞聲立即各自躍退五尺。
原來,浮生子見二弟子清風,頭頂已見汗,再比下去,只有更加難堪而已,所以才出聲喝阻。
作者:
chun85
時間:
2024-2-12 15:34:32
第 五 章 錢塘毒龍塗生靈
柳一鳴一落地,面不紅,氣不端的對著清風道人棋手道:“道長拿法精奧絕倫,在下甘敗下風。”
清風道人聞言,臉上不由一熱,舉袖拭去額上的熱汗,道:“柳施主過獎了,成全之德,貧道永誌不忘,就此謝過。”
說著,微一稽首,柳一鳴連忙還禮。
清風道人隨即轉過身來,對浮生子稽首一禮,正待發話。
浮生子大袖一揮,道:“下去吧!”
清風道人應了聲:“是。”隨即退至身後的那堆道土中。
浮生子喝退清風道人後,哼哼一笑,又向柳一鳴道:“閣下武功不凡,不知是何人門下?”
柳一鳴聞言不由得住了,心中忖道:“你這一問,可真把我問倒了,我自己也不知道是何人門下?”心念及此,略一遲疑,道:“道長,有所不知,在下師門,不但無門無派,而且未出江湖,是以在下也不知本門究竟是何門派。”
浮生子聞言,冷哼一聲,道:“好,好,閣下既然不肯說出師門來歷,道爺也不便強人所難,如今掌法既已比過,再由道爺親自與閣下印證一下劍術如何?”
此言一出,在場諸人不由全都楞住了。
方才浮生子明明說過,只要柳一鳴能勝過他三個弟子,如今只比了一場,怎的便由他自己來呢?
原來,浮生子見柳一鳴不但掌法神奧玄奇,功力似實若虛,令人難以測透。
而且身架骨骼,挺秀不群,乃是上好的練武奇才。
此人如此年輕,便已這般了得,若假以時日;豈非要凌駕各派之上了。
浮生子如此一想,嫉才之念油生,加上他又說自己是無門無派,更加引發了他的殺機,決意將柳一鳴格殺在自己的劍下。
秦雙雙一怔之後,立即嬌叱道:“好一個雜毛,你還要不要臉,虧你身為一門之長,方才你所說的話算不算數,你……”
浮生子被罵得老臉通紅,狠狠的掃了秦雙雙一眼。
而靜立在一旁的社君平,卻被嚇出了一身冷汗,趕緊連施眼色,不讓秦雙雙繼續開口。
奈何泰雙雙天不怕地不怕,一點也沒把浮生子放在眼裡。
幸好柳一鳴心存仁厚,這才笑著打斷秦雙雙的話,道:“姑娘不必介懷,既然浮生子道長看得起在下,而且只不過是相互印證武學,點到為止.在下有幸能一瞻茅山派的絕世武技,正是求之不得!”
話一說完,秦雙雙不由白了他一眼,忖道:“你這傻蛋,真是不知好歹,姑娘主持公道,責備老雜毛食言而肥,你不但不感激,反倒護起雜毛來了,等一下看你怎麼下台?”
心念完畢,目光重回到場中時,浮生子和柳一鳴已各執一口利劍,在場中打了起來。
秦雙雙見狀,不由緊了緊手中的左劍右杖,向前幾步,準備萬一柳一鳴不敵時,自己好出手救。
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會如此關心柳一鳴,雖然自己和他是第一次會面。
柳一鳴雖是初入江湖,但對於茅山掌門浮生子的盛名卻早有耳聞。
說起這茅山派的武功,在北大省中,堪稱是首屈一指,“北斗劍法”算得上是江湖一絕。
這“北斗劍法”,素以奇詭辛辣變化多端聞名,尤其該劍法一旦施開,完全按照七星方位;共六六四十九招,循環連綿不斷,若是不知其底細,實在是令人防不勝防,無從招架。
但要使這“北斗劍法”,必須具備兩個先決條件。
一是必須有深厚的內力,劍發有力。
二是必須身法靈活,輕功有其獨特的造詣。
有了上述兩項先決條件,劍術一經使開,才能行蹤飄忽,按照天樞、天璇、天璣、天權、玉衡、開陽、瑤光的七星方位,發揮出‘’北斗劍法”的特點,克敵致勝。
但若是兩者無法配合,內力不足,則徒具花招,破綻百出。
輕功不夠靈活;則身法施展不開,無法將七劍在一招使完,劍法將大打折扣。
柳一鳴早已由三伯父“閻王愁”柳文獅口中得知‘’北斗劍法”的奧妙。
因此,他心中有恃無恐,所以才會答應浮生子出爾反爾的挑戰,想鬥鬥“北斗劍法”,到底有何驚人特異之處。
浮生子見柳一鳴出言為他辯護,不但不自感慚愧,而對柳一鳴心生感激,反而暗罵道:
“你這小子死期已至,還不自知!”
他反手抽出背後的青銅長劍,一見柳一鳴並未攜帶隨身兵器,遂責令門下,借他一把。
柳一鳴正因自己的“犀龍匕”,過於鋒利,要是將這位素來狂傲偏激的茅山掌門手中的精鋼長劍給削斷了,豈非更加深了雙方的仇恨,如此一來,豈不是違反了自己出面調解的初衷。
心念及此,立即接過茅山門下送過來的普通長劍。
浮生子一見柳一鳴接過了長劍,立即低聲喝道:“閣下請進招吧!”
他因自恃一派掌門身份,而且未將柳一鳴放在眼裡,因此,才故作大方,讓柳一鳴先行進招。
柳一鳴微微一笑,道:“道長長者,還是請先賜招吧!
浮生子一聽,也不再客氣,道:“好!
“好’字一出口,左手一捏劍訣,一引對方眼神,右劍斜指,踏中宮,走洪門,劍光倏起分心即刺,使的竟是江湖中最普通平常的招式卞莊刺虎。
柳一鳴見浮生子心存輕視,內心不由微怒,目中冷哼一聲,右手長劍微抬,舉劍向來劍架去。
浮生子見狀,心中暗罵道:“小子找死!”
化虛為實,長劍飛快往前一推,‘鏘”兩劍已應聲搭在一起。
浮生子存心要以內力取勝,因為在他內心認為,內力火候,乃全靠年齡與修為,無法取巧。
自己苦修數十年的純陽玄功,何懼勝不了這個尚不及冠的毛頭小夥子?
心念及此,兩劍一搭上,浮生子便猛的運起全身功力,向柳一鳴的劍上湧至。
此刻,要是柳一鳴內力不如他深厚,那麼浮生子的內家真氣,立即循著長劍傳入手臂,然後進入柳一鳴的體內,如此一來,柳一鳴便會五臟俱裂,吐血而亡。
柳一鳴深知兩人內力一接,勝負立判,負者非死即傷。
他生性宅心仁厚,無論誰負誰勝,都非他心之所願。
是以,他一窺知浮生子的心意,來等地內力湧至,手腕一震,劍身上倏地湧出一股彈力,頓時將浮生子的長劍給彈起一尺高。
浮生子猛吃一驚,腳下一滑,隨即暴退一丈。
他實在想不到,柳一鳴會有如此深厚的內力修為,竟能輕易將自己貫注內力重逾千斤的精鋼長劍,震腕彈起。
這一來,他不得不對柳一鳴的功力,重新估計。
於是,他大喝一家,長劍一劈,倏然展開生平得意絕學“北斗劍法”,向柳一鳴攻去。
頓時只見團團銀光,將柳一鳴給卷在裡面。
幸好,柳一鳴雖無師自通,但已練成了一身舉世無雙的上古絕學。
雖然,柳一鳴一再的忍讓,處處留情,未使全力,但生性偏激狂傲的浮生子,不但不領情,反而引起了他無限的殺機。
他一招“北面執經”將柳一鳴給捲入漫天劍影中後,手中長劍更是一緊,將“北斗劍法”的絕招,源源不斷的使出來。
柳一鳴雖被浮生子捲入漫無劍影中,但他並不畏懼,只見他從容不迫的抱元守一,卓立場中。
在一旁觀戰的茅山道土,目睹掌門師尊,對付一個名不見經傳的醜少年,竟然使出了鎮山劍法,不由屏氣凝神的仔細觀看,內心是既驚又喜。
另一旁的金戈社君平,早已耳聞“北斗到法”的威名,此時一見浮生子使出了‘北斗劍法”,不由緊張的盯住直瞧,看看這“北斗劍法”到底有何厲害之處。
泰雙雙早已緊緊握住手中的左劍右杖,瞪大那雙圓滾滾的明眸,緊盯著場中的變化。
柳一鳴此時,劍尖斜斜上指,仁立中央。
浮生子劍指對方心坎,腳下早已按照北斗七星步法,迅速的移動,圍繞著柳一鳴直打轉。
他越轉越快,頓時已化成一道黃影,挾帶著一泓沖天精光,在柳一鳴身外丈許處,劃出無數個圈圈。
柳一鳴仍是好整以暇的劍尖斜指抱元守一,以靜制動,以不變應萬變。
浮生子一口氣繞了若干圈圈之後,已然沉不住氣了。
只聽他倏然大喝一聲,立即“刷”的一劍,自“天樞’位上發出一招“天樞易位”。
這一劍,劍夾內力無窮,劍嘯嘶嘶作響,直劈柳一鳴右肩。
劍未至,透骨勁風,已自襲體,果然不愧是一派之長。
柳一鳴見狀,微微一笑,不慌不忙的手中長劍一震,劍身嗡嗡作響,劍尖震起一朵碗大劍花,向浮生子劈來的長劍迎去。
浮生子早已試出柳一鳴的內力,深不可測,因此不願硬拼,未等招式用老,右手一收,腳下已移至“天權”方位上。
同時,劍風乍響,右手長劍已平刺而出;刺向柳一鳴的左脅,果然是辛辣快捷。
柳一鳴深知“北斗劍法”的奧妙,立即劍交左手,劍身平推而出,時間、部位,拿捏的拾到好處,正好化解了他的攻勢。
浮生子,腳下不停,身形遊至‘’無璣”方位,手中長劍一吐即收,運足全身真力,“嘶”的一聲,劃腳跟、刺小腿、削腰、點雙肩,七招一式,隱帶風雷,風馳電掣而出。內心沾沾自喜,忖道:“哼,小子看你能狂妄到何時,這一式‘倒轉七星’,即使你能躲過,也非鬧個手忙腳亂不可。”
這一式‘’倒轉七星”的確是夠狠、夠毒、也夠快。
旁觀的泰雙雙、緊張的玉掌滲汗,櫻口激張。
其他的眾道士和金戈杜君平,卻都凜於‘’北斗劍法”的不凡。
眼看柳一鳴即將傷在這式“倒轉七星”之下。
說時遲,那時快,只見他雙腳似乎釘在地上,身子一旋,右手衣袖猛然一拂而出,“獵獵’風聲乍起,妙到毫巔的向劍身捲去。
浮生於一見,內心不由一凜,想不到對方年不及冠,竟已練成了傳說中的“流雲飛袖”
絕學。
若不及時移位撤劍,不但傷人不成,反而長劍被卷個正著。
到那時,即使能將長劍奪回,不致撒手,但人卻可丟大了。
於是,他未等柳一鳴的長袖捲到,腳下一錯,身形飄忽掠至“天璇”,手中長劍又是一陣吞吐,一式“天璇已現”,夾著勁風,寒光閃閃,向柳一鳴右臂削去。
其實若是雙方印證武學,以浮生子的身份地位,一連三劍未能迫動柳一鳴移動腳步,已是落敗了。
同時,以功力而論,柳一鳴的左袖一拂,便迫得他不得不撤劍,便足證明,柳一鳴比他只強不差。
但他卻自恃“北斗劍法”,貴在變化詭異多端,能令對手眼花撩亂,只要自己施展開來,必可勝券在握。
那知,他這一式“天璇已現’一出手,柳一鳴豪性驟發,只聽他發出龍吟般的長嘯,嘯聲中,劍演絕學,一式“龍遨九天”,暴灑出漫天劍雨,以攻制攻,向浮生子當頭罩去。
只聽得‘“嗆嗆”兵刃交擊聲,浮生子的長劍,立即被震開五尺,頓時空門大露,而柳一鳴的長劍,則虛點浮生子頭部的五大要穴。
浮生子何曾見過如此曠世絕學,頓時大驚失色,惶急之下,猛然挫腰,北斗逆行,退至“瑤光”。
這是柳一鳴心存仁厚,只是虛空點出,否則,只要在頭部“百會’、“人中”、“開空”、“俞府”,五穴中任意刺上一穴,管叫浮生子命喪當場,屍橫就地。
浮生子驚駭之下,不由怒火蒸騰,厲吼一聲,左拳呼的搗出一式“上下交徵”,長劍一式“殞星瑤光”,帶著銳嘯向柳一鳴罩去。
柳一鳴見狀,不禁笑道:“道長休慌,在下絕不會趁人之危!
浮生子聞言,頓時老瞼通紅,想喝道:小子休狂,看招!”
“招”字一落,劍光一閃,以退為進,劍演“玉衡當道”,騰身拔起一丈,劍化萬點銀星,向下罩去。
柳一鳴一見,清嘯一聲,拔空而起,一式“龍戰於野”向上迎去。
半空中,兩條人影交錯而過,“嗆哈”數聲金鐵交鳴,柳一鳴嘯聲不絕,身形不降反升,又升空了五丈,而浮生子卻是疾速翻落下來。
秦雙雙在一旁看見,柳一鳴輕功如此神化高絕,剎時露出了玉貝皓齒,雙頰上也綻出兩個動人的酒渦。
她仰首上望,一雙明如秋水的眼眸中,射出喜多於驚的得意光輝。
柳一鳴神目如電,雖身在空中,早已將秦雙雙的表情,盡收眼底。
他不由自主的露齒一笑,一扭腰,身化“龍行四海”,在半空中盤繞了幾圈,才以“蒼龍入海”之式,向場中投去。
杜君平見狀,心中是又驚又疑,又嫉又慕,俊目連轉,顯然動了歪腦筋。
浮生子一見,可有點心驚膽顫,想不到這個具醜無比的無名小子,竟然身具這等罕世絕學。
他腦中一陣急轉,當今武林中,並無一人,曾施展過這等身法。
他驚駭之餘,嫉才之念更盛,雙目中煞氣炯炯。
一見柳一鳴投身而下,摹然發出一聲厲嘯,手中長劍寒光電閃,“北斗劍法”中最厲害的一式“七星同現”,棲出一片寒光,向柳一鳴攔腰掃去。
若以常理而論,柳一鳴此時真氣已濁,下落之勢又疾,絕無可能再換式變招。
浮生子這一擊,必能成功。
秦雙雙見狀,臉上的笑意隨即僵住了,劍杖一緊,正欲搶出。
就在這間不容髮的剎那間,摹聞“嗆”的一聲,柳一鳴身形,再度騰空而起。
而浮生子卻反而右臂下垂,一臉羞愧之色。
秦雙雙被這突如其來的變化,給驚得微微一怔,隨即收住搶出的身形,臉上露出嫣然的一笑,脫口叫了聲:“好!”
金戈杜君平聞聲,回頭望了秦雙雙一,眼眼中同時也充滿了又驚又佩的表情。
原來,柳一鳴就在千鈞一髮之際,手中長劍疾轉點出,一絲不差的點中浮生子攔腰掃來的劍身,發出”嗆”的一聲輕響。
柳一鳴方才點出一到,看似緩實則疾,無論是部位、時間。力道、手法都妙到毫巔,正是由“青龍乾坤訣”演化而來的“龍化乾坤”。
這一招,看似緩慢無力,其實已彙集了五成的‘’萬化神功”真氣。
方才這一劍,若非柳一鳴手下留情,恐怕浮生子早已劍折人亡了。
儘管如此,但也震得浮生子虎口發熱,右臂痠麻,手中的精鋼長劍,幾乎把持不住,脫手飛出。
這個暗虧叫生性偏激、狂傲自大的茅山掌門浮生子如何忍得下了呢?
就在柳一鳴翩然落至三文開外時,只見他狠狠的一跺腳,掠身欺近,大喝一聲,劍掌齊施,完全是拼命的招數,疾若狂風暴雨,奮不顧身的朝著柳一鳴周身要害招呼。
柳一鳴身影一落地,方欲開口結束這場打鬥、想不到一派之長的浮生子,竟然這等的無賴,心中微怒,立即展開上古絕學“乾坤八劍”,迎攻過去。
那“乾坤八劍”乃是按照先天八卦的衍化,經過歸元生加以加減變化,將八八六十四式,依其精華而成“乾坤八劍’。
第一式‘幹三連”,方才出手,頓然,手中長劍,劍光大盛,劍風嘶嘶刺耳,正是劍術中最上乘的功夫劍氣。
浮生子濃眉一皺,立即移形換位,踏‘天樞”,入“天璣”,堪堪避過一式,還來不及出招。
柳一鳴胸有成竹的使出第二式”坤六斷”,劍光恍似一團銀色光幕,向浮生子全身罩去。
浮生子見狀,內心驚駭至極,大吼一聲,右劍“八方風雨”,將全身護住,左拳一式”
隔山打虎”,擊向銀幕中的柳一鳴。
柳一鳴一見他存心拼個兩敗俱傷,不由一怔。手中劍勢不禁一緩,恰好迎上了浮生子打出的拳風相接。
“叮噹”數聲膽響,柳一鳴長劍微微一滯,已被浮生於避了開去。
浮生子不知柳一鳴手下留情,未施出全力,還以為他內力已消耗不少,只不過是如此而已。
心念及此,立即雄心一壯,手中精鋼長劍,連演“殞星瑤光”,“七星同現”。
柳一鳴見狀,心中大怒,忖道:“好一個不知進退的浮生子,今天若不給你一個教訓,你還以為少爺不過如此而已!
心念畢,手中長劍一緊,第三式“離中虛”。迎了上去。
這一式,較前面兩式,更是具有威力,只聽得劍氣嘶晰,雷聲隱隱,重逾山嶽,快如閃電。
劍勢未至,浮生子已感到一股森寒劍氣襲體,同時壓力忽增,迫得自己招架無力,後退連連。
浮生子大吃一驚,想要退出已來不及,暗叫:“罷了!”索性閉起雙眼待斃。
柳一鳴本想讓他吃點苦頭,見狀心下一軟,疾然收劍斂氣,身軀原式不變,不動不搖,硬生生的掠退二丈開外,長劍一收道:“道長的‘北斗劍法’果然不凡,不愧為北方之雄,在下自忖非敵,敬請罷手如何?”
浮生子自忖不死即傷,正閉目等死時,喜覺劍嘯乍停,壓力頓失。不由詫異張目,聞言,心中是又感又愧又嫉。
略一定神,反劍入鞘,仰天哈哈笑道:“柳少俠如此過譽,貧道愧不敢當,倒是少俠年紀輕輕,就已練成一身絕妙武功,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話聲一落,柳一鳴也客套了幾句,請浮生子看在他的面上,對於放火燒觀之事,就此作罷不提。
浮生子倒也識趣,聞言又是哈哈一笑,爽快的答應了。同時,雙眼盯著柳一鳴;問道:
”貧道有一事不明,不知柳少俠可願解答,以釋疑團?”
柳一鳴聞言,隨即微一微笑道:“道長客氣了,只要在下知道的,必定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浮生於右手輕招頷下黑髯,問道:
“適才少俠所施劍法,不知是何人所傳?”
柳一鳴一聽,做一沉吟,才道:“在下一身所學乃是得自一失傳已久的古籍,不到之處,尚希望道長指點一二。”
浮生子聽得內心十分受用,又打個哈哈,道:“那裡,那裡,少俠所學,早已盡窺堂奧,指點可不敢當,日後,若有機緣,與少俠切磋一番,乃是貧道衷心所願。”
金戈杜君平站在柳一鳴身後,聞言心中一動,計上心頭。
俟浮生子話一說完,立即走到柳一鳴的身邊,道:“柳兄,此間之事浮生子前輩既已不再追究,我看還是早些走吧,以免天黑路滑,可不好找宿處呢!”
說完,故作神秘的,對著柳一鳴連施眼色。
柳一鳴見狀,雖然不解,但因正想與杜君平結交,自然不會放棄親近他的機會。
於是,連忙答應,並面轉身向浮生子告辭。
浮生子亦是別具用心,千方百計想留下柳一鳴,不料卻被杜君平搶先了一步,內心雖氣,但卻又不便發作。
只得說了幾句場面話,並且希望柳一鳴,日後經過茅山時,務必到華陽觀坐坐。
杜君平原本因嫌柳一鳴其貌不揚,所以不願和他結交,但此時見他武功之高,出乎意外。
又聽他提及,所學得自一冊失傳古籍,不由興起想向柳一鳴學習幾招的念頭。
三人來至山下,柳一鳴低嘯一聲,烏錐馬龍兒立即長嘶回應一聲,如飛奔至。
秦雙雙純真爛漫,一見烏錐馬龍兒神駿異常,而且善解人意,十分喜愛,妙目一瞟柳一鳴,盈盈淺笑道:“喂,這馬真好玩,借我騎騎好嗎?”
柳一鳴本就對秦雙雙十分好感,聞言,立即作個手勢,笑著點頭答應。
金戈杜君平見狀,不由暗皺眉頭,但臉上卻笑容滿面,接口道:“雙妹妹既然想騎馬,我與柳兄,只好安步當車了。”
話鋒一頓,又道:“雙妹妹不妨先行一步,取回行李後,咱們在丹陽的龍城客棧會面好了。”
話一說完,秦雙雙應了聲‘’好”,隨即飛身上馬,親手一揮,一抖韁繩,烏錐馬長嘶一聲,四蹄翻飛,絕塵而去。
此時,天空烏雲已被風吹散,只剩那夕陽餘暉,將天際染成一抹殘紅。
官道上田野間,由於方才的那一陣豪雨,行人多已走避無蹤。
柳一鳴、杜君平兩人,一文一武,一醜一俊,並肩而行,乍看之下行動似乎十分緩慢,但稍加仔細一看,便可看出,兩人速度快得驚人。
兩人邊行邊談,柳一鳴胸無城府,將自己身世,完全告知杜君平。
當杜君平問起武學來源時,柳一鳴只說自己因貪玩不小心掉落一座深潭中,學自深潭古洞內的一冊古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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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陽縣位於江西省境內,位於茅山和鎮江縣之間,往來行旅,多在此處歇腳,是以此地酒肆頗多。
杜君平和秦雙雙北上時,曾經過此地,所以才曉得縣內有一座豪華客棧龍城客棧。
柳一鳴隨著杜君平,抵達丹陽時,天方抹黑,兩人入店門,早已有一名店夥計,迎了過來,躬身哈腰道:“’兩位公子爺,可是杜爺和柳爺?秦姑娘已代兩位公子爺訂了客房,請隨小的來吧!!”
杜君平略一點頭,店夥計隨即帶著兩人來至後園,踏入上房一看,原來是間一明二暗的高大客堂。
兩人稍事盥洗,秦雙雙已如一隻穿花蝴蝶,自門外一跳而進,“格格”嬌笑著,道:
“你們才來啊!哎喲,這屋子怎的那麼黑,也不掌上燈!夥計,快拿燈來,饅了明早走時,我可不付店錢!”
店夥計暗暗連聲,連忙跑出去取燈,秦雙雙見店夥計那副慌張的模樣,不由嬌笑個不停。
少頃後,才忍住笑意對著杜君平道:“平哥,你的行李在右間裡,你去換換衣眼吧!”
金戈杜君平聞言,見她這麼關心自己,心中一甜,頓時將先前那些不如意,給拋到九霄雲外了。
只見他愉快地向秦雙雙道了聲:“謝謝你,雙妹!”
俟杜君平走後,秦雙雙望著柳一鳴,低然笑道:“喂,你這人出門也帶那麼多銀錢幹嘛?難道你不怕被人搶了嗎?”
柳一鳴聞言,不由一怔,暗忖:“這你也知道,難不成你曾打開看過我的行囊?”
秦雙雙一見他那副拙像,忍不住嘻嘻一笑,道:“我看是看過了,但是碰也沒碰一下,不信的話,你可以去檢查一下。”
柳一鳴聞言又是一怔,忖道:“好厲害的小姑娘,連我想什麼事,她都知道。”
心念及此,連忙一拱手,朗聲道:“在下怎敢不相信秦姑娘呢!
說著一頓,又道:“更何況金銀乃是身外之物,秦姑娘若是喜歡,使自取去,也無不可。”
秦雙雙聞言。臉色倏地一沉,嗔聲道:“哼,姑娘只不過好奇著了一下而已,誰稀罕你的,你這大方,想必是來路不明,說不定還是搶來的呢!”
柳一鳴真想不到,眼前這個小姑娘翻臉跟翻書一樣,最後還硬栽個贓,說自己這銀子來歷不明。
這簡直是無理取鬧嘛!但對方是個姑娘家,又不好意思跟她翻臉,解釋起來又十分費事,這……
柳一鳴這一時真沒了主意,楞了半晌,才吶吶道:“秦姑娘,你……
秦雙雙柳眉一豎,叱道:“什麼真姑娘,假姑娘,你說!
柳一鳴聞言,眉頭一皺、十分別扭的忖道:“你不姓秦嗎?連這樣你也能找毛病,唉!
算了,還是改改口吧!
心念完畢、立即改口道:“雙姑娘,你……”
秦雙雙強忍住笑意,面容一整,叱道:“什麼雙姑娘,雙姑娘也是你叫得嗎?”
柳一鳴聞言,苦笑一下,囁嚅問道:“那,在下要如何稱呼姑娘呢?”
秦雙雙那雙黑又亮的美目一轉,神色稍霽,反問道:“在下是誰呀?”
柳一鳴聽得不由好笑,這姑娘何以連這客套話也不懂呢?
於是,連忙解釋道:“在下就是在下,哦,不,在下就是指我。”
秦雙雙見他神色慌亂的窘樣,早已笑彎了腰。
柳一鳴也因自己語無倫次的解釋而感到好笑。
就在他笑顏遂開時.妻雙雙直起腰來道:“在下,在下,哼有一天我非要叫你在上不可。,
話聲一落,才發覺有語病,不由羞紅了一張瞼。
柳一鳴見她一副嬌羞的女兒態,不由忍不住朗聲哈哈大笑。
右間裡,正在換衣服的杜君平,聽到兩人笑語之聲,知道秦雙雙又犯了小性,故意在戲弄柳一鳴。
內心雖然暗替柳一鳴叫屈,但卻也滿不是味道。
他迅速的換好衣服,穿上一身月牙白文上長衫,翩然走出,乾咳一聲,道:“柳兄,何事如此好笑?能否告訴小弟?”
秦雙雙聞言,連忙亂以他語,道:“哎喲,好餓,咱們快去吃飯吧!
話一說完,店夥計恰好端了一盞燈進來,秦雙雙怕兩人看清自己嬌羞之狀,乃翩然跳出室外,直嚷道:“快走吧!夥計,咱們吃飯去了,這屋子裡的東西,可全部交給你了,若是少了一件,你可得當心了!”
店夥計聞言;口中諾諾應是,心裡頭可真對秦雙雙感到頭痛。
柳一鳴此時已領教了她的脾氣,對杜君平微微一曬,立即跟著走出客室去。
三人來至前院餐廳,只見廳裡已坐滿了八成座,而且都是短打精壯大漢,背後還揹著用包袱裹著的兵刃,一望而知,都是些武林中人。
三人之中,以杜君平江湖閱歷最深,心知附近必然發生了什麼事情,否則絕不可能一時之間來了這麼多的江湖人物。
只見那張桌子圍坐了四人,身上雖穿著長衫,背上卻各插著趁手的兵刃。
迎面一人,年約四旬,粗大雄壯,大眼濃眉,兩邊太陽穴高高隆起,顯然是個內功深厚之人。
那人見秦雙雙望他,立即雙目一瞪,精光四射。
秦雙雙白了他一眼,翩然坐下,道:“哪人好凶,還向我吹鬍子瞪眼呢,哼!要不是在餐廳裡,我非好好教訓地不可!
柳一鳴聽得暗中皺眉,忖道:“這姑娘真愛惹事。”
心念及此,立即勸慰道:“姑娘算了吧,些許小事,何必斤斤計較呢?”
話聲一落,店夥計恰好送上飯菜、柳一鳴又繼續道:“還是快用飯吧!”
秦雙雙性子急,因心急知道柳一鳴聽來的內容,一面吃飯,一面催促他趕快訴說。
柳一鳴拗違不過,只好放低聲音,道:“那人是這群人的頭兒,方才他正在計算何時能趕到錢塘江,因此,我想一定是錢塘江發生了大事,否則,他絕不會帶著這麼多人馬,馬不停蹄地趕去錢塘江。”
話聲一落。秦雙雙立即問道:“’錢塘江發生了什麼大事!
柳一鳴並沒有回答,瞑目靜聽。
秦雙雙和杜君平兩人見狀,也有樣學樣,奈何兩人功力太淺,除了近處一桌商人的談話聲外,什麼也聽不清楚。
這一來,兩人不由對柳一鳴能聽得那麼遠,那麼清楚,而大感佩服。
秦雙雙催促道:“喂,你聽見什麼?快說,快說呀,真是急死人了!”
柳一鳴微微一笑,低頭扒了一口飯,嚥下去之後,才道:“姑娘別急,吃飯吧,待會兒涼了,就不好了!”
秦雙雙氣的白了他一眼,嗔道:
”我才不急呢!你不說就算了,我不會自己去問嗎?”
說完,把碗筷一放。立即起身,柳一鳴見狀,心中不由大急,心知她這一過去,必定會鬧出事來,連忙通:“姑娘別衝動,我說,我說!”
秦雙雙本是故意嚇他,此時一見他那緊張的神情,心知自己目的已達。不由得意的哼道:‘怕你不說。”說完,立即坐了下來。
柳一鳴聞言,無奈地搖了搖頭、嘆了口氣,道:“原來錢塘江裡不知什麼時候,出現了一條幹年毒龍,這些人,就是要去爭奪這條毒龍的內丹。”
金戈杜君平“哦”了一聲,道:“’這條毒龍的內丹,可是一宗寶物,否則,怎用得著這麼多人去爭呢?”
柳一鳴道:“這條毒龍的內丹,練武之人若吃了以後,不但武功倍增,而且火候更加深厚。”
秦雙雙一聽,隨即插言道:“好啦!不管那內丹是不是真有如此功效,我可得去瞧瞧,一來可增長見識,二來,還可能有架打,有熱鬧可瞧呢!”
杜君平聽了柳一鳴之言,已有點心動,更何況秦雙雙要去,他自然非去不可,因而便贊同附聲道:“好哇!咱們也去瞧瞧吧,柳兄意下如何?若有興趣,與小弟和雙妹同行如何?”
柳一鳴雖不想得到內丹,但他又怕毒龍在錢塘江興風作浪,吞噬生靈,即使杜君平兩人不出言相邀,自己也非去不可。
因此,聞言立即爽然答應,三人結伴同行。
飯後,三人回房,閒談片刻,秦雙雙忽然提議,去買兩匹坐騎。
杜君平即表同意,但因天色已晚,是以決定翌日一早再買。
翌日一早,三人用過早點,柳一鳴付完賬後,隨即牽了烏錐龍兒,一齊走到附近馬市買馬。
秦雙雙挑了半天,一直找不著喜愛的馬,無奈之下,只好退求其次,挑了一黃一紅兩匹健馬,配好鞍轡之後,已是近午時分。
三人商量之後,決定不如午後再走。
午後,炎熱逾常,秦雙雙雖然換上了一身淡紫麻紗衣衫,鼻尖上仍直冒香汗。
柳一鳴生性仁厚溫柔,心細如髮,此時一見秦雙雙汗出不止的模樣,心生不忍,倏地想起自己曾在歸元生洞府中,帶回一隻“翡翠玉鐲”。
這隻‘翡翠玉鐲’乃是由萬年寒玉精雕細琢而成,通體冰涼,定有祛暑功效。
心念及此,立即自鞍囊中取出“翡翠玉鐲”遞給秦雙雙,道:“姑娘,你看這隻玉鐲好嗎?你帶上試試,或許能稍解暑意。”
秦雙雙聞言,信手接了過來,只覺觸手冰涼,周身火熱之感,頓時全失,她仔細看那隻玉閻,色呈墨綠,大小正好套得入自己的手腕。
秦雙雙雖不貪財,但卻十分滿意這隻玉鐲避暑的功能,心中不由忖道:“這隻玉鐲居然有此奇異功效,價值不菲,他竟這般信手見贈,是多麼的慷慨大方啊!
心念及此,不由感激的向柳一鳴道謝,芳心裡充滿了奇異的感情,為柳一鳴那張猴形奇醜的臉孔,好生惋惜。
金戈杜君平見狀,心中雖有點不悅,不過,他發覺柳一鳴,似乎有自知之明,並沒有追求秦雙雙的意思。
同時,他也瞭解柳一鳴這贈鐲之舉,並不是在討好秦雙雙,而是慷慨和天性仁厚使然。
而且,他自傲自己貌勝子都,俊逾播安,與秦雙雙結識在前,所謂‘’先入為主”,更何況“好俊惡醜’是人的天性,即使自己尚不能完全獲得秦雙雙的芳心,也不致會被柳一鳴所取代。
他若是知道柳一鳴的面目是用”萬化神功”幻化而成,他就不會有此自信呢!
不過,愛是自私的,容不下一粒細沙,杜君平無法忍受這一種贈送的情形。
要不是尚有用得著柳一鳴之處,他可能早就提議分道揚鑣,若不是柳一鳴武功遠在杜君平之上,也可能早就被他幹掉了。
儘管如此,他不得不強忍內心的嫉念,故意裝出一副毫不在意的神情。
柳一鳴目光一觸及秦雙雙的明眸,只感到在她那一泓秋水般的眼眸中,似乎充滿了感情。
他知道,秦雙雙所憐惜的是什麼,心中不由暗自好笑,同時也暗自吃驚。
因為,此時的秦雙雙竟一反往日刁蠻頑皮的個性,表現得十分認真與莊重。
三人一路上,曉行夜宿,倒也沒有發生什麼事,只不過是愈接近浙江省境,路上發現的武林人物,也是愈來愈多。
柳一鳴隨時留意,這一路下來,已知道個大概,自己所擔心的事,果然發生了。
原來,在錢塘江中,不知什麼時候,突然出現了一條毒龍,這條毒龍體積龐大,生性兇殘。
這幾月來,在江中興風作浪,吞食漁夫遊客,嚇得附近漁民,再也不敢入江捕魚。
那毒龍由於在江中無人可吞,無肉可食,漸感不耐,竟然變本加厲的開始向沿岸的漁村農家偷襲。
它每次一上岸,必會帶起漫天的湖水風雨,每一個遇襲的村子,不是被洪水淹沒,人畜全部命,就是被洪水圍困,被它逐宅逐戶的吃掉。
一時之間,附近的百姓,人心惶惶,紛紛搬遷逃離,那種情況,有如世界末日一般。
附近官府,知道這種情形,不能置之不理,於是便派出一排官兵,前去捕殺。
那知四十餘名官兵;在富陽一帶與毒龍展開一場激戰,不到一個時辰;除了膽小的苟冬溪外,所有官兵均成為毒龍的腹中物。
據唯一生還的苟冬溪回憶當時的情形,道:“那條毒龍長約十六七丈,遠望像一座小山,通體墨綠硬鱗,青光閃閃,不但刀搶不入,最可怕的是,那毒龍還精通變化,巨口一張,立即將人吸入腹中。”
官府當局得知這項消息後,不由大為震驚,立即飛騎遣使入京,請示聖裁。
同時,武林中也傳出一項消息,說那條毒龍,乃是一宗異寶,練武之人若能服食毒龍內丹,不但具有無窮神力,而且內力火候倍增。
若能加以勤修不懈,周身更是刀搶不久,利刀銳刃難傷。
另外,那毒龍皮,可以縫製成衫,穿在身上,不但不畏內家掌力,入水不溺,入火不焚,而且同樣不畏利刃強弩。
當柳一鳴將這些傳聞,告訴了秦雙雙和杜君平兩人時,兩人顯然有截然不同的反應。
杜君平聽了之後,內心暗忖道:“若是我能夠眼下毒龍內丹,再穿上龍皮製成的衣服,豈非成了天下無敵的武林霸主,又有誰是我’金戈十二式’之敵,我又何用再忌彈誰呢?”
心念及此.不由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而秦雙雙卻認為這是一件空穴來風,無稽之談,她深信必是有人故意危言聳聽。
儘管她並不相信,但她卻十分希望能一睹毒龍的形狀,同時她想自己既以俠義之土自居,這條毒龍如此殘暴,自己何不趁機除掉它,為民除害。
這點倒是和柳一鳴不謀而合。
柳一鳴因自己在“歸元生洞府”的深潭中,曾殺了一條蒼龍變種虯蠑,因而他深信世上確實有“龍”這種生物,同時他也暗下決心,一定要除去這條毒龍,替世人除害。
於是,三人各想著心事,任由胯下坐騎沿著官道急馳。
一個月之後,柳一鳴一行三人,來到了海寧的一處叫“台子”的小鎮,那鎮上滿街都是躲避“龍禍”的難民,一個個面黃肌瘦,衣衫襤樓,一望即知,是因多日未曾一餐溫飽。
三人在一家“居安客棧’後前下馬,柳一鳴立即向前詢問,有無客房。
店夥計一看柳一鳴的穿著打扮,隨即冷然搖頭表示沒有,並且閃過柳一鳴,向杜君平哈腰謅笑道:“公子爺,您老要住店!”
杜君平深知店夥計都是以貌取人,狗眼看人低,聞言,冷哼一聲,道:“準備三間上房!”
夥計連忙答道:“有,有!公子爺,請進!
秦雙雙見狀,立即芳心大嗔,嬌叱道:“醜哥哥,走,我們到別家去投宿!
原來,經過一個月來的相處,秦雙雙已改口喚柳一鳴哥哥了。金戈社君平最初雖感到十分刺耳,但卻也無可奈何。
柳一鳴對這種情形,早已習以為常了,此時見秦雙雙為地打抱不平,反而勸道:“算啦!你又何必跟店夥計一般見識呢?”
店夥計此時聞言,才知三人原是一路的,儘管他平日臉皮夠厚,此刻也不由鬧得面紅耳赤。
秦雙雙雖被柳一鳴勸住了,但她氣仍未消,因此並未有好臉色給店夥計們看。
只見她忿忿的將馬韁摔在店夥計的身上,冷聲道:“還不趕快將行李搬進去,行李裡可全都是寶貝,短少了一件看本姑娘饒得你才怪!
那名店夥計連忙接道,諾諾應是,心裡忖道:“這妞兒可真兇!”
三人各自找了住處,柳一鳴立即招來店夥計,略一打聽,才知道這‘台子”小鎮,距上次人、龍大戰的富陽縣,只不過三十餘里,街上的難民,就是由富陽縣逃難來此的。
柳一鳴聽了之後,不由起了測隱之心,可是卻苦於一時想不出法子來,如何救濟這麼多人,因此心情十分沉悶,用完晚餐後,一見天色尚早,便告訴杜君平,自己要出去街上走走。
杜君平知道此地和富陽縣已近在咫尺,便決心趁夜獨自前往窺探一番,一則試試自己能否找到毒龍,二來,打算摸摸前來武林人物的底細。
因此,柳一鳴一走,他立即關上房門,上榻運氣養神。此刻他一心一意只想著如何才能服食到毒龍的內丹.以增加自己的功力。
倒將那自己日夕掛懷的心上人秦雙雙給忘了。
秦雙雙就住在杜君平的隔壁,當她梳洗完畢時,恰好聽見柳一鳴告訴杜君平,他要到街上去,便也想跟著去。
可是當她走出房門一看,杜君平的房門已經關上了,於是她便不叫他,自己一人走出了客棧。
華燈初上,小鎮上行人熙來攘往,除了蹲在屋簷下躲避“龍禍”的難民外,盡是一些勁裝短打的人,一望即知是江湖上的武林人物。
秦雙雙一路疾行,趕上了柳一鳴,與他並肩而行,問道:“醜哥哥,你出來做什麼?想到江邊去看看嗎?‘”
柳一鳴見她跟了上來,不答反問道:“杜兄呢’他沒來嗎?”
秦雙雙聞言,白了他一眼,佯嗔嬌聲道:“管他呢!誰知道他在搞什麼鬼?我向你,你怎麼不回答我?”
柳一鳴望著街邊兩旁哀餓的難民,悲慼道:“我是看見這許多可憐的難民,出來看看,有沒有救濟他們的法子。”
說著一頓,又道:“哦!對了。你出來有什麼事嗎?”
秦雙雙一聽,內心暗忖:“你如此憐惜人家,又有誰來憐惜你呢?”
心念及此,她不由默然了。
柳一鳴見秦雙雙默不作答,便不再多問,自顧自的數著客棧與糧代的間數。
兩人默默前行,不久已走到了鎮的盡頭了,秦雙雙見不遠處,有一座林木稀疏的小土崗,隨即道:“醜哥哥,咱們到那上面去看看好嗎?”
柳一鳴點頭答應,兩人立即朝著小土崗走去。
少頃後,兩人已抵小土崗頂上。
那土崗雖不大,卻高有十多丈,兩人置身其上,附近景物盡收眼底。
作者:
chun85
時間:
2024-2-12 15:35:15
第 六 章 悲天憫人救蒼生
錢塘江是現在浙江省最大的河流,古稱浙水浙江。
江水從發源地順山勢流轉,彎彎曲曲,共一百十八個轉折,浙江省也因而得名。
錢塘江長四百五十公里,有南、北兩個源頭,北源發源於安徽省婺源,稱作徽港(港是指大水別出的支流可通舟楫者),或稱新安江。
南源又分二源:西源為衢港,或稱信安江,發源於仙霞嶺,東源婺港,由金華而來,到闌谷與信安江會合後下稱闌谷。
闌谷與新安江在建德縣相會北流,始稱作“浙江”。
浙江從建德縣到桐廬縣之間一段,江景特別優美,稱作七里瀧,兩岸峭壁夾峙,又有烏石險灘,嚴子陵(即嚴光)釣台等名勝,是錢塘江上游遊客最多的一處。
桐廬以下因有桐溪來會,又稱為桐江,再往下經過富陽縣,又稱為富春江,富春江在經過杭州以後,才稱作錢塘江。
也有人把整條浙江統稱為錢塘江,不過當地人都喜歡分段稱呼。
柳一鳴目力特佳,此際望西南一望.數十里外,錢塘江煙波千頃,一平如鏡,近岸村落,多半已屋倒牆塌,雖然正值晚炊時候,卻不見有一家升起炊煙。
由此可知,那許多村落的百姓,很顯然的,不是被害便是遠走他鄉避禍去了。
柳一鳴見狀,除去“毒龍”的信念益增。
秦雙雙一見錢塘江,波平浪靜,毫無“毒龍”的影子,不由好奇的問道:“醜哥哥,怎麼看不見毒龍的蹤跡呢!”
柳一鳴聞言,不由莞爾一笑的解說道:“這毒龍的出現,大概是有一定時辰,現在恐怕還沒到吧!”
話一說完,突然聽到左側林內,枝葉簌簌作響。
心中一動,人影一閃,穿林過隙,頓時出現在左側林內。
抬頭一看,只見樹上的橫枝間,此時竟吊著一箇中年人。
那中年人本想上吊結束自己的生命,但是上吊的滋味不好受,因此,在臨斷氣之前,作垂死的掙扎,手腳一陣顫動,一旁的枝葉受到震動,才會不斷髮出輕搖的響聲。
柳一鳴見狀,隨即屈指一彈,丈外吊人的麻繩,剎時應指而斷。
秦雙雙隨後掠至,一見這種情形,“哎喲”尚未叫出口,柳一鳴已雙臂一張,將那上吊那人接住,放在地上。
柳一鳴雙掌在那人身上一陣搓揉後,立即往那人身後的“命門”穴一拍,“哇”的一聲,那名中年人吐出一口濃痰,回過氣來。
秦雙雙在一旁睜大水汪汪的雙睜,靜靜的看著,不由對柳一鳴救人手法的快速敏捷,感到是既敬佩又驚奇。
因為,方才那隨手屈指一彈,那丈外遠的那根大拇指粗的麻繩,竟被他彈斷了。
像這種“彈指神通”的功力,秦雙雙雖曾有耳聞,但卻未親眼看過。
因為根據江湖傳聞,要練成“彈指神通”必須具有一甲子以上的功力火候。
放眼當今武林,尚無人習成,更別說指力遠達一丈開外。
而柳一鳴年不及冠,竟身懷這不世奇學,豈不是奇之又奇的事嗎?
那名中年人,想是上吊不久,經柳一鳴推宮過穴後,已經甦醒過來了。
除了脖子繩痕猶在,喉部略感疼痛之外,已和往日沒有兩樣。
他睜目一看,見自己不但未死,而且身邊還站著一個奇醜少年,和一位美如天仙般的少女,心裡明白,自己這條命,是眼前兩人所救。
於是,立即一翻身,“叩”的一聲,雙膝跪倒在地上,千恩萬謝的叩頭道:“小人承兩位……”
話未說完,柳一鳴伸手將那中年人拉起,微笑道:“些許小事,大叔何足掛齒。”
說著一頓,望了中年人一眼,又道:“不知發生了什麼事,讓大叔如此為難,竟想一死了此殘生,大叔何妨將此事告知在下,或許在下能略盡棉薄之力,也說不定!”
那中年人被柳一鳴拉了起來,聞言內心雖十分感激,但是一見柳一鳴其貌不揚,以及那身穿著打扮,不由長嘆—聲,道:“恩公好意,小人萬分感謝.但是,唉……”
秦雙雙性子急,最看不得別人吞吞吐吐,不由嗔聲道:“你這人到底怎麼了,連死的勇氣都有了,還有什麼不能說的呢?”
柳一鳴怕秦雙雙的話,再度刺激那名中年人,立即柔聲勸慰道:“別急,別急,大叔先坐下休息一會兒,有何困難不妨說出來,大家商量一番,或許能想出個辦法,也說不定!”
那中年人聽柳一鳴語態誠摯,便依言坐在一塊巨石上,望了一眼兩人,才娓娓道出了自己的遭遇。
原來這名中年人姓莊,名自強,是個老實的生意人,在這台子鎮上,開了一家米行。
數月前,錢塘江出了毒龍,每至午夜,上岸吞噬人畜,鬧得沿江居民,非死即傷,乃紛紛遷離老家,以免枉送性命。
這些人多半是以捕魚為生的貧苦漁夫,家中雖不致貧無立錐之地,但也無太多的積蓄。
這一次躲避“龍禍”,最初尚有錢過活,但日子一久,積蓄一用完,又不敢回家,卻又無法入江捕魚維生。
莊自強見狀,心生不忍,乃主動與其商洽,自己可以將米糧借給他們,但是日後須照量償還。
那些難民為了感謝莊自強援手之德,乃立了契據,日後加倍奉還。
豈知,善門難開,消息傳開之後,大批的難民蜂擁而來,均如法泡製,欲向莊自強支借米糧。
莊自強雖有心相助,奈何自己的本錢不多,存糧有限,可是又不忍見死不救。
於是,他乃出面向本地的一位大米商洽談此事。
那位大米商倒也十分慷慨,不過卻嫌麻煩,不願親自料理,乃囑咐莊自強全權處理,只要是附近災民,願立字據,便可以如數出借。
莊自強聞言心中大喜,乃前往大十商的倉棧,開倉辦理手續,不到三天,便已搶借一空。
當莊自強將字據送去時,那大十商卻硬是不認賬,說莊自強盜賣他的糧食,非要莊自強如數償還不可,否則他就要去告官處理。
原來此大米商別有用心,早就有併吞莊自強商行的打算,所以才會設下陷阱,逼得莊自強走上絕路。
莊自強乍聽之下,恍如晴天霹靂,只驚得他面無人色,那數千斤的米糧,在平時自己也無力賠償,更何況此時,在米糧價格上漲數倍之時呢?
莊自強左思右想,反正都是絕路一途,與其吃上官司坐牢禁錮終身,倒不如自盡來得痛快。
因此,當那大米商一再催討之下,才跑到這小土崗之上,自尋解脫。
秦雙雙聽完之後,粉臉不由為之一變,小蠻靴一跺,嗔聲道:“喂!你告訴我,這是什麼人如此沒有心肝,今晚我去殺了他,看他還能否再向你催討米糧。”
莊自強聞言,不由一怔,內心忖道:“這姑娘究竟是何來歷,怎的這麼兇,一開口就要殺人!”
心念問,柳一鳴已勸住秦雙雙,道:“雙妹何須與這種利慾薰心的俗人一般見識呢!他既然要錢,咱們給他銀子不就得了!”
說著一頓,又對莊自強笑道:“莊大叔,在下願意為你償還債務,但是在下有一個條件,不知大叔能否答應?”
話一說完,莊自強已“叩”一聲,跪倒在地上,叩頭道:“恩公高義,對我應自強恩同再造,別說是一個條件,即使十個、一百個,小人也決無不答應之理。”
柳一鳴連忙將他扶起,微笑道:“在下想與大叔合夥做個生意,不知大叔肯不肯答應!”
秦雙雙聞言,不由大感納悶不已,正欲開口相詢,卻又聽柳一鳴道:“方才在下曾仔細考慮過,大叔借糧立據之法,雖然十分冒險,但那些受惠的難民,必不會忘恩賴賬,日後若有所成,必定會加倍奉還。”
說著,望了莊自強一眼,又道:“在下手頭頗為寬裕,卻苦於無用武之地,今日託付予大叔你,帶至大城變賣,用作購糧資金,運返此地,一者可以償債,二來可以藉助災民,他日錢塘江毒龍一死,地方太平,難民各返家鄉,屆時,你我豈非可同獲薄利?”
莊自強聞言,實在不敢相信這個事實,世上竟然會有這種人,因此,他不由望著柳一鳴出神,忘了回答。
柳一鳴見狀,心知口說無憑.乃微笑道:“大叔如果已經復原了,何妨隨在下往客棧一行?”
莊自強半信半疑的隨在柳一鳴兩人身後,返回台子鎮去。
此時,天色已晚,街道上隨處可看到,隨地坐臥的災民,情況十分嚴重。
三人一入店內,柳一鳴隨即取出一個革囊,倒出一堆金子,頓時只見滿桌耀眼的金光。
莊自強一生也未見過這麼多的金子,一時不由驚得怔住了。
柳一鳴數也不數一下,通通裝入革囊,信手遞了過去,道:“這一些,大約有幾萬兩白銀,大叔你先拿去自由運用吧!”
說完,又摸出懷中的那顆大龍珠,繼續道:“這顆龍珠大約也值幾個錢,大叔也一道拿去吧!”
莊自強雖然是一個小米商,但卻也十分識貨,此時一見不由傻眼了,那敢伸手去接,吶吶道:“這,這,這些可不止好幾百萬兩,我……”
柳一鳴微笑道:“幾萬也好,幾百萬也好,總之你有了這些錢,不但可以清償債務,保住你的產業,又可以買更多的米糧,依目前的情形來看,附近還會湧進大批的難民,米糧若是太少了,又豈夠應付呢?
更何況錢塘江裡的毒龍,即使死了之後,難民們的房子,生財器具都已毀壞,如何能用?
即使米糧不缺,難民一樣無法從事生產,所以,你現在將此珠變賣後,一方面購買米糧,另一方面將現金借於難民,好使他們添購生財器具,以從事生產。
如此一來,既不缺十糧,又有器具可用,農人耕田,漁夫捕魚,你我雙方才有利可取,不是嗎?”
這一番話,說得頭頭是道,但忠厚篤實的莊自強仍是不敢冒然受此巨金。
柳一鳴一再的解釋說明,莊自強才恍然道:“恩公如此菩薩心腸,立意為萬民解災救苦,根本意不在圖利,今天既蒙看得起我,委以重任,我莊自強豈能推辭,從今以後我莊自強定當本著恩公大仁大義的精神,完成此一救世心願,若有貳心,願遭五雷轟頂而亡!”
說完,倏地一跪,叩頭道:“莊自強先代受惠的上萬災民,向兩位恩公磕頭謝恩!”
柳一鳴連忙扶起莊自強,輕拍他的肩頭,道:“大叔仁厚無欺,仁慈任俠,在下無限敬佩,方才大叔所言正合吾心,但願大叔放手去做,只問耕耘,不問收穫,義之所在,不計利害,但必須做到,了無痕跡才好。”
莊自強諾諾應是,突然想起,自己深受大恩,卻仍不知柳一鳴兩人姓名來歷,連忙詢問,柳一鳴乃以柳濟生三字回答,並且道:“我與好友兩人,漫遊至此,並無一定住所行址,大叔只要本著初衷,放手去做,若是資金不夠,可派人逕至江西南昌西南柳家莊領取,在下將來若有閒暇,必會前來,大叔不用耿耿於懷。”
莊自強聞言,想不到眼前這其貌不揚的醜少年,竟有如此悲天憫人的胸懷,上天卻偏偏給他一張醜惡的臉,實在太不公平了。
心念及此,柳一鳴因見時候不早了,便送他出門,臨別時,莊自強才想起,道:“小人正居台子鎮,店名‘便利米行’,恩公明日若是無事,請到鎮西店中,讓小人作東,略表謝恩,及稍盡地主之誼?”
話一說完,隨即以十分期盼的眼神,望著柳一鳴。
柳一鳴略為推卻的微笑道:“在下明日有要事在身,一大早便得起程,作東之事請免,下次來時,再行叨擾吧!”
莊自強一聽,恩人不但信任自己,而且連一頓水酒也不叨擾,內心是又感激,又難過,忍不住淚水盈眶,道:“恩公大德,萬家生佛,濟世善行,願上蒼保佑恩公長命百歲,小人告辭了!”
說完,未待柳一鳴回答,立即轉身,往外行去。
柳一鳴見狀,不由暗自點頭,自己果然沒有看錯人,莊自強此去必會竭盡心力,代替自己濟賑災民。
秦雙雙靜立在一旁,注視著兩人的舉動,對醜哥哥一擲數百萬金銀,而面不改色的風範,大為傾倒。
似他這等淡薄名利,見義勇為,行善不欲人知的風度,豈是常人所及。
想不到醜哥哥竟是一位蓋世奇人,不但武技深奧難測,品德更是高潔,世上誰能與之匹敵。
漸漸的醜哥哥的影像已佔據她的整個芳心,她不由自主的痴望著柳一鳴。
柳一鳴被她那如痴如醉的神態,著實給嚇了一跳,仔細一瞧,卻發現她那雙明如秋水的眼眸中,放射出一片崇敬愛慕的柔和光輝。
柳一鳴見狀,忍不住出聲喚道:“雙妹……”
話未說完,秦雙雙猛地一驚,似乎嚇了一大跳,這才恢復神智,柔聲呼道:“醜哥哥!”話聲一落,嬌軀一旋,倏地朝柳一鳴懷中撲來。
柳一鳴見秦雙雙一撲之勢,既速又猛,有如乳燕歸巢的撲向自己,只得雙臂一張,頓時來個暖玉溫香抱滿懷。
秦雙雙一下投入他的懷內,一雙玉臂緊緊擁抱住他的脖子,一顆螓首卻垂俯在他那寬厚的胸膛之上。
她雖是一時情感激盪,投入柳一鳴懷內,但芳心中卻充滿了愛悅和盼望。
此時,她再也下覺得柳一鳴醜陋,相反的她覺得他竟有無比俊逸。
尤其是當她聽到柳一鳴的心跳,感覺到柳一鳴的體溫時,一種奇妙的溫情,充滿了她的全身。
她嗅到了一種男人特有的氣息,使她更加意亂情迷,她彷彿覺得自己在這一剎那,突然變得軟弱,她需要扶持與保護,她甚至渴望著。
柳一鳴想不到,秦雙雙會自動的投懷送抱,因此,他不由有些受寵若驚。
那陣陣處子特有的芬芳幽香,那軟綿綿玲瓏玉體,在在的刺激著他的官能感覺,他不由產生了一種衝動,身體某部位也發生了變化。
他雙臂不由摟著更緊了,她恨不得能溶化在醜哥哥的體內。
正當兩人意亂情迷,氣喘咻咻不已之際,外間傳來二更的更聲,兩人才悚然一驚,鬆開了緊抱不放的雙手。
就在雙方面紅耳赤,不知如何尷尬時,杜君平的房內,傳來了一陣輕響。
兩人心虛的往內撲去,正看見杜君平,捷如靈貓般的,自房中穿窗而出,向店外馳去。
於是兩人一打手勢,秦雙雙奔回房去,背起劍杖,略一結紮整理後,和柳一鳴雙雙撲出店外,尾隨在金戈杜君平身後。
在黯暗的居光下,一前兩後,三道黑影,在一條相距數十丈的直線上,向著富陽縣飛掠而去。
半個時辰後,杜君平已來到了富春江(錢塘江杭州和富陽縣之間)邊的村落中。
杜君平本以為村落中已無人煙,那知一進入村中,立即發現村中有燈光微微透出。
他心思敏捷,一見有燈光透出,立即聯想到這燃燈之人,並不是當地百姓。
同時他也打探出那毒龍午夜時分才會出現,雖然它行蹤遊移不定,不見得仍待在這附近興風作浪,但普通百姓,又豈有膽量,敢在此刻逗留不去。
因此,他斷定必有武林人物借居在那,等待毒龍出現時,再予以搏殺奪取內丹。
心念及此,立即隱起身形,藉著地形地物的掩蔽,悄無聲息的向那透出燈光的地方撲去。
尾隨在後的兩人一見,也學著他的樣,不露出半點聲音,欺近有燈光之處。
杜君平一心想摸清別人的底細,未曾留意自己的身後,一點也不知道,柳一鳴和秦雙雙也跟來了。
他一欺近出燈光的地方,立即隱身在一株高大的樹上,運集目力望去,只見下面乃是一間漁夫之家,土牆為籬,院中散落著鉤、槳、網等漁具,房舍不大,只有一明兩暗,及一個草篷搭蓋的廚房。
此時,那明間裡,燈火通明,房中有十來位橫眉豎眼的勁裝大漢,正圍坐在兩桌席上,邊吃邊談,爽笑朗語,嘩嘩交作,場面氣氛,十分融洽熱鬧。
杜君平一見,便知這些人是綠林好漢,卻不知他們高談闊論著什麼。
不過,看樣子似乎和江中那條毒龍脫不了關係,於是便靜下心採偷聽他們談笑的內容。
另一邊,柳一鳴和秦雙雙則隱身在屋後房上,他們和杜君子雖遙遙相對,但是因為中間有一層屋脊,隔擋了視線,因此杜君平看不見他們。
此時,室內一陣暢飲之後,已經漸漸平靜下來。
杜君平隱身在樹上,只見中央主位上那人,站起身來乾咳一聲,道:“兄弟今日初臨,承蒙各位盛情款待,內心十分感激,但卻有數點不明,不知有那位可以分析一番,好讓兄弟瞭解目下情況,也好想個主意,以達成此行目的?”
話聲一落,下首一人,立即哈哈大笑,道:“江兄,你素以足計多謀聞名江湖,這事兒當然少不得煩你替咱們出個主意,尤其是這一次,可以說得上是風雲際會,黑白兩道,高手雲集。”
話鋒一頓,又道:“聽說,連早年息隱山林的好幾個有名怪物,這一次也來淌這渾水,實在令人頭痛,萬一弄不好,內丹還未見著,自己的腦袋便已分家了,所以才請江兄你這‘智多星’幫咱們出個主意。”
杜君平一聽到“智多星”三字,不由暗吃一驚!
那“智多星”,姓江名漢星,成名江湖已有二十餘年,手中一支點穴稿,精擅打穴,準、辣、狠、捷,招式詭異。
人更是足智多謀,狡猾異常,而且心狠手辣,出道江湖以來,在江南一帶,獨來獨往,行蹤飄忽不定,無人敢招惹他。
尤其近幾年來,時常留連在各山寨之間,替人出一些壞主意,一些黑道中人,對他頗為敬服。
杜君平出道已有三載,雖然第一次遠離山東,但江湖傳聞卻十分豐富,因此一聽那人稱呼,便知“智多星”是江漢星的綽號。
“智多星”江漢星,聞得那人之言,微微一笑,道:“袁兄何必長他人志氣,俗語說:
‘事在人為’,就憑我等兄弟,眾人之力,江湖中何處去不得,我就不信鬥不過那些……”
話未說完,坐中一人,倏地唬吼一聲,道:“對,俺‘莽張飛’就不信誰比咱們強,要是誰敢來橫加搗亂,俺手中的丈八長茅,不捅他兩槍,俺就是王八龜孫子!”
話聲一落,在座諸人,不由因此而精神大震,豪氣頓發,紛紛鼓掌叫好,又再度喧鬧起來。
隱身在屋外的秦雙雙和柳一鳴聞言,不由相視一笑。
杜君平心知這“莽張飛”李亦升,也是成名江南一帶的綠林好漢,個性雖然魯莽,卻有一身橫練功夫,加以天生神力,手中的一支支八長茅,乃系純鋼打造,足有三百斤重。
在洞庭湖中安窯立寨,為洞庭湖三十六寨的總寨主。
室內,“智多星”江漢星,俟眾人情緒稍定,才向那被稱“袁兄”那人問起目前形勢。
只聽“袁兄”道:“事情是這樣的,三個月前,兄弟那信安江裡,出了條毒龍,一時將兄弟水寨內,船隻頂翻,還傷了不少弟兄,兄弟無能,竟然奈何不了它,只好將完整的船隻,移到陸上,人員退守山中,一等那毒龍出現,再用擂石滾木對付,誰知那毒龍見無機可趁,便轉移陣地,四出為害,一時搞得江中船隻絕跡,無人敢來。”
杜君平在樹上聽得十分真切,這人原來是錢塘江水寇“翻江龍”袁傳義。
袁傳義咳了一聲,呷一口酒,又道:“兄弟見這毒龍,在江中亂攪一通,等於是與兄弟為難,如不設法將它除去,兄弟手下這麼多弟兄,豈不活活餓死,無奈之下,兄弟乃趁隙獨自駕著一葉孤舟,逃出江來,想找些武藝高強的同道幫忙,合力將毒龍除去。
那知,兄弟在富陽一帶,遇上了洪澤湖甘氏兄弟,對他們一說,甘者大一口答應幫忙,但甘家老二‘八爪魚’甘永成,自承力量太小,要兄弟再多邀一些能人,豈料甘水成深知毒龍,是件武林瑰寶,心生歹念,意圖獨吞,他以力量大小為由,支開兄弟找尋能人,好讓他兄弟倆下手。
奈何天下從人願,甘家兄弟不自量力,不但沒有得到內丹,反而雙雙成為毒龍果腹的食物。”
“莽張飛”李亦升聞言之後,忍不住罵道:“活該,報應!”
袁傳義望了諸人一眼,又繼續道:“不知怎的,這消息竟然傳開出去,一時傳說紛紜,黑白兩道不少知名之士,紛紛趕至,兄弟得知這項消息,乃趕到洞庭湖,邀請總寨主和三十六位寨主,兼程趕返,此地情勢,竟然大變,不但高手雲集,連那些息隱山林多年的那些老不死的,也頗見其蹤。
最可恨的是,五台山鹿杖客,竟然反客為主,午夜傳來,警告兄弟和張總寨主,不得下手屠龍。”
秦雙雙和杜君平,對五台山鹿杖客威名,均有耳聞,深知此人,功力高絕,行事只憑自己好惡,性情怪異介於正邪之間。
屋內請人,似乎對鹿杖客深懷懼意,因此雖耳聞鹿杖客如此蠻橫無理,卻不敢妄加批評。
連個性爽直的“莽張飛”李亦升也三緘其口,默不作聲。
袁傳義雙眼一掃室內,微微一笑,道:“古云:‘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那鹿技客雖然厲害,但幾次深夜下江,均被人暗中故意破壞,不能達成目的,於是他一氣之下,立即沿江張貼告示,詳述毒龍用途,並且聲言毒龍乃武林瑰寶,無主之物,應屬於武林強者所有。
並訂於七月十五日,在富陽無隙崖舉行武林大會,勝者方能屠龍取丹,在此之前,若有人敢妄自下江屠龍者,立殺無赦!”
柳一鳴聽了之後,不由對鹿杖客心生不滿,並已決定不日將親自下江屠龍。
那毒龍雖是武林中,人人珍視的生物,但卻是錢塘江附近百姓的大害,它多活一日,便多為害一天。
俠義中人,既以救世濟人為旨,為何不盡早設法除去,而讓它存活至今呢!
杜君平此時目的已達,不願稍事停留,一式“鷂子翻身”,急掠而下,向台子鎮奔去。
柳一鳴、秦雙雙兩人見狀,也雙雙往台子鎮的方向疾掠而去。
飛馳中,秦雙雙突然指著左面數里遠的一座村子,道:“醜哥哥,你看那邊的村子裡,也有燈光透出,我們再去探探好嗎?”
柳一鳴同言,抬頭看了看天色,三更剛過,一想再多探幾處也好。
心念及此,立即微一點頭,表示贊同。
秦雙雙見柳一鳴點頭答應,立即一把拉住柳一鳴右手,往左前方飛馳而去。
兩人手拉著手,一掠總在十五六丈開外,片刻間,已來到了村前。
柳一鳴縱目一瞧,眼前這個村子建築得較好些,村內屋舍約有十幾二十家,村外邊尚有一道木柵,將全村圍住。
柳一鳴兩人,正欲越柵而入時,柵內已飛快迎出兩條人影,為首那人發話間道:“何方朋友,深夜駕臨,貧道青城玄真在此迎候。”
柳一鳴聞言,立即停步不前,佇立原地以待。
那兩人一掠數丈,停身在兩人身前一丈處,對著柳一鳴和秦雙雙仔細打量一番,看見秦雙雙右手拿著的寒鐵杖,不由敬一哈哈大笑,道:“請問姑娘可是來自黃山,但不知烏杖婆婆,與姑娘如何稱呼?”
秦雙雙一聽來人自報姓名,便覺耳熟,此時一看,只見那人年約六旬,一身灰佈道袍,長及膝頭,雲履白襪,身背黃穗長劍,面圓多肉,頷下黑髯又長又濃,一雙眼睛啟合間,精芒四射,分明有一身極為深厚的內力。
只見她雙目一轉,不答反問道:“你是老道伯伯嗎?我就是雙兒啦,老道伯伯不認得我了嗎?”
玄真道人一聽,仰天哈哈朗笑,道:“雙兒嘛!要不是老大姐的寒鐵杖,老道伯伯還真不敢認了,真是女大十八變,以前的黃毛丫頭,如今已變成一個天仙似的可人兒,難怪老道伯伯差點認不出來了。”
秦雙雙聞言,立即一掠欺進,伸手便抓向那玄真道人的黑髯道:“老道伯伯,你還是一樣老沒正經,看雙兒不拉下你的假鬍子才怪!”
柳一鳴一聽,劍眉微皺,暗忖:“這倒好,真是老少一對寶,有好戲唱了!”
心念間,只聽那玄真道人,“哈、哈”兩聲,低身挫腰,腳踩子午步,轉到秦雙雙身後,伸手抓向秦雙雙的長髮。
秦雙雙一把抓空,眼前失去老道伯伯的身影,知道他已轉到自己背後,未待他手爪遞到,立即將頭一扭一擺,“刷”的一聲,將那頭烏髮甩到前面。
同時,腳踩蓮花步,一轉身,一式“玉女揮弦”,“呼”的一下,左掌閃電揮出,向玄真道人胸前黑髯抓去。
這一連串動作,不但輕靈快捷,姿態曼妙,而且有如流水行雲一氣呵成,直看得柳一鳴暗暗點頭稱讚。
而玄真道人,卻不由大吃一驚,忖道:“好一個雙兒,果然是強將手下無弱兵!”
心裡想著,手腳可未稍停,未待妻雙雙纖手遞近,身形暴退一丈有餘,雙手在胸前一陣亂搖,道:“慢來,慢來,老道伯伯不玩了,幾年不見,小雙兒不但長得亭亭玉立,而且一身功夫也盡得老大姐真傳,老道伯伯年老力衰了,再玩下去,只怕鬍鬚真的被你拔光了。”
話聲一落,秦雙雙“嗤”的一笑,微瞟了柳一鳴一眼,才對玄真道人道:“老道伯伯,你不在青城納福,跑來這兒做什麼啊?”
玄真道人順著泰雙雙的目光,往柳一鳴身上瞧去,只見眼前這個紫衫少年,面目雖醜,卻有著一副百年罕見的上好練武架子。
只是,憑自己多年的江湖經驗,卻看不出柳一鳴曾練過武,若不是方才窺見他帶著小雙兒,一掠十五、六丈,身法高得令人咋舌,自己還以為他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落魄遊學士子呢!
一時心中驚疑,拿不準,柳一鳴的功力到底有多深。
因此,他不但沒有回答秦雙雙的問話,反而望著柳一鳴問道:“這位相公,你既然與雙兒同來,想必也有‘三把刷子’的人,小雙兒怎不為老道伯伯介紹哇!”
柳一鳴莊重沉穩,聞言暗中好笑,並沒有表現出來,秦雙雙生性洶氣頑皮,早已笑彎了腰,好半晌才忍住笑意,指著柳一鳴道:“他,豈止有三把刷子,他的刷子可多著呢!”
說完,又是一陣捧腹嬌笑,一直到笑出淚來,才對柳一鳴招招手,道:“醜哥哥,我為你介紹一下,這位是我的老道伯伯,江湖中頂頂大名的‘青城三真’之一的玄真道人,功夫……”
話未說完,玄真道人已直嚷道:“得了吧,我的好侄女,別再替老道伯伯吹噓了!”
秦雙雙嬌笑一聲,又道:“這位是我的醜哥哥,姓柳名濟生,以後還請老道伯伯多多關照,他也是剛出道江湖而已!”
玄真道人聞言,伸指劃臉,羞她道:“小丫頭,真不害臊,醜哥哥就醜哥哥,還有什麼你的我的,難不成還怕老道伯伯搶走你的醜哥哥嗎?”
柳一鳴面對這一老一少,真是無可奈何。
小的是百無禁忌,當著外人面前,叫喚得那麼親熱好聽,老的是故意調侃,刻意玩笑。
聞言,頓時羞得紅了脖子,趕緊上前見禮,垂首不語。
秦雙雙聽了玄真道人的調侃,粉臉上微泛羞紅,但是當她見了柳一鳴的尷尬模樣,卻又“嗤”的一笑,岔開話題,道:“老道伯伯,那位是誰啊?”
說完,一指和玄真道人同來的青年。
玄真道人一聽,立即“呵呵”兩聲,拍拍自己腦袋,揮手把過與他同來的青年,道:
“雙侄女,這小子是老道伯伯的弟子,叫韓大雄,雖然大你幾歲,功夫可不如你,不過,以後還得委曲你,稱呼他一聲師兄呢!”
秦雙雙聞言,望著韓大雄,只見他身軀高大魁武,虎背熊腰,濃眉大眼,一身短打勁裝,更顯得十分雄壯,真是人如其名。
心念及此,立即福了一福,喚道:“師兄!”又替柳一鳴介紹。
那韓大雄早在一旁看了半天,他內心十分納悶,為何這位美女天上謫仙的雙雙師妹,會看上這個又醜又弱的小窮酸呢?
因此,僅淡淡對柳一鳴抱了抱拳,算是見過。
同時,對他師父玄真道人扯開大嗓門,洪聲道:“師父,師妹遠來,您老人家怎的不請師妹進去坐坐啊!”
話聲一落,玄真道人倏然“叭”的一聲,打了自己後腦一下,嚷道:“你看你這個老糊塗,還不如傻小子聰明。”
說著,望了秦雙雙和柳一鳴一眼,又繼續道:“唉!雙侄女可別見怪,老道伯伯真是愈老愈不中用了,兩位快裡邊請,快裡邊請!”
說完,連忙舉手肅容,這滑稽的動作,直逗得秦雙雙和柳一鳴兩人,想笑又不好意思笑,不笑卻又忍不住。
秦雙雙纖手捂著嘴,低頭疾行,柳一鳴強忍住笑意,拱手道:“道長先請。”
玄真道人一聽,樂得他哈哈大笑,邊走邊笑道:“好小子,倒蠻知禮數的,真是難得,難得!”
話聲一落,也不跟柳一鳴客套,隨即搖頭晃腦的,跟在秦雙雙身後入村。
韓大雄暗哼一聲,心裡頭直罵柳一鳴窮酸迂腐,也不理他,自顧自的邁開大步跟在他師父身後。
柳一鳴則走在最後,四人翩然入村,只見村頭上一所房舍,土牆半倒,室內明堂則燈火通明,正圍坐著幾位道人,似乎在商議什麼事。
四人魚貫而入,玄真道人哈哈笑著,替秦雙雙和柳一鳴逐一介紹。
秦雙雙和柳一鳴上前一一見禮,正中為首一名,相貌古樸,鶴髮白鬚,面如重棗,一望而知,功力、火候十分精深,此人正是青城三真的大師兄玉真道人。
另外兩人,一名“道真”,一名“太真”,均是玄真道人的師弟,均已年逾六旬,三人合稱“青城三真”。
他們兩人,一般的冰冷神色,見秦雙雙、柳一鳴兩人對他們行禮,僅淡淡的客套一句,便不再多言。
柳一鳴對別人冷淡的態度,早已習以為常,所以對道真、太真兩人的態度,並不以為忤。
秦雙雙年紀雖小,生性十分好勝、自傲,一見兩人冷淡態度,臉上神色立即沉了下來。
玉真道人不愧為青城派的大師兄,不但劍術精絕,閱歷見識也是高人一等。
他一見泰雙雙神色沉了下來,便知道是怎麼回事了,隨即哈哈一笑,道:“雙姑娘與柳少俠請勿多禮,說起來玄真師弟和令祖母、令尊,均有莫逆的交情,可都不是外人,貧道就賣個老,也稱你一聲侄女如何?”
話聲一落.韓大雄恰好送上香茗,秦雙雙因心裡有氣,隨即呷了一口茶,故意不理。
玉真道人又是一聲大笑,道:“賢侄女年紀輕輕,令祖母便放心讓賢侄女獨自下山行走江湖,可見賢侄女已盡得令祖母劍杖絕學,誠然可喜可賀,此次遠臨錢塘江,可也是為了那毒龍嗎?”
他這一讚,果然令秦雙雙化怒為喜,只見秦雙雙嫣然笑道:“老前輩過獎了,侄女愧不敢當,這次侄女路過此地,途中傳言紛紛,一時好奇,才和我醜哥哥沿路趕來瞧瞧熱鬧,老前輩和老道伯伯,想必已來此多日,不知可否告訴侄女,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玄真道人十分喜愛秦雙雙,聞言立即哈哈大笑,道:“雙侄女,讓老道伯伯告訴你吧,事……”
話未說完,道真和太真兩人不由同時一皺眉頭,向玉真道人望去,玉真道人對他們兩人微搖一搖頭,示意無妨,兩人無可奈何,遂一同起身告退。
秦雙雙見狀,芳心不由大怒,正欲起身告辭,玄真道人卻哈哈一笑,道:“老大,我老道與雙侄女久別重逢,還有幾箱子話好說,這裡沒你的事,我看你不妨也回去睡吧!”
玉真道人聞言,立即哈哈一笑,站起身來,道:“好,好,賢侄女貧道就先失陪了。”
秦雙雙、柳一鳴兩人聞言,立即起身恭送,俟玉真道人離去後,玄真道人立即命韓大雄重新送上酒菜,讓兩人食用。
韓大雄心不甘情不願的將冷盤酒菜送上,玄真道人執壺在手,自斟自飲,一連喝了五杯後,才用道袍衣袖抹去唇邊酒漬,道:“唉!這事說來話可就長了,雙侄女你是知道老道伯伯,素來愛玩愛耍,不拘小節,但這一次,可實在不好玩了。”
柳一鳴雖然和玄真道人相知不深,但見微知著,由他的言行舉止,知道他的為人,必定十分豁達。
此時聞他嘆息不已,滿面憂色,不由十分納悶,到底什麼事,竟有如此嚴重,令生性樂觀的玄真道人,搖頭嘆息呢!
秦雙雙因心急知道事情的始末,所以未曾在意,見老道伯伯盡是顧著喝酒,便催促道:
“老道伯伯,到底是什麼事,您倒是快說啊!”
玄真道人一聽,皺著眉頭,注視她片刻,才破顏笑道:“侄女還是和以前一樣,脾氣一點也沒有改變,想起從前,在黃山上看到你梳著兩條小辮子,走起路來,總是一蹦一跳的,真是……”
話未說完,秦雙雙聽他不說正題,卻老不正經地提起往事,櫻唇立即一嘟,玄真道人見狀,立即改口道:“好啦!別生氣,老道伯伯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怕了你,馬上就說。”
秦雙雙聽得“噗嗤”一笑,得意的膘了柳一鳴一眼。
玄真道人繼續道:“錢塘江裡的這條毒龍,據說全身都是寶,因此武林人人慾佔為已有,它的內丹功能洗髓伐筋,毒龍皮可製成寶衣,刀槍不入,最寶貴的,毒龍身上還有許多髓珠,能治百毒。”
說著,老眼望了秦雙雙、柳一鳴兩人一眼,又繼續道:“因此,這消息一經傳出後,武林黑白兩道,都紛紛趕來此地,連幾個息隱多年的老魔頭,也都蠢蠢欲動。”
這件事秦雙雙早已聽過了,因而聞言毫不以為奇,只是內心尚有幾個疑團,遂開口問道:“老道伯伯,那鹿杖客是什麼人呀?”
玄真道人聞言,不禁搖頭一嘆,道:“說起這鹿杖客,行事只憑自己好惡,人介於正邪之間,鮮少惡跡,常年隱居在五台山,為五台山上代長老,數月前,不知他是如何得到消息,悄悄下山想獨佔毒龍之寶,豈知幾次下水均被人暗中阻撓。”
說著一頓,又道:“那鹿杖客一氣之下,索性傳柬天下,詳述毒龍的功效,並且訂於本月十五日,在無隙崖比武較藝,最後勝者才能下江中屠龍,他人不得攔阻,同時,他暗暗的約好幾個久未出世的兇魔,準備聯手在無隙崖上,大逞兇威,先鎮住天下武林,再一同下江取寶。”
話一說完,柳一鳴心中對鹿杖客的作法更為不滿。
玄真道人並不知道柳一鳴內心的想法,他仰首喝了一杯酒,繼續道:“黑道人物,盡是些貪得無厭之徒,自然不肯輕易放棄爭奪龍寶,而俠義中人,即使不願貪得,卻也不能讓這奇珍異寶,落入黑道兇魔手中。”
話聲一落,秦雙雙不禁好奇問道:“為什麼呢?老道伯伯。”
玄真道人笑道:“這道理非常簡單,倘若龍寶落入兇魔手中,豈不更助長了他的兇焰嗎?日後,萬一無人治得了他,那天下武林生靈,豈不都要遭殃了嗎?”
秦雙雙聞言,驚啊一聲,柳一鳴卻悚然一凜,心中暗忖:“老道伯伯說得極是,怎的我以前並沒有想到這點呢?”
心念及此,他不由深深佩服玄真道人的閱歷和見識,同時也下定決心絕不讓那毒龍內丹落入惡人手中,以免塗炭生靈。
三人一陣閒話家常之後,柳一鳴正想起身告辭,摹然,外間傳來一陣淒厲無比的慘嗥聲。
此時已近四更,夜靜更深,萬籟俱寂,這一陣突如其來的慘嗥,令人聽來,格外的毛骨悚然。
尤其是秦雙雙,嚇得面色蒼白,急一伸手挽住柳一鳴,道:“醜哥哥,這是什麼聲音,怎的這樣駭人?”
柳一鳴劍眉一揚,倏地起身道:“可能有人遇害了,雙妹妹你在這等著,我去看看。”
玄真道人見狀,哈哈長笑,道:“柳少俠,俠肝義膽,令人佩服,我老道與你同去一探,看看是那個老魔,又在江邊下手害人!”
秦雙雙方才著實被那嗥叫聲嚇了一跳,此時已定下神來,膽子一壯,聞言,立即接口道:“要去大家一齊去,走!”
“走”字一落,人已率先掠出房去,柳一鳴和玄真道人一同起步,一走大門,一穿前窗而出,在院中微一停頓,立即相視一笑,各展身法,向秦雙雙追去。
轉眼間,三人已先後掠至發聲處正是江邊。
柳一鳴三人只見江邊有一條小舟,小舟旁臥著四、五個人,一動也不動,似乎已經氣絕。
秦雙雙搶前一探究竟,不由“哎啊”一聲驚呼,纖手掩面,轉身不敢再看。
原來,小舟旁的五人,都是同樣腹破腸流,五臟散落遍地。
柳一鳴頭皮發麻,對行兇之人大起反感。
玄真道人行走江湖,數十年如一日,可謂已年老成精,見多識廣,微一辨識,便已認出正是信安江水寇“翻江龍”袁傳義,和其手下四名舵主。
儘管五人,置身於綠林中,平時打家劫舍,為惡極多,但也不致慘死如斯。
連這位慣於嬉笑遊戲風塵的玄真道人,此時,再也笑不出來了。
他咯了一聲,忿忿不平的喃喃道:“好一個沒人性的魔崽子,我老道非碰碰你不可!”
秦雙雙懼意已消,聞言立即贊聲道:“好,老道伯伯,算我雙兒一份,十五那天,我非要鬥一鬥那個鹿杖客!”
玄真道人一聽,不由豪性大發,哈哈大笑,大拇指一豎,道:“好,好雙兒有種,不愧是老大姐的傳人。”
柳一鳴心性仁慈,不忍見五人曝屍江邊,乃不聲不響,在附近找了個乾淨草地,運起“萬化神功”,雙手虛空連挖,少頃,便挖了一個大坑。
玄真道人與秦雙雙一見,兩人不由又驚又佩,尤其是玄真道入,第一次見柳一鳴施展功力,憑自己行走江湖數十年的經驗,不但見都沒見過,連聽也未曾聽過,一時怔住了,竟然忘了上前幫忙。
秦雙雙卻已司空見慣,本想上前幫助,但又怕沾上那慘死五人,因此猶豫不決。
待她下定決心時,柳一鳴已雙手虛空一按一放,將五具屍體一一平放在坑內。
同時右手衣袖一揮,坑旁的沙土,突地無風自動,剎那間,不但將大坑給填平了,而且堆如一墳。
秦雙雙一見,立即掠身找來一方長形大石。
柳一鳴單手接過,在墳前一插,三尺巨石,入土半截,右手在面上一抹而過,頓時只見石粉散落一地,石面剎時光滑如鏡。
他因忙於替五人安葬,並未注意到玄真道人訝然之狀,此時,臉上暗地一熱,道:“晚輩班門弄斧,望祈老前輩勿怪,敬請老前輩運指一揮如何?”
玄真道人聞言,才回過神來,不由暗叫一聲“慚愧”,哈哈長笑,以飾羞態,道:“一事不煩二客,少俠何須過謙!”
其實,玄真道人即使有心,也無此功力,而生性敦厚的柳一鳴竟信以為真,恭喏一聲,回身對玄真道人請教五人姓名。
玄真道人心中暗忖:“這小子雖其貌不揚,但卻有一身超凡功力,最難能可貴的是謙恭有禮,虛懷若谷,看來今日天下,魔道雖猖,此人卻正似應運而生。”
心念間,聞言,立即逐一報出五人姓名。
只見柳一鳴運指如飛,那堅硬無比的石面,對他來說,好似豆腐一般,玄真道人說完,他也在碑上書就。
只見那字跡龍飛鳳舞,鐵劃銀鉤,最難得是字字入石五分,猶勝刀削斧鑿,由此可見,柳一鳴一身之功力文事,均非常人能及。
柳一鳴書畢,一見天色不早,隨即向玄真道人說出辭意。
玄真道人堅留不住,乃吩咐兩人路上小心,兩人道了聲謝,隨即一揖而去。
秦雙雙和柳一鳴一路有說有笑的回到客棧時,杜君平早已回到店中,正在窗下坐候,他一見兩人有說有笑並肩而入,心中微怒,但是繼而一想,自己仍須仰仗柳一鳴屠龍取丹。
心念及此,遂強忍怒氣,裝出笑臉,招呼道:“柳兄和雙妹到何處去啦?可有發現毒龍出沒嗎?”
柳一鳴遂將經過情形,及所見所聞完全道出,並且反問杜君平,可曾深得什麼消息?
杜君平在外跑了大半夜,所知有限,還不如柳一鳴來的多,一見柳一鳴談及鹿杖客江邊殺人時,憤慨之狀,心中靈機一動。
乃故作氣憤的正色道:“想不到當今武林,一些兇惡魔頭再現江湖,假若毒龍內丹為彼輩所得,江湖中日後豈有寧日,我等既自許俠義中人,又豈能坐視不理。”
柳一鳴並不知杜君平別有用心,一見他說的誠摯,態度激昂,乃信以為真的問道:“杜兄所言甚是,但不知有何高見。”
柳一鳴俊眉一陣軒動,略一沉吟道:“以小弟拙見,若不先除去江中毒龍,則十五日無隙崖之會,必然會有一場慘烈大戰,屆時不知,又將有多少生命,在此喪生呢!”
秦雙雙一聽,憶起江畔慘案,仍心有餘悸,於是忍不住催促問道:“這該怎麼辦呢?”
杜君平見狀,不由暗自得意,自己妙計將逞,但面上仍不露聲色,繼續道:“以小弟劣見,何不合我等三人之力,在期前先行進入江中,將毒龍斬殺,如此一來,無隙崖的武林大會便會不了了之。”
說著,望了兩人一眼,又繼續道:“不但保住了武林正氣,更將一場大劫消弭於無形,豈非是一件莫大功德嗎?”
柳一鳴和秦雙雙兩人出道甚短,閱歷較淺,聞言並未深思,立即大表贊同,杜君子見狀,俊目中掠過一絲得意之色,接著道:“柳兄與雙妹既然贊同,兵貴神速,事不宜遲,明夜便須下手,因此今日必盡一天之力,趕到仙霞嶺不可,因為據小弟探得,毒龍巢穴,乃在仙霞嶺。”
柳一鳴兩人齊聲應好,正準備各自回房,收拾行囊時,驀聞杜君平“哎呀”一聲,跳起來,道:“柳兄雙妹且慢,小弟一時糊塗,竟忘了那條毒龍皮堅逾鋼,如非上古神兵利器,不足以制它死命,但是……”
柳一鳴還以為是什麼大事,聞言先是一怔,隨即笑道:“關於這點,杜兄儘可放心,小弟有一支寶劍,想來尚可一用。”
說完,立即自長衫中取出“龍犀匕”,遞了過去。
次日一早,三人順道沿江而行,中午時分,便在“小武灣”
落店。
這小武灣,乃是仙霞嶺山下的一座小鎮,距信安江的源頭,只有一小段距離。
杜君平早已打聽清楚,明日無隙崖武林大會,今晚武林知名之輩,必會先後趕至,先至無隙崖查看地形。
自己三人若是晚上行動,極易被人察覺,一不小心,不但屠龍不成,反而會惹成天大的亂子來。
所以,他乃為主在此落店,一來行動比較方便自由,二來則可養足精神,好準備晚上屠龍搏鬥。
晚上一至,杜君平立即喚來店家,吩咐他好生照顧行李馬匹,並且言明三人,要前往仙霞嶺,三五天才會回來。
那店家見杜君平俊秀瀟灑,英氣逼人,知道他是武林後起之秀,此去仙霞嶺,說不得也是參加武林大會,連忙躬身應喏。
初更時分,三人準備妥當,秦雙雙和杜君平,一律是短打勁裝,背插兵刃,柳一鳴仍是紫色長衫,不同的是,背上多了一些乾糧。
三人正欲踏出店外,天際忽然響起隆隆雷聲,緊接著霪霪細雨,自空瀉下。
秦雙雙一見,不由秀眉緊皺,暗怨天公不作美,杜君平卻喜出望外,認為是上天暗中幫忙。
因為一下雨,在江邊阻撓入江之人,必會疏於防範,甚至放棄巡邏,如此一來,豈不是有利於三人行動,這難道不是上天暗助嗎?
心念及此,他不但不打消念頭,反而催促著趕緊上路,柳一鳴一見泰雙雙一副愁眉苦臉的神色,心知她是怕淋溼衣衫,溼衣貼身不雅。
於是,對秦雙雙道:“雙妹妹,出去之後你不要離開我身旁一丈之內。”
說完,立時運起“萬化神功”,將心神一分為二,由陰神操控著真氣,布成一個無形有質的氣罩將兩人罩住。
秦雙雙雖不知柳一鳴此話何意,但因已對柳一鳴十分信服,聞言也不多問,立即緊跟在柳一鳴左右。
杜君平此時早已不耐,道聲:“走吧!”
話聲一落,立即率先穿窗而出,奔向仙霞嶺信安江的源頭。
江濱細風斜雨,吹打更急,天幕一片漆黑,視力不及三丈。
岸邊漁舟,橫棄陸地,大多已破損,而不堪使用了。
柳一鳴自練成“萬化神功”後,已無日夜之分,他略一搜索,隨即自破舟群中,挑出一條較好的小舟,雙手握住舟弦,微一用力,輕飄飄的將船提入江中。
秦雙雙自緊隨在柳一鳴附近一丈內,一路行來,細雨不進,髮膚衣衫未溼,而杜君平卻已長衫頭巾,溼水淋,不由暗感蕭郎細心體貼。
杜君平一見,柳一鳴和秦雙雙兩人,已上了小船,立即拔了四支木槳,飛身而上。
柳一鳴一接過木槳,坐在中央,低喝道:“小心!”
雙手立即運槳如飛,小船好似破浪而出,飛矢般的繼續向前駛去。
杜君平雖然在後稍作勢划水,但手下卻未曾用力,因為他想省下力氣,好屠龍取丹,得珠剝皮。
秦雙雙坐在前面,一面凝目注視著前方,另一方面想著這毒龍是否和傳說中的一樣。
小船在江面上一路疾馳,少頃已來到了一個淺灘,柳一鳴知道已到了目的地。
三人魚貫登岸,柳一鳴隨即將小船移上淺灘,正欲向杜君平詢問龍窟何在?突然風雨大作,驟雨傾盆而下。
柳一鳴聽到對岸傳來江水巨浪排空之聲,他急忙告知兩人,杜君平聞言,反手掣出金戈,一馬當先,沿著山邊疾掠而去。
秦雙雙亦亮出劍、杖,跟縱而去。
柳一鳴正欲追下,驀然發現對岸山頂上似乎有人影一恍,他心中一動,立即施出“小挪移步法”,轉身撲向山頂。
這“小挪移步法”雖不似“大挪移遁法”那般來去無蹤,但也堪稱當今輕功之最,其速度之快,快過時速達三百公里的高速火車。
豈知.當地落至山頂時,除了風淒雨苦之外,別說是人,連只活物也找不到。
他不由感到十分納悶,正欲展開搜索時,驀聞山下響起一陣“嘩嘩”水聲,同時,也頻頻傳來杜君平的厲嘯。
於是,他不再耽擱,隨即晃身向江邊撲去,在飛馳中,忽然看見山腳下,杜君平的金戈,秦雙雙的劍、杖,皆舞個密不透風,和一條通體墨綠的巨龍,鬥在一起。
那條巨龍,身長十數丈,頭大如鬥,大口怒張,口中兩排劍齒,森森泛白,卻是又細又尖。
兩隻碗大的巨睛,精光四射,有如兩盞氣死風燈,開合間不時射出尺餘銳光,十分駭人!
此時,那條毒龍四肢踞地,一條長尾前掃後打,頓時,風聲嗚嗚,石飛樹折,“喀喀”
有聲。
只逼得杜君平、秦雙雙兩人,忽進忽退,卻又奈何不得了它。
那條毒龍果然和傳說中的一樣,渾身堅逾鋼鐵,刀槍不入,兩人劍、杖、戈砍刺打在它的身上,不但難傷它分毫,反而震得兩人手腕痠麻。
柳一鳴掠至,正欲加入圍攻行列,杜君平和秦雙雙兩人見久戰無功,倏地齊叱一聲。
杜君平不愧是泰山派的首座弟子,飄忽欺近,手中金戈,猛擊向毒龍巨頸,待毒龍反首一至,立即震腕收勁,金戈一翻,手按機鈕,“喀、喀”兩聲脆響,金戈尖頂應聲吐出一篷細如牛毛的飛針,射向毒龍的一雙如炬眼睛。
秦雙雙也同時發動,趁著毒龍反首咬向杜君平之際,身在半空中一擰腰,頭下腳上,手中劍、杖刺向毒龍背部。
那條毒龍看似體巨笨拙,卻不料反應竟靈敏如斯,杜君平那細如牛毛的飛針在距離它雙眼三尺處暴射而至,它雙眼微合,叮叮咚咚一陣輕響,那細如牛毛的飛針倏地反彈回來,激射向杜君平。
同時,長尾一拍一掃,卷向刺向背部的秦雙雙。
杜君平和秦雙雙兩人,想不到毒龍反應如此靈敏,大驚之下,想要撤招變式時,已然來不及。
柳一鳴見狀,立即大喝一聲,道:“孽畜!休得傷人!”
話聲一落,左掌猛地一推;發出一道勁風,將那一大篷細如牛毛的飛針,悉數劈空掃飛。
右手龍犀匕一揮,匕芒凌空掃至,硬生生的將它尾尖斬下一截。
杜君平、秦雙雙死裡逃生,立即縱回柳一鳴身旁,心有餘悸的喘息著。
那毒龍尾尖雖非致命之處,但卻有如它的武器,這一被斬,不但骨肉連心,痛入肺腑,也等於奪去了它的武器。
毒龍巨痛之下,似乎自知不敵,倏地一張巨口,發出一聲雷鳴似的厲吼,四足齊劃,疾如飄風般的向江中退去。
秦雙雙、杜君平兩人驟聞毒龍雷鳴似的厲吼,只感到一陣心悸,不由自主的掩耳疾退。
柳一鳴見狀,微微一怔,隨即長嘯一聲,疾施“大挪移遁法”朝江中的毒龍追去。
那條毒龍一入水中,巨首猛地一沉,頓時沒入江水內。
柳一鳴已決心除去毒龍,為民除害,豈能讓它再逃竄而去。
一見毒龍沒入江中,立即向杜君平和秦雙雙傳音道:“杜兄、雙妹請先去避雨,我下去追殺這條孽畜!”
說完,只見他猛一下沉,江水頓時被逼成一個圓洞通道,直至他身子不見時,才轟然一聲倏地又合攏恢復原狀。
這等超乎自然的神功識看得社君平、秦雙雙兩人目瞪口呆。
秦雙雙心中一喜,想不到蕭郎,不但心性仁厚,而且身具不世神功。
杜君平卻直搖頭嘆氣,暗忖:“自己微末之技,實在大渺小了。”但也更加深了他奪取內丹的決心。
且說,柳一鳴運起“萬化神功”逼水下沉之後,儘管江水下烏黑一片,但柳一鳴目能穿雲透霧,隔著江水視力也能遠達數百丈外。
大約下行了百十丈,便發現一處大如城門的洞口,而且外積如山骸骨,狼藉一片,慘不忍睹。
同時洞內水流吞吐,轟轟作響,洞勢十分險峻。
柳一鳴毫不畏懼的從容而入,前進大約百丈左右,洞勢又由下轉上,並且不久就遠離水面,現出一條寬廣曲折的通道。
其間原本十分陰晦,如同昏夜,誰知又前行百丈,忽然遠見滿洞紅光,並且有一股奇大吸力,將人向內曳引。
柳一鳴運起“超視神目”仔細一看,赫然正是自己要除的毒龍。
此時,只見那條毒龍,像一座小山似的,伏在洞中。
它一見柳一鳴竟能穿越江水進到洞中,不由兇性大發,忿怒到了極點,但卻又似乎十分畏懼柳一鳴般,不敢輕舉妄動。
雙方相持,大約過了盞茶工夫,毒龍倏地發出一聲雷鳴,口中噴出一顆鴿卵大小的精珠,色紅似火,毫光萬道,朝著柳一鳴激射而來。
勁力奇猛,並且拖曳一條,如同有形有質的紫帶長線,連接到毒龍口中。
柳一鳴見狀,內心暗忖:“這大概就是它的內丹吧!”
心念畢,立即發出“萬化神功”,將內丹緊緊裹住,同時,用龍犀匕向長線一揮,毫不費力的就收了過來。
毒龍歷經五千年才練成內丹,平日視如拱璧,豈容失去,頓時有如瘋狂一般,張牙舞爪不顧一切的撲向柳一鳴。
柳一鳴見狀.長嘯一聲,龍犀匕脫手飛出。
此時,龍犀匕上已貫注了“萬化神功”,龍犀匕精芒一盛,向毒龍腦上射下。
毒龍失去了珍如性命的內丹,頓時忘了厲害,一見龍犀匕透出精芒如飛射至,巨軀一讓,扭頭張嘴,向龍犀匕咬去。
柳一鳴見狀,心中一喜,對道:“孽畜,這真是你氣數該盡。”
心念及此,右掌功力運至十成,頓時只見那龍犀匕精芒大作,恍似有靈性般的,在空中兜個小圈後,倏地向毒龍的巨嘴投去。
那龍犀匕穿射疾快.毒龍利齒猛合,竟未能及時將龍犀匕咬住,只見它突然一躍,高達一丈左右,“叭噠”一聲,落在原地,直震得洞內一陣地動山搖,小山似的身軀,連翻帶滾直滾出十數丈遠,才四足一陣亂蹬,四肢朝天而亡。
柳一鳴因擔心江邊的杜君平、秦雙雙兩人,俟毒龍氣絕後,立即將毒龍的巨大身軀一拖,正欲拖出江面時,忽然見到毒龍身後,似乎還有一座圓洞。
但他因恐杜君平、秦雙雙兩人久候自己,乃決定先將毒龍屍體送出江面後,再下來查探一番。
於是,他運起神力,將小山似的毒龍屍體一帶,立即走出洞外。
江邊的杜君平和秦雙雙兩人,守候了差不多一個時辰,雙目注視著江心,一眨也不眨,久久無蹤,不免焦急萬分,正當兩人焦急不耐時。
倏見江水一分,柳一鳴笑容滿面,衣衫未見水跡,雙手託著毒龍巨大的屍體,輕如無物般毫不費力的縱上岸來。
兩人見狀,不由為之一楞,俟柳一鳴將毒龍放妥後,兩人才回過神來。
秦雙雙突然有如中魔一般,將手中劍、杖一丟,身形掠至柳一鳴身旁,玉手疾伸抓住柳一鳴的左臂,一陣亂搖的又跳又叫,一時連她自己,也不知道在鬧些什麼?
杜君平全神貫注在毒龍的身上,心無旁騖,根本未在意這邊。
柳一鳴被秦雙雙這一鬧,頓時慌了手腳,正在不知如何是好之際……
突聞得山巒近處林內,傳來一陣極其輕微的哼聲。
柳一鳴一聽,內心一嚇,暗忖:“不知是何人,竟有如此高絕身手,跟蹤而來。”
心念間,身形倏然而起,向發話聲急樸而去。
柳一鳴這一撲之勢,不謂不快,但是當他補至該地,除了蟲聲卿卿之外,竟無半點人影。
他正欲仔細搜索一番時,遠處已傳來杜君平的聲音,道:“柳兄,你速將龍犀匕取出,咱們快剝皮取出內丹如何?”
柳一鳴心頭正疑惑自己是否聽錯了,聞言,立即疾掠而回。
他一見杜君平情急的模樣,連忙答應,走到龍頭前面,雙手扳住毒龍的上下巨唇,微一用力,一下將毒龍的大口給扳開,道:“雙妹,快拿你的長劍來撐住!”
秦雙雙一聽,立即依言用劍撐住龍口,不使龍口合上,柳一鳴俟秦雙雙用劍撐住龍口後,兩手一放,順勢運功一吸,龍犀匕應手自龍口飛回,龍血亦隨之湧出,但龍犀匕上,卻未沾染一絲血跡。
杜君平俊面含笑,道:“柳兄神功蓋世,當今無人堪與匹敵,方才勇救小弟於危難中,心感不已,這剝皮瑣事就讓小弟來代勞吧!”
說著,望了柳一鳴一眼,又道:“敬賜貴匕一用如何?”
柳一鳴聽他說得十分誠摯,乃含笑將龍犀匕遞給他,道:“杜兄何必客氣?你我相交以義,些許小事,何足以掛齒呢!”
杜君平接過龍犀匕,微含不語,立即縱上龍腹,一連數劍,先將頭尾砍下,再自腹部中央,劃一直線,用匕尖依線砍開。
剎時,龍血橫流而出,腥臭之氣,立即瀰漫空中。
秦雙雙怕那腥臭氣味,柳眉微皺,立即走了開去,才行數步,突然回頭呼喚柳一鳴。
杜君平正努力找尋內丹,聞得秦雙雙呼喚聲,未得柳一鳴回答,隨即催促道:“柳兄到雙妹那邊去吧!這味兒既腥又臭,確實不好聞。”
柳一鳴本想幫忙,聞言微微一笑,隨即轉身走向秦雙雙。
秦雙雙俟柳一鳴走近,才嬌聲問道:“醜哥哥,這錢塘江底下,真的有龍窟嗎?龍窟究竟是什麼樣子,你可以帶我下去看看嗎?”
柳一鳴聞言,這才想起自己在龍窟屠龍時,似乎發現另外還有一個洞口,自已何不趁現在再下去查探一番,若是有卵或是小毒龍的話,恰好將它們一併除去,以免日後它們長成氣候,再出洞傷害生靈,造成“龍禍”。
心念及此,立即點頭答應,並且轉首對杜君平揚聲道:“杜兄,小弟與雙妹妹下江去看看,一會便回如何?”
杜君平正心急找內丹剝龍皮,聞言之後,頭也不抬一下,隨口道聲:“好!”又繼續他的工作。
作者:
chun85
時間:
2024-2-12 15:35:54
第 七 章 屠龍大會顯身手
柳一鳴帶著秦雙雙循著方才的路徑,來到方才屠龍的洞內後,兩人向柳一鳴發現的石洞走去。
只覺地勢愈走愈低,大約過了盞茶工夫,地勢倏地一變,變成一個垂直的深洞,風寒沁骨,冷氣森森,秦雙雙一走近,便感到一陣凜冽寒氣透體而至,連連呼冷不已。
柳一鳴見狀,立即微笑道:“雙妹妹,你先在這等一下,我進去查探著看。”
說完,立即運起“萬化神功”慢慢的落下,大約下沉了百十來丈,雙腳才觸到實地。
他順著洞勢,曲曲折折的走了片刻,眼前現出一座通明石室,裡面溫暖異常,室項嵌有數顆鵝卵大明珠,光彩耀目,正中石床的蒲團上,端坐一位圓寂已久的枯僧,雖然年代已久遠,但望去神態栩栩如生。
柳一鳴見狀,想起了龍首崖下的歸元生們府,立即躬身下拜,並且暗暗祝告。
起身後,俊目環視石室一眼,發現後壁案頭置有一本黃絹冊頁,翻開一看,首頁四句偈語:“鬼谷門徒,柳氏後裔,五美同參,永靖東西。”下署法海,留贈有緣。
柳一鳴見狀,內心又驚又喜,暗忖:“前兩句分明是指自己,後一句也很容易明白,只是五美同參頗令人費解,自己先暫且不管它好了。”
心念及此,又繼續翻看下去,內中大意是著年此洞為一即將昇天的毒龍盤踞,方圓百里之內,人畜盡為其所噬,後為法海禪師所斬,並且取其內丹,配合於種靈藥,煉成了五顆毒龍丸,功能起死回生,脫胎換骨,增加一甲子的功力。
同時因見龍鱗亦為異寶,並與本洞洞底所產萬年寒鐵精英,煉成刀劍一十二口。
劍名一元,兩儀、三才、四象、五行、六爻、七星、八卦、九宮;刀名冷焰、寒星、破折,全屬於將莫邪之品,並且具有避邪祛毒功用。
而他更是默參天體運行,天地造化,創成一套“萬象劍訣”,全都藏於洞後石壁中等語。
柳一鳴雀躍萬分,又向枯僧肉身法像叩拜了一次,然後移開案頭,按份內指示,運用“萬化神功”,震開石壁,果然見到一雙龍皮長囊,中貯劍刀各物,抽出刀劍審視,全部寒氣逼人,精光刺目,柄上各刻有陰文篆書的名稱。
劍訣是一本薄絹細書,字小如故,以及五顆龍眼大的毒龍丸。
正當他滿懷喜悅,慶逢奇遇時,突然發現石壁上刻有字跡。
柳一鳴仔細一看,那些字跡,乃是法海禪師所留,詳述毒龍的功用。
原來那毒龍不愧武林至寶,除了內丹之外,龍筋可以作繩;龍尾可以作鞭,龍齒共有一百零八顆,可以作暗器當鏢使用。
若能浸以北溟島上所產的天一真水,則天下無物能斷。
毒龍脊骨之中,每節都藏有一顆龍髓珠,具有祛寒毒除熱之功,習武之人若帶在身畔,行吐納練功時,藉龍髓珠靈氣助力,可收事半倍之效。
毒龍腹內除了一顆內丹之外,另有一顆聚毒珠,形狀大小,均和內丹相似,若是不慎服食之後,雖一時能助長功力,但日後性情變易,惡性加深,即使是大仁大智者,亦必轉而為惡。
若欲補救,必須在服食七天內,情心寡慾,面壁練功三年。
法海特別指出,洞中尚有一條已成雛形的毒龍,已有三四千年氣候,本當毀去,但自己屠龍、煉藥、制刀劍後,功力大減,已無此能力。
後經自己潛心推算,百年後毒龍必會出洞為害,但必為有緣者所誅。
柳一鳴一口氣看完,不由對法海禪師洞燭先機留賜,既感且敬,收拾完畢背於身後,再叩辭法像後,隨即循原路而回。
杜君平在龍腹之內,一陣急掏之後,掏出一顆大如鵝卵的墨綠精珠,不時散出一絲的異香。
杜君平不禁大喜過望,抬頭一看,四周一片寂靜,悄無人息,這才想起柳一鳴與秦雙雙兩人已經入江了。
他內心暗忖:”這也好,自己正可以獨食內丹,來增加自己內功火候。”
心念及此,杜君平便挑了一個較隱密的地方坐了下來,仔細一看,只見那顆墨綠內丹,在月光之下,隱泛精光。
他哈哈一笑,也來不及多想,隨即將手上那顆墨綠內丹;一古腦兒的塞入口中。
但覺內丹入口即化,又香又甜,一股瓊漿玉液,順喉而下。
片刻後,他發覺自己體內,漸漸的起了變化,那顆內丹似乎化成一團熱氣,散佈到周身四肢。
而周身四肢,剎那間充滿了無窮勁力,不斷的向外澎漲。
杜君平忍不住仰天長嘯.嘯聲高亢直入雲霄,山巒回應,水波震盪不已。
他略為伸展手腳,全身骨節,倏地“咯咯”一陣暴響,身體似乎在這一瞬間長高數丈。
他豪氣雄心壯志驟發,順手一拳擊出,拳風呼呼如哨,一丈外剛剛去完皮的巨大龍首,頓時被擊飛出去,“唉通”一聲,掉落在五丈開外的江水中。
那龍首乍大如桶,少說也有一千斤重,這要是在以往,杜君平那能將它擊飛,即使運起全身功力,雙掌擊實,也不過是拉動一下而已。
如今,順手一拳,竟能劈空擊出五六丈外,豈非是一件奇蹟。
杜君平一得之後,再度仰天長笑,得意洋洋的環視四周一眼,道:“想不到我杜君平能獲此不世奇緣.功力暴增至此,何愁天下不服,又有誰是我面招之敵,柳濟生啊柳濟生.可知你今日成全我,日後我卻要你好看嗎?”
說完,又是一陣哈哈大笑。
一面笑,一面手舞足蹈,將龍犀匕信手拋在地上,展開泰山派獨門拳法一拳石。左打右劈,一時之間,樹倒草偃,石走沙飛,方圓五丈之內,勁風呼呼,真可說是風雲變色,星月無光,
一陣亂打亂劈之後,杜君平體內熱氣稍洩,才稍微靜下來。
這一靜下來,只覺身心舒泰,體輕似羽,飄飄欲飛,內心村道:“我何不試試輕功,看看是否和內力一樣,有所長進。”
心念及此,立即拔起身形,“”嗖”,“嗖”縱向山巔而去。
在未食毒龍內丹之前,他最多隻能縱高三丈,橫掠四丈,但如今卻各增一倍有餘。
他大喜若狂,在他霞嶺展開身形急掠,兜了一圈後,回到原地,卻不由楞住了。
原來,那毒龍皮他本只剩了個頭,此時回來,卻發現龍身龍尾之皮,也被剝了下來,三塊龍皮,連地上的龍犀匕,也不知去向了。
他乍見以為是柳一鳴和秦雙雙所為,但連喚數聲,卻又無人回應。
杜君平不由大怒,冷笑道:“好小子,竟敢在杜大爺面前搞鬼,想獨吞毒龍皮可沒這般輕易,你若再不現身出來,俠杜大爺找著了,不剝下你的皮來才怪!
話聲一落,摹然傳來一聲嬌叱道:“呸!鳴弟弟交上你這種心胸氣量狹小,忘息負義之徒為友,真算是有眼無珠,我警告你,你別以為吃了顆毒龍內丹,便自以為是天下無敵,說實話你還差得遠呢!若不稍加收斂,早晚會有好看的!”
這一陣嬌叱,來得突然,已經夠叫人驚訝了,更何況,那聲音,似乎從四面八方湧來,飄忽不定,根本個人無法測知發話人身在何處。
杜君平一聽,不由大怒,立即循聲追撲,但是當地撲到這邊,語聲卻在另一邊出現,就這樣,幾次之後,杜君平是既怯且驚,乾脆停下身形來,俟那嬌脆的語聲落下後,才暴喝怒罵道:“何方賤婢,竟敢戲弄大爺,是英雄的話,現身出來和大爺走上百招!見個真章!”
話一說完,那脆聲倏地冷冷一笑,笑聲仿如一把無形有質的利刃,刺耳生痛,杜君平大驚失色,倉惶四顧。
那脆聲又起,叱罵道:“我警告你,你若敢再出口不遜,姑娘非廢了你不可,不過,你現在不用怕,姑娘還不願弄髒雙手!”
杜君平聞言,不禁怒火中燒,暴跳加雷,正欲出言相激時,突然想起,這種來自四面八方,飄忽不定的傳音功夫,乃是傳說中,失傳已久的“靈幻迴音”。
根據江湖傳言,此種功夫不但能隨意變換嗓音,而且可由藉空氣或是地形地物的激盪,而轉折發音,使人分不清正確的發話地點。
更可怕的是,如果能將“靈幻迴音”練至化境,不但可以音煞殺人,甚至能控制人的意志,凡是聽到聲音的人,即使是發話令分聽者自盡,聽者也必唯命是從。
一想至此,杜君平面色劇變,立即硬生生的,將含在口中的話給吞了下去。
同時,語氣一變,問道:“請問姑娘,這毒龍皮和龍犀匕,可是被姑娘取去了嗎?”
神態前倨後恭,很顯然得已是心存畏懼!
發話人見狀,不禁“嗤”的一笑,但隨即忍住,故意乾咳了一聲,冷聲道:“毒龍皮不愧是奇珍異寶,像你這種無恥小人,根本不配使用,姑娘只好暫時先代為保管羅!”
話說完,沉吟了一陣,又道:“至於龍犀匕,姑娘還不至奪人所好,暫借一用,就煩你對它的主人說,過幾天再還他!”
方才那聲輕笑,似乎用上“靈幻迴音”,可清楚分辨出,是由山巔上傳下來的,杜君平雖然已猜知,發話之人必定隱身在山巔上。
但他卻不敢冒然撲上去,因為由自己停身之地距山巔,少說也有百十來丈,距離如此之遠,這聲輕笑卻如在耳邊,功力之深,由此可知。
正當他不知如何是好時,倏見江中升起一團紫色光幕,江水“嘩嘩”中分,現出一個圓形通道,紫色光幕中,裹著兩條人影,冉冉飄起。
杜君平凝目細瞧,正是人江查探的柳一鳴和泰雙雙兩人。
杜君平見狀,修的轉身向山巔傳音道:“姑娘,龍犀匕的主人回來了,借匕之事,你自己跟他談去,這件事我可是作不了主的!
說完,又轉身對柳一鳴低聲,道:“柳兄,你的龍犀匕和毒龍皮,被一位姑娘拿走了,她現在人在山巔上,你快去追回來吧!
龍屆匕乃是上古神兵利器,豈能讓人取走,柳一鳴聞言,來不及細問,立即朗聲道:
“何方朋友取去在下龍犀匕,請現身一見?”
話聲一落,自山巔密林處,飛出一道白虹,如電射下,同時也響起一陣嬌脆的聲音,道:“好一個不知好歹、善惡不分的糊塗蟲,誰稀罕你的龍犀匕,還你,拿去吧!”
柳一鳴同言,心中駭然忖道:“此人究竟是何來歷,會有擲劍六七十丈的功力?”
心念畢,右手抄住龍犀匕,身形急掠,向山巔上急撲而去。
杜君平心痛毒龍皮,跟蹤而至,急忙道:“柳兄快追,毒龍皮全被她帶走了!”
話一說完,秦雙雙也已掠上山巔。
三人一到山巔,放眼一著,那還有什麼人?
秦雙雙、杜君平兩人不由連聲惋惜,杜君平更是提議四處搜尋。
柳一鳴極盡目力,忽然發現一條纖細人影,在江中施展“步步生蓮”的佛門絕頂輕功,向錢塘江對岸上逸去,背上還揹著一大卷東西.想來必定是毒龍皮。
他一看那條人影已經去遠了,好在自己志在屠龍,為民除害,而非在求取龍寶,便阻住兩人道:“那人早已走遠啦!算了,咱們還是去取那些龍髓珠吧!
由於這麼一鬧,柳一鳴頓時忘了將毒龍腹內有一顆內丹和一顆聚毒珠。以及誤服了聚毒珠的不良後果,告訴杜君平。
秦雙雙和杜君子兩人聞言,只得作罷。
三人掠至龍屍處,只見地上,血跡斑斑,又腥又臭,獨不見龍首。
杜君平想起,那龍首已被自己擊落錢塘江底了,這才告訴了柳一鳴和秦雙雙。
柳一鳴立即躍下江底,不久便將龍首拉了回來。
三人一陣分工合作,直到四更將盡,才算弄妥一切。
事後清點,共得龍髓珠三十六顆,龍筋七十二丈,龍齒一百零八顆。
秦雙雙將這些分成三份,每份十二顆龍髓珠,龍筋二十四丈,龍齒三十六顆。
此際,天色已將微明,三人立即找著船隻,入江划向對岸,不一刻已到了岸邊,上岸回棧。
三人雖折騰了一夜,但卻各有所獲,越屋回房,那還睡得著。
杜君平一想到自己內力平空增加了好幾倍,內心不由一陣狂喜,但是他並未感到滿足,因為方才柳一鳴下江屠龍時,所施的功夫已超出武學範圍,幾近神話,自己目前功力,雖已大增,但因所學有限,目前尚不足以和柳一鳴一較長短。
因而他想騙取柳一鳴古籍之心,更加堅定,他認為只有如此、才足以稱霸武林。
秦雙雙此時和農躺在床上,腦海中浮起在錢塘江底的龍窟內,醜哥哥慷慨地將武林中,人人視為至寶的毒龍內功讓予自己,這種偉大的精神,又豈是常人能及。
原來,柳一鳴帶著秦雙雙欲出龍窟時,突然想到明日無隙崖的武林大會,必會有不少高手參加,秦雙雙雙然已盡得烏杖婆婆劍、杖真傳,但是內力仍然不足。
一想到這裡,才想到自己身上有一顆毒龍內丹,何不成全於她呢?
因而便將內丹遞予秦雙雙,微笑道:“雙妹妹,這內丹是剛從毒龍口中得來的,你吃了它吧!”
秦雙雙接過內丹,妙目深情的注現著柳一鳴,道:“醜哥哥,這內丹既有那麼大的功效,還是我們分著吃吧!”
柳一鳴笑道:“並非我在吹牛,以目前而論,我的功力已達金剛不壞的境界,何必再借諸外力之功呢!更何況方才我在另一個古洞中又獲有奇緣,雙妹妹就不必客氣,趕快眼下運動吸收。”
秦雙雙聞言,立即依言含笑服下內丹,並且垂簾跌坐,運起功來。
片刻後。她才喜悠悠站起身來,道:“醜哥哥,這內丹之力果然不凡,我覺得與從前大不相同,功力大大的增加了。”
柳一鳴聞言,微微一笑道:“恭喜,恭喜雙妹妹大功告成,我們出去吧!”
因此,秦雙雙滿懷的柔情,已完全系在柳一鳴的身上了。
而此時的柳一鳴。卻一心一想著,如何才能化解掉明日無隙崖的比武大會。
因為柳一鳴知道,明日在無隙崖的會場上,自己若當眾說出,毒龍已被自己所斬,那麼天下群豪,必然會找自己索取龍寶。
自己雖不吝惜龍寶,尤其是珠、筋、齒等類之屬,即使是讓黑道中人得去,沒有北溟的天一真水,也起不了多大作用。
但是要給誰,不但大費周章,說不定還會因此而引發一場大亂。
他思前想後,考慮了半天,仍然想不出一個好的法子來。
最後,他只有決定先到無隙崖現場,再看事辦事了。
三個人有三個不同的心思,時間就在三人思忖中慢慢的過去了。
現在天色已然大亮.店中的客人,都已紛紛起身,呼喚夥計倒水開飯的聲音此起彼落,吵鬧不停。
三人才各自開門,更衣梳洗,一齊在杜君平房內用早餐。
在餐桌上、柳一鳴提出他所顧由的問題,和秦雙雙,杜君平兩人討論。
杜君平表示,如果不願袖手旁觀,坐山觀虎鬥,以自己三人的武功,大可以挺身而出,當眾說出毒龍已被三人除去,那個不服,或是想分一杯羹者,不妨上台來較量一番。
泰雙雙聞言,則頗不以為然,若是在半個月以前,她必然會鼓掌贊成杜君平的主張。
但是秦雙雙這幾口和柳一鳴相處,在潛移默化中,深深受到柳一鳴的薰陶,已不復有往日淘氣、頑皮、愛好熱鬧的習性了。
更何況,他們當初屠龍的目的,乃是在於能消除無隙崖武林大會的殺劫,如今毒龍已除,自己等人豈可忘卻初衷,陷入這場紛爭呢?
她想了一會兒,才道:“醜哥哥,我們何不請老道伯伯出面向武林群豪宣佈,就說毒龍已被人除去,同時不要說出我們的姓名,那麼那些貪得無厭的小人,就不會找到我們的頭上來了。”
杜君平雖然十分反對這種示弱的作法,但他卻沒有說出來。
因為在他心中,他並不敢肯定,除了柳一鳴之外,他能技壓群雄,而且依柳一鳴的個性,他也絕不會出面,所以只好閉口不說。
柳一鳴聞言,沉吟了一會兒,道:“好是好,但是武林中那些的魔惡煞,如鹿杖客等人,如果向老道伯伯追問起,是何人斬了毒龍,什麼時候發生的事?到時候,豈不是給老道伯伯和青城派,帶來了很大的麻煩?”
說著一頓,又道:“目下青城派雖名列武林六大門派之一,但也未必能應付得了鹿杖客一干兇魔所以無論如何,我們絕不能連累老道伯伯。”
秦雙雙聽得秀眉微蹙,雙目凝視著柳一鳴,問道:“那麼我們現在該怎麼辦呢?”
話一說完,柳一鳴笑道:“這件事既然由我們引起,自應由我們去解決,必要時,我可以化裝成另外一人,上台宣佈,此時若是有人追問起,也可以見機行事,杜兄,雙妹你們認為呢?”
秦雙雙一聽,立即鼓掌叫好。
杜君平見狀,也點頭表示贊成,同時他內心暗忖:“如此一來,就不怕你不動手,只要你一動上手,我立即以助拳名義,上台試試我的功力,是到了什麼境界。”
於是,事情就這麼決定了。
三人各自回房,將行李收拾妥當後,隨即囑咐店家小心門戶,三人便並肩走出店外。
官道上,行人甚多,大半多是身穿勁裝背插兵刃的武林人物,三人夾雜其間,放開腳程,施施然朝著無隙崖走去。
無隙崖隔著錢塘江和仙霞嶺遙遙相對,本來是一個亂石嵯峨,樹木極少,人跡罕至的不毛之地。
但是自從出現毒龍的消息傳出後,無隙崖突然熱鬧起來,不但連附近所有的客棧,都已注滿了客人,即使是民宅也差不多全住滿了。
武林大會的會場,就設在無隙崖的廣場上。
農曆六月十五日是中元節,又名鬼節,或盂闌節。
根據民間相傳,在每年的七月一日,陰間大開鬼門關,讓那些無人祭掃的鬼大哥和鬼大姐們,來到陽間接受人們的供奉。
一直到七月三十日,鬼門關關閉之前,那些到陽間接受供奉的鬼大哥和鬼大姐們,才回到陰間報到。
所以在這一個月內,人們為了能讓這些陰間來的訪客,有賓至如歸的感覺,乃準備了各式各樣的供品,來供養這些鬼大哥和鬼大姐們。
這天清晨,住在附近客棧、民宅的群豪,均紛紛登上無隙崖,一時之間,萬頭鑽動,盛況空前。
當柳一鳴三人到達無隙崖時,已是辰時時分,秦雙雙一見這麼多人,早已笑顏逐開了。
柳一鳴使目環視了四周一眼,只見那廣場約有五十立方圓,地面全是堅硬的石灰岩。
廣場的中央,搭了一個高約三丈的高台,上架彩篷,篷前橫懸著一塊紅布,上書武林大會”。
高台兩旁,各架兩座看台,各有五、六丈長,看台上有遮陽篷布,下有桌椅板凳,大概是供武林中稍有名望的人物休息用的。
此時,兩邊看台上,只坐滿了七八成坐位,而正面台下,卻是黑鴉鴉的一片,擠滿廣場,或坐或立,語聲喧譁,熱鬧異常,其盛況不下六月二十四日關聖帝君聖誕時,前往行天宮焚香膜拜的香客。
柳一鳴目光銳利,早已看清,“青城三真”和青城長老並列坐在兩看台上,玄真道人的弟子韓大雄,與另一位青年,也站在身後。
他悄悄對秦雙雙一指,秦雙雙立即提議,過去和他們坐在一起。
兩人自然無異議,擠過人群,躍登西面看台,杜籌平隨即發現看台內,有不少熟識的朋友。
他不由過去稍微打聲招呼,寒喧一番。
這一拖延,秦雙雙、柳一鳴兩人,已經走到了玄真道人旁邊了。
玄真道人和玉真道人一見秦雙雙,立即同時起身招呼,道真道人和太真道人兩人,仍坐著不動,僅微微點了點頭。
秦雙雙見狀,心中一氣,便另找了個空桌坐下,玄真道人知道她的性情,連忙走了過去、對著她哈哈笑道:“雙侄女,你的醜哥哥呢?”
話一說完,還不停的對她擠眉弄眼。
秦雙雙被他逗得“噗妹”一笑,神秘的瞟了化裝成老者的柳一鳴一眼,頑皮的對玄真道人眨一眨眼,笑道:“他呀!他膽子小,一聽說要打架,死也不肯來,所以羅,我只好把他鎖在店裡,給我看管東西。”
玄真道人聞言,輕“哦”了一聲,心知其中必有緣故,不過她既然這樣說,自然有她的道理。
所以,他也不便再問,轉而望著柳一鳴,向秦雙雙問道:“雙侄女,這位是如何稱呼呢?”
秦雙雙見他那與柳一鳴對面不識,而疑惑的表情,更是忍不住笑得腰枝連顫,連話也顧不得答。
柳一鳴莞爾一笑,站起身來,略一拱手自我介紹,道:“老夫衛明,久仰青城玄真道人大名,為當今武林泰斗,今日一見,果然聞名不如見面。”
玄真道人一聽,內心十分納悶,怎麼江湖中從未聽過,有衛明這一號人物呢?殊不知衛明即偽名也!
但是看他雙眼清而不濁,分明是有一身不凡的武學?
儘管如此,但他不愧是久走江湖,年老成精,見過大風大浪的人物,心中雖然納悶不已,但表面卻不露聲色的哈哈大笑道:“老兄過獎了,老道我不喜歡戴高帽子,咱們真人面前不說假話,你老兄想必也是有所為而來的吧!”
話聲一落,杜君平適時走了過來,柳一鳴立即為他們兩人介紹。
如果按照江湖輩份,青城與泰山並非同一派系,但玄真道人和鐵劍道人,也有過數面之緣。
杜君平至少也得尊稱玄真道人一聲“前輩”。
但是杜君平眼高於頂,目空一切,僅淡淡抱拳,道聲:“久仰”後,便坐在秦雙雙身旁,對玄真道人瞧也不瞧一眼。
玄真道人平日雖玩世不恭,但骨子裡卻有一股傲氣,因此,他一見杜君平對他傲慢無禮,鼻孔裡冷哼一聲,不由面呈不悅之色。
秦雙雙也因不恥杜君平的傲慢無禮,便起身坐到玄真道人身邊,故意老道伯伯長,老道伯伯短的,與玄真道人談笑不休。
杜君平一聽兩人稱謂,心裡頓時為方才的態度,深感後悔,但卻礙於面子,不便再改變態度,只得僵住在那兒,不時對秦雙雙偷瞥幾眼。
此時,天已辰麼,兩邊看台,也已陸續坐滿了人,只由他們一個個太陽穴高高隆起,一望而知,必是武林中雄霸一方的頂尖高手。
驀地,原本人聲鼎沸的廣場裡,不論台上台下都變成一片鴉雀無聲。
原來,高台上,此時已經出現了四個年逾不惑,身形裝束各異的白髮蒼蒼老者。
為首一個,體型枯瘦,皮膚黝黑,頭髮蒼白,披散在肩頭上,雙目啟闔間,精芒畢露,頷下留有一小撮的山羊鬚,身穿灰白長衫,長及過膝,露出一雙鹿皮長筒快靴。
只見他右手持著一根粗逾兒臂的鹿形風磨銅杖,轉身對身後三人,虛手一拱,請三人落坐後,隨即走到台前,幹咯一聲,道:“老夫五台山鹿杖客,此次柬邀各位武林同道,到無隙崖參加屠龍大會,承蒙諸位同道抬愛,不勝榮幸之至,這一次大會的目的,想必各位早已瞭然於胸,所以老夫也就不用再饒舌了。”
說著一頓,又道:“如今比武時辰已屆,老夫先行介紹三位擔任監考官的貴賓,然後再宣佈比試的方法。”
說完,鹿杖客回頭看了一眼,隨即朗聲道:“第一位監考官,是名動四海的阿修羅教護法鳩摩尊者。”
話聲一落,台下立即響起一片鼓掌叫好聲,顯然是鹿杖客或是鳩摩尊者所帶來的拍手部隊。
而另外的眾人,卻不由私下議論了起來。
鹿杖客雙臂緩舞.制住台下眾人的喧譁噪音。
那鳩摩尊者,此時卻昂然站起身來,神態傲然虛一揮手,表示對大眾見了禮。
秦雙雙出道江湖不久,並不知鳩摩尊者是何方神聖,更不知阿修羅教是啥組織?
因此,玄真道人立即對她解說道:“這阿修羅教,乃是西崑崙山的一個神密教派,派中人人都有一套道法,但他們的蹤跡一直未曾踏入中土。”
這鳴摩尊者,原本是少林門徒,不知何時投入阿修羅教,五年前,他突然闖上少林寺,將少林方丈五蘊大師擊傷,就連少林十八羅漢陣也奈何不了他。
最後,還是少林上代長老天痴大師,以一記多羅修葉指,才將其驚退,想不到鹿杖客竟能請得動這個魔頭,看來中原殺劫已至。
話一說完,台上的鹿杖客,又繼續道:“第二位監考官,乃是江湖上大名頂頂的“井鹽幫”幫主蕭史人。”
蕭史人首年在大婁山安窯立寨,創下“井鹽幫”,控制川、黔、湘三省地的一切買賣,威勢之盛,無人能比,在全盛時期共有幫眾一萬多人。
由於幫眾太多,難免良莠不齊,有的在外仗勢欺壓善良,魚肉鄉民,終於激怒了“世外三神”之一的普陀神尼。獨自一人,連敗蕭史人手下六位堂主,蕭史人自知不敵,遂答應解散“井鹽幫”,閉門洗手.不再出現江湖。
這幾年來。因風聞”世外三神”均已坐化,才慢慢的死灰復燃,命其徒李喜郎出面,一面號召舊部屬,另一面招納亡命,重整“井鹽幫”,他則隱在背後主持一切,不到幾年,已略具規模。
因此,鹿杖客話聲一落,台下立即響起一片嗡嗡私語議論聲。
“井鹽幫”幫主蕭史人,立即堆著笑容,起身向四周拱手一揖,與台下群豪見禮。
台上鹿杖客,俟眾人語聲一歇,才又介紹第三位道:“這第三位監考官,乃是一位隱士,姓諸葛名真,人稱“賽孔明”。”
此話一出,台下群豪因不知道賽孔明何許人也,因此聞言,目光紛紛投向台上。
只見那諸葛真一身文土打扮,年約六旬,左手羽扇輕搖,臉上不時露出微笑,一點也沒有特異之處。
鹿杖客見諸葛真果然如己所料,引起台下武林群豪的注意,心中大喜,頓時面露得意之色,朗聲宣佈道:“老夫已將三位監考官先後介紹過了,凡台下的同道,待鑼聲六響之後,隨時可上台,指名挑戰,若能連勝老夫與任何一位監考官等四人,在鑼聲十二響之後,便認定他為此次的屠龍手,若是有人不服,可在鑼聲十二響之內,提出異議。
“但是這提出異議之人,必須同樣連過兩關,過關之後,鑼聲再響十二下,在這十二響之內,仍允許第三者提出異議,如果沒有第三者提出異議,就由得勝兩人,再行比武,贏的人則成為屠龍手。”
話聲一落,台下立即有人出聲道:“如果沒有人能連過兩關呢?”
鹿杖客一聽,望了台下發話的人一眼,道:“如果沒有人能連勝兩關,那麼就由老夫等人親自下江屠龍,為民除害。”
說著一頓,又道:“老夫話已說完,自今日起,至十八日止,在四天之內,老夫恭候各位武林同道,隨時上台指教。”
說完,雙手一拱,正欲轉回台中落座,在西台上的柳一鳴卻已站起身來,道:“鹿杖客老兄且慢,區區有事相告……”
說話間,雙腳微抬,好似踏在無形的階梯上,一步一步的跨到了高台上。
這動作,看似緩實則疾,只看得台上台下,眾人心駭不已,紛紛猜測,這布衣老者是何來歷?
玄真道人見狀,心中暗叫一聲:“慚愧!”方才自己以為這自稱衛明的老人,頂多會上幾手莊稼把式而已,想不到竟身懷不世奇功。
秦雙雙和杜君平兩人,一見柳一鳴已出場,都不由躍躍欲試,想跟過去試試身手,好大打一場。
其中,最為驚訝的,要算是鹿杖客等人了。
在他們以為,當今武林中,除了”世外三神”之外,已沒有畏懼之人,而今武林傳言“”世外三神”都已坐化,武林中已然沒有敵手,因此才會在無限崖上舉行屠龍大會,想不到,竟會出現這麼一個身懷絕技的老人出來。
由他上台的輕功身法看來,分明已達凌空虛步的神妙化境了。
因此,立即收起輕敵之心,不由退後了一步,一面蓄勢戒備,一面露出不自然的笑容,問道:“閣下尊姓大名;不知有何見教?”
柳一鳴微微一笑,用平和的聲音道:“區區山野之八,姓衛單名明,因風聞老兄在此設下屠龍大會,一時動心,欲一瞻天下武林俊彥風采。”
鹿杖客一時“衛明”兩字,不由凝目苦思,但卻怎麼也想不出江湖中,有衛明這一號人物?
以為他也是為了毒龍而來,不覺輕“哦”了一聲,冷聲道:“閣下既然也是為了毒龍而來,老夫等說不得只好奉陪,領教閣下絕學,但不知閣下欲先與那位監考官動手過招呢?”
柳一鳴聞言,隨即微擺一擺手,緩聲道:“老兄會錯了區區的意思了,以區區山野的粗淺武學,豈敢冒犯諸位老兄的虎威。”
鹿杖客見狀,以為他是膽怯無能又怕事,因而膽氣一壯,厲喝道:
調下既非上台較技,那你所為何來呢?”
柳一鳴聞言,毫不以為許,仍心平氣和的道:“老兄設此大會,無非是為了毒龍之寶,如果毒龍之寶已失,大會是否能繼續舉行呢?”
那鳩摩尊者,一見柳一鳴在台上講個沒完沒了,心中不禁有氣,立即跨步邁到柳一鳴身旁,斷喝一聲,道:“老兒羅嗦個什麼勁兒!毒龍明明還在江裡,怎麼會不見了呢?”
“井鹽幫”蕭史人,城府極深,已聽出了柳一鳴話中有因,遂跨步跟了上去,道:“尊者且慢!”
說完,又朝著柳一鳴問道:“閣下話中有物,敬請直述,以免耽擱時辰,誤了正事。”
柳一鳴見三人表情互異.心中一陣好笑,但卻不動聲色,一臉正色的朗聲道:“諸位有所不知,區區昨夜行經江邊,曾看見江中仙霞嶺對岸,有數條人影,與身軀有如小山似的毒龍搏鬥多時,最後竟將那毒龍搏殺,剝皮抽筋取內丹而去。”
話一說完,全場譁然,嗡嗡私議之聲大作,奇怪的是柳一鳴的聲音雖然不高,但卻能清晰的傳入每個人的耳中。
鹿杖客四人聞言,不由勃然變色,靜坐在一旁的“賽孔明”諸葛真,突然一晃身,掠至柳一鳴身旁,右手一抓,邊抓邊嚷,發出公雞般的破嗓子,道:“此話當真?”
柳一鳴見諸葛真一上來,便伸臂欲抓他的左臂“曲地穴”,故意裝作未見,微抬左臂捻鬚,就在那毫釐之間,不露痕跡的避過諸葛真這一抓。
同時緩和的回答,道:“閣下若是信不過區區,不妨前往仙霞嶺一探,便知真假……”
話來說完,台下最外一層的群豪,隨即一鬨而散,紛紛搶下崖去,顯然是前往仙霞嶺一探究竟。
“賽孔明”諸葛真,一抓落空,神色不由一怔。
鹿杖客和鳩摩尊者一見台下群雄,爭先恐後的往崖下撲去,不由大怒,面色為之一變。
只見那鹿杖客,手中的鹿首風磨銅杖一頓,“喳”的一聲,竟將上等檜木所架的地板,穿透一個大洞,仰天發出一聲厲嘯,正欲撲下崖去。
忽聞“井鹽幫”幫主蕭史人叫道:“兩位且慢!”
鹿杖客、鳩摩尊者兩人聞言,身形一滯,又聽蕭史人冷笑一聲,道:“閣下究竟是何來歷?竟然敢在天下群雄面前,故弄玄虛?難道不怕引起眾怒嗎?”
話一說完,柳一鳴心頭一跳,忽然看見蕭史人面露奸笑,雙目炯炯的盯視著自己,一時弄不清他再弄些什麼玄虛?
蕭史人見他無話可答,膝上露出得意之色,轉對鹿杖客笑道:“胡兄,你怎的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受他片面之辭所愚,試想我等每夜派人巡察,江中發生何事,能逃過你我眼中嗎?”
話鋒一頓,又道:“分明是這老兒想藉此擾亂屠龍大會,俟武林群雄失望而回之後,好讓他獨吞毒龍之寶,弟雖不才,卻也能視被這老兒的奸計!”
說完,一臉得意的嘿嘿冷笑。
鳩摩尊者勃然大怒,破口大罵道:“好個老甲魚,你這個該死的糟老頭子,竟敢欺騙本尊者,今天本尊者非斃了你不可。”
“可”字一落,欺上前去,便欲動手。
台下群雄,此時也聽得十分清楚,一些“井鹽幫”的幫眾,更是高聲喊打,頓時鬧成一片,秩序為之一亂。
鹿杖客胡亞偉聞言,冷靜的仔細一想,“井鹽幫”幫主蕭史人之言,不但不會”笑死人”,反而是言之有理,只見他禿眉一皺,滿臉煞氣,恨不得一杖將這自稱衛明的老頭兒擊斃。
但是,他一見鳩摩尊者欺上前去,立即一施眼色,與蕭史人、“賽孔明”諸葛真三人,各自退了開去,讓出中央動手的地方。
而在西看台上的秦雙雙和杜君平見狀,不約而同雙雙掠上高台,一左一右的凝立在柳一鳴的身邊。
這動作寫來很慢,其實只不過是眨眼間的事。
柳一鳴見狀仍十分鎮定的朗聲道:“各位千萬別誤會,區區已年逾古稀,又何必為了這毒龍之寶,而引起眾怒,乃是因為區區不忍心眼見天下武林群雄互相殘殺。”
話鋒一頓,又道:“所以才將這個消息公諸於世,若是諸位不信,可差數人,前往仙霞嶺一探,若區區所言不實,毒龍仍尚未除,則區區願在群雄面前自絕,若是那毒龍已死,則區區奉勸諸位,就此作罷,隨即退出無隙崖如何?”
話一說完,台下立即有人轟然叫好,也有人高聲喝罵,柳一鳴見狀,劍眉一皺,正不知該如何應付眼前這個情勢時。
忽聞杜君平大喝一聲,道:“番僧,納命來!”
說著,右手金戈一揚,一招“天地初分””,挾帶勁風,向鳩摩尊者天靈劈下。
原來鳩摩尊者在少林寺出家時,因輕薄進香的女客,犯了色戒,才被少林逐出門牆。
他遠走西崑崙,投入了阿修羅教,阿修羅教內並不戒男女關係;因而鳩摩尊者更加見不得具有姿色的女子。
似秦雙雙這身材纖妙多姿,有如天上謫仙的小美人兒,怎不叫他見了垂涎三尺呢!
杜君平嫉心最重,而且一直將秦雙雙視為禁臠,此時一見鳩摩尊者,一副色迷心竅的模樣,頓時大怒,才會向他出手。
鳩摩尊者被杜君平這一聲大喝,驚得回過神來,一見杜君平金戈迎頭劈下,勁風呼呼帶嘯。
心頭不由一凜,暗忖:“這小子的功力還真不簡單!”
心念及此,手下可不敢怠慢,右手自僧袍內取出一柄耀目金刀,挾帶著一片血焰,刺向杜君平的“寸關”要穴。
這“寸關穴”,又名“腕脈穴”,雖非三十六大死穴之一,但一但被點中,卻可使力道盡失,周身痠麻。
杜君平見鳩摩尊者以攻還攻,打法怪異,刀使劍招,尚未刺到,勁風已然襲體。
心頭不由大驚,知道眼前這個化外番僧;不可輕視,連忙一翻右腕,避過血焰金刀,原勢不變,下移三尺,改劈左肩,同時左掌一式““進步撩陰”,抓向鳩摩尊者的小腹。
鳩摩尊者,怒眼圓睜,心中氣憤至極,手中血焰金刀,急翻而出,硬架粗如小臂的金戈。
同時吸氣收腹,右臂一探,五指如爪,抓向杜君平的左掌。
杜君平一見,立即明白他必定自負功力深厚,欲以內力取勝。
內心不由忖道:“好一個番僧,大爺自服下毒龍內丹(其實他所服的並不是內丹,而是聚毒珠)後,內力充沛,但還沒有拿人試過,今日就拿你作個試驗。”
心念及此,故作不知,暗將功力運至十成,原式不變的攻了過去。
只聞“叮嗎”的一聲脆響,上面的刀戈相交,微一彈起,便又緊緊粘住了。
下面的左手驟覺腕脈一緊。
杜君平俊面一紅,口中大喝一聲,雙腳緊緊釘住檜木搭成的地板上,凝土不動,雙手一上一下,竟和鳩摩尊者粘在一起。
兩人一交上手,就比起內力來了。
一時之間.竟是拼個半斤八兩,不分軒輕。
這一來,台上台下的武林群雄,除了柳一鳴和泰雙雙外,無不大感驚奇,想不到杜君平年紀輕輕,竟然會有這麼深的功夫。
而他的對手鳩摩尊者,又何嘗不是驚怒萬分呢2只見他一張黑瞼,此時竟泛起紫紅,毗牙咧嘴的,十分駭人。
原來,那鳴摩尊者自被少林六代長老天痴大師的多羅修葉指,嚇退之後,立即重返西崑崙深造練功,此次鹿杖客為了請他相助,不惜將自己的女徒,送交予鳩摩尊者探確,由此可知,鳩摩尊者功力之深a
更何況,他又練成了“象皮神功”以及“血焰金對七式”。
就連鹿杖客也非其敵,此次再下西崑崙本想揚名江湖。
想不到初次出手,就遇上了杜君平。
以外表年紀而論,杜君平雖俊秀有如玉樹臨風,但年齡頂多也才不過二十郎當歲。
即使地打從孃胎開始練武,也不過有二十餘年的功力而已,再怎麼樣也敵不過鳴摩尊者,浸淫了數十年的“象皮神功”。
豈知,人算不如天算,鳩摩尊者竟然無法勝得了杜君平分毫。
這比較內力,看似平淡無奇,實際上,卻是兇險萬分。
因為這內力完全是靠平日修為,一絲一毫也不能取巧,只要有一方內力不及對方,必定會被震傷內腑,吐血不止而亡。
柳一鳴雖身負失傳幹年的上古絕學,但卻缺少實戰經驗.因而當兩人比試內力之初.他不知道事態會有如此嚴重。
而鹿杖客等人,則認為杜君平年幼,必定不是是鳩摩尊者的對手,但他們又怎知道,杜君平曾服下毒龍身上的聚毒珠,而功力大增,不能以他的年紀,來估計他的內力修為。
半個時辰過去了,場中交手的鳩摩尊者和杜君平兩人,卻有如木雕泥塑的站在原地,一動也不動。
同時,兩人的臉上,不但汗溼鬢角,而且青筋暴跳不已。
此時,台上台下都屏氣凝神,目不轉睛的注視著,頓時在場一片鴉雀無聲。
空氣好似在兩人中間凝住了,兩人的兵器,無風自動,顫動不已。
偏偏兩人又是旗鼓相當,誰也勝不了誰。
柳一鳴見狀,知道自己若是再不出手,將他們兩人分開的話,兩人勢必會鬧個兩敗俱傷,耗盡真力而亡。
心念及此,隨即上前一步,運起“萬化神功”,雙袖倏地往兩人中間一拂。
這一拂,杜君平和鳩摩尊者兩人,倏覺在兩人中間,有一股莫大的潛力,逼得自己虎口一震,手上兵刃幾乎把持不住。
同時,身形被那股潛力帶著一轉,兩人原本粘住的雙手,頓時分開了。
兩人藉著這一轉之際,收回內勁,並且立即坐在地板上,閉目垂簾,調息真氣。
就在鳩摩尊者和杜君平席地而坐,各自瞑目運功時,崖下的山徑上,風馳電掣般的奔來幾條人影,為首一人正是一個勁裝中年壯漢。
他一踏上無隙崖;立即飛掠上台,落在那“井鹽幫”幫主蕭史人的身畔,並且對蕭史人一陣耳語。
蕭史人聞言,立即勃然大怒,“嗖!”的一聲,縱至柳一鳴身前,戟指喝道:“老頭兒,快說,究竟是何人,如此大膽,敢私取龍寶?”
蕭史人此言一出,不啻是證實柳一鳴方才所言,那毒龍之寶果然已被他人捷足先登了。
因此,台下群雄聽了之後,不由一陣鼓譟,齊聲喝問,那竊取毒龍之寶的人。
瞑目運功的杜君平,恰好調息完畢,他初試自己功力,已今非昔比,一見台上台下,眾人嘯叫喧譁不已,亂成一片。
頓時不耐,立即仰天發出一家長嘯,並且朗聲道:“毒龍正是我等三人合力所誅,龍寶也是我等取走,爾等何人不服,儘管上來便是!”
柳一鳴聞言,不由無奈的劍眉一蹙。
鹿杖客等人不愧是年老成精的老江湖,見杜君平自承之言,再加上方才和鳩摩尊者交手時,所表現超乎年齡的內力,加以對證比照,頓時明白他必已服下了毒龍的內丹。
他們自忖功力尚遜鳩摩尊者一籌,如今杜君平既能和鳩摩尊者打成平手,更何況還有一個功力深不可測的柳一鳴,自己等人上去也是白搭。
即使自己等人能勝得了他們,但是內丹以及毒龍既失,自己等人又何必樹下如此強敵呢!
心念及此,鹿杖客等人權衡了一下輕重,立即萌生退意。
但是,鹿杖客卻不甘心就此放過,只見他眼珠一轉,心中一動,立即大聲道:“爾等三人私取毒龍內丹,不但有違武林道義,而且不顧天下同道利益,本人雖無得失之念,但台下群雄,又豈能放過三位?”
此言一出,台幹群雄立即群情激憤,喊“打”之聲,此起彼落。
杜君平見狀,不由大怒,只見他虎目圓睜,大喝一聲,道:“住口,爾等誰人不服,儘管跳上台來,讓杜大爺教訓教訓,只會在台下鬼吼鬼叫,又有什麼屁用!”
這一聲大喝,恍若大地春雷,台下群雄立即被壓住了。
但是他這口氣,也未免太過狂傲了,只聽得東西看台上許多白髮皓首的武林名宿,臉上露出不悅的神色。
柳一鳴神目如電,見狀心知不妙,連忙接口道:“區區三人,之所以先期屠龍,實在是不願看到今日大會發生殺劫之事,想我等均同屬武林一脈,自當相互扶持,若是為了一條毒龍,而傷了和氣,豈非是大大不值?”
說著,俊目環視了眾人一眼,又繼續道:“再著,若是毒龍內丹不幸落入惡人手中,借其靈效之助,練成絕藝,若是無人能制,豈不是令天下生靈塗炭嗎?所以,區區才於期前下手屠龍,若有不是之處,想必諸位都是武林前輩名宿,定能見諒。”
這番話,柳一鳴不但說得十分誠懇,而且還用上了“空谷迴音”的無上神功,台上台下,不但每個人均能清晰入耳,而且耳鼓一陣震動,心神微感不安。
眾人也都是武學行家,聞言都不由心中暗凜,想不到這名不見經傳的老人,一身功力竟已達到神化之境。
因此,一些知名的正義之上,一來因為深覺柳一鳴言之有理,二來因為柳一鳴功力如此之深,自己上台交手也未必能勝。
所以,倒不如不上台,既可保全聲譽,又能表現出自己的泱泱大度,一舉兩得,眾人當然樂得做個順水人情。
柳一鳴一見東西看台上的正道人物,面色均緩和了下來,心中不由大喜,正欲準備交待幾句,將屠龍大會結束時。
驀地,台下忽然有人發出一聲蒼勁的嗓音,叫道:“喂!相好的,看你的樣子,好似是年高德勳,只不知手底下如何?何不露上一手,讓大家開開眼界呢!”
話聲一落,台了群雄隨即出聲附和,並且要求柳一鳴露上一手。
柳一鳴三人聞言,立即循聲一望,只見發話那人,一身青布化子打扮,衣著雖破,卻乾淨異常。
一張圓胖紅潤的國字臉,長眉虎目,獅鼻海口,頷下無須,年約六旬的偉岸老者。
台上的鹿杖客一見此人,立即拱手招呼道:“連兄蒞臨,真是難得,快請上來一敘如何?”
那乞丐裝扮的偉岸老者,似乎對其為人十分不恥,聞言並不理會,只是微哼一聲,虎目一翻,威陵四射、雙肩微晃。輕飄飄的落在高台上。
鹿杖客一見偉岸老者飄上高台,又繼續對台下群雄道:“諸位,這位就是江湖中隱跡已久的伏虎神丐,諸位即使是未曾見過面.但也走有耳聞,今日神丐突現俠蹤,為武林主持公道,請衛老先生一顯絡學,真是武林中罕見的大事。”
鹿杖客這一番言詞,分明是要伏虎神丐連三省下水,台下諸人並非傻子。如何不懂呢!
提起這伏虎神丐連三省,武林中真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遠在三十年前,即以“伏虎神拳”,成名江湖,為人守正不阿,濟弱扶傾,正是江湖宵小之輩的剋星。
十五年前,不知何故隱去,但其盛名至今不衰,想不到十五年後的今天,倏現俠跡,不知所為何來?
所以,群雄一聞其名,立即議論紛紛,一些好事者,真巴不得他和自稱衛明的老者,兩人在台上較量一番,好讓自己等人開開眼界,見識一下武林盛傳的“伏虎神拳”絕學。
“伏虎神丐”,聽出鹿杖客有意利用群雄的力量,迫使自己和台上那自稱衛明老者動手過招,虎目圓睜,注視著鹿杖客。
鹿杖客深知“伏虎神丐”連三省的習性,見狀不由心中一寒,立即閉口不談。
柳一鳴和秦雙雙兩人雖不知來人是誰,但是一見鹿杖客如此桀傲不馴的個性,竟對來人如此服貼,想必是武林中大有來歷的人。
作者:
chun85
時間:
2024-2-12 15:36:31
第 八 章 一舉成名天下知
杜君平既已試出自己功力大增,本想藉此機會揚名立萬,想不到卻被柳一鳴的一番話給破壞掉了,內心早有滿腹牢騷。
此時一見,江湖盛名不墜的“伏虎神丐”連三省,上了高台,立即走上前去,一抱拳拱手道:“晚輩金戈杜君平,久仰前輩俠名,不知前輩上來有何指教?”
話鋒一頓,望了台下群雄一眼,又道:“如果是有意賜教,就由在下笨鳥先飛,恭請賜招!”
話一說完,群雄不由又是一陣竊竊私語,議論紛紛。
“伏虎神丐”連三省聞言,不怒反笑的道:“好,有膽識,真是英雄出少年。”
話鋒一頓,又道:“只要你能接下老夫三招,老夫立即承認你是毒龍內丹得主。”
金戈杜君平一聽,隨即虛手一抱,道:“那晚輩就放肆了。”
話一說完,右手金戈一式“天網恢恢”攻了出去。
“伏虎神丐”連三省,真是盛名之下無虛土,只見他微微一晃,不但避過了杜君平的金戈,而且左手一式“直搗黃龍”,劈向杜君平的小腹。
杜君平一見招式無功,右手金戈倏收,左手翻腕拍了出去。
“伏虎神丐”連三省,一見杜君平年紀雖輕,但出式變招卻十分快速、沉穩,不下武林一流高手,忍不住喝道:“好!”
“好”字一落,立即長嘯一聲,身形倏地拔起三丈多高,雙掌連劈,頓時掌風呼呼,凌厲如刃。
杜君平見狀,也不甘示弱,金戈往腰中一插,雙掌運上十成功力,迎擊上去。
頓時,“轟”然一聲巨響,金戈杜君平如受萬斤巨錘,腳下蹬!蹬!蹬!蹬……的連退七八步,最後拿不住樁,“砰”的一聲,跌坐在地上。
同時,“嘔”的一聲,吐出了一大口鮮血。
反觀“伏虎神丐”連三省,卻藉著這一股反彈力道,在空中一個迴旋,輕飄飄的落在地板上。
柳一鳴見狀,立即掠至杜君平身畔,關心道:“杜兄還好吧!”
社君平右手拭去嘴角上的鮮血,搖搖晃晃的站起身來,跌跌撞撞的走到“伏虎神丐”的面前,拱手道:“今日之賜,晚輩銘記在心,來日有緣自當另行請教一番。”
說完,又轉身向柳一鳴和秦雙雙道:“衛兄、雙妹,我今日學藝下精,才會落得口吐鮮血的下場,已無顏再待下去,咱們就此告別!”
說完,不待柳一鳴和秦雙雙出言慰留,立即縱下台去,身形一掠往無隙崖下撲去。
柳一鳴經過一個多月來的相處,早已知道杜君平的心性,此時見他羞愧的奔下無隙崖,不禁搖頭輕輕一嘆。
同時,他也知道今日若不露上一手,絕難善了。
因此,他走向前三步,對著“伏虎神丐”連三省,微微拱手,笑道:“區區久仰閣下盛名,今日一見,誠屬三生有幸,但是區區已年邁老衰,實在不宜再舞拳弄腿,是以依區區之意,不如由區區弄點小玩意,以博神丐和諸位英雄一笑,如何?”
“伏虎神丐”連三省聞言,微一點頭,道:“請便!”
說完,立即舉步退了開去。
柳一鳴俟“伏虎神丐”連三省退去之後,才低聲囑咐了身畔的秦雙雙幾句。
秦雙雙欣然點頭答應,隨即返身在台旁,取過一面小銅鑼。
並且在那小鑼上,用眉筆劃了十個指頭大小的小圈圈。
“伏虎神丐”連三省和台上台下群雄,都不知道柳一鳴和秦雙雙兩人,究竟在玩什麼把戲,所以都瞪大了眼睛,注視著兩人的一舉一動。
只見秦雙雙將劍、杖收起,左手提鑼,掠身至柳一鳴三丈外,同時以柳一鳴為中心軸,飛快的繞著柳一鳴滿台遊走了起來。
她愈走愈疾,頓時化成一條淡影,分不清楚人面了。
此時柳一鳴卻仍凝立不動,俟秦雙雙的身形化成一道淡煙時,口中輕叱一聲:“打”,同時雙手十指倏地曲指彈出。
頓時,“叮!叮……”一片脆響,應聲而起。
秦雙雙身形一停,飄飄然倒飛掠至柳一鳴身畔,左手仍拿著那面小銅鑼。
台上台下群雄見狀,都不由起疑,猜不透柳一鳴兩人究竟在弄些什麼玄虛。
秦雙雙嫣然一笑,將手中的小銅鑼送到“伏虎神丐”連三省的面前,嬌聲道:“老前輩,請過目!”
“伏虎神丐”連三省,一開始也有點莫名其妙,當他茫然接過小銅鑼,低頭一看,不由臉上神色劇變。
原來,此時小銅鑼上,方才被秦雙雙用眉筆劃上小圈圈的地方,全被柳一鳴一彈之力,給彈成了十個凹洞。
而且十個凹洞,卻是一般大小。
這是何等的功力啊!又怎能下令他的臉上神色劇變呢?
柳一鳴察顏觀色,知道自己這一手,已經收到了震顫的效果,他也不為己甚,見好即收,立即微微一笑,道:“雕蟲小技,不堪入行家之眼,請神丐多多指教。”
“伏虎神丐”連三省聞言,內心不由感到一陣難過,他抬起頭來,一見柳一鳴的慈眉善目,心中倏地一寬,暗忖:“這老人身負絕學,深如海、高如山,卻虛懷若谷,真是叫自己既慚且敬。”
心念及此,立即恭敬的打了一個揖,正色回答道:“老前輩真人不露相,真叫我連三省佩服之至。”
說完,又轉身向外,對著台下群雄朗聲道:“衛者前輩年高德劭,神功蓋世,我化子不但甘拜下風,而且自認他老人家是承受內丹的最佳人選,台下諸位,若有異議,不妨衝著我化子來好了!”
柳一鳴和秦雙雙兩人聞言之後,不由對“伏虎神丐”連三省大起好感,認為他不愧是個任俠仗義的血性前輩人物。
台下群雄,素知“伏虎神丐”連三省的性子,是說一不二,寧折不彎。
雖然並不知道,柳一鳴方才到底施的是什麼功夫,但是由“伏虎神丐”連三省神色劇變,以及這一句話,都不由自主的打消了染指內丹之心。
青城派和丐幫素來有過人的交情,尤其是玄真道人和“伏虎神丐”連三省兩人交情更深。
因此聽了“伏虎神丐”連三省之言,立即起身,遠遠的對“伏虎神丐”連三省抱拳道:
“老連你既然這樣說了,我青城派,絕不再過問,就此告別。”
說完,“嗖嗖”數聲,向崖下馳去。
場中有青城派弟子,一見師長率先離去,豈敢怠慢,立即也跟著掠下崖去。
萬事起頭難,只要有人一帶頭做,後面就會有更多的人跟進。
不到盞茶工夫,場中群雄,紛紛掠下無隙崖,十成之中,僅剩下不到二成。
柳一鳴見狀,立即笑向“伏虎神丐”連三省道謝,感謝他出面支持之義。
此時,一直坐在地板上瞑目運功的鳩摩尊者,倏地,掠至秦雙雙的身旁,趁她不注意時,制住她的“軟麻穴”,一把將她挾起,往崖下飛掠而去。
原來,鳩摩尊者早在杜君平自承屠龍取寶時,已經調息完畢了,但他因自覺臉上無光,所以故意繼續瞑目坐在地板上遮羞。
俟秦雙雙因傾聽柳一鳴和“伏虎神丐”連三省交談,疏神之際,趁機將她制住,並且向崖下急撲而去。
事起突然,眾人不由怔住了!
柳一鳴見狀,向“伏虎神丐”連三省略一示意,立即晃身追了下去。
兩人先後奔掠下崖,越過了小鎮,已來到了一片郊野。
兩下距離,遂逐漸縮短,柳一鳴心中方自一喜,卻突見前方出現了一片密林。
鳴摩尊者急掠入林,等柳一鳴自後趕到時,卻已失去了他的蹤跡。
他頓時懊惱萬分,在林中一陣搜索,找了盞茶工夫,才穿出林隙,他抬頭四顧,四周是一片平野,既不見人家也不見行人。
左側不遠處,有一山環,林木蒼翠鬱郁,遠遠望去,形勢十分奇怪詭異。
他心中暗忖:“有山必定有廟,鳩摩尊者說不定就是在那掛單,否則他不會一入林,就立即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心念及此,立即循著荒徑,疾掠而去。
少頃,已來到山下,只見峰勢頗陡,雜樹叢生,茂草繁盛,半山腰隱隱露出一角廟椽。
柳一鳴見狀,心中一喜,也不尋路,立即氣貫腳底湧泉穴,身形無翼自飛,剎那間,已來到了一座古廟前。
柳一鳴俊目環視四周一眼,只見矗立在面前的古剎,牆頹瓦墜,粉壁剝落,一見即知,必是年久失修。
他不由惋惜地嘆口氣,內心忖道:“看這座古剎形勢,當年一定是紅牆綠瓦,金碧輝煌,想不到如今,竟會落得如此荒涼。”
心念及此,立即伸手推開半倒的山門,走入門內。
門內是一片園地,中央有一條青石鋪成的通道,直達寶殿。
此時卻因荒廢日久,下但園中雜草叢生,高及人腰,而且青石鋪成的通道也長滿了青苔。
尤其現在已是日暮時分,柳一鳴頓覺寺中有一片陰森鬼氣。
柳一鳴雖不信鬼神,此刻也不由自主的摸了摸懷中的龍犀匕。
膽氣不由為之一壯,當下立即轉身走進大殿。
大殿無門,殿內一片陰暗,卻難不倒柳一鳴的一雙神目。
他進入大殿一瞧,只見殿內除了蛛網和灰塵遍佈,神像殘破不堪外,並沒有什麼可疑之處。
他正欲轉身走出大殿時,驀然殿後兩邊的木門,突然“咿呀”一聲,無風自開。
柳一鳴聞身,隨即疾掠至門邊,目光迅速往殿後一瞧。
只見殿後有一條長廊,長廊上一字排開擺列著八口棺木,此時四周悄無聲息,再加上廊外的枯園荒木,格外顯得十分陰森駭人。
柳一鳴見狀,不由暗暗抽了一口冷氣,好像真的有鬼怪即將出現一般。
他連忙取出懷中的龍犀匕,以防萬一。
同時,他的膽氣也因此又是一壯,繼續往前行去。
當他經過八口棺木,眼看即將走到走廊的盡頭時。
突然身後傳來一陣“乒乒乓乓”的巨響,柳一鳴倏地轉身一看。
只見長廊上的八口棺木的棺蓋,已全部掀了開來,並且由裡面蹦出八個似人非人,身著白衫的怪人。
這八個怪人,披散著一頭長髮,臉上並長出寸許長的白毛,一雙骨碌碌的眼睛中射出碧綠的寒芒,瞪著柳一鳴,喉中發出“咯咯”的怪聲,徐徐地向他逼近。
看他們前進的姿勢,雙腿僵直不彎,而且身L還散發出一種無形的陰寒之氣,距離愈近,寒氣愈重。
柳一鳴見狀,不禁再度抽了一口冷氣,忖道:“殭屍!”
腳下不由退了幾步,才將身形穩住。
摹然殿外傳來一陣“鈴鈴”響聲,其中最接近柳一鳴的那具殭屍,竟怪叫一聲,張著僵硬的手臂,挾著刺骨的寒氣,向柳一鳴撲來。
柳一鳴大喝一聲,手中的龍犀匕白光暴漲,有如一道閃電似的連連揮動著。
頓時,發出一連串如擊敗革似的“噗嘆”之聲,那當先的殭屍雖被龍犀匕的攻勢逼退了三步,但柳一鳴的手臂也被震的一陣痠麻。
柳一鳴真想不到,眼前這具殭屍,竟連能斬金截鐵的上古神兵,也奈何不了他。
原來這八具殭屍,不但有千年以上的火候,而且長年吸收了日精月華,早已有了靈性.而且已到了寶刀寶劍不傷的境界。
柳一鳴雖身具上佔絕學,但何曾見過這等怪物。
那個被他震退的殭屍,又偕它的同伴,分由四面八方的撲向柳一鳴。
柳一鳴見狀,立即一招“夜戰八方”向撲來的八具殭屍攻去。
一陣不斷地“噗噗”的響聲,撲向他的八具殭屍又再度被逼退了。
但是除了損及一些毛髮和衣衫外,竟然一個個完好如初,依然口發“咯咯”之聲,白齒森森,寒氣侵膚地再度伸臂再度撲上。
這是柳一鳴出道江湖以來,最艱難的一戰,也是最尷尬的一戰,同時也是莫名其妙的一戰。
自己不但傷不了它們,反而被它們逼得一陣手忙腳亂,一時星目圓睜。
他急憤之下;奮起神威,一聲斷喝,“咔嚓”一聲,迎面一個殭屍的手臂已被砍斷。
但那具殭屍並沒有感覺,雖然斷了一臂,卻仍然揮舞著另一條臂膀撲了上來。
柳一鳴一招見功,不由精神大振,龍犀匕連揮,又砍下了另一個殭屍的手臂。
突然,又是一陣“鈴鈴”聲音傳來,那八具殭屍竟然不再搶攻,而按照八卦的方位站定,同時口中“咯咯”之聲大作。
柳一鳴此時,才知道這些殭屍是受人控制,對方居然以邪術驅使它們,自己何不以術制術呢!
心念及此,立即盤膝坐下,閉目垂簾,雙手合執龍犀匕,運起“萬化神功”,在外形成一個氣罩,護住全身,同時口中念動真言:“�、缽羅麼鄰陀寧、婆婆呵!”
手中的龍犀匕,突然化成一道耀眼白光,在八具殭屍的身前一繞,那些兇態畢露的殭屍們,兇威陡斂,筆直的雙臂竟一齊垂了下去,那碧目中的厲芒也消失了,頓時已變成一具具名符其實的“僵P”了。
接著,傳來一陣慘嗥,劃空而過,倏然而失。
柳一鳴雖然明知無害,但也不由為之震、正欲起身察看,倏地只覺自己坐的地方,驀地向下墮去。
柳一鳴頓然嚇了一跳,心念意動,全身一彈,卻為時已晚,“咚”的一聲,頭撞上了一塊厚鋼板,身形疾速向下落去。
他旋即吸了一口真氣,將身形停在半空中,遊目四顧一下。
才緩緩的落下,只見自己置身在一片石壁天成的一間地室,而且地上萬頭蠕動,竟是一處蛇窟。
奇怪的是,那些斑斑毒蛇似乎十分駭怕自己,自己一落下,那些毒蛇立即紛紛走避。
只見那些毒蛇層層疊疊,翻翻滾滾,頓時讓出三尺方圓的一片空地。
他不由大感訝異,於是雙腳又往前踏出一步,說也奇怪,蛇群好似十分害怕,自己腳步一踏出,又紛紛走避唯恐不及。
他不由大喜過望,一時童心大發,遂展開腳程,在石室內繞起圈子來了。
當他繞到第三圈時,忽然發現在左壁角下,發現一塊三尺見方的石塊。
那石塊乍看之下與石壁同一顏色,錯非柳一鳴神目如電,任何人也難以發現,那石塊是另外裝上去的。
柳一鳴見狀,乃順手一掌拍了下去。
不料這一掌拍下,立即發生奇事,那渾然天成的石壁、忽然應手而動,似乎裝有機關轉軸,出現一個門來,並且透出光亮。
柳一鳴不由喜出望外.隨即飛縱而入,就在他腳一沾地時,洞門又“軋軋”的迅速關上。
他遊目四顧,原來竟又是一座石室。
但這座石室,卻是光潔異常,洞頂上嵌著一顆斗大明珠,亮光四射,將一座石室照得光如白晝。
石室,石桌石床俱備,而且室壁上滿布圖像篆書,刻畫蒼勁古樸。
他在好奇心的驅使之下,竟然忘了自己此行的目的,便在石床上跌坐揣摩起來,越研究越興奮,意看愈眉飛色舞。
原來這些圖文,全是達摩祖師親手所書的,是佛家六字真言:“�、嘛、呢、叭、咪、哞”真解,也就是印度瑜珈術的精華,包含各種坐式和身印。
用現代話說,就是一種極其博大精深的精神功夫,練成了不但自己可以入水不入濡,入火不焚,能避兵刃,躡空步虛,長年不食不動,而且可以發出各種有無相勾象使敵人任由自己役使,不知內情的人,尚以為是仙人下凡,實在是奧妙無比。
因為這些功夫,極為精奧艱澀,非常人可解,即使連當年的達摩祖師,也僅能悟透一部蓮花坐式(即少林易筋經)。
又唯恐失傳,便將其餘的功夫刻在石室中,以留贈有緣。
柳一鳴自小聰穎異常,智慧是何等的高超,別人雖不能解,但在他卻是觸類旁通,而且這真訣,和他在龍首崖下古洞中所學的心法,又極其相似。
因此,他便按著圖文用功起來,一晃就是一天一夜,他已全部融會貫通了。
同時,他也摸清了此洞機關訣竅,於是便推開東面的石門,一直前進,前行了大約十餘里,才發現一個水桶粗細的出口。
他心中不由一喜,立即飛身而出,這才發現自己置身在一個谷底。
遊目谷壁,只見壁高約十六七丈,斜度頗大,但也非直上直下。
這種高度對他來說簡直是小“卡司”,但見他身形一動,人已出現在谷頂了。
谷頂是一片雜樹橫生的斜坡,下臨五丈,便是那一座古剎。
柳一鳴站在崖上,正在遊目四顧時,忽然聽到古剎傳來“咔嚓”一聲,心中一動,立即撲下崖去。
當他掠到古剎時,忽聞正殿內傳出一聲驚呼。
他晃身進入大殿,只見方才出現八具殭屍的長廊上,此時又多了一人一具綠殭屍來。
那具綠殭屍飄忽不定,落地無聲,若非真是鬼物.但僅憑這手輕功,亦是一位成名人物。
但見他綠冠綠袍,甚至連皮肉亦是慘綠之色,六尺之軀枯瘦如柴,活像是根竹杆一般。
只是那張瘦臉上,高顴凹目,四目裡射出兩團綠光,閃閃爍爍地,活似兩團鬼火。
此時,他正緊瞅著一位銀髮老婆婆,大口裂開,喉頭“咯咯”作響,一股作勢欲撲之態,在此暗夜古剎中忽然遇見,真令人膽寒心悸。
銀髮婆婆“呀”了一聲,顯然是嚇了一跳,腳下一動,暴退五尺,一手在寬大的袖子裡,嗆地一響,頓時多出了一柄寶劍。
那柄寶劍,通體長有三尺,銀光燦爛,護手形如覆碗,罩住右手,劍身無鋒無刃,粗加拇指大小,圓的像一根銀棒一般(此劍正是西洋劍)。
柳一鳴見狀,不由心中一喜,原來這銀髮婆婆竟會是洪妙妙所裝扮的。
這個銀髮婆婆果如柳一鳴所想,正是“玉面神姥”之徒,“九天黛鳳”洪妙妙。
這洪妙妙並非中土人氏,而是其師二十年前,因有事路經東海,在東海上的一隻破木箱中撿回來的。
當“玉面神姥”將破木箱撈起時,木箱中除了洪妙妙之外,就只有一支怪異的長劍(西洋劍)。
因為在柳一鳴脫困回到含鄱口的老家時,洪妙妙曾將這段往事告訴了柳一鳴。
巴說,“九天黛鳳”洪妙妙西洋劍一出手,膽氣立壯,方才所生的懼意,頓時一掃而空,忿恨疑惑之念,因而更加強烈。
她西洋劍一擺,立即全神戒備,沉聲嬌叱道:“老妖休得裝神弄鬼,你當天下無人能識得你嗎?”
那隱在一旁的柳一鳴和那老怪,聞言兩人都不由吃了一驚!
柳一鳴是驚奇她怎的會有這等淵博的見聞,似乎是知道那怪人的來歷一般?
而那老怪則是萬萬想不到,自己隱居數十年後,竟還有人能第一眼便識破自己的行藏。
洪妙妙見他驚疑之狀,立即知道自己所料不差,於是冷笑一聲,道:“綠冠道人,你不必感到奇怪。難道你忘了當年的誓言嗎?”
眼前這個怪人果然是綠冠道人,他早在四十年前,便已出道江湖,在江湖上為非作歹,殺人如麻,不出數年,便已成為江湖上黑白兩道,人人頭痛的煞星。
但這綠冠道人,不但功力奇高,練就一身“殭屍氣功”,周身上下,僵硬如鐵,普通刀槍難傷其分毫,而且善驅蛇役鬼。
行事但憑好惡,不分是非親疏。
只要有人敢對他稍有異色,綠冠道人必然殺之而後快。
而且,綠冠道人根本不講究什麼江湖規矩,他只求能達成目的,偷襲暗算,無所不用其極。
因此,江湖中人人畏之如虎,行跡所至,往往是人人紛逃如避蛀蟲。
最後在三十年前,在山東一帶行兇之際,恰好被“玉面神姥”撞見。
兩人就這樣打了起來,經過了一晝夜的激戰,綠冠道人一個疏神,終於中了“玉面神姥”一掌。
這一掌恰巧擊在綠冠道人背後的“敲尾”穴上,這敲尾穴,正是綠冠道人“殭屍氣功”
的罩門。
雖然這一掌並未將他當場擊斃,但卻也震散了綠冠道人苦練而成的“殭屍氣功”。
“玉面神姥”見破了綠冠道人的“殭屍氣功”,也不為己甚,乃迫綠冠道人立下毒誓,今生今世不得再出江湖為惡。
綠冠道人為求活命,不得不當著“玉面神姥”立下了重誓。
綠冠道人立下重誓後,“玉面神姥”才放過他的一條狗命。
果然,綠冠道人這一去,足足有三十年未出現江湖,而偷偷的隱居起來,重練那被破去的“殭屍氣功”。
“九天黛鳳”洪妙妙過去,曾聽她師父提過此事,所以今日一見,立即想了起來。
那綠冠道人埋首在這荒山廢剎中,苦練“殭屍氣功”,為的就是要報三十年前一掌之仇。
加今他絕藝初成,尚未下山,頭一天,就被一個糟老頭子,不但毀掉了自己的八大神將,而且還刺了自己一匕,要不是自己手腳夠快,恐怕連老命也沒有了。
不過那個糟老頭子,如今也掉入萬蛇窟,怕不早被那些寶貝給分食了。
而今晚,又遇著這個銀髮婆婆,一見面便提起他這件多年糗事,如何不叫他怒火中燒,火冒三丈呢!
只見他滿頭綠髮,無風自動,根根直豎如刃,頰上的乾枯皮肉,陣陣抖動,綠光閃閃的碧目中,射出一股仇恨淒厲的光芒,口中鬼叫一聲,發出一陣刺耳難聽的聲音道:“老乞婆你究竟是何人?既然已知道爺名號,自然也應知道爺習性規矩,今日你既然闖入道爺修真之所,分明是死期已至,老夫就超渡你吧!”
說完,作勢欲撲,卻又停下身來,略一沉吟,道:“不過,若是你這者乞婆,肯說出“玉面神姥”這老母貨的住處,道爺可網開一面,放你一條生路。”
“九天黛鳳”洪妙妙聞言,知道他欲找師父報仇,而且口出惡言,辱罵自己的師父,心中不禁有氣,冷聲道:“就憑你這副三分不像人,七分倒像鬼的老雜毛,不但不配知道姑奶奶的來歷與‘玉面神姥’為敵,今日遇上姑奶奶,也是你壽命該終,不過……”
話未說完,綠冠道人早已氣得“咯咯”鬼叫不已,厲嘯一聲,道:“該死的老乞婆,還不納命來!”
話說一落,未見他晃肩邁腿,已雙臂前伸,兩隻又綠又枯瘦的鬼爪,屈指如鉤,倏忽飄掠近前,猛向洪妙妙的面門雙眼抓去。
柳一鳴見狀,不由暗暗替洪妙妙感到心驚。
其實,洪妙妙的表面上雖然故作輕鬆模樣,但是暗地裡,卻早已運起了師門絕學
“玄門先天罡氣”。
此時,她一見綠冠道人朝自己直撲而來,立即將“玄門先天罡氣”逼出體外頓時只見一團淡淡的白霧,將她全身罩住。
只是,因天色甚暗,若非目力特別敏銳,而且仔細打量,絕看不出來。
洪妙妙既已知道綠冠道人練有“殭屍氣功”,奇毒無比,因此不求有功,但求無過,立即將“玄門先天罡氣”使出來,護住全身各罩門,以免毒氣侵入。
俟綠冠道人雙爪距面門不及五寸時,螓首微偏,右手西洋劍隱於肘後,左手王堂疾抬,驕指如戟,划向綠冠道人的“曲池穴”。
綠冠道人三十年的潛心苦修,功力之高,經驗之豐,自非常人能及。
此時,他雙爪一抓出,“殭屍氣功”早已隨著發出,以自己的功力,五尺之內,嗅中者無不中毒暈倒,三個時辰之內,必會毒氣攻心而亡。
豈知,眼前這個老乞婆,只不過略微將頭一偏,絲毫無中毒現象,而且還能出手還招,快速絕倫,指尚未劃實,勁風已先襲至。
綠冠道人見狀,不由大吃一驚,豈敢怠慢,立即“咯咯”厲吼,身形尚未落地,倏然橫移三尺,避過洪妙妙這神來一指。
洪妙妙見狀,並未追蹤而至,僅是身形轉正,與他面對面,右手一抖,掌中西洋劍銀光耀眼奪目。
綠冠道人見多識廣,一見她手中三尺銀鋒,便知是柄寶劍,自己一身“殭屍氣功”,雖然不畏普通刀劍,但卻還不敢輕櫻其鋒。
是以,一見長劍閃出光輝燦爛的銀芒,本能的雙瓜一錯,身形暴退五尺。
那知身形尚未著地,耳中已傳來洪妙妙的脆笑一聲,道:“喂!老雜毛,你窮緊張個什麼勁兒,對付你本姑奶奶還用不著劍呢!”
話聲一落,果然見她“喇”的一聲,已經將西洋劍收入袖底。
綠冠道人見狀,不由惱羞成怒,大喝一聲,怒道:“老乞婆,你這是自尋死路!”
“路”字一落,猛然運起“殭屍氣功”,雙目直勾勾注視在洪妙妙臉上,全身直楞楞的如同殭屍,一蹦一蹦的,向洪妙妙面前跳去。
洪妙妙一見,心知他已使出了成名的殭屍功,內心不由一動,嬌聲叱道:“打!”
“打”字一落,右掌應聲揮出,身形掌走,晃眼間,幻起掌影無數,如濁浪排空般,自四面八方,源源不斷的罩向綠冠道人。
正是“玉面神姥”晚年,綜合了武林各大門派的絕學,研創而成的精奧奇技“玄天七式”。
雖僅有七式,但每一招一式,變化繁簡,威力罕世難匹,進可以攻,退可以守。
掌勁凌厲至極,一經施出,除非是對方功力超過她太多,否則非等她將六式完全使完後,才有出招還攻的機會。
但事實上,這“玄天七式”卻是威力無窮,江湖中罕有能接得下的,即使能接下,不為所傷,可是這七式卻能一氣呵成,週而復始,只要真力延綿不洩,更可反覆連續使出。
綠冠道人未識其中厲害,一見洪妙妙雙掌攻來,也不甘示弱,雙爪一伸硬封了上去。
豈料,洪妙妙這一式“宇宙中分”,乃是虛招,未待招式用老.玉掌一吐即縮,身形飄忽,欺近綠冠道人的右側,化掌為指,向他右脅下點去。
綠冠道人雙臂伸出,尚未收回,脅下勁風已至,心中不由暗凜:“這看上去毫不起眼的老乞婆,竟會有這麼快的身手!”
心念及此,立即雙足一蹦,往左橫移了五尺,險之又險的避過這一指。
洪的妙得理不饒人,見綠冠道人身形尚未站穩,左手已飛快揮出。
一式“上天入地”,頓時只見如山指影,似劍指風,疾點綠冠道人的背上數處要穴。
綠冠道人身形尚未站穩,倏覺背後指風壓穴,頓時大吃一驚,猛的一提真氣,倏然向前撲去。
洪妙妙見狀,一陣“格格”嬌笑,笑聲中,人已如綵鳳盤空般的一躍而起,一雙軟皮小蠻靴尖,直踢向綠冠道人後腦的“對口”、“殷天”大穴。
同時,身軀在空中一個轉折,左掌後穩,右掌疾拍而出,一式“天分陰陽”,猛向綠冠道人身前露出空門的地方拍去。
綠冠道人聽風辨位,知道後腦兩大要穴突遭敵人攻至,他正欲低頭讓開,那知碧目一轉,對方這神來一掌,實在攻得妙到毫顛,完全封死了自己的退路。
綠冠道人見狀,心中頓時大吃一驚,危急之中,只聽他“咯咯”厲吼連連,將“殭屍氣功”運集胸前,雙掌一推,一式“怒打芭蕉”,猛的推出兩股氣勁,向洪妙妙小腹擊去,完全是一副兩敗俱傷的打法。
“九天黛鳳”洪妙妙如果不撤掌,雖然能擊中他胸前要害。
但自己的小腹也賣給了綠冠道人。
洪的妙當然不想和他兩敗俱傷了,她未待綠冠道人雙掌推至,立即一式“鳳飛九天”,嬌軀在空中一旋,不但避過了綠冠道人的“怒打芭蕉”,同時雙臂快如閃電般的劈向綠冠道人的雙腳。
綠冠道人一時輕敵,以致先機盡失,處處受制於洪妙妙,他心中不由大為懊惱,頓時鋼牙一挫,倏的暴退五尺,但是洪妙妙“玄天七式”一經展開,不但一式快過一式,而且式式相扣。
招式如行雲流水般的一氣呵成,身法輕靈曼妙,如影隨形,跟蹤而上。
不容綠冠道人有喘息的機會,右掌一揮,一式“天外來鴻”,指尖已拂向綠冠道人胸前“七坎”、“期門”兩穴。
柳一鳴隱在暗處已有多時,此際他一見洪妙妙佔盡上風,心中既高興,又興奮,不禁忍不住站起身來。
同時,他又見綠冠道人一路捱打的狼狽像,心中又是一樂,頓時在旁鼓掌喝彩起來。
此刻,綠冠道人被迫得已成強弩之末,眼看岌岌不保,正在焦急萬分。
“九天黛鳳”洪妙妙不疑此處尚隱什有人,聞聲,手下不由一緩。
綠冠道人不愧是成名多年的黑道兇人,豈肯放過這短暫之機會,只聽他猛叱一聲,一錯腰,一擰身,硬生生將身形橫移三尺,大喝道:“且慢!”
洪妙妙在柳一鳴一現身之際,已看清來人是誰了。
她內心的喜悅簡直到達了極點,即使綠冠道人不叫停,她也不會繼續再打下去了。
綠冠道人之所以叫停,並不是因為柳一鳴的突然出現,儘管柳一鳴沒有死在萬蛇窟內,的確令他覺得十分驚訝。
而是洪妙妙掌法神奇,功力高絕,迫得他只能一味招架而無法還手,且形勢危急,為了自保,所使出的緩兵之計。
柳一鳴見洪妙妙突然停手不打了,立即掠至她身旁叫道:“妙姐姐,你還好嗎?”
話聲一落,突地又起大喝一聲,道:“鼠輩敢爾!”
同時,右手屈指一彈,向洪妙妙身前彈去。
洪妙妙亦覺勁風襲體而至,來不及分辨是來自何地,本能的身形一掠暴退一丈開外。
此時,抬頭一看,自己方才所站的地方,已多了一條長有(此處缺兩頁,大約是講柳一鳴、洪妙妙重逢並一度交歡之事……唉!如此旖旎風光竟然錯過,實令在下扼腕嘆息!!!)
洪妙妙拉了拉微皺的衣服,笑道:“做飯給你吃羅!”
柳一鳴聞言,立即感到飢火中燒,回報一笑,立即循著方才聞得雞啼的方向尋去。
盞茶工夫後,柳一鳴已手提著兩隻野雞歸來,卻下見洪妙的,他心中大急連忙叫道:
“妙姐姐,妙……”
第二聲尚未叫出,樹隙後已閃出一個金髮碧目的仙子。
只見她身披白紗,飄然飛舞,曲線玲瓏,曼妙多姿,膚如凝脂,晶瑩似玉。
尤其是那嬌靨上,更是露出歡愉的倩笑,直對著柳一鳴翩翩飛來。
柳一鳴驟見洪妙妙回覆原來面目,嬌豔如昔,柔情更深,一時之間,不由痴望著出神了!
洪妙妙悄立在他的面前,一見他那又驚又喜的呆樣,一時間,被他看得粉臉上紅霞倏起,不由自主的垂目,避開他那兩道灼灼的目光,接過兩隻雞,鶯聲道:“鳴弟弟,別看啦,昨夜還看不夠啊!快恢復你原來的模樣吧!”
柳一鳴聞言,這才回過神輕哦了一聲,問道:“妙姐姐,你說什麼?”
洪妙妙“噗哧”一笑,白了他一眼,佯嗔道:“你啊,真是該打,你的耳朵哪?”
說完,伸手拉拉他的額下假須,又繼續道:“姐姐說,請你把這個拿下來。”
柳一鳴見她笑容盈盈滿面,一副小女兒天真之態,心中一甜,不禁伸手握住她的柔荑,就唇親了一下,笑道:“我可不能像你一樣,身披白紗。”
洪妙妙聞言;不由嬌笑著輕擂他一下,便自顧自的走到溪畔,殺雞去毛,然後再找來一些枯枝,生起火來了,將兩隻野雞,穿在她那輛西洋劍之上,就火炙烤。
並且邊烤邊用雞子內挖出的雞油,揉入鹽巴,來回的在雞身上塗著,不久,陣陣異香,已然在空氣中飄散開來。
柳一鳴在溪畔,將臉上的易容藥洗去,同時運功恢復原來那丰神如玉,英姿挺拔的俊俏模樣,並且換上一身讀書公子的飄飄長衫。
洪妙妙重睹柳一鳴的真面目,芳心中只覺得,他那副朱顏玉貌,比以前更俊俏更吸引人了。
心念及此,立即招手讓他坐在身畔,同時有意無意的,湊在他的面前直瞧。
柳一鳴坦然自在的回視著,四目交投,兩人不約而同的回想昨夜的抵死纏綿,以及那綿綿無盡的情意,頓時又擁抱在一起。
兩人內心充滿了溫暖與憐愛,正欲……
驀然,樹林外面傳來一陣蒼老的女音,道:“啊,好香呀!是誰在這幾烤肉,雙川咱們過去瞧瞧可好!”
激情中的兩人悚然一驚,倏地分了開來,緊接著又有一脆聲緩緩答道:“奶奶你去看吧,我不去了!”
話聲一落,柳一鳴不由嚇了一跳,心中忖道:“哎啊!這不是秦雙雙嗎?老天,她怎麼也來這兒了,她不是被鳩摩尊者抓走了嗎?”
洪妙妙見柳一鳴神色有異,仔細一想,頓時知道是誰來了。
她十分俏皮的,對柳一鳴眨眨眼,悄聲道:“你的雙妹妹來了,還不趕快出去接她進來!”
柳一鳴聞言,俊面一紅,一起身便欲遁走,誰知洪妙妙早就料到他會有此舉動,一伸手將他挽住,笑道:“怕什麼?她又不認得咱們!”
這要是在以前的話,她也不會如此大方,但是昨夜自己已經和鳴弟弟有了夫妻之實,而且自己也曾暗中觀察過,秦雙雙雖頑度及淘氣又好玩,但仍是一個值得愛惜的少女。
更何況,鳴弟弟家族中,五房中僅得他一於,誓必會要他多娶幾房委室,若是平常蒲柳之資,豈不委曲了鳴弟弟,因此她內心早已決定,只要鳴弟弟不將自己置之不顧,娶上三妻四妾又有什麼關係呢?
柳一鳴聞言,心中一動,立即低聲道:“我們也裝成不認識她們,好嗎?”
洪妙妙眨眨眼,點頭答應,但她內心卻另有打算,只聽她故意楊聲道:“啊!雞烤熟啦!我們快吃吧!”
話一說完,驀見樹隙中閃出一老一少兩個人來。
那兩個人不是別人,正是秦雙雙和她的奶奶名聞江湖的烏杖婆婆。
柳一鳴強按往心頭的激動,俊目打量了兩人一眼。
當他的目光停在秦雙雙臉上的一抹輕愁時,內心不由一震!
想不到,才幾日不見,秦雙雙不僅較以前清瘦了許多,而且臉上也比以前多了一抹憂愁。
他一見之下,內心不由浮生出一股憐惜之情,此時若非有洪妙妙在一旁,他恨不得過去安慰她一番。
心念及此,他不由轉首瞟了身旁的洪妙妙一眼,發現她那一雙藍眸,似喜似嗔的注視著他,心中一凜,連忙收起心中的雜念,立即站起身來,拱手為禮,詢間道:“老人家有何指教?可是需要些食物嗎?”
原來,烏杖婆婆並不十分放心自己的孫女兒,獨自一人行走江湖,乃在秦雙雙離開終南山後的第三天,也跟著下了終南山。
一路打聽秦雙雙的行蹤,這一天恰好來到了丹陽縣,當她正準備在台子鎮投棧過夜時,忽然發現一個和尚脅下挾著一個少女,在路上放腿狂奔。
她一見立即好奇的跟了下去,這才發現眼前這個和尚不是別人,正是江湖上有名的淫僧鳩摩尊者,同時也看見這淫僧所挾著的少女,正是自己的孫女秦雙雙。
她不由大怒,隨即怒叱一聲,大喝道:“淫僧,還不快將老孃的孫女放下!”
鳩摩尊者在無隙崖的屠龍大會上,因見秦雙雙貌美如花,乃趁著眾人疏神之際,悄悄制住她的軟麻穴,一把將她挾起往崖下飛馳而去。
柳一鳴雖然立即追了下去,可借他江湖閱歷不夠,中了鳩摩尊者的聲東擊西之計,而被引上岔路。
鳩摩尊者脅下挾著秦雙雙,一路放腿疾奔、內心正思忖著自己雖然無法獲取龍寶,但卻獲得一位天仙般的美女,總算沒有白跑這一趟。
心念間,驀聞有人出聲喝止,立即停住身形,抬頭一看,原來是一位滿頭白髮的老太婆。
可是當他的目光落在眼前這個白髮蒼蒼老大婆子中的那枝寒鐵鑄成,烏光閃閃的柺杖時,臉上神色不由為之一變。
他連忙堆笑道:“不知婆婆擋住貧情去路,有何指教?”
烏杖婆婆手中柺杖輕輕跺地,頓時入土五分,冷聲道:“鳩摩,你三更半夜挾著我的乖孫女兒一路狂奔,還問我有何指教?”
鳩摩尊者聞言,內心不由暗暗叫苦。
依自己的功力,豈是烏杖婆婆的敵手,但是平白叫自己放棄這已到手的美女,又有些不甘心,正在他猶豫不決時。
烏杖婆婆見鳩摩尊者不回答自己的問話,一雙鬼珠子轉個不停,心知他正在想鬼主意,乃大喝一聲,道:“淫僧,看招!”
“招”字一落,一舉手中的烏金杖,朝著鳩摩尊者,當頭劈下!
鳩摩尊者聞風知警,大喝一聲,身形暴退一丈,同時出聲道:“慢著,烏杖婆婆,貧僧今日認栽,但是你休要得意,終有一天,貧僧定要叫你知道我鳩摩尊者的厲害!”
話聲一落,將脅下所挾的秦雙雙丟向烏杖婆婆,自己則趁這烏杖婆婆伸手去接秦雙雙時,展開身形,落荒而逃。
烏杖婆婆解開了秦雙雙受制的穴道,秦雙雙一見是奶奶救了自己.下由心中一喜,乃問起奶奶為何會離開黃山,又為何會來到此地。
烏杖婆婆遂笑答道:“乖孫,奶奶怎捨得讓你自己一人行走江湖呢?更何況奶奶也有三十多年,未曾下黃山了,就趁著這個機會,下來走走羅!”
話一說完,秦雙雙突然提起,醜哥哥還在無隙崖上,自己被鳩摩尊者挾持,他不知道會有多擔心呢?
於是,便將自己的心意告訴了奶奶,烏杖婆婆也沒有一定目的,因此便點頭答應。
秦雙雙見奶奶答應;一刻也等不及,不待天亮,兩人立即趕住無隙崖。
當她們趕到無隙崖時,已是曲終人散。
於是秦雙雙又回到自己所投宿的客棧,招來店夥計一問,才知三人中只有杜君平已取走行李離開了。
她心中一喜,認為醜哥哥一定還在附近,可是當她一走入柳一鳴的房間時,臉色頓時一片蒼白。
原來柳一鳴房中的行李,已不翼而飛了。
烏杖婆婆見狀,立即婉言相勸,為了陪秦雙雙散心,好忘掉那些不愉快的事情,兩人漫無目的,那知誤打誤撞的來到此地,正好遇上了柳一鳴兩人。
但可惜對面相逢不相識,因為柳一鳴已恢復了原來的面目。
烏杖婆婆帶著秦雙雙來此,並非是為那陣烤雞的肉香味而來,而是她見自己的乖孫女雙兒,因找不到柳一鳴,整日悶悶不樂,不言不語,心生不忍。
因此想借這個機會,引起她那好奇的童心,好暫時忘掉那些不愉快的事情。
那知兩人入林一看,只見小溪畔的青石上,坐著兩個人,一個是金髮碧眼的異族美女,另一個卻是如玉樹臨風的青衫讀書相公。
那讀書相公,雖然身穿青綢儒衫,卻仍掩不住他那挺拔的身材,丰神如玉的臉上,有一股獨特的秀氣,尤其是那兩排長而入鬢的劍眉下,閃亮的一雙大眼,更不時流露出一股難能可貴的純真與智慧。
只是此時,他臉上卻有一種尷尬的表情,強忍在笑容之下,而使他俊險微紅,更增添了幾分神秘與誘惑。
烏杖婆婆見狀,尚以為他是被人撞見與那異族美女在一起,而感到不好意思。
因而,她並未在意,內心卻感到十分震驚、好奇,想不到在荒林野外,會遇上如此俊秀的人物。
作者:
chun85
時間:
2024-2-12 15:37:18
第 九 章 畸形兒一路護寶
秦雙雙因生平未曾見過異族之人,所以對於洪妙妙的金髮碧目,不但驚奇,而且也萬分奇怪,內心暗忖:
“不知道她會不會說我們的漢活!”
心念間,不由雙眼盯著洪妙妙直瞧。
烏杖婆婆聞言,又見他態度平易,心中一動,因而故意裝出一副傲慢之態,道:
“正是,老婆婆我肚子餓了!小子你可願將這烤雞孝敬我老人家嗎?”
柳一鳴聞言,毫不猶豫的答道:
“好!”並且立即自劍上取下一隻烤雞,雙手捧了過去。
烏杖婆婆謝也不說一聲,一手抓了過來,雙目一瞪,又道:
“我孫女也還沒有吃東西,另外那一隻烤雞也一併孝敬我老人家吧!”
柳一鳴聞言,不白微微一怔,心中有些為難,若以他和秦雙雙的交情,別說是一隻烤雞,就算比烤雞更加珍貴的東西。
只要她一開口,自己也會毫下考慮的雙手奉上。
可是目前有妙姐姐在場,自己如果再將另外一隻烤雞,也給了她們,豈非會引起妙姐姐的誤會?
因而,他為難的回頭望了妙姐姐一眼,希望她能表示點意見。
豈知洪妙妙似乎存心與他作對,故意的垂簾靜坐,像是老僧入定一般,對烏杖婆婆所言,竟像未曾聽到般的不聞不問。
烏杖婆婆見狀,立即冷笑一聲,道:
“怎麼?捨不得是不是?那這隻我老人家也不要了!”
秦雙雙靜立在一旁,見奶奶竟一反常態,故意找人家的碴,同時又見對方一副為難的模樣,心中頗為不忍的道:
“奶奶……”
話未說完,柳一鳴見泰雙雙秀眉緊蹙,一副幽怨的樣子.心中暗歎一聲,立即伸手將劍上另一R烤雞取了下來,道:
“老人家休得生氣,這烤雞並非什麼珍貴之物,晚生怎會吝惜呢!”
話一說完,烏杖婆婆才轉怒為喜,伸手接了過來,立即拉著秦雙雙坐在溪畔,五支外的一方巨石上,分予秦雙雙一隻用手撕著吃,而且吃得津津有味,邊吃邊含糊的說好。
柳一鳴見狀,心中不由忖道:
“這烏杖婆婆,怎的和江湖傳聞不符,竟會如此不通人情呢!”
心念及此,乃轉身對洪妙妙悄聲道:
“妙姐姐,我再去捉兩隻來好嗎?”
洪妙妙此時已猜知烏杖婆婆的用心,心中暗自好笑,表面上卻不動聲色,點頭答應。
柳一鳴見狀,如釋重負的疾步走出樹林,到了林外之後,不由長長的吁了口氣。
秦雙雙見洪妙妙一直未曾開口,瞑目靜坐,以為她不懂漢語,因此一見柳一鳴出林,立即走了過去,將烤雞遞給洪妙妙,同時一陣比手劃腳,表示還給她,並且叫她快點吃。
洪妙妙默默的接了過來,芳心不由又對她增加了幾分好感。
烏杖婆婆見狀,不由笑道:
“乖孫你也啞巴了嗎?你不用和她比手劃腳的,這姑娘可是聽得懂漢語呢!”
洪妙妙聞言,內心一驚,暗忖:
“方才鳴弟的話聲極低,她竟然能聽見?”
要是她知道眼前這個白髮蒼蒼的老婆婆,就是武林中傳聞的烏杖婆婆,她就不要感到心驚了。
秦雙雙聞言,心中不由一喜,道:
“哎啊!你真的懂漢語嗎?”
洪妙妙點點頭,卻不開口,秦雙雙仔細的端詳著她又道:
“唉,你真是漂亮極了!我一輩子都沒有見過,奶奶你可曾見過嗎?”
烏杖婆婆見孫女突然高興起來,心中不由感到十分快慰。
聞言笑著搖搖頭,道:
“奶奶雖活了七八十年,可也是第一次看見呢!”
秦雙雙此時似乎又恢復了童心,只見她伸手拉起洪妙妙的雙手,和自己的一比,又喜又羨的驚道:
“唉!好白好細呀,比我白多了!”
說著一頓,又道:“奶奶,你說看看,我若同她站在一起,是不是黑了很多?”
烏杖婆婆聞言,不由輕“哦”了一聲,“嘖嘖”的道:
“是黑了很多,乖孫你們兩人這一比,你還真成了小黑炭了!”
活聲一落,洪妙妙和秦雙雙兩人,不約而同的“格格”嬌笑起來。
尤其是洪妙妙,由於秦雙雙一直在誇讚她,使得心中十分受用,愈增對她的好感,因此,笑聲一停,忍不住開口道:
“姑娘你自己也是個大美人呀!”
秦雙雙一聽,她不但會說漢語,而且語音聲調,並沒有繞舌,反而十分悅耳好聽。
不由大喜過望,笑道:
“哎啊!原來你會說漢語,真是太好了,我和你做個朋友好嗎?”
說完,未待洪妙妙答應,立即將自己的姓名、年齡說了出來,並且表示要和她結為姐妹。
洪妙妙見她如此真誠坦率,不禁為其所動,便也照實說出自己的年齡姓名。
秦雙雙一聽,她比自己大了三歲,於是立即對她斂衽施禮,道:
“小妹秦雙雙拜見妙姐姐!”
說完,便拜了下去。
洪妙妙見狀,隨即一把將她拉住,不讓她行禮拜下去,道:
“古云:‘相交貴在知心’,妹妹既然肯折節和愚姐相交,但求知心,何須俗禮呢!”
說著,望了烏杖婆婆又繼續道:
“倒是我應該拜見奶奶才是!”
話聲一落,拉著秦雙雙的纖手,走到烏杖婆婆的面前,緩緩的拜了下去。
烏杖婆婆未待她拜下去.立即伸手將她拉莊,大笑道:
“老身亦非俗人,姑娘何必以此俗禮相見呢?”
秦雙雙也出聲和道:
“姐姐,奶奶也是不喜俗禮的呢!”
洪妙妙此時,已真正對這對祖孫兩人,產生了感情,聞言不由嫣然一笑,道:
“既然如此,奶奶就不應稱妙兒為姑娘?”
烏杖婆婆見洪妙妙說話風趣,不由老懷欣慰的大笑道:
“好,好,以後老身就叫你妙兒吧!”
話一說完,柳一鳴恰好手握兩隻野雞,由林外走了進來。
他一見三人湊在一起,嘻嘻哈哈的有說有笑,不禁大感詫異。
洪妙妙回頭一見柳一鳴走了進來,立即朝他招手喚道:
“鳴弟弟,快,快過來見過奶奶及雙妹妹!”
柳一鳴聞言,下由一怔,暗忖:
“那也按呢(台語)!她這是在搞什麼名堂?”
心念間,又聽洪妙妙對烏杖婆婆道:
“奶奶,她名叫柳一鳴,是我的……是我的弟弟!”
柳一鳴一聽,這才放下心來,走過去對烏杖婆婆叩了個頭後,又起身朝著秦雙雙作了個揖,口中吶吶的不知該如何稱呼。
洪妙妙見狀心知他為難之處,不由“噗嗤”一笑,道:
“我和雙妹妹,如今已結為異姓姐妹了,弟弟你比她大,以後可不許你欺負她,知道嗎?”
話一說完,直聽得柳一鳴劍眉微皺,頭抬也不是,不抬也不是。
洪妙妙見他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不由嬌笑連連,少頃後才道:
“傻弟弟,你怎麼突然啞了?快把野雞放了吧!咱們有得吃了!”
說完,隨即將手中的烤雞,在他的面前晃了一晃。
烏杖婆婆見狀,頓時覺得柳一鳴實在老實的可憐,不由接口道:
“老身方才有意相戲,公子請千萬別放在心上。”
柳一鳴聞言,連稱不敢同時將手中的兩隻野雞給放了,順手接過了洪妙妙撕給他的半隻烤雞後,默默的靜坐一旁,一邊吃,一邊垂頭思忖著洪妙妙對秦雙雙親熱的原因。
秦雙雙見狀,立即悄悄向洪妙妙問道:
“姐姐,你這位弟弟怎麼看起來好像不是很高興的樣子?”
洪妙妙一聽,忍不住“嗤”的一笑,故意提高聲音,道:
“什麼‘你這位弟弟’,你要叫他‘哥哥’,知道嗎?”
話一說完,秦雙雙頓時粉面微紅,螓首低垂,默不作聲。
洪妙妙話鋒一頓,又繼續道:
“他呀!什麼都好,就是有時腦筋轉不過來,雙妹妹以後,可要多讓著他一有才行呢!”
說完,妙目一掃四周,只見那烏杖婆婆,臉上露出了和藹的笑容,似乎十分讚許之意。
秦雙雙粉面嫣紅,並無不悅之色。
柳一鳴則劍眉一皺,白眼相向,似乎在怪她如此多言。
此時,洪妙妙內心的打算,不由更加堅定了,她決心促成柳一鳴和秦雙雙這對姻緣。
同時,她也暗暗思量策劃著,自己今後的行止。
不到盞茶工夫,四人已將二隻烤雞分食一空。
洪妙妙在溪畔將手洗淨,隨即走到秦雙雙的身旁問道:
“雙妹妹,你和奶奶準備到那兒去呀?”
秦雙雙聞言,不由幽幽一嘆,道:
“我也不太清楚,我要和奶奶去找一個人,姐姐,你要到何處呢?”
洪妙妙聞言,內心暗暗讚許,似有意若無意的回首瞟了柳一鳴一眼,只見柳一鳴,正皺著雙眉發呆。
她一見,不由暗中一笑,道:
“我和弟弟,正準備要遊遍天下各名山大川,並且順道拜訪各大門派,見識見識各派的武學。”
話鋒一頓,又道:“我們最近的一個目標,是太湖,妹妹你可有興趣,與我們同去玩玩嗎?”
秦雙雙聞言,雙目中流露出十分興奮的眼神,注視在洪的妙臉上,片刻後,雙目又恢復原狀,幽幽一嘆,道:
“姐姐的壯舉大志,愚妹有幸參與,本該雀躍不已,奈何愚妹另有要事,不克分身,所以無法與姐姐同行,真是萬分抱歉!”
話鋒一頓,又道:“日後,日後愚妹私事若得解決,必往各大山川,去追隨姐姐!”
活聲一落,神色戚然,熱淚盈眶。
烏杖婆婆見狀,不由暗叫一聲:
“冤孽!”
柳一鳴劍眉不禁蹙得更近更緊了,頭也越來越低垂了,他內心真是喜愧交集。
洪妙妙身為女人,自然瞭解女人的心事,她見秦雙雙竟對一個如此醜陋的男子,真心至此,不由大為感動,玉臂一舒摟住了秦雙雙的身子,附在她的耳邊,輕聲問道:
“啊!妹妹,你要找的人,可是那奇醜的猴臉少年柳濟生嗎?”
秦雙雙聞言,內心又驚又喜,倏然抬起頭來,急問道:
“姐姐,你,你怎麼知道?”
洪妙妙聞言,不由眨眨眼,瞟了柳一鳴一眼,不答反問道:
“姐姐問你是不是啊?”
秦雙雙此時雖有些羞意,但還是抵不住迫切的希望,聞言也顧不得羞澀了,隨即點了點頭。
洪妙妙見狀,不由笑道:
“妹妹,你要找的那個人,姐姐知道他的去處,只要你願意與姐姐同行,姐姐保你一定能遇著他,而且……”
話說到一半,望了柳一鳴一眼,又繼續道:
“而且鳴弟弟不但和他同宗,還十分要好呢!”
秦雙雙聞言,本欲問個清楚,但話到嘴邊,卻又被少女的自尊和矜持,給硬生生的逼嚥了下去。
但又不想放棄這個機會,只好推說要請示奶奶,便走回到烏杖婆婆的身邊。
柳一鳴一聽,不由大吃一驚,俟秦雙雙一走,立即走到洪妙妙身邊,悄聲問道:
“姐姐,你這一來,我如何向雙妹妹交待?”
話育一落,洪妙的不但不答,反而“格格”嬌笑一聲,提高聲音,道:
“弟弟,我邀請雙妹妹同遊太湖;你高興嗎?”
烏杖婆婆和秦雙雙兩人聽了她這陣嬌笑聲後,不由同時的轉頭望向這邊。
柳一鳴見狀,內心雖十分訝異,此時只好勉強笑了一聲,道:
“真的嗎?我當然也高興羅!”
話一說完,星目不由疑惑的瞟了洪妙妙一眼。
洪妙妙見狀,卻故意視若無睹,蓮步輕移的走向烏杖婆婆祖孫兩人。
烏杖婆婆一見天色已然不早,乃和正走向自己的洪妙妙提議道:
“妙兒,天色也不早了,咱們也該走了!”
於是四人便略為收拾,順路往北而行。
這日中午,四人已來到了“富陽”,打尖休息。
這“富陽”已距杭州灣不遠了,往日因錢塘江出了條毒龍,這沿江村落早已成了廢墟,如十聽說毒龍已死,這“富陽縣”又恢復了舊日景觀。
柳一鳴四人,找了家乾淨的飯店落坐,正在用飯時,忽然聽到門外,傳來一陣雜沓的步履聲.接著走進了四名背劍的勁裝大漢和一名商人。
柳一鳴因面對大門,聞聲抬頭,見那四名大漢身材高大,身著勁裝,身後還揹著同一型式的長劍,不由多看了一眼。
那知這一看,卻久發現那最後進來的那名商人,不是別人,正是自己在錢塘江江邊海寧縣重託其救濟災民的莊自強。
柳一鳴自將自己的一袋金葉子和龍珠,託交給莊自強後,便未曾加以過問,此時一見莊自強,不由忖道:
“不知這便利米行的莊老闆,是否按照自己的計劃,去救濟災民?”
心念間,驀見莊自強突然離開那四名勁裝大漢,向自己這面走來。
柳一鳴見狀,不由大吃一驚,以為莊自強已認出自己,不禁下意識的一摸俊臉,這才想起自己已經恢復原來面目了。
此時,秦雙雙已然站起身來,柳眉一蹙,嬌靨淺笑,櫻唇微張,正欲開口時,莊自強已自一揖到地,道:
“姑娘別來可好!柳少俠沒有和你一起來嗎?”
秦雙雙聞言,柳眉緊緊一蹙,道:
“莊老闆少禮,柳少俠另有要事要別處去了,莊老闆有什麼事嗎?”
說完,又介紹莊自強與烏杖婆婆眾人相見。
柳一鳴故意裝作不識,寒暄著請他落坐。
烏杖婆婆和洪妙妙兩人,均知當日柳一鳴慨贈百萬兩之舉,因此急於想知道他是否已用於救災,便客氣的讓地坐下。
莊自強略一謙遜,隨即落坐道:
“柳少俠俠風蓋世,仁義天齊,小人衷心感載,近月來,小人東奔西走,便是為著變賣柳少俠所贈金葉子和龍珠,購買糧米用器,以救濟錢塘江的難民。”
說完,便將自己處理的方式,仔細的一五一十述說了一番。
雖然莊自強是個滿身銅臭,追求小利的商人,但卻也身具俠肝義膽。
他自取回柳一鳴一袋金葉子和龍珠後,第二天即先償還債務,同時將全縣數家米糧行,所存的米糧,全部買了下來,並且按照過去的方法,只要是附近的災民,即可按人口多寡,前來領取米糧。
由於災民人數實在太多了,不到五天所有的米糧,已將一罄而空。
莊自強一見,隨即又加僱帳房夥計,命他們留在便利米行,繼續救災工作,而他則攜帶其他的金葉子和價值一二百萬的龍珠,連夜兼程,趕往景德鎮,估價變賣。
但柳一鳴那一顆龍珠,價值在一二百萬兩,景德鎮雖是一個大鎮,但卻也無一家珠寶行,可以買得起。
莊自強迫於無奈,只好將金葉子完全折換成銀子,共換了三十八萬多兩銀子,買了五萬多斤的米糧,僱人運回海寧的便利米行,另外在錢塘江沿江的闌谷、建德、桐廬、富陽、杭州等地,買下了十五家米糧行,僱請忠誠可靠之人,主持救災濟賑的工作。
而他則決心前往金陵,找全國最大的珠寶行“不文齋”求售。
經過了數宗交易和大規模賑災救濟後,莊自強一夕成名,頓時成為錢塘江附近的名人財主,萬家生佛,成為家喻戶曉的人物。
莊自強私下感到自己實在是受之有愧,這些全都是柳一鳴所賜,自己只不過是受其所託,代為主持賑濟災民的工作而已。
如今想不到自己卻享有萬家生佛的美譽,但是柳少俠卻來見其蹤。
他對柳一鳴心存感激,所以不敢居功。
同時,他也不以此而自滿,因為他知道目下浙江省,因拜毒龍之賜,天下武林黑白兩道高手雲集,自己以金葉子變換銀子賑災之事,若是傳開了出去,恐怕會引起別人的垂涎,而起了盜心。
所以莊自強不敢過份招搖,以免樹大招風,他乃悄悄的僱了景德鎮最大的一家“四壯士鏢局”的四位鏢師,充當隨身保鏢,正準備沿水路前往金陵,今日正好路過此地。
烏杖婆婆聞言,不由喟然嘆道:
“莊老闆真是誠實無欺,實在難能可貴,以老身推測,此次金陵之行,前途必是波折四起。”
話鋒一頓,又道:
“老身在途中,亦曾聞及街談巷論,莊老闆身懷鉅寶,買賣救災的工作,若是俠義中人,或許會為莊老闆忠肝義膽感召,而不敢做下招人非議之事,但是黑道綠林好漢,對於莊老闆這等肥羊,又豈能輕易放過呢?”
“這數日來,莊老闆之所以能平安無事,以老身推想,可能是因為近日來,浙江境內黑白兩道高手雲集,使欲下手之人,有所顧忌,一但出了浙江地界,可就不一定了!”
話聲一落,莊自強臉色不由為之劇變,道:
“倘若老人家所言屬實,小人喪命事小,誤了柳少俠所託賑濟救災事大,錢塘江數百萬災民的生命,豈非因此而陷於絕境?”
話一說完,秦雙雙再也坐不住了,只見她急得站起來,道:
“奶奶,這事我們可不能不管啊!”
柳一鳴聽完之後,不由暗中忖道:
“自己實在太對不起莊老闆了,自己原本以為只要他有了銀子,便能輕而易舉的辦妥賑濟災民的工作,卻未思及財帛動人心的名訓,自己將價值百萬的龍珠留給他,不啻是替他留下了殺身之禍!”
心念及此,未待烏杖婆婆答話,立即一反以往被動的心態,竟主動的搶道:
“莊老闆但請放寬心,古云:‘善有善報’,莊老闆上體天心,義薄雲天,即使有那不開眼的毛賊,妄圖漁利,上天也不會稱其心意的。”
他這話另有玄機,眾入中除了洪妙妙外,就連年老成精的烏杖婆婆,亦不明其中的含意。
也只有“九天黛鳳”洪妙妙,知道柳一鳴已決心要在暗中保護莊自強,前往金陵“不文齋”了。
烏杖婆婆因聽不出他話中另藏玄機,聞言膘了他一眼,心中卻以為他乃是讀書人不務實際,迂腐之見。
她若是知道眼前這個看似手無縛雞之力的讀書相公,就在兩天前,在無隙崖上屠龍大會,技驚群雄的“畸形兒”時,她就不會再有此想法了。
因此,烏杖婆婆喟然長嘆一聲,道:
“讀書人那知江湖多詐,世事險惡!如今雖值太平盛世,佔山為王的綠林黑道比比皆是,平常日子,因各有地盤,私下向地盤內的商民善良,按期收取保護規費,倒能相安無事。”
說著,環視眾人一眼,又繼續道:
“如今莊老闆身懷價值百萬的龍珠,以老身的推論,那些綠林山寨主,絕不會就此善罷甘休的。”
莊自強一聽,更加驚駭,吶吶尚未開口,烏杖婆婆又繼續道:
“老身既然自命俠義中人,遇上此事便不能不管,說不得只好重作馮婦,執起劍杖,與那些山大王們周旋到底了!”
莊自強乃是一介商民,根本不瞭解江湖中事,也不瞭解烏杖婆婆是何許人也?因此聞言後,並沒有任何驚喜的反應。
烏杖婆婆見狀,立即明白他的想法,不由微微一笑,道:
“莊老闆,麻煩你請那四位鏢師過來談談,可好?”
莊自強聞言,立即恭敬應了聲“是”,走過去一說,不一會兒,便已帶著那四人走了過去。
其中一人,方面大耳,年約四旬,兩邊太陽穴高高隆起,行進間龍行虎步,十分沉穩,分明具有一身頗為不俗的功力。
他一走至烏杖婆婆面前五尺處,隨即雙手抱拳躬身一揖,道:
“在下朱建民,今日得見婆婆仙顏,誠屬三生有幸,今承蒙召喚,不知有何見教?”
原來這朱建民,正是景德鎮“四壯士鏢局”的總鏢頭,江湖人稱“九宮劍客”。
他本籍江西省景德鎮,家境頗豐,性情豪邁,性喜結交江湖異人,拜師武功山逍遙子。
和三位拜弟,“追風劍客”李文嵐、“摘星劍客”廖國華、“射月劍客”嶽劍文,開設了“四壯土鏢局”,但是江湖中人卻管他們叫“四劍客”。
這一次莊自強在景德鎮中,由“綠野錢莊”介紹,才聘為保鏢、“九宮劍客”朱建民,雖然接了下來,但內心卻比莊自強更為緊張。
所以,朱建民乃召集三位拜弟,慎重其事的破天荒“四劍客”齊出,陪同莊自強前往金陵“不文齋”,
要想在江湖闖出一片天地,除了要有傑出的武功外,最重要的是消息靈通,招子夠亮,“九宮劍客”雖未曾參加無隙崖的屠龍大會,卻早有耳聞大會中,異軍突起的“畸形兒”,以及秦雙雙和杜君平兩人。
因此,方才一進店時,這“四劍客”早已留了心,儘管他們未曾與秦雙雙等人會過面,但是從她們等人的言談之中,已可猜出個八九分了。
侯莊自強過去一提,“九宮劍客”更是確定了自己的想法,不禁忖道:
“想不到眼前這看似不起眼,老態龍鍾、白髮蒼蒼的老太婆,竟會是早年聞名江湖的烏杖婆婆。”
心念及此,乃率先趨前見禮。
“幹穿萬穿,馬屁不穿”,只要是人,沒有不喜歡被奉承和尊敬的,尤其是像烏杖婆婆這等成名多年,隱居之後,再次下山的武林前輩。
她聽了朱建民這番幾近奉承阿諛,對她既敬且佩的好聽話後,頓時樂得合不攏嘴,笑顏逐開,道:
“朱總鏢頭太客氣了,快請與諸位坐下,方便說話!”
“九宮劍客”再三謙遜,將三位拜弟逐一介紹,參見烏杖婆婆之後,才分別就近坐了下來。
俟其四人先後落座之後,隨即間起是否曾接獲有人意圖劫鏢的線報。
話聲一落,朱建民略一沉吟之後,才道:
“不瞞婆婆你老人家,這次晚輩承保莊老闆,責任重大,早在未動身首途之前,便已廣佈眼線,偵探前道的消息,不過到目前為止,尚未接獲任何線報。”
話鋒一頓,又道:“如果晚輩所料沒錯的話,沿途的綠林好漢並不可怕,怕的是在無隙崖屠龍大會中,無功而返的黑道梟雄,他們自無隙崖各返地盤,沿途所經,說不定會伸手想分一杯羹,如此一來,那晚輩兄弟四人,恐怕就……”
話未說完,秦雙雙立即搶接道:
“朱總鏢頭儘管放心這一路北上,奶奶和我等四人,一來我們要到太湖恰好順路,二來這些錢是用來救災之用,若是真有不上道的毛賊,妄想染指、奶奶和我們絕不會袖手旁觀的!”
朱建民兄弟四人一聽,立即大放寬心,同時站起身來,拱手稱謝,由朱建民代表道:
“晚輩兄弟四人此行,若得婆婆與姑娘暗中相助,必可安然抵達,日後若……”
話未說完,烏杖婆婆隨即揮手阻往地的話,站起身來道:
“我輩俠義中人,見義勇為,乃是份內之事,朱總鏢頭何必客氣,我等有事先行一步,咱們前頭見!”
話聲一落,率先走出店外。
莊自強見“四劍客”.對烏杖婆婆如此敬重,心知她必是位奇人,因而放心下少。
此刻,一見眾人要走,馬上搶先一步代為買單,並且走到秦雙雙身旁,誠懇的道:
“姑娘日後若遇著柳少俠,幹萬要代小人轉達,小人的思念及感戴之意,請少俠閒暇時,一定要到小人店中看看,也好讓小人代浙江境內,數百萬災民,表示一點心意。”
秦雙雙聽得大為感動,內心下由一嘆,忖道:
“你要找他,我也正要找他哩!”
心念及此,隨即茫然點了點頭,緊隨在她奶奶身後而去。
柳一鳴聞言.對莊自強的為人,更加欣賞和敬重,在經過他的身旁時,忍不住停身對他道:
“莊老闆,只問耕耘,不問收穫,持之以恆!”
話一說完,未待莊自強有所表示,便和洪妙妙並肩走出。
莊自強聞言,對那聲音和柳一鳴的身材以及那對眼神,頓時感到十分熟悉,只聽他喃喃自語的念著:
“只問耕耘,不問收穫……”半晌之後,才似有所悟的衝口叫道:
“柳少俠……”
柳一鳴和烏杖婆婆四人一走出客錢外,烏杖婆婆立即提議坐船北上。
柳一鳴心知,她欲跟躡在莊自強船隻之後,暗中加以保護,立即點頭答應。
於是四人便僱了一艘民船,俟莊自強的船隻揚帆之後,才跟蹤在後解纜順流北上。
那艘民船雖不大,但中艙也分前後,三個女人擠在前艙,柳一鳴獨自一人佔住後艙。
開船之後,柳一鳴因不願讓那莊自強發現自己的蹤跡,便在艙內練起那“�、嘛、呢、叭、咪、哞”六字真訣來。
而洪妙妙三女則走出前艙,一面觀看江景,一面則暗中察看是否有可疑船隻。
一個下午過去了。
一路上倒也平安無事,一直到海寧時,三人才發現有三隻梭形小舟,十分可疑。
那三隻小船,若是在江上作業捕魚的魚船,為何會一直鼓動槳木,一路北上呢?
更值得人懷疑的是,三隻船上的人個個身體精壯,雙目神光充足,明眼人一看即知,那些船伕武功雖然不高,但卻也著實練過幾年功夫。
三人並未放在心上,仍是不停的談論江岸的水上風光。
江水無波,舟行平穩,日暮時分,即已到遠錢塘江和杭州灣交會之處,停靠在宜梧小鎮上。
晚膳時分,方才喚船伕前往後艙,請出柳一鳴,一同用膳。
餐畢,烏杖婆婆隨即囑咐柳一鳴,道:
“今夜恐怕會有些不長眼的宵小之徒,想動前面那隻賑災船的腦筋,不過依者身推論,十晚應該不會有什麼厲害的大盜前來,柳相公夜裡只管安息,老身與雙兒兩人,足可應付得了!”
柳一鳴應聲是,略談片刻,便又回到了後艙。
三更時分,船內船外,萬籟俱寂,天邊一輪明月高懸,皎潔如銀,撒下一片銀輝,遠山近水,似乎蒙上一層輕紗,隱隱約約。
前艙中盤坐運功的烏杖婆婆,雙眼倏睜,精光暴閃,猶如兩盞小燈。
她傾耳靜聽多時,突然飄掠穿窗而出,身形疾逾靈貓,毫無聲息的撲上岸去。
艙中的洪妙紗和秦雙雙兩人,一見奶奶穿窗出主,立即相視一眼,各以最快速度,披上外衣,緊隨其後,雙雙撲上岸去
兩人一上岸,便沿著江岸跟隨在奶奶的方向,並肩而馳,月光下只見兩道人影,去勢如飛,轉瞬間便已到達了江邊。
二人隱起身形,遊目四顧只見那波濤拍岸,浪花翻如銀光,水波起伏,一望無際。
而烏杖婆婆,此時正藏身在三丈外的一方大岩石之下。
烏杖婆婆此刻也發現了這雙孫女兒,已然跟了過來,她回過頭來,向兩人打了個手勢,示意她們兩人不可輕舉妄動。
同時又如江中指了一指,表示注意那裡。
洪妙妙、秦雙雙兩人內力已達武林一流高手之林,雙雙運足目力一瞧,只見江中划來三艘小艇,破浪如矢,不但快疾,運槳如飛,而且落水之際毫無聲息。
兩人不由暗自心驚,想不到在浙江境內會有如此高手,真是天下之大無奇不有。
心念間,那三隻快艇,已並排轉入杭州灣,直向莊自強泊船之處馳去。
烏杖婆婆見狀,壽眉倏地一揚,立即展開身形,藉著江邊樹叢的掩蔽,一路鹿伏鶴行,疾馳而回。
秦雙雙和洪妙妙兩人一見,也不甘落後,各自一長身形,依樣畫葫蘆,緊隨在後跟了回來。
烏杖婆婆掠至莊自強泊船的江畔上,並沒有立即現身,只見她輕輕一掠,隱身在一棵枝葉十分茂盛的大樹上。
洪妙妙兩人,自然也不敢現身,雙雙隱起身形來。
那三艘快艇上的人,還沾沾自喜,以為神不知鬼不覺,悄悄的靠近莊自強乘坐的客船旁邊,其中一人,立即站起身形,朝眾人一打手勢,一長身向船上撲去。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他尚未撲到船上,船杆上頓時響起一陣宏亮的朗笑聲。
這笑聲在此萬籟無聲的黑夜中,突然響起,有如平地春雷般的震懾人心。
那人一聽到笑聲,不禁大吃一驚,心神為之一震,身形不由一頓,立即反手抽出兵刃,暴喝一聲:
“上!”只見那快艇中九條大漢,各自抽出隨身兵器,紛紛撲上船去。
隱身在岸上的烏杖婆婆和秦雙雙、洪妙妙兩人,也被這突如其來的朗笑聲,給嚇了一跳。
三人仍按兵不動,靜靜的隱住身形,暗中察看來人到底是何方神聖,再作決定。
船杆上的人,一見快艇中人撲上船中,立即停止笑聲,沉喝道:
“站住!”
話聲一落,“嗖”一聲,人已輕飄飄的,毫無聲息的擋住在眾人面前,原來是一個老化子。
只見那化子一臉福相,長眉虎目,獅鼻海口,頷下無須,年約六旬。
快艇中的十人,此際已落在甲板上,一個十身著黑色勁裝,黑巾蒙面,手持隨身兵刃,氣勢洶洶,躍躍欲上。
但是,當他們看清來人是準之後,不禁面面相覷,裹足不前。
秦雙雙一見來人是個青衣化子,不由驚咦一聲,輕輕的對洪妙妙道:
“這‘伏虎神丐’怎麼也來淌過渾水呢?”
洪妙妙食指往嘴唇一放,噓聲作勢,示意她不要出聲,一雙碧目,直盯在“伏虎神丐”
身上,臉上露出一絲笑意。
“伏虎神丐”一見眾人模樣,虎目暴睜,精芒四射,鼻中冷哼一聲,道:
“諸位深夜駕臨敝船,卻又不敢以真面目示人,不知所為何來?”
來人深知“伏虎神丐”乃為丐幫上代長老,遠在三十年前,即以“伏虎連環掌”,享譽武林,為人剛正不阿,嫉惡如仇,正是自己黑道宵小的剋星。
此時他突現俠蹤,必是早已看穿自己等人的用心,故意出面阻止。
看來,自己等人今晚是成不了事的。
但是據江湖上的傳聞,這次“四壯士鏢局”所保的紅貨,其價值在百萬兩以上,如能得手,那麼自己下半輩子就不愁吃穿了。
古云:“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這於人均是江湖上亡命之徒,旦因一時懼於“伏虎神丐”的盛名,以致裹足不前,但是卻敢不過重利的誘惑。
十人互施眼色,由其中一十手持點穴槁的,向前踏出一步,將點穴稿交到左手,雙手虛拱,哈哈笑道:
“在下等人不知老前輩俠駕在此,冒昧打擾,衷心感到不安。”
活一說完,又上前跨出兩步,此時距“伏虎神丐”身前,只有三尺之遙,又繼續道:
“只是在下與北路群雄,聞得有一價值連城的珠寶,經由此船,運上北方,在下等入深恐有所閃失,為南方綠林中人所奪,所以才漏夜趕來,欲奉勸主人,小心……”
話未說完,身形暴起。快逾閃電,疾撲而上,點穴稿一式“玄烏劃沙”,帶起一縷銳風,直向“伏虎神丐”胸前的“期門”、“章門”兩大死穴疾刺而去。
同時,另外九人,分成上、下、後三面疾撲而至,刀劍齊下,銳風嘯聲,各施全力,帶起團團寒光閃電,如雪花蓋頂般,向“伏虎神丐”壓下。
隱身在一旁的秦雙雙、洪妙妙兩人一見,不約而同的嬌聲怒叱,雙雙一晃身、嬌軀急掠而起,一齊向船上撲去。
若是常人,在這功力不弱的十人,相距不及五尺,同時突起發難,在這無備情況之下,必然死於非命。
但是“伏虎神丐”是何等人物,他一見十人突然改變態度,早已暗中提高警覺。
就在那眾人刀劍齊舉,洪妙妙、秦雙雙兩人身形撲上之際,冷喝一聲道:
“鼠輩可惡!”
“惡”字一落,雙手一分,一揮一抓,身形連晃,場中頓時失去他的蹤跡。
那十個蒙面人突然失去攻擊的目標不由大驚失色,連忙將兵器舞個密不透風,護住自己全身,拼命往後退去。
就在這一剎那間,方才在“伏虎神丐”前、右兩個大漢,此時不但蒙面黑巾不見了,同時被“伏虎神丐”在間不容髮之中,與上了“軟麻”穴,原式下動的挺立在當地.一動也不動。
另外八人見狀,不由驚出一身冷汗來,慌急的遊目四顧。
還夫瞧清“伏虎神丐”的身影在何處,岸上已傳來兩聲嬌叱,兩道纖巧身影,已然飄落身邊。
他們人人已成了驚弓之鳥,一見眼前人影晃動,豈敢怠慢,看也不看一眼,立即齊聲暴吼,將手中的刀劍,紛紛如狂風暴雨般,朝來人劈下。
攻勢可謂極快,奈何來人功力之高,非他們八人所能望其項背,八人只覺眼前人影一閃,“叭”的一聲,臉上一痛,不但各捱了個耳光,連蒙面的黑巾,以及口中的牙齒,都被打脫了下來。
一時間,甲板上“叭叭”耳括聲,以及捧臉呼痛之聲,此起彼落,好不熱鬧。
緊接著,“撲通”之聲大作,除了兩個被點中穴道者外,八人全被打落下水。
其實秦雙雙、洪妙妙兩人功力雖高,但那八人也非庸手,只是因自己等人偷襲未成,反而被“伏虎神丐”在舉手之間,制穴兩人,內心一驚。
俟岸上傳來兩聲嬌叱,更加認定對方另有埋伏,一時心慌,不由亂了陣腳。
否則以八人在江湖上的名望及身手,合八人之力,秦雙雙、洪妙妙兩人,也不可能在剎那間,將他們擊落下水。
洪妙妙和秦雙雙兩人,困恨群賊心狠手辣,口是心非,是以一上來便各展絕學,倩影一陣飄忽遊移,指東擊西,不到幾回合,便已將群賊擊傷落水。
秦雙雙似是怒氣未消,一晃身來到那被制住穴道的兩賊面前,才認出兩人竟是“智多星”江漢顯,以及“莽張飛”李亦升。
秦雙雙頓時火上加油,纖掌一舉,正欲將兩人擊下江去,活活淹死,為民除害,驀然聽到頭頂船杆上傳來一聲:
“且慢!”話落人現,原來是方才失去蹤影的“伏虎神丐”。
秦雙雙聞言,便知來人是誰,纖掌應聲收回,一晃身退至洪妙妙身畔。
原來那“伏虎神丐”制住了兩人的穴道後,立即縱回船杆上。
他在船杆上,見兩位姑娘,大展雌威,眨眼間已將群賊擊落水中,卻只見有人下沉,未見有人上浮。
此刻見秦雙雙正欲將兩個穴道受制的人擊落水中,內心頗不以為然,因而才出聲制止。
“伏虎神丐”一踏上甲板,立即揮掌在兩人背後連拍三下,那“智多星”江漢星和“莽張飛”李亦升的穴道,頓時被他解開了。
任憑他“智多星”平日機詐百出,但如今一旦面臨死亡邊緣,也不禁慌了手腳。
他穴道一被解開,想也不想,一轉身拔腿便想逃走,才一轉身,耳邊立即傳來“伏虎神丐”的大喝道:
“站在!想走可沒有那麼容易……”
“智多星”江漢星聞言,立即乖乖的停住不動,一轉身,臉上堆滿諂笑的朝著“伏虎神丐”道:
“老前輩開恩!”
“伏虎神丐”聞言,冷冷一笑,道:
“別說好聽的,以爾等的行徑,本應一一斬除,以儆效尤,但老夫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份上,暫且饒過這一遭,下次若再遇上爾等為非作歹,定斬不赦!”
說完,話鋒一頓,又喝道:
“還不快滾!難不成還要老夫相送嗎?”
“智多星”江漢星、“莽張飛”李亦升,聞言加逢大赦,立即“噗通”跳下水去,將同伴一一拉起,連一刻也不敢逗留,兩人已執起槳來,運槳如飛,駕著快艇往江中急馳而去。
“伏虎神丐”回頭瞧了兩位姑娘一眼,將頭微微一點,未見他任何作勢,身形已然騰空飛起,向那距離四丈開外的岸邊樹巔撲去。
秦雙雙本以為“伏虎神丐”喝止自己,是有話要向“智多星”兩人追向,因而才退回洪妙妙身畔。
豈知他不但解去兩人受制的穴道,而且還將群賊放走,芳心不禁有氣,暗忖道:
“你雖是成名多年的前輩人物,也用不著這般強橫啊!你又不是沒見過姑娘,要放走他們,連招呼也不打一下!”
心念及此,又見他二話不說,傲然拔身就走,她再也無法忍受,立即晃身,追上江岸,嬌呼道:
“前輩,請留步!”
“伏虎神丐”停身在樹巔的嫩枝上,聞言,立即回頭,一見是秦雙雙,先是一怔,繼而朗聲笑道:
“姑娘有何見教?”
秦雙雙見他立身枝頭,全身輕飄飄的,隨風擺盪不已,以為他故意在賣弄輕功身法,不由火冒三丈。
只見她不甘示弱的纖腰一扭,嬌軀在半空中一陣急旋,輕飄飄的落在“伏虎神丐”面前五尺處的一枝細枝上,衣袂隨風飄飛不定,看上去有若天仙下凡一般。
這一手輕功,果然不同凡響,堪稱上乘輕功身法,名曰“風擺荷柳”。
“伏虎神丐”見狀,不由哈哈敞笑一聲,道:
“好身法,果然妙絕人寰!不愧是‘畸形兒’的女伴!”
這句話,本是他衷心讚歎之詞,無奈出自他的口中,聽在秦雙雙的耳中,卻成了有諷刺的意味。
但是她也被那句“畸形兒”的話,給引起了好奇之心,立即出聲問道:
“誰是‘畸形兒’?”
話聲一落,樹下突然響起一陣蒼老語聲,道:
“雙兒下來吧!‘畸形兒’就是你那個突然消失無蹤的醜哥哥啦!”
話鋒一頓,又道:“連老兒,你也下來會會我老婆子吧!”
秦雙雙一聽,立即嬌軀一翻,翩飛如蝶,一掠而下,她要去問奶奶,為什麼知道醜哥哥又叫“畸形兒”的原因。
“伏虎神丐”一聽樹下的烏杖婆婆口氣不善,不由暗叫一聲:
“要糟!”
但他一時又不便示弱,只好應聲一掠下樹。
這一掠而至樹下,只見她雙目如炬,打量著“伏虎神丐”,少頃後,才道:
“連老兒可識得我老婆子嗎?”
“伏虎神丐”聞言,立即雙手一拱,笑道:
“烏杖婆婆的大名,早已如雷灌耳,化子我心儀已久,今得識荊,誠實三生有幸……”
烏杖婆婆壽眉一揚.揮手打斷了他的話,道:
“連化子,你不必在後生晚輩面前賣狂,老婆子也不善虛偽言詞,你既然自以為很了不起,老婆子自不量力,倒想討教一番!”
在她以為,“伏虎神丐”連三省好歹也是一個久享盛名的人物,經自己這麼一激,必然會不甘示弱,接受自己的挑戰。
誰知世事難料,“伏虎神丐”聞言不想反笑,道:
“烏杖婆婆名垂江湖,自創劍、杖絕學,已達神化之境,堪執武林技藝之牛耳,我化子那能當得起婆婆這討教二字。”
話鋒一轉,目光凝視在臉現驚愕、迷茫的秦雙雙道:
“煩請姑娘轉告貴同伴‘畸形兒’,老化子日後會面向他討教一番。”
說完,未待秦雙雙回答,立即又朝烏杖婆婆一拱手,道:
“比子尚有要事在身,婆婆若無其他教誨,化子就此告別!”
話聲一落,展開身形,幾個起落之後,人影已消失不見了。
烏杖婆婆見狀,不由感到十分訝異,內心暗忖:
“這化子怎麼突然像變了性似的,如此好相易與。”
心念間,耳邊突然傳來秦雙雙的聲音,問道:
“奶奶,醜哥哥什麼時候多了一個‘畸形兒’的綽號?你是怎麼知道的?”
烏杖婆婆聞言,沉吟了一陣,才道:
“事情是這樣的……”
原來自從柳一鳴在無隙崖的屠龍大會上,露了一手“彈指神通”的絕學,技驚武林群雄之後,立即引起武林中人的注意。
紛紛對他的師門來歷揣測不已,甚至有人願出高價來交換他身世來歷的消息。
在武林情報販子甄桂仙,鍥而不捨的調查之下,才知道他那天出現在無隙崖上,並非是他的真面目。
他的本名叫柳濟生,是一個二十不到的猴形醜少年但他人雖長得奇醜無比,卻有一身上好的骨架子,雙目明若朗星,瞳如點漆,鼻如垂膽,唇若塗脂,英氣逼人,而且生性仁慈敦厚,一擲百萬金面不改色。
全身上下除了一張猴臉外,無一不是人世罕見的上天傑作。
因而江湖上,便替他取了一個“畸形兒”的綽號。
烏杖婆婆話一說完,見秦雙雙臉上的神色,先是興高采烈,繼而鬱鬱寡歡。
烏杖婆婆知她又想起那個“畸形兒”來了,連忙岔開話道:
“好啦!快回去睡吧!折騰了大半夜,奶奶可有些累了!”
秦雙雙知道奶奶的用意,也不再多說,立即隨在烏杖婆婆身後,掠上坐船。
洪妙妙早已回船,聞聲悄然出艙,將兩人迎入。
次日一早,眾人醒來,烏杖婆婆忽見前船已在起錨,立即吩咐船家,馬上準備開航。
洪妙妙梳洗完畢,立即悄然走到後艙門外,輕輕敲門,裡面傳來柳一鳴的聲音,道:
“誰啊!門沒鎖,請進來!”
洪妙妙一聽,隨即輕輕推門而入,她一見柳一鳴尚在床上擁被高臥,便反手帶上房門,嬌笑悄聲道:
“小懶蟲,你還不快起來,太陽都快曬到屁股啦!”
說著,輕移蓮步走到損邊,將窗門打開,纖指一指艙外,又道:
“你看,船都己經起航啦!”
柳一鳴此刻突然發現,妙姐姐的嬌靨在朝霞的映照下,更顯得嬌媚可愛,不由痴痴的凝望著她,少頃之後,才伸手拉著她的纖纖玉手,一臉委曲的抱怨道:
“姐姐,怎麼一大早就罵起人來了,人家昨晚差不多徹夜未眠,現在補一下眠都不行?”
洪妙妙心知他昨夜確定是忙了一夜,聞言,不由芳心中既愛憐又甜蜜,走到他的身畔,纖手輕拍他的肩上,無限溫柔的道:
“好弟弟,是姐姐錯怪你啦!別生氣,好好再睡一下吧!”
話聲一落,柳一鳴“嗤”的一笑,輕輕將她拉了過來,並且攬住她的纖腰,道:
“那姐姐你也陪我睡一會兒吧!”
洪妙妙雖掙扎著想坐起來,但是柳一鳴實在接著太緊了,芳心中是既羞又甜,萬一被人看見,那豈不是羞死了,連忙急聲道:
“快放手,窗戶開這麼大,難道不伯被雙妹妹看見嗎?”
柳一鳴聞言,內心不由一驚,但他卻捨不得放手的道:
“把窗戶再關上,不就沒事了嗎?”
洪妙妙一聽,無奈的輕嘆道:
“唉!你真會纏人,好,你先放手,姐姐這就去把窗戶關上。”
柳一鳴聽了之後,信以為真的將手放開,那知洪妙妙不但沒去關窗,反而走到艙門,得意的眨眨眼睛,道:
“快起來啦!奶奶還在前面等我們吃早餐呢!”
話聲一落,柳一鳴才知道自己受騙了,氣得他將頭一蒙,在被中嚷道:
“我不吃了,你告訴她們我人不舒服,吃不下!”
洪妙妙見狀,正大感無可奈何時,突然靈機一動,嘴角含笑,輕輕的替他帶上房門,走回前艙。
前艙的餐桌上,此時已擺上了早餐,烏杖婆婆與秦雙雙坐在桌邊,等他們兩人前來用餐。
烏杖婆婆見狀,不由訝然問道:
“妙兒,怎麼只有你一個人來,柳公子呢?”
洪妙妙聽完,柳眉微蹙道:
“奶奶請先用吧!鳴弟弟人有些不舒服,還沒起床呢!”
烏杖婆婆自從看到柳一鳴第一眼開始,不知怎的對他特別關心,此時聽說他人不舒服,立即起身要過去探望,洪妙妙神秘的瞟了秦雙雙一眼,連忙勸阻道:
“妙兒剛才已給他服了藥,應該沒什麼要緊了,奶奶您就別再跑這一趟了。”
話鋒一頓,又道:“咱們還是先用早餐吧!”
烏杖婆婆聞言,微微有頭,表示同意。
一時三人用完早餐,洪妙妙急忙將秦雙雙拉到船頭,悄語低聲道:
“妹妹.你知道鳴弟弟生什麼病嗎?”
秦雙雙一聽,不由茫然望著她,螓首輕搖。
洪妙妙見狀,立即緩緩的道:
“相……思……病……”
活聲一落,秦雙雙的粉頰,沒來由的一紅,笑道:
“是啊!他一定是想姐姐想出病來的!”
洪妙妙搖了搖頭,纖指一指秦雙雙的鼻尖,正色道:
“不是執,是你!”
秦雙雙一聽,頓時又羞又氣,小靴一跺,轉身正欲離開。
洪妙妙見狀,連忙一把拉住她,神秘的嫣然一笑,道:
“妹妹你不曉得,姐姐方才一進去,他立即在我面前說妹妹美如天仙,人見人愛,他還說……”
秦雙雙粉臉一紅,嬌羞不依道:
“姐姐你拿妹子開什麼心?不要說妹妹不及姐姐千倍,即使能及,他也不敢在姐姐面前說這種話啊!”
洪妙妙卻煞有介事的道:
“妹妹若是不信,可以親自去問,他不但說妹妹漂亮,更說妹妹溫柔可愛動人之極……”
話未說完,見秦雙雙仍是搖頭不肯相信,又繼續道:
“唉!妹妹不曉得,他家一門五老,僅得他一子,所以每一位長輩,都希望為他娶一房媳婦,只是他生就絕世丰姿,眼界大高,尋常的平庸姑娘,又不足以匹配,因此他家長輩也無法可想,只好責令他出來,自己找尋羅!”
這還真是當時的一大奇聞,難怪秦雙雙聽了之後,不禁瞪大了雙眼,凝神傾聽。
洪妙妙雖然對柳一鳴的身世略知一二,但這一些話,有些是她憑空捏造出來的,此時一見秦雙雙靜靜凝聽的模樣,內心不由暗暗竊笑,表面上,卻故意唉聲嘆道:
“不瞞妹妹你說,姐姐我雖說已經和他訂了親事,卻也不阻止他再娶別的女人。”
話鋒一頓,又道:“再者姐姐我也看開了,像他這種人品,舉世無雙,即使真能獨佔,日後說不定也會遭到天嫉。”
秦雙雙卻不這麼認為,雖然柳一鳴的確是英姿挺拔,丰神如玉,但若是論及“品德”,又有誰能得比上“醜哥哥”呢!
心裡雖然這麼想,但卻又不便表示什麼意見。
洪妙妙見她默無作聲,又繼續道:
“妹妹你也是女人,應該能瞭解姐姐的心事,姐姐雖然不敢起獨佔之心,但與其讓那些性情不投,毫不相干的姑娘插腳進來,不如請妹妹……”
話來說完,秦雙雙嬌靨一紅,倏然抬頭.一臉正色道:
“姐姐抬愛,妹子感激萬分,無奈妹子早已所屬,只好辜負姐姐這一片心意了。”
洪妙妙聞言,內心暗贊不已,卻故意訝異問道:
“怎麼妹妹已經有了心上人嗎?”
秦雙雙強忍羞怯,粉臉緋紅的點一點頭。
洪妙妙見狀,內心不由好笑,又故意的“哦”了一聲,似乎恍然大悟的道:
“是柳濟生嗎?他有多醜啊!他雖然武功罕世匹敵,但又怎能配得上妹妹這有如沈魚落雁,天上謫仙般的花容月貌呢!”
秦雙雙聽她輕視心上人,內心頓時感到不自在,道:
“他雖然醜,但卻有一身世人難及的使肝義膽,妹子雖年幼無知,卻也深知以貌取人,失之子羽的道理!”
洪妙妙輕嘆一聲,道:
“人各有志,妹妹既然心意已決,姐姐我也不好強人所難,只有祝福妹妹,早償心願了。”
話鋒一頓,義道:“不過,姐姐有一個不情之請,就是希望妹妹,能看在姐姐的份上,去看他一次。”
秦雙雙一聽,不由大為著急,螓首連搖,但禁不起洪妙妙的再三請求,才勉強答亡,道:
“好,小妹就答應姐姐的請求,但是小妹也有個請求,就是希望姐姐能將柳濟生的身世來歷,告訴小妹。”
話一說完,她的芳心中又羞又悲,粉臉一會兒紅,一會兒白,鳳目中亦浮起兩顆盈盈淚珠了
洪妙妙一見,頓時覺得不該如此捉弄這位天真純潔的小妹妹,但是她為了彼此的將來,不得不狠下心來,以免造成日後的困擾。
於是,她連忙擁住秦雙雙的纖腰,誠讚道:
“好,只要妹妹肯幫姐姐這個忙,姐姐一定不會讓妹妹失望就是。”
秦雙雙聞言,輕聲道了聲:
“謝謝姐姐!”立即蓮步輕移,依言走向後艙,前去探望柳一鳴。
且說,柳一鳴因妙姐姐欺騙自己,因而賭氣躺在床上,不出去吃早餐,此刻正躺在床上,枕著兩肱,雙眼凝視著艙頂,正在想著心事,忽然聽到艙門輕響,以為是洪妙妙回來了。
只見地劍眉一聳,臉上露出頑皮的一笑,立即爬下床來,也顧不得換下身上的睡袍,便悄悄的躲在艙門旁。
艙門被緩緩的推開了,正好將他與門外進來的人隔開了。
柳一鳴藏身在門後,只聽到一聲嬌脆的輕咦,倏地一躍而出,一式“餓虎撲羊”,攔腰便抱,一個有心,一個無意,那還有撲不中的嗎?
同時,他口中高興的叫道。
“看你往那裡跑,看你以後還……”
話未說完,柳一鳴低頭一看,只見自己所抱的纖巧人兒,並不是洪妙妙,而竟會是秦雙雙。
他這一看,不由大吃一驚,頓時整個人呆住了!
秦雙雙在前艙外為了更加一層瞭解柳一鳴的身世,只得勉強答應洪妙妙的要求,前來後艙探望柳一鳴。
她走到後艙,推開房門,不見柳一鳴在榻上,正自感到訝異不已時,身旁突然傳來柳一鳴那句沒頭沒腦的:
“看作往那裡跑,看你以後還……”
不由猛吃一驚,同時心中一動,只感到這聲音十分熟悉,像煞了自己日思夜想醜哥哥的聲音,因此已頓時呆了一呆。
直到她纖腰猛被摟住,秦雙雙才回過神來,一時又氣又羞,猛的一掙,反手就是一掌。
只聽到“叭”的一聲,摟在自己纖腰上的強而有力的手臂。
應聲鬆開了。
她回身一瞧,只見柳一鳴神色尷尬的呆立在地上,那雪白的左頰上已清清楚楚的印著一個纖細的五指掌印。
秦雙雙這反手一掌,完全是出於自然的本能防護反射動作,根本未經大腦考慮。
此時當她看清柳一鳴的神色,芳心不由感到一陣不忍,螓首微垂,低聲道:
“對不起,我……公子的病好了嗎?”
柳一鳴被她這一掌,打得楞住了!
他做夢也想不到,眼前這位平日溫柔,嬌滴滴的雙妹妹,竟會出手打他。
所以他雖身負不世絕學,反應十分靈敏,卻也在失神的一剎那間,被她打個正著。
雖然有陰神導引著真氣護身,但一來秦雙雙的功力大增,已今非昔比,二來柳一鳴失神之下,才會被她在自己的臉頰上留下了一個掌印。
但秦雙雙雖是隨手一揮,若是換個功力稍差的人,怕脖子早已被打歪了。
秦雙雙見柳一鳴傻里傻氣的盯著自己,內心一陣羞急,不由狠狠的一跺足,道:
“喂!你……你這人怎麼了嘛?”
柳一鳴被她一叫,同時又見她那熟悉的嬌羞嬌憨的小兒女態,這才回過神來。
他伸手摸了摸左臉頰,笑道:
“沒關係,沒關係,雙妹妹你請坐吧!”
柳一鳴因一時忘了自己已經恢復了本來的面目,才會有此親切的稱呼。
秦雙雙卻當他是在病言瘋語,一聽他叫得這般親切,芳心中是又氣又嗔,狠狠的白了他一眼,冷冷的道:
“公子請多珍重,秦雙雙告退!”
說完,未待柳一鳴答話,轉身昂首傲然走出後艙。只留下楞在當場,百思莫解的柳一鳴。
秦雙雙一回到前艙,立即將洪妙妙拉到外面,道:
“姐姐,我已實行過諾言了,現在該輪到你啦!”
洪的妙見她臉若寒霜,又出來得這麼快,心知兩人必是沒有談妥,聞言,略一沉吟,道:
“妹妹,既然你決意如此,姐姐我也不再瞞你了,那柳濟生,他,唉!他……”
秦雙雙見她吞吞吐吐,以為柳濟生出了什麼事,未待洪妙妙說完,立即焦急催促道:
“姐姐,他……他怎麼了?”
作者:
chun85
時間:
2024-2-12 15:37:55
第 十 章 頑石點頭動人心
洪妙妙本想是不是現在就指破柳一鳴的身份,此時,一見秦雙雙那焦急的模樣兒,心中靈機一動,道:“他並沒什麼,只是在感情上,他雖喜歡妹妹,但卻還……”
話未說完,泰雙雙已“啊”了一聲,淚珠如斷了線的珍珠,紛紛如雨滾滾而下,幽怨的道:“這是真的嗎?他,他另有心上人?”
洪妙妙輕輕擁住她,無奈的道:“這是事實,不過也並非無兩全之策,只要妹妹能退一步想,姐姐必能幫助妹妹達成心願的。”
秦雙雙伏在洪妙妙的肩上,嗚咽抽泣著,一時之間,百感交集。
洪妙妙輕撫著她的香背,做無言的安慰。
烏杖婆婆在艙裡看見外面的情形,雖然十分心疼,但是她知道這類兒女之私,最好讓兩個年齡相若,性情相投的人,互相開導解決,她雖然身為祖母,卻也是無此能力幫她解決。
秦雙雙伏在洪妙妙香肩上,哭了半晌之後,內心悲痛漸平,這才抬起淚眼,望了洪妙妙一下.輕聲問道:“姐姐,你能設法先讓妹妹見他一面好嗎?”
洪妙妙見她雙眼微紅,楚楚可憐,幾乎忍不住要將真相告訴她,但後來一想不妥,才道:“好吧,等我們到達太湖,姐姐一定設法找他來就是。”
秦雙雙聞言,芳心不由一陣安慰,感激的道:“姐姐對妹子這樣好,妹子衷心感激……”
話未說完,洪妙妙已微笑的接口道:“自家姐妹何用客氣,只要妹妹日後仍像今天一樣,對為姐坦誠相見,不存隔閡,知道為姐今日之所以如此,完全是為著妹子著想,就足令為姐欣慰不已了。”
秦雙雙聽不出她弦外之音,意在點醒自己,並且為她日後鋪路,因此聞言之後,毫不思索的答道:“姐姐大可放心,妹子並非忘恩負義之人,豈能以怨報德,日後只要姐姐一開口,妹子自當全力以赴,即使上刀山、下油鍋,妹子也不會皺一皺眉頭。”
洪妙妙聽得嫣然一笑,正欲開口,卻聽秦雙雙又繼續道:“姐姐,妹子另有要事,須與奶奶下船,咱們一個月後在大湖見面好嗎?”
話聲一落,立即一面舉手抹去淚痕,一面翩然奔入艙內,低聲對烏杖婆婆說明下船之意。
烏杖婆婆一聽,內心雖然十分訝異不願,但卻又知道強她不得,只好點頭同意。
秦雙雙見奶奶點頭答應,立即吩咐駛船船家,停泊靠岸。
此時,船己進入長江多時,順流而行,船家將船緩緩靠近右岸,秦雙雙將隨身包袱收拾妥當,未待船隻停妥,離岸尚有八九丈遠.隨即向洪妙妙辭別,拉住烏杖婆婆輕聲喚道:
“奶奶走吧!”
話聲未歇,兩人一換真氣,晃身向空中拔起,一掠七丈,在岸邊叢生的蘆葦,輕微一點足換氣,拔身再起,撲上岸去。
洪妙妙站在甲板上,直至兩人身影消失無蹤後,才吩咐船家,繼續揚帆前行。
她看著船家掛起船帆,輕舵駛入江中,這才想起,怎麼大半天不見柳一鳴呢?
一想起柳一鳴,她立即轉身走入後艙。
她推門進去,一見柳一鳴俊瞼上的淡淡掌印,以及他那默默不樂的神色,芳心一驚,急忙問道:“弟弟你怎麼啦?”
柳一鳴聞言,立即將方才所發生之事,說了一遍。
洪妙妙聽完之後,立即在柳一鳴床上坐下,眼中流露出無限關切與痛惜,玉臂微抬,纖掌輕撫在他的左臉上,幽幽一嘆,道:“想不到這丫頭還真狠,下手竟然這麼重!”
話鋒一頓,又道:“我實在想不到她會這麼野蠻,我實在是為了大家好啊!”
話聲一落,柳一鳴隨即疑惑問道:“姐姐,你……”
洪妙妙未待他話說完,又繼續道:“弟弟,我瞭解自己的處境與身世,雖然你很樂意結納於我,但是你的家中尊長眾多,是否也願意接受我這個異族之人呢?再說,古有明訓,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你柳氏門中,只得你一子,老入家膝下無子,卻都寄望你子息繁多,繼承香菸,即使他們因為你的關係,而勉強接受於我,卻也絕不會以我一人為滿足,我雖不是善於捻酸吃醋之人,卻不得不承認,日後若長輩作主,替你另娶些下三不四的女人進來,的確會使我大大的感覺難堪……”
柳一鳴聞言,內心暗忖:“妙姐姐所言甚是,日後除非自己棄家不歸,否則她這種推論,極有可能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心念及此,他正想出言反駁,洪妙妙卻早已著出他的意思,並且出聲阻止道:“我瞭解你的意思,但你不能永遠不回家呀!”
柳一鳴聞言,立即將溜到嘴邊的話,又硬生生的吞了下去。
想起家中長輩,對自己疼愛有加,親情深似海,自己何能棄之不顧?
洪妙妙又道:“既然要回去,老人家的主意,你敢違抗嗎?”
話聲一落,柳一鳴內心暗忖:“不遵父母之命,豈不是成了不孝之人。”
心念及此,便默不作聲。
洪妙妙見狀,又繼續道:“與其讓老人家強迫你去娶那些陌生無知的女人,不如我們自己先行設法,我因見雙妹妹人不但長得漂亮,而且又純真活潑,所以姐姐才存心結納於她!”
柳一鳴聽完這番話之後,不由大受感動,俊目中閃泛著感激的淚光。
兩人四淚眼凝視,好半晌才倏地擁抱在一起。
兩人正一和好,相擁繾綣溫存,一時艙中春意盎然,頓時忘卻了身在何處。
長江江水浩瀚,順流的船隻,疾下宛如飛矢,一瀉千里,人在艙中,飄飄渺渺,別有一番滋味。
正當柳一鳴、洪妙妙兩人,在艙中恣意溫存,渾然忘我之際
驀然傳來船上舟子,大聲驚呼,聲音哀絕,似遇著極為可怖之事。
艙中兩人頓時驚醒,連忙一整衣衫,起身推窗望去,只見下游十丈遠近,兩山對峙,相距約三四十來丈。
此時江面上,突然浮起一條鐵索,懸空五尺,粗逾兒臂,前行莊自強的坐船,收帆轉的不及,“咔嚓”、“噗通”、“嘩啦啦”連聲巨響,船頭已撞在橫江鐵索之上,艙板立即有如摧枯拉朽的破裂了一大片,滯留在鐵索邊,緩緩向下沉去。
那船上舟子,一個個大驚失色,有的早被那一震之威,摔入江中,衝出老遠。
那些未落水的,也急得團團亂轉,不知如何是好。
船艙中的莊自強,和“四壯士源局”的四劍客,因為事出意外,來不及防備,也個個跌跌撞撞,衣衫不整,灰頭土臉的跑出船艙來。
柳一鳴的坐船,與莊自強的船相距只十餘支,加上順流船行甚速,轉瞬間,已駛近鐵索,眼見已堪堪要上去了。
船中舟子,水上生涯已有經驗,見狀便知這橫江鐵索乃是左右雙雄所設,專為攔阻來往長江的商船,殺人搶劫之用。
這些以船為家的舟子,不要說沒有能力與左右雙雄相抗衡,即使有這種能力,也無法將這疾逾奔馬的船隻給停下來。
柳一鳴見狀,也顧不得化裝易容,為了爭取時效,更不及告訴洪妙妙,立即“嗖”的穿窗而出。
身在空中,手指一劃,“嘩啦啦”一聲,將帆索劃斷,布帆落下。
同時一式“青龍回空”,身軀在空中劃個半圓,閃電般的落在船首,腳下疾演“老樹盤根”,雙腳運功緊貼在船板上。
雙掌平舉輕推,發出了兩股陰柔的“萬化神功”,緩緩按在五尺之外,前船的尾部,猛的一推一彈。
頓時那隻船的萬斤衝力,不但卸於無形,還把硬生生的船隻,給推得逆流而上,上行了三丈左右。
此時洪妙妙,也已整好衣衫,跟蹤而出,她一見眼前情勢,隨即飛掠搶至船尾,一把抓住舵柄,向右輕推。
俟船隻上衝勁道消除,又順流而下時,船頭早已轉向左方,緩緩向左方近岸的鐵索駛去。
俟船距鐵索不過兩丈,柳一鳴在船首,輕輕虛空一抓,整個船竟然橫靠在鐵索之上。
這一連串的動作,寫起來雖慢,但事實上卻只不過是在轉瞬間而已。
破船上的舟子本來已是一團亂,惶恐無主時,一見柳一鳴將船停在附近時,頓時大叫救命起來。
莊自強背了個小包裹,正與四劍客面面相覷,無法可想時,一眼看見柳一鳴,頓時大喜喝道:“柳少俠,救我!”
話聲一落,柳一鳴立即道:“莊老闆撐住,在下馬上將船靠過去。”
說完,雙手握住鐵鏈,腳下一蹬,那船頓時橫移兩丈,船尾正好項在破船弦邊。
破船上眾人見狀,立即紛紛跳過船來,落水的舟子也都掙扎遊近,攀上柳一鳴的船上。
就在眾人先後上了柳一鳴的船上時,左右兩岸山崖之下,倏的衝出四艘快艇,每艇長逾兩文,八人執槳,動作一致,運槳如飛,疾如蚊龍出洞,向兩船衝來。
船首各坐著四五人不等的勁裝大漢,尚未到達.立即有人大喝道:“那位朋友破壞了左右雙雄的買賣,速速報上名來。”
柳一鳴聞言,心中不由暗怒忖道:“這左右雙雄,在長江設此橫江鐵鏈,實在歹毒非常,不但劫人財帛,更還將這些舟子,賴以為生的船隻給弄壞,而且落入江中死無葬身之地。”
心念及此,存心要給他們一個教訓,所以他等到眾人上船之後,仍然停船不動。
洪妙妙見狀,便知其意,只見她碧眸一轉,道:“鳴弟弟,我們快把船靠上岸吧!否則動起手來,我們雖不懼他們,但是莊老闆等人卻不會水,萬一落下江去,豈不……”
話未說完,柳一鳴立即點頭應好,道:“妙姐姐你把好舵,待我除去這歹毒的橫江鐵索。”
說完,運起“萬化神功”化虛為實的陽勁,雙手握緊鐵索.往懷裡一帶,只聽得“砰砰”兩響。
三四十丈的橫江鐵索,竟吃他這輕輕一帶,在左右山崖的根部,齊根拉斷,“嘩啦啦”
落在水裡,向下直沉而去。
那船一失屏障,隨即順流而下,洪妙妙在船後,把舵輕駛,單袖輕拂,竟使出真氣鼓風之法,催得船隻如脫弦之矢向左岸駛去。
那由左右山崖之下疾駛而來的四艘快艇,目睹柳一鳴神力拉斷橫江鐵索,洪妙妙以真氣推舟,不由大驚失色。
他們皆暗中詫異不已,何以江湖中會突然冒出這兩個俊絕人寰的後生男女,身具幾近神話的蓋代絕學。
但他們卻自恃水中功夫高強,鬼計多端,雖然對於兩人的神奇功力感到吃驚,卻仍然運槳直追。
而船上,“九宮劍客”朱建民等四人,目睹這一雙璧人,使出這等罕絕人寰的神功,內心又驚又喜,又敬又佩,同時懸心的一塊巨石,也一齊放了下來。
江面上下游,本來有行船無數,因看到左右雙雄放下橫江鐵索,而轉舵停船,遠遠避開。
此時,遠遠看見鐵索沉江,雖然看不真切,卻不由大為驚異,這拉斷粗如兒臂的鐵索的,是何等仙佛一流人物?有的甚至雙手合什跪地叩拜不已。
洪妙妙運功推舟,舟急如矢,轉瞬間.已駛近左岸了。
柳一鳴凝立船首,衣衫隨風飄揚,遠望過去,宛如天上金童下凡,欲乘風歸去。
他神目如電,此時已瞥見左岸邊怪石嶙峋,岸壁如削,十多丈高處,坡度稍平,其上聚集著許多手執鐵弩,平舉待射的嘍羅。
他不由劍眉一皺,大聲通知洪妙妙道:“妙姐姐,我們再往前一點。”
說完,俟洪妙妙船舵轉正,立即雙袖驟揮,兩團無形氣勁,隨袖而出,“砰”地擊在水面之上,頓時激起了五丈多高的浪花,而座下船隻,竟高升江面五尺左右,如飛向下游直衝而去。
岸上的嘍羅見狀,一時為之大譁,頓時眾弩齊發,疾如星矢,紛紛如雨般向船落下。
柳一鳴見狀,怕亂箭傷了船上無辜,立即一展身形,在左弦邊一陣遊走,雙手舞動處,一一將密如雨下的飛矢劈落江中。
船隻在柳一鳴運功催舟之下,轉瞬間已越過了左、右方山,左右方山下游,石岸延綿,水中石礁頗多。
船中舟子,經過這一陣休息,心悸已停,還過神來,對船中這雙璧人,是既感且佩。
船老大慌忙接過舵,請示道:“姑娘想靠岸嗎?我來吧!”
洪妙妙雖會駛船,卻不懂水勢,聞言螓首微點,將舵柄鬆了開去。
盞茶工夫之後,船老大已巧妙的將船靠岸,舟子們也七手八腳的放下跳板。
柳一鳴轉首後眺,只見那四艘快艇,已近在數十丈內,乃朝眾人道:“各位請上岸去,找個地勢隱密的處所聚在一起,以防賊人暗算,這船中不必留人。”
船中諸人此時已將他奉若神明,聞言立即魚貫的登上岸去。
柳一鳴和洪妙妙兩人,見船中諸人都安全上岸之後,才飛身上了石岸,遊目一瞧,只見身後一片平坡,雜樹叢立,正是左右方山。
身在平野千里,放眼望去,只見稻田阡陌,黃澄澄的稻穗,隨風搖擺,如波起伏,宛如一大片的稻浪。
遠處村舍儼然,雞犬之聲,隱隱傳來,好一片與世無爭的恬然祥和寧靜之處。
令人一見,為之心曠神恰,柳一鳴那本來蘊藏胸中的氣憤,不由頓時一消。
舟子與莊自強一行十數人,俱藏身林中,“九宮劍客”朱建民、“追風劍客”車文嵐、“摘星劍客”廖國華、“射月劍客”嶽劍文四人,則分成東、西、南、北四方,守在林外,以防賊人傷及無辜。
江中四艘快艇,轉眼迫近,快艇上的人看見柳一鳴和洪妙妙兩人,一個是淡青文士裝束,人如玉樹臨風,形比祥麟威鳳,目若朗聲,瞳如點漆,鼻如垂膽,唇若塗脂,顏容俊似天上金童下凡,年紀輕輕,一副文弱書生模樣,此時揹負著雙手,側對大江,似乎是在欣賞著滾滾而去的浩瀚巨流。
另一個,則是金髮長垂三尺,膚白勝雪,嬌豔如花,一身似紅裙裹體,此時,被江上勁風吹著,翩翩欲舞,直似是片片白雪,擁著一個凌波仙子。快艇中的眾人乍見之下,頓時忘了兩人方才所施展近神蹟的神功威力,竟以為似這等文弱嬌美的一雙璧人,還不是手到擒來。
因此,未等快艇停穩,“嗖”、“嗖”數聲,紛紛騰身縱上岸去,將兩人團團圍住。
其中一個虎眉大眼,中年大漢,敞開霹雷似的大嗓門,氣勢洶洶,如狼似虎的道:“兩位何人門下?因何伸手架樑?難道不知我左右方山的規矩嗎?”
“九宮劍客”朱建民,藝出武功山逍遙子門下,武功山和左右方山距離不遠,朱建民和左右雙雄李氏昆仲,均有數面之緣。
此時他一見發話之人.正是左右方山左山寨主“長江之蛟”李文正,立即走向前去,未待柳一鳴、洪妙妙兩人答話,立即搶先接口道:“文正兄請了,小弟朱建民在此。”
眾賊聞言,倏然轉身。
“長江之蚊”李文正聞言,哈哈一笑,上下打量了朱建民一眼,突地一斂笑容,冷哼道:“原來是朱總鏢頭,失迎失迎!”
“九宮劍客”朱建民,聽得臉上一紅.心中暗罵道:“好狂的匹夫!”
只是他因有鏢在身,不願雙方撕破臉,勉強打了個哈哈,打斷李文正調侃之言,雙手虛拱道:“文正兄何必客氣,小弟借道經此,未到山寨中拜候吾兄與文風兄,尚祈吾兄見諒為幸!”
“長江之蚊”李文正冷冷一哼,雙眼望天,不屑之情,溢於言表,尚未開口。
他的弟弟,“長江一條龍”李文風卻已冷笑哼道:“朱總鏢頭如今已找到了高人撐腰,又豈會將本人兄弟,放在眼裡?否……”
朱建民言,臉色立即為之一變,強忍下胸中怒火,打斷李文風的話,道:“文風兄何出此言,小弟雖然無能,卻也知道江湖中義氣為先,小弟在贛北一帶開設‘四壯士鏢局’,多年來承蒙各地好友照顧,數年來,倒也未曾出過差錯,作出任何對不起道上朋友的事。”
話鋒一頓.又道:“今日小弟受託,暗保莊老闆前往金陵,路經貴地,但求二兄賞個薄瞼,放小弟等人過去,小弟日後必有所報。”
“長江一條龍”李文風一聽.不由哈哈大笑道:“本來在江湖中,這借道本屬小事,衝著咱們多年的交情,我兄弟兩人也無意留難,只不過,朱大總鏢頭不該令貴友毀去我橫江鐵索……”
洪妙妙站在柳一鳴身畔,見這左右雙雄李氏兄弟,一副冷傲狂妄之態,早已暗感不耐。
此時聞言,那左右雙雄分明是藉故刁難,因而未待“長江一條龍”李文風把話說完,立即秀眉一揚,嬌聲責問道:“喂!你們待要怎的?那橫江鐵索是我與鳴弟弟所毀,有什麼事,你們儘管衝著我們倆來好了!”
“長江之蚊”李文正久未開口,他一直在偷窺著洪妙妙的絕世嬌顏,此時一見她那淺嗔薄怒,嬌聲嚦嚦,另具一種迷人美態,不由接口笑道:“好!姑娘快人快語,令在下欽佩之至,但不知貴姓芳名?
那位高人門下?”
洪妙妙見他賊眉賊眼的盯著自己,芳心更加氣憤,叱道:“姑娘姓洪雙名妙妙,這位是我弟弟柳一鳴,至於何人門下,就憑你這塊材料,還不配知道!”
柳一鳴負手閒立,悠哉悠哉的眺望四周江景山色,忽聞洪妙妙報出姓名,想要阻止,已然來不及了。
左右雙雄李氏昆仲聞言,不由勃然變色,他們兩人均非無名之輩,江湖中一提起“左右雙雄”,也是一個響叮噹的字號,何曾受過這等輕視與奚落。
如果柳一鳴、洪妙妙兩人,真是江湖中成名俠士,那還能忍受,但儘管兩人方才露了一手斷索催舟的神功,卻是藉藉無名之徒。
這口氣叫他如何能忍受。
“長江一條龍”李文風,倏地暴叱一聲,拔出分水刺,正欲撲上前去,“長江之蚊”李文風見狀,連忙一施眼色阻止,並且沉聲道:“姑娘休要看輕在下等人,在下左右雙雄……”
說完,又指著眾人,繼續介紹道:“這位是‘井鹽幫’少幫主‘玉面飛狐’李喜郎,這位是君山三傑,老大曾人溪,老二曾人河,老三曾人江,這位是金錢鏢趙益清,這位……”
柳一鳴靜立在一旁,俊目仔細一打量眾賊,只見他們一個個勁裝裹體,眉宇間隱聚煞氣,他雖然未曾聽過這一干人的名字。
但是俊目餘光,膘見“九宮劍客”朱建民,緊皺眉頭,因而可以想見他們必是黑道中極有名氣的人物。
因而,未待他話說完,忍不住心中氣憤,接口道:“李大當家的不用再說了,在下柳一鳴雖年輕識淺,卻也知道各位必是綠林中的精英。”
說著,俊目一掃眾人,又繼續道:“古云:‘盜亦有盜’,但是在下甚為下解,各位何以會聚在此處,做這不正的勾當?數月前錢塘江毒龍肆虐,生民塗炭,無家可歸,莊老闆生具俠肝義膽,不惜變賣珍寶,用以賑濟災民,昨夜有些不開眼的毛賊,曾想打劫,卻不料‘伏虎神丐’,突然出現,將其一一打發回去,此次如果在下等不欲多事,試想那連老前輩既已伸手在前,這次恐怕也不會坐視不顧!”
左右方山眾人一聽“伏虎神丐”之名,都下由心中一暗凜,紛紛回首四顧,好像“伏虎神丐”連三省就在附近一般。
但四周叢林野地,空山寂寂,那有半條人影.柳一鳴和洪妙妙見狀,不由相視莞爾一笑。
“玉面飛狐”李喜郎,自恃其師蕭史人,功力高絕,自身除盡得師門絕學外,另有銀針打穴絕技,對敵時無聲偷襲,素有迎面不過三之譽。
尤其最近重整大別山“井鹽幫”,招納江湖亡命之徒,廣聘高手,聲威大振,儼然有領袖川、黔、湘黑道綠林之勢。
所以,他雖然年僅三旬上下,身份行情卻足以和任何黑道綠林中一流人物,分庭抗禮,平起平坐,因而養成了狂傲之氣。
他一見柳一鳴、洪妙妙兩人笑他們過份緊張,不禁勃然大怒,道:“小子,你不要抬出‘伏虎神丐’來嚇唬本少幫主,本少幫主今日既敢來此,就有信心收拾伸手架樑之輩。”
話鋒一頓,又道:“你小子乳臭未乾不知天高地厚,僅仗著幾乎莊稼把式,妄想橫加枝節,將李兄的橫江鐵索……毀壞,就憑這點,本少幫主和眾位兄弟,就不能輕易放過爾等!”
他說到毀去橫江鐵索時,內心不禁暗凜不已,語氣也不由為之一窒。
因為那橫江鐵索全是精鋼打造.一百二十個環扣,長三十八丈,重約九千九百九十斤,平日沉在江底,用時兩頭使用絞盤,將它拉直,用它來阻攬江眼可以說是無往不利。
想不到,柳一鳴身在船中,只輕輕拉動,竟能將重約萬千的橫江鐵索齊根拉斷,這份神力,如非功力已達反璞歸真之境,絕無此能力,尤其在船上比在陸地上更不好使力。
“玉面飛狐”李善郎雖然十分自傲,囂張橫行,自忖無此能力。
可是對方不但文質彬彬,年紀又輕,完全是一副文弱書生模樣,又怎麼可能會具有如此神奇的深厚內力呢?
儘管他十分疑惑、卻也不甘示弱,但他為人一向十分小心,是以便將左右雙雄、君山三傑、以及金錢鏢劉益清等人,一齊拖下水,如此一來,任憑你柳一鳴有多大能為,也架不住人多。
柳一鳴一聽,僅微微一笑,一點也不放在心上。
但是在一旁的洪妙妙,聽李喜郎口口聲聲,罵鳴弟弟左一句小子,右一句小子,芳心不由大怒,只見她雙眉帶煞,往上一揚,叱道:“不放過又想怎樣?有本領儘管放馬過來好了,姑娘今天要不給你一點教訓,你還當天下無人呢!”
“玉面飛狐”李喜郎聞言,不禁怒火升騰,惡從膽邊生,反手“嗆啷啷”拂出背後的三尖兩刃刀,晃身掠出,指著洪妙妙怒叱道:“好丫頭,你口氣倒不小,敢說出這大話,今天少幫主倒真要領教領教,你有多大能為!”
話一說完,只聽洪妙妙冷哼一聲,嬌聲道:“好!”
“好”字一落,未見她如何作勢,身形倏地欺近五尺,嬌滴滴站在李喜即三尺之外,道:“你動手吧!”
她在無意中露出了一手移形換位的上乘身法,眾人不由為之一驚!
“玉面飛狐”李善郎雖然狂傲,但卻十分識貨,見狀心中不由暗凜,立即收起輕敵之念,連忙抱元守一,面色一正,道:“請!”
“請”字一出口,腳下隨即邁動,手中三尖兩刃刀微揚,空中立時寒光閃閃。
一式“鳳凰三點頭”,刀刃抖出三圈光暈,直往洪妙妙左肩“肩井”、“氣門”,“曲地”三處穴道急點而去!
洪妙妙功力卓絕,早已看出這位“井鹽幫”少幫主李喜郎,功力確有獨到造詣。
只是,她已決定要一舉鎮懾群賊,因此她一見三尖兩刃刀攻到,竟然連閃也不閃,凝立原地動也不動一下,生似一個不懂武功的弱嬌娘,被嚇呆了一般。
“玉面飛狐”李喜郎這一招出手,可虛可實,乃是試敵之招,其目的不在傷敵,而是在引動敵人攻勢。
那知對方竟連動也不動,根本未將自己的三尖兩刃刀,寒光閃閃,挾帶勁風的攻勢,放在眼裡。
“玉面飛狐”李喜郎見狀,心頭不由大怒,心中暗罵一聲:“不知死活的丫頭,是你自己找死,怨不得本少幫主辣手摧花!”
心念及此,手中一緊,三尖兩刃刀呼嘯生風,三團光圈,倏合而為一,直向洪妙妙“肩井穴”上,疾如閃電飄風般的點了下去。
眼看三尖兩刃刀僅差一寸,就要點實。
說時遲,那時快,洪妙妙好像似受不住刃風襲體,整個嬌軀倏然垂直後飄。
同時,左手急探曲肱拂出。
看似輕描淡寫,順手揮出,指風拂處,“嗆啷”一聲。
“玉面飛狐”李喜郎只感到虎口一震,全身不由自主的向後踉蹌幾步,手中一輕,低頭一看,那精鋼打造的三尖兩刃刀,竟然已由一折為二,只剩下了半截。
左右雙雄、君山三傑、金錢鏢劉益清等賊,見狀都不禁神色為之一變,尤其是身歷其境的“玉面飛狐”,更加不是滋味。
但洪妙妙卻如同無事人一般,信手輕揉了一下鬢邊金髮,輕輕一笑,道:“少幫主,你這兵刃可是紙糊草扎的,不然怎麼這般脆呀?”
話聲一落,柳一鳴已忍不住“嗤”的一下,笑出聲來。
“井鹽幫”少幫主李喜郎一聽,臉上更掛不住,只見他臉上一陣青一陣白,倏的暴吼一聲,道:“好丫頭,休逞口舌之利,少幫主今天與你拼了!”
吼聲未完,右手半截三尖兩刃刀一擲,擲向洪妙妙左太陽穴。
緊接著身形一轉,晃身撲上,轉瞬間,一連擊出九掌十八腿,招招攻向洪妙妙的全身要害攻去。
洪妙妙見狀,香肩一晃,人影飄然而起,閃身飄向“玉面飛狐”背後,避過半截三尖兩刀刀,同時口中笑道:“少幫主別急呀,小心閃了腰!”
“玉面飛狐”李喜郎羞怒交集,那還管自己是否她的對手,早已紅了雙眼,人似瘋漢,一擊不中,轉身又攻了上去。
洪妙妙滿頭金髮隨風飄掠,衣衫翩翩而飛,往來進退於“玉面飛狐”的漫天拳影中,恰似一隻穿花蝴蝶,翩然飛舞。
同時,間雜著輕笑俏語,這那像是生死搏鬥;簡直似是在玩遊戲一般。
“玉面飛狐”急怒交加,心浮氣躁,才攻了十幾招,便已氣喘不休,有點兒後繼無力了。
洪妙妙見狀,更加戲謔的笑道:“少幫主,你在武林中的身份地位是不是用錢換來的,否則怎的這麼膿包,不要再出來現世了,依我看還是休息一下吧!”
話一說完,纖手倏地高舉而起,輕飄飄的向“玉面飛狐”面門按去。
在一旁掠陣的左右雙雄、君山三傑等人,見狀不由大驚,以為她要下毒手。
因此,不約而同暴吼一聲,齊齊撤出隨身兵刃,疾如星矢般向場中撲去,紛紛攻向洪妙妙,以搶救“玉面飛狐”李喜郎。
那知,洪妙妙出手看似輕緩無力,實則快捷如逾電閃飄風般,就在眾人搶入,兵刃尚未遞及時。
“玉面飛狐”李喜郎頭上的包頭黑巾,已然被她摘了下來,拋向地面。
“玉面飛狐”李喜郎頭上黑巾一去,頭髮頓時披散而下,披拂兩肩,心中一驚,連忙雙腳一尺,向後急躍退五尺。
群賊一見“玉面飛狐”李喜郎安然無恙,不由寬心大放,立即挺身立住不動,將一個洪妙妙圍在其中,心裡卻有點進退兩難的感覺。
因為,洪妙妙方才揮指斷刀,空手戲敵的功力,他們自認無此功力。
即使是仗著人多勢眾,來個群起而攻,也未必見得會贏?
更何況旁邊尚立著柳一鳴,負手閒觀,似乎胸有成竹般,無動於衷呢!
但是,江湖中講究的是義氣,寧折不彎,寧死不屈,方才洪妙妙的冷嘲熱諷,目中無人,這口氣怎能讓他們咽得下去呢?
柳一鳴此時的江湖閱歷,已今非昔比,他已看出眾人的猶豫,立即哈哈一聲朗笑,正準備善言勸解。
豈知洪妙妙一見眾賊將自己圍在場中,小嘴一呶,粉臉生嗔,嬌叱道:“怎麼,你們想圍攻嗎?好,姑娘也一併接下,省得浪費時間。”
話聲一落,纖掌一錯,立即向距離最近的君山三傑的老大曾人浪拍去。
君山三傑老大曾人溪,長得又高又壯,年約四旬,練就一身十三太保橫練,已達金鐘罩之境界,除了雙眼之外,渾身刀槍不入,即使是內家掌力,與寶刃砍打在身上,有如擊在敗革之上,傷他不得。
更因為他性子憨厚,遇敵時多喜硬打硬拼,加上他練成少林絕藝,“沾衣十八跌”的近身搏鬥技巧,所以平時對敵,鮮少使用兵刃。
他一見洪妙妙一掌擊來,右掌一舉一推,呼的一聲,打出一團勁風,迎了上去。
洪妙妙正欲他如此,見狀立即掌勢不變,直擊過去,左手自衫長袖一拂,掃向其他群賊。
“金錢鏢”劉益清,手中的兵刃是非刀非劍,非鈞非叉,赫然是一枚巨大的銅錢。
這銅錢的形狀樣式,與普通的制錢無異,不同的是除了放大之外,四周邊上,更是磨成銳刃,閃閃放出烏光,看上去不但銳利,且還喂有劇毒。
他雙手都戴著鹿皮手套,一手執著兩根皮索,索長一丈兩尺八寸,盡頭正穿過金錢中央打就的兩個小孔。
對敵之時,舞動金錢,以及皮索內力揮動,遠近如意,再加上金錢轉動,嗡嗡而嗚,更可擾人耳目,實在厲害,詭奇至極。
此時他一見洪妙妙撥動攻勢,也不甘示弱的將皮索一抖,金錢夾帶嗡聲,越過洪妙妙長袖,向她的面門急攻而至。
其他請人見狀,也紛紛舉起兵刃圍攻過去。
頓時,只見十幾件兵刃,急如雨般的往洪妙妙的身上落下。
“砰!”的一聲,君山三傑老大曾人溪,與洪妙妙一掌對實,曾人溪已運出九成真力,仍然止不住對方掌力,蹬!蹬!蹬的退後三步。
而洪妙妙也因心神分散,只用上了五成真力,而嬌軀也晃了兩晃。
同時,“金錢鏢”劉益清的金錢鏢已到,正好是洪妙妙中門大開時,眼看那金錢鏢已然將擊實。
好一個洪妙妙,果然不愧是“玉面神姥”的得意門人,說時遲,那時快,只見她香唇一吐,師門絕學“玄門先天罡氣”,呼的噴出一口白色氣柱,向金錢鏢迎去。
只聞得“叭”的一聲輕響,劉益清仗以成名的兵刃,頓時被那白色氣柱,擊成粉碎,碎片向四周紛紛激射而出。
群賊料想不到洪妙妙功力這麼高,碎片電掣而出,一時之間,各個手忙腳亂,連躲帶跳,後退不迭,雖然未曾受傷,但也不由驚出一身冷汗,不禁面面相覷,不敢再往前攻。
柳一鳴見狀,哈哈一笑,朗聲道:“冤家宜解不宜結,得饒人處且饒人,各位均是綠林中一時之選,何必與在下姐弟斤斤計較?依在下善言相勸,諸位能看在下薄面,放過今日之事,日後找柳一鳴必有所報。”
話聲一落,眾人只覺眼前一花,柳一鳴手中已多了兩把龍髓珠了。
只見他雙手略抬,那掌中十幾顆龍髓珠,已然冉冉分成十路,飛向“長江之蚊”、“長江一條龍”、“君山三傑”、“玉面飛狐”等人面前,並且朗聲道:“些許好處,敬請諸位好漢收納,作為賠償橫江鐵索之資,與買路錢如何?”
這一手功夫,與方才眼前一花的轉瞬間,對方已來回二十丈的距離,如此快如電掣飄風般的身法,看在眾人眼中如遇鬼魅,均不由大為驚駭。
他們不但自忖無此功力,即使目前江湖黑白兩道的成名武林人物中,也沒有一人具有此功力。
若是想出手,僅一個洪妙妙,自己等人就未必能穩超勝算,更何況又多了一個功力深不可測的柳一鳴呢!
但是,對方不但不以武力相逼,反而謙謙自牧,善言相勸,最後還出手如此大方,所送的大珠,大如龍眼,豪光四射,一望即知是價值連城的寶物。
像他這樣,恃才不傲,出手如此大方的風度,不要說在見利忘義的黑道中難以找尋,即使是自命清高的俠義中人,也難找出幾個。
君山三傑老大曾人溪,生性心直口快,一見柳一鳴如此風範,不由佩服得五體投地。
他伸手接住龍髓珠,大聲謝道:“公子這等不計前嫌,反而贈予大禮的泱泱風儀,令人溪感佩羞慚,公子恩賜,本來不敢接受,但公子既已出手,人溪若是不要,怕公子怪責人溪不給面子。”
話鋒一頓,又道:“所以人溪就此收下,做個紀念!從今以後,人溪必時時身懷此珠,以此警惕勉懷公子之謙恭仁德,勉力效法,重新做人,以……”
話未說完,柳一鳴已哈哈朗笑,微一擺手,止住他再繼續說下去,接口道:“曾兄何必如此客氣,在下何德何能,能當曾兄如此惦記在心。”
說著,望了眾人一眼,又繼續道:“以在下認為,天生萬物以養萬民,我輩既身為武林強者,切忌恃技凌人,必須虛懷救助貧困,才不枉上天賜予我輩健全的肢體,辜負了上天賜予的恩情。
如果我們只是一味的逞強鬥狠,互結仇恨,有仇必報,如此惡性循環,為達復仇雪恨的目的,不擇手段,必會殘殺生靈如斬草芥,如此一來,則和那些弱肉強食的禽獸有何區別呢?
豈不是枉為自稱為萬物之靈嗎?
因之在下奉勸諸位,凡事留一線,日後好相見,如此不但澤及後世子孫.天下的萬民,也必能可享平樂之福了!”
話一說完,除了“玉面飛狐”李喜郎和“金錢鏢”劉益清兩人,因為隨身兵刃被毀而懷恨在心外,其餘眾人無不深受感動,面露慚愧之色。
君山三傑老大曾人溪,聞言更是深受感動,他一拉老二曾人河、老三曾人江,趨前一步,躬身正容道:“公子之言,人溪深銘肺腑,從今以後,君山三傑,必遵照公子指示,改過向善,救助貧路,若是再傳出絲毫劣跡,曾人溪必自刎,以謝公子。”
柳一鳴聞言,想不到自己這一番話,竟能令頑石點頭,心中不由大喜,連忙神色一正,道:“曾兄肝膽照人.柳一鳴十分敬佩,在此代君山、錢塘江兩地百萬黎民,向曾兄拜謝。”
說完,立即當頭一揖,曾人溪與其二弟、三弟連忙還札,老二曾人河道:“公子俠肝仁心,天下同欽,日後公子有暇,盼能蒞臨君山舍下,讓人河兄弟等人,再多親近!”
話聲一落,與曾人溪、曾人江同時一揖,曾人江道:“人江等就此別過,他日公子若有用到我兄弟三人之處,只要一紙相召,人江兄弟即使赴湯蹈火,也再所不辭!”
說完,兄弟三人與左右雙雄等人,一打招呼之後,隨即躍入一艘快艇,當先離去。
“左右雙雄”李氏昆仲見狀,也隨後躍人快艇中,溯江逆流而上。
“井鹽幫”少幫主“玉面飛狐”李喜郎,心存機詐未除,和“金錢鏢”劉益清,同懷兵刃被毀之恨,根本未將柳一鳴苦口婆心善言相勸放在心上。
他們只不過是震懾於柳一鳴的絕世武功,而不敢發作。
此時一見“君山三傑”和“左右雙雄”相繼離去,自知己方已無勝算把握,只見他雙目一轉,隨即雙雙抱拳,“玉面飛狐”
李喜郎朗聲道:“公子與姑娘今日之賜,在下等永誌不忘,他日有暇,盼兩位蒞臨大別山,再請教益吧!”
洪妙妙見他兩人頑強桀驁不馴,不可理喻,內心不禁有氣的道:“大別山蛇鼠一窩,有如一群土雞瓦狗,何懼之有,少幫主既然如此說,洪妙妙姐弟兩人,有暇必然登臨,見識見識!”
“玉面飛狐”聞言,面現獰色,嘿嘿一笑,道:“好!青山不改,綠水長流,李喜郎等恭候姑娘姐弟兩人俠駕蒞臨!”
話一說完,立即對“金錢鏢”劉益清一施眼色,雙雙縱入快艇中,溯江而上。
柳一鳴目送兩人離去,不由搖頭嘆息。
“九宮劍客”朱建民兄弟四人目睹柳一鳴、洪妙妙不但神功絕世,而且不恃技凌人,天生心慈面善。
心中不由大為敬佩,立即讚道:“柳公子與洪姑娘絕藝仁心,實在令人大感心折,但如今黑道中人,生性兇殘好殺,對公子的諄諄規勸,未必能聽得進去。”
話一說完,柳一鳴隨即嘆道:“話雖如此,但我輩既自命俠義中人,豈可不教而誅呢!”
洪妙妙道:“對非常之人,要用非常之法,古云:‘除惡即是行善’,似那些桀驁不馴之鉅奸大惡,如一再放縱,豈非無異與虎謀皮。”
話聲一落,那藏身在山坡林間的一干人,見這邊已經沒事了,隨即紛紛走了過來。
莊自強一走出林間,立即越眾而出,急步搶至柳一鳴面前,“噗通”一聲,雙膝跪倒在地,叩頭道:“公子菩薩心腸,小人……”
話未說完,柳一鳴知他要說什麼,見狀立即將他扶起,並且搶接道:“莊老闆千萬別如此,些許小事,何必掛齒,快請不要放在心上!”
莊自強心知柳一鳴蓋世奇才,行事大異常人,說穿了反而不好,連忙躬聲答應,並且退到一旁,一雙眼睛,卻直盯在柳一鳴的臉上,心中不由暗自奇怪,他何以如此變化萬千?
另外四劍客與一干舟子,則紛紛向兩人行禮道謝。
柳一鳴取出數錠元寶,一一賞於舟子,令他們另購船隻,並且不可將今日之事,傳揚出去。
眾舟子紛紛感激應諾,不提今日之事。
柳一鳴遂將行囊取下船來,將船隻讓與莊自強等人乘坐赴京。
莊自強等人正欲謙讓,柳一鳴已一把拉起洪妙妙,道聲:“珍重!”立即雙雙施展輕功,疾如流星快逾奔馬,沿江奔去,剎時已消失不見。
眾人一見.不禁又驚又佩,痴立半晌,才上船直放金陵。
柳一鳴和洪妙妙兩人,雖然展開身形,沿江一陣飛馳,但柳一鳴仍心繫莊自強賑濟救災之事,因而乃提議先至金陵一遊,洪妙妙本也毫無目的,聞言便立即點頭答應。
於是兩人便改變方向,朝著金陵方向飛馳而去。
作者:
chun85
時間:
2024-2-12 15:38:31
第十一章 畸形怪胎配成對
金陵南京舊名,三國時的吳,後來的東晉、魏、齊、梁、陳都以它為首都,因此有“六朝故都”的稱號。
東邊有鐘山,西、北邊有長江,依山面水,中間是秦淮河和長江的沖積平原,形勢險要,有如龍蟠虎踞。
金陵山明水秀,歷史悠久,有許多名勝古蹟。
鐘山高四百六十公尺,山石大都是紫色頁岩,遠望呈紫金色,所以又叫作紫金山。
玄武湖在鐘山西麓,湖面廣闊,遍植荷花。
柳一鳴和洪妙妙自下關擺渡過江,兩人在碼頭上稍後片刻,便見莊自強與“四壯士鏢局”的朱建民兄弟兩人,上得岸來,隨即僱車向城中馳去。
柳一鳴因怕將這五人跟丟了,連忙也僱上一輛馬車,緊跟在後,一陣蹄聲得得,少頃,已進入了巍峨的城門,前面莊自強五人的座車,不但不落店,反而不停的穿街過巷,一直馳到一座雄偉的鏢局門前,才停了下來。
洪妙妙見狀,立即知道“四劍客”,深有自知之明,此時雖已到達地頭,但是天子腳下,人物反而更多更雜,雖然江湖黑白兩道,均畏懼官府勢力,不敢公然作案,但卻正是雞鳴狗盜之輩活動的地盤。
小心能駛萬年船,所以為了小心安全,乃不落店,而直接進入鏢局託保,以免過於招搖,引起有心人的注意和覬覦。
柳一鳴不明其故,洪妙妙便將所想告知,並且提議在附近落店。
柳一鳴聞言之後,才恍然大悟,他不禁抬頭向窗外望去。
只見那鏢局紅色圍牆,高逾三丈,黑漆大門上,橫嵌石底金漆大字,上書“金陵鏢局”
四字。
門邊二尊捲毛石獅子,雄踞兩側,繫馬樁,飲馬槽一應俱全。
由門口往內望去,園中青石鋪路,正中央豎著一根碗口粗細的銅製旗杆,高約四支二、三,旗杆上懸著一面紅黑相間大旗,隨風拂動,獵獵作響,旗上銀絲織成的天馬,映日閃閃放出銀輝。
此時,莊自強等人所乘馬車,才一停住,門內立即迎出兩名勁裝大漢。
“九宮劍客”朱建民,率先跳下車來,對那兩人一抱拳,道:
“請問大哥,司空總鏢頭在嗎?可否請代在下通傳一聲,就說贛北朱建民有事求見。”
柳一鳴等人車子,隨後馳過,並未停下,恰好在“金陵鏢局”不遠處,有一家大飯店,名叫“金銀座”。
柳一鳴見狀,便吩咐趕車的掌鞭停下車來,住了進去。
京城的棧房,可不同於普通的小地方,不僅是屋深園廣,建築精美,店小二招待客人,不分三教九流,都是異常親切客氣。
兩人住定後花園上房之後,柳一鳴見店小二服務周到,順手賞了他一小錠銀子,信口與他閒扯道:
“大哥貴姓?”
店小二笑嘻嘻接過銀子,一看之下,不由微怔,聞言更是受寵若驚,既是打恭作揖,又連道不敢、謝謝,少頃後,才道:
“小的包達卿,外號‘包打聽’,又叫‘大嘴包’,大爺有事,你叫大嘴就是……”
洪妙妙在旁聽了這奇怪的名字,不由“噗哧”的笑了出來,未待大嘴包把話說完,立即搶接道:
“大嘴包,這名字是誰起的,倒挺鮮的!”
大嘴包見洪妙妙嬌聲一笑,心中大喜,暗忖:
“這王鐵嘴還真他媽的靈,竟能算出我大嘴包今天定有喜事,這麼天仙般的美人,被我大嘴包給逗樂了,可真不容易,這又是美人,又是銀子,豈不是喜事一樁嗎?”
心念及此,他下由露出是既得意又無奈的表情,道:
“事情是這樣的,前些日子,來了一位大爺,落腳在店裡,終日不出房門一步,可是事情卻特別的多,整天支使小的,東去打聽這,西去打聽那,小的雖一無長才,但地面上的可熟得很,不論是城裡城外,東西三十里,南北五十里內,芝麻大的小事也能打聽出來,那一位大爺可算是找對人了,我城裡城外為他幾乎跑遍了,那知這位爺突然在夜裡失蹤了,同時也出了好幾件竊案!掌櫃的知道這件事,一口咬定是這位爺子的,罵我大嘴巴生事,同事也都這麼叫我,大嘴巴和大嘴包聲音很近,而且小的又姓包,久而久之便叫小的‘大嘴包’了!”
柳一鳴聞言,心中不由好笑,真是名符其實的“大嘴巴”,一開口就講個沒完。
洪妙妙聞言,不禁嫣然笑道:“原來是這麼一回事啊!”
柳一鳴突然想起一事,便問道:“大嘴,你可知道隔壁的鏢局是誰開的嗎?”
話一說完,大嘴包立即答道:
“哈!大爺您問那家鏢局啊!那家鏢局正是小店店東開的,小店店東在金陵城內可是大大的有名,只要一提起‘天馬行空’司空曉星大爺,赫!那可不是小的吹牛亂蓋,沒有一個不是豎起大拇指道好的,咱們司空大爺開創金陵鏢局,憑掌中三尺青鋒以及高超的輕功,搏得‘天馬行空’的美名,這幾年來,走南闖北,無論是那路的綠林神聖,無不買帳,自動讓路,只要‘天馬令旗’一掛,保你一路平安無事!”
他口若懸河,滔滔不絕,一口氣講了一大堆,可惜他生不逢時,他若是生在現代,恐怕活躍在電視上的那些快嘴名家,也因自嘆弗如,而退出熒光幕前了。
柳一鳴俟他一氣呵成說完之後,才微笑道:
“沒事了,大嘴包你去整治一桌上好酒菜,送上來!”
話聲一落,大嘴包應了聲是,立即轉身退了下去。
轉眼天色已暗,兩人吃喝完畢,一回到房間,柳一鳴乃提議前往金陵鏢局,探查莊自強賑濟款項的事情進行的如何。
於是,兩人關妥房門,立即掠身穿窗而出,一展身形,向金陵鏢局馳去。
此時只不過是二鼓剛交,在京城裡也不過是夜市方興,燈火處處,十分明亮。
但是兩人展開身形,疾如脫弦之矢,一閃而逝,即使有人看見,也以為是自己眼花,絕想不到會有夜行人經過。
兩人手拉手一路上風馳電掣般地馳向金陵鏢局,老遠便已看見鏢局二進花廳內燈火通明,柳一鳴、洪妙妙兩人不時聽到花廳內傳來笑語喧譁,想必花廳內定然是飲宴未畢。
儘管如此.但是他們兩人藝高膽大,因此毫不遲疑,雙雙飛掠有如乳燕歸巢,悄無聲息的躍至花廳後窗,神不知鬼不覺的隱上了迴廊橫樑。
柳一鳴隨即以左腳鉤住迴廊橫樑,身體往後一仰,一式“倒掛金鉤”,往花廳望去。
花廳內,此時酒興正濃,只見那正中央一張圓圓的檀木桌上,坐滿了八人。
首位是忠厚老實的莊自強,左右兩側是贛北四劍客,麼位也就是面對柳一鳴的一邊,坐著三個不認識的老少,想必是此間的主人。
麼位正中一個身軀高大,白髮銀髯,神態威猛的老者,雙手捧杯的敬酒道:
“來,來,來,文兒、武兒,難得朱總鏢頭兄弟四人看得起我們父子,將賑災濟貧的大買賣讓予我們父子,更難得是莊老闆慷慨好義,以龍珠來換取錢糧,運回錢塘江救濟災民,讓我們父子三人,各乾一杯,以示敬佩感謝之忱!”
說完,立即仰首一飲而盡,他身畔兩名面貌神似年約三旬上下的精壯漢子,也同時一仰而盡,共邀在自強五人乾杯。
五人見狀,也紛紛舉杯回敬,一時間,你敬我,我敬你,氣氛十分熱絡。
酒過三巡之後,司空曉星略一沉吟,道:
“朱總鏢頭來京之後,可曾去過別家嗎?”
話一說完,朱建民連忙搖頭,道:“沒有!”
司空曉星聞言,立即哈哈一笑的解釋道:
“老朽因見莊老闆所攜的龍珠價值連城,萬一要是張揚出去;不但會引起宵小之徒注意,恐怕也會因而受到官府的關切。”
朱建民聞言,立即點頭道:
“在下也是有此同感,所以一入城之後,便僱了馬車,直驅貴局而來。”
話聲一落,司空曉星又是哈哈大笑,道:
“好,好,朱總鏢頭和莊老闆如此信任老朽,老朽無論如何也得擔負起此重責大任,這樣吧!……”
說著,望了眾人一眼,繼續道:_“明幾個一早,四位鏢師先留在敝局,由小兒陪著莊老闆,前往‘不文齋’變賣龍珠,如此一來不但可收隱秘之效,更可確保安全,不知四位和莊老闆意下如何?”
五人聞言,紛紛點頭應好。
隱身窗外的柳一鳴聽了之後,也覺得這個方法不錯,於是挺身而起,向洪妙妙打了個手勢,雙雙回到了“金銀座”飯店。
有話即長,無話即短。
翌日一早,柳一鳴初臨帝都,再加上賑災之款已有著落,乃和洪妙妙兩人相偕一同暢遊名勝古蹟。
洪妙妙因心繫和秦雙雙太湖之約,因此游完玄武湖之後,便催促柳一鳴前往太湖。
柳一鳴只好打往繼續暢遊的心意,和洪妙妙回到“主銀座”飯店,收拾好行李,會完賬後,立即前往太湖。
金陵城外的江水,翻翻滾滾。
水波粼粼,映現了一萬個夕陽。
遼闊的水面上,帆影點點,槳聲漁歌,交互而作,其中有一艘單杆小船,溯水直上,乘著順風,鼓浪前進,船速十分快捷。
船艙中,有女如花,只見她膚白如玉,金色長髮,雙眸湛藍,羅衫欺霜,一望而知並非中土人士。
此時她雖依在窗前,卻不看江邊景色,湛藍藍的雙眸,射出柔和的光輝,注視著身畔一位奇醜無比的猴臉少年。
那少年身軀挺拔,身穿一襲青色文士服,頭巾上嵌著一塊白中透紅的溫玉,由背影側影望去,確實算得上風度翩翩。
只可惜他生了一張猴子似的臉蛋兒,破壞了整體的美感,令人惋惜不已。
但那金髮異族少女,對少年的愛戀卻未因而稍減,她望著少年,痴痴的凝望著窗外的江水,若有所思,不由得櫻唇輕啟,嬌聲問道:
“鳴弟弟,你在想什麼啊?”
這奇醜的猴瞼少年,正是無隙崖屠龍大會中,技驚四座的“畸形兒”柳一鳴。
他一聽洪妙妙軟語相詢,目光一轉,移轉到洪妙妙如花似玉的嬌靨上,微微一嘆,道:
“日月如斯,不捨晝夜,小弟離家行走江湖,已有數月了,家中諸老均已年邁,所以小弟想近期帶同姐姐返家,一全孝梯之義。”
洪妙妙聞言,粉臉上倏現嬌羞,十分羞怯的道:
“好是好,但是我們應該先赴太湖,連同雙妹妹一起回去,拜見諸老。”
小船鼓風破浪,靜靜的溯江直上,一天又一天的過去了,直到……
太湖是長江三角洲的一個大湖,面積有三千六百平方公里,分屬江蘇、浙江兩省,是我國的大谷倉之一。
太湖的湖水,東流為瀏河、黃浦江和吳淞江,又分別注入長江。
太湖之美是在山中有湖,湖中有山,山外又有山,湖外又有湖,壯闊雄偉。
在三萬六千頃的碧藍波濤中,羅列棋佈著蒼翠的七十二峰,其中最著名的是東、西洞庭山,其次是馬跡山,再次是無錫太湖區的黿頭渚。
柳一鳴和洪妙妙兩人一進入太湖區之後,隨即在浙江吳興縣的一家“福客到”客棧住了下來。
但是當他們一踏入客棧時,店小二立即跑了過來,哈腰恭聲道:
“兩位可是洪姑娘和柳公子當面?”
柳一鳴、洪妙妙兩人聞言,不由訝異的相視一眼,柳一鳴不答反問道:
“小二哥,你是怎麼知道我們是姓柳和洪呢?”
話聲一落,店小二立即道:
“前幾天,有一對祖孫曾投宿小店,那一位小姑娘自稱性秦,她吩咐小的,最近如果遇上一位金髮碧眼的姑娘和一位公子前來投宿時,必須上前詢問是不是柳公子和洪姑娘,如果是的話,就……”
說到這裡,兩眼望了柳一鳴一眼,突然停了下來,不繼續往下說。
柳一鳴見狀,立即會意的取出一錠銀子,塞在店小二的手裡,微笑道:
“小二哥,這給你買個茶喝。”
果然是“金錢萬能”,店小二拿到銀子,立即千恩萬謝的繼續道:
“就將這封信交給他們。”
說完,立即由懷中取出一個牛皮信封,恭敬地遞給柳一鳴,同時招呼柳一鳴兩人在一張臨窗的桌子坐了下來。
柳一鳴和洪妙妙因心急知道信的內容,於是便命店小二送上幾樣拿手的好菜和半斤女兒紅,店小二聞言,立即退了下去。
柳一鳴連忙撕開封口,取出一看,才知道烏杖婆婆因有要事,必須前往黃山,所以才留下這封信,相約八月十五日在黃山始信峰會面。
柳一鳴兩人看完信後,屈指算算日子,離八月十五日,只有二天時間了,於是兩人也無心遊太湖了,侯店小二送上酒菜,兩人匆匆用罷後,隨即會賬出發。
八月十五日中秋節,秋高氣爽,月圓天清,正是月圓人圓,全家團圓的佳節。
在這全家團圓的佳節裡,黃山山區羊腸小徑的山道上,出現了一男一女。
只見兩人在崎嶇的山道上,態度從容,姿態瀟灑,翩翩然如同一對熱戀中的情侶,遊玩散步。
但其速度,看似緩實則疾,不久,已然進入了山區,消失在林木叢中。
這兩人正是那“畸形兒”柳一鳴和洪妙妙。
黃山山脈略呈東北西南走向,縱亙在皖南中部,有大小七十二峰,主峰黃山盤亙在歙縣、休寧、太平三縣境內。
原名“北黟山”,唐朝天寶年間,才改稱黃山。
有天都、蓮華、硃砂、雲際、石鼓、始信、飛來,三十六大峰。
黃山以奇麗聞名,是避暑勝地,集我國名山的大成。
泰山的雄偉,華山的峻峭,衡山的煙雲,廬山的飛瀑,雁蕩山的怪石,峨眉山的清涼,它都具備了。
以奇松、怪石、雲海、溫泉等奇景,稱絕天下。
兩人一路行來,在酒肆旅店中,常能聽見一些過往的武林人物,互相談論著,無隙崖上“畸形兒”技壓群雄;左右方山上,“玉面飛狐”李喜郎,“金錢鏢”劉益清鎩羽兵刃被毀。
以及浙江境內“便利米行”老闆莊自強,變換龍珠,賑濟災民的種種事蹟。
但是兩人雖聽在耳裡,卻似無事人一般,一路曉行夜宿,這一天,終於來到了黃山山區。
兩人邊走邊欣賞沿路的風光,少頃已過了湯口,來到了黃山紫雪峰下。
湯口的溫泉,自紫雪峰的石縫中湧出,無色無臭,池底佈滿淡紅細沙,所以又名朱沙泉。
池北有冷泉,所以泉水溫涼適中,據說能治皮膚病、風溼病、消化及神經系統的疾病。
有人說到這兒“不浴心已清”,沐浴過的人品評它是“天下第一名泉”。
柳一鳴兩人,一路行來空山寂寂,雲霧迷濛,若不是兩人功力深絕、目力奇佳,簡直是五尺之外,難辨景物了。
他們兩人放步疾走,已經登上了紫雪峰。
當時轉過峰去,經過硃砂峰下的硃砂廟,不久已來到了“北海”。
那北海乃是洞口,深約二、三丈,東南透天,洞中常滿雲霧,看似一片雲海,所以叫“北海”。
洞中有石級約百十來階,循階而上,如出天井。
出井後,巖壁如峭,幾疑無路,“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幸好那硃砂廟中的和尚,特於在此設下通天梯,以供遊人登山之用。
柳一鳴和洪妙妙兩人見狀,隨即各自施展輕功,循梯直上。
只見身下萬峰聳天,硃砂廟若似一個小點一般,而他們已到達“踏雪台”上。
踏雪台在飛來峰腰,一衝突出的石崖平台之上。
平台四周古松如林,或立或臥,千姿百態,幾乎都紮根在岩石上,仔細一看才發現,平台上古松多半根生於東,身僕於西,頭向於南,穿匿石中,裂伸石外,鬚根虯結,似畏天威,不敢上拔,高皆不及二尺。
此時,恰是午時時分,烈日當空,雲霧漸漸散去,柳一鳴兩人,立身平台上,俯視諸峰,俯伏於雲海之中,景色十分壯麗。
柳一鳴見狀,心胸立時為之舒暢,不由得仰天長嘯起來。
柳一鳴此時功力已達神化之境,這一聲長嘯,有如龍吟壯烈無比,嘯聲響徹霄漢,群山回應,歷久不衰。
洪妙妙見蕭郎一副眉飛色舞之狀,芳心忍不住一陣愉悅,亦輕啟櫻唇,以清嘯相和,其聲清越,猶如鳳鳴九天。
就在兩人嘯聲未歇,平台右側突然傳來兩聲淒厲無比的刺耳長嘯。
嘯聲搖曳,轉瞬間已達左近,聲落人現,平台上頓時先後出現二個人來。
為首那人,年約六旬左右,體型枯瘦,皮膚黝黑,頭髮蒼白,披散在肩上,頷下留有一小撮的山羊鬚,發須糾結在一起。
身穿灰白長衫,長及過膝,足登一雙鹿皮軟長筒快靴。
凝立在兩人大外,一株虎形蒼松幼枝之上,右手握著一根粗如兒臂的鹿首風磨銅杖,用一雙泛黃精芒畢露的眼睛,緊緊盯著柳一鳴兩人,不斷的上下打量。
後來一位,也是個六旬上下的老者,一身文士打扮,左手羽扇輕搖,臉上不時露出微笑。
此時也挺立在一株鶴形古松枝上,雙目精光熠熠的直盯著柳一鳴兩人。
柳一鳴乍見兩人出現,不由暗忖:
“鹿杖客和賽孔明兩人怎會在這出現呢?”
心念間,已傳來鹿杖客陰惻惻的聲音,道:
“大膽娃兒,你二人姓什名誰?何人門下,竟敢到黃山大呼小叫,難道……”
話未說完,洪妙妙已忍不住嬌嗔大發,脆聲叱道:
“老兒少說大話,黃山乃是天下人的黃山,難道只許你們上來,別人上來不得嗎?別人怕你,或許不屑與你老兒計較,但我‘怪胎女’,偏不信邪,看你能奈得了我如何?”
洪妙妙左一聲老兒,右一聲老兒,雖然是鶯聲燕語,好聽已極,但聽在鹿杖客和賽孔明兩人的耳裡,卻不由勃然大怒,眉目軒動不已。
但後來聽到洪妙妙報出“怪胎女”之名,他們兩人不由面露詫異之色,相視一眼。
那鹿杖客口中喃喃自語,道:“‘怪胎女’!‘怪胎女’……”
少頃,似有所悟的道:“女娃兒你說你叫‘怪胎女’?那‘畸形兒’與……”
話未說完,忽然瞥見佇立在洪妙妙身旁的柳一鳴,立即目瞪口呆,半晌說不出話來。
洪妙妙見狀,忍不住“噗哧”一笑,纖手一指柳一鳴,道:
“他就是‘畸形兒’,他叫我姐姐,怎麼著,老兒難道你怕了嗎?”
那“畸形兒”在無隙崖的屠龍大會上,以“彈指神通”驚退“伏虎神丐”後,早已聲名威震武林。
雖然經“武林情報販子”甄桂仙,所得的消息指出,在無隙崖上大顯神威的衛明,其實是一個名叫柳濟生的猴臉少年所喬裝的。
眼前和“怪胎女”站在一塊兒,那個奇醜無比的猴臉少年,不正是如江湖所傳說的“畸形兒”,長得一模一樣嗎?
但是,“人要臉,樹要皮”,別說鹿杖客大話已說在前頭,不能虎頭蛇尾,就此退去。
如此一來,豈不是明擺著向對方示弱嗎?
更何況對方是不是“畸形兒”,自己也沒見過,僅有所聽聞而已,可別八十老孃倒蹦孩兒,就此被唬住了,日後傳出江湖,自己不但一世英名盡失,而且成了武林同道的笑柄,那才冤枉了!
想到這裡,手中的鹿形風磨銅杖一頓,“砰!”的一宗,杖尾頓時入地二尺有餘。
泛黃的眼珠一翻,陰惻惻冷笑一聲,道:
“女娃兒少賣狂,老夫鹿杖客行走江湖三四十年,從不知‘怕’字怎麼寫,今日爾等在黃山,大呼小叫,分明視我黃山無能人!”
話鋒一頓,又道:“老夫和諸葛兄身為座上客,說不得,只好代主人領教領教,你這冒名頂替的‘怪胎女’,有多大的能耐!”
在他的算盤中,不管那猴臉少年是不是傳言中的“畸形兒”,自己和賽孔明先將這自稱“怪胎女”的女娃兒搶先收拾下來,如果那猴臉少年真是“畸形兒”的話,合自己兩人的功力,也未必不是他的對手。
柳一鳴一聽洪妙妙之言,不由暗自好笑,那有自稱“怪胎女”的,同時也知道今日難免一戰。
此時聽鹿杖客大言不慚,專挑軟的打,這次他可要踢到鐵板了。
洪妙妙碧目一轉,見鳴弟弟並無阻止自已出手之意,於是上前一步,粉臉倏罩寒霜,碧目突發奇光,嬌叱道:
“老兒你真恬不知恥,嘴巴倒還真硬,大概是年邁體衰,得了二十世紀的老年痴呆症,還真健忘,一個月前在無隙崖上……”
話未說完,鹿杖客早已氣得黑臉泛青,鬚髮一陣抖動,厲吼一聲,一把抽起鹿杖來,口中怒罵道:
“戲婢該死,納命來!”
“來”字一出口,手中鹿形杖一式“力劈華山”,“呼”的一聲,夾帶著凌亂勁風,向洪妙妙當頭劈下。
洪妙妙碧目閃放藍彩,注視著鹿形杖來勢,檀口微啟,嬌聲道:
“我看未必!”
話一說完,蓮足巧踏“萬象迷蹤步”,在漫天杖影中,如穿花蝴蝶般的翩然飛出,閃到了鹿杖客的左側。
纖手輕輕點出,似緩實疾的點向鹿杖客左臂的“曲池穴”。
鹿杖客在無隙崖的屠龍大會上,設下擂台,本有藝服群雄,獨佔龍寶的雄心壯志。
那知半路殺出個程咬金,不但出現一個杜君平和鳩摩尊者打成平手,又冒出一個叫衛明的糟老頭,以一手“彈指神通”
懾服群雄。
據江湖傳聞,那衛明乃是一個二十不到的年輕人所喬裝打扮的。
所以,他對於天下的年輕人,卻也不敢再有小覷之心了。
方才他出手的一杖,看似含憤出手,情急拼命,實際上卻只用了五成的功力而已。
他一見那自稱“怪胎女”的女娃兒,不但身如行雲流水,而且態度從容不迫,姿勢曼妙,輕而易舉的穿出自己漫天杖影中。
所謂內行人看門道,外行人看熱鬧,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
洪妙妙雖只輕輕一閃,但鹿杖客見狀,卻不由雙眉緊蹙,心中暗忖:
“看來這自稱‘怪胎女’的女娃兒,確實有一身上乘的武功,自己今日即使能勝,也必在數百招之外了!”
心意及此,他立即打起精神,健腕一陣疾翻,頓時收住鹿形杖的攻勢,倏的往在一帶,鹿形杖一式“倒轉陰陽”,只見那鹿形杖,直似靈蛇出洞,“嗤”的一聲,滑向左肋下。
杖尾卻如神龍擺尾,夾著一縷銳寒勁風,朝著洪妙妙的右側跨骨掃去。
這一連挫腰,變式,一氣呵成,快逾閃電,捷如飄風,若非有數十年性命交修苦練之功,絕無法有此造詣。
洪妙妙見狀,不由嬌聲讚道:“好!”
“好”字一落,腳下卻不敢怠慢,早已將“萬象迷蹤步法”施展開來了,只見她纖手一吐即收,頓時裙袂飄飄,已洛至鹿杖客的背後。
鹿杖客厲喝一聲,杖化“八方風雨”,向身後疾掃而去。
剎那間,杖影如山,杖風呼呼,勢如排山倒海,將洪妙妙圈在層層杖影中了。
那洪妙妙看似被困在杖影中,其實她並未反擊,只是仗著“萬象迷蹤步法”的神妙無儔,雖在有如波浪般前仆後繼的杖影中,卻仍能在間不容髮之際,安全閃躲過去。
任憑那鹿杖客,將手中一根鹿形杖,舞得密不透風,潑水不入,卻無法傷得洪妙妙分毫。
鹿杖客見狀,不由厲吼連連,聲震四野,山谷中嗡嗡迴響。
“賽孔明”諸葛真,凝立在鶴形古松上,雙眼凝注在打鬥中的兩人身上,見鹿杖客久戰不下.心中也不禁暗暗感到焦急。
他雖有心下場,與鹿杖客聯手合擊,但一眼瞥見柳一鳴,含笑負手而立,神色安詳無動於衷,似是勝券在握的樣子。
他見狀不禁暗自擔心,若是自己下場與鹿杖客合擊,勢必會被他所阻。
自己若冒然出手相助鹿杖客,必定會引起那“畸形兒”出手相阻,如果對方真是傳聞中的“畸形兒”,那自己又豈是對手之敵。
儘管他心急如焚,一雙眼睛滴溜溜的亂轉,不知在打什麼鬼主意,卻仍猶疑不決,不敢出手。
而柳一鳴深知洪妙妙的功夫,再加上自己將在錢塘江底龍窟中,所獲的“萬象劍決”的步法,傳授給她,同時他也深深瞭解鹿杖客和諸葛真兩的功力。
目前,鹿杖客雖杖勢如浪,看上去好似佔盡上風,但是時間一久,即使洪妙妙不出手還擊,鹿杖客也會耗盡功力而亡。
所以,他並不緊張,一方面在旁掠陣觀戰,另一方面卻悠哉悠哉的欣賞那黃山獨特雲海的變幻奇景。
雲海,乃是黃山四絕之一。
黃山周圍五百多里,高達一千七百公尺,山頂多在平曠之地,雲霧似畏天風,多平如鋪于山峰之上。
人立高處,放眼一望,只見那白絮無涯無岸,如一片茫茫大海,變幻無窮,偶有山峰,穿遇而出,襯托得奇松、怪石、群峰更加美妙,也別有韻致。
洪妙妙對付鹿杖客遊刃有餘,早已瞥見諸葛真,一雙眼睛骨碌碌的亂轉,同時又聽見鹿杖客不斷的發出厲吼,於是便心中一動,存心在蕭郎眼前露上一手。
忍不住出聲招呼道:“喂!老奸臣,你也手癢了是不是?
那就下來,還等什麼呢?本姑娘讓你們聯手就是了!”
諸葛真雖未曾在江湖中混跡打過滾兒,但從他自號諸葛真來看,他必自視甚高,在附近一帶,人人無不稱他一聲“先生”,怎堪洪妙妙如此輕辱,只見他引頸厲嘯,身形拔起五丈高下,手中羽扇輕搖,怒吼一聲,道:
“大膽賤婢!目無尊長,欺人太甚,本人來也!”
“也”字一出口人在空中,頓化“鯉躍龍門”頭下腳上向洪妙妙撲去。
就在距洪妙妙五尺處,倏地手中羽扇一陣疾揮,“嘶”的一聲,噴出一股白色濃霧,竟然穿過鹿杖客的漫天杖影,而且凝而不散,風馳電掣般,直向洪妙妙的頭上罩去。
鹿杖客肯低聲下氣的請他出來幫忙,自然是知道他的深淺,此時見他出手相助,竟然使出他的壓箱本領“玄冰真氣”中的殺招“羽扇輕搖撲面落”,心中不由暗暗欣喜。
表面上卻不動聲色,手中鹿形杖,指東劃西,連使“日月無光”、“畫龍點睛”二招絕學,配合諸葛真的“羽扇輕搖撲面落”,攻向洪妙妙的雙臂。
洪妙妙雙袖輕拂,化去了鹿杖客的二招攻式,內心中已然明白,鹿杖客這兩招意在牽制自己,不在傷敵,好待那凜冽白霧的迎面一擊。
若是換成別人,恐怕逃不過這一招。
奈何洪妙妙幼得“玉面神姥”的真傳,再加上藉柳一鳴所贈的“翡翠綠芝果”之功,已將師門絕學“玄門先天罡氣”,練至凝虛成實的無上妙境,又怎會將區區“玄冰真氣”放在心上呢?
直至那股凜冽白霧襲至時,只見她檀口輕啟,吐出一道氣柱,迎向那股凜冽的白霧。
頓時,那股白霧由一分為二,由她兩邊耳際擦過,身在空中的諸葛真,見洪妙妙居然對自己的殺招,不閃不避,內心不由大喜,並且暗罵道:“該死的殘婢,還不納命來!”
心念畢,手中羽扇一式“倒打乾坤”,羽扇柄端,直往洪妙妙天靈蓋點去。
鹿杖客一見洪妙妙凝立不動,手中鹿形杖,一式“直搗黃龍”,擊向洪妙妙的胸前“期間穴”。
只見洪妙妙嬌叱一聲:“去吧!”
左手衣袖往上一拂,同時一閃身,右手往下一拍。
那諸葛真應聲翻出三丈開外,勉強拿樁站穩,口中卻忍不住,“哇”的一聲,噴出一道鮮血來。
而鹿杖客只覺右手虎口,陡然間震痛如裂,鹿形杖再也把持不住,“砰!”的掉落在地上。
他大吃一驚,尚未弄清是怎麼回事,對方的腳已攻到。
他連閃的念頭都來不及想,只感到胸口巨痛,眼前一黑,心口一甜,“哇”地吐出兩口鮮血,“砰!”的一聲,頓時暈絕在地上。
洪妙妙是藉著一抬之勢,身形輕飄飄的向後縱退二丈,飄落在柳一鳴身畔,與他並肩而立,面不紅,氣不喘的櫻唇含笑,好似沒事人一般。
諸葛真見狀,自知功力相差太遠,一時豪氣盡失,垂頭喪氣,宛如一隻鬥敗的公雞。
柳一鳴見他那等模樣,心中頓生不忍,立即出言自勸,道:
“天下沒有萬勝不敗的英雄,勝敗乃兵家常事,尊駕何必耿耿於懷呢?還是從速調理傷勢為要!”
話一說完,隨即緩步走向暈絕在地上的鹿杖客,正準備將他救醒。
誰知那諸葛真不但不領這份情,反而兇睛一翻,急掠搶到鹿杖客的身前,厲吼道:
“小子你別在那惺惺作態,老夫可不吃這一套!”
說著,俯身抱起鹿杖客,又朝著洪妙妙恨聲道:
“老夫學藝不精,今日敗在你的手下,日後老夫若有三寸氣在,誓必雪洗今日之恥。”
柳一鳴和洪妙妙兩人,沒想到這老兒加此不通人情,聞言不由為之氣結。
話未說完,洪妙妙忍不住冷哼一聲,正欲出口教訓他幾句,暮然,平台右側傳來一陣獵獵的衣袂飄空聲。
風聲才一入耳,平台邊龍形古松梢頭上,已經出現了兩個身軀偉岸,年約五旬上下的灰袍僧人。
這兩個僧人,雖然身軀十分健壯,但一路踏枝飛行,身不搖,腿不彎,就連腳下的枝葉麼梢,也毫無一絲受力的現象,速度快逾閃電飄風,剎那間,已然飄落當場。
諸葛真聞聲回首一見兩僧,如遇親人一般的高聲招呼道:
“悟空、悟能兩位大師,來的正好,鹿兄他……”
說著,又將鹿杖客給放在地上。
右邊的僧人聞言,立即合什問訊,對“賽孔明”諸葛真道:“諸葛老施主,但請放寬心,鹿老施主交予貧僧便是。”
說完,立即蹲下身去,雙手在鹿杖客胸前一陣推拿,使出推宮過血的手法。
左邊的僧人,雙眼精光閃閃,濃眉連連聳動,上下打量著柳一鳴兩人,半晌才喧了一聲佛處,洪聲問道:
“兩位施主究系何來歷?竟敢在貧俗等駐錫之地硃砂廟外,恃強鬥狠,將寄宿本寺老施主打成重傷,難道是輕視我硃砂廟中無人嗎?”
柳一鳴正欲出聲,洪妙妙卻已忍耐不住,冷笑一聲,依樣畫葫蘆的上下打量那個大和尚,半晌才答道:
“大和尚不在廟中吃高禮佛,逃出廟外四處遊蕩,難道硃砂廟內,已經沒有住持和尚了,可以看管你們這些野和尚嗎?”
話一說完,那和尚已氣得臉上橫肉直顫,厲吼一聲,破口大罵,道:
“該死錢婢!竟敢在硃砂廟外撒野使潑,佛爺若不給你一點顏色瞧瞧,你還真以為黃山之上,果真無能人!”
話說到這裡,突然住口,凝神運氣,頓時橫肉四生的臉上,忽然充滿血色,變成了一片豔紅。
同時,雙手暴漲一倍左右,掌心中泛起一圈的紅色光芒。
柳一鳴見狀,不由暗忖:
“原來是南離門的三陽神功,看他的功力,也不過用具火候而已。”
因此,並未放在心上,仍然卓然而立,興趣盎然的望著那和尚。
洪妙妙見他那副模樣,雖說自忖功力,但也有些心驚,她暗地運起師門絕學“玄門先天罡氣”,護住全身要害,表面上卻笑嘻嘻的對著柳一鳴,道:
“鳴弟弟你看這個野和尚,像不像……”
她這一分神說話,那大和尚立即把握時機,突然大喝一聲,身形快如鬼魅,欺身掠近,距洪妙妙七尺處,驀地雙掌一揚,劈出兩道紅光燦爛的漫天掌影,夾帶呼嘯勁風,及一股炙人可熱的腥臭,快逾脫弦之矢般,向兩人擊去!
那知,他兩掌一出,洪妙妙也嬌叱揮出一掌。
他這一猛然出手,攻人不備,自忖這一男一女功力再高,也必無倖免之理。
說時遲,那時快,雙方掌風袖風,已然接個正著,頓時只聽得“轟”然一聲巨響,只震得山谷嗡嗡作響,林野晃動,旋風四溢。
紅光燦爛的漫天掌影,忽然變成一股紅色氣柱,立地急旋不停,足有三、四丈高,平台上的堅硬岩石,立即被鑽穿出一個方圓三尺的大石洞。
而那個大和尚,就在那轟然巨響聲中,被震得倒退如飛,偉岸的身軀在空中彈起丈餘,全身軟綿綿的往平台外,萬丈深壑中落去。
另一名為鹿形杖推宮過穴的和尚,與“賽孔明”諸葛真,因全神貫注在鹿杖客的身上,所以未曾留意。
俟聞聽如雷巨響,不由大吃一驚,雙雙抬頭望去、見這等情勢,神色頓然為之一變。
那和尚眼看師兄,即將落下深不可測的崖下,只急得兩眼暴睜,無計可施,恨恨的跺腳頓地,平台上的堅硬岩石,頓時裂開成兩寸寬細縫。
洪妙妙以八成功力發出的“玄門先天罡氣”,又豈是那和尚略具火候的“三陽神功”所能承受得了的!
眼看著那和尚被震得飄出台外,已墜至與平台齊時
驀聞柳一鳴發出一聲龍吟般的長嘯,聲沖霄漢。
嘯聲中,眾人只見青影一晃即逝。
柳一鳴已使出罕世難見的輕功絕學,“萬化神功”中的“小挪移步法”了。
只見他筆直的往已下墜半丈的和尚追去。
他突如其來的舉動,確實大出眾人意料之外,洪妙妙第一個忍不住“哎啊!”一聲,焦急的掠到台邊,俯首下望
另外的一名和尚和“賽孔明”諸葛真見狀,不由為之一楞,別說這等下井救人的舉動,危險萬分,更何況雙方此時是敵對的局面,除非柳一鳴神經“電線走火短路‘秀鬥’”,否則怎會甘冒摔成肉醬的危險,去救一心一意想搶奪自己性命的敵人呢!
“賽孔明”諸葛真忘了自己的傷勢,另一名和尚,也忘了救人,他們兩個並排站著,瞪著斗大的四隻眼睛,眨也下眨的望著崖下。
柳一鳴身形星瀉如矢,轉瞬間,已迫及下墜的和尚,只見他右手一探,已抓住了那個和尚背後僧衣的衣領。
那個和尚早已失去了知覺,根本無法提氣減輕重量,他本來軀體偉岸高大,再加上地心引力以及重力加速度的力量,其體重比平時更要重達好幾倍。
所以當柳一鳴剛抓住和尚僧衣的衣領時,自己的身形不由被他帶的下墜了幾尺。
柳一鳴百忙中右手用力往上一甩,豈知他才一用力,“嗤”
的一聲,那和尚的僧衣已吃不住一拉一吸的巨大力量,裂下尺餘方圓的一大片。
柳一鳴方才因心急救人,匆匆跳下萬丈深壑,並未將真氣完全運出,如今變生肘腋,用力過猛,不但未能將那和尚甩起,連他自己又被帶得疾往下飛墜。
洪妙妙在平台邊見狀,不由花容失色,但她也知道在這千鈞一髮之際,絕不能叫出聲來,以免讓柳一鳴再分神了。
所以,她強用貝玉般的皓齒,咬住下唇,把衝上口中的驚呼,硬生生給嚥了下去。
但卻再也忍不住眶中的熱淚,有如斷線珍珠般簌簌而下。
她芳心狂跳,手腳冰冷,渾身顫抖。
而另一邊的“賽孔明”諸葛真和另一個和尚,此時也被這意外之變,給驚得呆住了。
而崖下的柳一鳴,此時並沒有太多的時間思想,他立即將手中的和尚一甩,同時微抬右腳,往和尚肉多的臀部半推半踢。
頓時,那和尚直似沖天炮一般,一飛沖天,一下子竟衝出平台五丈多高。
如此一來,那和尚雖被柳一鳴給踢飛上去,但他自身卻如同殞石一般,筆直疾速下墜。
洪妙妙立在平台邊,低頭往下一探,不禁絕望的尖叫一聲,頓時感到眼冒金星,頭暈目眩,四肢乏力,嬌軀如風中擺荷般的搖搖欲墜。
另一旁的“賽孔明”諸葛真和硃砂廟的另一個和尚,見崖下的柳一鳴在萬分危急之中,將他的師兄甩起七八支高,不由驚喜不已。
他一見師兄被甩飛出平台五丈有餘,立即暴喝一聲,身形斜掠而出,一把將師兄給抱在懷中,同時一式“平沙落雁”,疾速的飄入平台上。
就在這個時候,崖下突然傳出一陣震動山野,直衝霄漢的龍吟長嘯。
嘯聲未歇,柳一鳴的身形有如加裝噴射引擎的火箭一般,由崖下衝天而起。
直至衝出平台,才在空中一挺腰,輕飄飄的落在洪妙妙的身旁,伸手扶住她那搖搖欲墜的嬌軀。
“賽孔明”諸葛真見狀,內心既凜且驚,忖道:
“光憑他這超乎武學之外的神奇功夫,足以震懾武林,稱霸江湖了!”
心念及此,他內心不由浮起一種無恥的卑鄙的念頭。
他想趁著柳一鳴兩人立身在平台邊,毫無戒心之下,突起發難偷襲,攻他們個措手不及,至少可將他們再度擊落深崖。
但是,一者那悟能和尚,如果因感激“畸形兒”奮不顧身,救起他師兄悟空之情,而反顏相向,二者那“畸形兒”功力已超於武學常理,萬一無法將其擊斃,自己豈不吃不完兜著走?
而那悟能和尚自接下師兄悟空後,立即將他扶倒在丈外一塊岩石之上,為他診治傷勢。
但是那悟空和尚,因使出只有四成功力的“三陽神功”,被洪妙妙八成的“玄門先天罡氣”反震回來,掌風無處宣洩,迫得回攻火毒,循臂上行。
同時,更吃那“玄門先天罡氣”震得五臟移位,而火毒也上騰至雙肩,只要讓它竄入心臟,即使是神丹妙藥,也救不了他。
那悟能和尚和他既屬同門,當然知道火毒回竄的厲害了。
他當然也知道解救火毒之方,所以一將師兄放倒在地,立即點了他雙臂的“肩井穴”,阻住了火毒繼續回竄之勢。
可是,另一處五臟移位之傷,就不是他能力所及的,即使是他師父佐木大師,也無此功力。
換句話說,這悟空和尚,目下生機已渺,離死不遠了,悟能和尚和師兄兩人自幼一起長大,情如手足,此時見師兄奄奄一息怎不叫他悲憤填胸,怒火勃發呢?
他本是桀驁不馴之人,此刻一發怒,頓時柳一鳴捨生忘死,相救悟空之情,給忘的一千二淨。
他抬頭一看,柳一鳴和洪妙妙兩人正凝立平台邊緣,他深知自己若明刀明槍,必不是這一雙狗男女之敵手,更何況要雪恥復仇,又何必計較用何手段呢?只要能將仇人置之於死地就好了。
於是他鋼牙一咬,倏地站起身來,暗中運起“三陽神功”,頓時面紅耳赤,雙手暴漲一倍有餘。
“賽孔明”諸葛真乍見之下,內心不由暗喜,但表面上卻不動聲色,暗地運起“玄冰真氣”,準備配合悟能和尚的“三陽真氣”,給柳一鳴兩人來個措手不及的致命一擊。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就在悟能和尚和“賽孔明”諸葛真兩人,處心積慮的想致柳一鳴和洪妙妙兩人於死地時
在踏雲台右側,也悄然的飄掠下來一老一少,兩個女人。
那老的,白髮如銀,灰布衣褲,打扮樸素,臉上佈滿皺紋,顯然年逾古稀。
但是她那雙眼睛,不但未老眼昏花,而且精光閃閃,朗如夜空中的寒星。
同時腰桿也挺得筆直,手持一根黑得發亮的龍首柺杖,但走在崎嶇山徑上,不但未顯蹣跚,反而一跨丈餘,健步如飛,未帶半絲風聲。
而那少的,是一位美如天仙的妙齡女郎,一身似紗非紗的黛綠衣裙,更襯得那花容纖手,標緻得光滑如玉。
此時她那鮮紅欲滴的嬌靨上,卻沒有一絲歡愉之色,黛眉含顰,秋波蘊愁,粉頸低垂,一雙纖纖玉手,有意無意的摸弄著系在腰間的紅色小絲帶。
最奇的是,她一路不斷的踏枝疾行,衣袂秀髮,以及她身後的黃絲劍穗,在山風飄飄中,竟然不曾揚起。
此刻,若非是日正當中豔陽高照之時,這一老一少悄無聲息的忽然出現,即使不被疑是鬼魅,也必疑是山精木怪的化身。
那老婆婆一見眼前這三立兩臥,四男一女,形相不一,身份各異的景象,不由大奇。
那綠衣美少女見狀,也不由為之一怔!
但當崖下傳來一陣聲響四野,響徹雲霄的龍吟長嘯時,她嬌靨上的表情瞬息萬變,不知是喜是悲,是驚是疑,連她自己也分不清楚。
只見她全身忽的一顫,猛然撲向台旁,同時嬌呼道:
“奶奶,是醜哥哥!是醜哥哥……”
這嬌呼聲,如同銀鈴輕搖,十分悅耳動聽,但驟然間傳入台上四人的耳朵裡,卻不啻是平地一聲雷,令四人不由大吃一驚!
悟能和尚才剛運起“三陽神功”,正欲揚掌劈出時,想不到平日人跡罕至的“踏雲台”,此時竟突然會有人出現。
若是就此散去功力,豈不白白浪費了這一個大好機會,功虧一簣了嗎?
而“賽孔明”諸葛真聞聲亦不由暗吃一驚,轉首一看,看清那妙齡少女時,頓時心知不妙,立即停止了出手行兇暗算的主意。
悟能和尚一見來人是一老一少,也不用大腦想想,人家是如何欺近台上的,他竟連那一老一少的兩個女人,一併算上!
所以,他趁著柳一鳴兩人回頭之際,悄無聲息的欺上前去,雙掌齊揚,提足十成的“三陽神功”,使盡全力向柳一鳴兩人,劈空擊去!
剎那間,紅光乍現,風聲呼呼,銳嘯大作,夾雜著炙人生熱的腥臭氣味,直往柳一鳴兩人罩去!
柳一鳴扶住搖搖欲墜的洪妙妙,正欲相詢發生何事時,乍聞黛衣妙齡女郎嬌呼,似乎不大敢相信,回頭察看,正是約自己和洪妙妙前來黃山的秦雙雙,同時,倏感身後掌風大作,心知有人偷襲。
因此,他立即凝運“萬化神功”,左袖一拂,揮出了五成的“萬化神功”迎向了那紅光燦爛的呼呼勁風。
如此一來,悟能和尚的罪可受大了。
他的功力和他的師兄悟空和尚不過是在伯仲之間,悟空和尚連洪妙妙的八成功力,都無法承受了,更何況是柳一鳴五成功力的“萬化神功”呢?
果然,在一聲“轟”然的震天巨響之後,“咔嚓”一聲,悟能和尚的兩腕一齊折斷,緊接著又是“吧噠”一支,一個高大的身軀已四平八穩的仰跌在堅巖地上,暈絕過去了。
“賽孔明”諸葛真見狀,不由暗自慶幸自己幸好沒有冒然出手,否則現在躺在地上的,可能就是自己了。
如今悟能和尚自不量力,偷雞不成蝕把米,自己若不見機早點溜,恐怕下一個就是自己了。
想到這裡,頓時轉身,拔足正想溜走。
摹然傳來洪妙妙一聲嬌叱道:
“喂,回來!把這三塊廢料,快點帶走!”
“賽孔明”諸葛真聞言,如逢大赦般的,將羽扇往腰上一插,二話不說的,一把將鹿杖客扛在肩上,然後一手一個將悟空、悟能夾在脅下,連場面話也不敢說,如同喪家之犬般的,往台下急奔而去。
洪妙妙目送“賽孔明”諸葛真離去之後,立即和柳一鳴過去見禮。
烏杖婆婆,不由大感訝異,正當她百思不解時,忽聞那村姑裝扮的女娃兒,道:
“奶奶,我們先到一旁,妙兒有要事相稟。”
話聲一落,洪妙妙立即帶領著烏杖婆婆,往台下飛掠而去。
秦雙雙一見眼前那人正是自己夢寐相思,一別數日的醜哥哥柳濟生時,再也忍不住相思之苦,嬌呼一聲:
“醜哥哥……”
人已化作狂風,玉臂一張,一下便撲入了他的懷內了。
這一下軟玉溫香自投懷,柳一鳴雖滿心歡悅,但心中卻因有洪妙妙和烏杖婆婆在場,而感到十分尷尬。
那知,就在他抬眼四顧,台上卻已失去了兩人的蹤跡。
柳一鳴心知,一定是洪妙妙有意讓他倆一敘離別之情,所以將烏杖婆婆引往他處,心裡不由一陣感愧,一時說不出話來。
秦雙雙玉臂擁著柳一鳴的脖子,伏首於他的胸前,只聽得他心中怦怦心跳,卻沒有以前的熱情,一點反應也沒有。
她心中不由一動,暗忖:
“難不成那位村姑就是醜哥哥的情侶?要不然她怎會呼叫他弟弟?啊!她那聲音好熟,好似曾在那聽過?”
心意及此,她不禁回頭望去,不但那村姑已消失不見了,就連自己奶奶,也走得不見蹤影。
柳一鳴見狀,知她是在尋找烏杖婆婆和洪妙妙,便道:
“婆婆和妙姐姐已到那邊去啦!”
話聲一落,她似有所悟,強忍著心頭的幽怨,輕聲詢問道:
“妙姐姐可是……”
她本來想問,妙姐姐可是洪妙妙,但是話到嘴邊,立即又停了下來,因為妙姐姐有著一頭金髮,而眼前這個村姑裝扮的少女,卻有著一頭烏黑亮麗的秀髮。
所以只說了一半,便硬生生的嚥了下去,而心頭所萌生的一絲希望,也隨之湮滅了。
柳一鳴本以為她必然會認得洪妙妙,此時一見她那茫然詢問的神色.這才突然想起,妙姐姐早已易容改裝過了。
於是,他趕緊接口解釋道:
“嗯!她正是洪妙妙,只不過改了裝扮而已,怪不得雙妹妹一時之間會識不得她了。”
秦雙雙聞言“啊”了一聲,突然想起五哥哥,不也正是一個化裝的高手,不由脫口問道:
“啊!她真的是妙姐姐嗎?她怎麼也會改扮成這種模樣?”
柳一鳴聞言,立即想起過去和洪妙妙所議之事,此時見秦雙雙面色已漸趨平和,心中不由大喜,乃欣然道:
“此次她與我同登黃山,便是為了踐約而來!”
此言一出,不啻是他承認了自己對秦雙雙的感情。
秦雙雙慧質闌心,聞聲會意,不由芳心大悅,如飲瓊漿,只感到滿天愁雲,忽然化為烏有,如沐春風。
嬌靨上.頓時一變為海棠初綻,眼角含春,兩盞梨渦,櫻唇帶笑,不由增添了幾分春色。
柳一鳴一見,頓時又喜又惑,驚得呆住。
同時他那奇醜無比的猴臉上,那朗星似的點漆雙瞳,一眨也不眨的,直勾勾的盯在秦雙雙加花似玉的粉臉上,直覺得她當真是傾城傾國,與洪妙妙堪稱春花秋月,難分軒輊。
秦雙雙見醜哥哥對自己的態度,已經成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此時雙目蘊含深情,默默凝視,情焰火花;愈聚愈濃,芳心中又是一喜。
只是,那少女的矜持、嬌羞,也隨之而來,雖然她內心恨不得醜哥哥永遠像現在凝視著自己,表面上卻已紅飛耳後,垂頭佯嗔,細聲道:
“有什麼好看的?難道我臉上有長花,不認得我了嗎?”
如此一來,此刻的氣氛已大為融洽了,柳一鳴見她如此愈看愈喜歡,忍不住哈哈笑道:
“數日不見,雙妹妹可真是益發漂亮了,為兄我情不自禁,多看幾眼,雙妹妹又何必如此吝惜呢!”
秦雙雙聞言,芳心一喜,忍不住輕笑出聲,佯嗔舉起纖掌,攢起粉拳,一下子捶在柳一鳴的胸口上,輕啤一聲,道:
“醜哥哥你好不害臊,看我以後理你才怪!”
話一說完,突然發現醜哥哥的面色頓變蒼白,一顆顆豆大的汗珠,由額上不斷冒出,同時雙手緊捂心口,身體搖搖晃晃的緩緩向前仆倒。
作者:
chun85
時間:
2024-2-12 15:39:31
第十二章 三姝劍陣降妖道
秦雙雙見狀,不由大吃一驚,剛剛還好好的,不知何故,怎麼會變得如此。
她立即向前一把將他抱住,只急得淚珠兒簌簌而下,顫聲問道:
“醜哥哥,你怎麼了,是不是我捶痛你了?”
真是“事不關己,己不關心,關心則亂”,其實以她方才那一下,別說是身具不世奇功的柳一鳴,就連一隻螞蟻,也打不死!
豈知,柳一鳴此時不但全身軟弱無力,整個躺靠在她的身上,而且呻吟答道:
“唉!哎喲,雙妹妹你這一下,捶痛了我的心……”
話未說完,秦雙雙立即咽聲自怨道:
“真的嗎?我真該死,不過……不過,我並沒有用力啊!
怎麼會,怎麼會這樣呢?”
話聲一落,立即用力將柳一鳴半攙半扶的,放倒在一方丈餘長的石塊上,再抱起他的頭來,輕輕的枕在自己玉腿之上,纖手輕柔的撫摸住他的胸口,正欲運氣替他推宮過穴。
柳一鳴見狀,即知她的心意,便側身坐了起來,把整個上半身,全依偎在她的懷內,氣若游絲的道:
“唉!雙妹妹你別動我,過一會兒就會好的,你……你……”
說到這裡,不由喘息了一陣,又繼續道:
“你這一下雖輕,卻正好捶在我心痛之處……所以……”
秦雙雙雙手環抱著他,見他才說了一會話,臉上已是汗如雨下,不由一陣心痛的道:
“怎麼會這樣?醜哥哥身上何時受了暗傷?過去我怎麼沒有聽你說過?唉,若是我早點知道,就不會這麼冒失了。”
此時,柳一鳴氣息壯了不少,立即接口道:
“雙妹妹這不怪你,其實我心裡慚愧得很,過去,我有好多事都瞞著你,我也不是傻子,我瞭解雙妹妹,你對我好,但是我不能接受,我怕委曲了你、所以我才毅然遠走!”
話一說完,秦雙雙芳心不由大為感動,深深慶幸自己果然沒有看錯人,醜哥哥之所以會在浙江境內不告而別,不僅不是無情,反而其情更深。
同時,因此她更加感激洪妙妙,若非是她從中說項促成,自己和醜哥哥豈有能在此互訴衷腸的機會呢?
如果沒有她的幫助,自己兩人豈不是要兩地相思,抱憾終身嗎?
她怕他說多了傷了元氣,立即激動的搶先道:
“醜哥哥,我知道你的心,同時我也知道在我之前,你已訂下了一房妻室,不過我都不會在乎的,只要你真心真意的對我好,我是不會計較什麼名份地泣的!”
柳一鳴聞言,不由被她這番深情的言詞,所感動了,他深情的望了秦雙雙一眼,才道:
“我出生在一個大家庭,共有五房,但卻只有我這一個後代,所以其他諸位伯叔,都將我視如己出。”
秦雙雙過去曾聽洪妙妙提起,因而聞言立即道:
“這些我都曾聽妙姐姐說過了,醜哥哥你趕快運氣調息,別再說了!”
柳一鳴並來停止,他仍繼續道:
“我現在好多了,我要趁她們還沒有回來之前,把話說完,雙妹妹你先別打岔!”
話鋒一頓,語氣一轉,又繼續道:
“在我十三歲那年,我因貪玩,掉入龍首崖的深潭中……”
於是,柳一鳴便簡略的將自己在龍首崖下的神奇經歷,說了一遍。
秦雙雙聞言後,是既喜且驚,她略一思索,似乎恍有所悟的驚叫道:
“醜哥哥,你不叫柳濟生,你,你就是柳一鳴啊!”
話一說完,柳一鳴的病竟然不藥而癒,而且朗聲大笑的飄然站起。
秦雙雙抬眼一瞧,只見柳一鳴猴臉上的肌肉,一陣震動之後,突然一變為風流倜儻,瀟灑不群的絕世美男子。
她不由驚得尖呼道:
“啊!你果然是你,你,你,你這醜東西,瞞得我好苦!”
秦雙雙雖然叫苦不已,但一見眼前的醜哥哥,此時人如玉樹臨風,形比祥麟威鳳,目若朗星,瞳如點漆,鼻如垂膽,唇若塗丹,無一不俊,無一不美,並且英風逼人,豪氣干雲,真是叫人越看越愛。
她忍不住笑由心起,喜上眉梢,綻開出朵朵嫣紅的迷人笑容。
她嫣然的笑著,嬌靨上雖已羞紅耳後,但她再也不顧少女的矜持了,雙眼凝視著英姿煥發,俊逸挺拔的柳一鳴。
轉瞬間,四目交投,糾纏難分,也不知道是誰主動的,兩人又再次的擁抱在一起。
此時,他們倆的心靈,也因再次的擁抱,而結合在一起了,同時兩人也變成了一體。
突然間,兩人的身後,傳來一聲輕笑,兩人倏然一驚,頓時雙雙鬆開,並且扭頭後望,原來是那已經恢復面目的洪妙妙。
兩人一見,不由都羞紅了臉,洪妙妙又是一笑,輕聲道:
“對不起,姐姐無意打擾你們的溫存,不過奶奶就要到啦!
你們倆這般親密模樣,落在她老人家的眼裡頭,總是不太好吧!”
秦雙雙聞言,不由恨恨的一跺腳,倏地張臂抱住洪妙妙的雙臂,搔著她的腋下,佯裝不依道:
“壞姐姐,嚇人家一跳,耍得人家團團轉,看我饒你不!”
洪妙妙未防她有此一著,頓時被搔得“格格”嬌笑不停,前仰後合的上氣不接下氣的求饒道:
“好妹妹,你……你得了……丈夫……還未過……過門……就忘了……媒……媒人……
真不該!”
話一說完,秦雙雙羞急得直跺腳,嬌聲道:
“你還說,你還說……”
洪妙妙實在是笑累了,只好告饒道:
“好,妹……妹……姐……姐……不說啦!請……請……”
泰雙雙這才住手,不繼續搔她的腋下,但她卻仍然擁抱著洪妙妙,不肯放手。
洪妙妙經過片刻休息後,才調順了氣,不由輕吁了一聲,道:
“妹妹你好厲害!”
說完,碧目不經意地瞄了靜立在一旁傻笑的柳一鳴一眼。
秦雙雙聞言,故意擁緊她,嬌媚的輕哼一聲,道:
“現在你才知道啊!”
洪妙妙衝著傻笑不已的柳一鳴作個鬼臉,道:
“鳴弟弟,你聽見了嗎?以後可得小心點,否則,稍有不慎,惹翻了這隻雌老虎,可……”
話未說完,秦雙雙已急著大叫“壞姐姐”,正欲重施故技時,已被洪妙妙掙脫了出去,滴溜溜的躲到柳一鳴的身後。
柳一鳴目睹洪妙妙和秦雙雙有如春花秋月般的,難分軒輊的一雙傾城佳人,笑鬧糾纏,了無隔閡,心中不由大定,只樂得他唇邊綻笑,得意的傻笑不已。
秦雙雙見他那副得意的樣子,內心雖然心花朵朵開,但表面上卻裝出一臉輕嗔不依,不停的恨恨跺著小蠻靴。
那知才跺了二下,身後立即傳來一陣慈祥蒼老的聲音,和藹的笑道:
“雙兒你怎麼啦!別再跺了,你穿的是XX牌黽粉袋製成的小蠻靴,是跺不破的!”
秦雙雙聞聲已知來人是誰了。
只見她倏然一轉身,撲上前去,撒嬌不依,恨道:
“好,奶奶連你也欺負起雙兒了,我不來啦!”
烏杖婆婆早在一旁由洪妙妙將事情經過全盤托出了,內心早已明白個大概了。
此時見愛孫雙兒,一掃數天來鬱鬱寡歡之狀,又回覆了小兒女嬌羞之態,不由老懷欣慰,敞聲大笑,雙臂一張,抱住秦雙雙安撫著道:
“好啦!好啦!誰敢欺負你這隻雌老虎哇!”
話一說完,柳一鳴見烏杖婆婆出現,立即神色一正,上前跪倒行禮,道:
“柳一鳴叩見奶奶,並請奶奶赦免過去欺瞞之罪。”
烏杖婆婆本來十分厭惡他那醜陋的外表,豈知今日一變,竟然變得貌勝子都,有如天上的金童下凡。
此時見他向自己大禮參拜,連忙笑嘻嘻的扶起他,道:
“鳴哥兒,快起來,別弄汙了衣服!”
話聲一落,洪妙妙望了天色一眼,道:
“奶奶!天色不早了,咱們先下山好嗎?”
烏杖婆婆聞言,點點頭稱好,隨即率先循著木梯,向山下掠去。
片刻間,四道人影,已循著絕崖木梯,魚貫飛瀉而下,盞茶工夫,三十餘里的山路,已然走完了。
但是四人卻不稍作停留,一鼓作氣,循著山徑直奔錢塘江畔的富陽縣。
他們四人馬不停蹄的施展驚世駭俗的輕功,酉時時分,便已抵達了富陽縣的“台子鎮”。
四人經過兩三個時辰的疾行,柳一鳴因奇遇連連,早已練成金剛不壞法身,洪妙妙曾服過“翡翠綠芝果”,功力已不在一流高手之下。
秦雙雙也在數十月前,得柳一鳴之助,服下了毒龍的內丹,功力亦大有進步。
因此三人經過這一陣疾行,都無倦色,倒是那烏杖婆婆,雖然功力深厚,但畢竟是年邁體衰,表面上雖無異狀,骨子裡卻有些吃不消了。
柳一鳴、洪妙妙兩人心細,秦雙雙孝順,三人察顏觀色,便不約而同的提議,在台子鎮上,稍事休息。
烏杖婆婆也有和一般武林人物相同的通性,生性好強、好面子。
這一路風馳電掣疾行,她瞥見三位小兒女,都狀若無事一般,身形如行雲流水般的輕鬆飄逸,本欲拼命支持,繼續往下趕路。
但是來到台子鎮外,一聽他們三人說要休息,心知三人體己的盛意,一方面暗暗稱讚,他們三人心細如髮,孝順可愛,另一方面卻不禁暗自嘆息,當真是滾滾長江水後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換舊人。
頓時生出無限的,老之將至的感慨來。
他們四人漫步走入台子鎮,想不到才幾個月未見,鎮中已不復昔日殘破不堪的景象,而是十分繁華。
雖然未至夜市時分,但街上已是行人熙來攘往,好不熱鬧!
柳一鳴等一行人見狀,不由感到十分詫異,於是便順著人潮,來到街上,放眼四顧,只見鎮中央不知何時,已修建了一片廣大的屋宇,約有十數間的店面。
店中南北雜貨、日用品、五金等應有盡有,那一片人潮,大部份是堆擠在這十數間店面之前,排隊等著購買食物用具。
柳一鳴目光犀利,此時早已發現其中有一家糧行,主持者正是“摘星劍客”廖國華。
他才恍然大悟,頓時瞭解,這一大片店鋪的來龍去脈,因此,他立即先帶著烏什婆婆三人,落在對面的一座店中,吩咐店家準備飯菜,然後對三人道:
“婆婆、妙姐、雙妹請先用餐,我有事先出去一下!”
烏杖婆婆答應一聲,洪妙妙微微點頭,秦雙雙卻跳起來問道:
“鳴哥哥,你出去有什麼事?我也要去!”
柳一鳴聞言,還未開口,烏杖婆婆已然接口笑道:
“雙兒你看你,這片刻工夫也離不得他,將來怎麼得了?”
話鋒一頓,望了微笑不語的洪妙妙一眼,又繼續道:
“你要多學學你妙姐姐,端莊一點,不要老是那麼毛躁,省得……”
話未說完,秦雙雙粉面一陣羞紅,佯嗔不依的叫道:
“奶奶你……”說到這裡,柳腰一擺,便要撲向烏杖婆婆,撒嬌不依。
烏杖婆婆未等她真個撲上身來,慌忙的雙手連搖,道:
“好啦!好啦!別來這一套,快走吧!你走了也好讓我老婆子休息一陣,清靜會兒!”
說完,又望了洪妙妙一眼,問道:
“妙兒,你也和他們兩人一起去,路上也好有個照應……”
話未說完,秦雙雙立即一手一個、拉著柳一鳴和洪妙妙道:
“鳴哥、妙姐,咱們走吧!”
說著,穿出房門,隨手帶上房門,房內傳來烏杖婆婆的大笑聲。
三人走出店外,順著人潮擠進對面的店門,那店裡內外的夥計和顧客,瞧見三人如天上下凡的金童玉女,不由自主的自動讓出一條路來。
柳一鳴率先走到帳房櫃檯邊,對著埋首理帳的“摘星劍客”廖國華,抱拳一揖,道:
“廖兄辛苦了,請問莊老闆可在此地?”
“摘星劍客”廖國華聞聲抬頭,不由大喜道:
“啊!原來是柳公子及兩位姑娘,你們來得正好,莊老闆這幾日正在發愁?”
說著,走出櫃檯,舉手肅容,道:
“公子及兩位姑娘,快往裡請!”
柳一鳴聞言,不禁大為詫異,一時還真想不透莊自強因何事發愁?
本欲出言相詢,但繼而一想,莊自強既然正在裡面,待會兒見了面,不就知道了嗎?何必在此地多費一番唇舌呢?
想到這裡,立即招呼兩女,跟在“摘星劍客”之後,直往後堂走去。
所謂後堂,其實也不過就是一個佔地頗廣的堆放貨物的倉庫。
倉庫內堆積著分門別類的各式各樣的貨品,中央一條小通道,通到後面一間小閣樓。
“摘星劍客”在前疾行引導,一進倉庫,立即大聲叫道:
“莊老闆,柳公子及兩位姑娘到啦!”
話一說完,閣樓上應聲鑽出個年約四句上下的青衣忠厚壯年。
他一看見柳一鳴三人,立即奔下小閣樓,走至柳一鳴面前,雙手一揖,恭身道:
“小人拜見柳恩公及兩位姑娘!”
說完,正準備行跪拜大禮,柳一鳴見狀,連忙伸手攔住道:
“莊老闆,千萬不可如此。”
“摘星劍客”見狀,立即插口道:
“公子你先和莊老闆談談,在下去前面交待一聲,即刻回來!”
柳一鳴忙道:“廖兄請便!”
“摘星劍客”對兩女行了一禮,道聲:
“失陪!”匆匆出去。
莊自強見“摘星劍客”走出之後,立即恭身肅容道:
“柳公子及兩位姑娘,請上樓好說話。”
說完,立即前行引導。
柳一鳴聞言,便與兩女魚貫的登上閣樓,只見那樓上,地方雖然頗為寬敞,卻平鋪著六七幅床榻鋪蓋,而僅有一桌三椅。
莊自強請三人落坐,並且親自為他們泡了三杯茶。
柳一鳴呷了一口茶,立即問道:
“莊老闆,方才在店裡,曾聽廖兄提及,莊老闆最近因何事發愁呢?”
莊自強一聽,便將事情的原委說了一遍。
原來,莊自強在金陵將龍珠以二百四十五萬兩,出售給“不文齋”之後,立即購買大批的救災用品,借船運來富陽縣。
因為他曾在沿江的各大市鎮,都著手建起數十間大型店鋪,開設各種行號,販售百貨,凡是過去受災貧民,可憑信用購買,分期攤還,如此一來,不出十年,沿江數百里的災區,不但可以迅速的重建,而店鋪本身,也可以從中取利,廣行交易,便民利己,一舉數得。
但是當今天下,黑道中毛賊嘯集,亦多為生活所逼,所以,千百年來,俠義中人,只因不能為他們徹底解決民生問題,雖一味以殺止殺,剷除惡道,卻仍無法永絕盜患。
若是能藉此機會,廣設行棧商號,載有運無,所餘財力,不僅可以濟人之急,更可以將來投的黑道毛賊,安插在各行各業中,實行教化。
如此,時日一久,不但生意愈大,收納之力愈強,教化之功,也日益弘大。
數十年之後,雖不見得,能將生具劣根性的人,納入正途,但是最起碼,那些本性善良,但迫於無奈而淪為盜賊者,也可以藉此機會,改邪歸正,步向坦途,重新做人。
但是他再三的精打細算,總是感到欠缺人手,而且財力仍嫌不足。
柳一鳴天生仁心義膽,早就抱著悲天憫人,救人濟世的偉大胸懷,過去只由於經驗閱歷不足,所以未曾考慮及此。
此時,被莊自強一言提醒,隨即認為這真是一個再好也沒有的法子。
因此,聞言之後,立即贊聲道:
“錢財方面,莊老闆不必擔心,我上次掉落的古洞中,還有很多珍寶,正好可以拿出來應用,至於……”
話鋒一頓,又道:“至於人員方面,目前不妨先僱用一些生意人。”
話未說完,莊自強立即搶接道:
“小人和四位鏢師也正是這個主意,卻苦於無法和公子取得聯繫,因而引以為愁。”
“愁”字一落,閣樓下面已傳來腳步聲,緊接著便聽見一陣哈哈笑聲,傳上閣樓上來,不是別人,正是“摘星劍客”廖國華的聲音。
別人是投筆投戎,棄文從武,而他們“四劍客”卻是棄武從商。
柳一鳴連忙起身相迎,正色拱手道:
“廖兄來得正好,莊老闆正在告訴在下,廖兄昆仲四人的真知灼見,的確是高人一等,憂國憂民,令在下佩服不已!”
“摘星劍客”廖國華,手中正抱著一本冊子,見狀連連拱手還札;笑道:
“公子過獎了,廖某愧不敢當,倒是公子世之俊彥,宅心仁厚,出錢出力,惠及萬民百姓,卻不欲人知,才令廖某敬佩不已哩!”
洪妙妙立即笑道:“鳴弟、廖掌櫃的,你們別再第一名稱讚第二名的,都別謙虛了,倒是先聽聽廖掌櫃有何計劃。”
“摘星劍客”廖國華一聽,隨即雙手將那本冊子,捧到柳一鳴面前,洪妙妙和秦雙雙不由好奇的湊近一瞧,只見其中,有字有圖,不但圖文並茂,而且密密麻麻的,洋洋灑灑的足足有十五六張之多。
柳一鳴由第一頁看起,除了最前一章,已由莊自強說過外,其後各細節,如各處何地設立何種買賣,以及利用什麼運輸工具,都有詳細的記載和說明。
柳一鳴一目十行,過目不忘,少頃,已經閱畢全文了,他不由對莊自強眾人的大智,大感佩服,他合起冊子,恭敬的送還廖國華,道:
“莊老闆,廖兄昆仲真是大智人慧,在下今日才知,同時替天下萬民可喜可賀,從今以後,在下願將所有財物呈交給莊老闆和廖兄昆仲,全權處理。”
話鋒一頓,又道:“日後若有用到在下之處,只須派人知會一聲,無論是赴湯蹈火,在下絕對全力以赴,不會皺一下眉頭!”
話一說完,廖國華已雙手連搖,道:
“公子,公子,承你這麼看得起廖某兄弟,廖某兄弟不勝感激,但若要廖某兄弟全權處理,卻是萬萬不可。”
話聲一落,莊自強也緊接著道:
“是啊!公子千萬不可,此事小的都已商量過了,此計劃雖然設想周全,但這指揮大局,創此萬世大業,卻非有過人的功力與智力不可。”
說著,又望了眾人一眼,繼續道:
“目前不僅是錢財問題而已,其他收伏教化,皆是缺一不可的條件,否則錢財一多,徒然引起好人的覬覦而已,不僅不能成功,反而會送掉性命,所以,小人等想了又想,除了公子能擔當此重責大任外,別無他選!”
柳一鷗正欲出聲謙讓時,一旁的“摘星劍客”廖國華,已隨即應聲附和道:
“對,莊老闆所言甚是,柳公子功力蓋世,機敏過人,加之宅心仁厚,心地善良,正足以膺此重任,除了公子之外,當今世上恐無第二人選!”
柳一鳴當著兩位愛侶之前,被他們這麼一捧,只窘得俊臉上漲起層層紅霞。
他“哎哎”的直搓手,不知如何是好,略為沉吟一陣,才道:
“在下才德鮮薄,怎當兩位如此謬讚,更何況這乃是為人本份,在下本不應推託。”
話鋒一頓,又繼續道:“但是在下家中尊長,均已年邁體衰,須要在下稍盡人子之道,在下此次南下,也正是為了省親,又如何能羈留在外,讓家中高堂懸念掛心呢?”
說著,又將自己的家世,一五一十的告訴了莊自強和廖國華兩人。
莊自強和廖國華兩人聞言,這才恍然大悟,原來其中尚有這麼多的曲折原由。
古云:“父母在,不遠遊”,何況柳一鳴身世又異於常人,柳氏一族,五房一子,堂上五位老人,均已年邁體衰,又非武林中人,按理是不能勉強他擔此重任,冒此風險。
但是廖國華在“四劍客”中,素以機智、見解獨特著稱。
他聽完柳一鳴的身世後,略一沉思,立即道:
“柳公子身世獨特,大出廖某意料之外,不過若公子願擔此大任,不但可以繼承先人的餘蔭,以第二代的身份,出而經商,在各地設立分行,如此一來,既可駕輕就熟,暫先僱用老一輩所用的忠誠夥計,又不致啟人疑惑,將來若須安插什麼人,只要公子隻字片語即可。”
話聲一落,莊自強和洪、秦兩女均不由撫掌稱善,連柳一鳴本人也覺得此法可行。
他不由陷入一片沉思中了,須知,柳一鳴的伯叔中,均曾在各地主持經商,如今雖已收手了,但對以往經營的行業,必仍是管道十分通暢熟悉。
但是他的諸位伯叔們,如今都已年紀老邁,若是要他們重作馮婦,再回到商場上縱橫打滾,實在是無此心力.但若是退居幕後運籌帷幄,充當參謀指導,則必能稱心如意。
“摘星劍客”廖國華見柳一鳴沉思不語,心知自己方才那一番話,已讓他有些心動了,如今眼看為山九仞,豈能功虧一簣?
於是,連忙打鐵趁熱地接著道:“至於各分行的安全,則不妨由在下兄弟聯絡各地鏢行,加以託保,同時糾合志同道合之士,行俠江湖,凡經收伏的毛賊,只要不是十惡不赦之徒,而且他肯誠心向善,立志走入正道,便可替他設法,推薦給公子,安插在各地分行之中。”
話鋒一頓,又繼續道:“如果有什麼大事,需要勞動公子大駕,憑公子這‘畸形兒’的響亮萬兒,又有誰敢輕捋虎鬚呢?更何況還有兩位姑娘,從旁協助啊!”
柳一鳴尚未開口回答,秦雙雙已大為興奮的嬌聲道:
“廖大俠這建議當真是面面俱到,婆婆若是在此,也必贊同,鳴哥哥你就答應了吧!”
柳一鳴聞言,不由回首望了洪妙妙一眼,只見洪妙妙朝著自己微笑的點了點頭。
因此,柳一鳴這才下定決心,臉色一正,道:
“既然廖兄和莊老闆設想如此周到,在下如果再是推託,未免顯得過於矯情,不過經商一事,在下素無經驗,如何做法,除依莊老闆和廖兄所計,在下尚須回家請示諸位尊長。”
話鋒一頓,又道:“在下近日來,心靈之中,似乎有某種驚兆,心懸家中堂上安危,不能在此多待,一切就麻煩兩位了,在下就此告別。”
說完,立即起身辭行。
莊自強和“摘星劍客”兩人,隨即殷切相送至店門外。
柳一鳴三人回到店中,烏杖婆婆已行完坐功,此時見三人迴轉,劈頭便問:
“你們三人到底上那去啦?”
秦雙雙立即興奮的將經過一五一十原原本本的,說與她聽。
烏杖婆婆聽完,不由感到十分激動,她雖未流出淚來,但眼眶中不禁有些滋潤,她望著柳一鳴,道:
“鳴哥兒,這當真是空前未有的偉大計劃,若能一一實現,天下再也沒有糾紛。我老婆子白白活了這麼多年,如今既然得知你有此壯志,少不得也要盡些棉薄之力,以免枉貴走這一遭!”
話一說完,柳一鳴連忙起身拜謝,道:
“在下自知才德鮮薄,恐難成此大事,今若能得婆婆相助,則……”
話未說完,烏杖婆婆連忙揮手打斷他的話,道:
“咱們現在是什麼關係,你何必再和老婆子客套!”
說完,望了三人一眼,又道:“趕快吃飯休息一陣,咱們趁夜再趕他一程!”
南昌城依然如故,巍峨的城牆,仍然屹立在鄱陽盆地之上。
城內的人們依舊和往常一般,過著安居樂業的忙碌生活。
這一天江西省境內,來了一老三少,三女一男的奇怪客人。
男的年約二十上下,長的貌如潘安,俊勝子都,女的豔如桃花,其中有一個更是碧眼金髮,不似中土人士,因而分外惹人注目。
另外還有一個老婆婆,雖然是白髮蒼蒼,卻毫無龍鍾衰老之態。
他們一行四人,在清晨到達江西省境之後,便在上饒縣,僱了輛華麗的雙馬套車,一路放馬疾馳趕往南昌。
所以在中午時分,即已馳進南昌城門了。
當他們到達柳家大宅時,柳一鳴不禁楞住了,不知何時,柳家大宅已成了一片焦土。
柳一鳴大吃一驚,連忙探問附近城民,才知自己家中前些日子,突然起了一把無名火,整座大宅完全化為灰燼,幸好家中諸老皆平安無事。
如今被祝家莊莊主接往祝家莊,暫時安身,於是一行人,立即又趕往祝家莊。
柳一鳴等人到達祝家莊數天,都是深居簡出,儘量享受承歡膝下天倫之樂。
同時,他大伯父也告訴他,自從柳家發生無名火後,幸得在祝家小姐細心照料下,眾老才能平安無事,因此,他便替柳一鳴定下了祝真真的親事,準備他回家後,立即舉行婚禮。
柳一鳴聽完之後,立即將自己和洪、秦兩女之事,稟明大伯父以及諸老,直樂得請老笑得台不攏嘴,便決定讓他們四人在九月九日,重陽佳節當天舉行婚禮。
三女俱都闌心慧質,一見投緣,是以數日相處下來,早已打得火熱。
而且也都非世俗兒女,雖然不免有新嫁娘羞怯怯意味,但仍與未來夫婿柳一鳴形影不離,花前月下,形影雙雙。
柳一鳴雖置身於三位美女天仙,貌勝西施的未來妻子之間,但他仍不忘救災濟貧的大事,為了日後所需,他便準備將在龍窟中所得的“萬象劍訣”,分別傳授予三女。
當下依各劍特質分別講述,同時取出三顆毒龍丸命三女眼下,調和本身真氣,貫通全身三十六穴,行功一周天,然後心與劍合,以氣御劍,練到劍上芒尾可隨意動時,再求刺擊變化,窮其奧妙。
並說明萬象九劍乃神兵利器,以一元、兩儀、三才、四象、五行五劍為主,全含先後天正反妙用,若是合用更具威力。
如果九劍合璧,構成“玄玄坤元”劍陣,先後天連合,劍本身靈氣立即幻成九條蚊龍,自行克敵,任他大羅神仙也難逃厄運。
同時每劍因其特質不同,亦各具其特別不同威力,因使用人本身功力高低而不同等語。
三女都是聰慧不凡,而且傳授者,又是她們未來的夫婿,教的得法,學的用功,立時四人整日聚首鑽研,孜孜不倦,那些準備出嫁迎娶之事,全都是諸老的事了。
三女之中,祝真真雖未曾習武,但自上次被柳一鳴打通全身經脈之後,已經具備了習武的上好條件,所以此刻練起劍法來,也不較洪、秦二女多逞讓。
農曆九月九日,日、月都是九,叫作“重九”,又因九屬於陽數,而九月九日的日、月都是陽,所以又叫“重陽”。
根據續齊諧記的記載,漢代最有名的仙人費長房,有一天對他的弟子桓景道:
“九月九日,你的家鄉汝南將會有大災厄,趕快帶領全家大小,人人用紅袋子裝茱萸,綁在胳臂上,登高飲菊花酒,就可以避禍消災了。”
桓景按照師父的話去做,全家上山遊玩,等到傍晚回家,見到家中牲畜都死光了。
由於東漢時代這段道家傳說,後來就稱這個日子為“登高避難節”,簡稱“登高節”。
九月九日重陽節,秋高氣爽,正是不冷不熱的宜人季節。
南昌祝家莊,張燈結綵,賀客不絕,轟動整個東南半壁江山,甚至驚動上聽。
是日孔雀開屏,車輛盈門,賀客車水馬龍,分行遍佈全國各地的商業大鉅子,以及大慈善家柳一鳴同娶三位佳人,一時全國傳為佳話。
禮堂上畫燭高燒,金爐中異香繚繞,壁後喜幛高懸,上書天作之合、才子佳人、郎才女貌等金字。
一陣細樂聲中,兩個男花童,六個女花童,分別扶出新郎新娘,柳一鳴居中,妙妙、雙雙及真真姑娘並立左右,四人都是一身花團錦簇的吉服。
男的英姿挺拔,丰神如玉,女的沈魚落雁,閉月羞花。
在千萬賓客掌聲中,分別向烏杖婆婆、柳門諸老及祝莊主夫婦盈盈行禮,並且互相交拜。
禮畢,席開流水,賓客雲集,柳門諸老和祝莊主夫婦笑容滿面,周旋於親朋戚友之間,這一份快樂,實在無以復加,更那堪賀客人人稱讚。
洞房分成三個,並列一排,前面為柳一鳴起居之所與左右妻室,部佈置得美侖美奐、金碧輝煌,一片旖旎風光,宛如月宮仙闋。
二更時分,賀客都已相繼離去,先送新郎入正中洞房。
洞房內華燈四射,流蘇低垂,一對龍鳳花燭燃燒正旺,洪妙妙姑娘盛裝已卸,俏坐在梳妝檯前,滿面嬌羞,喜娘掩上房門,柳一鳴趨前一揖,道:
“妙姐天人,小弟得妻如此,雖南面王,不易矣!”
洪妙妙轉身“噗嗤”一笑,低頭偎在柳一鳴懷中,道:
“你哦!就是這張嘴甜,將來……”
話未說完,櫻口已被兩片溫軟溼膩的嘴唇給堵住了,同時她又感到鳴弟弟那雙健壯有力的手臂,將自己的嬌軀抱起,緩緩走向牙床上。
桌上那對燃燒正旺的龍鳳燭,無風自滅。
同時傳來一陣“唏嗦”的脫衣聲,頓時牙床上生命的火焰在燃燒。
青春的旋律在跳躍……
沉重的呼吸聲,宛轉的呻吟嬌啼聲……
替這美侖美奐的洞房,譜出一支春意盎然的青春交響曲。
是夜柳一鳴又連闖二關,分別與秦雙雙、祝真真二女,行那人之大倫,真說不盡顛鸞倒鳳之樂,描不出那種旖旎風光!
翌日一早,三女昨日不同今朝,嬌羞欲滴,更加明豔,由少女一變而為賢妻。
柳一鳴也是滿懷喜氣,一瞼雍容,長輩們眼見佳兒佳媳,更是笑口常開,欣慰無限。
從此他們四人,花間攜手,月下依偎,山上尋幽,湖中泛舟,有時淺酌低吟,同歌共舞,極盡塵世風流,人間韻事,當然三女練劍,仍極用功,果然不到月餘,便已熟練精通,所欠缺者只不過功力火候而已。
十月中旬,柳一鳴靜極思動,遂提議前往全國各地的商號分行視察,同時也可利用這個機會,遊遍全國各名山大川。
洪妙妙、秦雙雙兩女首先贊成,而祝真真剛學會一身武藝,自然也不甘寂寞。
於是四人乃將此行的目的,向眾老稟明,眾老本不願意放行,但禁不住四人的一再要求,因而才勉為其難的答應。
四人見長輩們答應了,立即回房收拾一些隨身衣物,辭別了長輩們,前往最近的南嶽衡山。
當他們一進入湖南省境內,立即購買了一艘遊艇,沿著湘江而行,一路上探幽訪勝,二日後,已來到了長沙,這是三湘第一個大城市,也是湖南省省會。
其繁華熱鬧自然不在話下,四人一上岸,那能不逛盡三街六市,訪遍名勝古蹟,同時他們所購買的遊艇,設備豪華,應有盡有,因此根本不必落店。
遊艇停靠在城西江邊,不但可以飽覽江城與對岸水陸的全貌,而且又可以欣賞萬家燈火的火海夜景,儼然水上人家,極富詩情畫意。
同時男的外表風流俊俏,女的美如天仙,更加惹人注目,而他們氣派堂皇,雍容華貴,一般人士認為他們是官宦之家,所以都在欽羨中存著一種敬畏,沒有一個閒人敢來騷擾。
這一日天將入暮,斜陽西下,映照著江水,泛起萬道金蛇。
此時他們正游完天心閣回來,忽然看見遊艇左側泊有一隻小舟,船頭上迎出一位三句上下的精壯漢子,高喊道:
“柳公子別來無恙!兄弟迎接來遲,請多恕罪!”
柳一鳴一見便已認出是金陵鏢局“天馬行空”的二公子司空武,連忙拱手道:
“司空見一月未見,今日又得相逢,實是人生一大快事,快請過來小艇一敘!”
話一說完,司空武立即躍過遊艇,和三女見過禮之後,隨即分賓主坐定,司空武和眾人寒暄一畢,便迫不及待的神色一正,向柳一鳴拱手道:
“兄弟本想今夜起程前往南昌趨謁,有事奉請!”
話鋒一頓,又道:“想不到天意巧合,竟在碼頭上得知四位大駕已臨長沙,如此不但免我一趟來往奔波,而且也可早日為萬民除害矣!”
話聲一落,柳一鳴訝然問道:“司空兄,可是商號有何困難無法解決?或者……”
話未說完,司空武立即娓娓道出一番話來。
原來司空武為了響應柳一鳴救民救世的壯志,乃自願到長沙便利商號分行擔任掌櫃的工作,自重陽節南昌駕喜歸來後,便時有耳聞小兒無故失蹤的消息。
而且一個月來,已有十數起了,他雖懷疑是魔道中人所為,但是多日來到處查訪,卻又一無線索。
也許是魔道該敗,正道該興,那一天,司空武從水陸洲洽公渡江回來,恰巧碰上了一件怪事。
有一隻上排香案供列三牲的大木排,蓄意撞翻了幾隻逆流而上的客船,客船落水的不下數十人,木排上七八個壯漢,不但不認錯下水幫忙施救,反而高聲喝罵客船不該阻攔神明去路,實在太蠻橫無理,太囂張了。
最奇怪的是,客船上落下水的男女大人都被附近船家救起,惟獨十幾個小孩下落不明。
司空武見狀,心知木排有異,乃僱了一隻小船跟蹤而下,船到了小排灣,天色已黑,木排就停在灣內,根本不是上下客貨。
於是他立即舍舟登陸,追蹤排上大漢。就在灣後一間小竹屋內,發現有兩個排上的壯漢正在那裡吃喝,同時聽到其中一個大漢道:
“李大哥,剛才收的那十幾個小鬼,大都已淹個半死了,不知合不合祖師所需?”
李大哥答道:“林老弟,你別瞎操心,我們只管聽命交貨領賞就成了,管他能不能用!”
司空武聞言,證實自己所料不差,匣趁隙閃身入屋,攻他們個不備,各點中大道,從他們口供中得知.此事乃是辰州排教祖師宇宙大法師目諒超,潛居在嶽麓山後的黑風洞為了祭練九陰童子劍,需要一百個童男女,剖其心祭煉。
並且隨行的兩個徒弟不但武功高強,而且精通五術遁法。
司空武自忖不是敵手,正大感無奈時,昨日又巧逢鏢局同業,“射月劍客”嶽劍文,由他口中得知,柳一鳴就是江湖中傳聞的“畸形兒”,所以他不便打草驚蛇,準備秘密前往南昌相請。
柳一鳴聽完之後,連忙拱手道:
“多謝司空兄,嶽麓山本是我們預定遊歷之地,何況目前妖人作惡害人,乃我輩俠義中人為民除害最佳機會,今晚我們就可以下手,區區妖孽,請勿多慮!”
話一說完,隨即起程向嶽麓山前往,二更時分,已距黑風洞不遠了,柳一鳴頓足察看了一下形勢,只見黑風洞位於山腹懸巖間,兩旁各有茂林修篁,洞前有一大片空曠地。
同時在洞的方圓百丈之內,滿布香陣,星火點點,氤氳沉沉,充滿了玄疑詭異的氣氛。
柳一鳴見狀,立即吩咐三女道:
“妙姐、雙妹、真妹,待會兒我進入香陣後,立即分別踞守洞頂及左右茂林修篁.三位身上的佩劍均有明心見性之功,不畏任何妖法,必要時可以三劍合璧,幹萬勿為幻象所惑,放走妖人。”
話一說完,隨即又轉身向司空武道:
“司空兄請勿出手,務必緊隨在小弟三丈內,以免為妖邪所算!”
話聲一落,隨即率先向前走去,片刻已走到香陣之前了。
柳一鳴俟三女就定位之後,這才步入香陣,一進入香陣,司空武頓時感到天昏地暗,鬼影幢幢、鬼聲啾啾、陰風慘慘!
眼前似乎有無數猙獰厲鬼急撲而來,不禁嚇得差點魂飛魄散。
趕緊疾步向前,緊隨在柳一鳴之後,才感到一股陽和之氣,透身而入,精神才恢復清醒,一時又驚又喜。
但是抬頭一看,卻見柳一鳴神色自若,徐步前進,說也奇怪那些磷火鬼氣,距他身前十五六丈,便自動消失無蹤。
香陣被人闖入,那妖人也頓有警覺,驀地,只見洞口竄出兩名短衣勁裝大漢,厲聲喝問道:
“來者何人?速速報上名來,否則祖師仙法一經發動,就要你頓時化為灰燼!”
話聲一落,柳一鳴隨即輕笑道:“我是斬妖伏魔天師,快叫呂諒超出來見本天師!”
兩個短衣勁裝大漢聞言,隨即雙雙厲叱道:“小狗大膽,找死!”
“死”字一落,只見其雙手各自一揚,立即有兩團綠光,朝柳一鳴直撲而至。
柳一鳴不慌不忙的,右袖輕揮,頓時兩團綠光急速反撲回去。
兩名短在勁裝大漢見狀,不由大吃一驚,一轉身正欲逃進洞中,柳一鳴右手屈指輕彈,兩名大漢頓時被制住穴道,兩團綠焰也隨之消失無形。
柳一鳴轉身向身後的司空武道:“這些都是幻術,只要守住心神就無所礙!”
話聲一落,又轉身朝洞內緩步走入。
洞內燈火通明,中間有一座法台,上面坐著一個披髮仗劍的枯瘦老者,歪嘴邪眼,臉色青中帶白,兩旁侍立兩個手執寒鐵槳,年約四旬左右大漢,台下綁著四五十個男女小童。
一遍寒森,陰風砭骨。
老者一見柳一鳴闖入洞中,嘴皮輕啟,手中長劍劍尖指向柳一鳴,立時一溜慘綠焰光,迎風化成一篷烈火,熊熊撲來,聲勢十分嚇人。
柳一鳴有“萬化神功”護身,一見烈火撲至,連理也不理,腳下不停的,繼續前進著。
那熊熊烈火一到他身前八丈處,似乎碰到了一道無形氣牆,隨著他繼續前進,而不斷的倒飛回去。
那老者一見綠磷魔火無效,隨即抓起手邊一個木偶,施展“以物代形”道術,口中念念有辭後,一劍往木偶劈下。
柳一鳴仍從容不迫的走到法台前,發出一聲震人耳鼓的龍吟長笑,道:
“大膽老怪,枉你有一身道法根基,不在靈山好好修練,以期大成,反而在此殘害生靈,還不速速收去煉神邪術,難道……”
話未說完,倏見左右兩個大漢同時大喝。
兩支寒鐵槳挾著一溜鬼火和一股陰風一齊襲來。
來勢既猛又快,而且相距又近,眼看即將擊實,倏聞柳一鳴暴喝道:
“惡徒敢爾!”
“爾”字一落,雙手一揮,揮出五成的“萬化神功”,頓時一聲“轟”然巨響,兩支寒鐵槳穿過兩個大漢,倒飛如矢的插入洞後的石壁上。
老者見狀,不由心驚膽顫,隨即幻出一幢碧綠光圈罩住全身。
而身後的司空武也被眼前的情形,給驚得呆住了I柳一鳴又喝道:“老怪!死到臨頭還執迷不悟,好,你還有什麼妖法,快快使出來,否則我可就要出手了哦!”
老者隱身在光圈中大聲喝道:
“小狗報上名來,本祖師和你遠日無冤,近日無仇,為何根來架樑,破壞本祖師仙法!”
話聲一落,柳一鳴隨即哈哈大笑道:
“便利商行店東‘畸形兒’,特來為民除害!”
“害”字一出口,右手運起“萬化神功”,虛空一抓,老者護身碧綠光圈頓時應手消失無蹤。
宇宙大法師呂諒超不由大驚失色,自己隨身法主件件對他起不了作用,逼不得已,只好憑著本身藝業,一挺劍急刺而出。
柳一鳴見狀,腳踩“萬象迷蹤步”避過來劍,同時口中說道:
“要用劍了,我就陪你玩上幾手,好讓你死得心服!”
儘管呂諒超將手中長劍舞起漫天劍影,寒光颯颯,可是卻奈何不了柳一鳴。
轉眼間,呂諒超已一口氣攻出了五六十招,柳一鳴腳踩“萬象迷蹤步法”,身似一縷輕煙,快如閃電,在漫天劍影中,從容不迫的來回遊走著。
突然洞口飛進三道人影,現出三個貌似西施的美豔少婦來。
柳一鳴見狀,立即朗聲道:
“三位夫人來得正好,老怪的劍術頗具火候,王位夫人可以輪流試招,只是千萬別讓他跑了,但也不要殺了他!”
話聲一落,隨即閃身走出劍影之外,只留下目眥欲裂呆立的宇宙大法師呂諒超。
秦雙雙一見柳一鳴退出,便嬌叱一聲,手持兩儀劍向呂諒超分心就刺,呂諒超此時已氣昏了頭,那管得了這麼許多,也暴喝一聲迎了上去,頓時兩人又打成了一團了。
柳一鳴安詳的向司空武招手道:“司空兄,我們先放開這些孩子再說。”
司空武聞言,才回過神來,連忙走上前去解救。
但是這五十個小童,神色卻都如痴如醉,分明是為妖人邪法所迷。
柳一鳴見司空武手足無措,便已知道是怎麼回事了,就在司空武將五十個小童一一鬆綁的同時,右手一揮,將台上的七星燈熄滅,並且右掌飛快的在每個小童的天靈穴上,輕輕一拍。
說也奇怪,那原本呆板無神的雙眼,立即恢復了過來。
當他們一一醒轉,發現自己置身在這陰氣森森的古洞裡,不由哇的大哭起來,頓時呼爹喚孃的吵成一團。
司空武和柳一鳴趕緊連哄帶騙,好不容易才把五十個小童,給集合在一起,讓他們安靜下來。
此時呂諒超已換和洪妙妙動手過招了,雖然劍法仍十分凌厲,但已是精力透支,額上汗如雨下,青筋暴起。
洪妙妙手中一元劍,指東劃西,看似雜無章法,實際上極盡變化之能,把一個呂諒超裹得密不透風,並且顯得十分輕鬆自如遊刃有餘。
可是卻叫在一旁觀戰的司空武,內心是既敬佩又慚愧。
心念間,忽聞三夫人祝真真,一聲“我來了!”只覺雙眼一花,也不知道她們使了什麼身法,連看都沒看清楚,便與洪妙妙交換位置了。
她劍起紅、綠、白三色霞彩,映得古洞生輝,身形飄忽不定,快似閃電飄風,只逼得宇宙大法師呂諒超兩眼冒出綠火,面容慘厲已極。
似乎已情急拼命,作垂死的掙扎,抱著拼一個是一個的想法,只攻不守,長劍如風,直刺敵人要害,心存與敵同歸於盡。
祝真真早已看透了他的心思,豈能讓他稱心如意,三才劍更是緊緊的粘著他,迫使呂諒超非用盡全力招架不可。
眼看宇宙大法師呂諒超岌岌不保之際,忽聞柳一鳴回首向後朗聲道:
“三位既然來了,何不進來一敘,不用在外躲躲藏藏?”
話一說完,司空武不由十分詫異,正欲出口詢問,忽然發現洞口魚貫縱入三位道人,年齡大約五旬左右,青衣黑鬚,身背古劍,精神飽滿一臉正氣。
三人入洞,見五十個小童已被釋放,大法師呂諒超即將覆滅,三人臉上倏現喜色。
為首的那名道人,立即向眾人稽首一禮,朗聲道:
“各位大俠為民除害,為本山掃盡妖氣,貧道碧雲觀元真子,率師弟元清子、元靜子先行致謝。”
話一說完,眾人立即慌忙還禮,柳一鳴道:
“道長不必多禮,為民除害,救人於困,乃是我輩中人份內之事。”
話鋒一頓,又道:“三位來得正好,這善後之事還要請道長多多費神。”
此時呂諒超面容慘厲,目突須張,自知無法全身而退,猛然一咬牙,施展師傳救命大法“殘肢血遁”。
只見他倏地後退五步,自斷左臂,口中噴出一道綠焰,迎上斷臂,頓時“轟”然一聲巨震,湧起一團血焰,血四外激射而出。
眾人只感一股血腥氣味撲鼻而入,不由頭昏腦暈,差點站不住腳。
祝真真更是首當其衝,她只感到一股血腥衝入腦際,不但呂諒超失去了蹤影,自己也同時被震飛而起。
幸而三才劍乃神兵利器立生感應,三道光華亦同時暴漲,逼住了血焰,才免為所傷。
柳一鳴見狀,大喝一聲:“老怪,找死!”
話聲一落,只見他雙手虛空懷抱,立時發出“萬化神功”,一股無形的勁力將血焰包住,四散的血雨腥風應聲被壓成一個硃紅色大氣球。
同時隱約傳出砰砰似放鞭炮的爆音,漸漸的火球由紅轉淡,頃刻間血焰全清,為惡多端的呂諒超已作法自斃,頓時灰飛煙滅化為烏有。
這等陣仗,簡直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道術神通,不但碧雲觀三子與司空武見得張口結舌,目瞪口呆,一時說不出話來。
就連三女也當自己夫婿精通道術,不由望向柳一鳴。
柳一鳴神色自若的一掃全場,道:
“諸位受驚了,這老怪功力果非等閒,不但會許多幻術,還練有方才所施道家的‘三昧真火’,在下本不願將其殺害,誰知他惡貫滿盈,作法自斃了!”
司空武聞言,立即接口道:
“這老怪的妖法好厲害,錯非是柳公子仙法降妖,否則我等後果真不堪設想。”
柳一鳴聞言,微微一笑,道:
“司空兄過獎了,其實這呂諒超大多是真功夫,在下也不會什麼道法,方才所見許多幻象,說穿了其實不過是一種精神作用,你認為是真的它便是真的,而且真能產生作用,你認為是假的,它就是假的,一點也毫無影響,完全在人的一念之間。”
說著,望了凝神傾聽的眾人一眼.又繼續道:
“假如我們能澄神定慮,心無邪念,心正則無妖,色相無所侵,敵人的任何精神作用,便無法產生幻象,至於剛才宇宙大法師合該超最後一擊,和在下所用剋制之法,皆是武學上一種練氣功夫,並不是什麼道法,兄台將來自能體會得到。”
司空武聞言,不住點頭受教,碧雲觀元真子師兄弟三人,倏然拜倒在地,恭聲道:
“柳少俠今日一言點醒我輩二十多年難悟的修真竅門,受惠良多,謹以此朝禮謝叩!”
柳一鳴見狀,連忙答禮扶起道:
“三位道長何須如此多禮,在下實在承擔不起。”
說著一頓,又道:“不知三位道長,來此有何指教?”
元真子一聽,立即躬身道:
“這妖孽師徒三人潛居本山已有數月,貧道也是最近十多天來,因發現香陣才開始起疑調查,五天前師弟元清子不慎被困香陣,受盡了凌辱才被釋回,奈何技不如人,除了一面秘密通知官府,另一方面派人前往武當,面稟掌門師尊之外,別無他法。
“今晚貧道師兄弟三人,在嶽麓山頂做例常功課時,忽然看見黑風洞四周光華隱現,並且聽聞一聲龍吟般的長笑起自洞中,便知有高人前來除妖,貧道三人特地趕來一盡綿薄,不料一到洞外,就被柳少快發現。”
柳一鳴笑道:“原來三位是武當派的道長,但不知與一鶴真人如何稱呼?”
元真子聞言,立即恭聲道:“正是貧道大師伯,柳少俠是否與之有舊?”
話一說完,柳一鳴微笑道:“一個月前,在下婚禮中,承蒙真人前往觀禮,有……”
話未說完,元真子神色一正,畢恭畢敬的稽首一禮,道:
“原來少俠就是名震武林的‘畸形兒’,貧道師兄弟三人,有眼不識泰山,請少俠多多海涵!”
柳一鳴微微一笑,道:“道長客氣了。”
接著又繼續道:“三位道長既是此地主人,那今日之事,就請道長們偏勞了。”
隨即又代為向在場請人一一介紹。
三道分別和諸人見禮。
元真子見被定住在洞口的兩人,正是排教的兩大舵主,隨即請示柳一鳴如何處置?
柳一鳴便轉頭微詢司空武的意見,司空武今日可謂大開眼界,而且由柳一鳴方才一席話中,悟出了不少玄理,早已列柳一鳴奉若神明。
聞言立即恭聲答道:“一切全憑公子裁奪。”
柳一鳴略一沉吟,才道:“這樣好了,暫時先廢去他們的武功,以觀後效,如果他們日後仍不知悔改,就由三位道長就近懲處好了!”
說完,隨即帶著三女返回遊艇。
四人一走,司空武隨即和元真子師兄弟三人,開始著手先將死者掩埋,再由元清子回碧雲觀,帶領徒兒前來幫忙處理。
三人將死者分別掩埋後,元清子也已率領門下徒眾趕至,於是眾人暫將五十名男女小童帶回觀中,準備明日晝間請人招領。
司空武在三道力邀之下,前往碧雲觀歇宿,四人一見如故,頗有相見恨晚之慨。
有話即長,無話即短。
翌日一早,眾人為分送受難的小童忙了大半天,好不容易才將五十個受難兒童分送完畢,不料下午元真子派往武當的信使匆匆轉回,並且攜回掌教師尊一雲真人手諭,上面寫著:
“本門現為‘阿修羅五行尊者’所擾,並約定下月十五日在本山一決勝負,事關本門百年聲譽,凡我門下不分道俗,務於期前返回,共體門難,勿再多樹強敵。”
元真子師兄弟三人,拜讀手諭之後,不禁大驚失色!
原來那“阿修羅五行尊者”,早在五六十年前,就已成名多年了,不但各有一身高深道法,並且練有一套“五行陰陽顛倒大陣”,乃是阿修羅教的五大支柱。
可是阿修羅教已有多年未曾踏入中土了,不知如何又突然出現在中土,而且與自己師門為敵?
三人密商了一陣子,元真子倏的一拍手,道:
“我們怎忘了與大師伯相交堪稱莫逆的‘畸形兒’柳少俠呢?如果能得他出手相助,五行尊者又何足道哉!”
話一說完,元清子、元靜子也恍然大悟的道:
“果然是一位最好的救星,他不僅功力深不可測,而且似乎已具備了佛家的六識神通,昨夜我們距黑風洞尚有百丈之遙,他在洞內卻猶如目睹一般就是最好的證明,不過我們該怎樣出言相求呢?”
元真子道:“我們可以先和司空施主談一談,然後再去拜見,依愚兄看,柳少俠既然能廣設便利商行的分店,救濟貧苦,教化有心改過向善之人,必是一位仁德為懷,義薄雲天的人,此事只要錯在五行尊者,他必肯出手相助。”
話一說完,三人立即同時走向客室,並且將此事告訴司空武,並請其代為引見。
司空武一聽,自然是滿口答應,於是四人便匆匆趕往長沙碼頭。
當四人到達碼頭時,遊艇仍停泊在碼頭中,柳一鳴夫婦四人亦正在遊艇上,同時前艙的甲板上,此時也多了一個年約十七八歲的素衣少女。
只見那少女面貌十分姣好,既不像是大家閨秀,也不似普通民女,清麗中不失剛健,明眼人一看即知略具武學基礎。
就在柳一鳴起身招呼武當“真清靜”三子和司空武時,那素衣少女突然迎上前去,朝著無真子師兄弟三人,跪地叩頭拜道:
“侄女張玉霞叩見三位師伯。”
無真子見狀,不由微微一怔,隨即將她扶起,道:
“賢侄女你不在香山縣家中,單身跑到長沙所為何來?我那寶發師弟還好嗎?”
張玉霞聞言之後.不禁淚下如雨,嗚咽道:
“家父前月往生了,侄女正要請師伯們作主?”
柳一鳴身為主人,自然不好讓客人站著說話,俟張玉霞話聲一落,立即請眾人入艙落坐,才聽張玉霞姑娘道出一番經過。
原來那張寶發乃是武當掌教一雲真人的俗家弟子,世居廣東香山縣,平日以開館授徒為生,由於他急公好義,在地方上頗受鄉民尊重。
大約三個月前,一向平靜無事的香山縣,突然發生了數起少女失蹤的案件,一時之間鬧得人心惶惶,縣太爺一怒之下,乃嚴命捕頭“鐵尺無情”倪尚道,在十天之內將犯案歹徒緝拿歸案。
“鐵尺無情”為了能早日破此懸案,便相請張寶發幫忙,兩人經過三天三夜的布樁、跟蹤,才知道作案的人正是聞名江湖的色魔高偉良。
為了能順利緝捕此魔歸案,乃設下請君入殼的妙計以張玉霞為餌,設法引出色魔高偉良,再將他緝拿歸案。
不出兩天,果然引出了高偉良,但是在圍捕的過程中,不幸被他突圍而出,逃之夭夭了。
此次雖未能將他繩之以法,但是香山縣卻從此再也沒有發生少女失蹤的事件。
事隔多日,張寶發已將此事給淡忘了,誰知就在一個月後的晚上,張寶發所開設的武館.突遭一名自稱木尊者的番僧,單槍匹馬的在不到一個時辰之內,夷為平地。
並且留下傷我教徒者,殺無赦的布條。
那天張玉霞姑娘恰好和母親回外婆家做客,才倖免於難。
母女兩人回到家中一瞧,頓時雙雙昏倒在地,良久之後,張玉霞才慢慢甦醒過來,她隨即將母親喚醒。
母女兩人經過一陣的痛定思痛,籌商多日,乃決計前往武當山求告掌教師祖一雲真人出面主持公道。
於是便告別寡母,首途北上,本日上午到達氏沙,人生地不熟的,僅是曾聽路人提及,如果要上武當山,以水路最快、最方便。
可是自己一個單身姑娘家,旅途上最是不方便,更何況上行船艇,逆水行舟,需經數日才能到達。
也許是上天註定好的,這天張玉霞姑娘到達長沙,誤打誤撞,看中柳一鳴夫婦所坐這艘如運載官眷遊艇,並且這艘遊艇的船伕,恰好也是香山人.一探聽之下,才知也是上航的。
同時船上的三位夫人都是心地仁慈善良的人,自己一提起能否讓自己搭一程便船,三位夫人毫不考慮的立即答應。
而且還以對待客人的禮節來招呼自己,使得她不由喜出望外,她既然身為武林兒女,眼光自然也不會太差,只是震於主人都是容光照人恍如神仙,摸不清究竟是何路數?
自己又不便冒昧相詢,正自納悶不已時,孰料盞茶工夫之後,艇上便來了客人,仔細一看,竟然是二年前,自己隨父親回山謁見祖師爺時,所拜見的“真清靜”三子三位師伯。
同時見他們對遊艇上的少年主人,均十分敬重,想必是仙俠異士之流,因此下由跪地哭訴了起來。
她這話才一說完,三夫人祝真真早已嬌聲接口道:
“張姐姐別傷心,我們絕對會替你主持公道的!”
因為她想起若不是自己夫婿出手相救,自己也已毀在色魔高偉良的“元陰玄丹大法”之下了。
洪妙妙和秦雙雙兩人也向柳一鳴道:
“下次若是碰到色魔高偉良這等淫徒,鳴弟弟千萬不可再存有婦人之仁了。”
柳一鳴一聽,立即正色點頭道:
“兩位夫人所言甚是,似這等奸邪之人、我絕不會再饒恕他的!”
話鋒一頓、望了張玉霞一眼,又繼續道:
“張姑娘,你莫再傷心了,在下一定會替你主持公道的。”
張玉霞和武當“真清靜”三子聞言之後,立即同聲叩謝。
柳一鳴見狀,連忙答禮請起,並且說道:
“在下預定今晚起程,昨夜黑風洞所救受難兒童,三位道長和司空兄,想必已處置妥當了?”
元真子一聽,立即將招領分送難童之事作了個詳細的報告。
同時又長嘆一聲,道:“敝派橫逆之事連生,貧道師兄弟三人今日拜謁,實是有事相求。”
接著,便將阿修羅五行尊者約期挑戰武當的事,細述了一遍,想那阿修羅教已多年未曾踏入中士,此次再次涉足中土,必有所為,唯恐師門難與為敵,敬請柳少俠屆時蒞臨,為武林主持正義。”
司空武也在一旁代為說項。
柳一鳴笑道:“各位請坐,凡屬武林正義,只要在下能力所及,絕不坐視,在下此行並無固定目的,屆時必會前往武當。”
“真清靜”三子聞言,又再起身致謝不已。
四人見此行目的已達,而且天色已不早了,因此稍坐即辭。
張玉霞姑娘,欣逢奇遇,見師門長輩對艇上四位男女主人十分尊崇敬仰,專程趕來求援,若非身懷不世絕學,三位師伯又豈肯低聲下氣求人。
當下立即跪伏在地正色道:
“難女承柳少俠允為主持正義,存歿俱感,此後小女子有生之年,皆為夫人等所賜,願從此終生為奴僕,以報相助的盛德。”
三女見狀,立即慌忙扶起,柳一鳴則在一旁朗聲道:
“姑娘請起,我輩自命俠義中人,本應行俠仗義,為社會除疾苦,絕非施恩望報,姑娘之事,我們不知便罷,既然為我們所知,不請也要過間,同為武林中人,彼此相助亦屬常事,姑娘何必耿耿於懷呢!”
話一說完,張玉霞已滿懷感激,熱淚盈眶,長跪道:
“小女子語出至誠,百死不悔,夫人等若不肯答應,小女子便長跪不起!”
說完,又是叩首不已,三位夫人無可奈何,只好俏眼望著夫婿。
柳一鳴見狀,略一沉思,才道:
“張姑娘快別如此,請先起來吧,這樣好了,目前你先暫時和我們在一起,至於名份暫時先不定,俟在下會過一雲真人後,再作打算!”
張玉霞聞言,滿心歡喜,立時破涕為笑,又分別各拜了幾拜,起身侍立在三位夫人身旁。
人逢喜事精神爽,張玉霞如今既有絕世奇人,肯為她出面主持公道,已了無心事.不一會便活潑愉快的幫船家照料食衣茶水等事,顯得異常親切可愛。
作者:
chun85
時間:
2024-2-12 15:40:12
第十三章 馳援武當降尊者
初冬時節,涼風習習,兩岸燈火點點,恰好順風,雙桅張帆,雖然逆流而上,亦省掉了操槳船手不少的力氣。
遊艇本甚寬大,分前、中、後三艙,後艙為船家所居,中艙女眷,前艙男客。
翌日一早,便已到達了株州,此時湘江上流愈行愈窄,兩岸相距最寬數十丈,最窄處不過十餘丈,水流亦越上越疾,並有重重險灘。
也正因為如此,所以景色也特別出奇,雖然已是冬初時節,但山光水色,仍然十分怡人,而且淺水游魚,映著朝陽,銀鱗閃閃,更加有趣。
有時對面行船,順流而下,不操櫓槳不張帆宛如疾矢,眼看舟子把舵悠閒,憑欄暇逸,不禁內心向往。
而上行船,行如牛步緩慢,半天一里,假如不是風景頗為迷人,三女早已上岸改走陸路了,這等旅遊,頗合柳一鳴的口味,只見他憑窗慢慢賞玩,一丘一壑盡收眼底,一村一鎮均留深刻印象。
偶而漁舟歸唱,牧童歌聲,江村砧杵之音,山嵐倒映之影,全足以引人入勝。
這一天,舟行極緩,天上晴空萬里,兩岸紅葉芬芳,臨流碧波盪漾。
張玉霞經過一夜相處,對柳一鳴夫婦為人不禁大感欽佩,並且知道了柳一鳴乃是江湖奇俠“畸形兒”,因此不時趁機諄諄請益。
柳一鳴一時興起,便傳了八式“萬象迷蹤步”,同時又贈其一顆毒龍丸,以助增長功力。
張玉霞感激的連忙叩頭謝恩不已。
如此日復一日,不到數天,便已到達了衡山城外。
在我國著名的五嶽當中,東嶽泰山、西嶽華山、北嶽恆山、中嶽嵩山等都在黃河流域,而且離得不遠,只有南嶽衡山遠在長江以南。
衡山位在湖南省衡陽市的北邊,衡山縣西二十公里處,起自長沙嶽麓,止於衡陽之回雁,全長二百餘里。
山上雲霧瀰漫,山峰時隱時現,風景十分秀麗,湘江流經東麓,乘船沿著曲折的江水航行,可以看到衡山的各種不同面貌。
詩吟:“帆隨湘水轉,處處見衡山。”
全山七十二峰,以祝融峰最高,高度一千二百六十六公尺,紫蓋、天柱、芙蓉、回雁、蓮花等峰也很有名。
山上的勝景有十桐、十五嶽、三十八泉、二十五溪、九池、九潭、九井等。
縣治在山之中部東麓,循此而西南行,約二十里有南嶽廟,廟高七十二公尺,大殿重簷七層,裡面有七十二根柱子,象徵南嶽七十二峰,寺院宏偉壯大,僧侶甚多,香火也十分鼎盛,由此上山,沿途有白龍潭瀑布、福嚴守、虎跑泉、鄴侯書院、磨鏡台、半山亭、玄都觀、獅子巖、南天門等名勝。
再上即為祝融峰巔,有上封寺與祝融廟,附近並有觀日台,可觀日出自然景象。
足下萬山磅礴,天際湘水如帶,佇立峰頭幾疑可摩青天而摘星辰,確實盛名不虛。
祝融峰的高,方廣寺的清幽,以及水簾洞的奇妙,號稱南嶽三絕,為三湘第一勝地。
翌日天朗氣清,充分表現小陽春季節,衡山城行人熙熙攘攘,非常熱鬧,柳一鳴一行五人用過早餐後,隨即向祝融峰前進。
一路上游客甚少,但朝山進香的善男信女,沿途絡繹不絕,景物清麗,紅葉滿山,不亞於江南冬景。
行近南嶽廟,遠見巍峨建築,氣象莊嚴宏偉,五人在知客僧的引導下,進入廟內隨喜一番,用過齋飯之後,稍事休息,中午立即登山賞遊沿途名勝。
白龍潭留連,虎跑泉賞玩,尤其是三位夫人興致特高,指點青風,徘徊古蹟,聽松風,而戲流泉,望蒼茫並瞻帶水,身寄名山,別有一番趣味。
雖然路程不過十餘里,一路賞玩下來,不覺走了大半天,一直到酉時時分,方抵鄴侯書院。
鄴侯書院,相傳為唐代宰相李沁讀書處,亦即至今流傳人間的懶殘分芋佳話中的鄴侯。
該院古樸宏敞,幽雅別緻,飛瀑流泉映帶左右,蒼松翠柏環繞其間。
俯瞰則視界遠闊,仰觀則祝融峰巍峨頭頂,既能煮茗聽松濤,又可開窗迎明月,確實是讀書最好所在。
寧靜小築,乃是院側的一座小樓,負山臨溪,建築古意盎然,專供上山遊賞衡山貴賓夜宿之地。
五人一至,稍事休息,用過晚餐之後,為了能一觀日出奇景,因此早早就各自回房休息。
一宿無話,第二天丑時,大家便已攀登祝融峰頂,在嚮導專人帶領之下,來的正是時候。
遙見東方天際,首先萬道金霞,繼之緩緩簇擁著一隻巨大紅輪,冉冉上升,一時星月無光,黑暗頓失,大地山河全是金色。
映著峰下遙遙如帶的湘水閃放銀光,點點鄉村城鎮,盡籠紫氣,片刻又長天一色,齊放光明,僅存祝融峰下,周繞一帶白雲,映日生輝,蔚為觀,大自然景象,的確不可思議,令人歎為觀止。
下山途中,三女均有嘔心想吐現象,柳一鳴不由大驚,連忙替三女把脈,這一把脈之後,頓時化驚為喜,朗笑不已,原來三女皆已有喜。
是以下了衡山之後,立即趕回江西南昌,由於回程順流而下,船行速度其疾無比。
一到長沙,又命張玉霞趕回香山攜母前來南縣相會,雖僅小別,但張玉霞卻不免有依依之感。
舟行數日,已安抵南昌,當眾老聽聞三位愛女愛熄,已有喜一兩個月時,不由喜出望外,老懷欣慰,尤其柳氏五老,更是直呼柳氏在後矣!
十一月初,驪歌高唱,柳一鳴為了替武當化解災難,乃辭別了尊長及三位愛妻,孤身北上。
他預定循京山,走宜城、襄陽、谷城,轉往武當,路途甚遠,在普通人來講,要跋涉一、二個月的時光,但對他來說,時間卻是十分充裕。
所以,他並不急急趕路,依然沿途博覽民情,縱情山水,視察各分號進行情形,悠哉悠哉,緩緩前進。
北方氣候較南方氣候寒冷甚多,未屆隆冬,已是一片葉落草枯肅殺氣象。
沿途居民,較為富有的,已圍爐享冬福,準備踏雪尋梅,而那一些較為貧苦的,仍然是勞碌奔波,在這一年將盡之時,作最後一番的努力。
這一天,過京山恰逢一批販運米糧的河南客人,幾十匹馱騾,滿負著麻袋盛裝的白米。
客人們,都是誠實忠厚,而且慷慨好交,見柳一鳴南方口音,又是單身書生,獨自長途跋涉步行,甚為不忍,其中有一位老客李之文,原是不第秀才,中途棄儒從商,更是熱情。
反正他們有的是預備牲口,堅持相邀柳一鳴乘騎同行,其實以柳一鳴此時的功力,乘騎代步工具,反是一種累贅,但是對於此老卻也盛情難卻。
只好欣然謝允,也學他們乘騾模樣,側坐在騾背貨物空架上,與李之文並騎攀談,倒也打發了旅途的寂寥。
一路過了鍾祥,循漢水北上,官道臨水傍山,極富詩意,中午時分,行過一座荒山,地名黑豹嶺,疏疏的幾株枯樹,零落掛著尚未落盡的枯葉,東北一遍崇山峻嶺,綿綿不絕,據說那便是有名的大洪山。
大家正欲坐下稍作休息時,突然間,一陣銅鑼聲響大作,從嶺上衝出一大票人馬。
來人一律黑色勁裝,頭包黃巾,手持單刀,為首五匹駿馬,端坐著五個方面巨口年約三旬左右的壯漢,分持刀、槍、劍、戟,五種兵器,雄赳赳,氣昂昂,隱含著一股煞氣,顯得十分威風。
運糧老客見狀,立時慌成一團,趕緊將馱騾集在一起。
只聽到中騎背劍壯漢,哈哈大笑道:“我還以為你們插翅飛上青天了,原來卻是自己送上門來了,真是件好買賣。”
話鋒一頓,右手向身後一招,又道:“孩兒們,還不將米糧給運上山去。”
話聲一落,立在他身後的幾十名嘍羅正欲蜂湧而上時,倏聞由行商中傳出一聲朗喝道:
“慢來,慢來!”
話一說完,只見一名青衣書生,縱騾而出,迎著五騎壯漢笑道:“這些米糧乃是在下所有,如果各位取去了.那在下豈不是血本無歸,而且這隻馱騾實在不易騎乘,我看各位不如留一份交情,送在下一匹駿馬放行,不知五位意下如何?”
五位盜魁,眼見這青衫書生,年輕體弱,坐在騾背上左搖右晃,一副弱不禁風的模樣。
卻偏偏口出大言,不但要自己等人放他們一馬,而且還送他一匹馬為坐騎,不由又好氣,又好笑,一時忍俊不住,發出哈哈狂笑。
少頃之後,為首背劍壯漢才忍笑喝道:“小子你是何人,竟敢在黑豹嶺五義眼前裝瘋賣傻,若非念你乃是一介書生,早將你一劍劈成兩截,還不快滾!”
青衣書生聞言,不但絲毫不驚,反而輕笑道:“在下只會走路不會滾,不如你先滾一次,讓在下見識見識!”
話聲一落,那為首的背劍壯漢聞言,不由氣往上衝,怒喝一聲,道:“小狗找死!”
“死”字一落,反手“嗆啷”一聲,掣出背後長劍,縱過馬來,分心就刺。
青衣書生穩坐騾背上,不慌不忙,俟長劍刺到胸前,左手一探一拉,不但長劍已落在他的手中,而且連勁裝大漢也帶著拖下馬來。
同時未見他如何作勢,身形已由騾背上平空飛起,落在馬背上,而且臉上帶笑道:“念在你送馬的情份上,留你一命,你就站在一旁反省好了!”
由奪劍、飛身上馬、制穴,說起來雖長,但只不過是剎那間之事,只看得眾人目瞪口呆,訝異不已。
就在眾人一楞之際,青衣書生已又朗聲喝道:“大膽毛賊,真是日無王法,青天白日之下,竟敢攔路搶劫過往行商,難道……”
話未說完,其餘四個盜魁才悚然一驚,不禁又氣又怒,同時暴喝,刀、槍、戟、茅並舉,紛紛縱馬朝青衣書生急刺而至。
柳一鳴又豈會將他們四人放在眼裡,只見他信手揮起奪來的長劍,頓時挽起九朵碗大的劍花,迎了上去。
一陣金鐵交鳴聲響,四人頓時虎口震裂搖搖欲墜,坐騎倒退了五、六步。
同時感到胸口一涼,不由各自低下頭去,這一看,只嚇得四人心膽俱悸。
原來,四人胸口的前襟上,已被劃開一道三寸長的裂縫,如果再多一分力量,那後果可真不堪設想。
直到此時,四人才發覺這個看上去,毫不起眼的文弱書生,竟然是一個身懷絕世武功的高手。
自知即使多一倍的人上去也是白搭,因而略一定神,才由手持方天畫戟的壯漢道:“閣下何方高人,請先通名報萬兒,我黑豹嶺五義,在不是沒有擔當的人,日後……”
活未說完,柳一鳴一郎笑道:“你們眾人個個年輕刀壯,卻不務正業,佔山為寇,為害地方.正所謂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
話鋒一頓,又道:“在下體念上天有好生之德,今天暫饒你們不死,如果能立即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在下可介紹你們就近前往便利商行的各分號謀生,如何?”
活聲一落,隨即右手虛空一點,那被制住穴道的使劍壯漢,立時恢復了手腳。
他一恢復了手腳,立即“撲通”跪地叩頭道:“小人今蒙少俠不殺之恩,又肯代為引薦,豈有不答應之理,只是……”
話未說完,柳一鳴已知其心意,立即笑道:“各位只要是誠心改過,到了便利商行各分號,不妨就說是‘畸形兒’所介紹的,那他們自會替各位安排。”
五人聞言之後.才知原來對方竟是江湖奇俠“畸形兒”,難怪會有此絕世武功,於是千恩萬謝的率眾一窩蜂的上山而去。
柳一鳴見狀,隨即撥轉馬頭,回到運送米糧的老客們道:“現在已經沒事了,各位受驚了吧?”
這些老客們驚魂甫定,倏聞柳一鳴出聲相慰,這才慌忙的一齊躬身謝道:“相公真是菩薩化身,救得我們,實在是感激不盡。”
柳一鳴聞言,連忙答禮道
“在下沿路承諸位盛意照拂,已感隆情,區區小事何足掛齒。”
說著,又將馬讓與老童生李之文乘坐,大家見他敬老憐貧,謙虛已極,都產生出無限敬愛。
這一陣耽擱之後,大家也無心休息了,隨即繼續上路前進。
沿途笑語如珠,一片歡聲,一直到了目的地後,柳一鳴才和他們殷殷道別。
武當山位於湖北省均縣之南,一名大和山,又名參嶺,為大巴山北林,山共有七十二峰,其最高峰,為天柱峰,也叫紫霄峰,又名金頂,高一千六百五十二公尺,山勢峻拔奇偉。
據志載:“昔真武修道於此,明永樂中,尊真武為玄帝,故又曰玄嶽。”又載“洞玄真人張三丰,宋代隱於此山,以內功衍化為內家拳,號為武當派。”
武當山山勢雄揮,層巒疊翠,其中五指峰、翠花巖、百靈谷、絕龍嶺等地,景色宜麗,尤為世人所稱道。
道家尊之為勝地,香火鼎盛,朝山進香者絡繹不絕,隊正面入山,由烏鴉嶺,經捨身崖、南天門、白鶴觀、三元觀,而達金頂祖師殿。
沿途隨處可見宏麗的宮殿,據明志記載:“武當山上有八宮、六院、二十四庵、七十二觀。”
其中以八宮最為有名,分別是太和宮、南巖宮、紫霄宮、五龍宮、玉虛宮、遇真宮、極樂宮和迎恩宮。
當前武當派,為洞玄真人第十三代玄裔,掌門為一雲真人,另有與掌門同輩三人,排行為一鶴、一野、一閒三位真人,合稱“閒雲野鶴”四真人。
其餘二代弟子,如碧雲觀“真清靜”三子師兄弟共三十多人。第三代弟子人數更多,散佈全國各地,為武林最大名門正派。
正是閉門家中坐,禍從天上來,近一兩個月來,上武當山朝山進香的婦女不時失蹤,當初尚以為是野獸所害,但是日子一久,山下便傳出上山道上行為不檢,並有人指證歷歷的道,親眼看到道士強擄進香婦女。
這種謠言,漸漸的也已傳到了武當派的耳中,當時掌教一雲真人,不禁十分震怒,乃嚴令親信弟子,立即暗中清查。
豈知如此半個月後,不但山上毫無信息,而山下卻反變本加厲,失蹤的婦女越來越多,同時據調查所得,犯罪的歹徒多半是道裝打扮。
是以連官府也一再派人上山查探,鬧得一雲真人逼不得已先動員山上大批人員自律自清,然後再到山下遍佈眼線。
有一天,掌理三元觀二代弟子元林子,路經烏鴉嶺時,忽然發現一位眼生的道人,正緊隨在一個頗具姿色進香少女的附近,虎視眈眈,似乎有不軌舉動。
元林子見狀,心中一動,立即隱住身形,暗暗監視,並且想得腸枯思竭,也想不出這眼生的道人,是那一支的門下,眼看已將近捨身崖,行人也越來越稀少,地勢又十分荒僻。
說時遲,那時快,突然見那眼生道人,橫身一縱,手起一片麻布袋,閃電似的套住那前行少女,並且十分純熟的往身後一背,縱身便向捨身崖下就跳。
元林子一見那敢怠慢,立即長喝一聲,道:“賊道休走!”
那眼生道人聞言,一點也毫不驚慌,反而回頭向元林子做了一個鬼臉,毗牙咧嘴的輕蔑一笑,身形一掠,宛如一頭蒼鷹,騰空七、八丈,一連幾縱,便已消失在山下密林中。
元林子見狀,自知無此功力,只好急掠飛奔上山稟合掌教師叔。
一雲真人聞報,立即請一野、一閒二老分頭下山追索,兩老窮搜數日,才查明賊人是向河北方向逃逸。
一雲真人非常困惱,怎麼也想不出,賊人是那路人物?很顯然對方是向武當立威,故意嫁禍栽贓,因此一時之間山上山下風聲鶴唳,戒備森嚴。
十幾天過去了,到處甚為平靜,大夥兒不由有些鬆懈了,這一晚,三元觀剛做完晚課,元林子正和師弟元冷子閒談,忽聞殿頂有夜行人破空聲,兩人立即警覺,一掌扇息燈火,順手抽出松紋古劍,雙雙飛身縱上觀頂。
兩人一縱上觀頂,觀頂上早有一夜行人昂然而立,他一見兩人上來,立即喝道:“狗道士接傢伙!”
話聲一落,緊接著一件龐大黑東西,撲面飛來。
元林子、元冷子兩人,摸不清是什麼事物,不敢硬接,兩人一左一右,閃身避過,同時招出“一元復始”,雙劍直取來人。
夜行人一見,喝聲:“來得好!”“嗆啷”一聲,亮出長劍,招出“分花拂柳”,不但封得乾淨俐落,而且同時還以顏色,左掌右劍攻向兩人。
元林子、元冷子那敢怠慢,腳下倒踩七星步,並且立即使出武當七絕劍中三絕式,“玉女投梭”、“玉帶圍腰”、“玉樓赴台”,長劍帶起一片寒光,風雷俱動,直罩向對方。
夜行人一式“野火燒天”,連打帶削的消去來勢,同時身形一縱而起,一式“仙人穿衣”,斜飄三丈多高,輕輕落在前殿的殿脊上,並且喝道:“領教了,後會有期!”
“期”字一落,一式“鷂子翻身”,向前殿落下。
元林子、元冷子怎肯就此作罷,雙雙急縱跟至,同時大喝道:“大膽狂徒,竟敢來我武當山撒野,是好樣的報上名來?”
夜行人聞言,嘿嘿的獰笑一聲,道:“武當山有什麼了不起的,大爺還不是說來就來,說走就走,至於大爺我那響亮的萬幾,說出來怕嚇壞了你這兩個小輩的狗膽了。”
話一說完,隨即掠身飛起四、五丈,像飄風般的往山下星瀉而去。
元林子兩人,在後緊緊追趕,奈何輕功比不上來人,一轉眼就失去了來人的蹤影。
兩人只好匆忙趕回三元觀,以防中了敵人調虎離山之計,四處搜查了一遍,見無任何狀況,乃點起燈火,打開方才賊人送來的布包。
這一打開布包,元林子兩人,不由楞得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
原來這布包內所放的,是一個赤裸裸已死的婦人,乳頭和陰戶已被割去,白晰的肚皮上留下一個“�”字的記號。
經過這一陣子的交手過招,早已驚動了紫霄宮祖師殿的四老,一閒真人已聞聲趕到,但是來人已走多時了,在這崇山峻嶺中,又是夜色茫茫,何處追尋。
一閒真人見狀,也僅能搖頭嘆氣,怒罵賊人狠毒無恥,尤其是面對這樣一個已死的婦人,實在令人十分的頭痛。
報官吧?有誰肯相信這是別人故意栽髒蟒禍,反而無異是承認過去失蹤的婦女,全是被山上所擄!不報官吧?這婦人屍首,倒也真難處置,要是一經別人發覺,豈不成了鐵證。
一閒真人左思右想也想不出個好法子來,最後,他使命元林子據實稟告掌教處置,自己卻沉思冥想,這“�”字記號的來歷。
但是就他所知道的,黑白兩道的高手,並沒有一個以“�”字為號的。
似此接二連三的困擾,但手法卻一成不變,總是不痛不癢,而且來人以乎對山上一切都極為熟悉,每次總能避實就虛,避重就輕。
從來不與功力高深的“閒雲野鶴”四老中的任何一人,正面接觸,而門下第二、第三代弟子,在山中的又多半是功力較淺,根本無法敵往來人。
所以儘管這二、三個月來,對武當井來造成一草一木的損失,但其旨在斷送武當數百年來的基業。
一天真人憂心忡忡痛心疾首,唯一的對策,只有召集得力門人回山,加強戒備,並且廣佈眼線,蒐集敵人來歷和結仇原因,以便能因時制宜。
一直到數日前,由山下居民轉送一封信來,拆開一看,赫然是阿修羅教的金尊者的手筆,措辭狂妄已極,氣得武當老中青三代血脈賁張。
上面寫著:“字諭武當一雲,你們為禍地方,已為人民所棄,本教教主上體天心,不忍該派滅亡,定於十一月十五日,特派本尊者連同其他四位尊長,親臨整肅。”
這種書信,簡直是視武當如無物,也就是十一月十五日上來武當踢派。
自明真相後,“閒雲野鶴”四老一直焦思苦慮,實在想不出該如何是好。
因為阿修羅五行尊者,以往武當派根本就惹不起他們,更何況五十年後的今天呢?
武當派雖然自知勝算不大,但這一戰,關係著該派數百年的道統,以及長幼生死存亡之命運,儘管敵強我弱,但是眾老成城,為衛道全名,說不得,只好寧為玉碎,不為瓦全了。
因此,一雲真人毫不猶豫,立即召集本門散居各地不分道俗,決心作與武當共存亡的一戰。
武當山上,日夜秣馬厲兵,操練各種武技,演練各種攻守陣法,頓時緊張熱鬧起來。
十月下旬,碧雲觀“真清靜”三子,不但由長沙如期趕回山來,而且更帶回來了令人十分興奮的消息:“江湖奇俠‘畸形兒’,已應允屆時前來相助。”
這消息,別人還不見怎樣,但一人一鶴真人的耳中,卻是如久旱逢甘雨般的欣喜若狂。
一鶴真人頓時愁緒盡消,並且向掌教師弟一雲真人笑道:“真是祖師有靈,本門應該有救了,只要此人一到,武當必能安若磐石,區區五行尊者,何足道哉!”
隨即又將柳一鳴入江屠龍,無隙崖上技驚群雄之事,詳詳細細的描述一遍,並且說他義重如山,一諾千金,絕不爽約。
這一來,無異給武當派老中青三代,吃一副定心劑,但也使人望眼欲穿,尤其是“真清靜”三子,整日輪流到山下迎接,但卻一直毫無信息,只等得他們宛如熱鍋上的螞蟻一般。
一直到十四日中午,還是等不到柳一鳴,大家不由惴惴不安,認為恐怕遙遙無期了。
晚課後,一雲真人愁容滿面,正與三老談論中,忽聞山下飛報:“柳少俠已到烏鴉嶺了!”
這消息不啻是天大的喜事,四老立即率眾親迎,一鶴真人更是一路飛奔,一到南天門,便遙望師侄無真子,陪著一位丰神如玉的青衫書生,緩步走上山來。
只見他興奮得老遠便高聲大笑道:“柳少俠真是信人,貧道望眼欲穿了!”
話聲一落,立即縱身上前,與他握手寒暄,然後相偕走上紫霄宮去。
主客熱烈禮敘,相偕同到祖師殿,自然酒宴早備,大家杯觥交歡,並商量明日對策。
十一月十五日,天朗氣清,風和日麗,是冬季難得的好天氣。
在武當山的金頂上,跌坐著六人,俱瞑目凝神,似乎在作什麼功力賭賽,柳一鳴寶相莊嚴,神儀內瑩,面含微笑。
其餘五人,全是貌相奇醜,形容古怪,非僧非道非俗,一色硃紅大袍,裝束怪異。
而武當老中青三代則神色緊張的圍立在五十丈外的空地上。
半晌,忽見柳一鳴一笑而起,回頭向武當眾人略一點首,然後向五個怪人朗聲道:“五位尊者果然是功力精深,只是還無法勝得了在下,依在下愚見,仍請回駕至西崑崙,養性修真,不要摘這渾水!”
五個朱衣怪人,同時猛一睜眼,碧目中寒光暴射盈尺,桀桀笑道:“你這娃娃果然有些門道,能逃出我們的‘五行陰陽顛倒大法’,如果要我們回山不難,只要你願意投入我們門下,便一切聽你的,怎麼樣?”
柳一鳴搖頭笑道:“咱們道不同不相為謀,何況五位並無法對在下有所助益,在下何以要如此自暴自棄呢!”話鋒一頓,望了五個怪人一眼,又繼續道:“不過西崑崙,將來遲早必去拜訪,希望五位聽我良言相勸,以免彼此有所不便!”
話一說完,中間為首那位怪人呵呵大笑道:“西崑崙美景無邊,不啻是人間仙境,阿修羅法王,神通廣大,智慧如海,那兒有千頃蓮荷,萬樹梅花,並且有美女如雲,仙姬似雪。
可以說是集天上人間無窮享受,快樂逍遙,非常人所能夢想,娃娃!這是你天大的福緣,要多考慮啊!”
柳一鳴聞言,立即笑道:“要是真如尊駕所言,那就更使我不解了,貴師徒為何有福不享,寧願捨棄那無邊美景,而到中土來淌這渾水呢?”
左二那怪人立即接口道:“這其中自有深意,非凡夫俗子可意知,現在我們是一片好心,只問你願不願意而已?”
話聲一落,柳一鳴搖頭道:“無邊美景,只不過是過眼雲煙,美女如雲,到頭來是紅粉骷髏,在下福薄命苦,無法消受,違命之處,還請海涵,在下敬勸各位,回頭是岸,千萬別自昧前困,以免……”
話未說完,最右邊那名怪人已怒喝道:“如此說來,娃兒你是敬酒不吃,吃罰酒了,我金尊者,倒要考考你究竟有多大能耐,竟敢口出狂言!”
話一說完,袍油一拂,千百支耀眼金刀,挾著一片血焰,向柳一鳴當頭罩下,來勢如電,隱含雷鳴,看上去十分兇險。
而柳一鳴卻仍神態從容,不避不讓,嘴角含著,笑道:“血焰金刀,金刀血焰,這些有相之法,又能奈得了我何!”
話聲一落,他的四周好像有一團無形氣罩,將血焰金刀阻住,任它攻勢如何凌厲,都無法前進分毫,並且金光白雪上下輝映,泛起滿峰霞彩,血焰翻騰,如潮似水蔚為奇觀。
那金尊者左手捏訣,不斷運集真氣,臉上神情十分嚴肅。
盞茶工夫後,柳一鳴一聲輕笑,右手迎空一拂。
頓時血焰齊消,千百把金刀,宛如長鯨吸水,向他掌上自動投來,而且化成五片串連金黃色的魚鱗片,託在他的掌上。
似這輕描淡寫,談笑破法取寶,何止是五位朱衣怪人暗自心驚。
就連五十丈外的武當派老少,也看得宛如作夢一般,先前是一陣驚心動魄,為柳一鳴擔心,現在又目睹神奇,興奮不已。
他們恍疑柳一鳴已是劍仙之流,否則怎有如此法力呢?
就在眾人驚訝之際,忽聞柳一鳴又是一聲輕笑道:“不知還有那位尊者,願意下場指教?”
話聲一落,左面那兩人,同聲猛喝,道:“好!娃兒真有你的,請再看我土木二尊者的!”
話一說完,喝聲:“疾!”
兩人右臂一揚,立即暴長几十倍,兩隻碩大無比,金光燦爛的大手,五指箕張,隱泛風雷之聲,分左右凌空抓向柳一鳴。
這種異象,別說實質上具有無上威力,光看這股聲勢,換成別人,嚇都嚇死了!
但柳一鳴不愧是江湖奇俠“畸形兒”,只見他胸有成竹的,軒眉一笑,雙手“萬化神功”一揮,隔斷對方真氣,繼而雙掌憑空一抓。
說也真奇怪,那兩隻金光兇猛的大手,突如洩氣的皮球般,又暴縮成一雙長約五寸的紫金仙人掌,落在他的手中。
同時他莞爾一笑,道:“這小玩意兒,拿給孩子們玩,倒挺合適的!”
此時五位朱衣怪人,似乎全都十分驚震,頓時只見他們五人嘴皮微動,好似彼此商量,又好似在爭論什麼?
少頃,那中間和右手邊的兩位朱衣怪人,同聲道:“娃兒,能連收金、木、土三位師弟的法寶,這回該我水、火兩尊者!娃娃!請留神!”
“神”字一落,忽見水、火兩尊者袍袖中,各飛出灰、紅兩片雲,一上一下,越漲越大,晃眼間,紅雲鋪天,灰雲蓋地,並帶著陣陣香風,氤氳繚繞,凌空冉冉下落。
頓時驕陽被掩,雪色無光,三十丈方圓內,昏天黑地,不辨東南西北。
將柳一鳴坐處,完全包沒,並且其上半身烈火熊熊,赤焰蒸騰,宛如一座火山,而下半身卻是寒氣凜冽,宛如置身萬年玄冰窟內。
武當老少見狀,不由神色劇變,眼看其中毫無反應,柳一鳴想必是凶多吉少了。
五位來衣怪人一見,也頗沾沾自喜,面有得色,以為這種“水火鍊金剛的天羅地網”,任這娃兒再有神通,也非受制不可。
倏聞天羅地網中的柳一鳴輕笑道:“水火交融,果真是禦寒妙方,只不過俗氣太重,太煞風景了,在下敬還閣下。”
話一說完,只見那天羅漸漸上升,烈火頓熄,地網慢慢右移,冷冽無比的寒氣也消失了,而且似乎被一種無形力量席捲,晃眼吞沒,立即化成一灰一紅兩條紫羅巾,掉落在柳一鳴手中。
五行尊者見對方竟具如此玄功,師門至寶,件件無效,這回去該如何向師尊交待?
柳一鳴收下灰紅兩條紫羅巾後,含笑朗聲道:“五位還有什麼法寶沒有?”
五行尊者聞言,不禁十目相視,相顧無語可答。
柳一鳴俊眼一掃五行尊者,道:“五位絕學,在下已全領教過了,常言道,來而不往非禮也,在下想邯鄲學步,有幾套下登大雅之堂的幻術,敬奉五位。”
說著,語氣一轉,又繼續道:“假如五位能不為所惑,那麼今日此事就此作罷,否則你們就得還我一個公道來!”
話一說完,立即瞑目內視。
少頃,俊目倏張,神光暴射,同時手捏劍指,迎空圈劃。
只見指尖不絕如縷的,飛出大小不一的銀圈,盤旋空際,閃爍銀光,亮晶晶,帶著殷殷雷鳴,直向五行尊者套去。
五行尊者見狀,立即展開“五行陰陽顛倒大陣”,來抵禦這不絕如縷的銀圈。
頓時,只見五行尊者五人的頂頭上空,飄出五朵隱含煞氣的黑雲,迎了上去。
但是銀圈並不畏煞氣,愈套愈多,並且漸漸收縮束緊,極似一隻紅桶,外加一道接一道的銀箍。
雖然這是幻術,可是金、木、水、火、士五行尊者,已忍不住面紅耳赤,額上汗珠,涔涔而下,似乎是已經受不起了。
此時,柳一鳴手指又連點五點,飛出五道銀絲,猶如一枝釣杆上,繫著五條銀色色絲,各系著一尾銀紅色大魚一般。
只聽他喝聲:“起!”手指向上一抬。
五行尊者頓時應手凌空吊起,絲毫不能反抗,隨即又聽他喝聲“落!”
手指微晃,銀圈立即消失,五朱衣怪人,又跌坐原地。
五行尊者此刻已滿面頹喪,心驚膽寒,默默相對無言。
稍頃,柳一鳴又微笑道:“請諸位準備,在下第二套來了!”
話聲一落,隨即撮口發出一陣抑揚頓挫的嘯音。
嘯聲一起,由低微轉而高亢,一入耳宛如虎嘯龍吟,嗡嗡然轟聲不絕,而且怪的是,你愈不想聽,卻聽得愈真切。
五行尊者五人.連閉穴掩耳都無法擋住。
忽,嘯聲一落千丈,轉而細如蟲鳴,啾啾唧唧。
五行尊者,頓時感到四肢骸骨,似有蛆蟲攢動,癢徹心肺,滿身煩躁如焚,越是努力用功抵抗,越是感到痛癢難耐。
繼而嘯音一變,聲如清吹細打,宛如九天仙樂,使人陶陶然,如入仙境,並恍然看見許多仙子翩翩起舞,濃豔溫柔,落人心志。
五行尊者頓時起身手舞足蹈起來,人隨音轉,嘯音一急就舞得快,嘯音一緩,就舞得慢。
眾人只見五行尊者朱衣飄風,舞成一團,儘管已是汗流浹背,氣喘如牛,仍無法自己。
柳一鳴見狀,不為己甚,立即停止一音。
五行尊者這才同時停止舞蹈,如夢初醒,互相驚愕對視一眼,心有餘悸,不由顯出一副驚魂落魄之狀。
柳一鳴道:“適才連番薄技,均承賜讓,但不知五位尚有何話說?”
話一說完,五行尊者又恨又怕,滿臉頹喪憤怒交織的尷尬神色,立即厲聲喝道:“今日認栽,我們即刻回山,這筆賬以後再算!”
柳一鳴聞言,突然一瞼正色道:“五位請歸告令師,天下之大,無奇不有,人外有人,中原武林絕非全是無能之輩,五年後,自有人會前往西崑崙,一試西崑崙的絕世武學!”
說著,隨即將所收的法物,雙手一揚,分飛原主,又繼續喝道:“尊物在下無用,請拿回去吧!”
五行尊者也只好滿臉羞愧的接過,五人連謝也不說一聲,宛如喪家之犬,晃身如流星飛瀉般往峰下落去。
武當派原本抱定誓死以護師門的決心,想不到天降福星,輕而易舉的就把五行尊者給打發走了。
因此他們自掌門以下,無不對柳一鳴敬奉神明,晚間的慶功宴上,更是對柳一鳴千恩萬謝,崇敬至極。
席間柳一鳴提起張玉霞之事,有意代為成全之事,一雲真人聞言,不禁樂得呵呵大笑道:“這妮子真有眼光,能得如此福緣,太好了,太好了!這是貧道求之不得之事,柳少俠何用謙虛徵求同意呢!”
席散之後,“閒雲野鶴”四老齊集掌門靜室,密議甚久,最後才由一鶴真人,恭請柳一鳴同入藏經密室。
大家分賓主坐定,一雲真人才滿瞼正色道:“貧道忝掌本門,才疏學淺,德薄能鮮,險些將祖師數百年基業,毀於一旦,如非柳少俠仗義援手,貧道雖粉身碎骨,亦愧見先師於地下,推究其原因,不外是武當派武功藝業,已日趨式微。”
話鋒一頓,又道:“本門祖師爺洞玄真人,曾遺留玄門秘笈洞玄經一部,貧道參詳二十餘年,終因資質有限,至今仍一無所得,久聞柳少俠,學究天人,功參造化,而且品德高尚,是以我師兄弟四人,一致同意,並已向祖師祝告,從權假手外人,參洋傳技,以光大本門武學,不知柳少俠,能否予以成全。”
柳一鳴聞言頗感十分為難,一者這是武當不傳之秘,自為他人,豈可參與,二者四老言辭懇切,自己能否在短期內參透洞玄經呢?
他略為沉吟,才道:“此事尚祈四位道長三思,貴派不傳之秘,豈可假手他人,況且在下智慧有限,能否參透玄妙,也未必可知。”
話一說完,四老又同聲恭請道:“這是貧道們已經三思決定的事,務請柳少俠,不要再作謙辭。”
柳一鳴見無法推辭,只好勉為其難的答應一試了。
於是一雲真人謹慎的啟開室內複壁的機關,捧出一冊用黃綾嚴密包裹的絹冊,又恭呈柳一鳴手中。
柳一鳴神色恭謹的雙手接過,置於案頭,然後再向一雲真人道:“道長能否替在下準備一間靜室,以便在下先作一番參詳,然後我們共同研究。”
話聲一落,一鶴真人立即接口道:“這藏經密室,倒是頗為寧靜;只是設備太為簡陋,不知是否可用?”
柳一鳴一聽,不由笑道:“此處為貴派藏珍重地,自然最好,只是在下並非貴門中人,似乎有些不妥吧!”
一雲真人笑道:“此地雖為本門重地,但對柳少俠卻是例外,請柳少俠委曲一下吧!”
說完,四人起身告別,各自安寢。
柳一鳴也略作調息運氣凝神的功夫,以恢復一日來的爭鬥疲勞,然後打開洞玄經參悟起來。
洞玄經共分上下兩篇,上篇與北宋哲學家周敦頤太極圖說,極為相似,內雲:“無極而太極,太極分兩儀,動而生陽,動極而靜,靜而生陰,靜極後動,一動一靜,互為其根,分陰分陽,兩儀立也!陽變陰合,而生水火金木火,五氣順布,四時行焉。
……萬物生生而變化無窮焉……萬物生於有,有生於無等……”凡一千三百字。
這一篇是蘊含玄門修真無上大法精義,主靜、主柔,動靜合運,剛柔並濟,以靜制動,以柔克剛,與道家無為心法,大致相同。
在武當四老,他們只知其文,不知其用,自然極難,但是柳一鳴在古洞中,已悟徹“青龍乾坤訣”演化而成的“萬化神功”,早已洞徹天地間的奧妙,因此路為印證所學,便己瞭然於胸。
下篇乃是各種武功秘訣,字數極多,著話意必另有一本副冊,詳載著各種圖解,兩相對照之下,才能全盤通曉,
柳一鳴研讀後,靜中參評,由於缺少副冊的對照,一直到五更雞啼,天光破曉,隱聞殿後傳來武當門人練功,口湧七擒掌,七絕劍招口訣時,才觸發靈機,完全悟通,整衣一笑而起。
原來這些秘訣,就是武當派各種武功基本原理,七絕劍,七擒掌,正是武當派歷代相傳藝業,與洞玄經上的口訣完全符合,而且完全源於洞玄經。
只是當前武當弟子,連同掌教一雲真人四老等,皆僅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罷了!
晨間柳一鳴乃邀集四老,再次聚集於密室笑道:“在下幸不辱使命,已粗解洞玄經的奧義。”
話一說完,四老不由大喜,連忙稱謝,並且立即請教。
柳一鳴於是先按武當七擒革招式,逐一演練並回誦其訣,而且邊演邊解說其所以然的原理,四老聞聽之後,豁然貫通,不禁喜得眉開眼笑。
柳一鳴又繼續道:“依此決而觸會貫通,凡武當派各種傳統武技,不難增加一至數倍的功力。”
說著,又繼續解說上篇柔、靜、陰陽互生互化的天地奧妙原理,並且逐一徵詢他們調息吐納各種內功境界,然後一一指示,四人應如何按上篇法訣,習靜調元,打通任督二脈,以求三花聚頂、天氣朝元。
他也將這些艱澀深奧的玄理,用各種淺近譬喻,簡單扼要,分析詳盡,即使四老根骨再低,也一樣心神領會,雀躍不已。
雲真人隨即一臉肅容率其他三老向柳一鳴至誠頂禮,道:“柳少俠對武當再造之恩,一雲不敢或忘,願永生奉為師輩,代代相傳,一雲謹率三位帥兄弟件表先行叩頭謝恩。”
柳一鳴見狀,連忙答禮道:“區區小事,如何敢當各位道長如此重禮!在下不過是得之愚,野人獻曝,有荒謬失禮之處,尚席四老多多海涵。”
四老今日異常興奮,好似全都年輕幾十歲,歡容滿面,笑不絕口,對柳一鳴是既敬且親,四人不斷諄諄請益,似乎時間如寸寸寸陰般的寶貴。
柳一鳴在武當山上,逗留了七、八日,正欲取道南下時,忽然接獲莊自強來信,說明已經替黑豹的五義及其手下數十人,安插在湖南長沙的便利商號分行,並且提及河南嵩山附近的分行出現兩名自稱是龍虎雙僧的西藏僧人,四處為惡,分行中無人是其敵手,請求支援等等。
於是柳一鳴只得打消回鄉念頭繼續北上,由武當山,經鄖陽,出紫荊關,越桐柏山脈,過南陽,循白河,直趨嵩山。
一路上朔風怒嘯呼呼,沙塵撲面,較之南方又是另有一番景象,經桐柏山,便已天寒地凍,大雪紛飛,諸山都已換披白色新裝,諸水亦鋪上一層如鏡薄蓋。
柳一鳴不愧雅人,逢此南方稀有之景,不禁到處留連,沿途賞玩,僕僕風塵,十二月初,才抵嵩山境內,自然山勢更奇,景色更幽,處處更足以令人留連忘返。
話說,便利商號在莊自強和“四劍客”同心協力,以及柳一鳴大力贊助之下,早已遍佈全國各地了。
由於便利商號完全是以服務為宗旨,所以物價不但較別的商號便宜,若遇有天災地變,則可免費賑濟災民。
幾個月下來,不但未曾虧本,反而因薄利多銷,淨賺五百九十多萬兩白銀,也因樹大招風,引起有心人的覬覦,但是因為他的店東是江湖奇俠“畸形兒”,所以儘管覬覦之人不在少數,卻沒有人敢輕舉妄動。
而且因“畸形兒”曾入江斬毒龍,又出錢購買米糧賑濟錢塘江災民,引起當今天子的注目,遂頒下皇命,各州、縣大小官吏,盡力配合便利商號的業務擴展,同時頒下一道聖諭,“畸形兒”如遇大小州官可不必行跪拜之禮。
是以便利商號,才能在短短几個月內,各分店遍佈全國各地,而一般的盜賊也不敢有所蠢動。
這一日柳一鳴來到篙山腳下的便利商號分店附近,遠遠便已瞧見“追風劍客”兄弟四人,正和兩名身穿大紅憎袍的高大僧人,展開一場大戰。
一時六人鬥成二團,杵舞風雷俱動,劍搖寒星萬點,雙方殺得個難分難解。
儘管“四劍客”四人功力不錯,但龍虎雙僧也不是省油的燈,時間一久,四人已是攻少守多了。
兩僧手中降魔杵指東劃西,如虎人羊群,無人敢硬接,加上杵風如排山倒海,重似泰山,“四劍客”已是岌岌可危了。
驀然一聲輕嘯,從右側山巒上,凌空飛落一條青影,並且聽來人朗喝道:“大家住手!”
聲音清越,聲調雖然不高,卻使龍虎雙僧,入耳如聞雷震,歷久嗡嗡不絕,不由心中一凜,倏地搶攻三招,身形暴退丈外,並且循聲注視。
只見一位骨秀神清的少年青衣書生,正在眾人歡聲中,悠閒的卓立身前,並向自己兩人輕喝道:“你們兩個蠢材,想必就是紅教門下的龍虎雙僧了吧,出家人不守清規,竟敢闖入中原,攔路打劫,這等罪過,應受何種業報,你們自己說吧!”
兩僧雖為方才先聲所奪,以為是來了高人,但是一看來人不過是一個少年的文弱書生,那會放在眼裡,是以聞言不但不怒,反而仰天呵呵狂笑起來。
良久,龍僧濃眉一豎,厲聲喝道:“你這瘟生,想是吃了熊心豹子膽,竟口出狂言,來攪混佛爺們的買賣,識相的快滾到一邊去,看看熱鬧,待會佛爺慈悲收你做個小沙彌,分你一杯羹,否則就有你好受的。”
柳一鳴聞言,口中不經意的笑道:“在下實在看不出你這兩個連受別人利用都不知道的笨蛋,有什麼能力,在下不為己甚,留下你們手中的降魔杵,回去告訴你們的哈圖哈達,中原境內不容你們橫行!”
話一說完,龍虎雙增再也按捺不住怒氣,怪眼一瞪,同時喝道:“瘟生硬要找死,佛爺們就先超度你了!”
“了”字一落,龍僧降魔杵一擺,一式“野火燒天”,帶起一股勁風,疾如閃電飄風,當頭向柳一鳴壓下。
眼看敵人不逃不避,就要傷在杵下時,忽然雙目一花,杵下便失去了人影。
同時突聞那瘟生安詳的卓立在一丈開外,向自己的師弟虎僧招手道:“要嘛你們兩個蠢材一齊上,在下可沒有時間陪你們耍狗熊!”
龍虎雙僧聞言,立時被氣得三尺暴跳,七孔生煙,也不再答話,肥大硃紅僧袍,宛如兩團烈火,雙雙縱身拔起,凌空五六丈,像兩朵紅雲,挾著一陣狂風,同時向對方罩下。
來勢凌厲無比,若以為他們外表粗笨,就不靈活,那便大錯而特錯了。
柳一鳴仍是一味嘻嘻哈哈,眼看來勢,立即展開“萬象迷蹤步”,只見他左旋右轉,右轉左旋,兔起鶻落,在龍虎雙僧驚濤駭浪的攻勢中,從容出沒,隨意旋迴,總是那麼一動一靜恰到好處。
在龍虎雙僧的杵影掌風間隙中,滴溜溜的亂轉,是那麼的自然,那麼的美妙,真像是馬戲中耍狗熊一般。
只見得“四劍客”兄弟四人,不由紛紛鼓掌叫好,一時歡聲雷動。
而場中的龍虎雙僧卻是越打越吃驚,越打越惱火,漸漸的感到膽寒了。
對方這奇妙身法,真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儘管自己師兄弟兩人,已將降魔杵十蕩十訣的絕招使遍了,但對方的人影,恍如有形無物,瞻之在前,忽焉在後,一會兒滿眼都是敵人,一會兒敵人卻不見蹤跡。
同時招招搶制先機,快如電光石火,鬧得你頭暈目眩,簡直無處下手。
想那龍虎雙僧橫行西藏,平日不可一世,何曾受過如此窩囊氣,只氣得兩人形如發瘋,怒吼如雷,雙杵交叉織成漫天杵影,如雨打芭蕉般的向柳一鳴當頭罩下。
柳一鳴一見來勢,白袖微拂,立時有一重無形勁氣,把雙僧震退,兩僧被震得倒退七八尺,才拿樁站穩。
同時笑道:“依在下看來,兩位還是把降魔杵留下,否則……”
話未說完,在一旁掠陣的“九宮劍客”朱建民,立即接口道:“柳少俠當心,這兩個大喇嘛還會掌心雷!”
這一說,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那在一旁氣喘如牛,心膽俱裂的龍虎雙僧聞言,內心暗忖:“這小子瘟生是何來頭,武功竟然如此神奇奧妙,高不可測,別說那種身法飄忽不定難以捉摸,只看他方才輕輕一掌,就非自己兩人能力所敵,何不用幻術取勝呢!”
心意及此,兩人不由相視一眼,立即將降魔杵插在身後,龍僧怪眼一翻怒喝道:“瘟生小子果然有些門道,現在報上名來受死!”
柳一鳴一聽,劍眉倏軒,笑道:“真是一雙蠢熊,柱你們千里迢迢,跑到中原為人賣命,連要找的人就在前面也不認識,豈不是糊塗透頂,笑破人家的肚皮了嗎?蠢熊!”
說著一頓,又輕聲喝道:“我是誰,你們知道了吧?”
龍虎雙僧聞言,先是一凜繼而一喜,桀桀怪笑道:“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原來你這小子,就是聖上急欲召見的什麼‘畸形兒’,自己趕來送死,倒省得佛爺們許多手腳了。”
“了”字一落,龍虎雙僧巨雷般的猛喝一聲,道:“瘟生照打!”
同時兩人巨目暴射綠光,雙掌一合一翻,一陣轟轟之聲的五雷掌心訣,如山崩海裂,雙雙向柳一鳴劈到。
在他們認為,自己這種密宗拿手絕活五雷掌心訣,任你武功再高,聞聲已受感應,而且內藏風雷幻影神訣,亦真亦幻,有虛有實,任你是個大行家,也逃不出此厄。
因此,龍虎雙僧抱著很大的信心,法、力兼施,以十成功力同時劈出,冀望能一擊成功,將“畸形兒”柳一鳴立斃掌下,以免日後讓他入京面聖,破壞自己師徒的萬世大計。
兩人正在大打如意算盤之際,豈料五雷掌心訣一進入對方身前丈內,立即音消勁失,如泥牛入海般,消失於無形。
而對方不但未見作勢,意態悠閒,而且雙目神光熠熠,向自己點頭微笑。
他兩人見狀,這一驚非同小可,不由內心十分訝異,天下那有這種怪事,即使是銅澆的羅漢,鐵打的金剛,也承受不了五雷掌心訣的全力一擊。
於是兩人暗中又集聚功力,連試了幾試。
誰知不試還好,這一試,還不是如雪獅子向火,立即化於無形,龍虎雙僧不由心膽俱悸。額上冷汗直流,人也同時楞住了!
同時迷惘中,忽聞敵人指著自己頭上汗珠輕笑道:“常言道:雷聲大,雨點小,怎的你們兩個蠢蛋,卻是和別人相反呢!”
話聲一落,山道上突然飛馳而出四騎健馬,馬上四人皆是道裝,為首一人五綹長鬚,年逾五句,貌像清癯,形容削瘦,腰懸硃紅葫蘆,背插寶劍,紅穗隨風飄蕩,神情暇逸。
由裝束上,乍見之下,宛如八仙中的純陽真人呂洞賓下凡來。
作者:
chun85
時間:
2024-2-12 15:40:48
第十四章 擂台大會化干戈
龍虎雙僧一見來,臉上立即露出喜色,迎上前去,興奮的雙手合掌道:“吳真人來的正好!”話鋒一頓,指了指柳一鳴,道:“我們的點子就是眼前這瘟生!”
那姓吳的老道,聞言側目略一斜睨,倏地哈哈狂笑道:“我道是什麼樣的人物!原來只是一個乳臭未乾,胎毛未褪的小子!”
語氣神態狂悖已極,似乎場中各人,沒有一個在他眼下。
柳一鳴聞言,不由怒火中燒,只見他劍眉倏挑,冷笑道:“道長何人?口氣倒還真不小,在下雖然年輕識淺,卻也絕非幾句犬吠狂吹可以嚇退的。”
老道一聽,立即雙目一瞪,厲聲喝道:“無知孺子,連我崆峒‘賽純陽’吳道玄都不認識,還問什麼江湖,今日竟敢在我面前放肆,膽子倒是不小。”
話鋒一頓,又向身後喝聲道:“三清何在,快把這小子給我拿下來!”
倏聞一聲:“弟子遵命!”
話聲一落,身後三個中年道人,如飛而出,並同聲朝柳一鳴喝道:“野小子,快自縛雙手,省得道爺們動手!”
柳一鳴聞言,知道來人是崆峒門下,內心不由一怔,暗忖:“崆峒派素來不過問江湖中事,如今為何和這些番僧沆瀣一氣呢?自己倒要好好的規勸一番,才不致遺羞名門才好!”
心念及此,對他身前三道,視若無睹,理也不理,僅是一味注視著“賽純陽”吳道玄笑道:“道長既是崆峒名宿,有道全真,自然善惡分明,洞燭是非,怎的和……”
話未說完,吳道玄早已怒目圓睜,“呸”了一聲,獰笑道:“好一個伶牙俐嘴的小子,什麼叫做善惡?什麼叫做是非?我們道家都是無為而無所不為,沒有你們那套假仁假義的幌子!”
說完,又向身後三道喝道:“三清還不快將這小子擒過來!”
柳一鳴見狀,知他陷溺已深,已失卻了人性,不由輕嘆一聲,道:“天作孽猶可活,自作孽不可活,也罷,就讓你們先得點報應再說!”
話聲一落,那三清三個道人已接連如排山倒海的推出六掌!
但是說也奇怪,那六道如山掌勁明明已經劈上了對方,但是對方不僅毫如未覺,而且連正眼也不看他們,這是什麼功夫呢?
他們三人正怔怔不知如何是好之際,忽然見敵人劍眉微揚,輕喝一聲,道:“三位稍安勿躁,請先看在下玩一套戲法。”
“法”字一落,白袖激揚,三清三道頓時只感到一股極大的潛力,逼得三人倒退不迭,楞在一旁。
“賽純陽”吳道玄,也不是浪得虛名之輩,自然也是個識貨之人,此時一見,不禁內心一驚,輕敵之念立失,暗中戒備凝神看他究竟在玩什麼把戲!
只見柳一鳴手捏劍決,俊目倏睜神光熠熠,向龍虎雙僧喝道:“你們的五雷掌心訣,不過如此罷了,現在看我的了!”
話一說完,劍訣向空中連劃,頓時只見空中一亮,劍訣上空由無變有,生生不息的,飛出大小不等,亮光閃閃的銀圈,盤旋空際,宛如水中的漣漪,冉冉下降,看似緩實則疾。
龍虎雙僧才一入眼,便已不知不覺中被套上身來了。
他們既驚心動魄弄不清是何法寶?又不甘心立以待縛,是以奮力縱身騰躍,希望能跳出銀圈外。
豈料那銀圈不但愈來愈多,而且似乎有靈性一般,一個接一個的如潮湧至。
只要他們跳躍穿過,便消失無蹤,如果稍一停頓,便緊勒在身上,透不過氣來,不管兩人如何施法運功,全都無可奈何。
他們除了不斷飛縱鑽圈之外,別無他法,頓時只見銀光匝地,紅霞亂閃,賞心說目。
這種奇事,看似十分柔和,只不過是龍虎雙僧一直不停的翻滾跳躍而已。
但若是仔細一看,龍虎雙僧已雙眼發直,如中瘋魔一般,額上青筋暴起,汗珠如豆潸潸而下,分明已身不由己,痛苦到了極點。
場中除了“九宮劍客”四兄弟,不時紛紛鼓掌叫好喝彩聲外,崆峒“賽純陽”吳道玄師徒四人,此時乍睹神奇,想不到武功法力皆不可一世的龍虎雙僧,今日竟如此狼狽不堪。
直驚得他臉上神色由紅而白,由白而青,先前那份目中無人的氣勢,早已煙飛雲散了。
但是吳道玄梟雄心性,雖然對眼前形勢,怵目驚心,卻仍自恃身懷無敵歹毒暗器,一時惡向膽邊生,乘著柳一鳴目注龍虎雙僧之際
冷不防雙手倏揚,用滿天花雨手法,一連三十六顆子母毒磷烈火奪命彈,同時發出,並且唯恐無法制敵於死命,又以快如電光石火的手法,取出腰際的硃紅葫蘆,運氣雙掌一催,一蓬毒針,隨後急襲而來。
一時烈焰騰空,毒彈、毒針漫天飛舞,兩股惡毒暗器,疾如風馳電掣,勢如濁浪排空,一齊向柳一鳴全身罩下!
眼見奪命彈就要爆裂,只要一爆裂,馬上方圓二十丈內,便要化成一片焦土。
驀見柳一鳴劍眉微蹙,神色鎮定時,左袖微微一排,同時右手劍訣一點一劃,烈火頓時倒飛反撲,毒針和奪命彈頓時被銀絲繫住。
宛如一叢流星雨,曳著銀絲,隨火飛回,反聯合織成一座紅幕珠罩,將吳道玄罩在其中。
最奇怪的是,子母毒磷烈火奪命彈似乎隨著柳一鳴的心意,只是將吳道玄困在其中,使得吳道玄心神皆顫,肝膽俱裂,受盡了活罪。
這種陣仗,只見得“四劍客”驚喜不絕,而日中嘖嘖稱奇。
此時龍虎雙僧,早已精疲力竭,萎頓不堪,隨著柳一鳴,劍決一收,喝聲道:“停!”
頓時只見銀圈立杳,嘎然而止,“噗通”一聲,撲的跌翻在地,和兩條死牛一般,喘息不已的爬也爬不起來了。
而崆峒三清師兄弟三人,見乃師作法自斃,困於本身烈火奪命彈之中,隨時有被炸成粉身碎骨的可能。
而自己三人又無力救援,三人不由露出了一臉乞命的可憐相。
三人正待俯伏求饒時,忽聞來路上,響起一聲宏鍾似的大喝道:“崆峒賊道休走,留下經文來!”
話落人現,原來是少林寺五大長老中的十方、十戒、十空三個老和尚。
個個手持鑌鐵禪技,怒容滿面的,望著崆峒三清師兄弟三人。
但是當他們見到賽純陽吳道玄狼狽的模樣,以及倒在地上,喘息不已的龍虎雙僧時,不由愣住了!
他們何曾看過這等怪事,一個飛揚跋扈、目空一切、不可一世、作惡多端的“賽純陽”
吳道玄,竟被自己仗以成名,賴以為惡的子母磷烈火奪命彈,凌空包沒在其中。
頃刻之後,三人才回過神來,十方大師一掃全場,才向卓立當場微笑不已的柳一鳴合掌朗聲道:“老衲少林十方,因崆峒賊道,夜入少林,以聲東擊西之計,火焚達摩院,趁機盜取易筋經,敬祈施主著在我佛的面子上,將賊道交於老衲,則敝寺上下永誌不忘。”
話一說完,柳一鳴才知三位和尚都是少林僧人,並且為首之人竟是少林五十七代方丈十方大師,立即面露微笑,長揖答禮道:“在下柳一鳴,正擬前往貴寶剎參謁,今日能在此相遇,真是三生有幸,本來大師之命,在下自應遵辦,但是少林、崆峒均為中原武林一脈,不妨追回易筋經,略施薄懲,暫饒他們一命,不知大師意下如何?”
話一說完,十方大師立即雙手合什道:“原來施主就是‘畸形兒’柳少施主,老衲心儀已久,今日真是幸會,既能承相助截獲崆峒賊道,一切就由少施主作主就可以了。”
柳一鳴與十戒、十空兩老見過禮,聞了十方大師的話後,只見他右掌迎空一揮,頓時一股潛力將“賽純陽”吳道玄各種歹毒暗器直捲上空中。
驀聞一聲“轟”然巨響,便悉數化為菸灰,消滅殆盡。
吳道玄和旁立的三位弟子見狀,不由倒抽了一口氣,如在鬼門關前走了一趟,一瞼頹喪之色,垂著頭,默不作聲。
柳一鳴見狀,隨即向賽純陽吳道玄笑道:“現在道長可聽我幾句良言相勸了吧!”
說著,語氣一轉,正色道:“道長本是名門之徒,豈能如此倒行逆施,看在本是武林一脈的份上,在下不為己甚,務望從此洗心革面,修心養性,多積善功以補前愆,現在請將少林易筋經,交還十方大師,就此回山,勿再為虎作倀,以頤養天年是幸!”
柳一鳴這一番話,雖然說得十分婉轉,但是聽在吳道玄的耳中,卻是有生以來,所受的第一次教訓。
他雙目佈滿血絲,生具惡根,忠言逆耳,那裡還聽得進去,只不過目前迫於形勢,技不如人,又能奈得了他何?
所以只好忿然喝道:“道爺今日認栽了,除非小子你馬上將我殺掉,否則我不領這種人情,只要我有三寸氣在,誓報此仇,至於少林那本破經道爺不過是想一試那些禿驢的業藝而已,誰還稀罕不成!”
說著,伸手由懷中取出一本黃絹經冊,信手一揚,向柳一鳴飛來,道:“憑你方才那一掌消滅暗器的手法,值得我便宜少林賊禿一次,不過你方才多半是以邪門妖法取勝,道爺我敗得心有不甘,明人不做暗事,道爺我兩個月內,必邀能人找你算賬,以及再上嵩山掃蕩少林派。”
柳一鳴聞言,一面伸手接住黃絹經冊,一面慨嘆一聲,道:“禍福無門,惟人自招,道長既然執迷不悟,在下也莫可奈何,如果道長執意如此,兩個月後,在下定當在嵩山候教,只是屆時就沒有如此好相易與了。”
說著,又一指正在雪地上打坐,行功療傷的龍虎雙僧喝道:“你們這兩個蠢蛋,我今日也不為己甚,暫且饒過,如果能以方才薄懲為戒,放下屠刀,我便一概既往不究,否則歸告於師哈圖哈達,亦不妨參與崆峒少林兩十月之會,讓我一併為武林除害,是和是戰?就由你們自己抉擇,滾吧!”
話聲一落,龍虎雙僧和“賽純陽”吳道玄師徒四人,已如喪家之犬,心仍有餘悸,那還敢再有半個不字。
聞言之後,六人便垂頭喪氣的翻身上馬,一臉沮喪的表情,惡狠狠的瞪視了柳一鳴及在場眾人一眼,一聲不響的縱馬向西飛馳而去。
俟眾賊背影消失之後,柳一鳴立即將黃絹經書交還十方大師,十方大師雙手恭謹的接了過來,並且謝道:“多謝柳少施主相助之情,方才要不是柳少施主大展神威,懾眼這一班妖魔,敝寺想要收回易筋經,恐怕難上加難了。”
話鋒一頓,又道:“此地井非談話之所,我們不妨找家客棧坐下來長談如何?”
柳一鳴尚未答話,“九宮劍客”朱建民已然接口道:“三位大師,前面不遠就是敝號分店,不妨前往敝號分店一敘?”
三老首先應好,柳一鳴也連連頷首稱是。
於是大家一齊立即起程,不到一個時辰,眾人已來到了便利商號嵩山分店。
眾人分賓主落坐之後,才聽十方大師詳細說出崆峒與少林糾葛的原因。
原來號稱武林六大門派的少林、武當、峨嵋、華山、崑崙、崆峒,在藝業上各有長短,在信仰上有佛有道也有儒,雖然紅花白藕青荷葉,武林本是一家。
但常言道:文無第一,武沒第二,所以各派均以武林領袖自居,惟我獨尊,不肯下人。
因此表面上各行其是,骨子裡卻相互猜忌,彼此傾軋,互不相容,更各自炫其絕技,敝帚自珍不傳外人,本已如同水火,各懷極深成見,那禁得起有心人從中挑撥離間,以及千方百計的搬弄是非。
所幸各派尚有不少有識之士,深明大義,極力從中化解,以致多年來,並未演成火拼局面,只不過各門派門人,時有小糾紛傳出。
此次崆峒少林之爭,導火線乃是去年五月中旬所發生的,由崆峒俗家弟子尤宜滔引起的。
這尤宜滔本是開封一個小地痞,因為有幾分小聰明,而且更會吹、捧、拍馬屁的嘴上功夫,因此在開封地面上,素有“開封之霸”的綽號。
他本性喜舞拳弄棒,過去曾因投師少林被拒,後來輾轉投入崆峒“賽純陽”吳道玄門下,由於他有幾分小聰明,再加上善於逢迎拍馬尼,所以最得其師賽純陽吳道玄的寵愛。
十年藝滿下山行道江湖,這個小病子自恃藝業,雄心萬丈,乃決心要在江湖上揚名立萬,以彰顯師門,同時要獨霸中州,並且心記昔日投師少林被拒之恥。
因此,他這第一次成名露臉的地方,便選在嵩山少林寺。
這一天,他暗藏兵刃,打扮成一個進香遊客,約幾個昔日得力手下,直趨少林拜山.並且自稱“一掌鎮中州”。
當然少林對這個名不見經傳的狂妄小子,並不十分重視,只由知客僧百悟和尚接見。
尤宜滔這痞子不知天高地厚,一開口便道:“久聞少林素以武林泰斗自居,有許多不傳外人絕技,敝人不自量力,今日特專程前來領教,但不知貴派何以教我!”
百悟和尚聞言,雙手合什答道:“尤施主好說!佛門是清淨之地,從不以武炫人,敝寺僧人只不過略懂一點強身健體的皮毛功夫,以備行腳野宿時,免為野獸所噬而已,那有什麼絕技呢!”
尤宜滔聞言,內心暗忖:“好一個賊禿,分明是瞧不起你家尤大爺,說得冠冕堂皇,推得是乾乾淨淨,我今天不讓你們出點只,就不叫‘有一套’,看你推得了才怪!”
心念及此,立即冷笑一聲,道:“照百悟大師如此說來,莫非是認為在下不堪就教羅!
不過我尤某人,為免乘興而來,敗興而歸,總該有點收穫才是。”
話鋒一頓,又偏偏頭,故作尋思繼續道:“聽說貴派達摩院羅漢堂和藏經閣,裡面的機關消息佈置的十分玄奧,許多絕技也全可由銅人自動發揮,在下意欲見識一下,以為此行紀念,尚祈大師能予以通融。”
百悟聞言,見他出言狂傲,句句進逼,不由氣往上衝,內心忖道:“這小於如此狂妄自大,不叫他嚐點苦頭,恐怕真打發不走呢!”
心念及此,立即微微冷笑道:“那隻不過是考驗門人功課的處所,施主如果有興趣,貧僧自然不會掃了施主的興,不過施主遠來是客,如有任何閃失,這叫貧僧如何交代呢?”
尤宜滔聞言,隨即又是嘿嘿冷笑道:“這個大師不用費心,憑那些死東西,我尤宜滔還沒放在眼裡,如有任何閃失,皆與貴寺無關,只怨我學藝不精。”
話一說完,百悟和尚立即答道:“好!”
同時在前引領著尤宜滔一行人,走到十八銅人陣的入口,止步停身道:“施主請!恕貧僧不能奉陪了。”
尤宜滔一聽,立即脫去長衣,交給隨行手下,露出一身勁裝,向百悟和尚略一點頭,便趾高氣昂的大步走了進去。
他雖然表面上裝出一副不在乎的模樣,但內心卻也不敢掉以輕心,畢竟少林寺也開非是浪得虛名得門派。
是以他剛進第一道門,便隨即停下腳步,仔細得遊目打量一番。
只見裡面十分寬敞,上下四壁,似乎都非常牢固,十八個銅人羅漢個個高約十尺,或坐或臥,姿態不一,位置參差不齊,看起來似乎毫無章法,每個銅人羅漢相距三四丈,全都靜悄悄的,一片莊嚴穆肅氣象。
尤宜滔本來最擅長的是輕功,他略一思索,立即縱身一式“飛燕投林”,準備以己之長,從各銅人羅漢間隙通過。
不料他才一縱起,第一尊銅人羅漢立即如活人一般,一式“力劈華山”,呼的一掌,迎頭拍到,來勢快如脫弦之矢,而且掌力萬鈞,銳風呼嘯。
尤宜滔不愧是“有一套”,他一見連忙使出一式“鷂子翻身”,在空中連翻三四個筋斗,閃避落地。
他不由大吃一驚,暗忖:“看來,如果不一個一個的取勝,要想取巧通過恐怕是不可能了!”
心念及此,那銅人羅漢又變式揮掌攻到,不但部位拿捏得非常準確,招招都是直取自己要害,而且暗藏各種變化,招式十分玄妙,簡直和真人沒有什麼兩樣。
尤宜滔見狀,那敢怠慢,立即凝神運氣,展開師門不傳絕學天罡地煞掌法,一招一式對拆起來。
別以為銅人羅漢只是個機械木偶,可是機關消息佈置的精妙,實在是巧奪天工,只看它靈活騰挪,旋迴轉折,進退補位,與一般武林高手並不多退讓,而且周身銅製,不僅掌力,比一般人,還要更勝一籌呢!
雙方打得翻翻滾滾,四掌虎虎生風,五十幾回合過去了,尤宜滔仍找不出一絲破綻,他愈打愈心驚,越鬥越焦急。
內心不禁暗忖道:“現在連一個銅人都無法擊退,這座十八銅人羅漢陣,該如何過去?”
心念及此,不由漸漸沮喪氣餒起來,誰知略一分神,一個不小心,一招用老,為銅人一式“餓虎撲羊”,左掌攫住,鋼爪扣住肩頭,連衣帶肉被扯下一大片,不禁痛徹心脾,立時嚇了個魂不附體。
在驚慌失措中,頓時忘了銅人羅漢不是活人,本能的敗中求勝,一式“雙龍取水”,雙指點中銅人巨目。
這一點,點出了奇事來,只聞嘩啦一聲,銅人立即舒掌歸位,完全靜止恢復原狀。
原來這第一個銅人羅漢的開關樞紐,恰好是在雙目的部份,總算讓他給蒙著了。
這一來,尤宜滔頓時靈機一動,內心暗忖:“自己真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這些銅人羅漢都是一些機關消息,自己竟懵懂得只顧和它硬拼,而不曉得找其控制樞紐。”
心想至此,心神一定,倏地想起方才那銅人羅漢所使的招式,不正是自己師門常研究破解的,少林十八伏虎羅漢拳嗎?
因此他便胸有成竹,精神大振,馬上走向第二個銅人羅漢,一面使出專門剋制十八伏虎羅漢拳的招式,一方面觀察樞紐的所在。
如此一來,果然被他一路過關斬將,連連闖過十二關,已通行了大半座的十八銅人陣。
他正暗自得意,心想這十八銅人陣也不過是如此而已。
驀聞巷中一陣響動,倏地形勢大變,十八個銅人羅漢已由縱列,一變而成九宮方位,個個揮拳舞掌,如狂風驟雨般的包圍上來,並且互相配合緊湊,招式亦大異其前,看不出一絲破綻。
尤宜滔見狀,不由大吃一驚,但事已至此,只得盡展十一所學,腳踩子午魁星步,配合一百零八式天罡地煞掌,迎了上去。
如論尤宜滔功力,絕不下於一般高手,對崆銅的絕學功夫,因得“賽純陽”吳道玄的鐘愛,已盡得十之六七真傳。
但由於出師未久,經驗自然談不上老到,尤其心氣浮而不沉,在十八銅人陣內,以寡敵眾,如何能是十八銅人羅漢的對手。
只見他勉力支撐了二十多個回合,便已險象環生,汗流浹背,頓時手忙腳亂起來。
此時,伏虎羅漢一招雙風灌耳,照理應該以脫袍換位化解,但是偏偏他心慌意亂,忘了左側作勢,欲撲的降龍羅漢,而退後一步,一式“橫掃千軍”。
這一式打出,正好將整個後背完全賣給了降龍羅漢。
只見銅人降龍羅漢,一招“飢鷹攫兔”,夾背撈住,五隻鋼鉤堅如利爪,深入皮肉,凌空舉起。
這一被凌空舉起,不但無法轉動,而且立即痛暈了過去。
直到他醒來睜眼一看,已離開十八銅人陣,躺在知客室的禪床上,背上也已經敷藥止痛,而且隨行的手下,全是一副惶恐不安的神色,圍繞注視。
知客僧百悟一見尤宜滔醒了過來,立即朗聲道:“尤施主不慎遇險,貧憎非常抱歉,幸好所傷並無大礙,得罪之處,還望尤施主多多包涵。”
尤宜滔聞言,一臉悻悻之色,猛一咬牙,忍痛挺身立起,忿然道:“只怨我姓尤的一時大意,以致馬失前蹄,遭此挫敗,這點小傷算得了什麼?”
話鋒一頓,朝著隨行的手下望了一眼,又繼續道:“我們走!下次再來!”話一說完,便率先走了出去。
誰知尤宜滔此去,立即向其師“賽純陽”吳道玄哭訴,並加油添醋,說少林如何的瞧不起崆峒,而且還說崆峒只不過是虛有其名,根本不配名列六大門派之一。
“賽純陽”吳道玄,心性本就狹窄,氣量小又善妒,怎堪經尤宜滔撩撥,所以便演成了崆峒少林之爭的導火線了。
世事真是無巧不成書,“賽純陽”吳道玄路上恰逢西藏紅教龍虎雙憎,三人本是舊識,於是便結伴同行,一直到洛陽才分手。
由於“賽純陽”吳道玄師徒四人,都是武林有數高手,較之尤宜滔何止高明十倍,同時潛入少林寺,趁著黑夜以聲東擊西之計,由三清弟子在達摩院縱火,引起少林僧侶的注意,然後他才趁機潛入藏經閣盜取易筋經。
俟少林五老聞警趕到時,他們已從容退出了少林寺,並且在山門遙指五老,留下姓名,便翩然離開嵩山。
少林居然敢以武林泰斗自居,又豈是怕事之輩,這種焚院盜經之恥,數百年來未曾有過,叫他們如何忍耐得下來。
更何況各派之間,早已有怨隙存在,因此,全寺高手,一齊出發,分批向崆峒漏夜急趕,決心和他們拼個強存弱亡,以雪此恥。
其中又以十方、十戒、十空三老功力最高,三人一展身形,如風馳電掣般的,一路上追躡“賽純陽”吳道玄師徒,前後不過相差一、兩個時辰。
雖然他們情急奮起全力直追,一切在所不計,但是對“賽純陽”吳道玄那一身出神入化,狠毒無比的火器,實在是毫無對策。
那知眼看即將追及“賽純陽”吳道玄師徒四人時,才又發現兩個武林側目,江湖中人人畏如蛇蠍的極厲害魔頭龍虎雙僧。
即至看清形勢,不禁是又喜又驚!
喜的是,賊道和番僧,已全為別人所制。
驚的是,眼前這個少年,不但倜儻風流而且溫文儒雅,怎會有此絕世功力,獨自一人從容制服這些人人畏之如虎的幾個魔頭。
因此,十方大師由於心生敬仰,乃趨前通名以禮相見。
這才知道眼前這丰神如玉的青衫書生,就是近日聞名的“畸形兒”柳一鳴。
他三人不但一見柳一鳴即為其超然風範所懾,和謙恭禮讓所感,最使他們師兄弟三人心折的,是親眼目睹,柳一鳴方才那一掌之威,捲起“賽純陽”吳道玄所有子母毒磷烈火奪命彈,直上高空而完全消滅於無形。
這種不可思議的功力,簡直是仙佛化身,凡人豈能做到。
自然能奪回師門至寶,已使他們師兄弟三人感到十分興奮,更何況又將崆峒少林之爭,攬在他的身上,這種義薄雲天的行為,怎不使少林三老,銘心刻骨,永生不敢或忘。
是以一到便利商號分行,十方大師一再禮謝,並且極為誠摯的歡迎邀約柳一鳴蒞臨嵩山小住一時。
柳一鳴聞言,誠懇辭謝三老之請,道:“此次與三位大師不期而遇,實乃快事,在下欲回南昌一行,反正兩個月內必踐約嵩山,會晤有期,如今只好心領了。”
少林十方三老聞言,雖然大感失望,但也不好意思堅邀,於是便起身告辭,由十方大師道:“老衲師兄弟三人,必須前往通知門下弟子,就此告別,各位後會有期!”
“期”字一落,師兄弟三人隨即魚貫走出。
柳一鳴和“九宮劍客”朱建民兄弟等人,在便利商號分行往了一宿,翌日一早,便風塵僕僕,取道東行南下,途經洛陽,略一作停留,以訪故都名勝。
大概元月下旬,才到達了南北要衝襄陽。
當日住在城西的悅來客棧,南來北往的旅客眾多,城內市面十分興隆。
晚餐後,耳聞紛紛傳言,本城四海鏢局總鏢頭“四海游龍”
歐陽雲生,擺設擂台,大會華山派,明天正是擂台比武的日期。
“九宮劍客”朱建民和“四海游龍”歐陽雲生,不但是同行,而且交情頗深,心存相助一臂之力,乃提議不妨暫留一日,前去探個究竟,柳一鳴本無可無不可,是以就應允了。
有話即長,無話即短。
翌日一早,便由店夥引導,一行五人來到擺設擂台的東校場。
只見擂台下人山人海,觀眾極多,且有官府行差在場鎮壓。
擂台設置十分堅牢講究,高有七丈,寬約二百餘尺,一色巨木厚板釘成,上面懸著一幅紅綾,上書“以武會友”四個大字,東西各搭布棚,並排設坐位,中間是觀眾席。
頃刻後,東西棚都有人魚貫而入,為數甚多,其間最引人注目的,在東棚,是一位軀幹雄偉,赤面銀髯老者,和一道一尼,在西棚是兩位一瘦一胖老道,以及四位身著紅色衣裳,形容妖冶的半老徐娘。
此時人群中,有人談論道:“別看今日擂台是四海鏢局所設,實際上,卻是峨嵋、華山兩派之爭!不信你看,東棚的一尼一道,不正是峨嵋慈因師太和掌門無為道長嗎?西棚裡那兩個道人,胖的是華山掌門‘幻影羽士’公孫龍,瘦的是‘瘦靈官’東郭秦沛呢!”
說話間,兩邊人都已到齊,只見那赤面銀髯軀健雄偉的老者,起身大步踏出棚外,同時一縱身上台,轉身作了一個羅揖,然後聲如宏鍾道:“在下四海鏢局歐陽雲生,平日以走鏢為業,吃的是刀口飯,最近因華山派朋友不諒解,諸多阻難,為了避免增加誤會,和互相暗中尋仇,所以才呈准官府,擺設擂台,以武會友。”
說著,望了台下眾人一眼,又繼續道:“彼此光明正大一較長短,生死不計,如果敝局技不如人,便立即收歇鏢局業務,從此不再在黃河兩岸走動,假若僥倖能得佔先,則此後關洛道上,本局鏢旗所至,務請華山朋友,勿再為難!
現在請在場各位前輩,各位父老,各位朋友都是明證,我們雙方出言絕不反侮,敬請主持江湖公道!”
隨即又宣佈比武規則,再抱拳向下一禮,然後才返了下去。
緊接著由東棚內飛出一個身穿黃色勁裝,背插青鋼長劍的雄壯中年人,雙目炯炯有神,身形十分威猛。
他一縱上擂台,立即朗聲道:“在下‘滿天星’史都華,笨鳥先飛,先唱一場開鑼戲,不知華山哪位朋友願意上台指教?”
話聲一落,西棚立即飛身縱上一人,短小精悍,全身黝黑如墨,手持一把藍汪汪的奇形兵刃蜈蚣剪,一看便知是淬上劇毒,高喝道:“我‘飛天蜈蚣’林白來也!”
雙方略一拱手,互道聲:“請!”後,再也不答話,便各自出兵刃進招。
“滿天星”手中一支青鋼長劍,完全是峨嵋亂披風招數,想必是該派弟子。不但招式純熟,而且功力頗強,一出手就是“唰唰唰”一連三劍,別看他指東劃西,好似漫無章法的亂劈亂刺一通,其實那正是亂披風劍法中的連環三招,“風生水起”,“風雷俱動”、“風起雲湧”。
“飛天蜈蚣”林白見狀,也立即展開怪異招式,一把蜈蚣剪,劈、鎖、掛、剪、刺,如出海蚊龍,泛起團團藍光。
兩人似乎懷有深仇大恨,出手招招不離周身要穴,下手絕不留情,一交上手,就以性命相拼。
轉眼間,已是四五十回合,史都華不愧是名門高徒,內力較為深厚,似乎愈戰愈勇。
只見他左掌右劍,雙管齊下,配合得天衣無縫,更增加了不少威力。
而“飛天蜈蚣”林白,因不循正途只著重外家功夫的修為,所以此時已額上冷汗直流,只好以小巧身法,一味遊鬥。
眼看“飛天蜈蚣”林白,已漸漸不支了。
豈知他突然一式“旱地拔蔥”,身形凌空縱起一丈左右,同時厲喝道:“小子看暗青子!”
話聲一落,抖手一把淬毒青芙鏢,如同一蓬藍雨,向“滿天星”史都華當頭罩去,快如電光石火,出手歹毒,全是出人意料之外。
“滿天星”史都華見狀,立即一式“倒打金鏢”,身形向左側飛閃而出,同時劍化“八方風雨”,舞成一團寒光,護住身形。
但是因為青芙鏢完全以“漫天花雨”的手法打出,不但來勢既疾且猛,而且數量又多,儘管“滿天星”史都華應變迅速,但也難逃此劫,頓時他雙腿連中數鏢,頓時倒地不起。
這種以暗器傷人取勝,不光明正大的手法,立時激起峨嵋掌門無為道長的怒火,只見他雙肩一晃,如一朵輕雲般飄身上台。
向“飛天蜈蚣”林白,怒喝一聲,道:“無恥狗賊,竟敢施放暗器!”
話一說完,“瘦靈官”東郭秦沛,也同時縱上台來,攔在林白身前,嘿嘿冷笑道:“常言道:勝者為強,難道還規定用什麼招式手法嗎?”
話鋒一頓,又道:“怕死的就別上台來,我‘瘦靈官’今天要斗的是慈因老賊尼,看她有多大能耐,敢在找關洛道上發橫!”
無為道長聞言,壽眉一揚,雙目精光暴射喝道:“要送死,死在誰的手上還不是一樣,貧道就做個好心,成全你吧!”
話聲一落,“瘦靈官”東郭秦沛巨眼一翻,馬上立掌當胸道:“既然你急於投胎,也罷,讓我先打發你,再找老賊尼算賬,進招吧!”
無為道長一聽,輕喝道:“好!”
“好”字一落,立即右袖一揚,右手疾探而出,五指箕張,一式“青龍探爪”,五指挾一股勁風,向“瘦靈官”抓去。
招式不但十分沉穩,快如閃電,而且,果然不愧是一門之長。
“瘦靈官”東郭秦沛也並非弱者,他一見無為道長五指抓來,立即左手一式“揖門送客”封出攻式,並且右手一式“黑虎偷心”,擊出一股如潮勁風向無為道長當胸劈至。
兩人立時打成一團,由於兩人都是道裝,場中只見兩道青影,四隻大袖翻飛,殺得是寒風砭骨,擂台格格作響。
東西兩棚內的眾人,都各為己方的人捏了把冷汗,不由目不轉睛的注視著場中變化。
而擂台下的觀眾也看得十分過癮,兩個高手交鋒過招,真是難得一見。
柳一鳴和“四劍客”眾人也看得十分入神。
雙方功力各有長短優劣,無為道長以雄渾見長,“瘦靈官”
東郭秦沛以輕靈見勝。
轉瞬間,兩人你來我往,已過了三百多招,卻仍勢均力敵,難分高下。
漸漸的兩人似乎打紅了眼,完全是在拼命。
“瘦靈官”東郭秦沛身輕如燕,上下翱翔,凌空飛舞,忽東忽西,忽左忽右,身形美妙已極。
同時掌足齊施,招招不離敵人要害,稱得上夠毒、夠狠、夠快。
而無為道長仍是沉著應戰,不求有功,但求無過,穩紮穩打,逢招拆招,遇式破式,掌掌見力,毫不為對方快速攻勢所眩,並且暗藏小天星掌力。
由於“瘦靈官”怒急攻心,求勝心切,竟然以己之短攻彼之長,驀然一式“力劈華山”,硬與無為道長對上一掌。
如此一來,正好落入無為道長所算,天星掌挾著“歸元神功”發動,單掌一揮,一股排山倒海掌勁應掌揮出,將一個“瘦靈官”東郭秦沛震得倒退如飛,雙臂似折,雙眼發黑,胸中氣血翻騰不已。
只見他的身形,在空中一陣翻滾,直向擂台下落去。
幸好華山掌門,“幻影羽士”公孫龍,見機得早,適時飛身接住,否則人在昏迷中,這一跌下去,不跌個腦袋開花才怪。
此時西棚內那四位一身紅衣,形容妖冶的半老徐娘,驀然嬌叱一聲,同時凌空七、八丈,飛上播台,宛如四朵紅雲,輕飄飄的落在台上,落地悄無聲息,輕功身法已到爐火純青之境。
四人都是一臉怒容傲氣,為首一女指著正欲轉回棚內的無為道長,輕蔑的冷笑道:“就憑你峨嵋派那一點微末之技,也敢在此耀武揚威,今天要不給你們一點教訓,還真以為天下無人了?”
話一說完,慈因師太早已縱身上台,聞言毫不以為忤,低喧了一聲佛號,才雙手合掌問訊道:“施主何人?恕貧尼眼拙,不知上台有何見教?尊姓大名能否告知?”
那紅衣徐娘一聽,媚目一轉,眼角微微一斜睥睨道:“我們姐妹又不和你峨嵋攀親結故,沒有必要通名道姓,這些廢話就免了,有本事儘管拿出來就是。”
慈因師太見多識廣,由她們方才上台的身法看來,就知對方功力高絕,惟恐掌教師弟憤事,所以才飛身縱上擂台。
此時一見四女都狂做不可一世,根本未將峨嵋派放在眼下,饒得她平日修養有素,也不禁激起怒火,微微冷笑道:“既然如此,我師姐弟兩人就奉陪四位。”
話一說完;對方四位紅衣徐娘同時喝聲:“好!”
身形微動,輕風渺然,雙雙伸指直點兩人要穴,招式十分詭譎多變,身法奇妙,快如閃電飄風,頓時化為無數人影指影撲來。
慈因師太和無為道長兩人見狀,不由大吃一驚,連忙斜肩跨步避開,同時展開峨嵋鎮山絕學“震脈十三式”,呼、呼、呼的連劈三掌,才堪堪躲過這一指。
台下眾人一見,不由響起一陣嗡然的訝異紛紛私議聲。
柳一鳴一見,內心不禁暗忖:“又是阿修羅的門下,想不到阿修羅教主會一而再的派遣其門下進入中原,難道是……”
心念間,擂台上已鬥得如火如荼,峨嵋二老都盡展全力,掌風呼呼如狂風暴雨,大袖舞起一圈真氣,兔起鵠落,忽如鷹飛,忽如燕掠,並且兩人背靠著背,四條臂膀,兩雙長袖,化成一丈方圓的一團光影。
儘管師姐弟兩人,已將“震脈十三式”發揮得淋漓盡致,但對方仍是好整以暇,身影隨著掌風滴溜溜的亂轉,不當一回事。
慈因師太和無為道長,連運“震脈十三式”劈拍,但一近敵身,便消於無形,而對方卻藉著自己劈出的掌風,在自己四周不斷的飄飛,伺機而動。
如此時間一久,自己不用對方出手,恐怕非得活活累死不可。
大約將近三十回合,兩人一個失神,已被對方點中穴道制住了。
同時對方四人,哈哈一笑道:“你們兩人伎倆不過如此而已,每人留點記號以為儆戒!”
話聲一落,四人倏覺眼前一花,中間已多了一個青衫書生,氣朗神清,仙骨姍姍,宛如天上金童一般。
不但如何上台,毫無所覺,就憑這份長相,也把四人給看呆了。
那青衫書生衣袖微拂,慈因師太兩人穴道立解,他才轉向四位紅衣半老徐娘,慢條斯理的微笑道:“我還以為諸位有什麼真才實學,原來只不過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幻術而已。”
為首的紅衣婦人聞言,不由臉色突變,嘿嘿冷笑道:“看不出你這小鬼頭,口氣倒還真不小,我修羅春神使,就考考你的真才實學吧!”
話鋒一頓,雙眉一揚,又繼續道:“我姐妹四人自入中原以來,所見都是一些盜名欺世之輩,今天見你上台身法,似乎有些門道,常言道:‘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功夫深淺,明眼人一望即知,也不必動刀動槍的,落那些俗套,不妨彼此先比一比小手法如何?”
話一說完,柳一鳴立即朗聲道:“彼此印證原無不可,只是在動手領教之前,在下想要分清敵友,請諸位告知,此次遠涉中土,所為何來?”
修羅春神使聞言,神色頓時大變,雙眉一揚道:“聽你的口氣,好像已經看出我們行藏來歷似的,那你不妨先說說我們是何人門下?”
柳一鳴一聽,不禁輕輕一笑,毫不猶疑的道:“在下若連這點眼力都沒有,還跑什麼江湖,四位不就是西崑崙星宿海,阿修羅門下的修羅四相神使嗎?”
話一說完,修羅四相神使不由大吃一驚,內心暗忖:“自己姐妹四人,一向很少涉足中原,這位少年書生怎的如此清楚?原來對方早已看出了,今日若不把對方路數弄清楚,這臉可就丟大了!”
心念及此,修羅春神使神色立變,口氣一轉,笑道:“小兄弟眼力果然不差,我姐妹四人正是由西崑崙東來,因初履中土,對中原武林頗為陌生,不知小兄弟尊姓大名?是何門派?”
柳一鳴聞言,微微一笑道:“在下無門無派,至於在下是誰嘛,就是在武當曾勸阻貴教五行尊者東行的‘畸形兒’柳一鳴。”
話聲一落,本來態度已漸趨平和的修羅四相神使,頓時神色劇變,修羅春神使冷笑一聲,道:“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我姐妹不惜跋山涉水東來的使命就是擒你這阻難本門東進的小鬼,帶回西崑崙星宿海囚禁,想不到一入中土,就碰上你這小鬼,還不趕快束手就縛!”
她們聲勢滔滔,劍拔弩張,神態緊張已極,似乎立即就要動手過招的模樣。
柳一鳴聞言不以為忤,只見他口氣一轉,倏地斂容正色道:“貴教行為不但違逆天理背悻人情,為患西域多年,星宿海已成為罪惡的溫床,如今竟妄想問鼎中原,似這種行為,豈能為正義所容,是以在下屢次阻止貴教東來人馬,並以良言相勸。
今日對四位也不例外,希望能回頭是岸,回去稟告令師,善惡到頭終有報,天網恢恢,疏而不漏,趕快放下屠刀,改過向善,西崑崙不失為修真養性的勝地,諸位如果仍不知悔悟,吾等絕不容生靈塗炭,道喪魔高之事情發生!”
這一番義正嚴詞的話,只聽得修羅四相神使,個個怒火中燒。
她們認為柳一鳴這一篇話,簡直就是向西崑崙挑戰,勉強捺著性子聽完,修羅春神使已嘿嘿冷笑怒叱道:“小子,少在這自吹自擂了,就憑你也配,今天若不給你點顏色瞧瞧,你還真以為西崑崙無能人呢!”
話聲一落,立即又喝道:“看法寶!”
只見她紅袖一揚,便有一點紅影激射而出,凌空化成一條丈八紅色巨龍,血焰金光繚繞,張牙舞爪,直向柳一鳴撲到。
台下眾人初睹乍見,不由驚退連連。
奇怪的是,儘管那條丈八紅色巨龍在空中不時張牙舞爪,十分威猛,就是無法逼近柳一鳴身前十丈方圓之內,好像有一種無形的潛力把它阻擋在外。
滿天龍形怪影,恰似凍蠅穿窗,不得其門而入,只是一味凌空飛舞,電閃雷奔,化為一片紅光,在這朗朗乾坤之下,平添一件奇景。
而柳一鳴神色自若,負手仰觀,似無事人般的觀賞著。
修羅四相神使,見狀,不由暗自吃驚忖道:“師門法物,向來極為靈驗,威力極大無比,從來無人能擋,而自己功力又高過五行尊者,他們失手還以為是言過其實,如今看來,對方果真是一個十分難惹的人物!”
心念及此,春神使一發狠,立即咬破舌頭,脫口噴出一團烈火,熱焰高漲,化為一片丈許紅雲,勢如濁浪排空,快如電光石火,向柳一鳴罩去。
柳一鳴見狀,隨即輕笑一聲,道:“諸位遠來不易,既然存心表演,不妨多表演幾套精彩的節目,以自娛娛人!”
話聲一落,直氣得修羅田相神使,媚眼圓睜,頓時齊聲嬌叱,竟然就地妙舞曼歌起來。
柳一鳴見狀,心知她們已施展出阿修羅教最歹毒的“天魔落魄蝕魂大法”了。
他唯恐傷了台下群眾,立即使出“萬化神功”將五人完全罩在裡面,以免聲音傳了出去,使台下群眾聞聽之後,進入幻境內元自焚而亡。
四女使出了渾身解數,做出各種淫蕩醜態,喝破了喉嚨,豈知對方仍和往前一樣,似乎半點也不受影響。
因而四女漸漸感到氣餒沮喪,不由停下了“天魔蕩魄蝕魂大法”。
柳一鳴一見,又輕笑一聲,道:“方才四位所表演的,雖然是難得一見,但卻有些不堪入目,難登大雅之堂。”
話鋒一頓,俊目一掃上空烈火丈八紅龍,又繼續道:“朗朗乾坤,這些幻景未免太驚世駭俗了,就讓在下替各位收拾一番吧!”
“吧”字一落,驀見他信手向上一揮,頓時滿天飛舞的丈八烈火紅龍,如長鯨吸水般的自動投入他的掌中,立時現出一隻,鮮紅奪目,寶光晶瑩的小玉龍。
這種神通,豈是修羅四相神使所能料到,想不到自己等人一直視為天下無人能敵的師門至寶,人家只不過信手一揮,便被破去了。
自己想收都無法收回,再鬥下去那還有什麼勝算?一時之間,不禁面面相覷,不知要如何應付眼前這種場面才好?
忽聞柳一鳴朗聲道:“四位奉命而來,身不由己,因此在下今日也不為己甚,如果令師仍執迷不悟,那麼不久便有再見之期,依在下看來,諸位最好儘速回山,以免徒增煩惱!”
修羅春神使莊玉萍聞言,內心不由暗忖:“依目前的情勢看來,僅憑自己姐妹四人,絕非柳一鳴的敵手,況且自己等人東來任務也可以此做為覆命,如不見機下台,那後果恐將不堪設想。”
心念及此,她立即忿忿道:“今日我姐妹四人認栽,同時立刻回山覆命,但不知你大名鼎鼎的‘畸形兒’,有沒有這份膽量,敢提早到我西崑崙一行嗎?”
這一番話,分明是激將法,但柳一鳴卻毫不考慮的答道:“久聞星宿海美景無邊,只要令師惡行不改,在下一年之內,必會帶著討債的人,前往西崑崙拜山!”
話聲一落,修羅四相神使齊聲答道:“好!”
同時一縱身,宛如四朵紅雲,飄然而去。
此時慈因師太和無為道長,趕忙趨前深深道謝。
柳一鳴連忙還禮,並且笑道:“老前輩千萬別如此,今日之事晚輩自當效勞!”
說完,又請示今日之事,應如何處理?
慈因師太和無為道長兩人同時答道:“一切聽憑柳少俠奪栽,我們只求關洛道上,不再為難鏢行就行了!”
柳一鳴聞喜,立即向西棚喝道:“今日之事,在下願作和事佬,為江湖主持公道,如果華山派能聽在下良言相勸,從此痛改惡行,不再阻擾正當良民走鏢,否則請上台繼續較技,只要能贏得我一雙肉掌,在下便撒手不管!”
華山派諸人見倚為長城的修羅四相神使都不是“畸形兒”
的對手,誰還敢上台自己找死。
因此,不由相對無言,噤若寒蟬,提心吊膽,生怕台上的柳一鳴找上自己。
華山掌門“幻影羽士”公孫龍還不失風度,立即起身向台上稽首道:“華山派,一切願遵柳少俠方才吩咐,小道們這就告辭!”
話一說完,隨即率領派下眾人,紛紛離去。
於是這一場糾紛,就此了結。
峨嵋派救星天降,轉危為安,不由喜出望外,同時東棚中以“四海游龍”歐陽雲生為首的幾十個人,一擁而至擂台前,一方面恭謹致謝,一方面瞻仰名震江湖“畸形兒”的風采。
同時無為道長和歐陽雲生兩人,也堅邀移住鏢局。
在情不可卻之下,於是柳一鳴一行五人,便隨慈因師太等前往。
四海鏢局座落南城外大街,一列三進,堂皇軒闊,高大門樓,鉅額招牌,遠遠就可以發現,“四海鏢局”四個斗大金字。
今天氣派更是豪華,也特別熱鬧,車水馬龍,川流不息,大廳中酒筵高張,襄陽城內各鏢局成名武師齊集,而且廣邀城內有頭有臉人士作陪,真說得上是賓客如雲,群英畢集。
就連現任府台趙公謹大人,也纖尊蒞止,真是開四海鏢局未有之盛事。
酒過三巡之後,柳一鳴在“四海游龍”歐陽雲生暗告下,上座一位貌相清奇便服老人,就是本城府尊,不由連忙趨前拜見道:“草民柳一鳴,拜見趙大人!”
不料這位府尊,毫無官府惡習,平易近人,十分禮賢下士,一見柳一鳴稱名拜見,趕忙上前扶起呵呵笑道:“柳公子入江斬龍又賑濟數百萬災民,堪稱天下奇人,前次在南昌,深以無緣一晤為憾,今日唯恐再錯失良機,待前來此暫作不速之客,一見柳公子的廬山真面目!”
話一說完,柳一鳴立即恭答道:“大人如此錯愛謬讚,豈不令草民汗顏無地了。”
席間雙方談得極為投緣,宴罷之後,趙大人堅邀柳一鳴前往家中,情意殷殷,使得柳一鳴無法婉謝,遂答應一同前往。
此際已是紅日東昇,趙大人和柳一鳴來到府衙前,立即匆匆吩咐了門房幾句,便親引柳一鳴直入後堂。
自然佳客將臨,那能沒有婢僕飛報,所以一時之間,閤府騰歡,都要爭看連當今聖上也急欲召見的天下奇人“畸形兒”。
尤其是許多女娘兒們,個個濃妝豔抹,打扮得十分花俏,簇擁著趙老夫人,與德柱公子,在花廳相待。
因此,柳一鳴一進內院,遠遠便看見滿眼粉白黛綠,如群星拱月似的,奉著一位華服老婦人,以及一位面黃肌瘦的少年。
趙大人見狀,早就哈哈大笑,對著那面黃肌瘦的少年高叫道:“德柱,快來見過你心儀已久的,天下奇人柳公子!”
於是主客相對一揖,互道仰慕。
柳一鳴又趨步以通家晚輩之禮,拜見趙老夫人。
頓時滿堂男女,幾十隻眼睛不由同時被柳一鳴的玉貌朱顏給吸引住了,連大氣都沒人喘一聲。
只見趙老夫人,立即牽住柳一鳴的右手,雙眼不住上下打量,良久才一聲慨嘆道:“孩子,像你這樣水蔥似的人兒,怎會有入江新龍的天大本事呢?真是朝廷有幸,國家當興,老身真是開了眼界,希望此後能多相往來!”
說著,又側身望著身後一位翠袖羅衫,身材婀娜,十分豔麗的少女道:“香兒!你也是身懷武學之人,可曾看出柳公子有什麼奇異處沒有?”
那豔麗女郎聞言,嬌靨微紅,趕忙低聲答道:“義女庸才俗眼,哪能妄論高人,只知愈是身懷絕世武學之人,愈會深藏不露,若非經過一陣考驗,怎會看出呢?”
她鶯聲燕語,嚦嚦如簧,而且一口內行話,顯然是頗有幾分實學呢!
同時趙大人立即呵呵大笑接著道:“我們的女紅線,想必是有意要向‘畸形兒’挑戰了?好,好,好……”
說到這裡,又手指著綠衣女郎,向柳一鳴笑道:“這就是老朽新收義女丁秋香,也可以算是台下的大西席,粗通文才,略知武學,稍時請柳公子,不吝教誨。”
話一說完,柳一鳴連道不敢,適時酒菜已備,大家就相繼入席。
作者:
chun85
時間:
2024-2-12 15:41:28
第十五章 龍虎觀惡道當權
柳一鳴神目如電,他一眼便看出,趙家這一對愛子義女,頗有蹊蹺。
男的華而不時,氣質虛弱,想必是縱情聲色過度,以致被掏空身子。
女的目露異光,眉含蕩意,雖然扭作一副大家閨秀模樣,但神情動作,在明眼人看來,仍脫不了滿身江湖氣息,只是不知她,如何能夤緣來此投靠,又有什麼不軌圖謀?
而且在席間,不時以懾魂的媚眼,投向柳一鳴,似乎是挑逗,又好似有什麼疑慮,想看穿各人的心底一般,態度十分詭異。
頃刻後,酒過三巡,那綠衣女郎忽然盈盈起身,首先媚目向眾人一掃,然後凝注著柳一鳴嬌聲道:“久聞‘畸形兒’柳公子仁勇雙絕,為天下奇人,方才小妹又奉嚴命,示意請益,請公子不吝指教。”
柳一鳴聞言,因身為客人,不便失禮,立即慌忙起身道:“在下……”
話尚未說完,已激起一片掌聲,同時又聽趙大人連聲笑道:“柳公子不必太謙虛,在座別無外人,無論如何也得讓咱們開點眼界!”
話一說完,丁秋香已又含眸凝睇向柳一鳴展顏笑道:“既然柳公子,不願先行賜教,那還是由小妹自己現醜請教好了!”
說著,便向婢女要幾十雙筷子,又繼續道:“小妹生長魚腹浦,對諸葛武侯八陣圖略有涉獵,現謹以此請求教益!”
話聲一落,只見她纖腕倏翻,雙手向廳外齊發,頓時牙筷如一陣飛蝗,散射入花叢之中。
別的不說,光憑這一手,就知其藝業必頗為不凡。
此時的柳一鳴,已勢成騎虎難下了,被迫的無法再加以推辭。
因而他一見,立即不住的點頭讚道:“丁小姐!果然是十分高明,不但內功火候精純,手法奇準,尤其是這一百零八枝牙筷,根根入土三寸,深淺如一,門戶井然,實在令人佩服不已,即此在下就甘拜下風了。”
那位丁秋香面含得色,頗為自負,內心以為只要難倒這個名動公卿的“畸形兒”柳一鳴,那麼自己的身價更是不難大為提高,大有作為了。
哪知人家僅俊目一瞥,就一切瞭然於胸,果然是盛名之下無虛士,一絲都大意不得!
因而她聞言內心不由暗自一驚,連忙手捏法訣,口唸咒語,一揚手又悄悄加上一層禁制,然後才嫣然一笑,道:“真正高明的還是柳公子,小妹這雕蟲小技,真是難逃法眼,不就是最好的明證嘛。反正小妹已經獻醜了,務請入內加以指點一番。”
兩人如此互相譽揚,也只有他們自己心中有數,因為這一大把牙筷子,一眨眼,就飛散投入十多士外的花叢裡,眾人別說是瞧清楚有多少枝牙筷,就連落在什麼地方也不知道。
因此大家一聽柳一鳴之言,尤其趙氏父子,不由暗中心折不已。
柳一鳴聞言,立即起身微笑道:“在下就現醜了!”
說完,便緩步離席走出花廳,意態悠閒,神情瀟灑,揹負著雙手,在群花怒放的花叢矮樹間,時而左旋右轉,時而直進直行,宛如一個踏青的士子一般,留連徘徊其中。
偶爾也現出一點菸光明滅,薄霧飛騰,隱隱雷鳴,但他仍是從容不迫,滿面笑容的,走了個九進九出。
就在他最後一次走出時,只見他雙手虛空連抓,揚了幾揚,這才返身回到廳前,向那位丁小姐笑道:“姑娘博學多聞,不止陣圖玄妙,並且輔以奇門禁制,不但極為奧妙,而且十分神奇精深。”
話鋒一頓,又道:“只是就在下所知,武侯原陣或有出入,方才在下已稍為變通,敬請原諒。”
其實這位幹小姐丁秋香,牙筷所擺設的,並非是諸葛武侯所設的八陣圖,而是假其名而設的一種旁門的十分狠毒的“天罡地煞十絕陣”。
此陣不但極具威力而且她又暗施法術,若是別人休想如此輕易脫身,進出自如。
奈何她今日遇上的是柳一鳴,其實柳一鳴自從參透“青龍乾坤訣”的演化之後,胸羅萬有,無法不曉,無陣不通,加上又有“萬化神功”護體,已是萬邪不漫,豈是常人所能及。
且說柳一鳴,自從入陣一試之後,內心越發對此女來歷,大感懷疑,似乎她所學十分駁雜,有正有邪,似佛似道又非佛非道,雖然功力和奇門之術,尚未臻於絕頂,但是在一城府尊府內,卻是件匪夷所思之事,因而不由多看了對方几眼。
丁秋香此時滿臉異樣神情,似乎不太敢相信,聞言柳眉一挑,立即低頭襝衽嬌聲道:
“小妹班門弄斧,貽笑方家,既承賜予指正,只好勉力邯鄲學步,只是才疏學淺,如能入而不能出,尚請柳公子適時施以援手。”
說完,媚眼又瞟了柳一鳴一眼,然後,才環佩叮噹,翩若驚鴻的輕移蓮步,盈盈走向花圃。
本來在她內心中,認為這陣是自已所布,雖然難不倒對方,而對方只是略為更改,應該不會有多大的奇處,自己又豈能示弱。
可是當她一入陣,立即推翻原先的想法,同時感到十分奇怪,明明是坤位在前,卻始終無法通過。
驀然眼前景色一變,眼前盡是高山峻嶺,層峰疊蟑,奇峰插天,萬壑爭幽,橫亙連綿,無窮無盡,宛如自己是一位遊山玩水的文人雅士,不由頓時忘其所以,縱情于山光水色之中了。
此時她已不知不覺的陷入幻境中,為柳一鳴“倒轉乾坤十全陣”所迷。
不過在花廳中,眾賓主看來,並不是如此。
眾人只見她,開始是神色驚慌,疾奔疾騰,如同凍蠅穿窗,東西南北亂竄一通。
繼則又如痴如醉,對花圈中的一花一木,一草一石,都愛不釋手的,逐一仔細賞玩著,神清十分悠哉遊哉,雖然不時有丫環使女,好奇的出聲呼喚,她卻宛如未聞,仍一味的徘徊瀏覽,樂而忘返。
其實現在的她,別說是丫環們的呼喚,即使是春雷乍響,她也恍如未聞。
這種情形,一落入趙氏父子眼中,立時發覺有異,尤其是那位面黃肌瘦的德柱公子,十分情急,趕忙向柳一鳴拱手道:“義妹年幼無知,有所冒犯之處,敬請世兄多多包涵。”
話聲一落,柳一鳴立即含笑道:“公子請勿多心,在下絕無惡意。”
同時神態嚴肅的,轉面向趙公謹大人道:“本來疏不間親,草民無置喙餘地,但是既蒙大人知遇之恩,是以目睹丁小姐異於常人,似有極大隱衷,才甘冒失禮之嫌,暫時將其困於‘倒轉乾坤十全陣’的奇門,以便探知其底細,一釋胸中疑慮?”
趙大人身為一府之尊,豈是昏庸無知之輩,聞言心中不由一動,連忙肅然起身,道:
“柳公子慧眼超人,明察秋毫,所言甚是,所言甚是!老朽這就據實相告。”
大約在五、六個月以前,當時正是風光明媚,桃李爭妍的季節。
這一天,荊山上游人如織,尤其是五龍亭前,更是紅男綠女雲集之處,自然也是一般花花公子,尋芳獵豔的好處所。
那個時候,在五龍亭內恰好有一位白髮蒼蒼的老婆婆,帶著一個雙十年華美如天仙般的少女,正在那憑欄遠眺,因而吸引住許多富家少年,爭往評頭論足,想入非非,更有一些無賴痞子,明目張膽的趨前,說一些不堪入耳的淫穢言詞,來加以調戲。
因而激怒了那位姑娘,只見她信手摺了一枝柳條,分成八九段,反腕揚手灑出,只見那柔弱的柳枝,居然根根入土三寸,而且高低一致,井然有序。
同時恰好將那幾個無賴痞子給圈在中間,頓時只見那些登徒子,個個像發瘋似的,東逃西竄,就是走不出那個圈子來。
那女郎見狀,回眸對眾惡少冷笑一聲,道:“你們身穿儒裝,若非是衣冠禽獸,總該讀過些孔盂聖學之書,連男女授受不親都一無所知,真是有辱斯文。”
話鋒一頓,又向圈中的登徒子一指繼續道:“姑娘老實告訴你們吧,方才所佈的小圈,乃是仿諸葛武侯八陣圖所設,如果你們不想再被困在裡面,那就快滾吧!”
“吧”字一落,身形已如穿蝴蝶般的,在柳枝所布成的圈中一陣遊走,那原本困在陣中的幾名無賴登徒子,如遇鬼魅般的急奔下山。
頓時把那一群花花公子,嚇得抱頭鼠竄,一鬨而散,而趙德柱也是其中之一。
府尊大人趙公道,素來尊崇諸葛武侯的為人,並且喜涉奇門遁甲之學,因而一聽愛子談及,立即命人前去請回府中,由自己親自接待。
這才知道,那老少兩人本是祖孫,祖籍川南人氏,老婆婆夫家姓丁,世代書香,其孫女秋香,年幼曾得異人傳授,精於武技與奇門諸學。
由於丁姑娘不但嫵媚大方,有問必答,而且文才淵博,無所不知,尤其屢經考驗,果然是身負絕技,並精通奇門遁甲之術。
趙大人一試之下,頓時喜不自勝,立即將其奉為上賓,丁姑娘不但博學多才,又善解人意,不到幾天的工夫,便被趙大人收為螟蛉義女,而丁老夫人因不耐榮華生活,遂向趙大人夫婦辭行,孑然回到川南。
而趙德柱和丁秋香這一雙義兄妹,情感日增,遠逾同胞,趙德柱也從此摒絕交遊,不常出府了。
若是問起這五、六個月以來有什麼異處呢?這對趙大人夫婦來說,確是毫無所見。
至於其子日益瘦弱,以及武漢三鎮,夜夜都有良家婦女,在不知不覺之中被姦汙了,人們紛紛傳出邪教作祟,因都是近期之事,所以他們夫婦並不知道。
不過趙大人既來說出,而那德柱公子,又極力袒護,所以儘管柳一鳴耳聞經過,也難以斷定對方究系是何來路?有何企圖?
因此他聽了之後,略一沉吟,俊目一掃趙公子,然後向趙大人笑道:“看來是草民多疑了!”
說著,立即轉身走近廳側回欄,伸出右手向園中凌空一招。
手中頓時多一把牙筷,而那位女紅線丁小姐,也如夢初醒,一臉驚異之色,緩緩的走回到花廳,媚目凝視著柳一鳴發呆。
頃刻後,她才神色一定,面含無限嬌羞的,襝衽嬌嗔道:“公子功參造化,術數通神,不愧是天下奇人!小妹管中窺豹,不自量力,失禮之處。敬請多加海涵。”
話聲一落,柳一鳴隨即含笑拱手道:“姑娘過獎了,在下愧不敢當,方才多有得罪之處,還尚請見諒。”
話一說完,趙大人早已樂得哈哈大笑道:“老朽真是歎為觀止啊!”
說完,突然立起身來,神色一正道:“柳公子不愧真是天縱奇才,就連聖上也殷殷垂注,渴欲一見,是以老朽已命人吩咐文案師爺,已八百里快騎緊急飛書進京,想必不出數日必有旨意下達,務請暫在舍下小住,以待聖上佳音。”
這一著,可真是出乎柳一鳴意料之外,聞言不由略現不悅之色道:“這幹萬使不得,務請大人終止此意,大人好意草民心領就是,草民既無食祿之相,更無安邦定國之才,只宜浪跡江湖,為人間疾苦盡一己棉薄之力,其他皆非所願,希望大人能予以成全。”
他這一番話,無異是當面拒絕,一時使得趙大人,十分尷尬,半晌說不出話來。
本來嘛,趙大人因愛柳一鳴一身不世奇學,為國舉材才會有八百里騎飛書進京之舉,他並沒有惡意啊!
更何況封官進爵,不正是時下一般文人士子,終生夢寐以求之事嗎?
趙德柱一見,連忙起身朝著柳一鳴拱手道:“古人云:‘學而優則仕’,孔聖人還曾周遊列國,以求聞達於諸侯,世兄何以獨異其趣,上負天恩,下背祖德,不思進取,甘老林泉,小弟倒要請教?”
柳一鳴聞言,立即朗笑一聲,道,
“鐘鼎山林,各有所好!這句話公子該不陌生吧?何謂天恩?天視自我民視,天聽自我民聽,吾為民而親疾苦於民間,便是不負天恩,何謂祖德?克勤克儉,子孝孫賢,便是不背祖德,聖人周遊列國,志在行道,並非有爵祿之想。”
趙老夫人在一旁見狀,知道自己再不出聲,這個氣氛可會弄僵了,於是立即含笑道:
“柳公子,其實老爺也是一番好意;至於為不為官,好在朝廷並無勉強之意,皇帝也有布衣之交,見一次面又有何妨,而且京畿多勝蹟,亦可趁機一遊,本是一舉兩得之事,假如你執意見拒,反難免杜悠悠之口,以為真的矯情故作清高了,你不妨考慮、考慮?”
話聲一落,柳一鳴尚未回答,趙大人立即趁機接口道:“夫人所言極是!朝廷亦早知公子奇人奇行,不慣於爵祿羈勒,一切是依尊意而行,絕不會有半點相強,否則早有聖命徵召,這個老朽可以保證,希望公子別再固執己見才是。”
就這樣眾口一辭,他內心不由暗忖:“於情於理,自己實在不好再為堅拒,何況方才趙夫人所言,也都是實情,即使自己不願入朝為官,但是見一次面又有何妨呢!”
心念間,那位在一旁的丁秋香姑娘,忽然來執銀壺,盈盈嬌笑道:“只要柳公子此志不移,皇帝又豈能強人所難,請不必再猶豫了,小妹謹以水酒一杯,預祝公子此行順心愉快!”
柳一鳴見狀,連忙起身接過,並且道:“不敢當!不敢當!多謝姑娘金言。”
他一接過酒杯,便查覺杯底有物,似乎是一個小紙團,立即收到掌中。
如此一來,京中之行,他無異是默認了。
頓時趙氏老少不由笑顏逐開,林觥交錯,談笑風生,一餐酒,可說是賓主盡歡。
此時已是午時初了,柳一鳴立即起身告辭,在主人殷殷諄囑勿忘京中之行下,離開了府台衙門。
他一離開府台衙門,隨即將紙團攤開,只見上有十四個娟秀蠅頭小字:“今晚三更,請到荊山之陽,有事奉商!”
柳一鳴看完之後,內心不禁忖道:“到底是什麼事,會讓一個堂堂府台大人的義女,有活不當面明說,要如此秘密呢?”
二更時分,一彎新月,萬里無雲,清風徐來,河水滾滾,襄陽城早已夜闌人靜,只有一些明滅燈光,在高樓大廈中閃爍。
柳一鳴由四海鏢局慢慢繞城踏月而行,過了武侯門,才飛飛身出城,直上荊山。
好在山並不太大,其間有丘有壑,樹林蔥翠,登臨其上,整個襄陽城盡收眼底。
由於北臨白沙,南望長江,山嵐水色,在星月微光掩映下,極富詩情畫意。
柳一鳴一雙神目,早已視黑夜如白晝,他一上山,便遠見在半里之外,楊松傍石,俏立一位綠衣麗人。
於是他便飛身前往,只幾個起落,便已接近了。
自然以柳一鳴功力之高,輕功已達來無影、去無蹤的境界,不到眼前現身,實在非常人所能察覺。
是以她乍見柳一鳴出現,似乎吃了一驚,然後才向柳一鳴嫣然一笑,道:“柳公子果然是信人!小妹也剛剛才到。”
話聲一落,隨即又螓首微側,纖手向北方山麓,一座竹籬茅舍一指,又繼續道:“此地並非待客之處,小妹有一位戚人,卜居山下,可否移駕前往一敘?”
話一說完,柳一鳴內心忖道:“既來之,則安之,即使是龍潭虎穴,自己也無所畏懼,更何況是友是敵還不一定呢?”
心念及此,立即點頭微笑道:“一切悉隨尊意,令親想必是一位遁跡風塵的高人,理應前往拜識!”
丁秋香聞言,嬌靨上立時露出迷人微笑道:“小妹在前引路,請隨我來!”
說完,隨即柳腰一扭,輕移蓮步,循著一條荒草高及人腰的山徑小道,向山下走去。
距離僅約裡許,不一刻就已到達近前。
只見這座茅舍大小不過三四楹,四周林木蔽天,若非立身山上,實在不易發現。
走近敲開白木門,內中應聲走出一位黑衣老蒼頭,臉上一片木然,也不作禮,只迎著丁秋香,冷冷道:“主人現在佛堂相待,姑娘引客人前去吧!”
說完,隨即砰然一聲,將門及手帶上出院。
堂內陳設極為簡陋,僅一燈熒熒,空無一人,而丁秋香並不入室,一直由前院從側方繞到後院,且停身在一個形如假山的大石旁,返身向柳一鳴笑道:“舍親因是普籍,喜住窯洞,而且信佛慕道,不喜俗人煩擾,所以居處極為古怪,請勿見疑!”
話聲一落,只見她玉手在石上輕輕一扣,倏聞一聲輕響,假山似乎微微一動,頓時現出一個洞口。
行蹤如此詭秘,分明不是什麼好路數,任她如何解說,也不能使人釋疑。
不過,柳一鳴藝高人膽大,愈是這種不尋常情形,他愈想一探究竟。
所以聞言之後,僅微微一笑,似乎若無其事的隨著丁秋香前進。
這個秘洞,通道曲曲折折,越走越下,距離頗長,在柳一鳴眼中看來,極似一座傳聞中的帝王陵寢,絕非近期所設。
只不知何以為此間主人發現?又何以要在這不見天日的古墓中穴居?
心念間,鼻中微聞一陣檀香味飄來,再幾個轉折,驀然眼前一亮,現出一間燈火通明的大石室。
石室內,中間供有一座白衣觀音佛像,兩旁的蒲團上,雁翅般的端坐四個非僧非道,寬袍大袖,面形怪異的長髯老人。
他們似乎正在神遊太虛,低眉閤眼,不言不動。
假若不是滿室通明,香菸繚繞,在如此詭秘的地底之下,恐怕別人全要把他們當成是四具殭屍。
丁秋香此時卻神態極端嚴肅,一走進石室內就“噗通”的拜倒在地,恭敬的道:“弟子已將客人請到!”
她這話一出口,顯然方才所稱什麼戚人,完全是虛偽的託辭了。
柳一鳴一到達石室前,似乎也被這種氣氛困惑了,只見他不住的遊目四顧仔細端詳,好似在搜尋什麼事物一般。
驀然,忽見那左上首的一個,三角臉,朝天鼻,濃眉如刷的老人,小眼一睜,一道懾人冷電寒光,掃向柳一鳴,同時發出低沉的語聲道:“貴客請進,恕老朽們未能遠迎。”
話聲一落,另外三個非僧非道的怪老人,此時也全張目注視。
此時,柳一鳴似乎有所發現,聞言毫不遲疑的,安然自在的趨步進入石室,並且向上一拱手笑道:“在下麼學後進,豈敢有此迎迓,只是不知貴教邀約在下前來,有何見教?”
那四個怪老人,聞言之後,依然如木偶一般,大刺刺的跌坐,也不還禮,只有發話的那一位,微一頷首,低沉道:“請坐!”
說著,右手向石室中央一指,說也奇怪,頓時只見光華一閃,一張錦凳,呈現在眼前。
柳一鳴見狀,依然面不改色,笑吟吟的道了聲:“謝!”並即落坐。
丁秋香適時代主人奉上香茗。
那位濃眉小眼的老人,朝著柳一鳴上上下下作了一陣打量,然後瘦臉上微泛笑意朗聲道:“老朽徐槐之,人稱聞香教主,久聞柳公子博學多才,根骨絕世,今日一見,果然名符其實。”
話鋒一頓,又道:“只是小檀樾,既然身負如此資質,為何不識時務,尤其廣結武林中人,排除異己,屢向阿修羅教挑釁,更是不智,是以本教佛母,本著救人救世之旨,於二個月前即傳下法諭,飭令為江湖黑白兩道釋嫌解怨,並引渡小檀樾加入本門,以共沾那大千世界所僅有的無邊福澤,進而宏法於天下!這就是我們特命門下召請前來的本意了,希望小檀樾能迷途知返,善體聖恩,勿失此不世奇緣!”
柳一鳴聞言,頓時仰面一陣哈哈長笑,只震得燭影搖紅,全洞嗡嗡之聲不絕!俊目一掃四位怪老人,道:“原來諸位是唐賽兒駕前的四大護法教主,在下倒是失敬了!”
說著,俊目又斜睨了丁秋香一眼,繼續道:“貴教在江湖上獨樹一幟,數百年來,忽正忽邪,使人撲朔迷離,而且道不同,未通聞問。今日承教,在下才知道武漢三鎮,月來到處探花,施邪術行竊,是何人所為。在下雖非完人,但尚能明辨是非善惡,是以奉勸諸位,存天理,去人慾,趕快放下屠刀,那麼在下就不虛此行了!”
他侃侃而言,昂然毫無懼色,而且這番話,不止是拒絕而已,尚隱含正邪不兩立,還當面揭發人家所犯下的惡行呢!
想那唐賽兒駕前的四大護法教主,平日自恃其邪術無敵於天下,目中無人,豈能容得下一個小少年,當面如此搶白。
聞言之後,那位聞香教主徐槐之,隨即嘿嘿一笑,道:“無知孺子!竟敢大膽放肆,既來本壇,已在老夫掌握之中,那還由得了你,且先讓你嘗一些厲害的手段再說!”
“說”字一落,只見他手捏法訣,口中唸唸有詞,向柳一鳴坐處一揚喝道:“疾!”
頓時只見所坐的錦凳,倏地發出一片熊熊烈火,光射滿室,十分嚇人。
柳一鳴因有“萬化神功”護身,不但未曾受傷,仍安坐不動,而且若無其事一笑,道:
“這點小手法,又能奈何得了我?各位不妨多試試,看看是正盛?還是邪衰?”
四名怪老人見狀,不由眼眼相覷,那聞香教主徐槐之,先是楞了一楞,繼而陰惻側的道:“本教主就考考你這小輩,有多大道行!”
話聲一落,隨即大袖一揮,燭光齊滅,頓時全室幽暗,陰風慘慘,寒氣森森,彷彿有許多鬼影張牙舞爪襲來,而且陣陣異聲淒厲刺耳,使人不由自主的,冷顫連連,汗毛倒立,心神悸悚。
本來在這座古墓之中,無異身入幽冥,已非常人所能忍受,何況又有這樣驚心動魄的現象發生。
頃刻後,又忽然磷火明滅,越聚越多,倏地簇擁出五個紅睛綠髮,利齒森森,猙獰十分可怖的鬼頭,載浮載沉,一齊磨牙吐舌,向中央湧來,實在非常可怕!
柳一鳴見狀,立即朗笑一聲,道:“五鬼攝魂,只不過是旁門小法,四位是堂堂四大護法教主,怎麼也弄一些不堪入目的雕蟲小技呢?在下暫先代為清除,請換點拿手的吧!”
說完,運起“萬化神功”,長袖一拂,立時磷人惡鬼齊消。
不料就在這一剎那間,陡然石室內大放光明,又是一番景象,眼前四壁滿飾香花,牙床衾枕俱全,羅帳低垂,芬芳撲鼻,石室已化為一座撩人情思的春閨。
後方繡幕微開,一位幹嬌百媚的美人,粉面半露,眉目傳情,漸漸的現出全身,一襲輕紗,透出粉彎雪股無限春光。
只見她盈盈一笑,百媚橫生,蓮步輕移,宛如風動楊柳,尤其豐臀玉乳,微擺輕顫,更是叫人情不自禁,一時之間意亂神迷。
緊接著便翩翩起舞,曼聲而歌,呈現出一幅濃豔妖柔,活色生香,蕩人心志,蝕骨銷魂的妙境。
柳一鳴又是朗聲笑道:“徐大護法教主,也未免有欠風雅,現在時候已不早了,但不知是否尚有見教?如果沒有那恕在下放肆了!”
“了”字一出口,只見他右手捏劍訣往那蝕骨銷魂的尤物一揮,立時將那粉白黛綠的妙人兒,劈成兩半。
頓時室內也一暗一明,景物依稀,只不過地下多了一個裂成兩片的木偶。
聞香教主徐槐之見狀,立即陰惻側的一聲冷笑道:“小輩果然有來歷,難怪敢如此張狂!但是今天若想出這趙王寢宮,可就沒有那麼簡單了!”話鋒一頓,目注柳一鳴又繼續道:“本教信徒遍佈天下,奇人異土不勝枚舉,個個有通天徹地之能,尤其佛母更是法力無邊,豈是你可以抗衡!識時務的,快聽老夫良言相勸,歸順本壇,否則就噬臍莫及了!”
柳一鳴聞言,內心不由暗忖:“這種邪教,既與阿修羅教沆瀣一氣,狼狽為奸,自應及早撲滅,但是聽其口氣,此處並非其大本營,究竟應如何下手才是?”
心念及此,略為沉吟一陣,才劍眉倏揚笑道:“在下想要諸位放下屠刀,而你們要我棄正就邪,各執一端,豈非口舌可決。”
說著,俊目掃視眾人一眼,又繼續道:“既然徐大教主認為這座古墓是龍潭虎穴,在下以為,雙方何不以此作為一場比賽,敗的一方,就聽憑勝方任何處置,如何?”
這場比賽,在主人方面,實在是佔了極大的便宜,是以四位怪老人聞言,不由互相對視一眼。
然後仍由那聞香教主徐槐之沉聲道:“好!本壇主就看看你的能耐吧!”
“吧”字一出口,倏然大袖一拂,只覺一陣陰風吹過,石室內又恢復了原來漆黑無光的境地,而且對方五人,頓時消失不見。
柳一鳴乍失敵蹤,俊臉上不由微微一驚,隨即展開“超目神視”,向四處仔細端詳,頃刻後,似乎胸有成竹,不慌不忙的向室外走去。
不過此時,室外已非來時景象了,不但邪煙滾滾,慘霧潮湧,一片鬼哭神嚎之聲,奪人心志,尤其是歧道密如蛛網,重門疊戶,根本無所適從。
但他來時早已有了準備,所經之處,足跡入地數分,如此循此而回,那還有不能出洞之理。
他一路行來,如同輕車熟道,不一刻,便已縱出墓外。
此時,東方已現魚肚白,涼風習習,甘露如珠,柳一鳴縱出墓外,隨即返身向入口傳聲道:“在下已經安然走出陵墓了,各位請上來一敘!”
一連呼喊數遍,都無人迴音,運起“天耳通”的功夫傾聽,也未聞半點動靜,連院前茅舍,也空無人息。
他不由怒火中燒,內心忖道:“難道這些妖黨,已有自知之明,全逃了不成?”
心念及此,只見他身形一閃,重新又飛入趙王陵墓之中。
他再次入洞,對古墓內各種設置,早已瞭然於胸,是以先到妖人們方寸所坐的石室,但卻已人去杳渺了,於是他便按奇門生克,循各宮查看。
當他進入第一宮,立即被他發覺通府台衙門內院的那條通道,恰好碰上女紅線丁秋香,正倉皇的想逃出府台衙門。
因此,柳一鳴見狀,也毫不留情的將她制住,並且再搜查各處,發現受難婦女,最後才回到趙王陵墓,但已被那四個老賊逃脫了。
趙大人知道此事後,立即升堂審問,據丁秋香供稱:佛母教已羽毛豐滿,全國遍設三十六處分壇,加上又與阿修羅教取得連繫,聲勢更為浩大,她早在六、七個月前,就奉派來此,夤緣結識趙公子德柱,準備藉知府之刀,暗中包庇教友在兩湖擴充勢力,那荊山五龍亭炫技之舉,只不過是欲求明路,引德柱公子注意之計而已。
而且武漢三鎮,早有不少奇案,是由她挾制德柱公子,所動的手腳。
不過對“畸形兒”之能,實在是出乎他們意料之外,想不到總壇四大護法教主,平日自恃神通廣大,竟然無法制住柳一鳴,不得不引退暫避。
並說佛母教,以往從一涉足武林中事,一向獨行其事,只因月前從阿修羅之勸,佛母忽以唐朝則天女王自居,傳諭廣結阿修羅教以及倭人作為後援,準備先收代江湖各門各派然後再圖大舉。
這真是一件駭人聽聞的大事,直聽得趙大人驚心動魄。
尤其事關其子,假若據實奏聞,那麼自己父子,首先就難逃通姦叛國之罪。
因而立即將其子和妖黨同時囚禁,然後向柳一鳴問計道:“老朽疏於管教,以致逆子如此不法,一違天意,便有滅門之禍,不知公子有何良策?”
很顯然的,趙大人並沒有大火滅親的決心,而縣柳一鳴也不願就此引起官場多事殺戮,因此聞言,立即接口道:“趙公子事出無知,不過是一時為妖女所惑罷了,並且邪教尚未有大惡行,此事亦無庸上奏朝廷,草民以為不妨一面暫釋妖人,予以自新之機,一面嚴加防範,消弭禍害於無形,方為上策!”
話聲一落,趙大人立即連聲讚道:“柳公子高見甚是!柳公子高見甚是!”
從此夫婦倆,也愈對柳一鳴奉若神明瞭。
並且不多日,府台衙門來了一道朝廷的旨意,殷殷期盼江湖奇人“畸形兒”,能早日入京面聖。
中山王府坐落在莫愁湖畔,由於中山王的爵位是世襲的,現在的主人是徐延武王爺。
徐延武生平嫻熟弓馬,也頗好文學,為人尚為方正,現已年過半百,只有一位郡主,名喚婷婷,從小即女扮男裝承歡膝下。
自然他們身居官宦世家,終日養尊處優,無所事事,也就不免要多方附庸風雅,以博取賢名,試想他耳聞“畸形兒”文武雙絕之名,那能不爭相羅致。
所以月初耳聞柳一鳴已入京面聖,便立即飭人恭請入府,並且奉為上賓。
是夜大擺酒宴,為貴客接風,一直鬧到夜闌人靜,仍杯觥交錯,兀自未休。
尤其那婷婷郡主假王爺,恰好與貴客同席相對而坐,一雙寒星似的妙目,不時溜在柳一鳴的臉上。
她只覺得這位“畸形兒”,無一不美,無一不好,雖然冠蓋滿京華,不乏儒雅風流之士,但如斯人於萬一者,亦不多見。
不但人才萬中難選其一,品德更是高超,冒著生命危險入江斬毒龍,而且廣設便利商號,接濟貧困百姓,收容一些改邪歸正的江湖中人,他的心胸是何等開闊、偉大。
是以越看越愛,不管柳一鳴一言一動,她都感受著無比的稱心如意。
因而比別人,更加興奮萬狀,不時含情送笑,敬酒市菜,十分親切,宛如故交。
更何況她不但文事武功,也都有頗深造詣,而且大半帶點貴族氣息,談吐儒雅,態度磊磊大方,處處表現不俗。
再加上年輕人,最易惺惺相惜,所以在柳一鳴來說,也深感這位少主人,值得一交,談笑極為融洽,雖然這位小王爺,有時不免帶些靦腆女兒腔,他也只當對方是嬌生慣養,臉皮較嫩之故,毫無所疑。
由於氣氛十分歡愉,因而一直暢敘到天將破曉,盛宴方告終了。
“天馬行空”司空曉星父子,因鏢局另有要事,不能久留,立即匆匆拜別離府。
柳一鳴本欲隨同離開,但在中山王父女百般堅留下,盛情難卻,只好暫時小住王府,來回“金陵鏢局”。
婷婷郡主見柳一鳴答應留在王府小住時日,不由精神百倍,乃親自率領丫環僕役,選了一座龍鳳閣,為佳賓安排住處。
其間佈置得美崙美美,如同闌閨月閡,縹緗滿架,古翠琅環,更有錦軸牙籤,奇香翰墨。
尤其小樓三面花圃,背靠荷地,萬紫千紅,芬芳撲鼻,在富麗中,含有十分清幽靜雅之趣。
少主人小王爺,又略事梳洗,換上了一襲月自羅衫,面帶宿酒紅霞,眼凝一泓秋水,越發顯得玉貌朱顏,風流倜儻,親送柳一鳴前往,並且微笑道:“寒舍諸多簡陋,有屈柳兄,請柳兄多多包涵!”
柳一鳴聞言,頓時雙手一拱微笑道:“即使是人間富貴家和天上神仙府也不過如此,在下村野之人,實在是不敢當,小王爺如果再如此自謙,只有愈使在下更加自慚形穢了。”
話聲一落,姥姥郡主美目一膘柳一鳴道:“你這個人真是的,開口一句小王爺,閉口一句小王爺,方才咱們在席間不是敘過齒,一再說過不作這種俗不可耐的稱呼,難道是嫌小弟紈絝氣息太重,或者是大為愚魯,不足以攀交嗎?”
柳一鳴一聽,立即正色道:“這是朝廷禮制,在下雖蒙不棄,但也不敢有失禮儀!”
由他的語氣聽來,很顯然彼此之間,還是有一段距離存在。
婷婷郡主不禁滿懷幽怨,臉上露出失望的表情,眼淚也差點滴出來了。
不過她是個生性十分堅強的女孩子,而且頗通達事理,儘管對柳一鳴,才僅半夕之聚,就芳心充滿愛慕之意,但她也深知情感一事,絕非一朝一夕可以建立的。
於是她趕忙忍住淚水,強顏歡笑道:“想不到你這位江湖奇人,也不免有時下士子迂腐之氣!
現已為時不早了,小弟也不再打擾了,柳兄暫請安歇,明兒個咱們再出城同遊金陵城外風光。”
話聲一落,又向柳一鳴略一拱手,道聲:“再見!”隨即轉身走回自己香閨。
午未之交,婷婷郡主喜孜孜的吩咐下人,備了兩匹駿馬,雙雙奔向西門。
一路上,兩人井轡而行,人如玉樹馬如龍,只見小王爺,沿路笑語如珠,對內城的許多名勝古蹟,如數家珍的,一一為身旁的柳一鳴解說,神情無限愉快。
兩人邊走邊談,不知不覺的已出城數里了。
柳一鳴抬目一望,眼前有一座宏偉的建築,橫在眼前,扁額上龍飛鳳舞的刻著“龍虎觀”三個漆金黑字,殿字輝煌,氣象萬千。
他不由立時呵了一聲,側顧婷婷郡主問道:“這裡當是昔年邱處機真人的賜第‘長春宮’了?”
婷婷郡主聞言,立即妙目微睨笑讚道:“不敬仰兄真不愧是博學多聞,一見便知出處,真是少有!”
話鋒一頓,隨即又低聲繼續道:“這裡的道士,不但個個精通神奇遁法,而且和倭寇人頗有交往,說不定會有什麼發現也說不定!”
話一說完,兩人作了個會心的微笑,又繼續策馬前進。
不一刻,雙雙在觀前下馬,安頓了坐騎之後,才緩步而入。
只見這座長春宮,果然名不虛傳,觀門內正中,是一大片綠磚鋪成的廣場通道,直達大殿。
兩旁旁台池榭,巧奪天工,既堂皇,又清幽,不愧是個極好的道家勝地。
大殿上高供三清聖像,香菸繚繞,十分莊嚴。
雖然其中道侶極多,但彼輩個個都是勢利之人,只因今日兩人都是一身儒裝,外表全是一介書生,所以並無一人上前招待歡迎,認為他們只不過是普通遊客。
因而他們也就十分自由,信步所至,不惹人眼。
不久便踱到殿後,兩人因有所為而來,是以對一座月洞門上掛“遊客止步”木牌,只當視若未睹,直闖而入。
觸目所及,只見花木扶疏,闌若精舍,別有天地,連所有通道,都是一色紫紅方磚,整齊華麗,不染纖塵,其他也就可想而知了。
兩人正大感訝異時,驀然側方閃出一個粗眉大眼的年輕道士,立在丈外,攔住去路。
並且滿臉不悅的表情,劈口大喝道:“你們這兩個瘟生,是不是瞎了狗眼,難道沒看見門首的告示牌嗎?亂撞胡闖,還不給我快快退出去!”
試想中山王府的婷婷郡主,是何等尊貴,幾時何曾受人如此當面喝斥,若是依她往日脾氣,怕不立時就要出手懲治。
但今日,或許是因有柳一鳴在側,而不便發小姐脾氣吧!
只見她聞言不但不怒,反而悠閒的停身揹負著雙手,妙目微掃對方笑道:“龍虎觀乃十方香火勝地,隨處皆可供人遊覽,何人可以禁止,難道你們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不成?”
她神情雖頗和善,可是在言辭上,卻一點都不饒人呢!
而那道士本因擅離職守,便為外人侵入,惟恐觀主見罪,心中惱恨不已。
此時聽了婷婷郡主,這番刺耳的諷言後,只見他兇睛一瞪,嘿嘿冷笑道:“如此說來,你們是敬酒不吃吃罰酒了,好!”
“好”字一落,右掌曲指如鉤,一式“金龍探爪”,朝著婷婷郡主當胸抓來。
別看他是一個小道士,但這一出手,也是掌風呼呼,看來內力修為絕非一般練家子能及。
婷婷郡主見狀,正欲出手迎擊。
倏地,雙眼一花,只見柳一鳴不知何時上前,早已將對方的右臂扣住了,而且如同多年未見的老朋友握手寒暄一般的,朗聲笑道:“貴觀果然不愧是京華附近第一大道場,想必觀主定非常人,有勞出來相迎,真是愧不敢當!”說著,又向婷婷郡主笑道:“既然這位道長如此多禮,咱們就卻之不恭,和道長前往一晤觀主好了!”
此時婷婷郡主,眼見那小道士,額頭上豆大的汗珠直滾,服服貼貼,任由柳一鳴自導自演的擺佈,不由笑彎了腰,聞言之後,立時接口笑吟吟的道:“那敢情好!”
話聲一落,便邁步向前。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她這一跨步邁上前去,頓時足下一輕,身形向下一沉,陷入了一座黑黝黝的地洞中。這突如其來的變化,連柳一鳴也不虞有此,救援不及。
同時聽到左近有人陰惻惻的笑道:“小輩大膽!竟敢前來本觀撒野!”
“野”字一出口,身後不遠的月洞門,也無人自閉,花徑中的方磚地面,也了無痕跡,分明是陷阱翻板一類的機關消息了。
由此可見,這座龍虎觀,的確不是什麼好路數,內中必有絕大的秘密。
柳一鳴見狀,一點也不驚惶,只聽他冷笑一聲,右手一揚,立即便將那受制的道士,向隱身發話的人丟了過去。
另一方面,則移形換位,到了方才婷婷郡主所立之地,右手向陷阱處一抓,立時有四五尺方圓的磚石滾板,如摧枯拉朽般,應手而開。
他的一雙神目,無隱不察,恰好婷婷郡主正在地道內機關繩網上掙扎,尚未被匪徒擒獲。
他立即右手虛空一引,便有一股無形潛力,將婷婷郡主吸了上來。
他這一連串的動作,說起來雖慢,但只不過是一眨眼的時間而已。
別說是遠處的賊道,沒有看清中伏之人是如何被救,就連婷婷郡主本身,也僅在倉皇失措中,覺得糊里糊塗的掉下陷阱,又糊里糊塗的身不由己的飛了上來,楞得她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頃刻後,她才回過神來,知道自己是陷入賊道機關,為“畸形兒”柳一鳴所救,芳心中有說不的,是愧、是感、是喜、是悅的滋味。
同時看見柳一鳴,神態安詳,若無其事的,忽向左方招手笑道:“如此待客,在下也不願計較,現在就煩尊駕,引見觀主好了!”
並且順著柳一鳴發話的方向望去,只見左方十餘丈外的花蔭深處,正有一老一少兩個道士,目瞪口呆的萎頓在地。
而那少的道士,正是方才行兇攔阻之人。
她實在弄不明白,怎的又多了個老道士,也被制住了呢?
原來那老道士,一發動機關,隱身發話,立即被柳一鳴隨手以小賊道飛拋擊中的啊!
那老道士當時要穴恰好被同伴撞中,還只道是偶然之事,不信世上竟有這等高人。
一直到對方隔空一招手,不但自己雙腿立時恢復行動,而且身不由己的,馬上被一股巨大的無形潛力給吸到兩位書生近前,這哪是武功,簡直就是神仙法術嘛!嚇得他心膽俱裂,不得不唯命是從。
經過這一陣子的時間,早已驚動了觀內的人,只見十幾個橫眉豎眼的道人,手持長劍,由正中的一座精舍內,蜂擁而出。
為首的一名道人,戟指柳一鳴和婷婷郡主兩人,高喝道:“何處狂徒,膽敢擅闖本觀重地,大概是活膩了吧?”
他們人多勢眾,個個如同凶神惡煞一般,一點也不像玄門清修之士。
但此時的婷婷郡主,也因心有所傳,毫不懼色,尤其一雙溫軟如綿的玉掌,不自主的伸出緊握柳一鳴的左手,相偎站個並列。
而且附耳嬌聲道:“古云: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壬,咱們何必和這無舉足輕重的賊道多糾纏,還是找他們的觀主!”
她一時忘形,軟語嗲聲,吹氣如闌,柳一鳴聞言,內心不由暗忖:“這位小王爺,怎麼如此酷似女人?”
心念及此,他不由回頭望了她一眼,同時立即答道:“說得極是!說得極是!”
話聲一落,隨即又向身前老道,低喝道:“觀主何在?快講!”
若是老賊道未見過柳一鳴的神奇武功,此際既已目睹大援前來,豈肯安份老實的據實相告。
但此時他經方才的交手,已認定柳一鳴是仙非人,心有餘悸,聞言不禁脫口而出道:
“上仙饒命,老觀主正在密室議事呢!”
說完,右手向正前方一幢梅花形的樓閣一指,又道:“就是那裡!”
柳一鳴聞言,隨即含笑點頭道:“好!有勞指點了!”
同時拉著婷婷郡主,氣定神閒,大搖大擺的,緩步直趨密室,對蜂擁而來的眾道,連正眼也不屑一瞧。
儘管賦道們一起圍堵,手中的兵刃如雨紛下,但卻攔阻不住。
只見對方身形如同鬼魅,瞻之在前,忽焉在後,也不見怎麼閃躲,就滑身而過,簡直視自己等人如無物,一眨眼就進了觀內重地。
原來此時柳一鳴,施展了“小挪移步法”。
如此快速的身手,就連婷婷郡主也認為是法術,她只覺身隨伊人,足不沾地,輕飄飄的直穿群道而過,芳心中有無比的快慰,同時也開了極大的眼界。
密室外,雖然重門疊戶,守衛之人眾多,但因不虞有此,即使是事先知道,也是難以阻擋。
因而頃刻間,就被他們兩人,如人無人之境般的闖進了密室。
只見中間一具華麗的雲床上,坐著一位滿頭白髮,尖嘴猴腮的老道。
左右分設七八張太師椅,高坐五六個僧俗不一的客人,不但龍虎雙僧赫然在內,而且還有一個身材不及五尺的倭寇鬼子。
群賊一見突然有生人闖入,不由立即個個面露驚容,尤其是龍虎雙僧師兄弟兩人,一眼看到當門而立的,竟是自己最懼怕的敵人“畸形兒”柳一鳴時,早已滿臉鐵青,惶悚不安。
只有那位尖嘴猴腮的老道,神色仍頗為鎮定,眼中射出一道冷電似的精光,向柳一鳴一掃冷喝道:“小輩何人,怎的這般不知禮數,擅闖本真人云房?”
話鋒一頓,又高喊道:“來人啦!快把這兩個小子,替我抓出去,聽候發落!”
話聲一落,柳一鳴依然面不改色,氣定神閒岸然卓立,而且慢條斯理的向老道微微一笑道:“道長別費神了,令徒們方才在外面已曾見識過了,只是我們仍然來到雲房內,可見這處十方香火之地,與在下兩人有緣,如果諸位有興在此論道證法,何妨也讓在下等,一飽耳福,一開眼界呢?”
話鋒一頓,俊目一掃傍坐的倭寇鬼,故作不解之狀繼續道:“咦!當年長春真人,好像並沒有異族弟子,如今真是青出於藍,一代勝過一代,不但能通大道,而且還能通夷通狄呢?
難怪龍虎觀如此興隆了,若是長春真人泉下有知,恐怕也會自嘆弗如了!”
他這篇冷嘲熱諷的話,只聽得雲床上那不可一世、目空一切的老道,鬚髮倒豎,目射兇光,倏地一躍而起。發出一聲巨雷似的想喝道:“狗小子住口!在我天人大法師彭尚魁面前,豈容你放肆賣弄口舌,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自向來,還不快給我跪地求饒?”
柳一鳴聞言,立即朗笑一聲,道:“這倒來必,在下此來,便是要見識見識爾等的能耐,如今天色也已不早了,這樣吧,我就站在原地不動,由你們進招,不論是車輪戰,或是聯手合攻,只要能闖出門外,我今日就饒他不死,如何?”
那天人大法師彭尚魁,師出龍虎山上清宮,不但內外功力十分了得,並練有一種雷音掌,乃自炫已練成道教中的天心五雷正法。
他不但兼通文事,又長於逢迎,以致夤緣得京城這座極具盛名的龍虎觀觀主。
同時交結權貴,勾通宮監,無惡不作,表面上是一位玄門清修之士,實際上乃是佛母教的分壇的壇主。
由於他生性狂悖,加上養尊處優已久,且日與王公大臣周旋,無形中更染上氣指頤使,眼高於頂的驕妄習慣。
何況他平日一呼百喏,自詡為京華第一條好漢,外有大援,官面無處不通,幾曾受到像柳一鳴這等當眾譏辱,尤其如此狂妄,大得駭人的口氣。
是以,只聽得他怒火中燒,桀桀一聲獰笑道:“看來你這小狗,就是那個什麼‘畸形兒’柳一鳴了!今天就叫爾等,嚐嚐本大法師的五雷天心正訣的厲害。”
話聲一落,立即運氣作勢,準備出手。
摹見旁坐上兩個枯瘦手長腳長的灰衣者者,同時一躍而起,高聲道:“觀主且慢!殺雞焉用牛刀,就讓我兄弟看看這小輩是什麼變的。”
同時便一左一右雙雙掠上前,四目直視,雙手五指箕張,擺出一副似乎要擇人而噬的怪模樣。
柳一鳴見狀,不禁微笑道:“好!就拿你們這一對開刀,且先報個姓名萬兒,在下好替爾等除名!”
他此時侃侃而談,一副悠閒毫無戒備的模樣,好似根本就不把對方放在眼中。
只氣得那兩個枯瘦老者,立即同聲怒喝道:“你這不知死活的小狗,連渤海鐵掌幫正副幫主,天地雙煞,老夫鍾標、鍾健兄弟都不認識,還學人家走什麼江湖?”
“湖”字一出口,隨即各圈右臂,又大喝道:“接招!”
一個招出“天奪其魄”,一個反腕拍出“地老天荒”,一齊從左右兩側紛攻而至,劈出兩股烏黑的勁氣,如同排山倒海般的,直向柳一鳴擊到。
只見柳一鳴仍卓立原地,動也沒動一下。
鍾氏昆仲見狀,不由暗中一喜,忖道:“自己兩人掌力於鉤,又都是陰柔功力,而敵人當門而立,除了硬接之外,別無門讓餘地,如此一來,自己兄弟兩人這一招必然得手。”
心念及此,忽聞兩聲悶哼,顯然是已經擊中了。
待他們收式一看,不禁愕然楞住了!
原來那已被自己兄弟擊中的兩位少年書生,依然有笑卓立,若無其事。
反倒是他們身後,由外而來的兩個龍虎觀門下,受傷倒地,這真是邪門。
柳一鳴見狀,不由朗聲一笑道:“果然是好掌法,這大概就是所謂‘隔山打牛’的功夫吧!”
原來當鍾際、鍾健兄弟兩人的掌勁劈時,柳一鳴立即運起“萬化神功”中的分、合二字訣,將這股加山勁力導向身後,轉而擊向來襲的賊道。
由於做得天衣無縫神妙無比,一時之間,竟將前後的敵人,都給驚呆了。
當然這突如其來的怪事,是絕非常人所能想像的。
適時恰逢守衛秘密的許多惡道,大舉擁到。
鍾氏昆仲一定神之後,隨即各自探手取出一把奪命飛砂,如流星雨般的,射向柳一鳴。
同時那匆匆趕到的賊道們,也紛紛以暗器兩面夾攻。
一時毒砂如潮,鏢箭似雨,前後而至,都將柳一鳴兩人視為目標。
照說這班人,個個藝業皆非尋常,素來手法奇準,百發百中,何況對方兩人又是並立門中,根本無轉身之能,那有不之理。
可是事情偏就這麼奇怪,只見雙方暗器,不但對敵人沒有任何損傷,反而竟如門中無人一般,形成雙方暗器互相飛射。
頓時只見門外賊黨,被毒砂傷到了一大片,而室內幾位老鬼,也險為鏢箭所中,立時群情惶然,亂成了一片。
作者:
chun85
時間:
2024-2-12 15:42:05
第十六章 見獵心喜盛名累
這種情形,只喜得婷婷郡主,玉手緊拖著柳一鳴的手臂,樂得搖晃不已,同時銀鈴笑聲不絕於耳。
天人大法師彭尚魁,他一見事情有異,心知不妙,立即大喝一聲道:“小子會法術,大家趕快住手!”
話一說完,天地雙煞鍾氏昆仲,也早已大驚失色,同時滿面惶恐羞愧的退到一旁。
柳一鳴聞言,不禁向彭尚魁笑道:“在下又非什麼大法師,那來的法術,現在大約是輪到你啦!”
話鋒一頓,俊眉微軒又道:“我得先提醒你一句,你那五雷天心正訣,可得認準一點,如果再自家人打自家人,那我恕不負責!”
天人大法師彭尚魁聽得微怔,內心忖道:“這小子說得也是實情。”
心意及此,只見他眼珠子滴溜溜的一轉,計上心頭,嘿嘿冷笑道:“誠如小子你所說的,這地方確實太窄了,而且又有貴賓大和國使者‘阿里阿多’大人在此,本大法師神通施展受限,如果你們是好樣的,那就出外一決勝負如何?”
此時他有意抬出內中有大和使臣,使柳一鳴兩人,因礙於官家方面,而有所忌憚。
柳一鳴一聽,似乎胸有成竹的搖頭笑道:“這個恕難從命,你們為何不早說呢!現在我已打定了甕中捉鱉之計,卻不好更改哩!”
接著又緩緩繼續道:“再說你這位大法師,道法還拿不定靈不靈呢!這又何必多慮?”
任你老賊狡詐多端,人家軟硬不吃,也是枉然。
是以天人大法師彭尚魁,也就不再答話,立時氣納丹田,功行雙臂,鬚髮倒豎,滿頭滿臉紅中透紫,像個猙獰可怕的火人,陡然兩掌一搓,厲吼一聲:“疾!”
頓時便有一道勁疾的紅光,隱含雷鳴,如電光石火般的,猛向柳一鳴襲去!
如在往常,他這種雷音掌一發,不但隱含霹靂雷響,而且熾熱如焚,威力極大,不僅敵人難逃一震之厄,就連那火毒亦非常人所能忍受,的確十分兇狠。
如今卻大異迥常,只見如山掌力一接近敵人,不但如泥牛入海一般,毫無反應,別說是聲響,竟出奇的連焰光,都僅一閃即逝!
他一開始仍兀自不信,還以為是自己因恐波及同黨,所用的功力不夠,所以他又一連全力推出三掌。
但是對方卻仍是岸然卓立,笑吟吟的紋風不動,還不是依然如故,白費氣力。
直到此時,他才感到黔驢技窮,自知不敵,一時不禁嚇得呆若木雞!
柳一鳴見狀,立即朗笑一聲道:“如何?我說你這撈什子的五雷天心正訣不靈吧!”
說著,俊目又向室內群賊一掃,道:“那位有興趣,何妨再上?”
打也打不過人家,道法又鬥輸人家,在這種情況之下,還有何人敢捋虎鬚,自取其辱呢?
更何況他們已是個個膽顫心驚,正都在各自打逃走的主意呢!
柳一鳴見狀,隨即又微微一笑,道:“既然如此,那就輪到小生啦!”
話一說完,群賊立時面如死灰,渾身顫抖,如同待宰羔羊一般。
接著他秀眉一揚,又道:“在下上體蒼天有好生之德,也下想下手懲治爾等,只奏天神曲一闋,以表不虛此行,為善為惡,由你們自己抉擇!是生是死,也看你們造化了!”
說完,立即撮口吹奏起來。
此際婷婷郡主,已將柳一鳴敬若天人,芳心中也不知是什麼滋昧。
是以對意中人的意旨,奉承惟恐不及了,那還願擅出半點主意。
不過她只覺蕭郎好生奇怪,分明是犯險來此擒賊,為什麼已經擒到手的群賊,卻又改變初衷不願出手懲治,還平白為奸人奏什麼天神曲嗎?
同時她對聲韻之學,也稍有涉獵,算得上是個中能手,聞言內心暗忖:“我倒要聽聽你這聞名江湖的‘畸形兒’,對此道高明到那裡?”
心念及此,立即傾耳靜聽起來。
她只覺一縷清音,宛如百鳥和鳴,直沁人心底,頓時如醍醐灌頂,全身百骸皆暢,有說不出的美妙。
繼而聲調忽如高山流水,忽如陽春白雪,使她彷彿凌虛而薄雲,如羽化而登仙,不由馬上星目微闔,慢慢體味,暗歎道:“真是此曲只應天上有,人間那得幾回聞。”
不知過了多久,她只當群賊也是和她一樣的感受。
豈料她睜眼一看,不由立即驚得一楞!
原來此刻室內室外,許多人已如發了狂一般,哭、笑、滾、跳,亂作一團,忽而繞室奔跑,忽而相對互毆,忽而各自捶胸跌足,時而摘發敲牙。
不久,已個個滿額青筋直暴,臭汗如雨潸潸而下,氣息奄奄,即使不死,也毀了半條性命。
她見狀才意識到,這闋天神曲,原來是一種極端神奇的音殺,不但敵人生死可以由心,而且同一種曲調,還對善惡之人有不同的效應呢!這真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
正當她在驚喜交集之際,忽然曲音頓消。
同時眼見柳一鳴,側面向自己微微一笑道:“群賊惡根已深,難以渡化,此時他們功力已廢,多半不久於人世,咱們也不用白費力氣將他們擒回中山王府了,走吧!”
婷婷郡主聞言,立即“噗嗤”一笑,道:“我今兒個可真疑是作了一場夢!柳兄大概真是一位下凡的神仙吧?”
說著,又玉手相攜,粉面微紅低聲繼續道:“小弟荷承不棄,但願能執弟子之禮以常相侍,不知能否幸蒙柳兄青睞?”
柳一鳴一聽,立即慌忙的道:“不敢當!不敢當!小王爺乃皇室貴胄,金枝玉葉又是文武雙全,在下這點微末之技,不但無用,反而可以招惹是非,在下何敢以此相累。”
他毫不考慮的,便巧妙一口給回絕了。
婷婷郡主聽了之後,芳心不禁一酸,胸中似乎有無限委曲,只是不好明說,連忙強顏歡笑,以掩飾幽怨之色,道:“這些暫時先不談,好,咱們回去吧!”
話一說完,便立即相攜一路無礙的出了龍虎觀,尋著了坐騎,循著原路馳回王府。
這件事,柳一鳴因身在京城,所以做得十分謹慎,既未驚動官府,也未親手傷人,而且現內惡人皆已遭了惡報,照說應該不會傳揚出去。
但是太陽底下,沒有見不得人的事。
自從他們跑了一趟龍虎觀之後,江湖奇人‘畸形兒’入京的消息,不脛而傳,便已轟動了整個金陵城。
再加上中山王徐延武父子讚揚,一時之間,慕名趨拜者,車水馬龍不絕於途,使得柳一鳴不勝其煩。
常言道:樹大招風,名高遭忌,京華乃是臥虎藏龍之地,許多自命英雄豪傑,奇人異士,或明或暗,紛紛要與“畸形兒”,一較長短。
這一天,是他到達金陵城的第五日辰時,他一覺醒來,便見婷婷郡主面露憂色的步上龍鳳閣。
並且不待柳一鳴相迎,便自推門而入。
她深情款款地膜了柳一鳴一眼,然後秀眉緊蹙,幽幽一嘆道:“怎麼天下人,都是如此好名,半點容人雅量也沒有!這是何苦來哉?”
這句沒頭沒腦的話,使得柳一鳴一時之間不由得住了!
他正欲開口詢問時,忽見婷婷郡主玉手纖纖的遞過兩封柬帖道:“柳兄,請先看看這個,咱們再詳商善處之策!”
話聲一落,柳一鳴連忙接過一看。
原來兩封全是戰書:一張是當朝神力太保,夥同鎮京四大天王,申言本日午未之交前來中山王府,指名要和“畸形兒”一較高下,要試試“畸形兒”是否如江湖傳聞一般。
另一封乃是宮中供奉,黃教大喇嘛,丹珠活佛,邀請“畸形兒”,於三日內,前往黃寺,作一場竟技鬥法的比試。
這兩方面都是今上極為看重的寵臣,勝敗兩難,稍一處理不善,後果堪慮,實在是一件十分令人頭痛的事。
最後她並低聲道:“本府昨夜也出事了!”
柳一鳴聞言,不由暗吃一驚,立即接口道:“小王爺,府上發生何事,可否賜告?”
話一說完,只見婷婷郡主先是嫵媚的一笑,緩緩在身旁湘妃椅上坐下,繼而輕啟朱唇笑道:“還不是久仰你的大名,特意前來挑釁的嘛!”
她今天似乎經過特別打扮一番,只見她一身青衫,和柳一鳴的裝束一模一樣,風流瀟灑,溫文儒雅,越顯得清麗出塵,不帶半點浮華富貴氣息。
說著,粉面微紅,抬眼一瞟柳一鳴笑道:“大概來人,是錯把小弟當作柳兄,在小弟大理石案上刻字留言,約請‘畸形兒’,本晚三更,於玄武湖一會,井署名‘天外天公子’。”
這些接踵而來的事,實在令柳一鳴應接不暇,深感為虛名所累。
更何況自己寄居中山王府,對方既然敢前此刻石留書,也並非是泛泛之輩,只是“天外天公子”之名,素無所聞,也甚覺陌生,說不得今晚要去一會了。
因此連忙向婷婷郡主拱手道:“因為吾的關係,累及王府諸多不安,實在非常抱歉!這幾件事,請勿見憂,反正在下無名利之心,只要對方不是大奸巨惡之徒,大約不難善了。”
婷婷郡主一聽,立即微抬螓首,兩顆點漆似的俏目斜白了柳一鳴一眼,撇撇嘴答道:
“喲!又來了,那來這麼多的客套話!”
說著,又“噗嗤”一笑,道:“舍下果然頗為不安,你猜猜是為的什麼?”
柳一鳴聞言,不懈的搖搖頭,欲言又止。
婷婷郡主見狀,立即妙目一瞟,道:“咱們家上上下下,對柳兄這份多禮,透著見外,確實是大大的不安啊!”
她一見柳一鳴,聞言遲遲不好作答,立即緊跟著,手弄佩帶,低眉一個字一個字的輕吐道:“人之相交,貴在知心,寒門雖因祖上餘蔭,貴為皇胄,但小弟一本赤誠,惟天可表,柳兄何必拒人於千里之外呢,更何況……何況……”
話未說完,適有家將飛報:“神力太保及四大天王已到。”
於是婷婷郡主只好停住話意,陪同柳一鳴前往迎見。
此時,中山王府早已準備妥當,西花廳外的練武場兩廊,早就站滿一片黑壓壓的人群。
他們一見婷婷郡主陪同“畸形兒”柳一鳴出現,立即響起一陣如雷的歡呼。
柳一鳴一入花廳,只見座上正有一位身材高大,虎背熊腰,豹頭環眼,威風凜凜,一身勁裝打扮,年約三句上下的青年,和中山王談笑著。
而且身後一列站有四個,如同半截黑塔一般的高壯大漢。
只見他們一個個神色高傲,氣勢如虹,大有不可一世之概。
柳一鳴見狀,內心不由暗忖:“這五人想必就是神力太保,和什麼四大天王了!”
心念間,已來至了座前。在中山王的介紹下,兩人互相見禮,神力太保眼見大名鼎鼎的“畸形兒”,竟是一個如此年輕的文弱俊俏書生,似乎大出意料之外,有點不太敢確信。
因此,他立時巨目直視柳一鳴,沉聲問道:“你這小相公,果真就是名聞天下的‘畸形兒’?今兒個本爵前來比武,刀劍無眼,可不是鬧著玩的!”
這一番話不僅是十分無禮,而且包涵極端的輕視,瞧不起的意味。
但柳一鳴聞言,卻不怒反而拱手笑道:“虛名本是傳言,究竟是否真為在下,連我自己也無從證明,不過我確是柳一鳴,這倒是不假。”
他答的十分巧妙,不卑不亢,既不承認,也不否認,對比武的事,也避開正面,隻字不提,但是旁人一聽,便知他已接受了。
而在一旁的婷婷郡主,雖然不關己事,但她已對柳一鳴動了情懷,所以一聽別人對柳一鳴稍有微辭,便宛如同身受。
因此,俟心上人話聲一落,立即接口道:“宗哥哥!你不要忘了‘以貌取人,失之子羽’這句古話的意義?難道有真才實學的人,都非得高頭大馬不成?你若不信,咱們今天就賭個彩頭試試?我有百分之百敢說,我一定準贏的呢!”
神力大保一向心高氣傲,自恃天賦異稟,勇蓋當世,打遍京畿無敵手,怎肯向婷婷郡主示弱。
只見他聞言之後,隨即仰天哈哈大笑,虎目中異采連閃,望了柳一鳴和婷婷那主兩人一眼,半晌之後,才向婷婷郡主點點頭,笑問道:“好!不知你想賭什麼彩頭呢?”
話聲一落,婷婷郡主已解下佩帶上的一隻九龍玉佩,同時在手中一揚,道:“就是這個!”
神力太保見狀,不由頗感十分意外,立時搖搖頭,目注婷婷郡主笑道:“拿這種價值連城之寶作賭注,你不後悔嗎?”
婷婷郡主聞言,立即銀鈴似的一笑,道:“後悔!那是不可能的事,我還是篤定穩贏的!”
話一說完,可把一個神力太保給逗火了,只見他沉聲道:“好!既然你如此有自信,那我就以那匹御賜的天山赤血龍駒好了!”
話鋒一頓,虎目一翻,又側向柳一鳴點頭道:“小相公這場比賽,是為人為己,可得要拿出點真本事出來啊!”
“啊!”字一落,隨即又是雙眉一揚繼續道:“比賽何種武力,本王索性由尊駕自己選擇吧!”
柳一鳴一聽,微微笑道:“賓不壓主,客隨主便,乃是武林常規,還是由王爺出題,在下領教奉陪到底就是!”
神力太保聞言,也就不再謙讓了,只見他倏然起身,向中山王徐延武,躬身一札,道:
“這一場比賽的公證人,就有勞老王爺了!”
話一說完,隨即轉身,大步直趨練武廳。
柳一鳴、婷婷郡主,以及四大天王等人,也緊隨在後。
神力太保一到場中,虎目向遠處常設的箭垛一掃,並且返身向柳一鳴朗聲道:“咱們先來兩把弓,幾枝箭,試試如何?”
柳一鳴聽完之後,也連忙笑答道:“在下一切敬附驥尾,勉力奉陪就是!”
是以神力太保朱力宗,立即朝著中山王府的家將一揚手喝道:“垛把設到五百步外,準備八個力的弓箭。”
他存心頭一場就將“畸形兒”震住。
因為八個力的強弓,若是兩手沒有一兩千斤的神力,休想拉拽得開,加上五百步的距離,亦非常人所能,在金陵城內,只有他才有這種身手,他也深為自豪。
頃刻準備妥當,他立即接過長弓,順手取出三枝鵰翎箭,凝神注目,張管如抱嬰兒,彎弓搭話,作勢以待。
驀地,紅旗一招,只見他開弓如滿月,“嗖!嗖!嗖!”三箭連珠射出。
又聽到“咚、咚、咚”三聲,頓時鼓聲雷鳴,居然枝枝命中靶心,真不愧是京城第一勇士,難怪有神力太保的封號。
長廊上圍觀的眾人見狀,立即響起一片如潮的鼓掌歡呼聲。
此時的神力太保似乎已勝券在握,只見他面露得意的笑容,轉身向柳一鳴道:“本爵獻醜了,現在看你的了,要不要換把弓呢?”
聽他的話意,似乎認定“畸形兒”柳一鳴,絕無此能力一般。
而柳一鳴聞言,一點也不慌張,只見他微微笑道:“不必費事了,就用這把弓吧!只是在下對射箭素無心得,如有不合章法之處,尚請諸位不吝指教!”
話聲一落,立即接過長弓,並取了三枝鵰翎箭在手,連長衫寬袖都不結束,也不見他拿架作勢,氣定神閒,笑吟吟的靜待開始。
這種情形,只看得神力太保和四大天王,不停的暗暗搖頭,忖道:“這小子,根本連一點竅門都不懂,如何能拉弓射箭呢?我倒要看看你如何交待過去?”
心念問,倏見紅旗一展,耳聞“錚、錚、錚”三聲弓弦響過。
立時鼓聲震天,響個不停,分明也是箭箭命中靶心了。
神力太保見狀,不由驚得得住了,內心暗忖:“想不到,這小子還真有一手呢!”
心念及此,隨即轉身一指場外,一座大約七八十斤重的大假山道:“這方巨石,大約有七八千斤重,我們就以此方巨石,定個勝負如何?”
柳一鳴聞言,知道他既然能博得神力太保的封號,必定是以力大見長,此時他提出這個主意,分明是想以己之長,攻敵之短的謀略。
因而他並不點破,只是點頭道:“在下並無任何意見,反正是依樣畫葫蘆,王爺儘管請便!”
話一說完,神力太保也不再多言,隨即緩緩的走近巨石。
略為端詳,然後搖了幾下,立時拿樁作勢,雙臂環抱,開聲吐氣,大喝一聲,道:
“起!”
同時奮力一挺腰,巨石便應手離地。
緊接著更是一連幾個起落,才在滿場的喝彩聲中,將那方巨石放回原地。
雖然他掙得面紅耳赤,氣喘不已,但這種神力,卻令人感到十分驚訝。
眾人見狀雖然感到十分驚訝,但雙眼卻又不約而同的望向一旁的柳一鳴。
尤其是眾人見他人小石大,不由一致忖道:“別說是將它舉起,就連搬恐怕也是一個問題呢!”
可是柳一鳴卻神色自若,先向神力太保點頭笑道:“在下獻醜了!”
話聲一落,未見他任何作勢,已將那方巨石抱起,而且面不改色,僅兩掌挾住,同時也是幾個起落,七八千斤重的巨石,在他手上宛如紙紮的一般,一點也不顯得吃力的模樣。
若非是親眼目睹,誰會相信呢?這簡直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由此可見,他的臂力不知有多大啊!
直到此刻,神力太保才佩服得五體投地,同時心中也生起了一股“惺惺相惜”之情。
就在柳一鳴將巨石放回原地的同時,他已迫不及待的搶步向前,高拱雙手連聲疾呼道:
“柳兄弟!失敬失敬!你不但是天下第一,連我這神力的封號,也該轉手奉送了!”
柳一鳴一聽,連忙抱拳答禮道:“王爺過獎了!王爺才是神力過人,在下只是邯鄲學步而已,大家並無高下之分啊!”
話聲一落,神力大保立即哈哈大笑道:“柳兄弟!別再往我臉上貼金了,在場諸位都是明眼人,就憑你這份氣度,就值得我朱為宗剖心相交。”
話聲一頓,隨即又轉身向一旁的婷婷郡主,笑嘻嘻的繼續道:“婷弟真是慧眼識英雄,可喜可賀!彩頭也明日立即交割,我……”
話未說完,婷婷郡主已聽出他語帶雙關,頓時滿臉通紅,小嘴一撇,白了他一眼,立即搶口道:“我才不稀罕你那什麼神駒呢!著你今後還敢不敢目中無人?哼!”
話聲一落,神力太保隨即哈哈一笑,道:“教訓得是!教訓得是!只是彩頭我既已說出口,你若不要,我就送給柳兄弟,那還不是一樣。”
此時中山王徐延武,眼見雙方已化敵為友,不由喜上心頭,正欲離座宣佈比賽結束時。
突見神力太保,趨上前緊握柳一鳴的右手,笑道:“柳兄弟真是神仙化身,我朱力宗已心眼口服了,如今甭談比賽了!我有個不情之請,務懇請賞臉答應!”
話一說完,未待柳一鳴回答,巨目一掃身旁的四大天王,又繼續向柳一鳴道:“聽說柳兄弟曾單人只劍入江屠龍,替錢塘江附近的百姓除害,想必在劍法上,一定有極高的造詣。
我想請同行的四位弟兄,權充下手,向柳兄弟討教一番,以開開眼界,不知柳兄弟是否能答應?”
一旁的四大天王聞言,立即趨前抱拳拱手道:“愚兄弟久聞‘畸形兒’柳一鳴公子英名,如雷灌耳,今日有幸能一睹風采,敬請公子能不吝賜教!”
別看他們四人,表面上雖然說得如此謙恭,但在他們的內心中,對神力太保方才所言“權充下手”四字,卻十分不以為然。
這本是人之常情,因為他們名列京城一流高手中的高手,早已揚名整個北武林,在金陵城內,除了較神力大保略遜一籌之外,在劍術上,至今仍未逢敵手。
而且這四人,乃是結義兄弟,老大“暴風天王”趙大平,老二“驟雨天王”錢萬世,老三“旱雷夭王”孫不平,老四“閃電天王”李則鳴。
兄弟四人各有一身十三大保的橫練功夫,獨門絕藝,確非等閒。
四人若是聯手對敵,生平尚無人可擋。
因此他們今日未曾交手,豈肯就此甘心服人呢?
柳一鳴聞言,星目一掃五人,劍眉微揚,笑道:“王爺盛意,在下豈敢不遵,只怕微末之技,難入方家之眼,要使諸位大失所望。”
話一說完,四大天王不由一喜,立即迅速入場,並且在下首一字排開並立,列陣以待。
適時王府家將,為客人送上兵刃。
柳一鳴接劍在手,笑吟吟的踱到場中,向四大天王點頭朗聲道:“反正大家是印證武學,不比爭鋒交戰,四位不妨齊上如河?”
此言一出,正合四大大王的心意,眼前這位小相公,確有過人之處,否則以神力太保那種眼高於頂的人,絕不會心服的。
是以他們一聽,立即答道:“遵命!”
“命”字方一出口,隨即同時獻劍進招。
頓時只見四支長劍,宛若四條飛蛇,寒光耀眼奪目,從不同的方位,齊向中央攻至。
而且一出手就是絕招,不但火候老到,而且配合恰當,買在凌厲無比。
一旁觀戰的神力太保,深知四大天王的底細,此時一見,內心不禁忖道:“這幾個兄弟,一上來便使出絕招,可真不好對付呢!”
心念及此,他更是凝神注視著柳一鳴如何的招架化解。
只見柳一鳴懷抱長劍,對四人凌厲的攻勢,絲毫不以為意,連手都不還,只不過身形一閃,四支利劍,就一同落空。
而且在四大天王大開大闔,雷霆萬鈞連綿不斷的劍山劍雨中,有如行雲流水一般的,從容遊走。
最令神力太保感到奇怪的是,柳一鳴的身形步法,並不十分快捷,但卻偏偏避招閃劍,無一不宛如預知一般的恰到好處,安若泰山。
乍看之下,雖然並不起眼,但若是細心加以琢磨,實在是神而化之,玄妙至極。
因而神力太保,不由暗讚道:“到此巳見勝負了,那還用得人家出招亮劍呢!”
心念間,場中五人已打了一百多個回合了,四大天王也殺出渾身解數。
神力太保看得一時興起,反手掣下背上太阿神劍,縱身高呼道:“柳兄弟,我來也!”
同時側方也忽然飛起一道白光,加入戰圈中。
大家仔細一看,原來正是婷婷郡主。
很顯然她也見獵心喜了。
神力太保見狀,更是愈加興奮,長劍一領,連人帶劍,宛如一道經天長虹,直捲入場中,口中並輕喝道:“柳兄弟可得也還招才行!”
一時之間,他們六支長劍,晶星萬點,寒氣逼人,像走馬燈一般的將柳一鳴圍在核心。
尤其是婷婷郡主,人比花嬌,劍如驚虹匹練,銀輝四曳,一上手就使出七煞劍法中的絕招,七煞連環,一招接一招的連綿攻出。
只看得兩廊的觀眾,掌聲如雷,歡呼不絕。
柳一鳴也立時朗聲一笑,喝聲:“好!”
同時振臂還招,劍出朵朵銀花,漫天飛灑,幻為千百支青鋒。
頓時場中七人幻化為一片光影,繞場團團飛滾,別說是分辨招式,就連人也無法分清了。
頃刻後,四大天王已個個渾身汗出如漿。
他們經過了三四百回合的圍攻,不但連對方衣角都無法沾到,甚至到後來對方還攻,即使是極為平常的招式,四人也難以封架。
尤其眼看柳一鳴輕鬆遐逸,縱橫在漫天劍影中,根本不費半點力氣,不論你用什麼絕招狠攻,他總是隨手化解。
人多不但沒用反而更糟,有時反被引成自己人互相火拼,欲罷不能,若非他出手從中施救,非鬧出天大的笑話不可。
這種人,這種劍法,豈止是天下第一,即使神佛下凡,也不過如此而已。
就連神力太保朱力宗,也是深有同感。
所以他立即喝道:“住手!”
並且縱身掠出圈外,一面揮汗,一面豎起大拇指,向柳一鳴哈哈大笑道:“柳兄弟!你這種神劍,不但天下第一,恐怕還是冠絕古今呢!”
尤其是四大天王,立即棄劍拜伏於地恭聲道:“公子仙人,小人等服矣!”
婷婷郡主以劍拄地俏立一旁,在嬌喘中,眼角斜睨個郎那副若無其事的模樣,以及別人對他五體投地,芳心內有股說不出的喜悅。
而柳一鳴聞言,也連忙還禮,並且向四大天王已連聲道:“四位快快清起,快快請起,在下這點薄技,何足為奇,不過是承大家相讓罷了!”
話聲一落,隨即又轉身朝神力大保一拱手道:“王爺謬獎了,在下愧下敢當,武林中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吾這小小藝業,又算得了什麼呢?”
神力太保一聽,立即搶著哈哈一笑,道:“柳兄弟!今天我太高興了,走!咱們再比比酒量去!”
話鋒一頓,轉身回頭向四大天王笑道:“這一回,我們那口怨氣,大概可以出了?”
看他的言行舉止,倒是十分豪爽,沒有官僚習氣,直衝著柳一鳴,兄弟叫不絕口,好似這個朋友是交定了,並且一掃來時的傲態。
一旁的婷婷郡主聞言,內心不由暗暗好笑,但卻故意冷冷的接著道:“算你們運氣好,這下用不著再自己找場了,我保證日內必定有好戲可瞧羅!”
話聲一落,神力太保和四大天王,不禁喜形於色。
尤其神力太保忍不住急急向婷婷郡主問道:“莫非是那群狗禿驢,已經先向柳兄弟挑戰了?”
婷婷郡主似乎故意賣關子般,不答反笑道:“你們就甭問了,天機不可洩漏,我一說,恐怕屆時有人會撒手下管!”
話一說完,隨即瞄了柳一鳴一眼,“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神力太保和四大天王雖未曾久走江湖,但卻也非愚蠢之人,此時瞧見她這一做作,立即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了。
因而神力太保,立時喜不自勝,滿懷興奮的笑道:“這太好了!”
話鋒一頓,隨即附在婷婷郡主耳旁,低聲繼續道:“婷婷!屆時千萬要記得,通知我一聲啊!”
此刻,花廳上已備好酒席。
中山王徐延武眼見這一場比武,化敵為友,內心異常快慰,馬上笑嘻嘻的,招呼大家入席,開懷暢飲,一直鬧到日落西山,才彼此互道暫別。
柳一鳴也推說出城看望金陵鏢局司空曉星,獨自離開王府。
三更時分,臘月當空,玉宇無塵,滿天繁墾,清風微拂。
玄武湖在鐘山南麓,此時一片恬靜,四周燈火全無,樹影婆娑空不見人,顯得陰森穆肅。
婷婷郡主雖藝出“天外煞星”門下,但卻非江湖兒女,從小嬌生慣養,何曾有夜行經驗,又幾時曾自己一人,深更半夜跑到這種場所。
是以儘管她一時勇氣百倍的前來,但現在四周一片空寂,到處陰陰沉沉,湖邊柳樹隨風搖曳,樹影宛如鬼影幢幢,使她不禁疑神疑鬼,心驚膽寒起來。
正當地內心驚駭之際,突然右前方有人清脆的笑道:“‘畸形兒’果然是守信之人,有勞久候了。”
話聲一落,月光下走出一位玉面來唇,目若朗星,丰神如玉,背插長劍的黃衫少年。
婷婷郡主一聽,知道大概對方誤認自己是柳一鳴了。
因此她立即精神一振,頓時移步向前,冷冷的道:“閣下姓啥名誰?夤夜入府,刻名留字,約在下來此,意欲何為?”
話一說完,那黃衫少年立即朗聲笑道:“尊駕這下是明知故問!難道以你大名鼎鼎的‘畸形兒’,竟連江湖上,極普通平常‘下霸王帖’用意,都一無所知不成嗎?”話鋒一頓,隨即又趨前三步,繼續道:“江湖上傳言閣下曾單人只劍入江屠龍,想必劍上造詣定然不差,今天本公子特來領教,看看有何出奇之處,至於本公子姓啥名哈,只要你能贏得了在下一招半式,必當據實相告,否則……”
話未說完,婷婷郡主立即隨手嗆啷一聲,撒出手中兵刃,右手平胸舉劍,右手捏訣指向“天外天公子”,大聲喝道:“廢話少說,亮兵刃吧!”
“吧”字一出口,倏覺雙目一花,柳一鳴不知從那兒,無聲無息的現身在眼前了。
只見他臉帶微笑,向對方一拱手道:“尊駕大概就是‘天外天公子’吧!現在恰好是三更時分,在下未能先期來此,有勞久候,抱歉之至!”
“天外天公子”一聽,不禁楞住了!怎麼會在同一時間和地點,出現兩個“畸形兒”
呢?尤其是後出現的柳一鳴,人到了自己眼前,他才發覺,十分心驚!
柳一鳴見狀,立即側身一指婷婷郡主介紹道:“這位便是尊駕刻石留言相約來此,中山王府的小王爺,在下乃南昌柳一鳴。”
說著,星目一掃左側十七丈外的一株大樹上,繼續道:“樹上五位姑娘,想必是兄台的同伴,何妨也一同請下呢?”
他剛剛來到,就一切瞭然,連十數丈外有人隱伏,都瞞不過他的耳目,這是何等的身手。
是以那位自命不凡的“天外天公子”聞言,不由暗暗驚佩,立即抱拳答禮道:“在下因未識荊,以致履誤擾貴居停,敬請見諒是幸!”
說著,又轉首向樹頂朗聲道:“你們下來吧!不必再回避了!”
話聲一落,只見十數丈外的大樹上,在明月照射下,飛起一道彩霞,冉冉而下,落地現出五位衣分紅黃藍紫白,勁裝背劍的少女,一字並列,站在“天外天公子”的身後。
雖然看不清其面貌,但是由她們的啊娜身材,苗條體態上看來,分明個個皆為絕色美人,而且五人功力,似乎都十分高強,方才那飛降而下的卓越輕身功夫,就是最好明證。
柳一鳴俟五人站定之後,隨即向“天外天公子”微笑道:“承蒙指名見召,能在這月白風清的夜色中,得晤高人,堪稱有幸,至於有何過節,或是印證武學,請直說無妨。”
此時對方六人十二隻眼睛,皆為他那丰神如玉的英姿所吸引,似乎人人都看得十分出神。
良久,那位“天外天公子”,秀眉一揚,笑吟吟的道:“海外之人,久仰盛名,此次在京適逢其會,特不揣淺薄,想在名家手下見識幾招絕學,以開眼界,冒昧之處,尚請海涵。”
他說的溫文有禮,十分動聽,而且人也生得儒雅俊逸,柳一鳴不由對他心生好感。
所以他聽完之後,立即朗笑一聲,道:“好說!好說!在下本是徒具虛名,並無真材實學,既然承蒙下顧,在下敢不從命,好在武林中切磋較技,亦是常有之事。”說著,俊目望了天空一眼,又繼續道:“現在時候已不早了,請劃下道來,在下勉力一切奉陪就是。”
本來那位“天外天公子”,是想一睹柳一鳴屠龍的神劍絕技,究竟有何高招。
可是此刻,他耳聞柳一鳴,出言儘管和顏悅色,但話意卻十分自負,不僅將出題先制之利相讓,而且還侈言一切奉陪。
這番話,與其說是謙虛之辭,不如說是沒將自己放在眼中。
是以他立即放棄一睹神劍絕招的念頭,內心忖道:“好,我就先試試你有多少絕藝,敢說這等大話?”心念及此,他不禁微笑道:“尊駕快人快語,確是難得!在下這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說著,隨即從囊中取出一把小制錢託在手中,又繼續道:“這六十三枚通寶,我作六次發出,每回倍增,要不落地,在空中互撞六十四次,身形不動,原物收回。姑且名之為‘風捲殘雲’,敬請指教!”
話一說完,只見那位“天外天公子”,抖手一點金星,飛上十多丈空中。
眼見第一枚制錢剛剛下降,繼之又是兩枚制錢飛出,忽聞鋒的一聲,火星激射,三枚制錢又同時上升,手法果然奇準,絕非虛言。
只見他如此連續單臂上揚,星空中叮叮噹噹響個不絕,密如貫珠,一枚都不落空。
此時萬里無雲,月光皎潔如銀,是以眾人皆看得十分真切。
尤其是最後一次,三十二枚制錢同發,音如大珠小珠落玉盤,濺起滿空火花,開出漫天金花,蔚為奇觀。
正當六十三枚制錢紛紛如雨墜下之際,摹見他右臂一揮,突出一條長達丈許,彩虹般的七彩綾布,只一卷,便將所發的六十三枚制錢,全部收回。
手法不但乾淨而且俐落,全是真實功夫,不帶半點花巧。
柳一鳴見狀,立即朗聲讚道:“真是神乎奇技,佩服!佩服!”
即使連在一旁的婷婷郡主,也不由暗暗心折。
而“天外天公子”自己,也似乎感到十分得意。
只見他滿面春風,掌託六十三枚收回的制錢,從容趨近柳一鳴,微笑道:“薄技不精,難入方家眼內,何敢當謬許,現在敬請一試如何?”
“何”字一落,柳一鳴毫不遲疑的,伸手接過制錢,並已點頭道:“自當奉陪!只怕珠玉在前,在下要相形見絀了。”
說著,立即俯身從腳旁拔了一根蔓草在手,然後道:“請看在下的穿針引線。”
話一出口,隨即一揚右臂,手中六十三枚制錢連珠發出。
似乎他的手法和方才“天外天公子”並不一樣。
頓時只見空中的金芒,在前的飛行較慢,最後出手的反而較快,一枚一枚銜昆不斷的撞擊,聲如連珠,火花朵朵,有如一串閃爍不絕的匹練,沖天直上。
不但力道拿捏得恰到好處,而且每一枚似乎都具有靈性一般。
最令人嘖嘖稱奇的,是制錢互相撞擊的聲音,竟然抑揚頓挫,匯為一陣樂音,十分美妙悅耳。
這種奇絕的手法,直看得對方六人,個個是臉露驚容,恍疑置身幻境。
“天外天公子”見狀,內心暗忖:“果然不愧是江湖奇人,出手雖然妙到毫顛,但是自己並未將七彩虹綾交給他,看你待會兒如何將六十三枚洪武制錢,全部收回!”
心念間,只見空中一連串的金星,忽然停止上升改為下墜,一枚接著一枚,好似長鯨吸水一般,魚貫飛落,而旦恰好錢孔穿過柳一鳴掌上直立的那根蔓草,整齊重疊,整整六十三枚,一枚不少。
這種神而化之的奇技,別說是看過,連聽都沒聽說過。
所以連“天外天公子”身後的五位少女,也都不由忘形的,脫口嬌聲喝起彩來。
柳一鳴見狀,並不以此而感到自滿,連忙向“天外天公子”
笑道:“在下只是依樣劃葫蘆,不值方家一笑,請繼續賜教吧!”
說著,隨即將手中的六十三枚洪武制錢,信手如數送還。
“天外天公子”聞言,立即朗笑道:“‘畸形兒’果然名不虛傳,穿針引線神技實在令人歎為觀止。”
話鋒一頓,略作沉吟,星目一轉,又繼續道:“第二場,在下想領教幾招掌法,不知尊意如何?”
柳一鳴一聽,立即朗笑道:“在下方才已經說過了,今晚一切奉陪到底,請即賜招好了。”
何以素來對人極為謙和禮讓,從無半點狂傲習性的柳一鳴,在今日言語中,會如此輕敵逾常呢?
常言道:“泥人尚有三分性”,更何況彼輩,一而再的出面挑釁,是以他因心生不滿,故在言語中,就不免稍有不客氣之意了。
且說,“天外天公子”一聽他這等自大的口氣,內心也大感不悅,隨即輕喝一聲:
“好!”
喝聲一出,立即圍臂發掌,一招“神龍探爪”,頓時幻成無數爪影,疾逾閃電飄風,直向柳一鳴迎面抓到,不但火候老到,而且功力深厚,指風如潮,凌厲已極。
柳一鳴見狀,心知對方這一招必是虛招,是以仍氣定神閒的卓立不動。
果然不出他所料,只見“天外天公子”,中途雙肩一晃,身化狂風,忽地不按常軌的,朝著柳一鳴的左右前後,以及頭上五個方向,一連虛空劈出五掌。
頓時有五種威力奇大無比的勁氣,勢如排山倒海般的一齊向柳一鳴卷至。
不但招式十分罕見,尤其力道更是古怪,完全迥異中土武功。
於是柳一鳴不敢掉以輕心,立即移形換位,一面出手化解,一面暗查對方的門路。
“天外天公子”一見自己前幾招未能取得上風,大感意外,因而雙手更是連掌如飛,一陣快打搶攻,身形化為一道黃影,勁氣呼呼四溢,團團疾轉起來,遠望好像是一股黃沙滾滾的風柱。
加上他人本就長得風流俊秀,功力既高,身形招式,又輕靈美妙。
一時之間,雙方如同珠聯壁合,白衣黃衫,輝映成趣,飛舞得使人目眩神迷,鬥得是精彩絕倫。
此刻,月影偏西,夜闌人靜,已是四更時分,雙方交手大約二百回合了。
那位“天外天公子”,似乎已經打出了興致,只見他神情十分激動,俊目中流露出無限異彩,兀自不肯罷休的一味搶攻著。
柳一鳴見對方年紀雖比自己略小了一、二歲,但卻具有如此高的身手,內心頗為讚許,是以一味遊鬥,攻少守多,希望“天外天公子”能自己知難收手。
兩人又鬥了三四十個回合,驀然遠處傳來一聲蒼老的嗓音喝道:“文兒住手!”
“手”字一落,場中已出現一位白髮斑斑,面如嬰兒般紅潤的灰衣老婆婆。
只見她一雙怪眼,精芒四射,一現身,立即向柳一鳴怒叱道:“你這小相公,到底是何人門下,竟敢自付有點鬼門道,戲弄老身徒兒?”
此時打鬥中兩人,早已聞聲雙雙迅速縱出圈外了。
“天外天公子”更是撲至那位白髮紅顏的老怪婆身前,而且臉帶惶急之色,搶著低稟道:“恩師!都是徒見不好,怪不得人家羅!”
那五位少女,也一齊拜伏在地。
豈料那位老怪婆婆,素來即以性情乖僻、剛愎自大聞名江湖,此時聞言,不但不理會門人之語,反而怪眼一翻,怒聲叱道:“住嘴!看為師打發這目中無人的小鬼瘟生!”
說著,隨即向岸然卓立一旁的柳一鳴喝道:“你這小子,我‘白髮紅顏’石魔女的徒兒,可是任憑他人所欺負的嗎?還不趕快跪下領罰。”
她滿臉寒霜,一副命令的口吻,氣派大得嚇人。
但是柳一鳴生性外和內剛,一生只跪天地、父母。
是以他雖知道來者是誰,但並不為其萬兒所震懾,聞言之後,仍以傲然冷冷的口氣回答道:“老人家原來是‘白髮紅顏’石魔女前輩,小子不知有何開罪之處,尚請明示,否則卻不便領責呢!”
眼前這位白髮童顏的老怪婆,正是昔年“妖、魔、鬼、怪”中碩果僅存,號稱石魔女的“白髮紅顏”。
她幼年本是一個棄嬰,因受盡世俗歧視,乃憤而投東海輕生,由於機緣巧合,為當時靈山島島主,陸地神仙五行真君所救,並將其收為門下,練成一身超凡絕藝,加上獲得乃師獨門玄功“五行真氣”,和“先天五行掌”的真傳,威震海外,名重一時。
如論年齡,怕不在百歲以上,為人性烈如火,介於正邪之間。
只不知銷聲匿跡近一個多甲子,江湖上紛傳已經仙去,何以如今會在此出現?又為何收有這樣年輕的男徒。
照說以她在武林中的輩份和性格,如今柳一鳴此等神情,必會觸怒了她。
但是此老卻偏偏有一宗怪癖:“越是硬漢就越能討她喜歡。”
所以,她眼見身前的小書生,毫無懼色,侃侃而言,十分對自己的脾胃,立即轉怒為喜,咧嘴一笑,道:“好!小鬼膽子不小,還敢和老身耍嘴皮子。”
說著,雙目如炬,向柳一鳴一掃道:“我且先向你,武林中切磋武學,非勝則敗,你這小子,為何能勝不勝,這豈不是存心戲辱老身門下,光憑這點,難道還不該罰嗎?”
真是怪人怪理!對於人家相讓不但毫不領情,反而藉此興師問罪,天下之大,真是無奇不有,竟會有此不通人情之人。
柳一鳴一聽,立即神態自若,朗聲一笑,道:“晚輩與令高足互相印證所學,並沒有約定要分出高下,既沒有高下之分,又何來勝負呢?”
話鋒一頓,又繼續道:“何況我中華乃泱泱大國禮儀之邦,即使是彼此稍有謙抑,也是人之常情,再說貴門下,方才五行真氣,尚未全力施展,認真說起來,大家只不過打平而已,老前輩何不明察?”
他不但答的妙,辯得更是巧,而且也是實情,所以一時之間把一個震懾武林的‘白髮紅顏’石魔女,給說得啞口無言了。
而那靜立一旁的“天外天公子”,聞言更是滿臉喜容,不住的向柳一鳴點頭送笑,由他的神情看來,分明是開心已極。
頃刻後,“白髮紅顏”石魔女,倏地霜眉一軒,嘿嘿笑道:“好一張伶牙俐嘴,老身且先試試你有多大能耐?也讓你嚐嚐不勝不敗的滋味再說。”
話一出口,只見她身形動也不動,乾癟枯瘦的右臂一抬,五指曲指彈出,頓時便射出五縷紅黃青白黑的強勁指風,交織如同,直向柳一鳴當頭罩下,快如電光火石,絲絲作嘯。
外行人看來,只覺得色澤繽紛,宛如五條綵線,柔和悅目,不感到有何威力。
但卻把一個“天外天公子”,給嚇得滿臉變色。
就在這電光石火的剎那間,“天外天公子”正欲開口求情之時
倏聞乃師發出一聲驚咦!
他抬眼看出,只見柳一鳴卻安然無恙,仍若無其事的卓立原地,倒是那五縷威力強大無比的五行真氣,在中途不知被何物所阻停滯不前。
這種現象,是“白髮紅顏”石魔女自出道以來,從未發生之事。
所以她立時冷笑一聲,馬上將右掌改指平推了出去。
頓時勃起一道海碗粗細的氣柱,五顏六色變幻不停,向前衝去。
此時的柳一鳴,也單掌平舉,遙遙作前迎之狀。
很顯然的,雙方已是鬥上內家真氣了。
而“白髮紅顏”石魔女,神態也不像方才那樣的從容了。
只見她,白髮無風自動,根根直豎,雙目圓睜,全身光彩繚繞,雙掌並用先後不斷推出,身前氣柱,如同巨浪滔天般,怒湧激盪,吞吐不已。
同時氣柱忽紅、忽黃、忽黑、忽白、忽青,色彩變化,絢爛奪目,使這座月下的玄武湖,憑添一幅異景。
雙方僵持了約一刻間,依然未見勝敗。
一時間,直看得雙方眾人,全都汗流浹背,大氣兒都不敢輕吐。
特別是“天外天公子”,他那雙寒星似的俊目,時而注視乃師,時而注視柳一鳴,俊臉上忽紅忽白,似乎對場中兩人都很關心,同時也好像對“畸形兒”柳一鳴,內心有著無限的敬佩呢!
別說是他,就連“白髮紅顏”石魔女自己,此時也大感訝異不已。
想不到,對方小小年紀,竟能敵得住自己百多年的玄功,即使是他打從在孃胎就開始練武也不可能啊!
更何況以玄真內功互拼,一點也無法取巧,如無深厚內家修為,怕不早已被震斷心脈,吐血而亡。
作者:
chun85
時間:
2024-2-12 15:42:44
第十七章 技壓活佛又面聖
正當兩人鬥得不可開交之際,陡聞湖對岸傳來一聲桀桀怪笑,頓時見到一朵紅雲,凌空飛撲場中。
同時隨著人影有一蓬腥風寒飆,向著場中眾人罩下,聲勢兇猛無比。
柳一鳴見狀,立即喝道:“鼠輩大膽!”
話一說完,右掌不撤,僅左油一揮,立即發出“萬化神功”,將偷襲之人震退。
儘管柳一鳴發現得早,將對方震退,但場中除了他自己和“白髮紅顏”石魔女未為所傷之外,其餘眾人皆因猝不及防,個個倒地不起。
而“白髮紅顏”石魔女見狀,不由立即收回五行真氣,轉身厲吼一聲,馬上和落地現身的賊人,瘋狂的打成一團。
說起來雖慢,但這只不過是眨眼間之事。
柳一鳴心想救人要緊,遂不分敵友,立即加以施救。
他首先縱至女扮男裝的婷婷郡主身前,只見她雙眸緊閉,全身冷顫,人早已昏迷不醒。
於是他立即俯身檢視,發現頭臉都了無傷痕,可能方才賊人所發,乃是下五門迷魂毒香之類的暗器。
所以他趕忙取出一顆毒龍丸,塞入婷婷郡主口中,同時並準備以內力助其迅速復原。
但是當左掌一按上對方“乳根穴”時,便發覺觸手有兩顆鼓騰騰的圓球,豐滿滑膩,酥軟有彈性。
他不由因而大吃一驚,連忙縮回收手,雙掌凌空虛按,隔空加以療治。
因為婷婷郡主所立之處,距鬥場較遠,是以吸入毒香不多,中毒甚淺,所以僅是一時昏迷,渾身乏力才不支倒地而已。
如今一經柳一鳴以靈藥神功雙管齊下,立即便清醒復原了過來。
她因為事出突然驚恐過度,再加上在月夜之下,神志雖復,同時感到滿口奇香,和體內有股蓬勃的熱力流轉不停。
但她終究是一個雲英未嫁的黃花大閨女,在意識模糊中,乍見有一雙手在胸前撫摸著,使得她立即本能的驚呼起來。
待她看清是心上人,正在為自己祛毒時,內心不禁有著無比的安慰和欣喜,宛如絕地逢生一般。
只見她馬上翻身坐起,一把抓住柳一鳴的右臂,感激的問道:
“柳兄沒事吧!太謝謝你啦!”
一副關懷感激之情,溢於言表。
柳一鳴此時既知小王爺是女扮男裝的西貝(假)貨,那還有什麼好說的。
同時又聯想到,“天外天公子”的五名同伴,也都是姑娘,自己不便施救。
所以他一聽,立即取出五粒毒龍丸,送到婷婷郡主掌中道:
“那五位姑娘也是中了毒香,勞駕每人喂她一顆藥丸吧!”
說完,不待婷婷郡主答應與否,立即縱向“天外天公子”倒地之處。
而婷婷郡主聞言,芳心不由一動,暗忖道:
“奇怪呀!怎麼將拯救五位姑娘的事,交給我呢?難道……”
心念及此,不禁低頭看看自己,幸好全身並沒有任何破綻。
是以她也沒有再加以深思,便立即依言,飛身前去救人了。
此時的柳一鳴,再度碰上難題了。
原來他以為讓婷婷郡主去救五女,自己正好可以避免不便之處。
豈料天不從人願,他一經動手替“天外天公子”祛毒,卻發現這位黃衫少年,和方才假王爺如出一轍,也是一個女扮男裝袋的西貝貨!
這等事,竟然在頃刻間,接二連三的發生在他身上,真是天下一大奇聞。
尤其是那位黃衫女郎,十分的機靈,才一清醒,便知自己行藏敗露。
只見她妙目含情,不勝嬌羞的低聲謝道:
“小妹杜文文,謹謝救命之恩。”
柳一鳴這年來,已見過不少類似情形,當一個女孩子用含情脈脈的眼光望著你時,表示對方已經深深為你所吸引了。
同時他深知感情這碼子事,若是一個處理不善,便有極大的麻煩。
所以他只好抱著順其自然的心態,此時聞言,立即朗笑道:
“武林中人見義勇為,急難相扶持,本是份內之事,何足掛齒呢!”
說完,立即一閃身,縱至鬥場。
此時和“白髮紅顏”石魔女惡鬥的人,乃是一個面如嗜血,相貌猙獰,身著紅衣的高大胖和尚。
只見地周身在一幢紅光籠罩下,雙手各發出一股墨黑的勁氣,腥臭四溢,十分凌厲。
柳一鳴因惱怒這賊和尚無恥暗算,所以身形一落地,立即高呼道:
“老前輩暫訪住手,晚輩來也!”
“也”宇一出口,立即進入場中,手指惡僧罵道:
“無恥賊禿,偷襲算是那一門子的本事,快報上名來,聽候處置!”
“白髮紅顏”石魔女因心急門人的安危,所以一見柳一鳴到來,立即收手道:
“好!就暫時讓給你這小子了!”
話一說完,隨即轉身向愛徒飛去。
那紅衣惡僧方才已嘗過柳一鳴一記“流雲飛袖”,是以不敢輕敵。
聞言之後,並不敢蠢動,反而全神戒備,嘿嘿的冷笑道:
“小狗,你真是有限無珠,竟連佛爺我大內一等供奉,呼罕佛爺都不認識,簡直豈有此理。”
說著,兇狠一瞪,怒喝道:“皇城禁地,豈容爾等如此猖狂.如果識相的話,就趁早別淌今夜這渾水,否則國師天龍活佛之約,你就沒命前往了!”
他不但亮出了自己的身份,又提起紅教天龍喇嘛之約,意在嚇退柳一鳴等人。
怎料柳一鳴聞言,卻只淡然一笑道:
“小爺我可不管你這賊禿是什麼供奉不供奉的,今夜乃是江湖之事,一切就得按照江湖規矩來,紅教喇嘛又唬得了誰,今夜非還我一個公道不可!”
話鋒一頓,星目掃了呼罕大喇嘛一眼,又繼續道:
“今晚小爺我也不想取你的狗命,只把你方才暗下毒手的那點見不得人的鬼功除去,省得讓你仗以為惡,同時作為向紅教的挑戰回應。”
話一說完,眾人除了西貝貨婷婷郡主外,其餘諸人都對柳一鳴如此大的口氣,感到懷疑。
這也難怪她們懷疑,因為方才呼罕賊禿的本領,即使是“白髮紅顏”石魔女,成名多年的武林異人,也只能打個平手而已。
就連那呼罕喇嘛,也不會相信,眼前這個青衫書生,他的功力能勝過“妖、魔、鬼、怪”四異中的“白髮紅顏”石魔女。
只見他,聞言立即仰天發出一陣桀桀狂笑,然後倏的暴喝一聲,道:
“狗小子,好大的口氣,但願你的手底功夫,和嘴上功夫一樣的厲害,看掌!”
話一出口,立即雙掌平推而出。
頓時只見一大蓬星風黑霧,如怒潮洶湧,又勁又疾,直射而出。
就連附近方圓十大內,都寒冽砭骨,草木橫飛,其威勢之大,為道之猛。也就可想而知了。
看樣子,他至少已用出了九成真力,分明是希望能一擊奏效。
柳一鳴對那如排山倒海湧來的腥風黑霧,似乎視若無睹,只見他神色自若的信然笑道:
“好,既然你不相信,那小爺我就讓你瞧瞧,什麼才叫真本事!”
話一說完,隨即單掌遙遙向前一迎,似乎沒有什麼勁氣,只是信手迎了上去。
但奇怪的是,呼罕賊秀髮出的驚濤駭浪黑氣,卻如泥牛入海般的,在中途就消失無蹤了。
不僅如此,似乎有一股巨大無比的吸力,迫使得呼罕賊禿欲罷不能。
直急得他吼叫連連,臭汗潸潸而下,面無人色,卻仍無可奈何。
盞茶工夫後,呼罕大喇嘛,不僅是黑氣全消,就連護身的紅光,也同時消失不見了。
更垂頭喪氣,兇焰全無,似乎是已認輸惟命是從了。
柳一鳴見狀,隨即微笑道:
“小爺從無虛言,請吧!別忘了去告訴天龍喇嘛一聲,叫他們多作準備。”
話聲一落、惡僧呼罕立即如喪家之大、漏網之魚,一語不發,轉身如飛奔去。
此際天色已經微亮,婷婷郡主滿懷興奮,正欲向意中人移步過去時。
忽聞“白髮紅顏”石魔女,朝著柳一鳴喝道:
“小子,咱們的事還沒解決呢!”
杜文文今夜已對柳一鳴一見鍾情,尤其是方才祛毒曾有肌膚之親,使她芳心中產生無限的深切愛意。
因而正當“白髮紅顏”石魔女,劍拔弩張,欲和柳一鳴動手過招時,她立即向乃師跪下,同時一臉堅毅的道:
“恩師素來恩怨分明,方才徒兒們若非柳少俠鼎力相救,恐怕已命喪黃泉了,而且今夜之事,完全是徒兒所引起,與他們無關。”
而此時的石魔女,也拿不定主意,色厲內荏,是以一見愛徒跪地求情,立即趁機下台,只見她向柳一鳴喝道:
“小子,今夜看在你為老身門下祛毒療傷份上,暫且饒你這一次,咱們的賬,日後再算!”
說著,又向身旁六女喝道:“走!”
她怒氣來得快,去得也快,使得柳一鳴是和是戰也無法決定,只好楞楞的目送她們離去。
但是一旁的婷婷郡主,卻看得忿忿不平。
只見她不由自主的低啐一聲,道:
“老妖婆,真不害臊,盡往自己的臉上貼金!”
話鋒一頓,笑吟吟的一瞄柳一鳴,道:
“人家都走了,咱們也該回城了吧?”
話聲一落,柳一鳴忽然看見南側野地,突起兩三道淡影,直向玄武湖射來。
很顯然那是幾個夜行人了,而且觀其每次起落均在五、六丈外,似乎個個均非庸手。
因為不知對方是何來路,所以他立時向婷婷郡主略一示意,雙雙在近處隱身而觀。
兩人隱好身形之後,來人已飛到現身。
原來是三個高矮不等、胖瘦迥異的紅衣喇嘛。
為首一人,巨日白眉,面貌十分和善,只見他遊目四顧一番之後,隨即輕囈一聲,道:
“難道‘畸形兒’,已離開了不成?”
聽他的話意,似乎是有所為而來。
於是柳一鳴立即閃身而出,神態從容的笑問道:
“在下柳一鳴,三位有何見教?”
雖然柳一鳴並非故炫功力,但他身法之快,卻使對方不知其從何出現。
只見那為首的喇嘛,臉上神色立即為之一變,連忙合什當胸道:
“老衲天龍活佛座下知客,法號入定,方才得呼罕師弟回報,特奉活佛法旨,前來迎接,敬請柳檀樾即移駕一敘,不知願否?”
他們竟來得如此快速,連天明都等不得?
而且這位法號人定的白眉喇嘛,不僅禮貌周到,而且說得一口流利漢語,同時也十分得體。
何況柳一鳴也心急返鄉,反正了一事少一事。
是以待入定喇嘛話一說完,隨即毫不遲疑的,點頭朗笑道:
“有勞三位遠迎,正可免去在下日後冒昧造訪,這正合在下之意。”
話鋒一頓,隨即嘴皮動,以“傳音入密”的功夫,暗囑婷婷郡主不妨先行回府,省得王爺因失去兩人蹤影而心急。
然後在三位喇嘛的引導下,離開了玄武湖。
他們四人都有一身不俗的輕功,經過一陣飛馳之後,已經來到了一片建築富麗堂皇,雄偉壯觀的紅色琉璃瓦宮殿前。
此時已是五更時分,寺中晨課正開始之際一燈火輝煌,香菸繚繞,時聞梵唱之聲此地彼落。
一進山門,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池紅蓮,在曙色激光中爭妍吐豔,芬芳撲鼻,池中有一虹橋通道,左右廣闊整潔。
大殿內供奉許多密宗神像,奇形怪狀,栩栩如生。
那位白眉喇嘛一直將柳一鳴,引到內殿一所精室之中,才恭身笑道:
“柳檀樾,請暫時先在此間小坐片刻,容老衲面稟活佛,再來覆命。”
說著,立即喚小沙彌奉上香茗,三人才合掌退出精室。
他們一切都做得十分和善,寺中也看不出有什麼戒備,完全和一般的寺院沒有什麼兩樣,一時之間,不由令柳一鳴大為困惑。
正當他猶豫不已時,忽然傳來一陣玉佩叮咚之聲,柳一鳴抬眼望去,赫然是“白髮紅顏”石魔女師徒,亦由三位喇嘛,引導而來。
同時見她們兩人,老的是滿面怒容,小的卻是一臉憂愁之色,當她們一入精室,發現柳一鳴也在此間,不由大感意外。
只見那位杜文文姑娘,忽然盡掃愁顏,一雙明如秋水烏溜溜的大眼,頓時放射出萬分喜悅之色。
柳一鳴乍見兩人,先是微微—楞,繼而起身相迎。
但是石魔女似乎仍不忘在玄武湖之事,連招呼也不打一下,怒現了柳一鳴一眼,便在引導之人告退後氣呼呼的坐了下來。
她那位愛徒杜文文,雖然有千言萬語欲對柳一鳴傾訴,但她卻不敢拂逆師意,只好脈脈含情,向柳一鳴微點螓首,一言不發,侍立在恩師之後。
一時之間,精室內的氣氛,顯得十分尷尬。
片刻之後,不但兩起引導的喇嘛,不見迴音,就連方才侍候客人的小沙彌,也在一齊奉上香茗之後,便掩門去而不返。
又過了大約盞茶工夫,仍不見有人前來。
正當三人疑惑不已時,忽聞一聲梵唱,通室異香陡起,同時西面的緯幕微開,露出一行金紅大字:
“次見活佛,先過天欲!”
“白髮紅顏”石魔女見狀,立即怒吼一聲,喝道:
“狗番憎,原來是這等無恥!”
話聲一落,隨即一躍離座,呼的一聲,一掌挾著十成勁力,當門劈去。
她這一擊不下三四千斤之力,想來必能破空而出,但是事實卻是不然。
只聽到轟然一聲,門牆依舊,卻將四周緯幔全部震開,露出一尊尊活色生香的歡喜佛,無限春光,滿眼旖旎,只羞得杜文文,紅飛耳後,掩面驚呼,如遇蛇蠍。
不僅是她,就連地恩師“白髮紅顏”石魔女;也都為這突來的結果得了一下。
繼而又如瘋狂一般,奪掌速劈.同時指尖射出五縷紅黃白黑青五行真氣,星飛電旋,四散怒掃。
柳一鳴見狀,一點也不驚慌,仍然安詳高坐,對眼前的變化,無動於衷。
精室內的機關消息,佈置得確實異常神妙。
無論你“白髮紅顏”石魔女功力再強,也無法折損一分一毫。
而且是愈掃除,出現的愈多,同時也更妙趣橫生,呈現許多千奇百怪,令人色授魂與的情景。
並帶來陣陣蕩人心志.盈耳的淫穢喘息聲音和音樂聲,簡直叫人不知如何是好!
沒有多久,師徒兩人,已受感染,竟然相率咯咯一笑,隨即伴隨著樂聲.輕歌曼舞起來,一時“白髮紅顏”石魔女丑態百出,她彷彿回到了少女思春時期,扭腰擺臀,令人捧腹,噴飯不已。
總算她內力深厚,所以不過是身入幻境,隨同景象動作而已。
可是杜文文,就大不相同了。
只見她妙目流波,噴出如火情焰,滿臉紅得似熟透了蘋果,柳腰細扭,豐臀微擺,蓮步翩翩,吟聲曼曼,雖然是身著男裝,但她體態輕盈苗條,風情萬種,仍是叫人銷魂蝕骨。
再加上她心有所思,遂不由境隨意轉,纖手輕解羅帶,口中嬌呼鳴哥哥,直向柳一鳴撲去。
柳一鳴因不滿石魔女蠻橫無禮,打算先讓她吃吃苦頭,所以自顧自的雙目垂簾,不願多管閒事。
但是一經杜文文姑娘如此一來,他就下能再置身事外了。
因此,他念動功行,發出“萬化神功”,將石魔女師徒兩人護住。
同時按“歸元洞府”所習,青龍乾坤訣中的“天龍吼”功夫,發出一聲龍吟長笑,整座精室震得搖搖欲倒,頓時幻影全消。
接著又向外傳音喝道:“大喇嘛這點把戲,還難不倒在下,現在此室已了無作用,請示下一場吧!”
“吧”宇一出口,石魔女師徒倆,適時一齊清醒,回憶方才自己那種模樣,不禁羞忿欲絕。
尤是杜文文,一見自己黃衫已卸,羅帶鬆解,簡直羞得無地自容,立時悲啼一聲,反手撤劍就向粉頸上急抹而去。
這突如其來的事,連氣昏了頭的石魔女都來不及挽救。
眼看杜文文即將香消玉殞時,幸好柳一鳴眼快,見狀立即伸手一招,使出“隔空攝物”
神功,將她手中的長劍攫過。
並且正色道:“此乃為喇嘛戲法所致,事出非常!姑娘仍是一身清白,何必率爾輕生了,這千萬使不得!”
說著,將長劍交給一旁又驚又怒的石魔女,繼續道:
“老前輩勸勸令高足吧!”
話一說完,室門忽然開啟。
那前往玄武湖引導自己前來的入定喇嘛,此時已靜立在門前向內合掌道:
“柳檀樾果然名不虛傳,現在活佛已升殿傳召,請隨老衲前往吧!”
柳一鳴聞言,立即應聲:“好!”
隨即從容緩步出室。
“白髮紅顏”石魔女師徒見狀,也緊緊跟隨在後走了出去。
此刻已經日上三竿,陽光普照了。
他們一行四人,一陣穿廊越門,沒多久已來到內殿。
大殿內正中央有一個肥頭胖腦,眼似銅鈴,巨嘴闊腮,像一顆肉球般的紅衣喇嘛,手持一串光彩耀眼奪目的念珠,正坐在那垂簾跌坐。
兩旁各侍立六名高矮不等,手執饒鈸幢幡等法器的喇嘛,神態頗為莊嚴,氣氛也十分穆肅。
最令柳一鳴感到訝異的,是在西首的客位上,竟坐著神力太保、婷婷郡主、和四大天王六人。
他們六人一見柳一鳴,立即起身相迎。
柳一鳴見狀,連忙含笑頷首為禮,只有那上坐的紅衣胖喇嘛,大概就是那個天龍活佛,僅微啟雙目,冷聲道:
“來客暫坐一旁,聽候法諭!”
柳一鳴卓立殿前,聞言立即傲然朗笑道:
“在下依約前來,是想見識見識大喇嘛的法力武功,可不稀罕什麼且坐,更不愛聽什麼法諭,方才已過了一陣,如果大喇嘛只會那種不堪入目的機關消息及障眼法,那就想在下不領教了。”
那天龍活佛,乃是後藏法王丹珠活佛的師弟,平日在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自從來京備受朝廷代禮,並且聘其為國師,再加上其本身確有些不等閒的法力和奇功,所以驕橫不可一世,目中無人。
他之所以會挑戰“畸形兒”,乃是受人蠱惑,欲折服柳一鳴,以壯其威。
今日他邀約“白髮紅顏”石魔女師徒,乃是昨日徒眾在雨花台,被石魔女所辱,呼罕喇嘛暗下毒手,也是為了此因。
依照他的個性,若非方才柳一鳴用“天龍吼”,破了該教天欲陣,他真還不願接見呢!
此時聞言,內心不由大怒,只見他暴睜怪眼,射出兩道懾人寒光,直逼柳一鳴,不言不動,雙眼一瞬都不稍瞬。
柳一鳴見狀,也立即俊目一張,神光陡現,好似一雙黑夜朗星,品瑩剔透,四日和迎對視。
眾人雖然不知他們這種神情,到底是,弄些什麼玄虛。
但是隻要偶一觸及兩人的眼光,便感心旌搖動,不能自己。
顯然,他們正以精神功夫,展開一場別開生面的世紀大決鬥。
如此雙方僵持大約有一刻鐘的時間。
那位上坐的天龍活佛,已是額上冒汗了。
忽見他掌中的念珠,倏然一粒接一粒的,向柳一鳴飛來,風聲颯然,絲絲作嘯,光華電閃,凌厲絕倫,而且顆顆都直取對方要穴,不但準,而且狠。
看情形,天龍活佛是急欲取勝了。
如此一來,只看得眾來客,全都暗暗心悸不已。
尤其是婷婷郡主,和杜文文姑娘兩人,更是汗流浹背,一齊為蕭郎柳一鳴擔憂受怕,惟恐不慎失手。
大殿內的十二位侍立的喇嘛,也個個滿臉驚惶之色,提神戒備。
青龍乾坤訣不愧是萬物之源,其所演化而成的“萬化神功”,果然是奪天地造化,神妙至極。
住憑那天龍活佛法物暗算,柳一鳴卻始終屹立不動,不為所傷。
同時那襲來的一百零八顆亮晶晶的念珠,此刻卻全部凌空虛懸在他的身前,好似一片滿布寶石的捲簾,精光四射,極為瑰麗。
如此大約過了盞茶工夫,柳一鳴倏然長袖一拂,頓時所有懸空的念珠便消失不見了。
同時見他哈哈一笑,道:“初次見面就承蒙活佛如此厚賜,在下實在是受之有愧,貴教的‘攝魂魔眼’大法,也不過如此而已,領教了!”
話聲一落,眾人抬眼一望,那位天龍活佛已是氣喘如牛,滿臉怒容地在那坐位上閉目調息。
而柳一鳴卻是瞼不紅氣不喘,手託著勝利品,悠哉遊哉地把玩呢!
眾人正因天龍喇嘛受挫,而人心大快之際。
驀見那位天龍活佛,雙眼一睜,向柳一鳴喝道:
“柳小子!你可敢和本佛爺較量一下真功夫嗎?”
柳一鳴一聽,立即微笑道:
“咱們中原有一句俗話,叫客隨主便,在下既然應約而來,一切悉聽尊便,不論是鬥法,鬥力,無不奉陪到底,不過我可要事先請教,咱們勝敗又如何?究竟以幾場分高下呢?”
話一說完,天龍活佛立即得意的笑道:
“娃兒有膽識,現在一場定高下,若是老衲落敗,就將國師職位,雙手讓予你如何?”
這位大喇嘛大概是自忖自己無必勝把握,所以才忽然變得和顏悅色起來,以便若是自己不敵時,好方使自己下台。
柳一鳴一聽,隨即朗聲道:“如此甚好!不過對於國師一位,老實說在下並無興趣,只要尊駕日後別再小覷中原武林就行了。”
話一說完,天龍活佛立時側顧徒眾喝道:“準備水火法物伺候!”
說完,隨即起身離座,向柳一鳴點頭示意,率先步出大殿,走到一所練功場前。
只見其間有一片大水池,大約三丈方圓,地面上平靜無波,有如一面明鏡,深一見底。
接著又有一片方形上坑,長大約有丈八左右,內燃柴炭,此時已燒得火舌亂吐,熱焰逼人。
天龍活佛一到場中,立即指著水、火兩種陳設,向柳一鳴呵呵一笑道:
“這是本教‘水火鍊金剛’的聖場,咱們便以此一分高下,誰能入火不焚,人水不濡,就是得勝如何?”
眾人聞言,內心不由一楞,暗忖:“這種事誰能辦得到呢?
就算你武功再好也是肉身啊,那能禁得起火煉水淹呢!”
心念間,只見柳一鳴毫不為意的點頭道:
“既然大喇嘛有此雅興,在下只好捨命奉陪了,請!”
天龍喇嘛一聽,立即雙手合什閉目寧神,臉上現出一副莊嚴肅穆神情。
盞茶工夫,才突然張開雙眼,一語不發,大步走向火地。
他一踏入火池,如有神靈相助一般,在那樣熾熱的炭火中,如同一尊巨靈神昂然卓立,儘管水地中火星四濺,不但對他一無損傷,並且連紅袍芒履,也不沾半點熱氣,真令人百思莫解。
他通過火池後,立即縱身入水。
只聽到噗通一聲,頓時浪花飛湧,直沒入頂。
驀地又見他宛如一條翻江蚊龍,飛躍上岸。
果然全身上下,不沾一絲水跡。
這種功夫,實在太不尋常了,也真是名符其實的“水火鍊金剛”了。
因此,他一飛身上岸,立即博得一片歡呼。
但柳一鳴似乎並不讚賞,他向洋洋自得的天龍喇嘛笑道:
“大喇嘛的古印度瑜伽法頗是不差,只是這還不能算是真功夫,現在看在下的吧!”
“吧”字一出口,未見他運功作勢,便神態自如的緩步踏入火地。
只見他足點在赤紅的炭火上,青衫飄飄,神情安詳從容,好似無事人一般。
而且四周紅光,映在他的俊臉上,更加顯得玉貌朱顏,神采飛揚。
不久他已通過了火池,忽聞他朗聲一笑,他的身形竟冉冉飄起,飛降在水池上。
同時一連深入水底,三起三落,才飛身卓立岸上,然後向一旁滿臉驚詫表情的天龍活佛笑道:
“在下這點功夫,還算及格吧?”
他這一連串施展不世奇學,不但極為自然暇逸,而且談笑自如,因此眾人不禁由衷的敬佩,視為天人。
所以,話一說完,天龍喇嘛立即合掌誠敬道:
“柳檀樾天入,貧衲今日服矣!請到寺中奉茶,裨能多領教益!”
話聲一落,神力太保立即高興得接口道:
“這才是啊!大家不打不相識,有的今天這句話,我朱力宗也就不再找你大喇嘛的晦氣了!”
話鋒一頓,又繼續道:“大喇嘛,柳兄弟恐怕無法再停留了,聖上正在宮中等著見他呢!”
天龍活佛聞言,雖然大感失望,但既有聖命在身,他也不敢強留,遂親自率眾送出殿外。
不登泰山,不知山有多高,不入皇宮內苑,不知侯門深似海,柳一鳴跟著神力太保進入皇宮,總算是大開眼界了。
那富麗堂皇的豪華建築及氣派的擺設,樣樣令他見所未見,聞所未聞,他懷著驚喜的心情經過重重殿宇,終於跟著神力太保,來到了大和殿外。
神力太保一到太和殿外,輕輕囑咐了柳一鳴一聲,隨即走入殿內。
不久,神力太保已滿面喜容的走了出來,道:
“柳兄弟,快隨我進入大和殿內,皇上正急著見入江斬龍的江湖奇人呢!”
說著,未待柳一鳴回話,立即拉著柳一鳴走入太和殿內。
大殿內文武官員分排而立,金階的龍椅上,坐著一個身穿黃色龍袍,年約五旬上下,不怒而威的中年人。
神力太保一進入殿內,立即跪伏在金階之下,口中高呼道:
“參見皇上!”
柳一鳴見狀,只好跟著跪伏在金階之下,並且口中高呼道:
“草民柳一鳴,參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上含笑道:“兩位卿家平身!”
兩聲“謝皇上”,朗喝後,神力太保和柳一鳴隨即起身。
皇上見柳一鳴丰神如玉,相貌出眾,不禁連聲贊好,同時笑問道:
“柳一鳴,聯據聞你不但入江斬龍除錢塘江附近的災難,並且變賣奇珍異寶,購入大量十糧賑濟災民,還廣設便利商號分行,幫助有心向善的盜賊,可有此事?”
柳一鳴聞言,立即恭身答道:
“啟稟皇上,草民只不過是略盡一己之力而已。”
“好!好!好一個一己之力,柳一鳴!”
“草民在!”
“朕今日龍心大喜,特封你為無雙國士!”
“啟稟皇上,請您收回聖命。”
一旁的神力太保,連忙道:“柳兄弟,你豈可頂撞皇上?”
“草民不是有意頂撞皇上,草民另有下情稟報!”
皇上含笑道:“你說吧!”
“啟稟皇上,草民只會幾手莊稼把式,實在擔當不起無雙國士的封號!”
皇上沉吟片刻之後,才沉聲道:
“自古君無戲言,朕該何以自處呢?”
神力太保連忙L前行禮道:
“啟稟皇上,柳一鳴赤子天性,又淡泊名利,並非他故意推卻,尚祈皇上勿見罪。”
中山王徐延武突然附在皇上的耳邊低語片刻,立聽皇上沉聲道:
“柳一鳴!”
“草民在!”
“朕破例設下兩道測驗,你若能通過,朕不但收回無雙國士之封號,而且不追究你頂撞之罪。”
“謝皇上恩典!”
“聯隨身八大護衛,練有一套合擊之術,力能抗千軍萬馬,你若能通過他們合擊之術的考驗,即算過一關。禁軍侍衛統領倪志成,一手劍術已至爐火純青境界,你若能接下他的三十六式劍招,即算通過第二關。”
“草民遵命!”
皇上一聽,立即朗聲道:“好!內侍,擺駕御花園!”
當君臣一行人來到御花園時,廣場上已經散立著八個中年人。
柳一鳴含笑向皇上行禮之後,立即大步走向廣場上。
上聽為首那人沉聲道:“此陣名曰‘八卦乾坤陣’,公子若無法招架時,清及時出聲,以免自誤!”
柳一鳴聞言,隨即朗笑道:“好一個‘八卦乾坤陣’,在下年輕識淺,出手之際難以掌握輕重,萬一傷了那一位,請勿見怪!”
針鋒相對,真是六月債還得快,我喜歡!
那人冷哼一聲,道:
“請!”
柳一鳴一聽,隨即緩緩的走入陣中。
皇上和中山王及神力太保各閣部大臣立即端坐在金樽椅上觀戰。
忽聞那為首之人沉聲道:“閣下準備妥了嗎?”
柳一鳴朗喝道:“隨時候教。”
那為首之人冷冷一笑,道:
“起!”
“起”字一出口,八人立即圍著柳一鳴,沉穩的穿行起來。
柳一鳴雙手揹負而立,對於八人視若無睹,星目仰望著天上浮雲,同時口中吟道:
“山高水長俠士心,
解救黎民獻萬金,
富貴不淫貧賤志,
勿負皇恩體天心。”
那八人乍聽他居然還有心情吟詩,立即將腳下步子放快,頓時廣場中幻成六十四道人影,及隱含一陣閃雷似的響聲。
柳一鳴見八大護衛傲慢無禮,存心要教訓他們一番,是以,仍岸然卓立,對八人依舊是不理不睬。
八大護衛見狀,不由個個怒火中燒,立即同喝一聲,開始出掌攻擊。
柳一鳴使出“小挪移步法”在尺餘方圓內,如穿花蝴蝶般的,來回飄閃。
那八人藉著精奧的陣式,打算將柳一鳴活活累垮,所以八人排山倒海的掌勁,一波又一波擊向柳一鳴。
柳一鳴在陣中,只覺八人的掌勁越來越強,越來越快,他陡地大喝道:
“小心啦!”
“啦”字一出口,立即疾揮雙掌迎了上去。
廣場中頓時傳出一陣密集的“轟……”掌功撞擊聲,地面上的積雪被掌勁颳得到處飛濺。
九人交手大約過了三百多回合,柳一鳴不但未現疲憊之態,而且掌勁更加快速更加雄猛。
八大護衛越打越心寒,連忙互使一下眼色,將全身功力提至十二成,奮力疾攻。
又經過二十多回合,柳一鳴候地朗笑道:
“原來你們只會這一套呀,小心啦!”
說完,未見他任何作勢,身形已自騰空而起。
八大護衛見狀,立即虎吼一聲,各朝空中劈出兩道掌勁,那十六道掌勁立即卷向柳一鳴的全身以及四周的退路。
柳一鳴一催體內真氣,身子不降反升,不但向上升起十六七丈,並且避開了那十六道掌勁。
那八人俟柳一鳴身子墜下至“有效攻擊範圍內”後,立即再度聯手攻去。
柳一鳴見八人十六道掌勁攻至,立即催動體內真氣,使自己身形再度騰空,以避開“暴風圈”。
他好似在玩遊戲變魔術般的一上一下,進行約半個時辰之後,八大護衛在連續出掌將近一個時辰後.已經有人暗叫吃不消了。
柳一鳴見狀,心中不由暗自冷笑,雙方二持續了一刻鐘之後,一見八人再度攻來,他立即發出龍吟般的長嘯,身子一變,頭下腳上疾撲而下。
同時雙掌連揮,一口氣劈出了十六道掌力,一陣“轟轟”爆響之後,立即有人慘叫出聲。
八大護衛所佈下能力敵千軍萬馬的“八卦乾坤陣”,只被柳一鳴一招就攻破了。
八人之中,有六人先後被震飛出去,其餘兩人如遇鬼魅般,嚇得急忙退出廣場上。
柳一鳴面含微笑,拱手道:
“得罪了!”
說完,隨即轉身跪在皇上身前丈餘外,朗聲道:
“草民放肆,求皇上恕罪!”
皇上高坐在覽花亭的金樽上,呵呵笑道:
“何罪之有!快快平身!”
柳一鳴起身之後,立即看見方才站在御花園左側月牙門通道口的那位英武中年人含笑走了過來,他連忙拱手道:
“倪統領,你好!”
倪志成見狀,也含笑拱手道:
“你好!在下奉命與你砌磋劍術,你方才經過一場激戰,是否需要休息片刻呢?”
話一說完,柳一鳴立即笑接道:
“多謝你的關心,在下勉可一試,不過,為了避免失手誤傷,在下建議以筷代劍,不知統領意下如何?”
“好主意,請!”
話聲一落,一名禁軍侍衛已取來一雙銀筷,分送給兩人。
柳一鳴接過銀筷,向持筷子的禁軍侍衛道了聲:“請!”
緊接著又道:“倪統領,在下出道至今,除了屠龍之外,未曾使用過劍法,萬一在下待會無法停招,冒犯之處,尚請大量海涵。”
“柳公子功力通玄,何用如此客氣,請!”
說完,右手輕握筷端,一式“金針渡厄”,雙眼緊盯柳一鳴的右肩。
柳一鳴凝立不動,連筷尖也斜指地下,眾人不由暗詫。
倪志成凝視盞茶工夫後,忽然緩緩的在柳一鳴四周繞行起來,漸漸的越繞越快,而且雙眼仍然緊盯著柳一鳴的右肩。
兩人又僵持了頓飯工夫後,柳一鳴仍然筷尖斜指,全身似石人一般動也不動,而倪志成卻已額頭見汗的不斷繞行著。
終於,倪志成放下右臂喟嘆道:
“柳公子劍術無雙,在下服輸!”
眾人聞言,不由驚呼出聲。
古云:“內行人看門道,外行人看熱鬧”,那些文武百官,根本沒有多深的武學造詣,又那能瞧出柳一鳴全身不但沒有任何破綻,而且充滿了劍氣呢!
正當眾人驚訝不已時,驀聞柳一鳴朗喝道:
“皇上,恕草民冒犯了。”
話一出口,右臂倏抬,手中銀筷忽然脫手飛出。
頓時只見銀筷宛如一條銀龍,在空中張牙舞爪的飛翔著,時高時低,忽快忽慢。
最後,那條銀龍突然在松柏間一陣來回不停的飛舞后,才自動飛回柳一鳴的手中。
同時那一片松柏,竟然被修剪成一條栩栩如生,作勢欲飛的五爪神龍了。
真不愧是江湖奇人“畸形兒”,即使成名多年的巧匠,也無法在短短的時間內,將一片松柏修剪成如此整齊逼真的圖案。
更何況,他只是以氣御筷,又是在三丈的距離外,創造出如此鬼斧神工的奇蹟呢!
因而,眾人立即被震住了。
御花園內一片鴉雀無聲,好半晌之後,只見皇上輕輕的鼓掌數聲,眾文武大臣立即跟著鼓掌,柳一鳴急忙含笑跪在皇上面前。
“柳一鳴,聯已免除你的罪了,你尚有何事呢?”
“啟稟皇上,草民尚有一事相求。”
“哦!你倒說說看。”
“錢塘江沿岸居民,囚毒龍之禍而紛紛遠走他鄉,雖然如今大都已各回工作崗位,但仍無法恢復舊觀,能否請皇上,免除該地三年賦稅!則錢塘江沿岸百姓甚幸,草民感同身受!
願皇上明鑑!”
“好!聯就應允你所求,減免其三年賦稅!”
“草民代表受惠百姓叩謝皇恩!”
“起來吧!”
“是!”
柳一鳴起來之後,皇上也隨即起身道:
“朕龍心大悅,自即日起免朝至明年上元節止,若有大小急事,可隨時入宮!”
眾文武大臣一聽,立即齊聲叩謝。
“柳一鳴!”
“草民在!”
“朕甚為器重你,希望你能為朝廷及天下蒼生多盡分心力,不知你何否願意在朝為官呢?”
柳一鳴聞言,不由楞住了,他最擔心的事終於還是發生了。
他略一沉吟,隨即拱手道:
“啟稟皇上,草民此次應詔前來,主要是為了替災民向皇上請命而已!”
話鋒一頓,又道:“更何況,草民家中尚有父母及諸位叔伯需要奉養,恐怕……”
話未說完,皇上立即出聲阻止道:
“你先別急著回答,目前你不妨先考慮看看,待朕設宴承平殿後,你再回答朕。”
說完,未待柳一鳴回答,立即又道:
“來人呀!”
一名內侍立即應聲走上前來。
“聯在承平殿賜宴,宣皇后太子及公主作陪!”
“是!”
華燈初上,承平殿內盛筵高張,皇上今日似乎龍心大悅,竟然親自前往指點佈置張羅。
由此可見,柳一鳴在他心目中,佔有多重要的地位呀!
酒過三巡之後,燕燕公主忽然盈盈起立,並且親執銀壺敬酒,第一個就是柳一鳴。
她一面說一面笑道:
“柳公子肯駕臨承平殿,真是朝廷之幸,本宮謹敬水酒一杯,以表謝意!”
同時足踏子午樁、真氣上提,功行雙臂,一雙玉手緊執銀壺,運全身功力,向柳一鳴的杯口上搭去。
柳一鳴聞言,慌忙站起身來,左手持杯,連聲道:
“公主謬讚了,草民愧不敢當!愧不敢當!”
照著燕燕公主的打算,她這種突發的於鈞內力,任誰也硬接不下,何況對方絲毫未曾防備,又是單手,焉能不穩操勝算。
誰知事實卻大謬不然,眼見壺嘴搭在杯口上,人家卻宛如未覺,依然含笑舉杯,安詳卓立,任自己將真力提足至十二成,都沒有一絲反應。
而且最奇怪的是,酒注入杯中,杯滿酒自止,在對方一聲:
“多謝公主。”中,自己所發出的真氣,立時被一種無形潛力,卸得乾乾淨淨,不著半分相爭的跡象。
她芳心內頓時驚愧交集!這到底是什麼功夫?怎麼會有如此不可思議的威力呢?
心念及此,她那張吹彈得破的粉臉,不禁緋紅起來,很顯然的,在內功方面,自己實在和對方相差太遠了。
這只不過是一剎那間的事,燕燕公主本是聰敏之人,雖然心有未甘,但人家相讓,為自己保留顏面,總是事實啊!
因此,她也不動聲色的,依次敬酒一巡,然後放下銀壺,一改前態,又轉身向柳一鳴嬌笑道:
“方才柳公子在御花園大展神威,掌震父皇八大護衛,劍退禁衛軍統領,本宮也練過幾天莊稼把式,竟欲在劍招上,一領教益,不知可否能賜予指點?”
話一說完,皇上立即呵呵大笑的接口道:
“難得朕的燕燕公主有此雅興,柳一鳴你就代朕加以考驗考驗吧!”
他這番話,原是具有深意,心知愛女平日眼高於頂,不將京中的王孫公子放在心上,雖然年屆雙十,卻仍無合適對象,乾脆讓她輸個心服口服,或許能幫自己達成希望也說不定。
神力太保聞言,會意的笑道:
“這是柳兄弟義不容辭之事,更何況還可以使我們再開開眼界啊!”
這一來,可把叱吒江湖的柳一鳴給難住了,答應也不好,不答應也不好。正當他大感為難之際
燕燕公主已命宮女取來兩柄長劍,並且正準備下場,似乎勢在必行,即使想再加以推脫,也難以開口了。
因而被迫無計,不得已只好微笑道:“既蒙聖上所命,草民敢不遵命?”
說完,立即起身接劍,和燕燕公主雙雙走到筵前,抱劍為禮道:
“請公主多多指教!”
燕燕公主面對如此英才,形如玉樹臨鳳,人比洋麟威鳳,溫文儒雅,俊逸風流,而且身具不世玄功,儘管她平日如何孤芳自賞,瞧不起天下間的男人,如今平靜的心湖,終於被激起了一陣的漣漪。
同時,她那股好勝心也不禁油然而生,不知怎地,總想拿師門自詡天下無敵的“萬花劍法”和“太陰神功”兩種絕技,來與對方一較長短。
因而她一見柳一鳴,芳心立即忖道:
“對方與自己年齡相若,藝業再強,也不會相差太遠,即使他內功獨有專精,但在劍法上,也未必敵得過自己十多年來的苦練成就!”
心念及此,只見她臉泛桃花,眉梢帶笑,俏生生抱劍而立,儀態萬千的含笑道:
“指教的是柳公子,可不是本宮呢!”
說著,橫劍當胸,捏訣齊眉、嬌喊一聲道:“柳公子,進招吧!”
柳一鳴聞言,依然停身不動微笑道:“強賓不壓主,公主請!”
話一說完,燕燕公主立時嬌喝道:
“有僭了!”
同時劍走輕靈,一式“仙人指路”,寒光一閃,如一條出洞靈蛇,直向柳一鳴當胸刺來。
果然不同凡響,出招如風,雄渾有力,下但美妙,又非常俐落,火候十足。
此時,柳一鳴仍若無其事的從容卓立,只是一雙俊目註定對方劍式,不封不讓。
燕燕公主見狀,以為對方有意輕視,不由秀眉一皺,立時右碗一沉,化虛招為實招,直刺過去。
說也奇怪,正當她招式用實之際,驀然只覺眼前一花,也不知對方使了什麼身法,便到了自己身後,依然抱劍不動,連手也不還。
自然她也是識貨之人,心知自己如果不使出絕招,是無法能奈他何!
於是,連忙凝神一志,展開身形,不求有功,但求無過,一招一式,將師門“萬花劍法”,源源不斷的使了出來。
確實是上乘劍法,一經施展,只見銀光飛灑,勢如怒龍翻江,寒氣逼人,劍搖晶星萬點,翠袖雙飛,人如迴風舞柳,而且漸漸人劍不分。
只看到一道翠綠光華,風搖燭紅,似奔雷閃電般的飛舞盤旋。
雖然燕燕公主出招十分凌厲,但是柳一鳴仍是如行雲流水一樣,隨著她的劍招進退,青衫飄飄,神情暇逸,瞻之在前,忽焉在後。
乍看之下,他的身形步法並不快捷,其實他閃劍避招,根本非肉眼所能看情的,任由劍氣彌空,宛如狂風驟雨般,繞著他四面八方襲擊,卻好像特別為他留有間隙,無法傷得了他分毫。
同時在燕燕公主的鳳目中,更發現對方似有分身法一般,滿場都是青影,眼花撩亂,根本分不出那個是虛影,那個才是他的真身。
所以她只好劍招愈發愈緊,一招快似一招,一個勁兒猛攻了。
轉眼間,已過了一百多招了,柳一鳴終於揮劍應敵了。
一開始燕燕公主抱持著戰戰兢兢的態度,悉心應敵,還不覺得。
後來才慢慢發現,對方所用的招式,竟和自己一樣,不但非常純熟,而且同一招式,自己使來並無多大功效,可是在他手中使出,威力卻大得出奇。
這簡直大不可思議了,也大使她困惑不已了,自己曾聽師父“普陀神尼”提過,這“萬花劍法”乃是她自創劍法,外人根本無法學得!
她一面打,一面琢磨,並且不由照著柳一鳴所用發招,頓時威力倍增,十分精奇玄妙,遠勝過去。
一直到現在,她不得不對柳一鳴心眼口服了,而且內心還暗感指點之情,不由越發精神百倍,不輕易放過這求教的良機。
只見她,此時已眉開眼笑,好像和自己師父過招一般,逐漸由嚴肅化為輕鬆,一招沒記著,又重來一遍。
這那像是在動手過招啊!根本是不折不扣的從師學藝了。
如此這般,雙方又鬥了近百多回合。
燕燕公主不但已盡得“萬花劍法”的玄妙神髓,而且還由柳一鳴,為她增了一式連環三絕招,具有無上的威力。
她不但深深體會出盛名之下無虛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之意,而且芳心中也對柳一鳴生出無限的好感。
最後,她索性氣納丹田,將“太陰神功”運起,灌注劍身,從頭至尾,再印證一遍,以求增進益。
剛施展時,尚惟恐威力太大,影響在座眾人,所以僅使出二三成的陰寒勁氣,以隨劍勢運轉。
繼而妙目忽見柳一鳴嘴皮微動,耳聞清晰的傳音道:
“儘量施展無姑!”
是以她便一震長劍,運足全身功力,展開渾身解數,融合師門兩般絕技“劍氣合一”,和柳一鳴對拆起來。
若是在往常,一旦使出“劍氣合一”,必定寒流砭骨,陰氣逼人,十丈之內,飛砂走石,威力銳不可當。
不料今日卻大下相同,只覺平日可達十丈的勁力,卻僅只丈許,除了自己可聞劍聲銳嘯外,四周似乎全被一種無形潛力隔絕,不但堂上眾人神色如常,甚至連高燃的紅燭,焰光都不閃動。
這真是一件怪事!抬眼仔細打量柳一鳴,還不是先前那副俊逸臉龐,面含微笑,從容不迫的和自己周旋,一點也看不出有何異狀。
因而她內心困惑?同時手上不由愈加集聚“太陰神功”,全力發揮,一招快過一招、一式猛過一式,宛如狂風驟雨,源源不斷。
她此刻已知道柳一鳴,身具絕世武功,對於他能接住自己的,這樣威力無比劍氣合一的招式,也完全不感意外了。
她之所以會使出壓箱本事,目的在於求教。
是以,她只一心一意注視著對方的手法,連柳一鳴究竟使用什麼玄功,會有如此神奇,她都來不及去想了。
這一交手下來,只殺得她香汗淋漓,中衣盡溼,才剛一使到最後新學的連環三絕招之際。
驀見柳一鳴橫劍一撩,頓時將自己長劍連身緊緊吸住,如同生了根一般。
而且立即有一股至大的陽和之氣,衝破太陰神功,由劍身如潮水一般,循臂直湧而來。
一時全身溫熱如火,四肢百骸都為這種暖流充沛,不由感到一陣驚恐。
但是自己苦於身不能動,口不能言,一雙明如秋水的眼眸,正怒視著柳一鳴時,卻見他神光湛湛,一臉正色,絕不像有什麼惡意。
這才又恍然大悟,心想大概是柳一鳴,又以神通給自己什麼助益,因而就坦然逆來順受了。
頃刻身經各種痛苦,只覺周身百竅,都為熱力燒遍,並且不停的在奇經八脈中流竄著。
作者:
chun85
時間:
2024-2-12 15:44:14
第十八章 無雙國士天下聞
又過了約盞茶時間,全身一陣抽搐後,頓時感到體中陰維陰蹺豁然貫通,一時全身舒暢,尤如醍醐灌頂,妙不可言。
同時耳邊傳來柳一鳴,向殿頂朗笑道:
“何方高人,居然膽敢夜間皇宮內苑久停不去,問下現身一見呢?”
說著,立即撤回長劍,並向燕燕公主笑道:
“草民略指歧黃之術,因發現貴體帶有五陰絕症之象,危在旦夕,故不揣冒犯,代為趁機根治,如今幸未失手,冒犯之處請公主見諒!”
此言一出,不僅燕燕公主又驚又喜,感切心脾,一時興奮呆了,尤其是皇上、皇后兩人,更是驚喜萬分,正欲出言相謝之際
忽聞一聲“阿彌陀佛”傳來,由殿上飛落一位慈眉善目的青衣老尼來。
她一下殿脊,立即向柳一鳴合掌為禮,道:
“施主動參造化,技絕天人,貧危福緣不淺,今日得開眼界,歎為觀止。”
說著,望了燕燕公主一眼,又繼續道:
“同時新謝為小徒根治絕症和為萬花劍法增加了無比的功用。”
柳一鳴聞言,才知眼前這位青衣老尼,正是江湖傳聞中“世外之神”的“普陀神尼”,連忙恭身答禮道:
“原來是神尼佛駕到來,晚輩柳一鳴,嚮往久矣!今日一時無知,擅修貴門絕技,敬請賜恕狂妄之罪!”
此時燕燕公主,已棄劍叩見恩師。
“普陀神尼”一面扶起愛徒,一面滿臉喜色,向柳一鳴道:
“柳少俠不必過謙!貧尼並非食古不化之人,今日有緣相遇,實是見面勝似聞名呢!”
接著隨又向燕燕公主正色道:
“為師因你五陰絕症,暗地奔走多年,迄今仍無結果,如今柳少俠以無上神通,救你一命,並且傳授絕技,為師門增光,似此大恩大德,豈可不謝?”
燕燕公主雖身為皇室貴胄,平日嬌生慣養,但不失為明理識大體之人,於是聞言之後,不由滿面嬌羞,向柳一鳴盈盈下拜,並且感激道:
“朱燕燕真是不該!柳公子成全的恩德,我一見恩師前來,竟連叩謝都忘了!”
柳一鳴見狀,連忙及時阻止道:
“公主千萬不可如此多禮,草民承受不起!”
話一說完,皇上立即高聲道:
“這種救命再造之恩,豈可不謝,燕兒必需多拜一拜,也代父皇叩謝一次吧!”
可是儘管他們怎麼說,燕燕公主身形卻始終被一道無形潛力阻住,連賭氣運全身功力,硬要跪下都不可能。
“普陀神尼”恰好在燕燕公主身旁,她一見這種情形,不由起了好奇之心,故作催促行禮之狀,右掌撫於愛徒之背,暗度己身真力相抗。
試想合她們師徒之力,豈同小可,即使是“世外三神”的另兩位,亦無法抵擋。
但是出乎意外的,合兩人之力仍無濟於事,依然無法下跪行禮。
“普陀神尼”不由驚訝的望了柳一鳴一眼,只見眼前這少年人,仍然安詳如故,含笑從容,若無其事,好像未曾發生什麼一般。
根本無法測出其功力究竟到了何種境界,使得一個“普陀神尼”,不由心下駭然,立即撤手長嘆道:
“柳少俠既然如此謙拒,徒兒就大恩不言謝吧!”
說著,又合掌向柳一鳴道:“倒見笑大方了!”
話一說完,柳一鳴隨即恭聲道:
“晚輩是迫不得已,請大師海涵勿罪!”
原來燕燕公主因為幼年多病多災,所以寄名一位老尼門下為弟子,不想緣由前定,這位出家人,乃是“世外三神”之一的“普陀神尼”。
“普陀神尼”既和她有師徒之份,焉有不傳授其畢生絕學之理。
一開始是暗中指點,後來漸漸為皇上所知,便索性據實相告,並且說燕燕公主,先天帶有五陰絕脈,如不練就內家上乘功力,必然夭折,即使練成一身上乘內家功力,如非另有奇遇,也僅只能暫保二三十年的壽命而已。
皇上和皇后兩人聞言,不由大感驚慌,難怪宮內御醫對她的症狀,個個束手無策。
他們兩人結縭三十年來,日夜不停的播種,雖生下六子六女,但以麼女燕燕最為受寵,將其視為掌上明珠,珍遍性命。
因此,只好一切惟“普陀神尼”之命是從了。
所以燕燕公主每晚必前往鐘山“隨緣庵”受教,十幾年下來,也已盡得“普陀神尼”真傳。
前幾天由中山王愛女婷婷郡主口中得知,柳一鳴種種事蹟,她心中立即暗暗不服起來。
並且今早,恰好聞說柳一鳴在御花園內大展神威,而且父皇設宴承平殿,遂欣然前往參加.欲藉機折服柳一鳴。
因此,才會有筵前較技之事發生。
且說皇上一見“普陀神尼”駕臨,立即命人整備素席,不久大家又開懷暢飲起來了。
此時燕燕公主不但對柳一鳴心服口服,而且將他視為天人。
只見她熱情奔放,殷勤備至,誠形於色,像一朵盛開的海棠花一般,滿臉嬌笑道:
“柳公子既然不肯接受本宮叩謝,那本宮只好多敬幾杯水酒,來表達衷心的謝意了。”
話聲一落,一旁的宣宗皇帝也贊聲道:
“該當,該當!最少三杯!”
柳一鳴一聽,只好勉為其難的微帶酒意,笑向燕燕公主道:
“公主言重了,此乃皇上及公主鴻福齊天,草民只不過是順體天心而已。”
宣宗皇帝聞言,立即朗聲道:
“好!好一句順體天心!柳一鳴!”
“草民在!”
“方才朕在御花園所提之事,你考慮得如何!”
柳一鳴一聽,不禁略為沉吟了一下。
宣宗皇帝似乎下了很大決心,驀見他一臉正色道:
“柳一鳴,上前聽封!”
此時,柳一鳴聽了之後,已顧不得再沉吟了,立即俯首在地。準備聽封。
“柳一鳴不但入江新龍解除民間疾苦,而且廣設便利商號,收容貧困之人,教其一技之長,得以謀生,此次又治癒公主五陰絕脈之症,可說是居功厥偉。
朕今封你為免朝安樂公,特賜天龍寶劍一支,代天巡狩,所到之處,如朕親臨,不管是對皇親國戚、功臣之後,或是大小官吏,均握有先斬後奏生殺大權!
同時賜婚燕燕公主和婷婷郡主,俟汝返鄉省親之後,擇期進京迎親。”
翌日一大早,金陵城內馳出一部豪華馬車,載著柳一鳴,急加星火的趕往江西。
沿途各官府驛站,早已得到朝廷以十萬火急最速件通令,近日有一當今免朝安樂公,奉旨返鄉省親,各地官府必須加以配合。
是以在沿途各地官衙恭迎歡笑,以及各行各業的注目下,當今聖眷正隆的免朝安樂公無雙國士,終於抵達南昌祝家莊。
馬車才一停下,掛在莊前牌樓上的三十六串長爆竹齊聲爆響,硝煙迷漫之中,柳門請老,祝莊主及江西府尊大人和便利商號各地主事人含笑踏出莊門。
莊內莊外,立即響起密集的掌聲及歡呼聲音。
柳一鳴含笑走下馬車,倏地“噗通”一聲,跪在柳文象夫婦面前,道:
“爹孃,諸位伯叔大人,鳴幾回來了!”
柳文象夫婦兩人,雙眼含淚,上前扶起他,一時激動的說不出話來。
柳一鳴朝眾人作個環揖打過招呼後,隨即走入莊門,洪妙妙、秦雙雙及祝真真三人,立即激動的走了過來。
柳一鳴一一握過她們的纖掌,然後朝著站立在通道兩側的莊丁及鄉親頷首致意。
同時牽著柳文象夫婦和諸位叔伯走上廳口台階上面。
祝莊主和府尊大人等人,立即含笑停在通道中央。
柳一鳴向四周略一拱手,然後正色道:
“各位鄉親及先進,一鳴回來了,一鳴此次上京並沒有丟大家的臉。
一鳴替咱們江西人爭了一口氣,蒙聖上當眾賜封無雙國士,這是大家的榮耀。”
話一說完,眾人立即再度鼓掌歡呼。
祝莊主俟鼓掌歡呼聲歇住後,這才宏聲道:
“敝莊已在左右兩側備妥葷素菜餚,委曲各位罰站用膳了。招待不周之處,敬請諸位鄉親父老多多海涵。”
話聲一落,眾人連聲道謝,隨即上前取用。
柳一鳴則在洪妙妙三女擁簇之下,進入了洪妙妙的閨房之後,秦雙雙和祝真真立即又退了出去,並且順手帶上房門。
洪妙妙見狀,嬌靨倏地沒來由的一紅。
柳一鳴一見,心神不禁一震,立時血液沸騰,雙手一抄,抱起洪妙妙的嬌軀,緩步走向榻去……
嵩山,在河南偃師縣南登封以北,為中原第一名山.崇封始自上古,祀秩為五嶽之首,故名“中嶽”,又名“方外山”。
絕頂海拔一千四百餘米,人立其上,遊目可窮數百餘里,北望成皋,黃河如帶,西窺關洛,隱隱可見,東鄰千里沃野,綿亙無際,南瞻伏半山脈,疊翠浮青,如在眼前,平易之中有渾厚含蓄的氣象,不愧是名山勝境。
主峰大別有三,中稱“峻極”,東西並峙,下多洞窟,形如雙眉者,曰“大室”,曰“少室”。
太室峰,雄偉挺秀,連崖橫亙,引者如屏,展者如旗,層巒疊嶂,有鐵梁橋避暑寨,金峰玉女溝,白鶴觀,真武廟等名勝。
少室峰,嶙峋峭拔中分為二,北頂俗名“南寨”,遠望好似片片蓮花,又名“九頂蓮花峰”,婉蜒東接大室,其北麓即為“天下第一大名剎”少林寺,上有初祖庵、面壁石、珠簾泉、煉丹台諸景。
南頂森列幹峙,危崖欹石,洞室如蜂房燕疊,而且在南、北兩頂之間,壑底突起一峰,稱為“摘星台”。
南頂九峰聳立於前,北頂半壁橫障其後,其下僅一絲相屬,離倚幾不可渡,東西深不見底,削壁千仞,雲氣蒸騰,險峻無比。
這一天,正是少林、崆峒約戰嵩山之期,卯時時分天剛破曉,曙色初現,少室峰上早已佈滿少林和崆峒兩派人馬。
雙方遙遙列陣相對,在山光曙色中鴉雀無聲。
半晌之後,北頂少林和尚中,走出一位眉白欺雪的老和尚,只見他身形一縱,宛如一隻騰空飛起的大火鶴,不消幾個起落,便已飛登摘星台上了。
他身形方一落地,立即雙手合什向南一禮.宏聲道:
“崆峒眾道友,不遠千里而來,貧僧十方未曾遠迎,失禮之處,望請海量汪涵。”
話鋒一頓,環視了崆峒派眾人一眼,又繼續道:
“貧僧忝掌少林門戶,二十餘年來,自問與世無爭,虛心向佛,謹守佛門教義,不曾與任何門派有深仇宿怨,而且紅花白藕青荷葉,三教源出一脈,武林本是一家,何必為了些許小事大動干戈,傷了貴我兩派的和氣,不如大事化小,小事化無,以……”
話未說完,崆峒掌門紫氣真人李道天,已朗聲接道:
“十方道友不愧是一派之長,果然能言善道,貧道實在是望塵莫及,而且也不願再枉逞口舌之爭,既是已入寶山,豈可空手而回。”
話鋒一頓,又道:“更何況還有各路英雄豪傑,跋山涉水前來嵩山,只為一瞻貴派不傳之秘,本掌門又怎好有失眾望呢!
現在咱們言歸正傳,我們賓不壓主,請立刻劃下道來,咱們手底下見真章。”
話一說完,“賽純陽”吳道玄隨即接口道:
“如果貴派想要握手言和,也行,只要少林派從此退出江湖,閉口不談武事,那麼真人我必會懇求掌門師兄,今日之事就此作罷!”
師兄弟兩人一搭一唱,出言狂傲無札,句句咄咄逼人,根本沒將少林全派及前來助陣群俠放在眼裡。
北頂眾人耳聞“賽純陽”吳道玄弦外之音,無異是叫少林封山閉門謝客,孰可忍孰不可忍,因此一時之間,眾人不由怒火中燒。
少林方丈十方大師,不愧是佛門高僧,早已戒除嗔念,此時聞言,心知今日難免一戰,所以僅微微一笑,雙目一掃紫氣真人師兄弟兩人道:
“兩位道友既然一意孤行,不聽貧僧相勸,貧僧身為地主,只好勉力奉陪了!至於如何比法,一切任憑貴派主意好了。”
崆峒掌門紫氣真人李道天聞言,立即點頭笑道:
“好!難得道友如此通達爽快,雙方印證武功,武林早有成規,如果有所限制的話,必會礙手礙腳難展所長。”
說著,望了“南寨僧俗”,冷笑一聲,道:
“眼前這座摘星台,正是一座天造地設的擂台,貴我雙方,不妨輪流指定比賽項目,命人飛登較量,勝者為尊,生死不計,直至一方,自認技窮無力再接如何?”
十方大師聞言,倏地朗宣一聲“阿彌陀佛”,同時仰天發出一陣哈哈長笑,聲如巨雷灌耳,萬峰齊應,然後一臉肅容,高聲道:
“既然道友不惜以崆峒一脈千秋大業,來作一時意氣之爭,老衲又有何話可說,貴派來者是客,請先派人下場吧!”
話聲一落,隨即一轉身形,縱回北頂。
頓時劍拔弩張氣氛為之一緊,雙方各自派遣能手,先上摘星台掠陣,同時各路聞訊前來助拳,或是湊熱鬧的人馬,此時也紛紛出現在南頂北頂自成一陣,拭目以待。
正當雙方一觸即發之際,驀然從左側於仞峭壁上,一聲輕嘯,三道人影,橫空穿越三四十丈,直射摘星台。
聲落現出三位雍容華貴,國色天香的絕世美女,只見中立藍衣美女,神情暇逸,向南北兩項襝衽為禮,嬌聲道:
“愚姐妹三人,今日偶遊嵩嶽,何期有幸恰逢武林難得一見的兩大名派比武盛會!”
說著,妙目一溜雙方群雄,又繼續道:
“不過江湖常規,比武例有公證人以判勝負,因此小女子姐妹三人,特毛遂自薦,充當此盛會的公證人,不知兩位掌門人意下如何?”
三女不是別人,正是江湖奇俠“畸形兒”柳一鳴的三位如花似玉夫人洪妙妙、秦雙雙、祝真真。
三人於此時此地出現,早在少林派意料之中,所以十方大師聞言之後,立即出言應諾,並且恭請三女主持江湖公道。
而崆峒方面,雖為三女方才“凌空虛渡”的絕世輕功所震懾,並且憶及三人乃是“畸形兒”的新婚夫人,因而不敢有所輕視。
但是他們平日素以武林泰斗自居,自詡崆峒乃是天下第一,今日在眾路英雄豪傑之前,豈能自貶身價,聽由三位黃毛丫頭,充任公證人,高高在上頤使氣指。
所以崆峒掌門紫氣真人一時之間,竟遲疑吟哦不知如何作答。
洪妙妙見他們首尾兩端神情,不由暗暗好笑,只見她明眸一掃崆峒諸人,梨渦淺笑道:
“諸位道長,想是嫌我姐妹三人年輕輩低,不足以當此重住吧?這容易得很,只要貴方座上佳客,前來賜教愚姐妹一招半式,勝者即為公證人?”
她這幾句話,雖然輕言俏語,但無異是向前來為崆峒派助拳的能手叫陣。
因此當她話聲方落,便傳來一聲大喝道:
“好一個狂妄的無知小輩,老夫來也!”
同時看見南頂,一位赤紅臉,雙目深陷,發眉皆白,背插長劍的老者,自崆峒陣中騰身一躍,一式“白鶴沖天”,只在中途略一點足,便已飛落摘星台上了。
只見他滿面怒色,一指洪妙妙三人暴喝道:
“今日崆峒少林兩大名派,在此印證武學,前來之人無一不是江湖上成名之輩,豈乏德高望重之先進,即以老夫而論,亦身為長白一派之長,尚自忖不足以當他們雙方的公證人,爾等究系何人門下,竟敢當著天下群雄面前,如此的大言不慚,還不快給我退下?”
原來此老就是長白人熊,他對洪妙妙姐妹三人,公然以前輩自居,大刺刺的開口就是一篇訓斥,威風十足。
洪妙妙一聽,立即接口冷笑道:
“不知是誰大言不慚?此時未免言之過早了,說句不客氣的話,愚姐妹任何一人,不論是掌是劍,十招之內若勝不了尊駕,便從此退出武林閉門不出。”
長白人熊素性狂妄自大,生平除了對“世外三神”有所忌憚外,放眼整個武林;又曾將誰放在眼裡?
所以耳聞洪妙妙的話後,只氣得他赤瞼發熱,仰天一陣哈哈狂笑,半晌才雙目射出逼人精光,怒視著洪妙妙三女厲聲道:
“老夫不願和你們這班無知小輩鬥口,爾等三人不妨齊上,以免延誤別人比武時間。”
洪妙妙正待答話,一旁的祝真真突然微笑接口道:
“請稍安勿躁,方才妙姐所言,我們完全同意,只是閣下既以武林前輩自居,稍時若有閃失,其將何以自處,來對愚姐妹三人交待呢?”
長白人熊根本沒想到自己會失手在三個二十不到的丫頭身上,聞言毫不考慮的接口想喝道:
“老夫如果不敵,必將項上人頭雙手奉還,廢話少說,進招吧!”
祝真真不但不立即出手進招,反而搖頭正色道:
“愚姐妹三人雖年輕識淺,卻也不願稍佔便宜,如果尊駕設或真有失手,只要尊駕從此不出長白山即可。”
此時的長白人熊,早已氣得二目發赤,眉宇之間滿含殺氣,聞言不禁暗忖:
“好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輩,今日若不讓你們嚐點苦頭,也不知老夫的手段?”
心念及此,立即出聲喝道:“就依爾等所言吧!”
“吧”字一落,右手往後一探,隨即嗆啷一聲,長劍已然出鞘,並且在掌中微微一震,頓時寒光冷焰四溢,果然不愧是長白派掌門,功力的確不凡。
洪妙妙見狀不但毫不在意,也不撤劍,只是點頭微笑道:
“進招吧,我就以一雙肉掌奉陪。”
此刻南北兩頂數千雙以百計的眼睛,無不一齊注視台上幾人的一舉一動,雖然他們雙方說話並不太高,但是南北兩項相距並不甚遙,三四十丈的空間,在場的都是武林一流高手,焉能不聽得句句分明。
眾人耳聞洪妙妙如此託大,不但言明十招之內,要勝這武林絕頂高手,而且是赤手空拳,在場眾人幾疑是自己聽錯了。
長白人熊見對方視自己如無物,不由氣得顏發倒豎,再也不顧什麼江湖規矩了。
倏聞他暴吼一聲,道:“賤婢自己找死,可別怨老夫以老欺少,心狠手辣了!”
話落劍起,一招“大雪紛飛”,化為漫天冷焰寒光,宛如蚊龍出水,風雷俱動,勢如奔雷驟雨,威力十分兇猛的卷向對方。
洪妙妙一見,嬌喝一聲道:“來得好!”
左手衣袖一拂,立時有一股強大無比的勁氣封住劍勢,同時快如電光火石般的欺身逼進,右手化為無數掌影,罩住長白人熊側背諸大要穴,風聲颯然,凌厲已極。
逼得長白人熊不得不急忙回劍自救,連使“雪泥鴻爪”、“雪上加霜”兩招絕學,暴退丈外,才算脫離了險境。
直到此時,他才知道眼前這二十左右的絕色女娃兒,確實有一身神妙不可思議的功力,難怪她敢口出狂言,強自出頭。
他不由深海自己為何要淌這渾水了,但是俗話說得好:“輸人不輸陣”,儘管他悔恨不已,可是在這眾目睽睽之下,兩人才一交手,就要他眼輸認栽,那是絕不可能的事。
尤其當他耳聽對方銀鈴似的報出,這是第一招時,不由忿火中燒,頓時一橫心,運集十二成的冰魄寒煞陰功,劍出救命連環三式,暴喝一聲,一蓬如山劍雨,夾雜著如潮的砭骨寒流,像排山倒海般,罩向洪妙妙。
洪妙妙見狀,玉肩一晃,腳踏“萬象迷蹤步”,雙手一分,使出“玄天七式”,不退反進,飛身直闖劍光叢中。
一時之間,幻化成無數倩影,滿天玉掌,任它劍氣森森,冷焰四溢,也奈何不了她。
同時響起她那嬌脆聲音道:“老怪物請別急,不到十招,我絕不會下重手的!”
這種情形,勝利屬誰,眾人已心知肚明,只看得紫氣真人師兄弟,氣奪神搖,梅不該為了一點虛譽,斷送了長白人熊一世英名,滅了己方的實力。
正待以主人身份出聲調停時,倏地耳聞一聲輕喝:
“回長白山去吧!”
“吧”字一落,長白人熊不但長劍已落在對方的手裡,而且一個龐大的身軀,被人家素手一揮,便如同拋球一般,被摜出三十餘丈,毫髮無傷的飛落南頂。
長白人熊一落地之後,便向門人一招手,二話不說,隨即轉身縱下山去,此後果然未聞長白人熊涉足江湖的消息。
洪妙妙如言空手摺服了長白人熊之後,馬上鳳目一掃崆峒陣內,嬌聲笑道:
“還有那位要角逐公證人的差事?”
話一說完,崆峒掌門紫氣真人,立即滿面春風趨前稽首道:
“女俠藝出‘玉面神姥’門下,今日本門這公證人,非女俠莫屬了,請勿再謙讓!”
在場群豪聞言,這才時洪妙妙年紀輕輕的,就能空手擊敗長白人熊的事釋然,本來嘛,名師出高徒,“世外三神”的徒兒,又豈是江湖一般高手所能項背的。
洪妙妙見紫氣真人,竟能一口道破自己的師門身份,臉上不由閃過一絲異色。
她一面襝衽還禮,一面笑道:“既蒙雙方掌門一致認可,愚姐妹這毛遂自薦的公證人,可就名正言順了。”
說著,臉色一正又道:“不過愚姐妹行事素來鐵面無私,今日執法,只認武林規章,不賣人情,希望入場較技的眾家英雄好漢,切莫逾矩,現在比武開始,請崆峒派先命人出場。”
崆峒派第一位出場的,是通天觀的大弟子,江湖人稱“天罡掌”法清,生得儀容甚為不俗,年約四句上下,頗有些道氣,聞命也不張狂作勢炫耀功力,規規矩矩的大步走上摘星台,首先向三位公證人一稽首,然後卓立場中,面向少林陣營朗聲道:
“貧道法清,敬請少林道友賜教掌法。”
話聲一說完,少林派應聲走出的是一位短小精悍的四旬僧人,此僧乃是達摩院首座弟子智元。
他為人十分謹慎機智,眼見法清道人沉而不露,也就健步走到場中,雙手合什靜立在下首,以示和讓。
少頃,場中兩人,同時喝聲道:“請!”
智元和尚雙手一分即合,正是少林神拳的起手式“放下屠刀”,一股勁風,向法清道人當胸推去。
並且不待招式用老,立即進步趨身,雙手急分,一式“佛問迦藍”,左上右下,緊迫對方上中下三盤,力道雄渾,招式沉穩,果然不愧是少林寺達摩院的首座弟子。
法清道人見狀。當下也不敢怠慢,立即使出崆峒絕學“天罡地煞掌”,一招“天地初分”,封消來勢,馬上變為“天地一體”,右手扭腕上託,左臂反掌斜撩,一招兩式,有守有攻,乾淨俐落,不論架式或是功力,都不比智元和尚遜色。
雙方這一交手,立時各展師門絕學,打得難分難解,一時之間,只見這一僧一道兩人,大袖飛舞,如走馬燈一般的,在場中縱跳盤旋,掌風呼呼,草木紛飛,越鬥越急,叫人看得眼花繚亂,目眩神迷。
轉瞬間已經過了一百多個回合,雙方仍是勢均力敵,分不出個勝負,但卻已心浮氣躁,不如以前沉穩了。
這是一場關係著師門存廢的大決鬥,彼此各為師門不願先挫己方銳氣,只許勝不許敗,寧死也不能失這顏面,更何況他們都是兩派未來掌門的人選。
是以,這信道兩人,漸漸的各出奇招,各走險式,最後竟不惜互以真力相拼了。
智元和尚眼見對方一式“首貫天地”,勁風如潮,十分凌厲,可是他卻毫不閃讓,竟然開聲吐氣,大喝一聲,猛提真力,以一招“立地成佛”,硬接硬架,完全是一副拼命的打法。
驀聞“砰”的一聲,頓時土石紛飛,勁風四溢,兩人各被對方震得踉蹌後退五、六步,同時臉色蒼白,搖搖欲倒,顯然都已受了嚴重的內傷。
公證人洪妙妙一見,立即喝止雙方再鬥,並且宣佈這頭一場,是個和局,雙方傷者,各由自己人,扶回休養。
第二場,輪到少林寺選人出陣了,只見十方大師,緩步趨前五尺,雙目一掃崆峒紫氣真人,朗聲道:
“比武捉對較藝,本是江湖常規,但是貴我雙方,來賓和徒眾不下千人.假如一二上台相比,恐非數日所能終了,為了節省時間,不如由本門在北頂上,擺一個不登大雅之堂的小陣,請貴派任意派人來攻,如何?”
紫氣真人聞言,立即呵呵大笑道:
“只要是貴派劃下道來,本門豈有不接的道理呢!”
話聲一落,十方大師隨即返身大袖一揮,只見眾僧侶一陣光頭攢動,頓時井然有序的排成一座森嚴穆肅的品字形大陣。
此時崆峒掌門紫真氣人師兄弟等人,一齊注目打量,從表面上看去,只不過是百多個僧侶,圍成一個品字形的陣勢而已,並沒有什麼奇妙之處。
但是他們都是玄門修道之士,對五行八卦,奇門遁甲諸學,皆有極高的造詣,深知陣法之妙,主在其中變化,況且對手也非泛泛之輩,如今既敢公然以此陣相對,必有其過人之處。
“賽純陽”吳道玄,略一打量,立即向他掌門師兄紫氣真人笑道:
“聽說少林派有一九品蓮花陣,這大概就是了,依小弟看來,頂多其中暗藏一些五行八卦分合變化,騙一些外行人而已,我們怕他作甚?小弟不才,願率三清及尤宜滔四名弟子,合五行之數,以術破術,給他們一個厲害瞧瞧,師兄以為如何?”
紫氣真人聞言,略一沉吟才道:
“也只好這樣了,賢弟可要多加小心了。”
話聲一落,“賽純陽”吳道玄立即親率四弟子,興高采烈,滿懷自信的一展袍袖,喝道:
“起!”
五人同時各展崆峒獨門輕功身法,宛如星跳丸拋,一縱五六丈,眨眼已經過摘星台,直落北頂了。
“賽純陽”吳道玄也不再與少林眾長老答話,旁若無人的率先飛入陣中,隨後四門徒也魚貫縱入,依五行方位站立。
“賽純陽”吳道玄居中卓立,手燃五綹長鬚,一臉驕橫之色,雙目四下游顧,只見全陣共有一百零八人,個個靜如止水,好似皆在垂簾入定,連正眼也不瞧五人一下,而且陣勢仍如先前一樣,絲毫不變,簡直莫測高深。
因此他立即沉聲喝道:“本真人已經入內了,爾等還不快發動陣勢,難道是想借真人的手慈悲爾等不成?”
任憑他一而再的喝叫,眾僧侶依然充耳不聞,沒有一點反應。
“賽純陽”吳道玄見狀,不由怒火上升,立即向門下四人低喝一聲道:
“上!”
立在一旁躍躍欲試的三清和尤宜滔,倏地同時大喝一聲,揮掌劈向近身的僧人,招式凌厲,力道雄渾,四股狂飆,如閃電飄風般的直撲四方內線僧侶。
就在他們招式用實,加山掌勁堪堪要接近內線人圈之際,驀然梵唱四起,內圈十八名僧人,大袖同時一揮。
頓時四周湧起無與倫比的潛力,陣中發出一聲天崩地裂似的轟然巨響,只見崆峒門下四人,被震得臂斷骨折,倒退如飛,尤其是“開封之霸”尤宜滔,更是被震得昏死當場。
說起來雖慢,但只不過是瞬間的事,“賽純陽”因為過於託大輕敵,他怎麼也想不到,對方這種毫不起眼的陣法,竟會有此強大的威力,待他警覺想出手援救時,自己四位門徒已是身受重創了。
他就不曾想到,少林九品蓮花陣,乃是該派鎮山絕學,今日兩派之爭,乃是關係彼此千年基業存亡絕續,若無幾分自信,極具強大威力,豈會拿出來公然叫陣呢!
其實這九品蓮花陣,乍看之下,雖然十分簡易,但這正是誘敵產生輕視的心理,事實上它的內容卻是十分的玄妙無比。
它共分三個方圈,內圈十八人,中留三十六人,外圈五十四人,恰合一周天之數。
若是不明箇中奧妙者,必會以為三重方圈,不過是準備前仆後繼,遞補配置而已,但它真正的玄妙;卻並非如此。
而是三線為一整體,每十二人構成一方圈,形成三角形,共為九組,合九品蓮花之數,且每一線三人,內功真力可任意集於一人,線線相結,可分可合,變化無窮,渾然一體,無異是一百零八人功力合而為一,這種威力,不謂不大。
尤其是此陣的一百零八位僧侶,全是少林寺中二代弟子的佼佼者,個個內功精純,長於神拳、金剛掌、九品蓮花陣法等絕藝者,豈是等閒人可以力敵。
再加上九品蓮花陣中的一百零八個僧侶,對於二個月前,“賽純陽”師徒四人,火焚達摩院,竊取易筋經之事,視為少林寺創派以來的奇恥大辱,恨其入骨。
所以今日吳道玄逞能入陣,正是仇人相見分外眼紅,因而他們故意蓄勢誘敵,冷不防的出其不意,一舉將崆峒四徒擊倒。
“賽純陽”吳道玄見狀,真是又驚又羞且怒,只聽他大喝一聲,一招“天地交泰”,發出一道極強的勁氣,阻住來襲的潛力。
同時連忙由身旁掏出靈藥,分別納入四位門人口中,以防傷勢惡化,並且一長身,厲喝一聲道:
“賊禿們大膽,真人也叫爾等嚐嚐厲害!”
話一說完,立即推出一股排山倒海似的薰風狂飆,直向東方攻去。
而陣中的僧侶們,仍是一言不發的靜立以待,僅受攻的內線僧人略揮左掌相迎,雖然僅微微揮掌,但力道卻大得出奇,招招和“賽純陽”吳道玄不相上下。
直氣得吳道玄目突須張,頓時人轉四方,雙掌翻飛,如狂風驟雨般,展開一陣猛攻。
儘管如此,對方仍是穩如泰山,別說是傷人破陣了,就連陣腳也未曾撼動。
“賽純陽”吳道玄並非徒有虛名之輩,一見這種情形,立即領悟此陣必非尋常,只宜智取,不宜力敵,何況此時陣中只剩下自己一人,孤掌難鳴,如果不能靜下心來,一味欲求近攻,只會使情形更糟。
因此,他立即沉氣息躁,改變戰法,展開身法,人如行雲流水般的繞場遊走,仔細查看陣勢的妙用,以謀破陣之策。
無奈對方始終是以靜制動,以不變應萬變,任你滿場遊走,你不出手,他就不動,陣勢依然和先前一樣。
任你“賽純陽”吳道玄平日工於心計,智慧多高,一樣是莫測高深,一籌莫展。
同時五人入陣,一開始便已傷其四,愛徒尤宜滔不但右臂已折,而且重傷倒地,雙方勢成水火,欲罷不能,如不將此陣破去,就全身而退,即使今日另有奇謀,可勝少林,自己也無法再立足江湖了。
他越想越不甘心,自己今日若不破此陣何以為人,於是惡向膽邊生,此刻也顧不得什麼江湖規矩了,只見他立即探手百寶囊,雙掌滿扣毒辣暗器子母毒磷烈火彈。
他這種舉動,豈能逃得過身為公證人的洪妙妙三姐妹的法眼,正在他準備大下殺手之際,洪妙妙突然高聲嬌喝道:
“本公證人再申前議,比賽雙方,請以江湖規矩自重。”
話聲一落,陣中禪唱大起,原本靜立不動的內圈十八位僧人,突然同時採取攻勢,主動向內發掌。
頓時陣內勁氣如潮,隱含雷鳴,而且匯聚成為一股旋流,向中央激盪,力逾千鈞,銳不可當。
“賽純陽”見狀,不禁老羞成怒,忿火中燒,一橫心,也不管門人死活,倏然騰身拔起五六丈,雙臂一分,毒磷彈如雨點般飛灑而下。
同時雙腿一曲一伸,在空中一式“星河倒瀉”,將身子橫空六七丈,向陣外斜掠飛落。
頓時只見漫天毒彈飛舞,不但罩向九品蓮花陣中的一百零八名僧侶,而且竟有三顆毒磷彈,去勢又勁又急,直襲洪妙妙三人。
眼看一百零八名僧侶,即將喪身火海之際,說時遲,那時快,九品蓮花陣那股勁氣旋流,突地大盛向上疾卷,恰好將飛舞而下的毒磷彈,完全震落在陣中央,無巧不巧的,將尤宜滔四人炸得血肉橫飛。
並且洪妙妙三人,眼見“賽純陽”竟如此狠毒無恥,不由齊聲嬌喝道:
“惡道敢爾!”
話聲一落,立即信手一揮,將三顆毒磷彈悉數反震回去,而且其勢更疾,直向“賽純陽”落處飛下,一沾地便自行爆裂。
只聽到一陣地動山搖的巨響,一時磷火飛揚,饒是他吳道玄功力再高,也難逃自食其果的報應,被炸得遍體鱗傷、毒氣攻心而亡。
這種情形,實是大出崆峒派意料之外,不由悲憤填膺,紛紛呼叫喝罵,欲飛越北頂,報仇雪恨。
洪妙妙三女見狀,迅即飛回摘星台,一臉寒霜,雙目神光電射,杏眼圓睜的沉喝道:
“比武過招死傷難免,‘賽純陽’不守比武規矩,而自食其果,此事就此作罷,下一場該由崆峒派出題了!”
此刻最感懊喪的,莫過於崆峒掌門紫氣真人了,他既心痛同門與門人血濺嵩山,又十分困惑自己數路奇兵,何以日將近午,仍無捷音傳來?
所以一時之間,竟默然沉思,不知如何是好。
正當紫氣真人不知所措時,忽然由崆峒派後方飛出四位紅衣婦人,一縱二十餘丈,直落摘星台對岸一座大岩石上,身法輕靈,姿勢美妙,分明是有極高的功力。
四人身形一落地,就咯咯笑道:“好一個公證人,這不是擺明要偏袒少林派嗎?”
早在四女現身之前,洪妙妙早已得到“九宮劍客”朱建民的回報,這四個紅衣嬌媚婦人,正是夫君柳一鳴在“四海鏢局”
擺設的擂台上,所逐的修羅四相神使。
因此,她立即接口道:“言而無信的妖婦,襄陽所說的話口水未乾,又到這兒來現世了,這回如果再興風作浪,我們可不輕饒呢!”
那春神使莊玉萍聞言,臉上笑容忽斂,冷笑一聲道:
“爾等仗勢凌人,利用嵩山大會之期,想一網打盡異己武林,我姐妹四人雖非中原名派,但卻仍有一點江湖義氣,本……”
話未說完,突聞南寨有人高喧一聲:“阿彌陀佛”,同時有一條灰色人影,如離弦之矢般的,朝摘星台飛縱而至。
原來是一位慈眉善目,背插長劍的緇衣老尼,此尼正是峨嵋掌門的師姐慈因師太。
她一現身,立即雙手合什向洪妙妙三女一禮問道:
“方才柳少夫人所言,對岸那四個孽障,是否便是那西昆倉星宿海阿修羅老怪門下?”
洪妙妙三女趕忙還禮,洪妙妙並且接口道:
“不錯,她們正是阿修羅老怪門下的,修羅四相神使。”
慈因師太聞言,慈眉一揚,雙目精光四射,朝四相使喝道:
“貧尼乃峨嵋慈因,爾等大概也該有所聞,峨嵋和貴教本是互不侵犯,你們為何在三個月前,強擄我峨嵋門下,何人所為,現在何處?還不快快實說!”
修羅四相神使,聞知眼前這個緇衣老尼是峨嵋慈因師太,不但絲毫都不在意,反而相視一笑,並且一齊縱身,宛如四朵紅雲,僅在中間稍一點足,便飛上摘星台來。
四人落地之後,才由春神使莊玉萍,格格向慈因師太一笑道:
“不錯,李玉虎那小子,是我教下香主帶上山去,因為怕峨嵋誤了他大好資質,教不成器!”
想那慈因師太是何等人物,豈容有人當眾如此放肆,只聽她冷哼一聲,一副祥和的臉上,慢慢佈滿殺氣,同時向修羅四相神使厲喝道:
“今天且擒下你們四個嬌孽來為我門下作抵押,還不快快上來就縛?”
活一說完,修羅四相神使不怒反笑道:
“就憑你這老尼婆,也用得著咱們姐妹四人,真是天大的笑話。”
說完,最左邊那位臉圓圓,細皮白肉的冬神使陳玉鳳,緩步的走出,媚眼一斜道:
“我修羅冬神使陳玉鳳,陪你走幾招吧!快發掌!別磨蹭耽擱了我們的大事!”
慈因師太聞言,立即喝聲道:“看掌!”
同時一圈雙臂,反腕招出“推窗迎月”,緩緩向對方當胸平推出去。
看似緩慢無力,但冬神使陳玉鳳,卻立感一股無形潛力向身前湧到,因此她趕忙身形一閃,雙臂一分,一招“平波逐流”,左手對消來勢,右掌帶起一陣砭骨寒氣,直向對方斜劈下去。
“砰!”的一聲,慈因師太卓立原地,而那位冬神使,被震得連退五六步,才勉強拿樁站穩。
慈因師太一招得手,立即趁勢一招“騰蛟起鳳”,急攻而上,逼得冬神使上採守勢,展開群魔亂舞身法,身形飄忽,快捷如風,忽前忽後,左右不定的來回遊走。
而慈因師太恰好相反,她緊守一個靜字訣,始終是神清氣朗,一絲也不為所動!
此時已是烈日當頭,雙方交手已逾一百多回合,但仍難分勝負,漸漸的陳玉鳳已是焦躁不耐了,她正欲施展阿修羅魔教中,最歹毒的“透骨修羅指”時。
突然一道青光,凌空直降摘星台上,同時傳來一陣爽朗的笑語道:
“想不到四位也有此雅興,竟不回西崑崙,而食言前來淌這渾水,莫非是嫌在下襄陽之會未能遠送嗎?”
來人正是武林奇人,當朝皇帝親封的“免朝安樂公”,江湖人稱“畸形兒”的柳一鳴。
他為何遲至此時才現身呢?原來今日嵩山之會,少室峰並非是唯一的主戰場。
崆峒方面,自從違天魔僧及長白人熊等魔頭陸續到來,聲勢大振,乃決定採取“明修棧道,暗渡陳倉”之巧計。
由紫氣真人親率一般江湖高手,表面上前往少寶峰踐約,以牽制敵人的主力,而暗中由違天魔僧師徒,盡率精銳主力,直取少林寺,俟奪獲對方的根本重地後,再合圍少室峰,將今日在場的正道武林.一網打盡。
幸好蒼天有眼,違天魔僧所率的主力部隊,恰巧遇上了前來赴約的柳一鳴夫婦四人,柳一鳴見狀心知有詐,哪有不事到功成之理。
所以一路怡然自得,東繞萬歲峰,經金峰玉女溝,直登太室。
就在他們堪堪走近白鶴觀舊址時,忽聞一陣嘹亮的歌聲,字字清晰入耳曰:
“大風起兮,雲飛揚;
有惡客兮,犯貪嗔;
不忍傷兮,勸勒韁;
勒回韁兮,免滅亡。”
顯然已道出違天魔僧師徒的奸計,特別給他們一個當頭棒喝,使他們能知難而退。
可是違天魔憎惡性難改,自恃武功邪術,睥睨天下,無人能敵,目無餘子,豈會因此而不戰自退。
此刻,違天魔僧見奸計已被人識破,不禁又驚又怒,立時猛提真氣,向峰上焦雷似的大喝道:
“兀那喝歌的小子,既知佛爺駕臨,竟敢賣弄這些玄虛,還不快下來納命?”
喝聲餘音未了,峰上突然飄起一團青影,不久,違天魔僧的身前,倏地出現一位神采飛揚的青衫書生。
他一落地便瀟灑自如的安詳卓立,微笑不語地打量著違天魔僧。
違天魔憎果然生得威猛兇惡,頭如笆斗,眼似銀鈴,闊口獅鼻,一張赤紅的馬瞼,雙耳垂輪,身形魁梧得像煞一座寶塔,再加上身披火紅僧袍,背插一枝奇形兵刃“聚魔幡”,簡直就像是一尊不折不扣的火靈官再世。
違天魔僧一看清來人,不由桀桀怪笑道:
“佛爺還道‘免朝安樂公’,是一個三頭六臂,如何了不起的人物,真是見面不如聞名,原來中原武大名鼎鼎的‘畸形兒’,只不過是一個胎毛未褪的小娃兒。”
說著,一雙巨眼骨碌碌的轉了轉,又繼續道:
“看來中原武林也不過爾爾,佛爺們見識了!”
柳一鳴聞言,俊目一掃群僧,秀眉微揚,向違天魔僧笑道:
“人不可以貌相,海水不可以斗量,以貌取人,失之子羽,尊駕既虔修佛法,難道連這幾句聖賢之言,都沒有參透不成?
看來方才在下所作之歌,是不能點化爾等了!”
話鋒一頓,又道:“貴師徒不遠千里深入中原,為虎作倀,塗炭生靈,所為者何?在下甚是不解,願聞其詳?”
此時違天魔僧意欲速戰速決,希望即過此關,趕去少林寺行事,是以聞言巨目一睜,寒光四射,不但不答活,反而沉聲怒喝道:
“你這小子,既然敢在此地相阻!必是自恃還有幾分能耐,佛爺不願以大欺小,現在你有何本領,不妨儘量施展出來。”
柳一鳴聞言,俊目一掃違天魔僧師徒笑道:
“既然大和尚一定要見個真章,在下自當一切奉陪,不過,在此五嶽之首的嵩山,堪稱地靈人傑,能將塞外武功和中原藝業作一印證,亦屬佳事,不論是鬥法鬥力,主隨客便。”
違天魔僧之所以故示大方,乃是存心激使對方,自動以先機相讓,以便自己師徒,能夠發揮己長,如今對手果然墜入了自己的圈套,不禁滿心大喜,立即接口道:
“也罷!佛爺就先叫你開開眼界,讓你見識見識什麼才是真正的武學!”
說完,隨即側身揚臂,食中二指相駢如戟,向十丈外的斷壁上,一陣點劃。
頓時只見削壁上,應指火星亂濺,石硝紛飛,不一會便現出深約半寸,十二個斗大巨字:“塞外違天尊者率徒在此卓錫”
等字,內功已臻化境,果然不愧是成名多年的魔頭。
違天魔僧對自己的傑作,似乎十分滿意,只見他面有得色,轉面向柳一鳴喝道:
“怎樣,這種本事,你們中原也有人能做到嗎?”
柳一鳴見狀,毫無驚容,僅微微笑道:
“大和尚佛門金剛指的絕技,能練到這般火候;確屬不易,不過要說中原無人能及,那未免太夜郎自大了,況且太室勝境,又非貴寺私地,這十二個大字,如任其留此,不但顯得不倫不類,也著實太煞風景了,還是由小生代為抹去的好!”
說完,未見他任何作勢,僅右臂一抬,衣袖迎空一排一展,說時遲,那時炔,峭壁上驀然一陣輕煙飄過,頓時字跡全無,光潔如鏡,真是果如其言,一舉手便抹去了。
這種神功,較之方才違天魔僧所使的佛門金剛指,簡直高得太多了,違天魔僧師徒七人見狀,不禁全驚得愣住了!
尤其是違天魔僧,他不信世上有這種真功夫?認為眼前情形絕對是一種幻象,因此他運起了天魔眼,凝神定氣的看了又看,哪裡能查出半點是假哩!
此時柳一鳴,神態安詳地向違天魔僧朗聲道:
“武學之道,浩瀚無涯,天下之大,能人倍出,如大和尚這般功力者,不在少數,更何況今日之事,錯在彼方,依在下相勸,爾等還是速回塞外安份潛修,以免……”
話未說完,違天魔僧早已怒火中燒的接口厲喝道:
“好一個不知死活的小輩,佛爺就試試你到底有多大的能耐,敢口出狂言!”
說著,只見他雙袖一甩,兩蓬雪花似的銀光,脫手電射而出,聲帶銳嘯,漫天飛舞,化為一片刀山刀雨,寒氣深冽,勁風砭骨,向柳一鳴當頭罩下!
正所謂忙者不會,會者不忙,柳一鳴見狀,從容不迫的右袖一揮一拂。
說也奇怪,漫天的利刃,被他輕輕一揮,頓時全部掉頭回撲,反把主人當作對象,蜂擁而下。
這突如其來的變化,豈是違天魔憎所能料及的,只見他神情大駐,慌亂的雙臂一振,湧起一幢灰濛濛的光圈,將自己師徒七人緊緊罩住。
這些飛刀,雖然被一層光圈阻住,無法下降,但卻似有靈性一般,並沒有落地,仍然在光圈外擊刺不已。
一時場中,灰霞流轉,晶星耀目,映日生輝,五彩繽紛,煞是好看。
此時,違天魔譜似乎已忿怒到了極點,只見他雙目的光暴射,面如嗜血,突地一咬牙,反腕從背上拔出一支烏黑短棒,同時左手挽五盞印訣一揚,右掌短棒一揮,露出一支黑色小三角旗,大概就是他仗以為惡的聚魔幡吧!
他手中的黑色小三角旗輕輕一揮,說也奇怪,頓時響起一陣雷鳴,違天魔僧腳下,突然平地湧起,一座徑丈的金色烏蓮,金光四射,將他們師徒七人,高高托起,這才免於成為刀靶。
那些飛刀失去了灰色光圈的阻力,頓時鏗鏘連響,紛紛下墜,支支齊柄入土。
就在違天魔僧脫離飛刀的攻擊時,他掌中的聚魔幡,陡然暴長丈許,迎風招展,邪煙隱隱,煞氣飛騰,不停的流轉變幻。
說時遲,那時快,在違天魔僧的一聲斷喝下,驀然幡上蜂擁而出三十三個小人,個個凌風暴長,變得身長逾丈。
不但如此,而且個個長得綠髮紅眼,獠牙海口,長臂利爪,渾身黑氣繚繞,說有多猙獰就有多猙獰,漫空飛舞,向柳一鳴撲來。
一時之間,四周立為愁雲慘霧所籠罩,煙光明滅,魔影縱橫,悽聲刺耳,叫人見了,神魂皆顫,別說是動手過招,恐怕嚇都嚇死了。
違天魔僧祭出聚魔幡後,內心不禁沾沾自喜忖道:
“聚魔幡中的三十三個神魔乃是有形無質,不畏刀兵,任憑你的武功出神入化,亦難抵抗,更何況其能拘人魂魄,令人防不勝防,只要稍一近身,便無倖免,幹百年來,從未聽說有人能倖免,就連寺中法王,也深懷戒懼,看你這小子還能再玩出什麼花樣來!”
心念及此,不禁放眼著去,只見對方瞑目跌坐地上,神色安詳,毫無懼色,宛如未聞未見一般。
最奇怪的是,三十三個神魔在法力摧迫下,雖然個個狂攻不已,但是隻要一接近丈許之內,便立即畏縮後退,不敢前進。
俄而,忽見柳一鳴俊目一睜,神光四射,口中唸唸有詞,只聽他斷喝一聲:“疾!”嚇得神魔如遇剋星,個個身形萎縮,如喪家之犬。向金色蓮花烏光幢內飛奔。
頃刻,柳一鳴一躍而起,向著違天魔增朗笑一聲道:
“這點有相之法,又怎奈何得了我,現在也讓你們見識見識我的手段!”
話聲一落,衣袖朝齊柄入土的一百零八口飛刀,一拂一展,頓時只見一大片寒森耀目的刀光,宛如雪片一般,直向飛撲後退,無法進入光幢的神魔罩去,恰好是三刀制一魔,一個不多,一個不少。
同時又見他長袖一拂一招,立時煙光齊杳,一切又都恢復了原狀,並且連魔僧師徒七人的護身金蓮,也消失於無形。
而柳一鳴手上,卻多了方才握在魔僧手上的聚魔幡,以及一百零八口飛刀。
此時他依然含笑卓立,青衫飄飄,神彩飛揚,輕鬆暇逸,似乎方才未經過一場百年難得一見的世紀大斗法一般。
違天魔僧師徒七人見狀,一個個俯伏在地,誠惶誠恐的,把柳一鳴當作佛菩薩的化身,虔誠的膜拜。
柳一鳴隨即緩步走上前,仿效喇嘛活佛灌頂賜福之狀,默運瑜枷中意動身印(意即佛教六神通中的他心通),一一摩頂各授一些精神功夫要義。
同時柳一鳴也察知他們此後必能真心悔改,因此除了賜還幡、刀外,並轉賜龍髓珠一顆,作為防身御魔之用,並且嚴加告誡,密授機宜,飭令立即轉回塞外。
此刻的違天魔僧師徒七人,馴如羔羊,對柳一鳴更是視作佛菩薩的化身,不敢仰視,再拜起立後,又低首合掌喃喃祝告半天,才依依不捨,向柳一嗚行五體投地的大禮後,往山下疾瀉而去。
柳一鳴趕到摘星台時,恰值修羅四根神使揚威之際,因而他一現身,隨即不假辭色的直斥她們食言背信。
試想她們四人曾在襄陽吃過柳一鳴的虧,如今看剋星親臨,內心如何不驚呢?尤其是冬神使陳玉鳳,正在緊要關頭,聞言心神一分,立即為慈因師太所趁。
驀聞慈因師大大喝一聲,那冬神使陳玉鳳已萎頓在地,面如金紙,無力起身了。
這種情形,只氣得其餘三相神使柳盾倒豎,媚眼圓睜,除了春神使莊玉萍飛身搶救陳玉鳳外,其餘夏神使和秋神使兩人,竟不約而同的,各自嬌叱一聲,齊飛身撲向慈因師太。
並且第一招就下煞手,不僅四掌齊揚,如閃電飄風般,推出排山倒海的陰寒掌勁,而且那位夏神使鄭玉玲,更是由紅袖中,飛出一道如虹彩練,直向慈因師太捲去。
這原是眨眼間事,慈因師太雖戰勝了冬神使,但因兩人功力相差極微,真力亦已消耗殆盡,現在哪還能接得住,這兩人的猛烈合擊呢?
眼見慈因師太即要傷在兩女之手時,眾人倏覺青影一閃.柳一鳴已攔在慈因師太身前,頓時兩女所發狂潮般的掌勁不但銷聲斂跡,而已連同護身法寶也落在他的手上。
正當眾人訝異不已之際,柳一鳴突然俊目一掃修羅四相神使一眼,輕喝道:“爾等食言背信,沒有立即回山,已是不對,今日前來嵩山,又不講江湖規矩,逞能出手,以多欺寡,大下殺手,是何道理?”
此時,春神使莊玉萍正以內功為陳玉鳳療傷,惟恐中止而功虧一簣,不便答話。
而夏神使和秋神使,因所施毒掌和法寶,無形自滅,而大驚失色,呆若木雞。
柳一鳴見狀,又爽聲笑道:
“襄陽之會,在下念你們初入中原,尚無惡跡,所以一再相讓,今日卻不能不略施薄懲,以昭炯戒了!”
說著,微晃手中所收,那條阿修羅魔中名之曰“捆仙索”的法寶道:
“既然你們一再以魔法相炫耀,藐視我中原武林無能人,現在我就暫借這件法物,以搏各路英雄一笑,只要爾等不為所制,今天之事就此作罷!”
話聲一落,右臂隨即一揚,頓見那條綵帶化為無數繩影,漫天飛舞,彩霞繽紛,恰似數十百條,各色各樣的出水神龍,盤旋空際,張牙舞爪而下,任憑夏、秋二神使,如何捏訣唸咒,使出魔教中護身邪法,依然全都無濟於事。
眾人只覺雙目一花,兩個妖女,已被綵帶捲起,一頭一個,虛懸在空中。
這種神奇法術,簡直叫人歎為觀止,立使整個少室峰頭,掀起一片如雷的喝彩聲,就連敵對的崆峒派,也不例外。
而正在療傷的一對妖女,更是心膽俱裂,連大氣也不敢出一聲。
柳一鳴見妖女被制,再也不理睬,隨即轉身向崆峒派陣中高呼道:
“在下柳一鳴,請崆峒紫氣真人一談!”
自然在這種情況下,崆峒掌教紫氣真人,哪還敢不應聲而出呢!
紫氣真人方踏上摘星台,柳一鳴隨即拱手朗聲道:
“貴派吳道長及其門人尤宜滔,勾結阿修羅魔教,欲稱霸武林,屢次無端往少林生事,為虎作倀,乃因其劣根性使然,必歷此劫,猶有話說,道長乃玄門有道之士,又為貴派道統衣缽傳人,此次竟不異以崆峒千年基業孤注一擲,率眾尋事少林,不知師出何名?”
說著,望了紫氣真人一眼,又道:“貴派所賴為倚臂的違天魔僧師徒等人,已被在下打發回塞外了,如今情勢魔氛猖熾,貴派乃名門正派,為何不以衛道除魔自居,領袖群倫,共挽武林浩劫,反而甘與邪惡為伍,置貴派祖師遺訓而不顧,務請以良知自省是幸!”
話聲一落,但見紫氣真人一臉肅容,急急趨上前幾步,向柳一鳴一稽首道:
“方才恭聆柳少俠教誨,已使貧道茅塞頓開,前此為奸人所惑,多有開罪之處,務請賜予海涵是幸!”
柳一鳴毫無驕矜之色,聞言慌忙答禮道:
“道長言重了!道長本是正人端士,不過是一時為奸人矇蔽而已,人誰無過,知錯即改,善莫大焉,晚輩對貴派從善如流,致上崇高的敬意,併為天下蒼生慶幸!”
同時少林十方大師,亦起立合掌,向南頂朗聲道:
“紫氣道友,果是達人,貧僧謹代表本門,對前此得罪之處,敬致歉意,並請海涵!”
十方大師不愧是修養到家的高僧,他不但不以勝者自居,反而搶先致歉,這種寬大為懷的心胸與氣度,深使崆峒長幼大為感動,尤其是掌門紫氣真人,極端的感到慚愧。
是以聞言,連忙高聲答道:“此次敝派為奸人所愚,輕啟戰端,差點引起一場武林浩劫,承道友海涵,本門長幼衷心銘感,貧道謹代表敬謝,並盼今後常賜教言,以匡不逮是幸!”
柳一鳴見狀,不由十分快慰,立即爽朗一笑道:
“兩位都不必自謙,常言道:‘不打不相交’,但願今後少林、崆峒同舟共濟,攜手領袖群淪,同力衛道除魔共同努力,則國家幸甚!武林幸甚!”
話一說完,十方大師和紫氣真人急忙同聲答道:
“願謹尊柳少俠今日之教言,絕不有負厚望。”
於是一場干戈,就在柳一鳴大力斡旋下,劃下了完美的句點。
經過這一折騰,時光不覺已是過午,旭日西斜,晴空萬里,不僅山光如黛,景色倍覺宜人,而且少室南北二頂上,方才那種劍拔弩張的沖天殺氣,也隨著兩位掌門人的言和,而消失殆盡。
眾人紛紛趨前向柳一鳴行禮致敬及道謝。
柳一鳴哈哈一笑,道:“行啦!大家上京城去吧!”
“九宮劍客”朱建民也哈哈大笑道:
“對!難得皇帝老兒肯請客,大夥兒不妨藉這個機會,一探皇宮內苑的富麗堂皇,咱們此次前往參加柳少俠的婚禮,不醉不歸!”
“對!不醉不歸!”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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