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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孫慧菱 -【一嫁金龜婿(願嫁金龜婿三之一)】《全文完》 [列印本頁]

作者: 力寶龍    時間: 2024-3-8 00:00:24     標題: 孫慧菱 -【一嫁金龜婿(願嫁金龜婿三之一)】《全文完》

孫慧菱 - 一嫁金龜婿(願嫁金龜婿三之一)

姑且不論全世界有多少拜金女,光是台灣就有數不清的"死忠迷"
而富家子弟偏偏和錢過不去,竟然玩起了"白手起家"的遊戲
以一萬美金到寶島打天下,還得順便討個不愛錢的美嬌娘回去!
唉!不知是"天命難違"還是懷"財"不遇,相中的女人滿腦子"A"錢詭計
為了自立門戶不惜扳倒老東家,三腳貓的功夫就想出人頭地
開口閉口都錢錢錢!比任何折磨都具殺傷力
逼不得已,還把他這個"窮困潦倒"的裝潢工人拖下去
拿他的智能當賺錢工具,搶攻珠寶市場大撈一筆
有他指導金錢滾滾而來,比嫁入豪門還來得輕鬆容易
唉!女人搶錢立論精闢,拚命對他進行震撼教育
看著她那張"見錢眼開"的臉蛋,他就想歎氣
閒閒沒事幹嘛拿石頭砸自己,假扮窮光蛋狂追拜金女
狼狽形象讓人"看未起",眼睜睜看著她亂釣金龜婿
真正的"人間極品"就在眼前,她居然眼睛"脫窗"到處檢便宜……


作者: 力寶龍    時間: 2024-3-8 00:01:08

第一章

  一切就從信用卡的對帳單開始。

  丁家的老爺爺在接到信用卡的對帳單後,險些心臟病發作。

  「丁宇倫、丁立倫、丁洛倫,你們三個統統給我下來!」老爺爺氣壞的吼聲在這大清早的時刻聽起來,格外令人瞻戰心驚。

  就見三個俊帥的男人倉皇的奔下樓梯。

  「爺爺,誰惹你生氣了?」三個大男人站在他面前,奇怪的看著地。

  老大丁宇倫,領帶正打到一半。

  老二丁立倫,牙也正刷到一半。

  而老三呢?他最無辜,頂著一頭泡沬發膠,還得忍受兩位哥哥不時噴出笑聲嘲弄著他。

  三個罪魁禍首猶不知發生了什麼事,只知道老爺爺的臉色愈來愈壞,趕緊收斂了表情。

  「我問你們這是什麼?」老爺爺手中揚著一疊帳單。

  老大、老二、老三紛紛接了過來。

  一看,」對帳單嘛!」浩倫奇怪地說。

  他之所以覺得奇怪,是因為信用卡的對帳單有什麼好值得爺爺大驚小怪的?

  宇倫和立倫則是聰明的不作聲。

  姑且不理爺爺今兒早上是發什麼脾氣,單看他一副氣急敗壞的模樣,他們就知道發飆的事一定跟那疊帳單有關。

  所以還是三緘其口得好,免得被」電」到。

  果然——

  「我問你們,你們三個『孤家寡人』,有什麼需要你們一個月花費掉上百萬美金的?你們說!」

  這……三兄弟不妙地對看了一眼,終於知道爺爺在發什麼飆了。

  丁家有數百億的資產,分散在世界各地,單單就他們位於加拿大的家放置在多倫多銀行裡的存款,就有數十億美金之譜。

  說真的,偶爾拿出點利息來玩玩,一點也不為過。

  不過……這也值得爺爺生這麼大的氣?

  更何況他們花的都是自己辛苦賺來的錢,有什麼不可以的?

  三兄弟再度無聲的對望了一眼,準備要接招了。

  丁宇倫正要開口——

  「如果你們是三個加起來將近上百萬美金的消費,我還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是你看看你們……」爺爺說著又咬牙切齒起來。

  這下子沒人敢吭聲了,爺爺有高血壓的毛病,沒人敢在他氣頭上的時候開玩笑。

  丁宇倫只好乖乖地嚥回話。

  他還好,只需要把領帶打正即可,其它兩個可苦不堪言了。

  「爺爺……」丁立倫無辜地指了指嘴裡的牙刷,」這樣含著好累。」他口齒不清的說。

  爺爺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一點都沒有放他走的打算。

  沒有鏡子可看的丁浩倫不得已,只好兩手隨便抓了抓了事;沒想到卻抓了個」太陽怒放」的造型出來,一時間其它兩兄弟笑歪了。

  「別笑,當心把牙刷吞進去了。」他狠狠地瞪了兩個哥哥一眼。

  爺爺已經在發飆了,他們兩個不怕死的猛笑,當心把他一起拖下水,他可不要。

  「你們兩個還笑!」爺爺咆哮。

  被罵的宇倫和立倫一整神色,不意卻在看到老三的之」型」時,又噴笑了出來,只好趕緊別開頭去。

  「哼!」爺爺氣壞地坐了下來。

  顯然是想要穩住急竄的血脈,老爺爺許久都不開口說話,可是呼吸卻慢慢地沉穩了下來。

  三兄弟也小心翼翼地挨坐下來,一起面對爺爺。

  「說,是什麼讓你花了一百一十九萬美金的?」爺爺凌厲的目光射向丁宇倫。

  丁宇倫啞口無言。

  身為珠寶設計師的他旗下擁有六間各自獨立的跨國連鎖珠寶公司,每個月的驚人營業額不但讓他迅速地在這個領域中竄起,更成為珠寶設計的頂尖人物。

  說真的,他拿點自己的錢花花,一點也不為過。

  不過老爺爺可不這麼認為。

  他一定要丁宇倫把金錢的流向說清楚,因為這樣的花錢方式叫」無法無天」,他怎能坐視不管!

  「到底錢是怎麼用的?」爺爺逼問他。

  其它兩個也啞然不敢作聲,只是一徑地看著老大。

  因為他們三兄弟會花那麼多錢的原因只有一個分手費,或者回饋能在床上取悅他們的女人。

  在這個性開放的國度,這根本不算什麼,合則來,不合則分是常有的事,彼此都能認同這樣的遊戲規則,玩起來才不覺得有負擔,當然,」意思意思」是身為男人最基本的風度。

  這……這教他怎麼說呢?

  爺爺這個老古板又怎麼會聽得進去?

  「說!」爺爺的耐心顯然已經用罄,再次用咆哮的。

  丁宇倫嚥回了口水,耐心的解釋。

  「爺爺知道我經常要往返世界各地?」

  「然後呢?」爺爺目光如刀。

  「然後……」被爺爺這麼盯著還真是說不下去。」出門在外……難免需要開銷……」

  「開什麼銷?」爺爺忿忿地站了起來。」你的出差費用,包括衣食住行的所有開銷,都應該列為公司帳,由公司負責支出,」就算公司是自己的,依然是公歸公、私歸私。」我、問、你,這筆錢到底花到哪裡去了,」

  丁字倫在心中呻吟。

  為什麼他們有一對開通的父母,卻有一個很嚴酷的爺爺?

  親愛的爸爸媽媽呀,你們倒好,窩回瑞士的第二個家享樂去了,宇天集團丟給他們,他們還兼顧得來,但面對爺爺的嚴刑逼供,他們都快招架不住了。

  「到哪裡去了?」爺爺絲毫不肯放過。

  「爺爺為什麼……」他實在搞不懂,他花錢值得他老人家氣成這樣?

  立倫和浩倫忙向他使眼色,要注意爺爺潮紅的臉色。

  有高血壓的人臉色一轉紅,就得小心了。

  丁宇倫只好投降。

  「我買禮物送人。」他輕聲的說,像個做錯事的孩子。

  雖說他一點都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裡?

  「而且是送給女人?」

  「女朋友。」他小聲的糾正。

  「宇倫,你知道『女朋友』的定義?」爺爺嚴厲的瞇起了眼睛。

  「是……女的朋友。」他趕緊糾正,暗叫了聲」好險」。

  他都差點士心了,爺爺經常向他們耳提面命的,是趕緊交個」女朋友」,而不是女的朋友。

  這下子糟了,他突然又想起來了,他說他買了那麼多禮物送給女的朋友,那不就代表……他根本把他老人家的話當耳邊風?

  丁宇倫驚疑的轉向爺爺……

  「哼!」

  爺爺似乎很瞭解他,早在一旁等著了,一見宇倫看向他,隨即用力哼了一聲。

  「貂皮大衣、翡翠,還有賓土轎車!」爺爺每說一樣就用力將對帳單拍在桌上,要他自己瞧瞧。」你當你是凱子啊,啊?」

  當凱子有什麼不對?起碼他還有能力當凱子。

  「我要你交的是女朋友,而不是女的朋友!你!還有你!」爺爺咬牙切齒地轉向另外兩個。

  立倫、浩倫趕緊假裝懺悔地低下腦袋,好像知道自己錯了。

  通常這樣做的時候,爺爺就會繼續將炮火轉向大哥。

  可憐的大哥。

  「我知道我錯了。」不應該把對帳單寄到家裡來,真是,他怎麼沒想到呢?

  「你也知道錯了?」爺爺似乎氣消了不少。

  「是,我犯了錯,正在反省。」另外兩張金卡的對帳單還沒寄來,他得趕快去攔下才行。

  「知道錯了就好,我早就知道你們兄弟在搞什麼鬼。」就算是對帳單不寄到家裡來,他自己也有辦法查。

  三個孫兒的行?,他瞭若指掌。

  「要不是這回你們做得太過分了,平常我根本就懶得管你們。」

  有嗎?三兄弟對看了一眼。

  爺爺有哪天不勤於管教他們的?

  「上個月的金額,60、42、28,」爺爺說的是美金。」比上上個月稍稍降低了點;想不到這個月竟然無法無天起來了。」

  原來爺爺一直在」偷看」他們的對帳單?

  三兄弟同時愕然地瞪圓了眼睛。

  問題爺爺是怎麼」看」的?每個月的對帳單都是交到他們的手裡才拆封的,唯獨這一次爺爺先拆封了再來吼他們。

  爺爺……是怎麼辦到的?

  三兄弟面面相覷。

  「知不知道這是敗家的前兆?」

  「爺爺!」三兄弟氣壞地站了起來。

  「坐下!」老爺爺狠狠地斥喝。

  宇倫、立倫和浩倫只好不快地坐了下來。

  「爺爺,我花的是我自己辛苦賺來的錢,沒有動『宇天』任何一毛,你怎麼可以說我敗家呢?」宇倫很不滿的說道。

  爺爺愛怎麼罵都可以,獨獨」敗家」這兩個字他不能接受,誰都知道丁家的三個兒子除了宇天集團之外,還各自擁有自己的事業,而且經營得相當出色,怎麼可以這麼說呢?

  立倫和浩倫也很不滿,只是老大都替他們把話說完了。

  「我說這是前兆,是即將『敗家』的前兆,」老爺爺生氣地用竹杖敲著地面。」還聽不懂嗎?」

  三兄弟不約而同地吸了口氣,似乎正在隱忍即將衝出口的話。

  爺爺真是不可理喻!

  「我有告訴過你們,宇天集團是怎麼來的嗎?」

  「有——」三兄弟同時在心中慘叫了聲。

  已經說了八千零八遍了,還不累?

  再給爺爺說下去都天黑了。

  老爺爺像是故意要和他們作對似的,刻意低下臉瞅著這三個面孔」糾結」的俊男。

  「你們果然嫌我老了,嫌我囉峻了。」

  「不不不,」這一招果然厲害,三兄弟趕緊坐正。」我們沒這個意思、沒這個意思。」

  「真的沒這個意思?.」

  他們愈心虛,就愈描愈黑,臉上的表情就更是那麼回事。

  老爺爺一一看進眼裡。

  突然,他有個主意。

  「我一看你們在外頭亂來,我就很痛心。」爺爺指了指帳單。

  浩倫想要反駁,卻被立倫瞪了回去。

  「我早就告誡過你們,真正的女朋友是以結婚為前提交往的,為什麼你們總是聽不進去?」

  真是遠古時代的想法,立倫撐著額頭,暗暗呻吟。

  「而你的女朋友最多!」爺爺怒斥著宇倫。

  宇倫還能說什麼?

  「我會反省的。」他低下頭省思。

  他不承認自己敗家,但他承認……他過多女的朋友的行為,也許真的有必要收斂點,畢竟爺爺是為了他好。

  其實從剛才爺爺銳利地直盯著他瞼的模樣,他就明白爺爺什麼都知道了,就只等著他親口說出來而已。

  「你們一點都不知道賺錢的辛苦。」爺爺語重心長地說。

  想當初他年輕的時候,一天頂多睡三個鐘頭,如此夜以繼日的打拚,十年後才有了」宇天航業」,五年後才有了」宇天飯店」……漸漸擴展為宇天集團,最後交給他的兒子繼承。

  沒錯,宇天集團直至今日,在他出色的三個孫兒攜手合作之下更見規模,但那畢竟是前人望下的基礎,他們一點都不知道」辛勞」的定義。

  一聽見爺爺說他們不知道」賺錢的辛苦」,三兄弟又想抗議了。

  有誰知道他們賺錢的辛苦啊?

  爺爺可知道他們拚命努力,替宇天還有自己掙來龐大的經營利潤之後,那一張張的信用卡對帳單,就是對自己最好的犒賞?

  他們這樣做有什麼錯?

  更何況又沒花到他老人家的錢。

  那些花費也只不過是他們」個人」收入的九牛一毛而已嘛,真受不了!

  三兄弟的想法不約而同,和老爺爺有極大的出入,可見他們亟需溝通。

  「從無到有,才是真正的了不起。」老爺爺挫敗地看著這三個一點都不懂他用心良苦的孫兒。

  如果他對自己突然興起的主意有那麼一絲猶豫的話,此刻也早已鐵了心。

  「而且你們一點也不知道『愛情』的冥諦,瞧你們一天換一個。」爺爺一瞼的受不了。

  他不能再這樣任由他們下去,有生之年他一定要教導他們學會珍惜所有、珍重所愛。

  拜託!三兄弟一臉的無力。

  爺爺根本就不瞭解他們,他們三兄弟還沒有被拴住的打算,一個接一個的更換女性朋友——那只是他們鬆弛神經的方式。

  說好聽一點是女的朋友,說難聽一點就是性伴侶,爺爺到底懂不懂啊?

  三兄弟的思想、價值觀,甚至是愛情觀,幾乎大同小異,卻獨獨與自己的爺爺不對盤。

  爺爺有爺爺的理由,他們有他們的。

  三兄弟沉鬱的臉色讓老爺爺看了又怒從中來。

  「我說你們幾句就不高興了?年輕人應該要不奢靡、不矯情、不涉足聲色場所,有多少年輕新貴就是因為崛起得太快,很快地就走了樣,而終究一敗塗地,這種例子我見多了。」

  三兄弟無力地對看了一眼。

  如果以爺爺的觀點來看,他們是既奢靡又矯情,而且還涉足不良場所……唉,真是難以溝通。

  年輕人有年輕人的思想,爺爺那一套是民國六十年的,具是傷腦筋哪!

  三兄弟的表情不一,看法卻都一致,只是不敢說出來罷了。

  「有本事就去找一個真正愛你的女人,而不是用金錢來買感情,貂皮大衣、珠寶、賓土轎車……丁宇倫,沒有了這些,還會有女人願意靠近你嗎?」

  「爺爺!」真是太過分了,丁宇倫站了起來。」你相當清楚我擁有的不只是『身份』。」他惱火的瞪著爺爺。

  就是因為那群女人膚淺,所以他才用金錢打發。

  就是因為他擁有的不只是身份,他非常清楚自己還有張俊帥的臉孔以及完美的體魄,單這兩項就能對女人造成致命的殺傷力。

  「你真的有嗎?」老爺爺冷冷一笑。」我看到的都是因為你有錢,才圍在你身邊的女人。」

  「爺爺!」他喊,他非常清楚那些文人接近他的目的。

  「我看到的是你一點都不知道賺錢的辛勞,否則你不會這麼揮霍!」爺爺愈吼愈火。

  「爺爺!」

  丁宇倫努力調勻氣息,他實在不想頂撞爺爺,可是他……愈說愈過分。

  「你知道我一天工作十八個小時,」丁宇倫火大地說,」我花我自己賺的錢有什麼不對?」

  他不能犒賞自己嗎?

  也不能善待自己嗎?啊?

  「我說過,你不懂得珍惜所有,這就是敗家的前兆。」爺爺點著他的腦袋。

  不知道當他看到那節節升高的數字時,他的血壓也跟著節節高昇。

  「這一代已經不懂得體會上一代的辛勞了,你的下一代呢?他們聽得進你們的話嗎?」

  三兄弟被說得啞口無言。

  未知的事誰也說不準,爺爺分明是在影射他們的態度。

  「爺爺,你到底想說什麼?」丁宇倫懊惱地爬了下頭髮。

  身為長子的他不能做出不良的示範,底下還有兩個弟弟在看著,縱使有千般委屈,也只能依了爺爺。

  意識到自己剛剛的態度,丁宇倫又暗暗惱火了起來。

  他生平第一次頂撞爺爺。

  「你說,只要我做得到的,我一定照辦。」

  「恐怕你辦不到。」

  「什麼事我辦不到?」他挑戰地綻亮了眼睛。

  「從無到有,你行嗎?」爺爺也雙眼發亮地盯著他。

  立倫和浩倫倒抽了口氣。

  爺爺的意思是……

  「我給你們一人一萬塊美金,不刷卡、不預支,不能向家人求救,用這一萬美金打天下,如何?」

  當初他這個孤兒,也是用身上僅剩的三千塊美金到法國,從檢馬糞開始,克勤克儉的過日子才有今天。

  「噢,天哪!」浩倫快暈倒了。

  立倫一瞼的不敢相信。」我們都走了,誰來掌管宇天?」

  他可不要等回來後,還有一大堆的事等著他幹,他不要這麼累。

  「當然是一個一個來。」爺爺白了他們一眼,一人一年的期限,不但要『事業有成』,還得順便討個美嬌娘回來。」

  「爺爺!」三個大男人一起驚吼。

  想白手成家,身為設計師的老大有的是能力;擁有自己醫院的醫生老二也輕而易舉,根本不算什麼;至於老三……他偏偏是管錢的料,老大跟老二的錢往往在他的建議之下,呈數倍的成長。

  說真的,這一點都難不倒他們。

  難的是……他們如何順便討個美嬌娘回來?

  他們還不想被拴住啊!

  「我就說,你根本做不到。」爺爺將矛頭指向宇倫。

  宇倫嚥不下這口氣。

  「誰說我做不到?」做不到豈不是被人看扁了?」爺爺可以以三千美金打天下,這對我來說有什麼難的?」

  對他來說」做不到」等於奇恥大辱,他怎麼能忍受這樣的奇恥大辱加諸在他身上?當然,這不包括什麼美嬌娘在內,因為他根本不打算實踐。

  爺爺果然露出了笑容。

  「除了『事業有成』,我還要你們『隱姓埋名』,誰敢說出自己的身世誰就是?種,我可不要這樣的孫子。」

  三兄弟不約而同地倒抽了口涼氣。

  爺爺是跟他們玩真的!

  「要能像你奶奶一樣,在我最窮苦潦倒的時候,依然是我身邊最有力的支持者,因為她……我才能堅定信念的渡過每一個難關,我希望你們也能擁有這樣的愛情。」想起亡妻,老爺爺的眼神不但變柔,而且還有些濕潤,相信他的一番苦心孫兒們都能明白。

  丁宇倫一臉的頭大。

  他終於搞懂爺爺的意思了,爺爺是在逼他們結婚!

  一年一個,三年之內要把他們三個都推銷出去,噢,My  God!他竟然答應了!

  丁宇倫這才發現他想抽身已經來不及了,爺爺才不在乎他們的什麼能不能力的問題,如果在乎,就不會把宇天交給他們,而且還放手讓他們去做。

  爺爺看不慣的是他們的生活方式,爺爺要讓他們安定下來,安定、安定,這才是爺爺要的。

  「噢,  My  God!」丁宇倫好像受了不小的刺激,坐了下來。

  如果他做到了,爺爺會以他為榜樣來刺激老二,你大哥都做到了,丁立倫,別教我把你看扁了……

  同理,他會再拿老二來刺激老三……

  「噢,  My  God!」丁宇倫忍不住的呻吟,擋住腦袋。

  他上當了,他上當了!

  「可是大家都認識我們……」立倫幫大哥說話。

  「那就到沒有人認識你們的地方去,台灣如何?」

  三個大男人同時圓著眼睛。

  北京的姑娘多漂亮!

  上海的女郎多俏麗,

  單單香港的女孩都比台灣的時髦!

  不過這些他們都不敢說出口。

  因為……他們的爺爺和奶奶……都是從台灣來的。

  他們不否認台灣有很多很多的美女,只是……得對味才行。

  白?、高佻、很有個性,三兄弟對望了一眼。

  「台灣的美女好像都不夠白?!」浩倫終於哇哇叫了出來。

  他滑稽的無力表情令其它兩個大笑出聲。

  無獨有偶的,他們三兄弟都很喜歡」白?」、」高佻」、」很有個性」的美女;偏偏台灣就獨獨漏了第一項。

  「認命吧!你該慶幸爺爺不是從南非來的。」哈哈哈……

  老爺爺瞪了他們三人一眼,隨即轉身上樓。

  「唉,跟錢過不去會遭天譴,跟錢太過得去也會遭——」浩倫小心翼翼的瞄了眼樓上。」暗算。」

  另外兩個又大笑。

  「大哥,你保重,」立倫笑著拍了拍大哥的肩。」有什麼需要就打通電話回來。」當然,後面這句可是壓低聲音說的。

  「我們不會說出去的。」浩倫也壓低了聲音保證道。

  又是一陣哄笑。

  「謝了。」宇倫拍了拍他們兩個。」我上樓收拾行李了。」

  「大哥你……」浩倫很驚訝;沒想到大哥竟然就這麼乖乖束手就擒了。

  宇倫好笑的站在摟梯口望著他。

  「我問你們,家裡的什麼最高?」

  「爺爺的血壓最高。」浩倫緊接著回答。

  「賓果!答對了。」

  立倫失聲大笑。

  宇倫無奈地兩手一攤,用唇型說:」我能不去嗎?」

  這倒是真的。

  立倫和浩倫心有慼慼焉地對望了一眼。

  就當是出去吹個海風、出國散散心什麼的,去那邊沒有人約束不是更好?

  原來宇倫是這麼想的。

  宇倫快樂地蹦上樓,連同今天,他還多出了三天假期,何樂而不為?

  不過老二、老三可苦了,突然增加的工作量讓他們忙得焦頭爛額。

  聽說從這一天起,立倫和浩倫的零用支出都自動縮減為一萬美元之內。

  真的還假的?
作者: 力寶龍    時間: 2024-3-8 00:01:20

第二章

  想不到台灣這麼進步!

  丁宇倫總算開了眼界。

  從一下飛機就被擁塞的車陣給嚇到,川流的車陣中儘是名牌轎車,處處奔馳、處處高樓,路上的行人不論男女,衣著的時髦簡直不輸給東京,真教他吃驚。

  看來這一趟不會太無聊了。

  丁宇倫環顧著PUB裡的一切,嘴角叼著滿意的孤度,悠哉地笑看人生百態。

  他決定今天好好的輕鬆一下,喝杯小酒、來段艷遇,從明天起,他就真的要開始過」從無到有」的」艱苦」人生了,今天不享樂,更待何時?

  右邊的三個女子不時對他投來暗示的眼光。

  左邊那一桌有男友的,眼睛不時朝他這兒飄過來。

  前方迎面而來的,看起來像是人家的小老婆,算了,他立刻轉開臉望向別處。

  酒保像是看懂他表情似的,朝他親切一笑,將一杯辛辣的液體滑給他。

  「這一杯免費,店裡招待。」這個客人一看就有品味。

  丁宇倫一笑,接受了酒保的好意。

  看起來像情婦的女郎明知道他轉開頭的意思,卻還是貼了過來。

  只可惜她欲搶攻的位子被人捷足先登。

  圍著吧檯的高腳圍椅突然被湧進的幾個客人給佔滿了。

  「嗨,Michel,我們需要喝一杯。」一個高佻又漂亮的女生說道。

  她的兩個好友也分別點了馬丁尼和琴酒,快樂地開始談論起來。

  「海!」情婦女郎刻意裝出嬌嘐的聲音,貼近他的耳邊。」你看起來很寂寞。」

  「我看起來很無聊。」丁宇倫更正道。

  「需要我陪你喝一杯嗎?」女郎狀似無意的彎下身,讓人看清楚她的乳溝。

  「不了,」他揚首一笑,舉起酒杯朝他身邊的三個女生挑了下眉。」我未婚妻會吃醋的。」他頷首一比。

  順著他的眼光,女郎瞟向他身旁坐著的那位高佻而又漂亮的女生——手上的戒指,輕蔑的調開視線。

  「那又如何?」

  「她會吃醋。」他拿起酒杯掩飾唇邊的笑意。

  無辜的漂亮女生還不知道自己成了別人脫身的藉口,正和自己的好友談得興奮。

  「妳沒看,她連理都不理我,甚至連轉頭瞪我一眼也不肯,還在跟我嘔氣哪!」

  至於為什麼會嘔氣,他一瞼不方便說的表情。

  酒保忍住笑,暗暗為這位客人的機智喝采。

  丁宇倫身旁的這位漂亮女生也恰巧在朋友的」暗示」之下,回過頭來瞥了他一眼,隨即又轉開。

  還具被他說中了。

  丁宇倫和酒保含笑的眼神帶著只有彼此才懂的訊息。

  情婦女郎只得悻悻然的離開。

  姑且不論這位客人說的是真是假,他和酒保之間交流的神色就讓她覺得臉上無光,以往她從來不覺得自己的言行有何不妥,但今天由這位男人的眼睛來看自己……

  她覺得自己很齷齪似的,只好趕緊逃開。

  「我就說,這間店一定撐不久的。」

  漂亮的女生攤開手中像是傳單之類的東西,眼裡全是興奮的光芒。

  什麼東西撐不久?

  反正他也很無聊,於是不露痕跡地湊上前,用眼尾餘光瞄了瞄,好像是」承認」……

  「玉潔盼望趕快倒,虧她還是那間公司的員工呢!」玉潔身旁的好友笑著向  Michael解釋。

  正在喝香檳的丁宇倫突然被這樣的對話嗆到了。嘴裡的香檳從鼻孔溢了出來,狠狠的趕緊擦了擦。

  好……好惡毒的員工!

  哪有人這樣的?

  他趕緊回頭看了眼身旁那位叫」玉潔」的女孩,慶幸她不是自己的員工。

  真是太可怕了!他壓驚似的想道,員工和老闆是」相互依存」的關係,彼此共榮辱,她怎麼沒有這樣的觀念呢?

  「妳一心一意想要自己當老闆,現在可給妳盼到了。」另一個好友說道。

  「嗯,可是我手裡的錢不夠。」叫玉潔的漂亮女生突然蹙起了秀眉。

  哈,活該!這叫天理。

  聽不慣的丁宇倫暗暗希望別讓這位叫」玉潔」的女生如願。

  真是太可怕了,太可怕了;想不到他踏入台灣的第一天,竟然聽到了這樣的對話。

  「怎麼辦?」

  最好什麼都別辦,妳這樣的人沒人敢用妳的。

  「我還差一百四十萬。」玉潔愁眉苦臉的說。

  「啊!」想開口幫忙的兩位好友突然圓著嘴巴。

  這……這……這個數字太龐大了!

  「我只有四十萬。」

  「我有五十萬,可是……」短髮的好友一臉為難。」錢寄放在我媽那兒。」

  換句話說,想拿錢還得得到媽媽的許可,看來恐怕是難了。

  「那怎麼辦?」

  涼辦!

  「除了妳們,還有誰能幫我?」

  可見妳的人緣之差!

  「這可是好不容易才等到的機會。」玉潔心驚的雙手按著胸口,眼看機會就要溜掉了。

  從事寶石設計的她,所設計的每一款珠寶幾乎一推出就立刻銷售一空。

  在」麗的寶飾」磨練了三年下來,她不但擁有了基本客戶,還成了別人競相模仿的對象,到處可見贗品在市面上流竄,不過這依然無損於她受歡迎的地位。

  有不少家公司急著想要挖角,可是她卻只願意當自己的主人;卻沒想到……

  機會來得不是時候。

  「妳賺了三年的錢,應該也存了不少吧?」好友也替她發愁。

  「不多,我賺的錢都拿去買珠寶了。」她一臉的苦惱。

  天哪,丁宇倫驚愕地放下酒杯,她還是個敗家女!

  難怪會這樣對待老闆。

  「妳買那麼多的珠寶幹什麼?」好友一瞼的不解。

  「我……」她欲言又止,隨即岔開了話題,」珠寶可以保值。」

  但也必須是真品才行。

  妳分得出真品嗎?

  正常在他手中流轉的,價值至少都在五十萬至一百萬台幣之間,這還是最普遍的了,夏真假假全逃不過他的眼睛。

  妳分得出真品和贗品的差別嗎?丁宇倫在心中不屑的哼了聲。

  搞不好妳買的全是石頭。

  「怎麼辦?機會來得真不是時候,我好不容易才盼到機會的說。」

  當初這兩個好友跟她說,有興趣入股或者借她也行,害得她好興奮,可是事到臨頭頭……

  其實不能怪她們,小蘭的心意她領了,小萌有不得已的苦衷,她們都是真心想幫她的,只是……教她眼睜睜地看著機會溜走,她就亂了方寸。

  「只好等下一次的機會囉!」小蘭安慰她。

  「不,不能等,我是在『麗的』打響知名度的,」這也是她畢業後第一份工作。」我只有把『麗的』承接下來,才能攬住我的基本客戶。」

  如果三天後它找不到買主進行拍賣,」麗的」倒了,她努力三年用心抓住的客戶群不也跟著消失?

  只有承接下來,她才能抓住原來的客戶,繼續拓展消費層,她有信心讓業績蒸蒸日上,那麼……她的願望就能實現了。

  「那……我回去跟媽媽商量看看好了。」

  「我也跟我爸爸說說看。」

  好友是真心想幫忙,今她感動,可是……

  她咬著唇,思忖了一會兒,實在不願意給好友添麻煩。

  「算了。」怪她時運不濟。

  哈,謝天謝地,老天果然有眼,丁宇倫翻了個白眼。

  「算了?」小蘭和小萌一臉的不贊成。」妳知道妳在說什麼嗎?」

  「三年來,妳每天叨念著要自己當老闆,如今機會就在眼前,妳就這麼算了?」小萌一瞼的好可惜。

  「妳可以個人信用貸款啊!」

  「或者用房產抵押,我認識能貸二胎的銀行。」

  她不想貸款,也不想抵押任何對象,想獨立開店就必須把風險壓到最低,而她能貸的都貸了。

  「不了,」玉潔決定死了這條心。」反正我還年輕,大不了再努力個三年,重新抓住客戶。」她揚了下臉,決心堅定的重回瞼上。

  然後再讓妳弄垮第二間公司?丁宇倫簡直不敢相信。

  台灣的女孩是愈來愈異類了,還是只有這個傢伙比較特殊?

  他不快的又瞥了身旁的傢伙一眼,枉費她長得這麼漂亮。

  三個女孩中就她長得最出色,講出來的話卻教人不敢恭維,  My  GOd!

  「都怪老總,」一想到即將面臨失業,她心中的氣又揚了上來。」我好幾次建議老總,請他以女大學生或上班族為主要訴求,推出低價位時尚寶石,做為設計的流行路線,他就是不聽。」

  喔!一聽見她也是從事寶石相關行業的,丁宇倫拉長了耳朵。

  「放一些比較容易購買的商品,不是很好嗎?」玉潔激動得聲音都沙啞了。

  她的話令他驚訝,再回頭瞥她一眼,那張揉得不成形的宣傳單恰巧攤在吧檯上。

  誠讓:麗的寶飾!有意者內洽……

  原來如此。

  聽了她的一番話,他推測出了整件事情的大概,原來她曾經為了公司好,可是提出意見卻不被公司採納,所以才恨不得吞下整間公司?

  「動不動就五十萬、一百萬的商品,台灣能有多少有錢人?說了就是不聽。」就算是有錢,也不見得捨得買。

  也對,丁宇倫微微一笑。台灣人喜歡黃金,常見一條金項鏈從二十歲戴到六十歲,也捨不得換下來。

  想以高價位的珠寶吸引這樣的客戶群,倒不如拿輛能彰顯財力的奔馳車來勾引他們還比較有勝算。

  這可是他事先做過功課的。

  他不由得又多看了這個惡劣的傢伙幾眼。

  長得不錯,頭腦不簡單,如果不是之前聽到了那一番嚇死人的話,他倒很樂意跟她做個朋友。

  「我畫的翡翠、設計的水晶、用半寶石製成的可愛戒指和耳環,有哪一樣不暢銷的?」玉潔愈說愈激動。

  原來她也是設計師?這教丁宇倫驚訝了,趕緊轉過頭來好好的打量她。

  紅黃交織成方格子圖紋的細肩連身洋裝,露出她白?的肌膚,在燈光下散放出如珍珠般的色澤,洋裝底下搭配的是一條閃著光澤的長褲,襯托出她修長的腿形。

  不論怎麼看,搶眼、獨特、有品味,是她給人的第一印象。

  正如她剛剛驚死人的話語一樣,她是個令人印象相當深刻的人物。

  玉潔慰說愈傷心,一古腦兒傾訴所有的委屈,完全沒注意到身旁有人在聽。

  「我的建議根本不被採納,公司認為在原有的櫥面擺上平價商品,不但降低了公司的格調,搞不好還會造成原有的顧客群流失,他們寧願眼睜睜的接受赤字。」她額頭一拍,非常非常的惱火。

  這就難怪了,公司有公司的考量嘛!

  珠寶販賣的是信譽,因為贏得了顧客的信賴,才能讓顧客放心的掏出錢購買幾十萬,甚至是數百萬的寶石。

  顧客之所以」放心」,是因為相信這間公司的」信譽」,這和他們肯不肯掏錢有直接的關係。

  「設置實驗櫃如何?」他提出見解。

  「你說什麼?」

  煞是好聽的聲音讓她們三個錯愕的一起抬頭。

  丁宇倫好笑的看著她們,一臉的輕鬆自在。

  「你……聽多久了?」玉潔瞪圓著眼睛。

  她倒不介意被人偷聽到她說了老總及公司的壞話,反正她也快滾蛋了,只是有人突然插進嘴,還真把她嚇一跳。

  「我坐得夠久了。」他一瞼的」無辜」。

  那表情好像是……是妳們硬要說給我聽的,可不是我自己要偷聽的。

  PUB裡隨意而坐,誰教她們偏要坐在他隔壁?

  玉潔一臉的驚愕,久久說不出話來。

  本來還一肚子火的她竟然被這突來的錯愕給澆熄了,不知道該如何繼續?也突然失去了大罵的興頭。

  「反正我沒有惡意。」他無辜的聳了聳肩。」不想聽就算了。」他一副自討沒趣的表情。

  他愈是這樣,愈勾得小蘭和小萌一陣心慌意亂。

  這男人好帥喔!英俊的臉龐、渾身充斥著活力,尤其是那雙黑得發亮的眼睛,好像在向她們勾魂似的……

  這男人不把握不行。

  小蘭樂翻天了,從剛才她就一直偷偷的在注意他了。

  他果然是對她有興趣。

  小蘭誤將他剛剛一直回首打量的眼光看成是對她的勾魂舉止,內心暗爽不已。

  而真正的主角——玉潔反而愣在那兒,一直圓著眼睛。

  他的那一番話!」設置實驗櫃」,竟然勾動了她的心,震得她腦子擗啪作響,突然來了靈感。

  「你……你剛剛說什麼?」她的眼裡迅速燃起了希望。

  丁宇倫不耐煩的瞅了她一眼。」反正我沒有惡意。」

  「不,不是這一句,是上一句。」

  他想了想。」我坐得夠久了?」

  「不,不是這一句,」她快瘋了,乾脆轉身面對他。」你剛剛說什麼實驗櫃……」她愈說眼睛愈大。

  他就知道她一定有興趣。

  丁宇倫努力穩住向上變的嘴角,趕緊喝了口酒。

  「我只是隨便說說。」

  「不,你的話給了我很大的靈感。」她一瞼的誠懇。

  實驗櫃……實驗櫃……她怎麼可以沒想到呢?

  雖說這個英俊男人偷聽她們的談話,但幸好他聽見了,否則她永遠會為著自己的懷才不遇而困擾。

  「我只是覺得妳可以在人多的地方設置實驗櫃。」他盡量說得好像只是隨便給個意見似的。」妳的商品想要賣給誰,妳就得把它擺在那些人經常出入的地方。」

  對呀……她怎麼沒想到呢?玉潔  一臉的驚喜。

  淺顯的道理人人都懂,卻往往得經人」提醒」,才驀然發現它的妙處。

  「如果把它擺在東區——」

  「應該把它擺在西門鬧區。」他對台灣的市場瞭若指掌。」人愈多愈有利,更何況捷運有經過那兒不是嗎?」

  她驚訝的看著他,對呀……對呀……

  她用力一拍額頭。」我大概是急昏頭了,連這麼簡單的道理都沒想到。」幸好遇見了這個好人。

  他低笑,」妳的公司不是快倒閉了?」他指了指宣傳單。

  又被他聽見了,不過她卻反而笑了出來。

  「既然我沒有能力頂下來,那麼我就辭職。」她爽快地揚了下俏麗的短髮。

  紅褐的髮絲在燈光下閃出耀眼的色澤,一如她爽宜鮮明的脾氣,說真的,要不是她的性格這麼惡劣,他倒很想跟她來一段的。

  小蘭和小萌一見陌生人只肯理玉潔,都不高興地嘟起了小嘴。

  原來他剛才一直打量她們的眼光……是衝著玉潔而來的呀?

  小萌這才發現自己會錯了意,幸好沒出糗,她原以為對方是在……打量她呢!

  小蘭則一臉的無聊。

  真是笨,既然她沒機會把握也就算了,玉潔有這個機會竟然不知道問人家的姓名、地址和收入?真是笨蛋。

  小蘭和小萌只得一臉無聊的繼續聽下去。

  「你也是學設計的?」

  「才怪。」他立刻否認。

  「那你是做什麼的?」她興趣盎然。

  「裝潢工人。」

  「裝潢工人不是都喝維士比的嗎?」她吃了一驚。

  正在喝甜酒的小萌杯子裡突然嗆出了一大堆汽泡。

  「呃……我的意思是……我沒想到你會來這種地方……」她語無倫次的解釋起來,深怕他誤會她瞧不起他。

  卻是愈描愈黑。

  他眉一皺,什麼是維士比?這兒有賣嗎?

  改天喝喝看好了。

  「我……我請你喝一杯。」一見他皺眉,玉潔以為他生氣了。

  他眼睛一亮。」維士比。」喝喝看好了。

  她以為他在該落她,笑得十分尷尬。

  小蘭和小萌同時白了她一眼。

  人家就算是個建築工人,妳也用不著這麼欺負人家,看吧,人家回敬回來了。

  他等著,還以為她真會點維士比給他喝。

  玉潔一臉的不知所措。

  「喝別的好嗎?」她小心的看著他。

  「不,我要喝維士比。」他也一臉認真的看著她。

  來到了異域,就是要品嚐從來沒吃過的、從來沒喝過的,才不枉此行。

  玉潔一瞼的無奈,誰教她要說出這麼傷人的話呢?只好彎腰拿起腳邊的袋子,找出錢包,想請服務生幫她跑一趟。

  就在她彎腰的同時,原本放在膝上的設計圖也跟著散了一地,滑出了牛皮紙袋,她懊惱地叫了一聲。

  被他隨手拾起。

  「還不錯。」他吹了聲口哨,表情卻不是這麼回事。

  一張張地抽看他手裡的設計圖,末了連她手上的那一份他也一起拿過來看,完全不在乎他的那一聲口哨引得多少人回頭,也不在乎他手裡拿的根本不是自己的東西。

  「還……不錯?」玉潔不敢相信,呆子也看得出他那表情的意思。」我們主任說我設計得『很好』。」她強調。

  他一笑,一副懶得說的表情。

  這些作品在他眼裡是不及格的,如果硬要他打分數的話,」負三十分」是他給予的最高評價。

  「寶石是一生的財產。」他決定施以教育,反正無聊嘛!」永遠都不會褪色,也不會劣化,即使經過再久的時間摧殘,它仍然是那麼地光輝燦爛,所以才叫『寶石』。」

  「這還用說?」她立刻打消了請他喝酒的念頭。

  「如果改為這樣呢?」他抽出一張圖,輕輕鬆鬆地畫了起來。

  將她過於繁複的花樣刪減一些,在她的原設計旁畫上了他修改的讓她做比較,兩者一看——

  玉潔吃驚的瞠大了眼口。

  真……真是太棒了!

  她一直覺得這些圖有哪裡不對,可就是找不出來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翡翠象徵著」高壽」、」長青」的意思,所以會戴翡翠的人大都是上了年紀的婦人,為了彰顯翡翠不凡的價償,戒指的設計總是以華麗及繁複的加工為取向。

  一來買得起的,大都不計較它的價錢;二來如果不設計得這麼豪華,又如何彰顯出它的尊貴和不凡的身價?

  可是這個陌生人輕鬆地兩筆一勾,去掉了繁複的加工替消費者省掉了不少錢,而且還讓它看起來變得漂亮,甚至……可愛!

  達她都很想戴了。

  天哪,她不敢相信。

  原來翡翠沒有一定的」格局」,沒有人規定翡翠只能上了年紀的人才戴,只要它設計得漂亮又可愛,年輕人也一樣喜歡。

  無意中又指引了她一條新的消費路線,又給她上了寶貴的一課,她對這個陌生男人簡直是崇拜不已。

  「沒有那麼多的翡翠,改用紫水晶如何?」

  他在他剛剛畫好的圖形上又添加了兩筆,竟然又多出了另一個款式出來。

  玉潔驚歎連連,眼睛瞪得不能更直了。

  「再加一筆如何?」丁宇倫一笑,又添了一筆。

  赫然又出現了另一種圖樣。

  每款、每式都漂亮……而且可愛!

  她呆了!真的呆了!

  「當然,妳也可以加條項鏈……」他畫著。

  另一個漂亮的款式又出來了。

  「拿它來做手煉如何?不過得改用蛋白石,因為它有七色的光彩……」他邊說邊畫。

  輕輕鬆鬆地像在把玩著泥土,根本不是在做什麼設計。

  她……又呆掉了。

  「如何。」丁字倫好笑地看著她的吃驚樣,將筆擱回了吧檯上,好整以暇地瞅著她。

  「謝……謝謝你!」她唯一能說的只有這一句。

  天哪,他簡直是神。

  而上帝讓她幸運的遇到了他。

  「妳該請客。」他提醒她。

  「當然!當然!」她趕緊說,腳步不穩地跌坐了下來。

  腦中依然空白一片……她受的」刺激」實在太大了。

  原來寶石可以這麼設計……天哪,天哪……

  她得回家趕快想想才行。

  他好笑地用帳單輕敲了下她的腦袋。

  「那就妳付囉!」丁字倫瀟灑地同酒保道了聲再見。

  而她還怔在那兒!

  等她回過神來時,正要拿起袋子追上前,卻赫然發現他的皮夾子忘了帶,這下子更是非追不可了。

  「先生!先生!」

  一衝出門看見他,玉潔心裡赫然鬆了口氣的感覺實在無法形容,趕緊衝上前。

  「你的皮夾……」她喊,用力揮了揮。

  看著他停下腳步轉身望她,她也跟著停了下來,改用走的。

  卻發現愈來愈近的俊瞼令她心跳加快。

  「你的皮夾……」她無法移開自己的視線,好像被什麼牽住了……。

  「謝謝妳。」他突然揚開了笑容。」妳還挺有良心的嘛……」

作者: 力寶龍    時間: 2024-3-8 00:01:40

第三章

  她本來就很有良心的。玉潔不高興地嘟著嘴。

  早忘了自己曾說過什麼驚人之語,玉潔一臉惆悵地坐在設計桌前發呆。

  昨晚那個陌生人所說的話,不停地在她腦海裡流轉、盤旋……令她玩味再三。

  亦如他的身影一樣。

  只可惜她這個呆瓜忘了問人家姓名了啦!

  她懊惱地用額頭連敲了幾下桌子,心裡頭難過得要命。

  昨晚小蘭和小萌特地一聲不響地先溜了,就是要給她製造機會呀,結果她這個呆瓜竟然什麼都忘了問,直到回家後電話響起,經她們一提醒才想到,卻已經來不及了……

  還會不會再遇見他?

  她滿心地期盼。

  他就像她好不容易才發現的寶貝,原本應該珍惜地捧在手裡,卻不小心讓他溜走了,令她扼腕不已。

  「玉潔,都收拾好了嗎?」主任過來安慰她,還以為她是依依不捨,臉上才會出現這種表情。

  她歎了口氣,搖著腦袋。

  好可惜,真的好可惜,如果有留下手機號碼,今天就可以約他出來吃頓飯什麼的。

  「別太難過,」主任一瞼愁緒。」我待了十年了,我的心更捨不得。」

  她才不是難過這個呢!

  她好想再見他一面。

  「我寧願它須讓給別人,也不願意見它被拍賣。」主任留戀著設計室裡的一切。

  如果今天老闆是昨晚那個陌生人的話,根本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

  玉潔一臉不快的收拾著桌上的東西,只能將一肚子的牢騷往回吞。

  現在說什都太遲了,說什麼都沒有用了,而最糟的……是她忘了把昨晚那一個好男人的姓名和地址留下來。

  還有什麼比這個更糟的?

  玉潔的心情惡劣透頂。

  ※※※※

  而害玉潔心情」惡劣透頂」的傢伙,此刻則是心情好得不得了。

  要不是昨晚她良心發現,好心地替他送回了皮夾,他昨晚搞不好就得露宿街頭了。

  多虧了她,讓他能舒舒服服地一覺到天亮,精神大為飽滿之際,讓他想要出外溜躂溜逢。

  憑著昨晚對地址的印象,丁宇倫來到了」麗的」。

  還不賴嘛,他打量著,果然是以經濟十分寬裕的客人為主要訴求。

  難怪年輕人都不敢進來。

  過於奢華的門面,給人即使身上有個三五萬也依然上不了?面的錯覺,對於一般年輕消費族群,他們錯失了大大的賺錢契機。

  偏偏這些年輕消費族群是最佳的消費者。

  店經理馬上迎了上來。

  他微笑的婉拒,表明只是看看,一些」石頭」教他皺了眉心。

  雖然對方是以打折的價位在出清,但是價格仍然太高,他太清楚每一顆寶石的成本了,尤其是那些拙劣的設計讓人搖頭。

  「聽說你們想要項讓?」他隨口問問。

  「是的,如果有興趣的話,可以跟我們總經理談談。」

  這位客人不但儀表不凡,舉手投足之間那股難以言喻的自信,教人直覺他是個人物,於是經理趕緊遞上名片。

  他笑了笑,接過來看了一眼。

  佟?

  他意外的挑眉。

  由亞洲地區來到他瑞士的研磨廠挑選珠寶的,單單姓佟的就有兩家,該不會是他認識的吧?

  好奇加上無聊,更何況他也不能這麼坐吃山空下去,說不定這正是他發揮從」無到有」的契機,既然這樣那就試試看吧!

  不過他可不能讓人知道他是誰。

  離開了」麗的」,丁宇倫就近打了電話和佟堅談一談,當佟堅知道他是誰後,驚喜地叫了出來。

  「丹尼爾,你是丹尼爾?」

  「要不要驗明正身?」他低笑,」我現在就在你大樓的對面——」

  立刻從四樓的窗戶出現了人影,急切地張望這兒。

  丁宇倫朝他揮了揮手。

  窗戶旁的人瞪直了眼眸,不敢相信地叫了起來,」真的是你?丹尼爾?真的是你?」

  「願不願意讓我上去坐坐?」他笑著。

  「當然當然,願意極了!」佟堅抖著音,興奮得差點嚥不下口水。

  「可是我要和你談的事情很重要……」他意有所指的頓了頓。

  「沒問題,就你跟我,」佟堅聽出了弦外之音。」五分鐘後請你上來。」

  佟堅立刻將所有的人請出去,交代不能有任何打擾,還親自泡了杯茶等候貴客大駕光臨。

  「嗨!」丁宇倫一臉俊朗的站在門口。

  「丹尼爾,」佟堅依然是那副不敢相信的驚喜笑容。」什麼風把你吹來台灣的?」

  「無聊風。」他笑道。

  佟堅也跟箸笑了出來。

  「經濟不景氣,害大家都過得好委屈。」丁宇倫笑著接過茶杯,委婉地表示瞭解他的困境。

  「是啊,唉,」借堅皺緊了眉心,一臉不知如何是好。

  丁宇倫開口的第一句話,就說進了他的心坎裡。

  「倒是你們,一點都不受影響。」他一臉羨慕。

  他也是」麗的」股東之一,身兼總經理,任何與這行業有關的訊息,他一點都不放過。

  「歐洲人的消費習性和這邊不大一樣,所以我們的生意會比你們好做一點。」丁宇倫謙虛地說。

  「是啊,如果大家也有保值的觀念就好了。」佟堅一瞼的扼腕。

  將所有的虧損、營業上的困擾,全推給了這一波經濟不景氣,卻完全沒注意到很多的賺錢商機其實是唾手可得的。

  不過丁宇倫要來談的不是這個,所以他只是笑笑,避開了話題。

  「讓我來幫你。」他開門見山的說。

  佟堅當場一臉的錯愕。

  「你……你說什麼?」他以為自己聽錯了。

  「讓我來幫你。」他再次強調,一臉的誠懇。」被這一波不景氣掃到的,不只是台灣,不過台灣依然擁有迅速崛起的潛力,所以我認為你不應該這麼快放棄。」

  「為什麼……幫……我?」佟堅激動得連嘴唇都抖了起來。

  他的心臟像被人注入了一股生命,立即獲得了支撐。

  所有的問題……因丁宇倫的這一句話,不,該說是」丹尼爾.丁」的這一句話,全得到了解決。

  「因為我跟人打賭,我一樣能『白手起家』、『從無到有』,我想要證明我『赤手空拳』的能耐。」他簡單而又乾脆的說。

  聽得佟堅目瞪口呆。

  是太無聊了還是怎麼了?富家子弟竟然玩起了這種無聊的遊戲?

  佟堅相信丁宇倫所說的每一句話,憑他的身份地位不需要開這種玩笑,更何況是千里迢迢的跑到台灣來開這種玩笑。

  有錢人家的公子哥兒更是激不得的。

  「可是你的公司——」趁堅馬上發覺自已失言,趕緊把話吞回去。

  如果事必躬親,如何能創建出一個屬於自己的王國呢?

  丁宇倫笑笑的看著他,等著他說下去。

  「我相信你。」他堅決的說,」可是我們公司需要資金。」心裡頭卻在盤算著,如何向股東們說明這件事情?

  「麗的」之所以會遭到這樣的命運,除了不景氣之外……」他一笑,」每下愈況的營業額,是股東們不肯再指注金錢的原因,對吧?」

  佟堅當場面紅耳赤起來。

  這傢伙真是厲害,他暗暗地佩服。

  「如果不需要搭注任何金錢,又有錢可拿,我相信每個股東都很樂意。」他說出了計畫。

  聽得佟堅目瞪口呆。

  「你……你是說……」他不敢相信地捂著心臟,顯然受了很大的驚嚇。

  「我是說真的。」他的表情像在說笑嗎?

  「從明天起,扣除掉所有的營業支出後,利潤只要達到這個數字……」

  佟堅眼圓圓的看著他所寫的數字。

  「都是你們的。」

  「之後才是你的部分?」

  「沒錯。」

  他堅定的表情不像在說笑,反倒教佟堅呆住了。

  丹尼爾所寫的那個數字是只有旺季——特殊節日促銷時,才可能有的成績,丹尼爾是不瞭解台灣市場?還是瘋了?他以為每一個月都能達到這樣的天文數字嗎?

  就算是達到了,扣除掉那個數字之後,他還能剩多少?

  「丹尼爾……台灣的生意……不好做……」佟堅說得語無倫次。

  「偏偏台灣有錢人很多哪!」他笑著提醒。

  人有生存之道,企業也有因應困境的哲學,偏偏佟堅忽略了這個道理,依然以為是不景氣的關係。

  「我……我……」侈堅忽然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這天降的好運來得太突然了,老實說,他從頭到尾都沒有懷疑過丹尼爾失敗的可能性。

  丹尼爾.丁是何許人?從事珠寶業的,有哪一個沒有聽過他的名號?

  「如果不走這條路,你也知道根本就沒有人能吃下這間公司。」有錢的人不願意,沒錢的人沒興趣,終了還是結束營業了事。

  「話是沒錯,可是股東那邊——」

  「由你來說服。」

  「我?」侈堅大叫。

  「告訴他們,是願意再試三個月多撈一點本錢回去?還是乾脆就這麼算了?」

  「這……」

  「三個月後,如果我的『能力』及格,這間公司我就買下來了。」

  「可是——」格堅急得站了起來。

  「如果不答應,」他笑得十分篤定。」我就在你的對面開一間,我有本事把你全部的客戶都吸引過來,成為我的。」

  「你——」侈堅吃驚地摀住心臟,差點跌坐了下去。

  「反正它本來就要倒。」丁宇倫一臉的心安理得。

  「你——」

  「是誰讓它起死回生的?」

  「這……」

  「多賺一點錢總比現在結束了什麼都沒有來得好。」

  更何況他還這麼有良心,將前三個月的甜頭分給他們。

  「可是——」

  「可是什麼?」他挺有耐心的,和對手過招,他從不急躁。

  「可是萬一……你根本就做不到怎麼辦?」

  明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但他就是忍不住想問。

  「如果我第一個月做不到,我就如各位所願,照你們定的價格一文不差將『美麗』頂下。」

  丁宇倫話裡的氣勢教佟堅心驚的吞了聲口水,不敢再造次。

  他剛剛的話確實是得罪了,憑丹尼爾的能耐,不要說是他親自介入,只要他肯捐注資金,多少人會排隊等他?

  更何況這還是他自己送上門的。

  話又說回來,如果」麗的」肯再撐上三個月……

  現成的買主不就在眼前了?

  佟堅興奮得呼吸急促了起來,可是他還有一個問題想問,只好再得罪了。

  「如果……我是說假設,如果我們不肯同意你的計畫……」

  「我會找另一個買主把這間店頂下來,繼續完成我的計畫。」他可不是隨便說說。

  只要他願意,只消打一通電話,從世界各地願意以他做為投資對象的資金會立刻湧入。

  若不是不能動用自己的財產,他何必這麼麻煩?

  更何況他還認識幾個台灣有錢的朋友,難不倒他的。

  聽完了答案,佟堅有股鬆了口氣的感覺。

  幸好他問了,也幸好他準備答應了,否則受益的豈不是換成了別人?

  沒有人願意把賺錢的機會拱手讓人的。

  「我答應,股東那邊交給我。」佟堅堅定地朝他伸出手,等著和他一握。

  「不能透露我的身份,也不能提起我的職業。」

  「沒問題……為什麼?」佟堅立刻又好奇了起來。

  「這兩項要求包含在賭約裡面,就這樣。」他懶得說明。伸手和格堅一握,算是成交。

  「那公司的職務……」

  「你還是當你的總經理,而我則隱身到幕後當執行,每一張設計圖都得由我過目,我批准了才可以製造。當然,我不希望其它同事知道我的身份,以方便我隨時可能的視察。」

  這套遊戲規則還挺有趣的,他好像玩出興趣來了,還真多虧了爺爺。

  「是,我明白。」

  一聽見自己仍是總經理,佟堅眉飛色舞起來,趕緊答應。

  「什麼時候訂契約?」真怕肥羊就這麼跑掉了,佟堅趕緊問。

  化為文字契約,對公司、對股東,以及對自己都有保障,否則空口無憑,出了差錯,他可擔當不起。

  「等你說服了股東再說。」丁宇倫瞭然的看他一眼。」我都不擔心你吞了我,你倒比我還怕?」

  佟堅被一語說中,笑得十分尷尬。

  「我只是……」終堅想解釋。

  「未頂下『麗的』之前,所有的帳都入『麗的』的帳戶,你擔心什麼?」

  佟堅吃了一驚。

  「你……怕我們……」吞了你?他趕緊住口。

  丁宇倫輕鬆地揚高了唇角。

  「我如果怕你們就不會跟你們合作。」他說得簡單明瞭。

  意思卻再明白不過。

  佟堅識相地吞了吞口水,不敢再多話。

  「以後就拜託你了,總經理。」

  佟堅尷尬地漲紅了瞼,趕緊將他送到門口。

  「我會保密的。」他保證道。

  愈是能呼風喚雨的,愈是得罪不起,這點道理他還慬,絕不會自找麻煩。

  「謝了。」

  離開了」麗的」剛好是下班時間,又再一次讓他見識到了台北偉大的塞車場面。

  看來他得買輛腳踏車了。

  他瞠直了眼,看著那一排排的長龍,不敢相信他如果塞在那兒會不會瘋掉?

  除了交通工具得解決外,還有更重要的,住也是一大問題。

  大廈、公寓,多單調,他不喜歡。印象中他曾看過報導,對台灣北投的美多加讚揚,今他嚮往不已。

  純樸、親切,又能泡湯,有這麼好的地方?他不去住住怎麼成呢?他可是來」度假」的。

  主意打定,丁宇倫就直奔北投,一來看看奶奶的故鄉,二來聽說那兒有很多幾十年的老店,料理做得便宜好吃,如果今後租在那兒,吃的住的全都解決了,沒事還可以泡泡澡泥,多好!

  也不管北投有多遠,反正他打定主意住那兒。

  ※※※※

  「玉潔、玉潔!」

  失魂落魄了一天的玉潔被叫回神。

  主任好像有好消息要宣佈!

  「什麼好消息?」見大家都圍在那邊,她也只好跟著過去。」該不會是找到買主了吧?」她隨口問問。

  「沒錯,找到買主了。」主任叫道。

  「哇!」大家高興地拍起手來。

  頓時,辦公室裡樂成一團,尖笑聲響成一片。

  玉潔驚愕地瞠直眼,愣住了。

  這麼快……就找到買主了?

  沒想到自己籌錢的速度還是比人家慢一大步,幸好她早早就放棄了,否則如何能看到同事們各個歡欣的笑容?

  「我們可以不用被資遣了。」同事們歡呼。

  是啊,她也可以不用離職了,玉潔的心裡五味雜陳。

  其實她的資金有限,她想要承接的是」麗的」商標權,以及部分她相中的寶石。

  如果她真做到了,公司不但得搬家,還得縮小營業規模,到時候全部的事由她一個人包辦,她哪來的錢再請員工?

  幸好她沒有那麼傻。

  眼看有了工作,大家的精神又振奮了起來,辦公室熱鬧成一團。

  玉潔和大家一樣鬆了一口氣。

  「高興吧?」同事遞了罐可樂給她。

  「高興。」真的很高興。

  原有失去工作的彷徨、面對新工作環境的疑慮和不安,全都一掃而空。

  她是愛這家公司的,否則不會投注這麼多的心血,甚至為了它不爭氣而生氣。

  「今晚我可以好好睡一覺了。」有人誇張地伸起懶腰來了。

  「是誰承接的?」

  同事們開始七嘴八舌地討論。

  「聽說是個長得相當不錯的年輕人。」

  「男的?」未婚的立刻瞪大了眼睛。

  「嗯哼。」主任肯定的點頭。」而且聽說很有錢,最重要的是他還未婚。」主任笑道。

  「哇!」大家尖叫了起來。

  玉潔也忍不住地漾開了笑容。」是未婚沒錯,搞不好已經有未婚妻了。」她提醒道。

  「啊——妳討厭,」同事不滿的跺起腳來。

  「我只是提醒妳們,有錢的男人都很花心的。」她提出了忠告。

  說這句話的同時,她突然想起了昨晚那個男人的臉孔,她的心突然漏跳了一拍。

  「這年頭養兒不一定能防老了,更何況是愛情?」有人支持她的說法。

  而未婚的根本就聽不進去,依然抱持著夢幻的憧憬,期待能見上新老闆一面。

  「明天他會來吧?」

  「這妳得問他本人囉!」主任適可而止的截住話題。

  剛才總經理在電話中交代,新的老闆不喜歡人家太囉唆,更不喜歡人家問東問西,只要大家做好自己的工作,他是不會刁難人的。

  「反正總經理室就在樓上。」有人俏皮地指了指天花板。

  老闆不肯見她們,她們偷偷去見老闆總可以吧?

  「這妳恐怕就要失望了,老闆不住這兒,辦公室也不在這兒,從今天起我們的每一張圖都要傳真到老闆那兒去,由他親自看過,同意了才能量產,所以妳們是看不到他的。」

  「哇!」這樣的衝擊讓大家都瞪大了眼。

  看來新老闆不是省油的燈喔,竟然要求親自看圖!

  「如果設計得不好的話,不就……」眾人你看我、我看你。

  大家都不敢再想下去,設計室的氣氛一下子由熱烈轉變為緊張難安。

  「不會是他吧……」玉潔驚訝的自言自語起來。

  一聽到要親自過目每一張圖,玉潔立刻聯想到他!

  昨晚他輕鬆地握筆描繪,那份自在像是靈感源源不斷,讓她驚歎不已。

  老實說,她一直沒能忘記他的影子,只要一閉上眼,他修長的手指所帶來的神奇,就會再度擄獲她的心。

  「玉潔,妳怎麼了?」同事關心的問道。

  「只有妳一個人愁眉苦臉的。」

  「只有她一個人還未收拾。」

  大夥兒一起笑了出聲。

  「哪像我們這麼麻煩,早知道就跟玉潔一樣,坐在那兒別動,好消息就進來了。」同事們邊說邊笑,邊把東西歸位。

  玉潔經她們一說,赫然發覺自己還真的呆坐了一天,什麼都沒動。

  她就真的這樣魂不守舍的過了一天?

  抬起眼看壁上的鍾——

  「十一點了!」她驚叫了聲。

  現在PUB裡正是最熱鬧的時候,說不定今天還會再遇見他。

  只可惜她失望了。連續守株待兔了幾個晚上,她的期待一再落空,她的心愈來愈冷。生命中未習出現過如此的期待,而一再期待的結果竟然是……落空!

  如果能夠,她真希望時間倒流,再回到那一晚,這一次她一定好好把握。
作者: 力寶龍    時間: 2024-3-8 00:02:02

第四章

  再次相逢簡直是奇跡!

  作夢也沒想到兩人的重逢竟會是這樣的情況。

  丁宇倫正在修理屋頂。

  隨著叮叮咚咚的敲打,一塊木板被震得從屋簷上掉了下來,砸在玉潔的腳邊。

  「喂!」她嚇了一跳。

  要是萬一剛好砸在她的頭上怎麼辦?

  他回過首來正要道歉,兩人四目交接的剎那,都同時怔住。

  「是……你!」她像見著了鬼一樣。

  作夢也沒想到竟會在這個地方、這種情況遇見他,而她正要破口大罵呢!

  「嗨!」丁宇倫趕緊吐出咬在嘴裡的鐵釘,跟她打聲招呼。」有沒有砸到妳?」

  「差一點點。」她眼睛瞪得圓圓的一直看著地。

  乍見他的驚喜立即被驚愕衝散。

  一身破舊的他讓她看得雙眼發直。

  難道……他具的是一名裝潢工人?

  在PUB裡為了保護自己,誰也不願說出自己的真實姓名和職業,這點她能理解,可是在親眼見到他一副工人的模樣時,也呆了——

  黑色的T恤上全是斑駁的色彩,還沾滿了灰塵,裝乎變成灰色的了,而且還有了幾處被勾破。

  更別提他那條五顏六色的牛仔褲,像是被人潑上了油漆一樣,簡直慘不忍睹。

  「我嚇了妳一跳?」一見她的表情,他會心一笑。

  要不是不小心打翻了油漆,他也不用這麼狼狽。

  玉潔轉了轉眼珠,深怕傷著了他。

  「你……呃……你……」她小心翼翼地措辭。」你的氣質不像……」

  「不像什麼?」他露齒一笑。

  漂亮的牙齒再加上迷人的笑容,讓她看得發呆,他不知道他英俊的外型、黝黑的肌膚、燦亮的笑容,是多麼的具有殺傷力。

  起碼她全身的細胞就死了快一萬個。

  「妳還沒回答我的問題。」丁宇倫乾脆坐在屋頂上,和她聊起天來。

  玉潔深吸一口氣,猶豫著該不該說!

  「嗯?」他一瞼無辜。

  「你……你……你不像裝潢工人。」她決定誠實。

  「是啊,大家都這麼說。」他一瞼無奈的表情。

  好不容易租到了這間平房,離屋主有段距離卻又保有自己的天地,他可以自由自在不受拘束,樂得很。

  只是當屋主聽到他的」職業」時,也是嚇了一大跳。

  「你是工人?」

  「嗯哼。」

  「我還以為你是老師呢……」

  他失聲笑了出來。

  「我看起來像什麼?」他好玩的問玉潔。

  「像富家子。」

  「我?」他突然斂住了笑容。

  因為她以為他是個富家子,所以才好心地歸還皮夾?

  難道她是想放長線釣大魚?

  丁字倫怪異地看著她。

  她的心裡卻一直不停地擺盪……

  才二十二歲,她目前的人生規畫裡,完全沒有」男朋友」這三個字,可是當她遇見了他,他的身影便悄悄地佔住她的心房,無時無刻不騷擾著她,於是她改變了想法。

  只是他的職業太教她吃驚了,她根本無法將他的職業和形象聯想在一起。

  「妳也住北投?」他在找機會送客了。

  「嗯哼,有空才回來。」

  母女倆相依為命,為了工作上的便利,她只好賃屋而住,只要一放假,總會趕回來和母親團聚。

  「那我不打擾妳了。」丁宇倫逮著了機會,繼續叮叮咚咚地釘起來了。

  幸好他今天一身的破舊,老實說他都快要對她起好感了,如果換作是平常,他根本沒機會發現她的真面目。

  「要不要我幫忙?」玉潔在底下喊。

  他停住,轉臉看她,訝異她還沒走。

  「不用。」他回頭繼續敲敲打打。

  「可是我有話跟你說。」

  他停住,一臉好笑的轉頭看著她。

  「妳到底是有話跟我說?還是真心想幫忙?」

  如果他聽得沒錯的話,她所謂的」有話跟他說」,是想請他」幫忙」的意思。

  「都有。」她喊。

  也許她可以幫忙油漆啊什麼的,她可沒說一定要爬上屋頂。

  「你的工作什麼時候結束?」幸好今天是陰天,否則頂著大太陽工作有得他受的了。

  丁宇倫沒好氣的放下鐵錘,改而又坐了下來。

  「如果沒有人打擾,也許會快一點。」

  「如果有人幫忙,一定會快一點。」她熱心的說,根本沒有聽出他的弦外之音。

  他無力地翻了下白限。

  不顧她身上的俏麗洋裝,她還當真沿著梯子爬了上去,只是爬到一半她就不敢再爬上去了,就這樣拉近距離和他說話。

  「我可以幫你油漆啊什麼的。」

  「妳?」他瞪著她那身漂亮的洋裝。

  「是啊。」

  「妳會弄髒。」

  啊……她低頭看了下自己的衣服,這可不行。

  「別的呢?比如說提提水桶什麼的。」

  那還用她幫忙嗎?丁宇倫一臉好笑。

  「妳很無聊。」無聊到願意幫陌生人的忙。

  「我不是無聊,我是很想幫你趕快把工作做完,你的老闆不在嗎?」玉潔看了看四周。

  「老闆?」他失笑。

  他釘自己的房子幹嘛還需要老闆?

  「嗯,你應該跟他抗議,一個人裝修那麼大的房子很辛苦的,工錢有沒有加倍?」她替他打抱不平。

  「沒有。」他眼睛亮閃閃的。

  「你們老闆一定很嘔喔!」她一臉瞭解的說。

  他簡直快笑岔了氣。

  「那妳呢?」他邊笑邊說,想聽聽他在她眼中的評價。

  「嗯,新來的老闆不錯,」她邊說邊點著腦袋。」看得出有兩把刷子。」她字字句句發自內心。

  「妳看過?」他屏息。

  該不會她已經知道他的身份,所以才藉這個機會糾纏他?

  「鬼才見過。」玉潔沒好氣的說。

  丁宇倫差點從屋頂上滑了下去。

  想不到這個淑女也會說粗話?

  「喔!」看她的表情確實沒見過他本尊,既然如此,他哪裡得罪她了?

  「大家嚇得要死。」

  他又差點從屋頂上滑了下去。

  「妳說什麼?」他不敢相信的吼。

  他這個未來的董事長竟然被員工形容成這樣?豈有此理!

  「你們見過他?」他再一次確認。

  「沒有。」她剛剛不是說過了嗎?

  「那他哪裡得罪你們了?」他瞇起了眼睛。

  「他哪有得罪我們啊?」玉潔一臉莫名其妙。」他的方針很嚇人而已。」卻也很誘人。

  「妳說說。」他立刻一瞼的興趣。

  她才不說呢,頂著大太陽,曬得她頭昏眼花。

  太陽公公好像放意跟她作對似的,從她一爬上梯子,就開始露瞼了。

  「等你把工作做完,我就告訴你。」太陽好大。

  丁宇倫馬上明白她的意思。

  「妳等等,馬上就好,妳先到樹下那邊等著。」

  他開始用力地敲敲打打,這邊修修、那邊補補,終於好了。收拾妥當後,他立刻爬了下來,將工具全丟到工具箱裡,綻開笑容。

  「好了。」他拍拍手。」可以說了吧?」

  「你不向屋主說一聲?」這時候不是應該收了錢,然後說拜拜,看看屋主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地方?

  「說什麼?」丁宇倫也轉身看著自己的房子。

  未來的一年他就住在這兒,這兒就是他的家,他就是」屋主」。

  「看看他們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地方呀,」

  「喔……呵呵呵……」他大笑。

  他都差點忘了,這個叫唐玉潔的把他當成裝潢工人了,要不是她公司的事吸引了他的注意,他才懶得理她呢!

  「這是我的房子。」

  她不相信的漸漸圓起了眼晴。

  「真的是我的房子。」丁宇倫認真的說。

  玉潔的眼睛愈剩愈大,終於受不了地叫了出來,」你的房子?」她簡直快暈倒了。

  「是啊。」他惡作劇的揚起笑容,裡面才精采呢!」要不要進去看看?」

  她驚喘了一口氣。

  天哪……天哪……這房子舊得像棟鬼屋。天哪……他竟然住在這裡?

  對他崇拜的心突然擗哩啪啦地出現了好幾道裂痕,愈裂愈大……愈裂愈大……

  好不容易接受他是個工人的事實,如今又……

  「噢——」她大受刺激,雙腳無力地蹲了下來,捧住腦袋。

  她該怎麼辦?她該怎麼辦?她愛上一個工人——她可以接受,可是他竟然窮困到住這樣的破房子。

  她簡直是……快瘋了。

  「妳怎麼了?」丁宇倫無辜的看著她的頭頂。

  玉潔傷心地站了起來。

  經濟不竟氣,尤其是建築業,她應該多幫他一點的。

  「我只是站得好累。」

  「快進去坐啊。」他拿起了工具箱推門而入。

  裡面的畫面又再度眩暈了她的腦袋。

  一大堆有的沒的全放在地上。有鍋子、有臉盆,還有水桶跟油漆桶,幾乎佈滿了整個地上。

  丁字倫忍住笑聲,非常不忍的別開瞼去。

  看著她一臉驚愕的表情,他真怕自己會破功大笑了出來。

  「這……這……」未免太壯觀了點?

  好不容易他忍住笑,這才回過頭來。

  「幸好今天出太陽,否則這邊漏、那邊漏,接得好辛苦。」他踢開了幾個油漆桶,搬了張椅子給她坐。

  「你就住這裡?」她是不是在作噩夢?

  「一個月三千塊,算便宜了。」他滿意的打量自己辛苦修繕出來的房子。

  門啦、窗啦,都被他漆上了溫馨的色彩,最頭痛的漏水也在今天終於不下雨的情況給修好了。

  這還不是他的房子?。

  玉潔受的刺激可真不小。

  「為什麼不租公寓呢?」她難過的垂下了雙肩。

  「公寓有三千塊一個月的嗎?」丁宇倫好笑的問她。

  就算有,他也不要。

  這兒的空氣多新鮮,清晨還有啾啾叫的鳥兒在唱歌;傍晚時分涼爽的山風吹送,吹得人都醉了;夜半時分仰望著窗外的星斗……他只有一個念頭,他來對了地方。

  這種享受是花錢也買不到的。

  玉潔深深的吸了口氣,努力穩住心臟。

  原來他還缺錢!

  「這兒真好!」他讚歎地看著火紅的太陽慢慢地傾斜下山。

  山風像在呼應他的話似的,徐徐吹來,遠處有幾隻狗在那兒快樂地狂吠。

  玉潔的小嘴張了又闔上,心想也許他是在苦中作樂。

  他才不是在苦中作樂,他是真正的在享受。

  二十七年來,他頭一次嘗到了真正放輕鬆的滋味,他愛死了這個地方。

  「對了,妳還沒說,為什麼你們新的老闆把大家都嚇得要死?」丁宇倫突然想到似的,趕緊遞了瓶礦泉水給她。

  自己也打開了一瓶咕嚕嚕的猛灌,隨著動作,手臂上的汗珠一滴滴地滑落。

  於是她說出了緣由。

  「每一張圖都要給老闆親自過目,這對我們來說是多大的壓力!」天曉得,每一張都改了又改,緊張兮兮的。

  他一笑,」你們沒有自信!」

  「當然是……沒有。」她搖頭。

  他滑了一跤,狠拍了下額頭。

  「老天——」他受的刺激可真不小。

  「可是這也有好處,」她漂亮的笑容裡全是興奮。」新老闆說,我們設計師可以隨著自己設計的東西暢銷與否,來決定獎金的多寡。」她說著,眼睛都亮了起來。

  丁宇倫看得發愣。

  不知道他該為了她誇他而高興?還是該為了她滿心是錢的模樣而——

  「對了,」玉潔忽而斂住笑容,差點又犯了嚴重的錯誤。」你叫什麼名字?」

  他忽然大笑。

  老天,這時候才想到要問他的名字!

  他到底是請了什麼樣的員工?

  「我好後悔,那一天竟然忘了問你的名字。」

  因為那一天他看起來像富家子嘛,她當然後悔了。丁宇倫兀自下了結論。

  「如果你有什麼需要,你可以打電話請我幫忙。」她趕緊掏出紙筆,寫下聯絡電話遞給他。

  「謝了。」他接了過來。

  就憑她剛剛說什麼……要幫他提水桶之類的,他就知道這人不能太指望。

  「你叫什麼名字?」玉潔眼睛亮閃閃的。

  似乎怕他不肯說似的,她一臉的期待。

  「丁宇倫。」可能是她的眼神,可能是她急切的表情,讓他不忍心騙她。

  不過無妨,反正大家都知道他的名字是丹尼爾.丁,一般人不知道他的中文姓名。

  「你……如果……」玉潔猶豫著,該怎麼問才不會露出破綻?

  「想請我幫忙?」

  「是,不,是……」她是想請他幫忙,可是她要問的不是這個。

  「到底是『是』,還是『不是』?」丁宇倫一瞼好笑。

  「如果……如果……」她有點不好意思地調開視線。」如果我經常來打擾你,你……女朋友……會不會誤會?」

  他一愣,突然大笑。

  原來是在試探他有沒有女朋友啊?

  等等,他現在是個」窮光蛋」,她問這個幹什麼?

  「我是個窮光蛋……」他兩手一攤。」妳想我會有女朋友嗎?」他試探的看著她。

  她立即綻出快樂的笑容。

  「我付你學費怎麼樣?」如果沒有女朋友那就好辦了,以後她可以天天來喔!

  「學費?」

  「嗯哼。」反正他也需要幫忙。

  「妳想請我教妳畫設計圖?」他立刻猜出了問題。

  「是。」她一瞼的高興。

  「妳想要領到更多的獎金,所以請我幫忙?」

  他好聰明!

  「嗯哼。」玉潔用力點頭,滿臉笑容。

  一提到錢,她就這副德行,他看得很不是滋味。

  「所以妳才問我有沒有女朋友?怕對方誤會?」搞什麼鬼,他還以為她良心發現,相中他這個窮光蛋了,原來是……

  「嗯。」她好高興。」你都情對了。」聰明又厲害。

  什麼猜對了,她的臉上即著」錢」、」錢」、」錢」……全是」錢」字,一看就知道。

  「你願意嗎?」她期待的問。

  「不願意。」丁宇倫拒絕得很乾脆。

  她明顯的抽了口氣,以為自己聽錯了。

  「我會付你錢喔!」

  丁宇倫一笑,他最多的就是錢。

  「教學生很累……」

  他在勒索。」雙倍怎麼樣?」她蹙起了漂亮的眉。

  無妨,反正以後賺得回來。

  看著她那張什麼都寫在臉上的漂亮瞼蛋,他就想歎氣。

  老實說,以一個老闆的立場來說,能有一個如此」上進」、肯為了獎金而努力的員工,實在是一件令人高興的事情,但……

  如果這樣的人成為」朋友」,那就得小心了。

  很遺憾的是,跟她聊天時,他總會不由自主的撤除心防,忘了她曾經是多麼」惡劣」的人,得一再地由她」見錢眼開」的笑容提醒自己。

  「妳可不可以告訴我,妳那麼愛……想賺錢是為了什麼?」

  「願望,」她眼睛發亮的說,」我有很多願望需要實現。」

  那副渴望……像是希望父母再多賞給她」零用錢,」好讓她存進撲滿裡似的,竟讓他看了發噱。

  「願望……」他也跟著雙眼發亮。

  為了願望而努力,是再自然不過的理由了。

  他竟然非常高興她有這樣的想法。

  「妳的願望是什麼?」

  玉潔不安的動了下身子。」現在不能告訴你。」

  她怎麼能告訴一個陌生人——雖說是對他一見鍾情沒錯,她最大的願望是買回那些被媽媽典當掉的珠寶?

  「等妳能告訴我之後,我再來考慮要不要收妳這個學生。」

  「等你收了我這個學生之後,我再慢慢的告訴你我的願望。」

  他失笑,」妳反應梃快的嘛!」眼裡卻有著欣賞。

  「如何?我一點一滴慢慢告訴你。」

  他大笑,她竟然用這種方式在誘拐他?

  也不想想平常都是他把女人玩弄在手心裡的。

  「好!」沒想到自己竟然會答應。」可是我不收錢的。」

  「那你收什麼?」

  「妳——」

  玉潔瞪大了眼睛。

  「就順便替我做一頓晚餐,如何?」他失笑出聲。

  她鬆了口氣,立刻漾開笑容。

  「嚇了我一跳!」她瞪了他一眼。

  玉潔自言自語的模樣,讓他又再度開懷大笑。

  「真的只要一頓飯就好了嗎?」

  「還是妳想要倒貼其它?」

  「才不呢!」她白了他一眼。」八點吃飯會太晚嗎?」

  「不,我指的是周休二日,妳只要周休時來就可以——」

  他知道她的工作時間和性質,設計這門行業在全心投入時,經常會忘了時間。

  「噢,我本來打算搬回來住的。」她不知道是該失望還是該高興?

  搬回來住,她每天通勤會很累;但不能天天見到他,她就覺得……好像少了什麼。

  「我可以。」

  「妳可以,我也沒空。」丁宇倫打消了她的念頭。二到五是我的上班時間,除了周休,我沒有多餘的空檔。」他說的是真的。

  每天晚上八點,他會搭出租車到他另外承租的辦公室,開始處理」麗的」的業務,至少要忙到凌晨三、四點工作才能告一段落,他哪來的時間?

  不過她挺可愛的,就幫幫她吧!

  「你另外有工作?」

  「沒有。」他趕緊否認。

  「要不怎麼會……」有錢吃飯?

  還好她識相的嚥回肚子裡,怕他生氣。

  「裝潢的工作……很辛苦?」她改用另一種方式試探,想多瞭解他一些。

  「嗯。」他不置可否。

  「對了,」她又差點忘了。」你的設計圖還有設計理念……都非常非常的好,你是在哪裡學的?」

  「大學裡學的。」

  玉潔瞪大了眼睛。

  他一臉好笑,笑得十分無力。

  「我不能讀大學嗎?」這是什麼表情?

  「可是……你……」不是說過你是個……工人嗎?

  「工人就不能讀大學?」這是什麼理論?

  「在……哪一所?」

  「紐約的……」那是一所世界頂尖的學校。

  玉潔張圓了小口。

  「怎麼?」丁宇倫失笑出聲,無力地搖著頭。

  如果她知道他在倫敦有一排公寓,專門是用來出租的,她是不是會昏倒?

  「我……我……作夢都沒想到。」

  她被震得腦袋一片空白。

  「我看起來不像?」他用她的話問她。

  「不,太像了!」她叫了出聲,」我以為……」

  「妳以為什麼?」

  「我以為你是鄉下來的。」

  多倫多是鄉下?他差點怪叫。

  他還住過巴黎呢!

作者: 力寶龍    時間: 2024-3-8 00:02:22

第五章

  丁宇倫的話,震得玉潔足足頭昏了兩個禮拜。

  所幸忙碌的工作讓她無暇細想,只得把注意力全放在工作上。

  可是她依舊一肚子的疑問。

  他是懷才不遇……還是另有苦衷?

  總覺得他的氣質不像。那雙修長靈巧的手指,隨時能變化出令人驚歎的魔法,怎麼看都不像是一雙拿鐵錘的手。

  可是不論她怎麼試探,他總是笑而不答。

  她甚至還想要介紹他到公司來——總覺得像他這樣的天才被埋沒了好可惜;想不到他聽了卻是大笑,而且捧腹大笑了好久好久。

  「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寧願當個裝潢工人也不願來這兒上班。」她不滿的嘀咕了起來,還偷看了眼時鐘。

  禮拜五的晚上總是特別的折磨人,連續兩個禮拜都撲空,讓她氣結不已,這個禮拜非見到他不可。

  「今天是交圖的日子,大家都準備好了嗎?」主任拍手叫道。

  獻給新老闆的成果展現就在今天,大家開始不安起來。

  「主任,妳幫我看看。」有人向主任求援。

  「我總覺得這個墜子少了什麼……」

  大家一窩蜂的向主任求救,只有玉潔,靜悄悄地打開最底層的抽屜,拿出那一天宇倫幫她修飾的圖。

  「妳這麼想要賺錢,何不把我那一天畫的圖交出去?」他提議道。

  「那又不是我的作品。」她不贊成這種作法。

  「誰的作品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值得收藏……妳的作品值得珍藏嗎?」他突然想到似的問她。

  當場問得玉潔啞口無言。

  「交出去吧!」他鼓勵她。

  「可是……」總覺得這樣很不道德。

  「妳不交出去,憑妳現在畫的設計圖,一定會被退回來的。」到時候會很傷心,他可不管。

  她氣得拉下了俏臉,卻不得不承認,這是她最擔心的。

  「版權所有者讓渡給妳。」丁宇倫開玩笑地說,「 妳還有什麼好猶豫的?」

  「可是——」

  「別可是了,如果我是老闆,」他提醒她。「 絕不用不能幫我賺錢的員工,這是很現實的問題,因為我開的不是慈善事業。」

  「可是——」

  「別可是了,賺錢要緊。」

  「可是——」

  「別又可是了,不能幫老闆賺錢,難道妳不會心不安?」這也是很實際的問題。

  又再度讓玉潔無言以對。

  「妳自己說的,還好妳沒有跳槽,否則妳會扼腕一輩子。」與其領固定薪水,她寧願接受挑戰,而她萬萬沒想到公司會有這麼大的變化。

  這可是她說的。

  「妳還猶豫什麼?」

  輕鬆的笑容化解了她的尷尬,讓她心裡揚起了一股濃濃的暖意。

  「謝謝你。」她決定接受。「 可是萬一老闆問起——」

  「老闆不會問的。」他就是老闆,問什麼問?

  這可是他這個老闆親自授權給她,命令她這麼做的。

  猶豫了許久,玉潔總算拿定了主意。

  「可是你得答應我,等我領了獎金——」

  「妳要請客?」他笑道。

  不,她的意思是要分他一半。

  丁字倫怪叫:「 這又不是分贓。」

  要不是看她這麼努力上進,他才懶得幫呢!

  於是在他再三鼓勵之下,她決定接受他的好意,照著他那天的指導,自己再依樣畫葫蘆,將那幾張款式描繪出來,把它們送出去。

  「小潔,妳的準備好了嗎?」

  「讓我再想想。」她還缺一封信。

  他這麼幫她,她也應該盡點心力。

  於是她拿出紙筆,將設置「 實驗櫃」的意見提出來。如果公司答應了,尋找新地點後的裝潢工作就可以委託宇倫了。這樣她心理會好過點。

  「玉潔,好了嗎?」主任又在催了。

  「好了。」

  將信封塞入牛皮紙袋裡,她特意將紙袋封起來,不給人家看。

  「玉潔,這麼有把握?」

  「就是因為沒把握,所以才不給人家看。」她不好意思地笑道。

  大家聽了失笑。

  終於挨過了難熬的一天。

  ※※※※

  玉潔回到了北投的老家。

  「宇倫?」屋子裡靜悄悄的,他會不會又不在?「 宇倫?」她又再敲了敲,開始擔心起來。

  他該不會是故意不理她吧?

  「嗨!」門突然被拉開,露出了一張疲憊的俊臉。

  「宇……倫?」她錯愕的看著他。

  怎麼兩個禮拜不見,他瘦了一大圈?

  「好久不見。」他像是跟誰廝殺過一樣。

  「我連續兩個禮拜都沒看到你耶!」她提了菜趕緊進們。

  因為他連續兩個禮拜都窩在那間辦公室裡,修改那堆頑劣的石頭。

  就在一個鐘頭前,他才剛回到家。

  「你在忙什麼?」

  「忙著賺錢。」他迷人的笑道。

  玉潔剩著他,賺什麼錢讓他累成這副德行?

  「你看起來像才剛打完仗,你幾天幾夜沒睡了?」眼裡全是血絲。

  「我都忘了我幾天幾夜沒睡了。」他老實承認,真恨不得立刻躺下。

  「麗的」的業績已經提升了沒錯,不過還有另一部分沒解決,如何將那些質地優良、設計卻很俗氣的寶石推銷出去,才是一大問題。

  於是他想到了一個方法。

  將原來的設計拿掉,重新在原石上賦予新的藝術生命,不但大受歡迎,價格方面也漲了好幾倍,簡直讓「 麗的」賺翻了。

  他也累壞了。

  「你到底在忙什麼?」玉潔懷疑什麼工作需要他不眠不休的?

  「賺錢。」他依然是那副迷死人的笑容。

  「你一定賺了不少喔,一根指頭就可以把你推倒了。」她調侃他。

  丁宇倫大笑,一臉愉快。

  自從認識她,他的笑聲總是不斷,他懷疑她在自己身上施了什麼魔法,害得他兩個禮拜以來,腦裡總會不期然浮現她的影子。

  「工作順心嗎?」

  「我把你給我的圖交出去了。」

  「喔?」他拿了罐可樂提神。」結果呢?」他故意問。

  圖老早躺在他的辦公桌上了,只是他累得沒時間看。

  玉潔聳了下肩。「 等回音了。」

  「嗯,好。」最遲星期二他一定會給她滿意的答覆。

  「我還加了封信。」

  「信?」他瞪大了眼睛,「 情書嗎?」

  她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

  「新老闆是圓是扁還不知道,搞不好他還禿頭呢!」無聊!

  丁宇倫呼了口氣,這麼說他?其壞!

  「如果他不是禿頭呢?」他故意問。

  「這關我什麼事?」她攢起了眉心。

  「如果他很俊呢?」

  她瞪著他。

  「瀟灑又多金呢?」

  她想像著……

  「妳會不動心嗎?」

  玉潔倏地別過頭來,一臉的不可思議。

  「你話中有話。」她頭一次拉下了瞼。

  「女人都愛有錢又英俊的男人。」他提醒她。

  「你在自卑?」她不敢相信的怪叫。

  「我自卑?」換他用吼的。

  他是誰?他是丹尼爾.丁,他會自卑?

  「你一定是累壞了,腦筋才會秀逗。」他最需要的是好好睡一覺,忘記他剛剛說了什麼蠢話。

  幸好她今天帶來了現成的水餃,只要水滾一下,五分鐘馬上就好。

  「我腦筋正常得很。」丁宇倫拿著可樂跟著一塊兒踏進廚房,倚在門框旁看著她。

  她都不知道這兩個禮拜他有多掙扎,莫名其妙腦中老是浮現她的影子,他一定是瘋了,丁宇倫告訴自己。

  不,他一定是累壞了,他又立刻推翻了答案,要不然腦中怎麼會一再出現「 幻影」?

  他可不敢忘記她說到「 錢」時,那張突然燦亮的瞼,教人看了心驚肉跳。

  他該引以為戒……該引以為戒。

  可是卻忍不住想試探她對有錢男人的反應。

  「妳怎麼不說話?」

  「你意我生氣了。」

  正在喝可樂的丁宇倫突然嗆到,噴了自己一身,幸好他穿的是T恤、牛仔褲。

  「我惹妳生氣?」他怪叫。

  她莫名其妙地寫了封信給新老闆,難道不是想引起對方的注意?

  等等……他突然愣住。

  他……他……他這是在吃醋?

  開什麼玩笑?

  玉潔突然回首過來,看見他一臉扭曲的表情,突然噴笑了出來。

  「你看起來好像瞼抽筋了?」她又噴笑了聲。

  所有的不快,隨著這笑聲飛走了。

  他看起來何止像抽筋?簡直像看到了鬼一樣。

  「別亂用形容詞。」丁宇倫頭痛地撐住額頭,然後找張椅子坐了下來。

  如果讓爺爺知道他愛上一個拜金女,不就全身抽筋?

  「真不敢相信。」他頭疼地低嚷了起來。

  他一定是在作噩夢,快醒來!快醒來!

  「你怎麼了?」他的臉色嚇壞了玉潔。

  不敢相信?不敢相信什麼?怎麼突然瞼色變得這麼糟?

  他不敢相信,拒絕接受這樣的事實——

  愛上她的事實。

  單單她的名字就能翻攪他的思緒,她窈窕動人的身影就像頑皮的精靈一樣,硬要追逐著他嬉戲玩耍……

  他終於明白這幾天這麼掙扎的原因。

  「唉!」丁宇倫乾脆抱著腦袋一頭叩在餐桌上,不願再抬起來。

  他生命的運行軌道完全偏離了方向,就因為「 唐玉潔」這三個字。

  「唉!」頭痛啊!

  「你怎麼了?」玉潔趕緊捧起他的俊臉,看看他哪裡不對勁?

  他看著她,她也審視著他,俏麗動人的臉是多麼的無辜,一副好擔心的模樣……

  他的心臟又連抽了好幾下。

  「沒事,我頭殼壞了。」丁宇倫悶著聲音回道—將她的手移開。

  頭一次對女人有心動的感覺。

  而頭一次心動的女人竟然是……她!

  他不想暈也不行了。

  「吃完了水餃,我陪你去看醫生。嗯?」玉潔又是遞碗、又是遞筷,趕緊將熱騰騰的酸辣湯端上桌。

  「不用。」他埋頭猛吃,拒絕看她。

  似乎這樣就能跟她保持距離,似乎這樣就能跟她不再有所牽扯。

  「吃慢一點,冰箱裡還有,方便你隨時下鍋。」她笑著提醒,大方地拿起筷子陪他一塊吃起來。

  「妳還幫我買菜?」丁宇倫驚愕地放下筷子。

  誰教她雞婆的?他只不過是勒索了一頓像樣的晚餐——做為學費,可沒說要白吃白喝她的。

  玉潔指了指那堆像山一樣高的蔬果。「 你需要營養。」

  他真不會照顧自己,做工的人怎麼可以吃泡麵餬口呢?哪來的力氣?

  玉潔很努力地不對櫃子裡那兩碗泡麵皺眉。

  天知道他吃泡麵是因為好奇,可不是因為沒有錢的關係。

  「妳真的沒見過你們老闆?」他懷疑她是不是在釣他?

  「你對我們老闆還真有興趣。」她不快地放下湯碗,依舊為他之前的那番話惱火,直瞪著他。

  「好好好,沒見過就沒見過。」也許真的是他多心了。「 妳……對我真好。」有點可疑。

  不過丁宇倫識相地不敢把話說出來。

  「當然好,」她嘴角噙笑的望著湯。「 因為我有預感你畫的那五張圖,都會順利地過關。」到時候她就有一筆錢進來了。

  「喔!」說來說去就是因為有錢可拿,所以她才笑得這麼開心?「 妳就是因為這樣……才對我這麼好的?」他小心翼翼的問。

  如果是這樣的話,他就該死心了。即使被她施了魔咒他也得狠下心來,連根拔除她在他身上施下的魔咒。

  「別說傻話了,這一頓是我的學費,除此之外別無其它。」

  真正好吃的,得等她領了獎金後再說。

  「妳——」他氣暈地撐住腦袋。

  原來她把他當成賺錢的工具。

  「你怎麼啦?」玉潔嚇壞地嚷嚷起來。

  「我太累了……」他鐵青著俊瞼,蹣跚地步回房間。

  她緊跟了進去。

  「我不礙事。」他不要她眼來。

  他大概是在作噩夢真希望是,原來她對他好是另有目的。

  他幾乎可以想像她樂樂地數著鈔票的模樣,而這些——都是他給她的。

  他允許她這樣做的。

  所以她才對他這麼好,有了他的指導,鈔票幾乎是滾滾而來,這比她花費心思去釣一個金龜婚還要來得容易。

  他的心突然跌進了谷底。

  「躺著會舒服點。」玉潔趕緊扶他坐下。

  「我沒事。」他只是覺得心痛。

  他不後悔幫她,可是在她眼裡他只是個可茲利用的「 工具」,這比任何折磨都來得有殺傷力。

  丁宇倫癱進了床裡,閉上眼睛,希望她覺得無趣能趕快離開。

  卻沒有看到她一瞼著急的模樣。

  他何必做得那麼累呢?她一臉心疼。

  每當提起他的工作,他總是一瞼防範,不是岔開話題就是一問三不知,好吧,既然他那麼怕人家看輕他,那她不問總可以吧?可是……可是……

  他短暫的經濟困難,總該讓她幫忙吧?

  玉潔焦急地探著他的額頭,還好沒有發燒的現象,可是臉色卻依然很難看。

  不,還是得請醫生看看,否則她永遠不會放心。

  「放心,死不了的,」丁宇倫譏諷地張開眼睛。「 天下沒有白吃的晚餐,妳說是不是?」

  他的話句句帶刺,她卻沒有半絲不悅的神色,還以為他是在開玩笑。

  「請你一頓不會死的,等你身體好了再教我也不遲。」

  丁宇倫仰天長歎——

  她的直言直語又再度傷透了他的心。

  「如果永遠不會好呢?」他故意問。

  「不會的。」玉潔大驚失色。

  她的愛情才剛剛萌芽,上帝不會跟她開這種玩笑,不會的。

  「你一定會好起來的。」她趕緊握住他的手,將它包在柔軟的掌心裡。

  他又沒病。

  要不是她那麼愛錢,他怎麼會大受刺激地癱了下來?還不都是她……

  「唉!」丁宇倫別開瞼,拒絕看向那雙盈滿關心的眸子。

  「趕快睡。」她哄著他,恨不得他能立刻就睡著。

  他自尊心那麼強,一定見不得她花錢幫他請醫生,可是他又不睡,她只能暗暗焦急。

  她掌心的溫度讓他漸漸失了魂……他一定是太累了,丁宇倫心理想道,才會累得沒有辦法思考,允許她的體溫傳入他的心跳裡,融入他的血液中……

  終於睡了。

  玉潔吁了口氣地抽回手,拿起手機電召她家隔壁的蒙古大夫。

  「劉全,該是你報恩的時候,我有一個朋友病了,你快來……什麼?你沒空?你以後找不到護土的時候,別找我幫忙。」她生氣的掛上電話。

  果然不到三秒鐘,手機又響起來了。

  「嗯?」她吃定了好友似的,漾開了笑容。

  「我的姑奶奶,我飯吃到一半……」劉全哇哇大叫。

  結果,劉全趕來了。

  在做了最初步的全身檢查之後,劉全瞼色鐵青的把玉潔叫到門外,狠狠地削了她一頓。

  「唐玉潔,他是疲勞過度,根本就沒病,妳存心找我麻煩是不是?」

  「他沒病?」

  「廢話。」

  「你確定……你沒判斷錯誤?」她不信的挑高了眉。

  「妳——」劉全差點伸出手掐死她。

  玉潔突然漾開笑容,「 逗你開心的啦,別生氣喔,改天我再去免費幫忙。」

  「哼!」

  於是劉全不快地哼了聲,很是無奈的摸著鼻子回家。

  既然他沒事了,她就放心了,可是卻依然一瞼的憐惜。

  「真希望我也能落得上忙,像你這麼有才華的人,硬是窩在完全不屬於你的圈子裡,一定很苦悶……」她同情地低語。

  不知不覺她也睡著了,直到一聲驚吼吵醒了她。

  「玉潔,妳沒回去?」丁宇倫驚愕地看著她。

  「嗯,你昨天的樣子數人好擔心,真怕我走了以後你會出意外,只好留下來了。」她疲憊地揉了揉眼睛。

  「妳……妳……」一股激動湧向他的喉頭。「 即使妳不管我,我一樣會教妳畫設計圖的。」別討好我。

  一想到她接近他是另有目的,他就高興不起來。明明他是心疼她為了他一晚沒睡,可是卻說出了硬邦邦的違心之論,讓他又怒斥了自己一聲。

  「我知道即使我就這麼回去,你還是會教我的呀!」

  「那你為何要——」

  「誰教你是我的朋友?」玉潔笑道。

  「朋友?」他不信。「 純粹的朋友?」他一臉的懷疑。

  「你如果不要那麼窮的話,我搞不好立刻就給你了。」她像是開玩笑的說道。

  丁宇倫的心臟彷彿被重擊了下,五官瞬間變得僵硬。

  「很抱歉我是個窮鬼。」他譏諷道,眼睛快要噴出火來。

  就快不是了。玉潔在心底加了句。

  如果新老闆賞識她的提案——丁宇倫的提案,她會努力向老闆建議,何不讓原提案人包下工程設計裝潢門面?

  除了丁宇倫,還有誰更適合承攬這項工程?

  如果老闆答應的話,據她的瞭解也是上百萬的金額,到時候宇倫一定會很高興的。

  「既然妳那麼想嫁給有錢人,和我在一起真是糟蹋了。」他潑了她一盆冷水。

  「你——」玉潔驚喘了聲,不敢相信他會這麼說。」想嫁有錢人不是罪過,你的觀念錯誤得離譜。」妄自菲薄,而且自卑。

  丁宇倫冷笑了聲,「 如果沒事的話,我還要幹活兒呢!」他比著「 請」的手勢。

  「好!」玉潔高高的抬起下巴,「 算我愛……」她突然哽咽,趕緊掩住顫抖的小嘴,沒讓他聽清楚。「 我看錯人了。」她嗚咽地衝出了門。

  響應她的,是丁宇倫狠狠踹倒椅子的聲音。

  媽的,他簡直是狠心狗肺!

  他為什麼老是不受控制地說出傷害她的話?他立刻衝了出去。

  卻不見人影。

  「玉潔!」他吼。

  驚喘地聽著自己的呼吸聲,丁宇倫再一次咒罵自己是個大混蛋!

  「我對不起妳,玉潔!」也不管他的吼聲引來了鄰居的關切,他只是一個徑兒的說。

  「你到現在才知道。」突然響起了玉潔的聲音。

  他驚喜的轉過身來。

  「我忘了帶皮包,本來打算從後門溜進去的。」她不甘願地瞪了他一眼,似乎她比他還丟臉。

  「玉潔!」丁字倫大笑地擁住她,隨即罩上自己的唇。
作者: 力寶龍    時間: 2024-3-8 00:02:39

第六章

  幸好他有把她找回來,否則他恐怕永遠不會原諒自己。

  信裡的內容先是令他錯愕,隨即失笑。

  他還以為是……結果內容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她不但將他曾經提供的「 設置實驗櫃」的點子向「 新老闆」建議,還告訴他最好設在西門町,當然她還加入自己的意見,建議設定以三萬元為上限的商品,那是寶石喜愛者最能接受的價格。

  未了她還附註了句,這些點子全是他一個從事裝潢設計的朋友提供的,相信在必要時,他一定能幫得上忙。

  丁宇倫失笑了聲,可是眼裡卻逐漸溢滿了溫暖,也許她是很愛錢沒錯,可是卻愛得很有良心、很……可愛。

  如果她知道他就是老闆,會不會當場昏倒?

  真的有點好玩,他愈看愈開心,被一個人這溫柔的照顧著,他想不感動也難。

  沒有惡作劇的成分在裡面,不過他真的很喜歡以「 第三者」的身份和她接觸,除了新鮮、有趣,更可以挖掘出她動人的一面。

  他還正在煩惱著,該怎麼讓她知道他的身份?

  「何不讓她自己挖掘呢?」丁宇倫突然有了這樣的念頭。

  主意打定,他決定跟她聯絡,以一個」新老闆」的身份讓她驚艷。

  ****  ****

  「玉潔,電話。」主任一瞼古怪地走了進來。

  「喔。」玉潔正要接。

  「等等,妳知道是誰找妳嗎?」主任制止她。

  「誰?」

  「新老闆。」

  她圓起了大眼。

  其它的設計師全被這句話吸引了過來。

  「所有的設計圖,只有妳一個人過,其它的都被退回來了。」主任一臉凝重的說。

  連她這個主任的稿件也被退回來了,脫穎而出的反而是底下的人,教她這個主任怎麼不難過?

  玉潔拿起話筒,「 喂!」她好緊張。

  「恭喜妳,妳的稿件過了。」丁宇倫特意壓低了聲音。

  「謝謝。」不過懸在她心口的,不是她的設計圖,而是丁宇倫的建議能不能過?

  「有關設置實驗櫃一事,我想交給妳做,如何?」

  「真的?」她驚喜地叫了出來。

  她成功了!她成功了!

  「有關未來的設計方針,我想跟妳談一談。」

  「是。」她立刻正襟危坐。

  「妳認為年輕人都喜歡什麼樣的寶飾?」他誘導她。

  像個教師一樣,正慢慢地教導她新的設計觀念,給她更上一層樓的機會。

  「這……」玉潔被問倒了。

  剛剛她被高興沖昏了頭,心思都還沒拉回來呢,新老闆就出了一道嚴題考她。

  「漂亮……典雅……甚至帶點成熟風味。」她說出自己的喜好。

  「這樣我們賣的會很有限。」他低笑了出來。

  他的笑聲毫不設防,讓她驚瞪起眼眸,這聲音……

  宇倫!她差點叫了出來。

  「我們有哪樣東西不漂亮、不典雅,甚至不具備成熟風味的?」他忘了繼續壓低聲音。

  和她一樣,一談起工作他便忘了形。

  「這是必備的條件,就像衣服,也有它最基本的設計理念,我指的是『特色』。」

  「特色?」玉潔只能被動的重複。

  她根本就沒注意聽新老闆在跟她說什麼?一心只想聽清楚他的聲音,確認是不是宇倫的?

  「是的,我指的是『勾動人心』的特色。」

  「勾動人心」這四個字霎時點亮了她的眼。

  簡簡單單的四個字,點出了她作品所欠缺的靈魂要素,就在這一剎那之間,玉潔終於明白自己老是設計不好的原因了。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將她的問題全都一網打盡。

  「妳想要把東西賣給誰,就得把東西擺在那個地方……」

  宇倫……她睜大了眼。

  「同樣地,妳想把東西賣給誰……妳想過該如何抓住他們的心?」

  電話的另一端是沉默,似曾相識的話語讓她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唐小姐!妳有沒有在聽?」

  「宇倫……是你嗎?」她抱著希望問。

  對方很明顯地吸了口氣。」誰是宇倫?」

  突然被她認出來,他心裡是既緊張又期待。

  「沒……沒事。」心想這不太可能,她只好打消這個蠢念頭。

  「誰是宇倫?」他的胸口溢滿了歡欣,很想知道「 丁宇倫」在她眼中是什麼德行!

  「只是一個朋友。」

  他的心霎時跌入谷底。

  「妳說什麼?」只是一個朋友?

  就在前一天,兩人還熱烈地擁吻、盡情的歡笑,而這麼甜蜜的時光之後……只是朋友?

  他還以為她會大方地承認,她是他的女朋友。

  「只是一個朋友。」她趕緊強調,真怕被老闆聽出她根本沒專心在聽。

  「不是男朋友?」他不死心地再問一次。

  「一個很喜歡的朋友。」她思索著形容詞。

  丁宇倫突然笑出聲。

  不滿意但可以接受。

  「好!」他能容忍她的用辭。「 總之我想請妳設計上限三萬元包含切割費在內、能勾動人心的寶飾出來,一個星期的時間給妳。」

  玉潔驚喘了聲。

  「可是——」

  「別可是了,以妳的能力能做得到。」

  她直起了眼眸——終於明白丁宇倫的那些設計圖給她帶來了什麼樣的麻煩。

  「太……太快了,」她結巴了起來。

  「快?公司急著拓展業績呢!」

  「可是——」她連連吞了好幾聲口水。

  「可是妳設計不出能勾動人心的寶飾?」丁宇倫低笑。

  他怎麼知道?

  玉潔震驚得趕緊摀住小口,懷疑新老闆是不是會讀心術?

  他又笑了出聲,幾乎可以想像她此刻驚慌失措的消臉是什麼模樣。

  「壓力激發出潛力,」他一笑,「 有自信便能表現泰然。」他又低低地笑了出聲,「 能畫出這麼棒的設計圖,相信妳一定能把接下來的工作做得很好。」

  「嚇——」玉潔倒抽了一口涼氣。

  圖不是她畫的,就算是,她也不可能一下子畫出那麼多的圖,她又不是天才。

  她還以為她提出了建議,通過後大家一起來設計;沒想到整件事情卻突然落在她肩上。

  「我……我……」她想拒絕。

  「加入『愛情』如何?」他沙啞地說。

  「愛情?」玉潔抓緊了話筒。

  他的聲音真的是太像宇倫了!

  她突然有個錯覺——該不會正在跟她談話的……真的是宇倫?

  「男人愛上女人,最想表現的情意絕不會因經濟不景氣而縮小。」他懶懶一笑。

  對呀!她差點跳了起來,寶飾市場一直將主力放在女人身上,其實真正捨得掏錢買珠寶給女人的,卻是男人。

  戴上了項鏈、戒指、耳環……問好不好看的,也是女人。

  掏錢的人唯一在乎的……是他心愛的女人高不高興?

  「對……對!」她驚喜連連,再一次佩服新老闆的睿智。

  「把未來五到十年的流行走向,也一併考慮進去如何?」他提醒道。

  「好!」她高興地回道。

  早忘了她壓根兒沒這個能耐。

  「若要讓人能輕鬆地進入店裡,就要設計出能讓人放鬆心情的裝潢,妳的朋友丁字倫……可以嗎?」他努力地嚥回笑聲。

  ****  ****

  「可以,可以。」她迭聲說道,又忘了她連丁宇倫會不會設計裝潢都不知道。

  丁宇倫好想笑,幾度忍俊不住,眼看笑聲就要衝出喉嚨——

  「再見。」他趕緊掛上電話。

  「噯噯噯……」玉潔錯愕地站了起來,她話都還沒說完呢!

  還有……她如何在一個禮拜之內,畫出未來五到十年、而且是加入」愛情」的設計圖?

  「玉潔,怎麼了?」大家一瞼的關心。

  玉潔只好說了出來。

  同事中有的羨慕,有的不以為然,有的趕緊問她新老闆的姓名?

  玉潔錯愕地看著那位同事,「 我忘了問!」

  她的老毛病又犯了,只要一談起工作,她的眼裡就只有工作,完全忘了其它。

  「妳喲!」大家」陳扼腕。

  總經理對新老闆的事情三緘其口不願多談,連起碼的姓名都不願透露,教大家怎能不好奇?

  玉潔無所謂的聳聳肩,連她最愛的宇倫她都忘了問了,更何況是「 別人」。

  ****  ****

  玉潔興奮地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宇倫;沒想到他卻一直笑個不停。

  「他的聲音好像你喔,宇倫。」

  「只可惜不是我。」他的笑眼亮閃閃的。

  「可是我該怎麼辦?」她突然惶恐起來。」我怕我畫不出令他滿意的設計圖。」

  「把妳自己想成新娘子不就得了?」他說得很輕鬆。

  「什麼?」她一愣。

  「以妳的作品加上妳的眼光,妳認為未來會流行什麼,畫出來就對了。」丁宇倫好笑的看著她。

  「我想像不出當新娘的樣子。」她暗示地回視他,眼裡的含意十分明顯。

  「這樣如何?」他吻住她,當然明白她的暗示。

  兩人嗤嗤地笑了出來。

  「我會罩著妳。」如願偷得一個吻後,他保證道。

  「還說了,我學費交了不少,卻從沒見你上過課。」

  他太忙了,真的是太忙了。

  「學那些和實際生活無直接關係的學問,倒不如妳親自畫幾張圖讓我瞧瞧。」

  「也對。」她贊同他的話。「 你答應接下這項工程嗎?」

  他大笑。

  他根本就不會裝潢。

  「答不答應?」玉潔生氣了。

  這麼好的賺錢機會,他竟然還是那副不在乎的表情。

  「答應。」丁字倫忍住笑。

  反正他自有辦法就對了。

  「既然你對設計那麼在行,你一定有看過這個。」她拿出了一張戒指的圖形。

  丁宇倫赫然瞪大了眼睛。

  這不是……

  「可能鑲工已經變了,可這是絕無僅有的黑色蛋白石,看起來是紅的,卻帶一點兒綠色,是蛋白石中最貴重的一種,我相信見過它的人都不會忘記。」

  這世上不會有兩顆相同的寶石,每一顆都是獨一無二的,尤其是黑色的蛋白石。

  「妳……要這個做什麼?」這東西他何止見過。

  「你看過?」

  玉潔驚喜的瞼又再度引發誤會。

  他很不喜歡——很不喜歡只要他一提到錢或珠寶,她就一副笑逐顏開的表情。

  「沒見過。」他下意識地否認。

  價值一千萬以上的珠寶,可不能隨便透露它的主人是誰。

  「妳對珠寶很有興趣啊?」很久沒有的警戒表情又回到他的臉上。

  「不感興趣怎麼會從事這個工作?」

  她對珠寶的熱愛就跟媽媽一樣,之所以接觸這個工作,也是為了媽媽。

  丁宇倫小心翼翼,不讓失望的臉色透露出來。

  「可以告訴我為什麼嗎?」

  「因為……」因為那本來是屬於媽媽的。

  她努力地存錢、賺錢,就是想買回那些被典當出去的寶石。

  而身為寶石設計師,最能夠接觸到寶石,也最有機會打聽消息,這就是她迫不及待進入這行的原因。

  「因為什麼?」

  「因為不能說。」玉潔吸了口氣,一瞼堅決的別開頭。

  不是她把他當外人,而是現在還不能說。

  愈是露出渴望,對方愈是會抬高價錢,她千萬不能冒這個險。

  「為什麼不能說?」丁宇倫一臉好笑。

  那顆黑色蛋白石此刻就躺在他家的保險箱裡,他就是那顆蛋白石的擁有者。

  「你呢?你為什麼不告訴我你的一切?」

  他突然怔住。

  「妳想知道什麼?」

  「你的身世、你的家人……你的一切。」

  他到底在隱藏什麼?為什麼每次都避而不談?

  「我……」想嫁給他的人得通過考驗。

  他一臉頭疼地撐住額頭。

  而她連最基本的對錢、珠寶不動心的起碼定力都談不上,教他怎麼跟家人交代?

  他愛她,才不在乎她愛不愛錢,可是……

  她愛錢的模樣總令他心驚。

  「如何?不願意告訴我嗎?」玉潔一臉的期待。

  丁宇倫煩惱地爬梳著頭髮。

  不是不願意告訴她,而是他許下了承諾。而且,他確實很想知道,如果他真的一文不名、不這麼有才華,她依然會愛他嗎?

  她臉上有說不出的失望。

  「所以囉,你有難言之隱,我也有。」她很不高興的說。

  「妳——」受不了她臉上的失望,他只好說,「 我來自普通家庭。」他有說等於沒說。

  他確實來自很普通的家庭,只是這個非常普通的家庭非常有錢而已。

  「多普通?」玉潔瞪著他。

  他答不出話來了。

  「普通到不願意讓我知道?不願意介紹我認識?」她雙眼冒火。

  「我不願意騙妳,只是還不是時候。」

  「什麼時候才是時候?」她的聲音拉高了。

  「等妳準備好的時候。」丁宇倫無力地吐了口氣。

  等她準備好的時候……

  玉潔火了起來。

  「等妳不再那麼愛錢的時候。」他突然說。

  她立刻由一臉的火氣轉為驚愕。

  「你……你說什麼?」他竟然認為她……很愛錢?

  彷彿被他揍了一拳,她吃驚得跌坐了下來。

  她很愛錢嗎?

  他竟然認為她很愛錢?

  不知道他為什麼這麼說,她只覺得屈辱。

  這句話如果由別人說出來,她只會一笑看之,誰不愛錢?誰敢說自己不愛錢?

  她才不會在乎呢,可是由他嘴裡說出來,卻多麼地教人傷心!

  原來他是這麼看她的?

  丁宇倫知道他的話很傷人,可是如果不誠實地把他心裡的話說出來,他們之間的阻隔會愈來愈深。

  「原來你一直是這麼看我的。」她好傷心;想不到一片真情換來這樣的評價。

  「愛錢不是壞事,」她為了錢而全心投注了熱情,尤其教他欣賞。「 可是依妳的條件可以找到更好的,我怕到時候傷心的會是我。」

  被她逼急了又不願意騙她,只好實話實說,如果她不這麼愛錢的話,真的是超完美的!

  就怕他將來會心碎!

  他最怕這樣的結果。

  「也許我們分手會比較好。」她突然覺得好累。

  丁宇倫愣住。

  「就如你所願,我去找個有錢的男人好了。」她生氣的抓起了包包。

  「我不是這個意思。」他急得大嚷。

  「你就是這個意思。」

  「玉潔!」他拉住她。

  「放手!」

  「我這麼窮,空有的只是一身才華,我懷疑妳——」

  玉潔倏地回過頭來甩給了他一巴掌。

  「沒有你我一樣活得下去。」她哽咽地說。

  「妳——」他驚慌了。

  「就當我們從來不認識。」她走向門口。

  「玉潔!」丁宇倫擁緊她。「 我道歉,別生氣,妳每天在我面前談的都是錢錢錢,深深的刺激了我。」他一半是實話。

  玉潔突然笑了出來。

  「我愛錢不可以嗎?」她賭氣地說。

  不過這才驚愕的發現,也許她在無意中刺傷了他男性的自尊,所以才會教他這麼介意。

  「妳愛錢當然可以,問題是我沒錢給妳呀!」他兩手一攤,很無奈的樣子。

  她被他逗笑了出來。

  「以後不可以這麼刺激我。」她哭笑不得。

  「妳也不可以老是錢錢錢地掛在嘴邊。」被他聽到了可以,被爺爺聽到了可不行。

  玉潔心裡雖然答應,可是卻依然嘴硬。

  「為什麼不可以?愛錢的又不止我一個,你不也一樣?」

  扯到他身上來了!

  「難道那些不把錢掛在嘴邊的人就不愛錢嗎?」她比他還會講道理。

  「好好好,」她說得對、她說得對。」可是妳一談到錢……那副想把錢吞下去的表情,教人看了怕怕。」

  玉潔大笑的槌著他。

  「這還不打緊,」他笑躲著。「 妳一副為了珠寶什麼都肯幹的模樣,有哪一個男人看了會安心?」

  她突然愣住——被他說中了。

  「玉潔,」他呻吟地嚷嚷,「 該不會是被我說中了吧?」

  她的表情像是說:是。

  「玉潔?」丁宇倫心驚的喊,想聽到她的否認。

  「我還有兩個願望尚未實現。」她瞪著他,拿出另一張翡翠耳環的圖稿。「 我發誓,在我有生之年一定要將它們買回來。」

  「喔——」他挫敗地拍了下腦袋。
  
  只要一提起珠寶,唐玉潔就會馬上恢復原形。

  「我發誓,就算是賣了靈魂,我也要把它們弄到手。」

  不過那是以前,現在她開竅了,因為她發現……債得她珍藏的,不只是那一顆黑色蛋白石和那組翡翠耳環。

  「妳為什麼非要買回那組翡翠耳環,還有那只黑色蛋白石戒指不可呢?」

  「你不會懂的。」她白了他一眼。

  他不懂……他也橫了她一眼。

  好一個他不懂!

  不過令他心驚的不是她又「 原形畢露」的俏模樣,而是她剛剛的那句話——

  就算是賣了靈魂,她也要把它弄到手!

  「妳……說的是真的嗎?不惜一切——」非弄到手不可。

  「當然!」玉潔一笑。

  他的呼吸突然梗在胸口,喘不過氣來。

  黑色蛋白石就在他的手中。

  如果今天持有者是別人,如果對方提出的是不正常的要求……

  丁宇倫簡直不敢想下去。

  他倏然一驚,又想到另一個問題。

  如果真這樣的話,她會選擇對他忠實,或者是……珠寶?

  My  God!他簡直不敢想答案!

作者: 力寶龍    時間: 2024-3-8 00:02:59

第七章

  她會怎麼做?

  如果他這個買主要她以自己做為「 代價」的話。

  她會選擇珠寶?

  還是選擇對「 丁宇倫」忠實?

  他很想知道答案,可是又怕!

  結果他聽到自己的聲音——

  「妳何不問妳的新老闆,看他知不知道這只黑蛋白石戒的下落呢?

  等他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時,他自己也呆掉了。

  「哎呀!」她怎麼沒想到呢?

  玉潔立刻一副驚喜的表情。

  新老闆知道的一定很多,她怎麼會沒想到他呢?

  「我明天就把這張圖送過去。」強烈的預感讓她喜上眉梢,也許這回她問對了人也說不定。

  丁宇倫懊惱得不知該說什麼。

  他怎麼會說出這種蠢話呢?

  他自己就是戒指的持有者,到時他一露臉不就穿幫了嗎?

  於是他就在忐忑不安的心情下度過了好幾天,直到今天收到了圖,他的心情簡直惡劣得……不能再更糟了。

  他該怎麼辦?

  一想到玉潔那副堅決的表情,他的太陽穴就隱隱發脹。

  他該怎麼做?

  眼看他就快失去心愛的女人了,如果她寧願選擇珠寶的話。

  丁宇倫吁了口氣,內心掙扎不已,終於他還是撥了電話。

  「我有妳要的東西。」他沙啞地說。

  玉潔一愣。

  「新老闆?」這麼快就有好消息了?

  「是的,」他一咬牙,「 我叫於堯。」他說出了在紐約留學時,一個台灣好友的名字。

  「於堯?」

  「嗯。我有妳要的珠寶的消息,事實上我正是持有者。」

  玉潔驚愕地瞪直了眼睛。

  他說出了那只戒指的特色,當場讓她張圓了嘴巴。

  真的是那只戒指……

  「原來它在你那兒。」她捂著心臟,似乎受不了它帶來的刺激。

  「沒錯。」他想像著她現在可能又是一副眼圓圓的驚喜模樣,心口一陣糾結。

  「真……的?」砰!

  她果然一個沒坐穩,當場摔到桌子下去。

  「嗯?」什麼聲音?

  「喔,沒沒沒,沒什麼,我只是太高興了。」她不好意思地笑道。

  他就知道,瞧她高興得連聲音都發抖了。

  丁宇倫的眉頭狠狠地打了幾個死結。

  「多少錢你肯割愛?」她的嗓音顯然比剛才抖得更厲害了。

  他無力地歎了聲。

  「得看是什麼理由。」好不容易才終於又能開口說話。

  「因為……」她咬著唇。

  他屏住氣息。

  「因為……」玉潔掙扎著。

  如果不肯說出原因,得罪了這個大老闆,自己不就吃不完兜著走!

  更何況他還是戒指的持有者。

  「因為……那是要買給我媽的,那只戒指對我們家有非凡的意義。」她無奈的說了出來。

  丁宇倫凝神傾聽。

  她娓娓道來——

  「我本來生長在一個很富裕的家庭,在我十歲那一年,父親替人家作保,結果對方跑了,龐大的債務就成了父親身上的重擔。」

  頭一次聽她講起自己的心酸,聲音裡的哽咽讓他心裡頭泛起了一絲的疼。

  「後來父親的工廠倒了,我們家的房子被拍賣了,受不了這雙重打擊的父親病倒了,而且一病不起……」不許哭,她告訴`自己。

  可是眼淚卻拚命地掉。

  「父親一走,母親只好帶我搬離開那個是非的地方,我們來到了北投重新開始。」

  她語調裡的心酸揪疼了他的心。

  玉潔用力一吸鼻水,決定不再哭泣。

  「總之,為了養活我,母親把她所有能當的、能賣的,統統賣了,就只剩下那只戒指,母親哭了好久……」

  一切不言而喻。

  「當時我就下定決心,我一定要把它們買回來送給媽媽。」

  丁宇倫大受感動。

  「所以為了它們,妳不惜一切,即使賣掉靈魂妳也在所不惜?」

  她忽然停住了眼淚。「 宇倫!」錯愕地叫著他。

  這話她只對宇倫說過。

  「我才不是什麼宇倫!」他故意不快地揚起了聲音,「 我叫於堯。」

  「可是……」她呆掉了。

  不是宇倫,怎麼好像對她很瞭解似的?

  「什麼可是?」這回聲音顯得著惱「 我叫於堯。」他不快地扯下領帶,用力丟到一邊去。

  「我……是!」王潔不敢反駁。

  因為戒指在他手上。

  「另一對翡翠耳環呢?」他不管三七二十一了,反正他已經豁出去了。

  她的臉像見到鬼一樣。

  「你怎麼知道我還在找另,一對翡翠耳環?」她震驚得不能再震驚,這話她只對宇倫說過。

  他冷冷一笑,「 幹過這一行的人,消息都很靈通。」

  愈是稀有的珠寶,不論它多麼的隱密,都能讓有緣人得知它的去向,否則怎麼會叫」寶石」呢?

  「你是宇倫?」玉潔驚愕地叫了出來。

  「我叫於堯。」他怒斥。

  事到如今,就算他不願意,也得把這個遊戲玩下去……就怕她通不過。

  他的心卜通卜通的跳得好厲害。

  「可是你好像——」

  「宇倫?」他截斷她的話。

  他的心更煩躁了。

  「你好像我的男朋友。」

  「只是聲音像而已。」他冷著聲音。

  如果她選擇錯邊,他們恐怕連朋友都當不成了。

  「不,你是宇倫。」玉潔愈想愈覺得怪異,也愈發肯定。

  宇倫?是的宇倫,他是宇倫!

  她險些又叫了出來。

  「我不是宇倫。」他矢口否認。

  「你是丁宇倫!」她指證歷歷。

  指出了哪些話她只對宇倫說過。

  「你敢不敢——」

  「我敢不敢?」他吼。

  這傢伙,竟然用這種口氣跟老闆說話?

  發覺自己失言,她趕緊改口,「 你願不願意和我見上一面呢?老闆。」

  他愣住,沒料到她會這麼一提。

  如果他出面不就曝光了?

  「順便把我……不,你的戒指帶來,請你出個價。」

  「妳買得起嗎?」他呵呵一笑,卻暗暗傷腦筋。

  他該去找誰來代替出面呢?

  「可以——」玉潔深吸了口氣,握緊了拳頭。「 請你出個價。」就怕對方獅子大開口。

  他低聲一笑,「 一千萬,妳有嗎?」

  話筒裡傳來很明顯的抽氣聲。

  全世界獨一無二的黑色蛋白石,又是黑中帶紅、絕無僅有的稀品,它的身價已經飆到一千萬以上了,妳不知道嗎?」

  她張大著小嘴,一千萬……一千萬……

  她再厲害也頂多只能籌到三百萬。

  要不是媽媽經營的茶藝館生意不惡,賺了不少錢,再加上她的努力……當初賣掉的寶飾怎能一一又回到她們的身邊?

  「怎麼?一千萬妳有嗎?它還有上漲的趨勢呢,妳要嗎?」他聲音裡極盡諷刺。

  寶石和名牌不同,名牌穿久了、用久了,會破、會爛,寶石卻沒有這方面的顧慮,而且還能保值。

  「我以為……我以為……」玉潔吃驚的結結巴巴,我以為頂多一百多……「 一千萬」三個字眩暈了她的腦袋。

  他笑了聲,「 『真正』的寶石愈來愈少了,有了錢也買不到,人家也不見得肯割愛,妳死心吧!」

  只有這樣說,才能斷了她的念頭。

  「不!」玉潔叫了起來,這可是好不容易才有的機會。

  下一次,下一次……不知道它會流落到誰的手裡?

  「不?」丁宇倫的心臟彷彿被她掐在手裡,她的執著令他心驚肉跳。

  她會選擇……

  答案就快出來了。

  「請你跟我見上一面,」她要殺價。「 也讓我看看那一籟黑色蛋白石,好嗎?」她苦苦哀求。

  他一瞼挫敗,抵著話筒深思。

  為什麼她不知道什麼叫作「 放棄」?偏偏要這麼執著?

  「好不好?」

  急切的聲音傳進他腦裡。

  「好不好?」

  他頭痛了起來。

  「好不好?」

  終於,他咬起了牙根。

  「好!」

  玉潔樂呼一聲。

  也許她可以找丁宇倫幫忙,陪她一塊兒跟新老闆殺價,至少……也可以幫她壯壯膽。

  「這個禮拜天。」他一臉果決。

  「這個禮拜天?」太快了,她都還沒想到該怎麼籌錢呢!

  「還是妳打算取消?」

  「不!」她立刻否決,無論如何她都得試上一試。

  「好!」他說出了地點,表情卻好像挨了悶棍。

  她趕緊記下。

  收了線後,丁宇倫頹喪地倒進沙發裡,腦中亂成了一片。

  他該找誰頂替他出面?

  他疲倦的閉起了眼眸,頭一次如此心力交瘁。

  他怕……他真的怕……怕答案會今他心碎!

  就於堯吧!他一咬牙。

  下定了決心,拿起電話,找於堯出來」敘敘舊」。

  ※※※※

  「什麼風把你吹來的?」

  於堯一見到多年不見的好友,高興地迎了上來。

  有著娃娃臉的於堯長得俊秀斯文,依然是十年前那個小留學生的俊容,所不同的是竟然多了一副眼鏡。

  「你都沒變。」

  「我還以為我看錯了,居然有個戴眼鏡的男人傻笑著一直對我走來,原來是你。」丁宇倫也高興地站了起來。

  依然不減幽默的丁宇倫被好友大笑的捶了一記。

  飯店裡的服務生趕緊過來招呼。

  「你不知道台灣的訴訟案件有多多,從早忙到晚,眼鏡就是這麼來的。」他指了指鼻樑上那好看的金框眼鏡,坐了下來。

  「還挺配的。」丁宇倫讚賞道,成了有名的大律師,於堯的眼裡果然多了一份精明。

  「那當然。」於堯笑哼了聲。」跟你這個設計師一起住了三年,沒品味也被你『刁』得有品味了。」他可沒忘以前經常被他譏笑的痛。

  丁宇倫從很小的時候就很懂得」設計包裝」自己,跟他在一起,他簡直像個小土包子。

  提起往事,兩人都逸出了笑聲。

  「要不是後來你打算去紐約留學刺激了我,我還不打算回來呢!」

  「你得了,要不是你見血就暈,你會放棄當醫生的大頭夢?」丁宇倫戮破他的牛皮。

  話說小留學生於堯一心一意想當個偉大的醫生,這個心願始終沒人能改變他,直到有一天,就在他好不容易考上了醫學系的那一天,他的同學出了車禍。

  結果目睹鮮血一直從同學破了洞的肚子裡泊泊的冒出來,他竟然兩眼一翻,口吐白沫的暈倒了。

  不用說,他當然沒瞼再回醫學系——事實上是怕再遇到那樣的場面,所以他乾脆收拾收拾回家。

  補習了兩年,重考了四年,終於讓他考上了台大法律系,從此開始他輝煌的律師生涯。

  「你還好吧?」說笑歸說笑,他看得出老友有心事,於堯一瞼的關切。

  丁宇倫歎了口氣,無奈的將爺爺的「 要求」說了出來。

  還沒說完,於堯早就笑翻了。

  「你爺爺還是那麼固執!」他抱著笑疼的肚子,差點趴倒在桌上。

  「沒錯,他到現在看到地上的一塊錢,還是會彎腰下去撿——眾目睽睽之下,然後把它丟到撲滿裡去。」丁宇倫頭疼的說,還無力地歎了口氣。

  他那副表情……又再度把於堯逗笑個老半天。

  好不容易才止住笑聲。

  「所以你來——」

  「我是『只好』來的。」他強調的白了好友一眼。

  一陣笑聲又飄出。

  有一個喜歡穿長袍馬褂的爺爺,思想仍停留在滿清時代,三兄弟除了認了,還能怎樣?

  「所以你這麼久才跟我聯絡?」於堯言辭裡有著不滿。

  「我是不得已才跟你聯絡的。」

  「嘿,你——」

  「這是爺爺交代的。」

  一句話堵得於堯沒話說。

  住過丁家的於堯一想到老爺爺,竟然又泛出了笑聲。

  「好吧,你怎麼個『不得已』法?」於堯的嘴角愉快地向上彎起。

  能讓三兄弟束手就擒的,只有丁爺爺這個老祖宗了,瞧宇倫一副很倒霉的表情。

  「我愛上一個女生了。」

  於堯震驚地張大了眼嘴,差點跌到桌子底下去。

  他還以為丁宇倫在開玩笑!

  丁宇倫卻用很認其的眼神回答他的疑問。

  於堯壓驚的捂著心臟又坐了下來。

  「你……你玩真的?」

  「嗯。」他一瞼煩惱。

  「這有什麼好煩惱的?愛了就去追呀!除非你愛的是個有夫之婦。」他一臉嚴肅。

  「哎,我沒那麼沒品味。」

  「那就好。」

  宇倫只好將他的懊惱和處境說了出來。

  「My  God!」換於堯頭疼了,虧你爺爺想的好點子。「 他一拍額頭,把你害慘了。」

  「還有你!」

  「我?」他怪叫。

  「誰教我們是好朋友?」丁宇倫兩手一攤,好無奈。

  「你——」

  「除了你以外,還有誰能幫我?」

  「你——」

  「不,是我。難道你不要我這個朋友了?」丁宇倫突然拉下了臉。

  「唉,你——」

  他什麼都沒說,卻被丁宇倫說完了,還給他安這樣的罪名。

  「好好好,我投降。你到底要我幫你什麼?」他開始有了踏入陷阱的感覺。

  丁宇倫說出了計畫。

  「什麼?你要我冒充你?」於堯吼了出來。

  「我沒要你冒充我啊,」丁宇倫笑得十分無辜,「 我一開始就告訴她,老闆叫『於堯』嘛,怎麼會是『冒充』呢?」

  「你——」於堯大吼。

  氣壞地直指著他。

  原來這傢伙拖他下水之前,根本連聲招呼都不打,等把他推下了水之後才告訴他。

  「你這叫朋友?」於堯咬牙切齒起來。

  「不是朋友,我怎麼會把你捧為『董事長』?」丁宇倫圓起了非常無辜的眼眸。

  「你——」於堯氣到渾身無力。

  「難道你不要我這個朋友?」

  「好好好,」於堯投降了,,真的投降了,再給他說下去他會瘋掉。「 我答應!」他真的被徹底打敗了。

  枉費他這個大律師,平常口若懸河、辯才無礙,一碰到丁宇倫完全沒轍。

  句句都被他堵得死死的。

  他怎麼會有這樣的朋友?

  於堯吃不消的扯掉了脖子上的領帶,氣出了一身汗。

  丁宇倫笑道:「 你這樣好像我逼你上斷頭台似的。」嘖!

  「本來就是。」還好意思說不是?

  可果……」丁宇倫把玩著餐巾,像是在思索什麼似的遲遲無法開口。「 如果……」

  「如果什麼?」好難得,他頭一次看到丁宇倫這種神情。

  「如果……」他的心一直在掙扎。

  「嘿,你什麼時候變得婆婆媽媽的?」於堯瞪著眼說。

  真是太怪異了,坐在他眼前的這個男人真的叫丁宇倫嗎?

  「如果……」他終於下定了決心,狠狠地抬起了瞼。「 如果她請你把戒指一買給她,你告訴她只送不賣,但條件是她必須陪你過夜。」

  「你說什麼?」於堯驚吼了一聲站了起來,連椅子都翻倒了。「 你……你說什麼?」於堯不敢相信地鬼吼鬼吼,」你要我陪她睡覺?」

  也不管他這麼吼會給多少人聽見,他不敢相信地又再吼了一次——

  「你要我陪她睡覺?」

  他跟」「 她」?或跟「 他」?聽得眾人開始竊竊私語起來。

  「我可是已經有女朋友了,我怎麼可以陪她睡覺呢?」

  已經有女朋友了?那麼那個「 她」是指「 他」囉!不少人同情地看著那個鬼吼鬼叫的男人。

  其中還有幾個認出他就是那個鼎鼎大名的於堯律師,更是指指點點了起來。

  宇倫失笑,「 大律師,別忘了形象。」他下巴一比——

  於堯一看,表情簡直比被殺了還恐布。

  「你——」

  「別氣,別氣,」他趕緊安撫好友。」我只是請你幫我試探她的反應,我可沒叫你真的陪她睡覺。「 丁宇倫也很配合地大聲說,故意讓在場的人聽見。

  「如果她真的答應呢?」

  「那也就不值得我愛了。」

  氣氛霎時變得沉默。

  「我懂了。」於堯低聲的點首,這是一個最痛苦的抉擇。「 如果結局合你心碎……」

  「我會立刻回加拿大。」

  於堯突然揚起了笑容,「 如果結局合你滿意呢?」

  「那還用說,伴郎你當定了。」他也場起了笑容。

  兩個人笑箸互擊了下拳頭,彷彿又回到踢足球的時光。

  「好,這個忙我幫了。」他也想看看對方是長什麼模樣?

  為了朋友,上刀山下油鍋都沒問題,更何況是這種小事?

  「你在幹嘛?」丁宇倫抽走了他的領帶。

  「我是翹班出來的,大設計師。」說著又想搶回來。

  「我也是翹班出來看你的,大律師。」

  「喂喂喂……」於堯指著他。」是我來看你吧?」說得好聽。

  「不管,」他手一兜,攬住了好友的肩頭,一塊兒走向櫃核結帳。「 聽說台灣的棒球比賽正在風行,正好,反正咱們兩個一起翹班一起去看。」

  於堯簡直怏瘋了。」我的案子一大堆——」

  「我要看的設計圖堆得比山還高。「 丁宇倫也不輸他。」咱們買兩瓶維士比去那邊乾杯,我還沒喝過呢!」

  「維士比」是於堯恐怖的叫聲。

  不過已經來不及了,他早被拖上車了。

作者: 力寶龍    時間: 2024-3-8 00:03:17

第八章

  欺騙一個這麼漂亮的女孩子,會不會遭天遣?

  不過,是丁宇倫逼他這麼做的。

  於堯迎視著朝他走來的美女,心裡一聲驚歎。

  這個老闆看起來相當斯文,實在無法把他和他對設計室施行的鐵腕畫上等號。

  由於新老闆的嚴格,已經有不少設計師受不了壓力,決定辭職,可是新老闆卻沒有慰留過半個。

  不過她還算幸運,她的設計圖在宇倫的協助之下進步了不少,反而是如魚得水。

  「什麼新老闆?」於堯奇怪地往桌旁的綠色植物一瞥。

  宇倫就坐在隔壁。

  這間店以隔局良好著稱,每一桌都有著綠色植物當自然屏障,宇倫正和唐玉潔並桌
  而坐,可是唐玉潔卻渾然不覺。

  「因為你一直不肯透露你的姓名,我們只好這麼稱呼你。」

  「喔。」於堯表現得像個白癡一樣。

  丁宇倫不快地皺眉。

  尤其他的那雙賊眼一直盯著玉潔瞧,真恨不得一拳把它們打出來。

  「那只戒指你帶來了嗎?」她一臉急切。

  「別急。」宇倫交代過,最後才拿出來。「 價錢還沒談呢!」

  「我……」她一臉難安。「 我必須要看過東西後,才能跟你談價錢。」

  「看過東西後,搞不好我就會調高價錢喔!」他也禮敬了回去。

  別忘了,他可是一流的談判高手喔!

  玉潔深吸了口氣,想穩住緊張。

  「不看東西就沒辦法談價錢。」她很堅持。

  聽到了吧?於堯又偷偷瞥了一眼隔壁。

  丁字倫瞪著他!

  這麼短的時間內他怎麼可能飛回加拿大?不過要做出一模一樣的贗品還不簡單?比飛回去拿快多了。

  於是他連夜製造了一隻,只是款式變了,不過要瞞過玉潔這種生手,簡直是易如反掌。

  「可以嗎?」玉潔一瞼的請求。

  看樣子不答應好像不行——他又看了斜對面一眼。

  「好吧!」他拿了出來。

  如果他把這件事情辦砸了,只怕會死得很難看,雖說這關他什麼事?

  丁宇倫狠狠的剩著他,這個該死的傢伙!

  都跟他說了,先問出答案再把東西拿出來,他偏不,要是被她看出贗品,他就宰了他!

  一見新老闆拿出了那個記憶中的黑絨布盒時,玉潔的眼神激動了起來。

  是這個盒子沒錯!上頭還有她不小心用刀子劃破的痕跡,就像是被她做了記號。

  她伸手想拿,卻被於堯制止住,手指無意中觸到了她的。

  丁宇倫憤怒的站了起來。

  於堯心一驚立刻收回手,像見鬼了一樣。

  這傢伙,怎麼突然站起來嚇人呢?

  玉潔奇怪的轉臉一看,不明白於堯的臉怎麼好像突然吃了一驚似的?

  「這……」當她的視線又落回絨布盒時,突然有了不好的預感。「 這……該不會是假的吧?」玉潔想也沒想的脫口而出,直瞅著他。

  「該死!」丁宇倫簡直氣昏了。

  兩人都同時聽見了一聲詛咒,不過誰也沒工夫理會。

  糟糕!這還玩得下去嗎?於堯在心裡頭哀叫。

  他連盒子都還沒打開呢,人家就猜出是贗品了,教他的臉往哪裡擺?

  都是他,丁、宇、倫,是他幹的好事!

  「是假的吧?」玉潔一臉懷疑。

  否則對方的神色怎麼突然變得這麼古怪?

  「什麼假的?」於堯趕緊清了聲喉嚨,掩飾失態。「 這會是假的嗎?」他想也沒想的打開來,趕緊說。

  「啊!」丁字倫挫敗的呻吟了聲。

  於堯這個笨蛋!於堯這個混蛋!

  要不是還有那麼點理智,他真恨不得衝上前掐死這個大色魔。

  黑色蛋白石在燈光下透著詭異的褚色——

  「這……是……真……的!」她找了這麼多年,終於找到了。

  媽媽知道了一定欣喜若狂!

  「當然是真的!」於堯哇哇叫——吼得十分心虛。

  難不成對方看出來了?

  玉潔情不自禁地拿起戒指,愈看愈愛不釋手。

  丁宇倫又利用這時候站了起來。

  「搞砸了,看我怎麼收拾你!」他火大地用著無聲的唇語說。

  於堯緊張得直冒汗。

  怪了,這贗品又不是他做的,他怎麼比宇倫還緊張?而且比宇倫還心虛?

  於堯心驚肉跳,真怕把事情辦砸了,他突然後悔那一天真不應該赴宇倫的約的。

  「是這只沒錯。」玉潔雙眼變亮,眼睛一刻也離不開戒指。

  什麼?於堯差點飆出了笑聲。

  是真的?他趕忙咬緊唇,努力噙住笑意。

  這個叫玉潔的比他還混!

  怪不得宇倫要他放心,唐玉潔不但設計圖畫得亂七八糟,連真假寶石的鑒定都有問題,初級的還可以,再深一點、更高級點的,她就束手無策了。

  可是即使這樣,人家宇倫還是把她捧在手心裡的喲!

  丁宇倫一瞼不快地站了起來。

  「快說!」他受不了於堯一臉色瞇瞇的賊樣,還有他評頭論足似的眼光,這傢伙是不是忘了他已經有女朋友了,開始對他的玉潔動起腦筋來了?

  他才不呢!

  看著宇倫打翻醋桶的模樣,真是值回票價,他如果不乘機多玩玩,以後就沒機會了。

  「妳那麼喜歡,乾脆送給妳好了。」反正那是假的。

  隔壁桌突然爆出狠狠拍桌子的聲音。

  於堯忍住笑。

  「你說什麼?」玉潔一瞼的吃驚。「 你要送給我?」

  「是啊……」於堯終於笑了出來。

  媽的,這傢伙!

  丁宇倫真想起身揍人,完全不管他剛剛驚爆的那一聲已經引來周圍客人的不滿,以及服務生的關切。

  「當然是有條件的。」於堯總算把話說完,手指頭還惡作劇的纏繞住她的髮絲。

  把丁宇倫激得快要噴火。

  玉潔完全聽不懂他在說什麼?當然也沒注意到他的手指在玩什麼把戲?她興奮地趕緊問:」什麼條件?」

  「就是……」他不露痕跡地又瞥了眼斜對面。

  玉潔隨著他神秘兮兮的音調,也跟著緊張地湊近了俏瞼。

  「就是……」於堯神秘一笑。

  怦怦!怦怦!怦怦……

  丁宇倫怕聽到答案!他怕聽到的會是令他心碎的答案!

  「反正妳也籌不到這麼多錢……」於堯聳聳肩,放意吊宇倫的胃口。「 於是我替妳想了另一個好法子。」

  「什麼好法子?」玉潔一臉急切。

  「當我的情婦如何?」於堯笑著湊近了俊瞼。

  玉潔整個人當場僵住!

  終於說出來了!

  宇倫摀住了無力的胸口,彷彿他的生命就握在另一個人的手裡,而那個人就是玉潔。

  玉潔的眼睛膠得比牛鈴還大!

  「我是不是在作夢……」她懷疑今天發生的一切全是在夢中。

  一聽見她的答案,宇倫的整顆心跌進了谷底。

  就在他以為一切已經定案時,突然傳出了於堯驚吼的聲音。

  「媽的妳怎麼咬我?」他不敢相信的吼。

  「原來這是真的?」她驚喜地捧住臉蛋。

  想不到自己有這麼大的魅力,被人一見鍾情,她回去一定要趕緊跟宇倫說。

  「什麼真的假的?妳咬我是真的!」要不是宇倫在場,他會一拳打昏她的腦袋。

  天哪,他怎麼會答應這種鳥事?想不到她突然抓住他的手狠狠地咬下去。

  他先是錯愕,隨即痛叫了出來。

  更別說那股心驚……簡直要了他的老命,

  媽的,宇倫……

  「我以為我是在作夢……」玉潔不好意思地笑道。

  「那也不應該咬我的手指頭。」他氣得都快哭了。

  「我想要聽到叫聲,才能確定我是不是在作夢?」被人一見鍾情的感覺真的是暈陶陶的。

  「那妳怎麼不咬妳自己?」或者是咬丁宇倫的也可以。

  「嘻嘻……」她不好意思的直笑。「 我如果咬得下去,就不用拿你的來開刀啊!」

  「妳——」他一拳捶在桌上。

  「先生,小聲點,你吵到大家了。」服務生趕緊過來勸架。

  「對不起。」玉潔連忙道歉,不過她是在向於堯道歉。

  媽的……早知道宇倫這個怪胎相中的也不會是什麼好貨色,他當初實在不應該來的。

  「妳到底答不答應?」

  「答應什麼?」

  「情婦啊!」他怪叫。

  恨不得從來沒見過這個叫唐玉潔的怪胎,他的手指……

  於堯好痛的甩著,瞥見好友一臉笑容的又坐了下來,簡直心痛如絞。

  「什麼情婦?」她以為他是在說笑故意開玩笑。

  「當我的情婦,這顆黑色蛋白石就送給妳。」於堯疼惜的朝手指頭吹了吹。

  玉潔明顯的抽氣聲又再度揪緊了宇倫的神經。

  「我……」如果她一口回絕,他會不會老羞成怒,不賣給她了?

  快說快說,於堯臉上寫著不耐煩,不過他兩隻寶貝的手卻不敢放在桌上,也不敢把玩她的頭髮了。

  「為什麼?」她心平氣和的問。

  「因為妳很漂亮、身材又好,」這可是宇倫教他說的。「 而且無時無刻不展現優雅自信的風采。」呸!

  之前他是百分之百同意,現在他則是百分之兩百反對,優雅的女人會突然抓起男人的手,然後狠狠地咬下去嗎?哎喲,我的媽呀!

  看來這只戒指她是沒指望了。

  「願意還是不願意?」這麼簡單的問題還需要考慮嗎?

  改坐到玉潔斜對面的宇倫清清楚楚的看到她一臉挫敗的神情。

  他為什麼要逼她?他突然自責起來。

  他愛她,不是嗎?他甚至已經決定要包容她一千個、一萬個缺點,他還在乎她這一點嗎?

  看著她掙扎,他的呼吸急促了起來……

  不,別答應!

  不,別答應!

  他的內心驚煌的吶喊。

  在玉潔正要委婉地開口拒絕之際,宇倫突然驚吼出聲——

  「別答應他!」

  「宇倫?」

  於堯則是眼珠子瞪得快凸出來了!

  這傢伙……竟然……在這緊要關頭衝出來攪局!

  那他的手豈不是被白咬了?啊?

  「別答應他!」宇倫斂著眉心由另一側走了過來。

  直到此刻他才明白,不管她的答案是什麼,他都不願意離開她。

  這一回來到他們面前勸架的是店經理,如果他們再這麼吼來吼去的話,就要立刻把他們請出去。

  「宇倫,你怎麼會在這兒?」他到底聽了多少?

  「路過。」他悶著聲音說。

  「真的是路過?」

  他狠瞪了於堯一眼,警告他。

  「好嘛,路過就路過。」於堯小聲的嘀咕。

  「真巧。」玉潔一點也不懷疑。

  「巧到我什麼都聽到了。」他不滿的說。

  他已經不在乎答案是什麼了,可是他卻十分介意,她竟然沒有一開始就回絕。

  「你……聽到了……」她像個做錯事的孩子。

  「要不是我趕快出面制止,妳搞不好就做傻事了。」他埋怨地瞪了於堯一眼。

  傻事?這是傻事?這個傻事是哪個傻瓜教他幹的?

  於堯氣得真想直接暈過去。

  「我們走吧!」他拉著玉潔就走。

  「可是……」玉潔不捨地看著躺在絨布盒裡的戒指。」媽媽會很失望的。」

  「難道妳答應了,媽媽就會很高興?」

  「當然不會,可是這……有她對爸爸的思念。」

  「只要妳們過得更好,這就是對妳父親最好的思念,難道沒有人教妳們這個道理?」

  玉潔驚愕地看著他。

  「別為了身外之物而糟蹋了自己。」他意味深長的說。

  剎那間,玉潔漾開了驚喜的笑容。

  她多年的執著被這句話解了套,整顆心頓時輕鬆了起來。

  「對不起了,新老闆。」她不好意思地朝他揮了揮手說再見。

  「啊!」他的戲分就這麼一點點啊?

  於堯愕然地目送著他們離去。

  「那這個呢?」他揚了揚手中的盒子。

  「把它丟了。」宇倫頭也不回的說。

  「什麼?」到頭來付帳的竟然是他?

  ****  ****

  「我以為妳會答應。」宇倫像失而復得似的握緊了玉潔的手。

  「我怎麼可能會答應?」玉潔說出她的心情。」我第一個擔心我的工作會沒著落,第二個我怕他又會提高價錢。」

  他輕聲一笑,「 當一個人故意提高價錢時,表示他不想跟妳做買賣,這個時候就可以考慮放棄。」

  「喔!」玉潔一瞼的驚訝。「 聽起來你好像滿懂的,你做過生意?」

  「我像嗎?」他含笑問。

  她皺眉。

  「可是你不論說話或做事,都很有生意頭腦的樣子。」她一臉的欣賞。

  丁宇倫握緊了她的手。

  「今天這個很有頭腦的人,就差一點錯失良機。」他仰首歎了聲,暗暗自責不已。

  幸好他踩了煞車,否則此刻又會跌入另一個痛苦的深淵。

  「我說過我不會答應的。」玉潔有點受寵若驚,她從來沒見過他這麼不捨的表情。

  「嫁給我。」他突然說。

  她愣住。

  「結婚是很花錢的!」她想也沒想地叫了出來。

  而她的錢還沒存夠。

  想不到她的回答竟然是這麼的不羅曼蒂克,令宇倫失笑了出來,還好他已經習慣!

  「結婚本來就很花錢的,難道因為這樣就不結婚了?」他笑道。

  「不,是要慢一點。」

  「慢一點?」他眉頭皺起來了。

  「等你有錢了再說。」

  他立刻瞠直了眼眸。

  「妳說什麼?」他吼了出來,「 如果我一輩子沒錢呢?」

  「那我們就當一輩子的朋友。」她激勵他。

  對她來說,她只要再存個兩年的錢,就可以高枕無憂的過日子了。

  好吧,為了嫁給他,她這兩年的錢可以不賺,可是她還有另一對翡翠耳環還沒買呢,黑蛋白石戒買不成,總不能連這最後一對也放棄吧?

  錢錢錢!想不到就是這個字真阻隔在他們中間。

  「妳的眼裡除了錢之外還有什麼?」他生氣地說。

  為什麼他偏偏愛上這樣的女人?

  她顯然因為他的話吃驚不小。

  「難怪你這麼窮,原來你一點目標都沒有,一點都不知道努力。」而且還不知道反省。

  「妳說什麼?」他吼。

  「我說得夠清楚了!」玉潔一臉的失望。「 你有沒有想過?我嫁給你吃什麼?喝什麼?房租、水電呢?你真天才!」

  宇倫被她說得都說不出話來了。在她的眼裡他是個窮光蛋,他的上億身價只有他自己清楚,難怪她會這麼說。

  「我有存款。」他實在忍不住。「 保證絕不讓妳餓肚子。」這樣總可以嫁給他了吧?

  她像是被他的話嗆住了。

  「你……」玉潔沒想到他這麼不爭氣。「 有存款就可以不努力工作賺錢嗎?我錯看你了。」她傷心絕望。

  「妳……」他簡直氣壞了。「 這樣也不行、那樣也不行,愛情是能用金錢來衡量的嗎?還是妳根本就只想嫁給有錢人。」

  突然一巴掌打偏了宇倫的瞼。

  他錯愕地看著她。

  「沒錯,我就是想嫁給有錢人,你還不夠格呢!」她傷心的說。

  「所以妳一直在利用我?要不是我能幫妳賺錢,妳根本就不會接近我這個窮鬼?」他完全誤會了她的意思。

  「沒錯,」原來他是這麼看她的。「 我已經懶得再利用你了,我明天就辭掉工作。」她轉身離去。

  眼淚卻在轉身之際拚命掉了下來。

  他像是不相信她的話似的,怔仲在那兒。

  她要辭職?

  她不要這份工作了?

  為了她,他才訂下高額獎金的制度,她竟然……說不要就不要了?

  宛如有什麼從他充滿幹勁的軀體中抽離,他突然發現他之前做的那些……他辛苦努力奮鬥的一切……變得毫無意義。

  他想要上前追人,卻被一隻手按住肩膀,他回過頭。

  「於堯?」

  於堯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

  「我可不是故意要偷聽的喔,我的車就停在前面。」他趕緊撇清。

  「算了。」他痛苦地閉上眼睛。「 算了。」

  「本來就該算了,我又不是故意要跟的,不然你打算怎麼樣?」於堯緊張兮兮的喊。

  「我說的是她!」宇倫一瞼疲憊。

  前方逐漸模糊的身影揪痛了他的心。

  「枉費你一片癡情。」於堯誇張地歎了口氣。

  這種愛錢的女生有什麼好愛的?不過他可不敢這麼說。

  「比起那些不會把錢放在嘴邊,實際上卻暗中覬覦你荷包的人,她簡直太可愛了。」他是實話實說。

  於堯吃不消的轉了下眼珠子,起了雞皮疙瘩。

  情人眼裡出西施,這話一點也不假,他是愈看那個叫唐玉潔的愈是怕怕。

  「可是她說除非你有錢——」

  「我本來就很有錢。」他火大了。

  「有錢也沒有用,你又不能表明身份。」幹嘛把氣出到他身上?

  「我永遠不會表明身份。」宇倫咬牙的說。

  他的魅力絕對不是來自錢,絕對不是。

  「你想這麼欺騙她一輩子?」

  「除非她肯答應嫁給我,否則我永遠不會讓她知道。」

  那他還能說什麼?

  於堯無力地翻了下白眼。

  「幫我擬一份契約。」

  「喔!」

  「照約定『麗的』應該轉到我的名下來了。」不管發生任何事,他絕不能被擊倒。」我要專心地經營它。」

  「嘿,你還是你,一點都沒變。」於堯高興地揚起了笑容。

  可是他的笑容卻很快地被刷去。

  「等我徹底整頓好,回到加拿大之後,你再把『麗的』轉贈給她。」

  於堯驚駭地愣在原地,眼嘴張得大大。

  「你……說……什麼?」

  「我說得夠清楚了。」

  「你要回加拿大?」

  「我不回去待在這裡幹嘛?」

  「然後把你辛苦打拚的事業送給她?」

  宇倫不耐煩地白了他一眼。

  「如果我真的放得開她的話。」這意思夠清楚了吧?

  如果一年的期限已到,而他們的感情依然在原地踏步,也許離開是他最好的選擇。

作者: 力寶龍    時間: 2024-3-8 00:03:37

第九章

  如果有什麼能令他不專心的,就是那個該死的唐玉潔!

  她現在到底在幹什麼?

  說辭就辭,毫不猶豫地切斷和他之間的聯繫,她真的做得出來?

  起碼他就不能。

  她的身影嚴重地騷擾他。

  他知道他可以去找她,可是他拉不下自尊,只好將全部精神寄托在工作,內心卻暗暗為她的身影苦惱不已。

  玉潔……

  等到宇倫發現他在公文上簽的是什麼名字時,他嚇了一跳,趕緊揉掉,命人重打一份上來。

  「麗的」幾乎脫胎換骨,由於採取的是高額獎金制,相對地壓力也增高,於是新人接替了陸陸續續辭職的員工,呈現一番全新的氣象。

  可是他還是想著玉潔。

  努力地和她賭氣了兩個月,他發現自己一點都不好過,他寧願每天看到的是說到」錢」而乍然燦亮的俏瞼,也不願意在腦海中追逐她的身影。

  終於,他放棄了,決定踱到她住的地方去看一看,就算只是看一眼也好,起碼讓他知道她過得好不好?

  來到了玉潔住處的街角,他驚愕地發現她和另一個男人走在一起,而且還有說有笑。

  「小心!」

  劉全趕緊扶住她。

  兩人親密的舉止讓宇倫雙眼冒火的迎了上前,不一會兒,劉全的手就被人不客氣地拿開。

  「這是……」劉全吃了一驚。

  這不是玉潔成天掛在嘴邊的男朋友嗎?

  「宇倫?」玉潔一瞼的驚喜,隨即拉下了悄瞼。「 我們已經一刀兩斷了,你忘了?」

  「沒忘。」他扶住她。「 妳的腳是怎麼回事?」他彎腰檢查她的腳,發現她腳踝上纔著一層層紗布。

  「不告訴你。」玉潔賭氣地別開臉。

  他還真狠得下心,竟然兩個月都沒來看她,哪像她,每天總要刻意地繞過他的小木屋,看了一眼才覺得放心。

  她的腳……就是因為這樣才扭到的啦,討厭!

  宇倫轉而冷酷地看向他的情敵。

  「呃……」老實的劉全趕緊開口,「 她的腳是扭到的。」

  怪了,為什麼他要乖乖回答這個充滿敵意男人的問題?

  「既然這樣我背妳。」

  「不了,」玉潔努力地抗拒他懷抱的溫暖,轉向劉全,「 他比你會照顧多了,起碼人家是個醫生。」

  「醫生?」宇倫驚愕地瞪著她。

  她真的去找一個有錢的男人了?

  她真的去找一個有錢的男人了?

  他受傷地逸出笑容,「 妳真行!」

  「當然。」她回敬他。

  誰教他這兩個月對她不聞不問。

  她很倒霉地在第三天就扭到腳了,之後她罔顧醫生的警告,不時偷偷地跑去打量他的小木屋,看看他回來了沒有,就這樣她的腳傷癒來愈嚴重。

  「恭喜妳真的找到一個有錢人了。」

  劉全聽得滿頭霧水。

  「我不是有錢人啦!」有錢的是他老爸。

  你……玉潔壓住了想海扁劉全的衝動。

  「你是醫生不是嗎?」宇倫冷冷地看著他。

  和你一比,我這一點小錢算什麼?

  劉全這才想起眼前這個男人是誰?

  丹尼爾.丁,一個如雷貫耳的名字。

  劉全曾在某財經雜誌上見過他的照片,不過那是好幾年前的事,由於同是華人,對於能在異地大放光彩的華人富豪,他自然是印象深刻。

  不過,男人的自尊可不允許自己說出即使他和他老爸的錢加起來,也沒他多之類的話。

  「他是醫生,也是我即將嫁的對象。」玉潔賭氣的撞緊了劉全的手臂。

  他依然是那個混帳,到現在還以為她是個見錢眼開的女人,把他氣死算了。

  劉全吃了一驚,哇哇地叫了出來。

  「誰是妳——」

  「你敢說不是?」她瞪著劉全。

  劉全識相地吞回了口水,玉潔的眼神比剛剛丹尼爾的還要來得凶狠,他只好趕快投降。

  「沒錯,妳說得沒錯。」他識相地趕緊接下去。

  不對,話才一說完劉全馬上後悔,這可關係著玉潔的幸福,他怎麼可以陪她一起胡鬧呢?

  「玉潔,他是——」劉全正要介紹。

  「我的前任男朋友。」玉潔示威的將劉全的手臂攬得更緊了。

  劉全叫苦連天。

  玉潔這個大笨蛋,真正的金龜婿就在眼前,她竟然不知道好好把握,還自掘墳墓。

  「不過我還沒有答應,你還有機會。」劉全實在不忍拆散他們,趕緊說。

  「你這個笨蛋!」玉潔吼,竟然拆她的台。

  「妳才是笨蛋,妳知不知道他是誰?」劉全氣壞地喊。

  「裝潢工丁宇倫啊!」她放意氣宇倫的說。

  「妳去死,他叫丹尼爾.丁。」

  「丹尼爾.丁?不認識。」玉潔搖頭。

  宇倫訝異地挑高了眉;沒想到竟然有人認得他?

  「真正的金龜婿在這兒,他很有錢的。」劉全大吼。

  宇倫的眉挑得更高了。

  這兩個傢伙竟然在他的面前談著錢錢錢,好像他唯一的價倩除了錢之外還是錢,沒了錢他一無是處,他真是受夠了。

  「我不叫丹尼爾,你認錯人了。」他咬牙說,轉身就走。

  一見他就這麼離開,玉潔反而愣住。

  他……他要走了。

  真的……要跟她一刀兩斷了?

  之前她還有預感能再遇見他,如今見他這麼決絕的離去,她只覺得她以後再也不會再見到他了……

  「宇倫!」她喊。

  他卻頭也不回。

  「追上去啊,」劉全急了。「 跟他解釋妳只是在生他的氣。」

  玉潔拖著受傷的腳根本就追不上,只能心焦地看他愈走愈遠。

  「宇倫!」她大喊,不小心地絆了一跤。

  他咬緊了牙,這一回他絕不允許自己再心軟,他絕不允許自己再回頭。

  「宇倫!」她傷心地大喊,眼睜睜地看他離去。

  劉全趕緊過來扶她。「 妳看妳玩笑開得太過火了吧?」

  「他甚至連聲道歉都沒有。」玉潔哭了出來。

  「我的姑奶奶……」劉全受不了地狠拍了下腦袋。」他是誰啊,他跟妳道歉?他看上妳這個小人物就不錯了。」

  「連你也站在他那一邊?」玉潔氣吼。

  她氣的是宇倫一點都不肯瞭解她,每次一提到錢就會立刻翻臉,更可惡的是他老把她歸類為拜金女,她只不過想要一個道歉有什麼錯?

  「妳到底知不知道他是誰啊?」

  「丁宇倫啊!」除了這三個字外,她對他一無所知。

  劉全一臉的無力。

  「妳不覺得他的來歷很奇怪?」

  「奇怪透頂!」她生氣得眼捩又拚命掉下來。

  劉全急得抓了抓脖子,真可惜那一本雜誌早丟了,否則他應該拿給她看看。

  「可是妳這個寶石設計師竟然沒聽過丹尼爾.丁的大名,妳也未免太扯了吧?」他氣得忍不住教訓她。

  玉潔這才突然想起來,他們的店裡經常有他的產品。

  「丹尼爾.丁……不應該是個五十歲的老頭子嗎?」她一臉懷疑。「 丁字倫那麼落魄,像嗎?」

  劉全真想掐死她。

  「妳去死!」他也只能吼她。

  他沒想到這個他從小看到大的小妹妹竟然這麼糊塗。

  「我去找他。」強烈的預感告訴她,她必須立刻追上去。

  「沒用的。」劉全一瞼的惋惜。「 我大概可以知道他為什麼不告訴妳他的真實身份了。」用猜的也曉得。

  「他不可能是丹尼爾.丁的。」玉潔根本就聽不進去,一心一意只想追上人解釋誤會。

  只可惜她還是晚了一步。

  丁宇倫不但沒有再回到他的小木屋,而且不再出現在她的面前。

  ****  ****

  半年後——

  「你真的要把『麗的』賣掉?」於堯替好友感到惋惜。

  算一算日子宇倫接手「 麗的」已將近一年的時間,他還真的是白手成家的料,「 麗的」在他正式接手之後,業績一路長紅,不但在百貨公司設櫃,而且還進駐了五星級大飯店,讓業績一路攀升。

  「嗯,因為她已經不需要了。」宇倫沉痛的閉緊了眼眸。

  和她分手後,他就改變了主意,對她的痛心簡直無法形容,既然如此,他也沒有必要再轉贈給她,於是他將「 麗的」賣給了日本人。

  單單簽約金就有上億台幣,當然還包括日後他恢復身份,丹尼爾.丁的珠寶依然繼續供應「 麗的」販售。

  「宇倫,你這一仗打得實在漂亮。」連他都由衷激賞起來。

  不但依然保有原來的中盤商,而且還海賺了一筆,才短短一年的時間,他就創下了上億元的傲人收入。

  丁宇倫只是苦笑,「 全力投入。」他的聲調很無奈。

  他必須要下多大的決心才能將她逐出腦海?又必須多費勁的掙扎才能教自己完全死心,將自己埋首於工作?

  「你真的決定把她忘了?」

  不是他在說,宇倫也未免太死心塌地了。這半年的時間他替他介紹過多少女朋友,卻被他一口回絕。

  「能忘得了就好了。」字倫淒苦一笑,打開辦公室果的冰箱,丟了一罐啤酒給他。「 乾杯。」他舉起啤酒。

  於堯也舉起了啤酒。

  「我會幫你把簽約的事搞定,不過回台灣之前,你可不可以陪我參加一趟酒席?」

  「又來了!」宇倫呻吟了聲,「 都跟你說了,我現在對女人沒興趣。」

  「所以才得治好它呀,」於堯理所當然的說,「 難道你打算沒興趣一輩子?」

  真服了他!

  宇倫一瞼的受不了。

  「新郎你也認識。」

  「新郎?」

  「王品生啊,你忘了?在加拿大的時候他是我的小跟班,而我是你的小跟班,你忘了?」

  「就是那個連續兩年落榜,直到第三年才吊車尾考進醫學系的那一個?」這麼一說,宇倫也有印象了。

  「沒錯,人家要結婚了。」於堯兩手一攤。「 最沒有女人緣的男人竟然比我們兩個都還要早成家,你說氣不氣人?」

  宇倫失笑,「 不去喝他的喜酒,不就太對不起自己了?」

  兩個大男人豪爽地笑了出來,這才痛快的乾杯。

  ****  **** 

  看著人家穿上新娘禮服,玉潔就好羨慕。

  什麼時候才輪到她呢?好友今天就要結婚,同學們都洋溢著歡欣鼓舞的笑容,手忙腳亂地幫新娘子打扮起來。

  她們這一群同學都是學設計的,新娘子的裝扮毋需鍛手他人。交由她們打理就行了,保證讓她容光煥發的上場,不,入洞房。

  新娘休息室裡笑聲不斷,玉潔也勉強撐開笑容。一樣是一身的純白禮服,她當的卻是伴娘,她的心情能好到哪兒去?

  「我去喝杯雞尾酒。」玉潔站了起來。

  她需要一點兒酒精幫助她沖淡對宇倫的思念,否則她怕自己會忍不住流出淚來。

  離喜宴還有一個鐘頭的時間,她打算拿杯酒到陽台上靜一靜,結果一下了樓梯她就看見了宇倫。

  宇倫?她當場愣住。

  似乎感受到她灼熱的視線似的,丁宇倫緩緩地回過頭來,一見到她也同時愣住。

  玉潔!

  他驚愕地看著她,手裡的酒杯跌了下來!

  她要結婚了?

  他驚喘,還以為一身潔白禮服的她是今天的新娘子。

  老天,她要結婚了!

  「宇倫?」順手接住差點掉在地上的酒杯,一見到宇倫的表情,於堯馬上領悟出他是出了什麼狀況。

  他還是跟以前一樣的落魄……可是老天,她好愛他!

  見他蒼白著臉朝她走來,玉潔高興得眼淚直掉,由他盈滿思念的眸光中,她清清楚楚地看見了自己的淚顏正對著他又哭又笑。

  「宇倫!」她沙啞地哽咽著。

  他震驚地看著一身白紗的她,還以為她就是新娘,整個人當場被掏空了,不由自主地朝她走去。

  許多來賓都驚異地看著這一幕,由兩人糾纏的視線中,開始感受到空氣變得熱烈起來。

  「宇倫!」於堯很擔心,想趕上前制止。

  宇倫八成是誤會了,要不是他很早以前就看過新娘本人,恐怕也跟宇倫一樣,誤把這個艷光四射的伴娘當成新娘了。

  「宇倫!」於堯想要跟他解釋,怕他幹下了糗事,可是宇倫卻已經當眾將玉潔攬進懷裡。

  底下一片驚呼。

  連新郎也看得目瞪口呆。丁宇倫這傢伙,走到哪裡就出風頭到哪裡,即使連他的婚禮也不放過。

  「你還是跟以前一樣落魄。」她傷心地用額頭抵住他的,又哭又笑。「 我真不敢相信你鬍子沒刮,竟然穿這樣就跑來了,可是還有什麼比見到他更高興的?

  她愛他的自在率性、愛他的自信神采,以往她老覺得他不務正業,所以把他那一身的魅力稱之為」吊兒郎當」,可是現在她卻愛極了他的頹廢、他的一無是處。

  「想不到我會在這裡遇見妳。」宇倫的靈魂好像被撕裂了。

  作夢也沒想到王品生的新娘就是她,老天,他竟然來參加她的婚禮!

  「你也真是的,你就不能隨便向朋友借件稱頭點的西裝穿來嗎?」她真受不了他。

  待會兒她要如何向她的同學們介紹,他這個穿箸邋遢、顏色搭配恐怖、一瞼青胡的男人就是她的男朋友呢?

  又來了,宇倫溫暖地笑了起來,不管走到哪裡,她永遠是這個調調。

  一如當初她見到他的衣著老愛數落,見他一副不在乎的神色總會氣得咬牙。

  「我不允許妳嫁給別人。」他摟緊了她,挑戰地瞪向王品生。

  眾人隨著他的視線也跟著看向新郎,只見王品生一頭霧水的回視著宇倫,搞不懂他的視線為什麼這麼毒辣?

  「噢,我的媽呀!」於堯悲慘的呻吟了一聲。

  宇倫這只糊塗蟲,真的把品生當情敵了,早知道就不帶他來了。

  「當初我說要嫁給劉全的時候,怎麼沒見你阻止我?」玉潔甜蜜的笑。

  如今這話遲了半年說依然受用,但他未免太混帳了點,要是她真的嫁給劉全的話,怎麼辦?

  「那個時候我氣暈了。」現在他卻有股想海扁新郎的衝動。

  玉潔是他的,眼睜睜地看著她穿上潔白禮服,奔向另一個人的懷抱,對他的衝擊有多大?

  他以為他放得開。

  他以為他能就此放手。

  他以為放棄她的原因是她自作自受!

  可是親眼看著她即將奔向另一個男人懷抱的衝擊有多大!

  直到這一刻他才明白,他早已不知不覺將她融入了自己,難怪他會覺得疼,因為有人捅進了他的心,硬要將她剜走。

  「你後悔了?」玉潔立刻湊近他的耳朵。「 你現在向我求婚還來得及。」

  他失笑。

  「也是怎麼回事?」王品生走了過來。

  「她不嫁給你了。」宇倫回頭說。

  「啊?」王品生瞪圓了眼睛,什麼不嫁給他?

  玉潔也圓著嘴巴。

  他說什麼?

  玉潔突然噗嚇笑了出來。

  原來……原來……

  她忍不住笑得更厲害了。

  「這是……」王品生望著於堯,一臉問號。

  「這兒暫時沒你的份,你就張大眼睛好好地看。」於堯只能低聲的說。

  「可是今天是我的婚禮。」

  「也是宇倫的求婚紀念日。」於堯只好安慰地拍了拍好友的肩。

  玉潔決定給他點信心,起碼讓他知道她愛他,遠勝於她關心他是否能賺大錢?

  「雖然你一直很窮……」她假裝很傷腦筋。

  「嗯哼。」宇倫揚起了笑容。

  「又很不修邊幅……」她看著他,好像頭痛不已。

  「嗯哼。」他俊雅的唇角漸漸地向上挑起。

  「可是……我好像已經很習慣了。」她皺著眉頭。

  他大笑地擁緊了她,當眾給了她無數個吻。

  「這是怎麼回事?」

  王品生終於看出來了,這一對佳偶好像發生了什麼誤會,趕快將於堯拉到一旁問清緣由。

  「最有錢的不就是宇倫了嗎?」

  「是啊,有人有眼不識泰山。」

  「到底是怎麼回事?」王品生一再追問。

  於堯只是一徑的聳聳肩。

  「這麼說妳不嫌我窮了?」

  「我從來就沒有嫌過。」玉潔一臉冤枉。

  「也不嫌我穿得邋裡邋遢?」他睨著她。

  「這……」她猶豫了下。「 穿太醜可不行。」她的忍耐度還是有限的。

  眾人泛出了笑聲。

  連宇倫也笑個不停。

  這就是玉潔,他愛的玉潔,早知道和她」討價還價」這麼有趣的話,他當初也不會七竅生煙的轉身就走。

  「妳願意一輩子跟我同甘共苦?」

  「我答應,可是……你得先跟我求婚才行。」她提醒他。

  他大笑。

  現場也跟著響起一片笑聲。

  「品生,」宇倫抱歉地看著他。「 很抱歉破壞了你的婚禮。」他佔有似的摟緊了玉潔的纖腰。

  「哪裡,我也很高興在我的大喜之日竟能促成另一樁良緣,我高興都來不及了,怎麼會介意?」尤其這一樁良緣的對象竟然是他的好友宇倫。

  宇倫聽他這麼一說,突然怔住。

  「你不介意?」

  「我幹嘛介意?」老實說,他還搞不懂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

  宇倫更驚訝!

  「你不生氣?」

  「我生氣幹什麼?」老實的品生撫著後腦哈哈笑了起來。

  他的反應更讓宇倫驚奇了,只好再提醒他。

  「我要搶你的新娘了喔!」這傢伙的腦袋是不是有問題?

  「啊!」品生果然大驚失色。「 艷芬是我的,你搶走她幹什麼?」

  宇倫一愣,緩緩地轉頭看向玉潔。

  「艷芬?」他驚奇地喊道。

  玉潔裝出一臉的無辜。

  「妳不是……」他圓起了眼眸,這才發現她這個新娘未免穿得太「 樸素」了點。

  玉潔笑著直搖首,很同情地看著他。

  「我不是新娘,正牌的新娘在那兒。」玉潔下巴一比。

  瞬間,整座禮堂爆起了熱烈的掌聲!

  美麗的新娘在眾伴娘的簇擁之下,微笑地走了下來,受到大家熱烈的歡迎。

  「原來妳不是新娘!」宇倫誇張地抹了下額上的汗珠。「 我還以為妳快被搶走了。」原來是假的。

  「你還沒求婚呢!」她趕緊說。

  「不急嘛,」宇倫笑著從服務人員的托盤一里拿了兩杯雞尾酒。「 反正現在又沒有人跟我搶。哎喲!」他隨即慘叫了一聲,抬起右腳跳呀跳!

  被高跟鞋踩到的滋味真的是痛斃了。

  玉潔不快地朝一直打量他的一個男人走去,還不忘丟下一句——

  「這個男的搞不好比你還有錢。」

  「喂喂喂,」又來了,他腳痛地趕緊上前攔人。「 再怎麼有錢都不會比我有錢。」宇倫吃痛地緊跟著她。

  是啊,看著兩人追逐的於堯在心中加了句,最有錢也最狼狽。

  「少來了,這裡面隨便一個存款數字起碼多你一個『零』。」玉潔存心氣他。

  於堯聽了哈哈大笑。

  「胡說……」是宇倫的抗議聲,「 妳還不曉得我的厲害……」

  是很厲害,於堯一個人自得其樂的啜著酒邊笑,就連他這個大律師也不是他的對手,尤其宇倫讓女人乖乖束手就擒的功夫,簡直讓男人望塵莫及。

作者: 力寶龍    時間: 2024-3-8 00:04:13

第十章

  「這是……」玉潔驚愕地看著宇倫手裡的東西。

  「請妳嫁給我。」宇倫笑著,將那只她期盼已久的黑蛋白石戒指套在她的手上。

  「你……你……」她不敢相信地瞠大眼睛。」「 你怎麼會有這只戒指?」

  黑色蛋白石就在她手裡發出傲人的光芒,而求婚的地點就在兩人初遇的PUB。

  「很驚訝吧?我就是這只戒指的主人,戒指一直在我的手裡。他笑道,不過現在它的主人換成妳了。」

  他遲遲未開口向她求婚,因為他一直抽不出時間回加拿大拿這只戒指。

  「你……」玉潔第一個反應是不相信。「 怎麼看……它都很像真的。」

  她的話令他逸出了笑聲。

  「這只本來就是真的。」

  尤其是與母親那一隻一模一樣的設計才真是稀奇。

  「我叫丹尼爾.丁,中文叫丁宇倫。」他拿起了他的護照。

  玉潔一看,立刻瞪直了眼眸。

  「你是華僑?」

  「而且還是一個很有錢的華僑。」宇倫眨了下眼睛。

  「你……」她的腦筋都打結了。

  「很抱歉我騙了妳。」他說出緣由。

  她愈聽愈驚愕,一臉的不相信,小嘴也愈張愈大。

  宇倫低笑地吻住她。

  她依然震驚得沒反應—腦中只是一再地重複這句話——

  我是不是在作夢?是不是在作夢……

  「爺爺很想見妳。」

  她茫然地看著他。

  「我的家人都很好相處。」他忍不住地又笑了出聲。

  「宇倫……」玉潔兩眼發直地抓起他的手。「 你的手借一下,我怎麼覺得這一切好像很實際呢?」

  「噯噯噯……」他飛快地把手抽回來。「 我又不是於堯。」他知道她又要幹什麼了,他可不會優傻地被她咬。

  「可是……我還是不太相信。」她拍了拍自己的臉頰,卻覺得一點都不痛。

  他好笑。

  「你確定我不是在作夢嗎?」

  「這樣好了,」摸他抓起了她的手。「 我咬咬看,會痛的話就不是在作夢。」

  「噯!」玉潔驚吼地趕緊把手抽回來。

  這才發現她真的不是在佗夢。

  「宇倫……」她突然紅了眼眶,說不出話來。

  「噓,別哭。」他趕緊摟她進懷。「 大家都在看妳。」

  他特別挑了這個地點,就是要紀念兩人的初次相逢,他本來可以帶她回加拿大再求婚的,不過台灣真的離加拿大太遠了,所以他乾脆得很,一口氣娶了兩個女人回家。

  一個是丈母娘。

  一個是她。

  「我怕你爺爺不喜歡我。」

  「不會,他對妳感興趣得很。」宇倫拍了拍她。

  「你家真的很有錢啊?」她依然不信地再問一次。

  他哭笑不得的拿起他幫她辦好的護照和機票,打了下她發昏的腦袋。

  「去不去?」還在懷疑。

  「去。」她趕緊接過來,怕他搶回去似的,趕緊放進皮包裡。

  讓他看了又一陣發噱。

  丹尼爾到底多有錢?老實說,玉潔一點概念都沒有。

  大概是出入奔馳、有管家和傭人、宅子很大很豪華,搞不好浴缸還是黃金做的……她盡其可能的想像。

  卻發現不是這麼回事。

  丁家沒有奔馳,倒是有兩輛BMW,三菱、TOYOTA、福特各一輛,還有一輛寬敞的馬自達休旅車,其它的……等她進入丁宅後才發現,丁家跟一般的家庭沒兩樣。

  老爺爺嚴肅地一直看著她。

  另外兩個兄弟則一臉倒大楣的神情,把自己的哥哥夾坐在中間,硬將她擠到一旁。

  「真不敢相信,你竟然辦到了。」立倫的臉色非常非常地難看。

  下一個倒霉鬼就是他了。

  「真不敢相信,你竟然連一通電話都沒有。」浩倫也咬牙切齒起來。

  更該死的是竟然辦到了,他和二哥如果做不到,豈不是死得很難看?

  「爺爺。」玉潔緊張地叫了聲。

  宇倫特別吩咐她這麼叫的,因為除非爺爺點頭,否則兩人的婚事有得磨了。

  「嗯。」老爺爺點了下頭。「 你們先出去,我有話跟唐小姐說。」

  玉潔緊張地看著宇倫站起來,和兩個弟弟一起走了出去。

  「老實說,我一點都不相信宇倫說的。」老爺爺不馴的挑高了一邊的眉毛。

  「他說了什麼?」

  「他說妳一點都不愛錢。」

  「啊!」她想笑。「 錢有誰不愛的?」她稀奇地說。

  「哎呀,慘了!」躲在門外偷聽的三兄弟反應不一,其中兩個笑了出聲。

  而一臉嗚呼哀哉的,就屬宇倫了。

  「我就知道爺爺會來這一招。」宇倫一副氣壞的表情。

  「保重,這一個沒過關,大不了再花個一年的時間重找。」立倫笑嘻嘻的。

  「這一回你只要輕鬆地專門找老婆就可以了。」浩倫也趕緊說,「 畢竟你已經證實了你的能力。」

  原本愁眉苦臉的兩兄弟彷彿看見了即將套住自己的枷鎖,又重新移回大哥身上。

  宇倫哪有空理他們?他的注意力全放在門的另一邊。

  想不到爺爺一聽到她的回答,當場凝起了臉孔。

  「妳很愛錢?」爺爺的聲音很冷酷。

  「是啊,」有什麼不對?「 看著存款數字節節攀升,是一種享受。」她陶醉的笑道。

  在外頭偷聽的宇倫心臟險些停了,不支地撐靠在牆壁上。

  「大哥,你慘囉,你竟然敢騙爺爺。」立倫低低的笑道。

  「我就說奇怪哪,這世上怎麼會有人不把咱們的家世放在眼一里的?而且還很不愛錢?」浩倫譏笑道。

  大哥那一回來去匆匆,兄弟兩個都沒和他碰上,不過倒是聽爺爺笑呵呵的提起,大哥準備結婚了,他回來拿了戒指又走了。

  當場兄弟兩人的臉彷彿被雷劈中了一樣,慘黑成一片。

  老爺爺許久不說話,只是肅殺的一直看著她的笑臉。

  「爺爺,你不愛錢嗎?」換玉潔找話說了。

  玉潔……已經有點不支的宇倫在心底吼了聲。

  這個時候她應該不要開口,假裝懺悔地聆聽爺爺的每一句訓辭,而不是……

  你不愛錢嗎?

  竟然膽敢問這種問題,他們家的三個小孩,有哪一個敢找死的問這種問題的?

  老爺爺並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臉上仍是一貫的肅殺表情,盯著她良久才突然問:「 宇倫都說了我些什麼?」

  「他說你很固執。」

  噢!丁宇倫的俊臉痛苦地皺成了包子。

  立倫和浩倫則用力地摀住嘴,免得噴出笑聲。

  「只有這樣?」老爺爺生氣的瞇起了眼睛。

  「還有呢,」玉潔優雅地換了個姿勢。「 固執、霸道,而且很不講理……這是宇倫說的,不是我說的。」她趕緊嫩清。

  一見到爺爺一副吞忍不下的表情,她馬上揪出元兇,免得遭殃。

  「大哥……噗……」立倫直笑。

  「你完了,」呵呵……

  誰教她說出來的?這個沒大腦的傢伙!

  宇倫一臉嗚呼哀哉的模樣。

  老爺爺氣壞地敲了下手杖。「 這麼說他很反對我出的餿主意囉?」爺爺快要噴火了。

  「他們三兄弟都反對。」玉潔想也沒想地說。

  不小心地又把另外兩兄弟也扯進來了。

  在外頭偷聽的三人全都一臉倒大楣的表情……

  立倫不敢相信地慢慢看向老大……隨即揪起了他的衣領,咬牙切齒的低吼——

  「她說什麼?啊?」立倫掄起了拳頭。

  浩倫也氣呼呼地捲起了袖子。

  「對不起、對不起,我沒想到她會說出來。」宇倫趕緊求饒。

  二對一,尤其對手又是他的弟弟,他只有挨打的份。

  兄弟倆決定暫時放過他,繼續偷聽下去,因為裡頭的談話聲又挑起了他們的好奇心。

  「呃……」她好像說錯話了。「 請問爺爺……你說的餿主意指的是哪一項?」

  一見爺爺氣壞的臉色,玉潔不得不問清楚,要是她會錯意說錯了話,豈不是害老人家白白傷心?

  「我要他們隱瞞家世,去找個好老婆的事。」爺爺生氣的連敲了幾次手杖,他太瞭解這群兔崽子了。

  「對!」玉潔喊了出來,隨即圍著嘴巴……糟糕!

  這才發現自己真的說錯話了。

  外頭一陣細微的碰撞聲,連響了兩下。

  「還有什麼?」老爺爺冷冷的看著她。

  「沒有了。」打死她都不敢說出來了。

  「老實說,妳不合格。」

  玉潔驚訝地直起了眼眸。

  外頭正糾纏在一起的三個人也倏地停下動作。

  爺爺這一句話像突然丟下了一顆炸彈,震得所有人都呆掉。

  「我……不合格?」玉潔不敢相信地直看著老爺爺。

  「沒錯,妳太愛錢了。」

  玉潔發噱地站了起來。「 我愛錢哪裡有錯?」

  「妳那是什麼態度?」

  「我就這種態度,從我遇見丁宇倫開始,我一直就是這種態度。」

  「妳有話好好說……」

  「說什麼說?你告訴我愛錢哪裡有錯?你給我一個好理由,我馬上就滾。」她氣壞地交抱著雙臂,和老爺爺對瞪。

  完了完了,他們吵起來了。

  三兄弟一臉不妙地連忙拍著身上的灰塵,從地上爬了起來,準備隨時衝進去。

  「我只是說妳很愛錢而已……」頭一次老爺爺見識到了女人發威。

  「你就不愛錢?」玉潔愈吼愈生氣。

  「我要的是一個真心愛我孫兒的媳婦——」

  「你省省吧!」她火大地端起了飲料喝了一口,又重重放下,繼續炮轟,「 與其要一個只是愛你孫兒的媳婦,倒不如發一個既愛他、又是他事業得力幫手的女人。」

  嘖嘖嘖,玉潔無力地搖了下腦袋。

  「你的算盤還真是不會打呀!」她扠起了腰。

  外頭的三個男人都昏倒了。

  頭一次有人能把他逗得這麼開心,老爺爺的眼裡盈滿了無聲的笑意。

  她說得沒錯,她說得沒錯。

  沒想到他的試探竟然能得到這麼驚喜的答案,他高興得都快笑出來了。

  「妳行嗎?」老爺爺好不容易才又板起了臉孔。

  「我為什麼不行?」玉潔瞪著爺爺反問。

  「妳是宇倫事業上得力的助手?」

  「呃……」這個她可不好意思回答了。

  說話呀,玉潔,說「 是」!

  大嫂,加油!加油!

  外頭的三個人拚命幫她加油打氣。

  「妳行嗎?」爺爺一直瞅著她。

  如果說行,她的良心一定過不去,而且她又不願意欺騙老人家,尤其那人是宇倫最敬愛的爺爺。

  玉潔幾度張開小嘴又閉上。

  看她的臉色也知道答案,不過老爺爺執意要問出個結果來。

  「妳沒這個能耐,對不對?」

  「胡說!」玉潔趕緊澄清,雖然是被老爺爺說對了。「 目前……呃……目前……」她思索著如何給自己台階下。「 目前我的能力還在宇倫之下,還談不上幫忙!」

  幫忙?她說得好聽。

  三兄弟齊翻著白眼,真服了這個敢做敢當的女人。

  「我聽宇倫說,他當妳事業的得力助手還比較快。」

  「是。」她很無奈地點頭。

  她完了,她真不該搬石塊砸自己的腳。

  「那妳還有臉當我們家的媳婦?」老爺爺好不容易才吞下笑聲,故意斥道。

  玉潔突然垮了肩,一臉的挫敗。

  「我搞不懂這跟我愛宇倫有什麼關係?」

  「妳剛剛明明說最好娶個——」

  「那是你的標準。」她看著爺爺。「 我只要宇倫也愛我就夠了。」

  太好了!門外的三個男人差點歡呼出聲。

  老爺爺的整張臉都放柔了。

  她歎了口氣,「 我剛剛只是想糾正你的觀念,沒有想到竟然是搬了石塊砸自己的腳。」

  「這門婚事我不答應。」老爺爺故意說,想看看她能替自己爭取到什麼程度?

  她突然一瞼的好笑。

  「你怕我看上的是你們家的錢?」

  「沒錯。」

  「如果我執意要嫁給宇倫呢?」

  好呀!三兄弟差點鼓起掌來。

  敢這麼銀爺爺作對的人終於出現了,玉潔非讓她進門不可。

  「我不答應,」老爺爺生氣的說,「 如果宇倫執意要娶妳進門,他休想從我這裡得到半分遺產。」

  玉潔竟然笑了出來,彷彿爺爺說了一個非常有趣的笑話。

  「我們永遠都不希望得到你的遺產,也不希罕。」玉潔的下巴揚得高高的,還哼了一聲。

  「妳——」好女孩。

  假裝一臉生氣的爺爺其實高興得骨頭都快酥了。

  「就算你們不希罕我的遺產,可別想你們結婚了以後會有好日子過,憑我的能力,我可以把你們全面封殺掉。」老爺爺說得心花怒放。

  玉潔一臉的驚訝。

  「就憑你?」她瞪大了眼睛。

  有種!老爺爺愈看愈欣賞。

  「沒錯,就憑我,宇倫如果為了他的前途,就得考慮跟妳分手。」

  「你太瞧不起我了,爺爺。」玉潔突然拉下了俏瞼。「 如果我要嫁的人禁不起這麼一點點摧殘,連個白手起家的決心都沒有,這種人我也不要。」

  說得好!

  三兄弟一起喝了聲采。

  「你這個有錢人,只想討個不識金龜婿的女人當媳婦,怎麼不想想沒有賺錢本領的人家還不要。」玉潔怒不可遏。

  門外的三個男人張大了眼眸。

  「大哥,她好厲害!」浩倫一臉崇拜。

  「即使下一個輪到我,我也認了。」立倫笑嘻嘻地說。

  「她已經過關了。」宇倫差點歡呼。

  「這就是妳的答案?」爺爺一臉的嚴肅。

  「沒錯。」

  「即使宇倫身無分文,妳還是願意嫁他?!」

  「他不會身無分文的,」玉潔一臉堅定地看著他。「 他有才華,我相信他,我們一定會成功的。」

  老爺爺突然一臉欣慰地閉上眼眸,拿著竹杖的手還微微地發抖。

  妳聽聽,玉華,我們終於找到一個跟妳一樣堅強的媳婦了。他欣慰地彎高了唇角。

  五十年前也有一個女孩,睜大著眼睛一臉信心的看著他,對他說過同樣的話……

  爺爺突然歎了口氣,「 你們三個可以進來了。」

  門立刻被打開,跌跌撞撞地衝進了三個男人。

  「你們……」玉潔圓著眼眸盯住他們。「 怎麼臉都變形了?」而且衣服也扯破了。

  「還不都是為了妳?」鼻青臉腫的宇倫高興地一把擁住她。

  「為了我?」玉潔莫名其妙。

  老爺爺高興地笑了出來。

  「門內廝殺一場,門外打得熱鬧,你們三個喔……」老爺爺一瞼慈祥的笑道,「 我在裡頭都快被這個丫頭吞了。」

  這是怎麼回事?王潔一頭霧水地看著宇倫。

  老爺爺竟然卸下了嚴肅的酷臉,突然對她說笑?她是不是眼花了?

  「妳過關了。」

  「我?」

  「歡迎妳成為我的家人。」浩倫一手橫向胸口,朝她行個紳士禮。

  「我?」

  「可是爺爺他——」玉潔百思不解的看著爺爺。

  「不這麼逼妳,妳怎麼會說出真心話呢?傻丫頭。」爺爺喜孜孜的笑道,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

  「這是怎麼回事?」

  宇倫早已經放心地坐下來,讓浩倫替他上紅藥水。

  「這是怎麼回事?」玉潔又再問了一次。

  「該打電話請爸媽回來了,」立倫嚷道,完全不顧臉上的掛綵。「 就說大哥有了結婚的對象,請他們趕快回來鑒定鑒定。」

  「咚」一聲,玉潔暈倒了。

  「啥?」丁家的人全湊了過來,看著這個白雪公主。

  「宇倫,你老婆暈了。」老爺爺吃了一驚。

  「放心,」宇倫笑道,「 她一聽要請爸媽回來『鑒定鑒定』,以為還有兩關沒過,所以乾脆先暈了了事。」

  眾人笑了出來。

  「真是可憐。」浩倫大表同情。「 她作夢也沒想到,想嫁個金龜婿竟然是這麼困難。」嘖嘖嘖!

  「我們還不是一樣?想娶個不愛金龜婿的更是難上加難。」立倫也笑著說。

  被這個即將進門的大嫂一鼓舞,立倫突然信心百倍,恨不得此刻就能插翅飛到台灣,也找一個像大嫂這麼有趣的女人來玩一玩。

  「立倫,」宇倫鼻青臉腫的抱起了老婆。「 等我把她安頓好,我傳你幾套絕招。」

  他吃力地爬著樓梯,惹來了笑聲不斷。

  「不知道是誰從我的後腰補一腳的?還不過來幫忙提行李?」

  「是。」浩倫笑著趕緊上前,兩手各提一隻行李,尾隨在後的跟著上樓。

  「終於了了一樁心事。」爺爺一臉欣慰地笑道。

  「我不會讓爺爺失望的。」立倫看著地。

  「喔?」爺爺顯然吃了一驚,怎麼態度變了?

  這小子開竅了?

  「事實上我還覺得挺好玩的。」他現在倒挺羨慕大哥的。

  爺爺露出笑容,「 你會成功的。」

  「當然。」

  說真的,他之前還覺得被逼得喘不過氣來,如今他卻恨不得立刻加入陣容。

  真該謝謝他這個大嫂。

  「等參加完你大哥的婚禮,你再動身吧!」

  「搞不好我半年之內就搞定一切。」

  「你以為台灣的女人都這麼好搞啊?」宇倫一臉不贊同地走了下來。

  「八個月?」他打賭。

  「才怪。」

  「九個月?」他就不相信有這麼難。

  宇倫噗咦笑了聲,搖了搖頭。

  「台灣的女人再怎麼難搞,咱們家就已經娶了兩個了。」 一個是奶奶,一個是大嫂。「 放心吧,很快地會再添第三個。」立倫信心十足。

  「要不要我傳授你一點秘訣?」

  「快說!」

  於是丁家的男人全圍了過來。

  愈來愈了得的台灣女孩讓立倫吃驚的漾開了笑瞼,尤其是浩倫,恨不得立刻衝鋒上陣。

  「別急。」立倫將小弟」拎了」起來,丟到一邊去。「 沒有完美的作戰計畫是不能打仗的。」他趕快回房間。

  釣一個女孩不成問題,他得好好地計畫計畫。

  未來充滿挑戰——

  而他信心以對。

  台灣,妳等著,他很快就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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