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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紫心 -【討個美女過好年(歡喜結婚之一)】《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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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官不聊生
時間:
2024-4-21 02:21:04
標題:
紫心 -【討個美女過好年(歡喜結婚之一)】《全文完》
紫心 -
討個美女過好年
(歡喜結婚之一)
電訊大亨寇翊剛從來不相信愛情,但爺爺奶奶希望他討個媳婦好過年,
因此,他決定了--
就娶電視上正在報新聞的那個女主播吧!
反正他有得是錢,沒有辦不到的事……
汪可涵不得已跳進了這個沒有愛的婚姻!
結婚八年,四個小孩,分隔兩地,相敬如冰。
她早就認命了!
畢竟他蜜月時,就當著她的面「出軌」,她根本不期待他會愛她……
但八年後的現在,他怎麼突然放下一切事業,專心追求起她來了?
搞得她芳心大亂……
作者:
官不聊生
時間:
2024-4-21 02:21:50
楔子
撲通——
「啊!有人落海了!」甲板上四處尖叫聲不斷!
「汪可涵,你敢給我跳海!」
撲通——寇翊剛跟著縱身往下跳。
海水冰涼透心,一個大浪迎頭襲來,他咬緊牙關奮力竄出海平面,揮臂往前游……
看到她了,她攀附著那塊大寒冰!
不!他不會讓她死的,他發誓一定要救回她、追回她!
她是他娶進門八年的老婆,前一刻他幾乎成功地脅帶她承認她心中有他……
他絕不放棄!
他的心意就像八年前鎖定她時,就打定主意不放過她一樣的堅毅果決……
作者:
官不聊生
時間:
2024-4-21 02:22:08
第一章
八年前
香港,淺水灣一棟佔地寬廣的獨立家宅。
三十坪的遼闊餐廳裡,有三個人正在享用晚餐。
一張可以坐滿三十名賓客的紅檜木鑲貝殼花紋長方形桌,一端有兩位七老八十的老夫妻;另一端,由一位黑髮中分、整潔齊領的高大俊美男子霸佔著。
兩個老人家戴著假牙,正喝著小米蟹肉粥,但那兩張嘴卻一刻也沒停的一搭一和。
「來,翊剛,女人有什麼作用?」寇爺爺寇鼎麟誘導著。
又來了!同樣的劇本每年歲末冬至都要上演一次。
寇翊剛不滿的用刀叉在白玉瓷盤上鋸出嘎嘎的聲音,嘴中低嚷道:「女人可以當作秘書,可以當作廚師,生病住院時,還可以當作護士!如果我想找女人玩,我知道去什麼地方可以找到她們。」
寇奶奶耳尖,猜到這混小子八成在嘀咕一些上不了檯面的話。「翊剛,別給我物化女人!」這隻大沙豬如果不是她唯一的孫子,她早將他宰了當烤乳豬!
「翊剛,家裡多個女人不是很吸引人嗎?」寇爺爺再接再厲。
「想找傭人?管家?花匠?我都沒意見!」寇翊剛一口飲盡杯中的白酒。
極度耳背的寇爺爺只聽清楚後半句。「你沒意見?真好耶!」
煩!
寇翊剛眼神逐漸變得陰厲,他斜挑著跋扈的濃眉,強悍臂膀一張,將餐盤往外一推,嗓音寒凜。「爺爺、奶奶,你們一路軟硬兼施、明打暗攻,今晚打定主意不讓我好好吃完這一頓冬至團圓飯嗎?」
「什麼?翊剛,你又說什麼?」寇爺爺忙著將助聽器的收音頻率調高。
「翊剛,你爺爺耳朵不好,你坐過來這兒說話。」寇奶奶拉開身邊的一張椅子,搖了搖擱在一旁的叫人鈴。
寇家兩代的老僕人芳姐從廚房應聲而出。「老夫人?」
「將孫二少爺的餐具給移過來。」寇奶奶指示。
看來,兩位老人家今年吃下秤砣鐵了心,不準備放過他的終身大事了……寇翊剛心裡盤算。
他,一個扎根香港的媒體電訊界大亨,正著手拓展全球的事業版圖,商業週刊封他為「冷面狐狸」,因為他做生意、搶合約從不心軟;但是,他的冷硬不可能用在唯二的自家人身上——一手將他扶養長大的爺爺奶奶。
算了,家財萬貫的寇家是需要孕育幾名子女來接班的!
「嗟!」他深吁一口氣,斂隱下眼睫間的剛冷,只剩眉頭處依舊打著結。
子女不會平空而來,最起碼必須借用女人的子宮九個月,但衡量一下他身邊幾名腦袋裝稻草的情人……她們離當孕母的合格標準還有幾個星球的距離。
「孫少爺?我可以動手了嗎?」芳姐呆站著,就是不敢動手搶盤子。
「不必了,芳姐,我不吃了。」
寇翊剛丟下據說是今晚才從北海道空運來港的頂極大龍蝦,逕自走向相鄰的挑高起居室,百無聊賴地拿起遙控器,七十二寸的電時螢幕霎時出現了聲光彩色。
他一八五公分運動家一般的挺拔身形在螢幕前仁立,手中遙控器無聲跳轉,看著亞洲幾個主要國家電視頻道的晚間新聞。
他突然一震,眉宇間的皺摺……淡化開了。
女主播是年輕貌美、聰明伶俐、高雅自信的代名詞……
「找女主播好了。」就知道天底下沒有任何難題可以困住他!
「日本?」他一撇嘴,不好,他不諳日語。
「南韓?」也不好,語言問題之外,服裝打扮都太老氣。
「中國?」一貫的制式化聲音語調,不夠柔媚。
「香港本地?」這女的夠美。但是,狗仔隊太猖狂,鐵定被他們搞得一點個人隱私都沒有,不找罪受了。
「台灣?」可以列入考慮。
他眼眸半瞇,開始比較台灣新聞頻道各台的女主播……
「翊剛,你晚飯也不吃,是不是不開心爺爺說了那些話啊?」寇爺爺拄著枴杖跟過來了。
「不是。」寇翊剛盯著螢幕的眼眸一亮。
「翊剛,你想看電視用?你別這麼快轉,奶奶老花眼跟不上來……」
他頻道換得更快了。爺爺極度重聽,奶奶大老花眼,他們還有多少年可以等他娶妻生於?他們年年碎碎念的也不過是
要他討房媳婦,明年好抱曾孫。
他,三十歲了,也是時候了,就把結婚當成今年的壓軸大戲吧!
寇翊剛停在一個頻道,凝視螢幕裡的女主播。
她吃螺絲了,怯怯靦腆一笑,甚是清純!她笑得甜美,一點都不做作,甚至……很動人。
羞澀淺笑裡她的小貝齒還將下唇咬出一道白痕,那麼美麗的唇形應該很適合接吻……
「這個好嗎?」寇翊剛嘴角噙著似笑非笑的自我嘲弄。
那是什麼表情?寇爺爺懷疑自己也老花眼了,翊剛簡直回復到二十年前那個聰明機靈,愛捉弄人的小搗蛋鬼的樣子……「台灣的新聞?我習慣聽本港新聞。」
「哪一台都可以啦!」寇奶奶只等翊剛放下遙控器,再進行第二波的遊說。
「爺爺,你說呢?」寇翊剛壞壞地挑著眉端,問得狡詐。
「兩票對一票,我沒意見了。」寇爺爺努力想聽清楚這個女主播在說些什麼,誰知……
「以上是本節整點新聞,謝謝您的收看,我是汪可涵,祝您晚安!」
「沒了?!進廣告了……」寇爺爺猜翊剛大概是想挖角,才會一定要看這一台。
「汪可涵……」寇翊剛促狹一笑。「你們很快就會見到她了。」
「啊?為什麼?」寇爺爺一頭霧水。
「因為……」他薄唇囂張一咧,十足的惡作劇模樣。「因為她會來家裡圍爐吃年夜飯。」
「翊剛,」寇奶奶不太高興了。「奶奶只有眼睛不好,腦袋可沒壞掉,只有自家人才可以一起圍爐的。」
「翊剛你的意思不會是……」寇爺爺嚇得張大了嘴,差點噴出一口假牙!
「就是那個意思。爺爺奶奶你們逼了我一個晚上……不,逼了我快十年了,今年我同意遵照習俗,娶個老婆好過年,你們捧捧場笑一個吧!」他抄起茶幾上的電話,吩咐手下立刻查出那女主播的資料。
寇家兩老化成兩根定立的電線桿了。
「爺爺奶奶,我得打點行李,不陪你們吃了。」寇翊剛往迴旋樓梯而去,順便轉頭吩咐。「芳姐,叫財叔備車送我去機場。」
「哦。」芳姐領命而去。
「翊剛,你要上哪去?」寇奶奶知道孫子這個週末沒有出差行程啊!
「到台灣。」
「你去台灣做什麼?」寇爺爺追著問。
「相親。」寇翊剛轉過身微微一笑。「說是讓我未來的老婆認識我也未嘗不可!」
那那那……這這這……這是什麼情形?
「就那個女主播……你剛剛在電視新聞上看到的那一個?」寇爺爺捂著胸口,心跳幾乎自動停擺了。
「你不是不認識人家?離過年只有一個月,你……怎麼將人家娶回來啊?」寇奶奶上下兩排假牙咬得吱嘎響,身子只能挨靠著老伴,不然她兩隻腳抖得下一秒就要栽下地了。
「這些會構成問題嗎?」寇翊剛懶洋洋拋下一句話,如雄獅般優雅敏捷的身影消失在二樓的房門之內。
他會結婚,娶那個叫做汪可涵的女人,但是——
這紙婚姻契約裡不包括愛情!
愛情這種抽像的東西,當他父母以及大哥去世的真相攤開在他眼前時,就已經從他年幼的認知中刪除了!
他的眸底蓋著重重陰霾,即將沉晦舉步去追逐屬於他的婚姻……
滴鈴——手機響起。
汪可涵拿著卸妝棉擦掉一邊眼影,先應了一聲。「喂……」
「要死了,汪可涵,你是不是拿著刀子抵著老闆的脖子,才坐上主播台的?」
「要死了毛熊,你當我那麼暴力啊!」化妝室裡裝滿人,人聲鼎沸,汪可涵也對著手機大呼小叫,一點也不像十分鐘前主播台上那樣的溫婉可人!
「不然你說,這種天大的『好康』怎會掉到你這個實習新人頭上?」毛熊,本名熊艾梅,汪可涵大學時期的同寢室友之一。
「哦——一言難盡!」汪可涵郁卒的想哭呢!「那時我只是一個人很乖的站在一旁觀摩,誰知那個本該連播四節整點新聞的女主播,播到第三節就掛了。剛才才從醫院傳來消息,說她急性盲腸炎,已經送入手術室了。
「當時下一個接班的主播還在路上塞車,電視台一時找不到人來墊檔,霎時間幾十雙眼睛全落在我身上……」
毛熊有點惋惜。「你只不過是墊檔的啊?」
「嚇死我了!我一點心理準備也沒有,這種墊檔的『好康』千萬不要再發生了!」汪可涵撲通撲通的心跳現在還是一百二,兩隻腳軟得像果凍!
「可惜喔,我是逛sogo的時候看見電視牆才知道的,都沒幫你錄下來呢!」
「不能錄不能錄,我的表現丟人丟到家了!」江可涵哪肯留下證據被一幹好友取笑到地老天荒!
「不會啊,我看你還好,除了吃了幾個螺絲……」
「吃螺絲還不糟啊?毛熊,你就不知道,那些稿子我根本連讀都沒讀過一次,咬字咬得我舌頭都發麻了!」汪可涵嘀咕不停,好像這樣子可以倒光她心裡母一滴緊張、惱恨的垃圾。「化妝師五分鐘就給我化好濃妝,我看起來很老土喔?美發師居然還將我一頭波浪長髮梳起綰髻……」
「不過……汪汪,我說呢……」
「有人來電了,我先接插播,一會兒再打給你!」汪可涵換接另一通來電。
同樣的霹靂女高音像機關鎗般掃射人耳膜。「死汪汪,你是不是脫光了衣服色誘老闆,否則這麼『好康』的事情怎麼會輪到你這個試用新人身上?」
「死小魚,你當我那麼沒有骨氣節操啊……」
先回一陣暴吼,接下來汪可涵自然又要將詳情對大學時的另一室友余佳蕙敘述一遍。「小魚,我又有插播,晚一點再打給你!」她再接另一通來電。
「小涵妹妹,我真是太崇拜你了!你是不是拿錢去賄賂老闆,才這麼快被升為主播啊?」
是那個見面就愛捉弄她,老是流裡流氣、鎮日無所事事的混混小表哥!哇塞——該不會連舅奶奶也看到了吧?!
汪可涵含著兩泡委屈的淚水,真想躲到冰天雪地的西伯利亞,這輩子不見人了。
從進電視台受訓開始,她就期待自己第一次上主播台播報新聞能完美無缺,結果呢?老天和她作對!她不只砸鍋,還貽笑到諸位親朋好友眼前。
今天冬至,原來是她的黑煞日啊!
好,十二月二十二日,恥辱啊,我這一輩子再也不吃冬至湯圓了!
「我不要跟你說,我要跟舅奶奶說話。」
舅奶奶接手了。「涵涵啊,你別聽阿輝,他從來沒幹過一件正經事兒,偏偏見不得別人比他好。舅奶奶覺得你很好很棒,當主播了呢!只可惜舅奶奶家的電視太小,看起來有點模糊……你有沒有那個錄影帶?」
汪可涵咬著牙。當然有,電視台要拷貝一萬卷也不成問題,但這種丟臉丟到太平洋的帶子有必要流進市面嗎?啐,她又不是一隻美麗的鳳凰地不姓璩!
她小聲問著。「你要錄影帶做什麼?」
「我要拿到隔壁胡奶奶家,借他們的錄影機再看一次,讓大家分享我們家美麗涵涵的不凡成就!」
「我……我跟電台問問看好了……」江可涵聲音比蚊子還小。
舅奶奶一定是怕她晚上一個人關在租來的小套房裡,對著她的小狗「閃電」說話,然後哭濕一條棉被,才趕快來電說些安慰她的話。
美麗?她覺得 168身高的自己只算是清秀佳人一名而已。
不凡成就?也不過是半工半讀完成大學,為了每學期兩萬塊的繫上獎學金從不敢蹺課鬆懈,所以才不小心撈到傳播系第一名畢業。然後又被電視公司錄取成為實習主播,堂堂進人第三個月而已……
「舅奶奶,我星期天會回去吃飯,我電話有插播,先跟你說再見了!」
還有誰會在這時打來呢?汪可涵計算著,大學三個死黨……正好三缺—……
她一按下接聽鍵,立刻先發制人。「死蚊子!你給我聽清楚,我一沒有拿刀架著電視台老闆的脖子,二沒有脫光衣服跳上老闆的床色誘他,三也沒有提光我郵局裡所有存款賄賂老闆讓我坐上主播台!我、只是、很倒霉、被抓去墊檔!」
「汪可涵?」一道遲疑低穩的男聲傳來。
不是文如意?江可涵傻眼了!「我是汪可涵,請問你是……」那你又是誰?
「我是電視台老闆。」
哪個瘋子還想玩她?嫌她今天死得還不夠難看嗎?「對,我還是電視台的老闆娘!」她嘿笑一聲,順口頂了回去。
「你說錯了,電視台沒有老闆娘,因為我上個月才剛離婚!」
愕然!「你不會剛好、真的……就是電視台的老闆?」
「我正是。如假包換的陳孟樸!」
「啊——」媲美見鬼的驚聲尖叫,汪可涵真要挖個洞把自己給埋了!
「汪可涵?」老闆掏掏有點受損的耳朵。
「我在!」她的聲音簡直比死了爹娘還淒慘。
「江可涵,你到我辦公室來。」
哇!老闆準是要叫她滾蛋了,就知道自己今晚的表現連鬼也嫌!她剛剛還不知死活對著老闆胡言亂語……穩死無疑了!這麼好的工作機會泡湯了!
她一不殺人二不放火,三個死黨心情好時都誇她是最具愛心的小天使,上帝沒長眼啦,為何一定要整死她呢——不對!老闆,你原諒我這個二百五啦!她心中的祈禱版本換了一個。
「老闆,我……」這該怎麼解釋呀,她急得揪著長髮。
「還有,你『簡簡單單』過來就行了,千萬記得……」老闆低低笑著。
「記得什麼?」
「別拿刀子架著我的脖子,也別脫光衣服跳上我的床,更不用拿錢來砸我,我不會對你個人有興趣的!」
除了和那三個可以一起人來瘋的姐妹淘在一起之外,她從來都不是個大嘴巴,對眾人也都恭敬有禮,哇——她的乖巧好女孩形象毀於一旦啦!
又羞又愧,汪可涵真的哭給他看了。「嗚嗚——老闆,我現在沒辦法『簡簡單單』過去……」又是眼淚又是鼻涕的,叫她去老闆面前唱苦旦啊?!
老闆體貼的饒過她一回,反正他也只是想叫她過來,幫人傳個話而已。「那麼,你明天中午記得到『晶華城』十二樓的季諾餐廳。」
「哦。」她四處找面紙,話從耳邊飄過,卻沒聽進心裡。
「還有……你墊檔的表現還算及格啦!」掛電話之前補了一句早該說的話。
汪可涵「咯」的一聲跌坐落地……她沒聽錯吧?
老闆說她表現及格!
等等,老闆前一句還說什麼來著?
叫她明天去「晶華城」?她是不是聽錯了啊?
作者:
官不聊生
時間:
2024-4-21 02:22:28
第二章
慘,慘到最高點!
「到底老闆約的是十二點還是十二樓啊?」
可涵特地穿上她最好的一襲紅黑對比色的冬季套裝,外加兩寸高周長馬靴打從早上十一點她就在品華城購物商場裡打轉了。
到底是哪個死傢伙把晶華城蓋得這麼大?沒事弄出這麼多餐廳,幾乎每一層樓都有,叫她怎麼找?
她認命的打算搭電梯到頂樓再下來從上而下把每間餐廳再找第二次。
「這個會害死人的老闆,為何在這個鬼地方召見我啊?」
跟她搭同一班電梯的人都聽見她嘟著嘴在咕噥,有幾個人不免回過頭好奇地看了她一眼……
開玩笑,她才不會平白接受注目禮,可涵不客氣的用力回瞪過去——
結果,她對上了一管冷漠的鷹勾鼻,瞪上了一雙戲謔的黑眸!
這個男人很高大魁梧,就站在她左邊,毫不客氣地大刺刺的迎視她的眼睛,他看起來……好像有點訝然。
哪來不怕死的敢這樣一直盯著她看?她平常絕對不是火爆娘子一名,但她今天,哦不,她打從昨晚開始就吞了幾噸叫做「很不爽」的炸藥了,所以……
哼,她又再度狠狠瞪了他一眼!
滿有個性的嘛!男子譏消的唇角一彎,俊逸得不像話的臉孔轉頭直視前方。
七樓、八樓、九樓……十二樓,再一層樓就是頂樓了。
可涵等著停在十二樓的電梯門趕快關上……但是,門不動……
怎麼回事?
她這才注意到剛剛站在她身旁的男人正一指壓住外頭的電梯鍵,好像在等什麼……
男人挑挑一彎濃眉,送出一束很醇厚的沉濃男聲。「你不出來嗎?」
她呆了呆。「我為什麼要出去?」
「相信我,有人在這一層樓等你!」他長臂一伸,將可涵撈了出去。
相信他?自信過了頭的男人!
她又不認識他,也不是三歲小孩,怎麼會呆呆的聽從一個陌生人的話!
呃,雖說她不得不承認這個陌生人實在帥氣得不像話……很像年輕時的劉德華。他那種脾睨群雄的領袖架式,那種強悍有力的命令語氣,會讓女人跟著暈頭轉向……
不對,她這個白癡,靈魂出竅到哪裡去了?這男人長得有多俊帥有型也不干她的事……所以呢,她剛剛心臟那裡絕對沒有小小的給他麻了一下!
寇翊剛也不多說什麼,興味盎然地挺立在她眼前,將她從頭打量到腳。
一頭不挑染雜色的烏絲,垂腰的波浪長髮顯得無限嫵媚,如果盤起來又顯得高貴綽約……嗯,擁有多種風情的女人!她的骨架子稍嫌細瘦了一點,不過……身材曲線玲現有致。
可涵敲敲小腦袋,靈光一閃恍然大悟。「你是老闆的助理?你特地下樓來找我的吧?怎麼不早說清楚,害我白白又多擔心了好幾分鐘……你很不上道耶!」
助理?他不上道?寇翊剛有點啼笑皆非。
也對,昨夜電話裡他一口答應,以區區兩億元的資金注入電視台的緊急增資案,交換與她見上一面,他勉強夠得上是「助理」一名吧!
「走吧!」他不理睬她的一堆問題,自顧自往前走去。
可涵乖乖跟在後頭,才走了兩步就不安地拉拉他西裝的一角。
「怎麼?」他偏過頭來。
她咋咋粉舌。「我沒遲到吧?」
「遲到?」他習慣性的半瞇著眼,注視著她吐舌頭的樣子……很俏皮可愛。
再次凝視著這一張出乎他意料的心型臉蛋,五官典雅而清麗,柳眉晶眼之間滿滿的靈活青春風采,肌潤如水,鼻形挺秀,菱唇展現天然紅潤……
她美得自然,不必添加一點點的人工顏料!
他搖搖頭,滿眼篤定。「不,你出現得正好!」
正好在他下定決心想結婚的時候!
「寇先生,幸會幸會!」陳孟樸伸出手來,兩雙大掌在半空中用力握了握。
可涵不待人招呼,驚愕地自動跌進一張餐椅中。
姓寇的不是什麼老闆的助理!原來她才是很不上道的那一個人呀?!
天哪——她怎麼會這麼丟臉!
兩個男人掏出名片互相交換,接著落坐;餐桌上早就攤著一式二份的文件,兩個男人分別簽了名,文件小心地被收進公事包裡。
OK,大人物談生意……但叫她這隻小蝦米來這兒做什麼?她滿心疑問。
陳孟樸這才指指可涵。「這是汪小姐。我看你們一起過來,已先見過了嗎?」
寇翊剛揮手召來服務生。「別急!公事處理完了,其他的等用完餐再說。」
什麼其他?可涵舉起冰水杯碰碰發燙的股頰,開始坐立不安了。今天不是電視公司的同事聚會,也不是談新聞CASE,她能這樣跟老闆一起吃飯嗎?
「就三份今日的主廚A式套餐吧!」寇翊剛連MENU都沒打開就吩咐著。
「等等,我只要一杯咖啡。」可涵喊著。
「哪一種咖啡?小姐希望如何煮法?」 服務生親切地詢問。
六隻眼睛盯著她。她只知道便利商店有售二十塊錢一罐的伯朗咖啡,打開拉環就可以喝了……可涵急吞下一大口冰水。「呃,普通的咖啡就好了。」
「給可涵來一杯普通的咖啡。」寇翊剛揚手一揮,服務生乖乖的去寫單子了。
蓋那麼多,難道她說的普通咖啡服務生聽不懂嗎?
而且……這個寇先生竟然知道她叫「可涵」……她頓時覺得芒刺在背,如坐針氈。太詭異了!她不會好死不死被當成一隻可口的小綿羊吧?
她拿著銀製小湯匙,掩飾性地拚命攪著自己那一杯「普通」的黑咖啡,一雙黑晶晶圓靈靈的眼眸不斷來回在眼前兩個男人身上碌碌轉……
哪一隻才是心懷叵測的大野狼呀?
翠綠沙拉、松露、魚子醬、嫩羊腿肉,外加一瓶佐餐紅酒,他們一餐的費用不花掉她一個月的伙食費才怪……
兩個男人不再吭聲,弄得可涵是越來越不安。
鎮定鎮定,等到他們吃完飯,酷刑就結束了!到那時她一定第一個衝到櫃檯去付咖啡錢,然後腳底抹油開溜!至於老闆為什麼把她找來,就等到時再頭疼好了!
寇翊剛不疾不徐地用完餐,拿著餐巾按按嘴角,十指優雅叉握,身體微轉二十度,悠哉游哉地臨窗眺望台北市高樓林立的天空,順便欣賞亮潔的玻璃窗裡反射的女人倩影。
一個很不一樣,非常自主的女人……他漆凝的眼神逐漸湛亮,彷彿覺得讓她成為自己生命中的一小部分也無妨。
半晌,他終於正眼端詳一臉倉怪的可涵——她,果然心思細膩深具警戒心;但,肯定沒見過多少世面。
他懶洋洋的拋出一句話。「原來你不喜歡歐風餐廳!」
焦點什麼時候跳到她身上來了?
他們吃得不亦樂乎,就不知她一顆心有多忐忑,快要結束了還被他取笑……可涵脫口而出。「我從來都不喜歡喝咖啡,苦死了!」
陳孟樸拋出不苟同的眼光,寇翊剛斂眸低低一笑。他站起身拿過她掛在椅背上的皮包,勾住她的上臂,綻開性感的唇線。「我帶可涵去吃點她喜歡的!」
「我……」可涵沒想到他來這一招。
「寇先生……」陳孟樸本來以為當個介紹人而已,沒想到會碰上這種情況。
「陳董,以後我自己處理,不勞費心了。」霸氣的手腕一點也沒有放人的意思。
天殺的,這惡質的男人居然將她架走了!
購物商場八樓的長廊,可涵一手捧著一支大號霜淇淋,另一手拿著一條沾滿番前醬的炸熱狗,左右開攻,大口吃著剛從地下樓美食街採購來的救命物資。
她一直耿耿於懷她的那杯咖啡讓他一起刷卡付掉了,心裡頭的話也就飛出口。「哪!我有提議要回請你喔,是你自己放棄不要的!」
寇翊剛無所謂的聳聳肩。「你以為我的胃口有多大呢?」
他的腸胃目前正在為一客A餐努力蠕動,再來一條熱狗和一支霜淇淋?對不起,敬謝不敏。
我管你胃口有多大,只要你別把我當小綿羊吃下去就好了!真是一個陰魂不散的壞傢伙,仗著人高馬大就硬架著她逛到八樓來了!
「不然待會我請你喝一杯咖啡。」她才不要欠這個討厭鬼任何人情!
「我以為你從來就都不喜歡咖啡!」他淡淡挑眉,眼底藏著笑意。
可涵的嘴被堵住了!她心中又偷罵一句,伶牙俐齒的死傢伙!
「你喜歡什麼顏色的婚紗?」他突然一問。
「什麼?」可涵正舔著迅速融化中的霜淇淋,以為她聽錯了。
抬眼一看,她才發現他們正站在一間婚紗專賣店的櫥窗外,她隨便瞟一眼陳列的幾尊模特兒。「哦,那款粉粉的淡鵝黃色看起來不錯!」
「嗯,跟你滿配的。」他的眸光煞有介事的在她與新娘禮服之間徘徊。
她何必陪他閒扯淡,還聊什麼見鬼的婚紗!可涵清清嗓子。「寇先生……」
「翊剛,」他糾正她。「我喜歡聽你喊我翊剛。」
他喜歡?她只喜歡這個——
「好,聽著,寇先生,翊剛先生,我實在不懂為何我必須陪你們吃午餐,我也不明白我為何還有耐性陪你到處亂逛,事實上,我何必管你喜歡什麼!也許我應該要口是心非的說,很高興見到你;但我的真心話是——最好以後不必再見了!」
他一早就從他的手下兼老友李繼安那裡,收到有關她的求學、家庭、交友、興趣等等資料,不過,顯然李繼安少列了一項——她的脾氣!
他慢條斯理地發問。「你的性子一向這麼急嗎?我才正想進人主題而已呢!」
「你說,我等著你說!」可涵磨著牙,乾脆斜倚著婚紗店櫥窗,靜待下文。
「等等……」他望著她的手低呼。
「不等!」她一口回絕。
「我是想說……」
「快說重點,你到底抓著我不放是要幹嘛?」還蘑菇!可涵就快冒火了。慢著……這是什麼感覺?為什麼她手心冰冰涼涼的……
「啊——霜棋淋倒了!」她嚇了一跳,緊接著熱狗上的整用番茄醬也掉在她紅色的外套上了。
她這幾天運氣的確很爛,但也不能爛得這麼沒天良啊!很好,紅上加紅,她臉上的紅窘大概不會比這個更出色了。
他朗眉半挑,閒閒地看著她急忙把糊成一團的霜淇淋,以及作亂的熱狗丟向附近的垃圾桶。
「拿去。」他遞出一條手帕。
她才不要又欠他一塊手帕的人情……望著自己慘不忍睹的雙手,她迫不得已小聲開口。「你能不能打開我的手提包,幫我把面紙拿出來?」
寇翊剛又挑一下眉,收起不被青睞的手帕,沉默地拿過她肩上背著的皮包。
面紙來了,可涵趕忙處理善後,一時也沒注意寇翊剛還從她皮包中A走了一個小東西。
「衣服髒了,我帶你到樓下選套新衣服,你喜歡什麼牌子?」
「我只是衣服髒了,為何要勞駕你買新的給我?」她真不敢相信有人還想如法炮製前一陣子熱鬧滾滾的社會新聞!
他故意湊近一些,皺皺鼻樑挪偷著。「番茄味好濃……我不喜歡!」
可涵真的發火了。「你的喜歡、你的不喜歡,我統統不想關心!寇翊剛……」
「翊剛。」他再次糾正她。
決定不在這個自大的瘋子面前氣到嘔血讓他開心,她用讓人起雞皮疙瘩的聲音嬌嗲道:「翊剛——我叫江可涵,聽見沒?我不姓薛,我沒有習慣在百貨專櫃卯起來削凱子。」
他微微勾起笑意,她夠機靈!「我知道你姓什麼,這點不用再強調了。」
「那麼,你為何以為我很廉價呢?」沒長眼的渾蛋,敢將她當作拜金女郎!
「唉!」他重歎一口氣。「天地良心,我絕對尊重你啊!如果你從一開始就肯安靜聽我說,別亂打岔就不會有這些誤會了。」
原來還是她的錯啊?!
為了不想變成一名暴力分子,一拳招呼上這個瘋子的下巴,可涵強迫自己在走廊的椅子上坐下來。
默數到十,一次、兩次、三次。她自認平心靜氣多了,朝他招招手。「你過來!」
當他嘴邊噙著礙眼的笑意來到她面前時,她阻止他。「停。你站在那裡說,別太靠近我,我把嘴巴閉起來五分鐘,讓你把事情講清楚。」
寇翊剛眸心閃爍一抹遲疑……
在這裡?過往人潮不少,就這樣求婚?不過這裡不是香港,認識他的人應該沒幾個……向來喜歡低調的他應該不會上娛樂版頭條!
很好,汪可涵,我說了,你也別想逃了。他軒朗的眉宇變得堅毅,嘴角線條突然一抿。「很好,你要每一個字都給我聽清楚!」
他威逼的目光凝著她,可涵不由自主的點了下頭。
「寇翊剛,三十歲,來自香港,家世清白,身家……最近沒仔細算過,我正式向你求婚!」
附近人群開始躁動、聚集,而可涵的神魂,已嚇到十萬八千裡外去了。
「你想問我,為何這麼做嗎?」他低眸瞧著她抖顫的雙唇。
可涵瞠目結舌,僵硬地又點了一下頭。
「你清純、年輕、貌美、聰明、伶俐、高雅,是我結婚的好對象!」
不,他說得都不對,她從來都不這麼看待自己的!她生來只是一隻不起眼的醜小鴨,她打小就幻想著自己蛻變成天鵝的那一天……如今,這個出色非凡的男人,居然一口氣用了這麼多夢幻的形容詞放在她身上……
可涵打破自己的承諾,硬是擠出聲音道:「我記得冬至剛過,今天不是愚人節喔!」
他笑笑地自動坐到她身邊的空位。「事實上,明天是耶誕夜,再過一個月就是農曆新年!這種快過年的時候,許多男人都在找老婆。」
「不是每年都有人對我開這種玩笑!」她心跳狂飄,忍不住掩面無力呻吟。
他的大掌抓住她的小手,不讓她逃。「玩笑?汪可涵小姐,你不可能會遲鈍到認為我在開玩笑!」
「你喜歡到處求婚嗎?」
「從未做過。」他向來比較喜歡剝了女人的衣服,直接辦事!
「那我為何會成為你練習求婚的對象?」倒霉喔!
「練習?那是小學生才會做的事!」他嗤之以鼻。
「你來真的?沒作弄我?」真實感逐漸進人她的認知裡了。「為何……找上我?」
「我知道你有多清純,不曾深交過一個男朋友;我知道你很上進,很努力的求學,年年都是班上第一名;我知道你的自尊很強,為了還我一杯咖啡錢才沒有拂袖而去;我知道你有多自愛……」
「你說漏了一點,我不夠美麗!」她努力挑出他話中的破綻。
他不留情地戳破她的防禦線。「錯!你夠美了,很有你自己獨特的韻味!其實我還知道你最大的毛病就是對自己很沒有信心,你這個裡外矛盾的小東西,把自己弄得這麼可憐,你不累嗎?」
「你……胡說。」這個男人是披著人皮外衣的魔鬼,長了一雙可怕的透視眼,殘酷地、毫不保留地把她看透了!他的每一句話都是強力炸彈,她被火花噴射得頭昏腦脹。他纏得她全身乏力,躲不開他的精眸、他的雙手、他的身邊!
堅強、開朗、樂觀……都是表象,她的內心其實好脆弱。
困苦環境長大的孩子吃過的苦太多,她一個人掙扎著力爭上游,若說從來沒渴望過一雙溫柔的大掌,呵護她、疼惜她……那是騙人的!
這個男人要給她一輩子的婚姻……她居然聽得動心,幾乎衝動得想與魔鬼打交道。
「我從在電梯裡遇見你的那一刻起就在觀察你,你是個有趣的女孩。」
她有趣?她不苟同地揚眸凝視他。「你的眼光大有問題。」
「我的眼光沒問題,我確定你吻合我理想中的妻子與母親的每一個條件。」
「太快了……我不習慣搭太空梭!」她淒柔一笑,這個男人太自信太霸道,他的招惹太強勢太直接,所以,她選擇快速撇清、拒絕。
「我造一艘送給你,你會發覺這樣的速度並不快!」他直勾勾審視著這張蒼白的小臉。
他,從不知道放棄嗎?她快要無力招架了。「我還有個習慣,不喜歡接受不屬於我的東西。」
「是嗎?」他從西裝口袋中取出一個特殊造型的小別針。
可涵一看,連忙一把搶過她最珍愛的寶貝。「這是我的小款熊別釘!」這別針跟了她十二年,她不會不認得。「你怎麼可以偷我的東西!」
他臉色驟變,黑眸危險半瞇。「十二年前,鼎麟實業送出二十個這種拿著三色汽球的小款熊別針,給了二十個香港的小學生。你一個台灣人怎麼會有這個東西?這真的是屬於你的東西嗎?」
「這當然是我的東西!」可涵的心跳再次抓高。「但……你怎麼會知道這麼多?」
「先道歉!沒有偷你的東西。」他不接受誣指。至於她怎麼會擁有小浣熊別針,以後再探究吧!
威嚇之下,她吶吶開口。「對不起!我罵得太快了。」
「我姓寇,你應該知道鼎麟實業的總裁姓什麼吧?」他傲然冷哼著。
「啊!」可涵失聲驚叫。「你是……」
「三年前我爺爺正式退休,我是鼎麟實業決策核心的唯一人物!」
寇翊剛!他為什麼姓寇呢?他為什麼會看上她,纏著她想娶她呢?
這是注定的嗎?他是鼎麟實業的總裁,她怎樣也無法拒絕他……
她失神低低在嘴中呢哺。「無路可退了……」捏緊了別針,即使細尖的一端刺入她的手心,她也茫然不知!
寇翊剛打開可涵的皮包,塞進一張名片還有一張信用卡。
「這是做什麼?」可涵咬著下唇問道。
「這張白金卡你簽個名就可以用了,沒有消費上限,需要準備或添購些什麼自己去買,若有急事可以打電話或到我目前下榻的飯店找我。我們保持聯絡。」
血色從她臉上瞬時消褪,她生氣道:「不怕我去刷一輛蓮花跑車丟下海,買一棟別墅洋房養蚊子,買下Cartier整套的鑽石砸回給你,然後買張機票,跑到澳洲的沙漠去躲起來……
看著她氣呼呼的表情,他勾唇淺笑了。「就怕你不這麼做!」然後又加注一下。「除了躲到澳洲之外。」
她又沒答應他的求婚,哪會真的拿他的東西!他不要拿金錢來砸她行不行啊!她怨怒地看著他。
他附過耳,惡作劇地含咬住她的小耳垂,狀似親呢,語氣卻很冷峻。「你若將信用卡丟出來,我不保證會發生什麼事!」
至於會發生的事,他現在只想做那一件事——狠狠纏吻上那兩瓣美麗的菱唇,把丹紅的朱彩送回白皙贏弱的小臉蛋。
他不喜愛看她快暈倒的鬼樣子!
全身籠罩著他窒人的男性氣息,他的味道是一片密實的無形網……她是那一隻落網的可憐小獵物!她死死握緊拳頭,手心的刺痛感慢慢真實了!
然後,她居然連身子骨也發冷了。
「我們走吧!」他攙過她的身子。「你的肚子從方才一直叫到現在,我帶你去吃點有營養的食物吧!」
可涵的眼眶驀然一熱。冷嗎?胃裡居然不爭氣地浮出一絲暖意。
她到底遇上了怎樣的一個男人?魔鬼?還是……她第一次不提抗議,傻愣愣地、乖順地靠著他離開。
作者:
官不聊生
時間:
2024-4-21 02:22:42
第三章
可涵回到基隆的老眷村,晚餐過後,無力地趴在舅奶奶的床緣。
「舅奶奶,他彷彿能看進我內心,我好像成了透明人,這種感覺糟透了!」
「今天是禮拜六,你竟然提早一天回來,看來你是真的慌了。」八十幾歲行動不甚方便的老太太靠躺在床頭,寵憐的摸摸可涵的頭頂。
「嗯!」可涵的思緒飄開。她第一次這樣子依偎著舅奶奶,老人家的手指撫摸著她長髮的那一天……那年她十歲。
開小貨車賣早點的父母發生車禍,車毀人雙亡。遠房的舅奶奶聞訊將她帶到周家,收容她,並且一手料理了父母的後事。周家的經濟一點也不寬裕,舅奶奶靠著過世的舅爺爺留下的微薄遺產獨立撫養一個孫子,也就是她的表哥周力輝。至於阿輝哥的父母,也早已經不在了。
在這樣拮據的狀況下,舅奶奶仍然出手相助!
她記得她埋在老人家的胸前感動地啜泣著。
「舅奶奶,我不會忘記你的恩惠!」
「別說傻話,好好長大就是了……」
舅奶奶佈滿皺紋的手掌輕輕貼著她的頭頂,柔柔撫觸著……
雖然後來縣政府社會局評估了舅奶奶的狀況,決定可涵必須住到孤兒院去,接受較好的照料,但她每個禮拜天都會向孤兒院請求外出,回到舅奶奶家吃一頓永遠等待著她的晚餐。
她的親人在這兒……她是個有人疼愛的孤兒!
而且,她還輾轉得到一筆來自香港的助學金。這筆每年大約十萬塊錢台幣的資助,指定要給父母因車禍去世,而其本身成績優異的貧困孤兒。
這筆錢原本只限給香港的孩童,但因為人數不足,信託基金決策小組決定不浪費善意,所以可涵才能成為香港區域以外的唯一受惠者。
她記得她第一次拿著十萬塊錢給舅奶奶貼補家用,還不忘展示那一隻象徵受獎人榮譽的小款熊別針,那段回憶她歷歷在日,她是多麼感謝那個資助她的人。
所以她連著十二年的耶誕節都寫信、寄卡片給信託基金單位,不過從未得到任何回音,等到她夠大了,才借由學校的網路查到,那個信託基金附屬於一個叫做「鼎麟實業」的機構,那個老闆姓寇……
記得她那時興奮地對舅奶奶說:「姓寇的是天底下最好心最善良的超級好人!我以後一定會報答他,即使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往事如風,再次一一拂過心頭……
「舅奶奶,人家真的找我報恩來了……」可涵雙手托著腮,一臉愁雲慘霧。
「你不想報恩嗎?」舅奶奶慈祥地問。
「不是,可是嫁給他……」除了這個,難道他就不能要點別的?
「不報恩,你這顆心這輩子會安嗎?」舅奶奶寓意深遠的又問。
「唉……」可涵重重歎一口氣。「不會安心,我會覺得一輩子對不起他……」但是結婚?太瘋狂了啊!
太善良的孩子,總會作繭自縛困死自己。「涵涵,你每個禮拜天回來陪舅奶奶吃晚飯,你有沒有想過這麼多年來你錯過多少原本屬於你的自由呢?」
「舅奶奶,你不喜歡我回來?」可涵好感詫異。
「阿輝這小子常常跑得不見人影,我當然喜歡你回來陪我。可是你同學們的慶生會、你的高中畢業旅行、你的大學迎新露營,你錯過太多太多了!」
「舅奶奶是我的家人,家人最重要啊!」可涵從不知舅奶奶心細如髮,把一切都看在眼裡。舅奶奶如此心疼她,她鼻頭不由得酸酸的了。
「你這個死心眼的孩子,怎麼會為了報恩老把自己關在一個框框裡呢?當年我收留你,單純是因為我還做得到那一些些……」
「舅奶奶做的不只是一些些,」可涵急急的反駁。「如果不是舅奶奶,根本沒有今天的我,我一輩子都很感謝。我原本就什麼都沒有,如果能夠做些什麼回報這麼多年來大家給我的恩惠,我會非常非常開心,這絕對不是一個束縛我的框框!」
「……那麼,他有說為何要娶你嗎?」舅奶奶坐了起來,拉住可涵的手問道。
「他說了,說了很多很多……他那樣堅定地跟我求婚……他,真的讓我很震撼!」可涵結巴著,靈眸中泛著薄薄水氣,還有夢幻的光彩。
「你也有些喜歡他吧?」舅奶奶微笑了。
「喜歡?那種感覺是喜歡嗎?他很霸道、不講道理,他很可惡!」可涵小嘴嗔怨著,但心中竟閃過他雙唇輕落在她髮鬢邊,還有含著她耳垂的那種觸電的感覺!唉!歸根究抵,他是一個讓她心臟乏力的男人,難道這樣渾身虛脫髮麻就是喜歡上男人的感覺?
可涵想到了什麼似的,急急打開自己的皮包,翻出那一張信用卡。「他竟然還硬丟給我這張沒有上限的白金卡,叫我做些準備……怎麼會有這種人?!他真以為我要嫁給他了嗎?」
「不是嗎?」舅奶奶笑著。
「我……不管啦,他好討厭喔!」可涵對舅奶奶撒嬌似的抱怨著,心裡卻是心煩意亂。
她捏著宛如燙手山芋的信用卡,輕觸著手掌心的那道傷口,怔忡著,原來帶著善意而來的小款熊別針也會刺傷人……。
「小涵妹妹,你今天怎麼會跑來啊!」突然竄出一道聲音,原來是她的表哥阿輝在房門口探頭探腦的。
「阿輝,你什麼時候回來的?吃飯了沒?冰箱裡留了你的飯。」舅奶奶問。
「吃了吃了!」在嚴老大那兒吃了大虧,氣都氣飽了,還需要吃什麼飯!不過,小涵妹妹手中那個玩意,若能想辦法拿來,他周力輝這輩子就吃穿不盡了!
「你們繼續聊吧!當我沒說話!」阿輝嘿嘿嘿數聲,笑著走了。
「阿輝哥很奇怪,他今天是不是又惹出什麼麻煩了?」可涵有些擔心。
「他哪天不惹麻煩才奇怪呢!最近老聽他在提要跟人合夥做什麼一本萬利穩賺不賠的生意,天底下真有這麼好的事也輪不到他頭上!」她對這個不長進、只會鬼混的孫子早已不存希望了。說破了嘴他也不肯聽,只盼他別出大紕漏就好了。
舅奶奶對可涵諄諄教誨道:「如果你真的要結婚。要記得,婚姻是兩個人的事,女人要嫁得好,否則哪有幸福可言。男人婚前的花心都不算數,娶進門的才是老婆,還有……」
「愛情呢?舅奶奶你忘了說這個了。」可涵忍不住打岔。
「愛情啊?一定要從婚前開始嗎?」老太太笑著搖搖頭。「涵涵,舅奶奶看著你長大,知道你是個聰明的女人,你一定有能力經營好你的婚姻。」
婚姻是要用「經營」這兩個字來形容的啊?可涵得住了!
「我想去一下廁所……」舅奶奶吃力地爬下床,慢吞吞的套上拖鞋。
「我攙扶你過去。」可涵把手中的信用卡擺到一旁,一邊還皺著眉頭道:「舅奶奶你搬來和我住好不好?阿輝哥老不在,我不太放心你一個人。」
「不啦!我和隔壁的胡奶奶、魏奶奶白天可有得聊,我們互相作伴,叫我怎捨得搬走呢!」舅奶奶跨進門廊後的廁所裡……
「那張白金卡呢?我剛剛明明擺在這裡,掉到哪去了?」
可涵和舅奶奶回到房間後,幾乎將舅奶奶的床鋪翻過來,只差沒拆了床墊而已,但就是找不到那張不屬於她的卡片!
「阿輝,是他!他一定偷聽到你說這張信用卡的事了。你快去看一看,阿輝在不在他房裡?」舅奶奶跌坐在床沿,有很不好的預感!
「阿輝哥?天哪!」他可不要真這麼做,果真如此,她根本沒有選擇的餘地了……
可涵消失如一陣風,但沒一會兒,她又衝回來了,臉上沒有一絲血色。「阿輝哥不在!」
可涵抓過自己的皮包,一秒也沒停歇轉身往大門外跑。「我一定要趕快找到阿輝哥!他千萬千萬別給我動用這一張卡啊!」
「可涵……」舅奶奶追上去,想多交代一句話。「阿輝最近常去…」
一個太匆忙,她被腳上的拖鞋拐了個踉蹌,人直直地往前摔…
可涵在暗夜的雨中奔跑!基隆本來就是個雨都,嚴冬的綿雨更是常常幾個月役有停過!
呼呼的淒凜東北季風刮啊刮,吹得她滿頭髻發紛亂飛……
半個小時後,松發讓陰雨打濕透,飛不起來了!一個小時後,她已然不知臉上滴下的是雨水還是淚水!
她渾身冰涼,心更冷!
兩個小時後,她跑得兩腳無力,茫然無助地在街角暗牆邊滑坐下來。
不遠處的現代感餐廳傳來幾陣歡樂的高叫聲。「MerryChristmas!」
今夜是耶誕夜,平安喜樂降臨大地……她卻是孤單一人寒透了心。
她唇色泛紫,全身發顫,掩面抽噎著。「阿輝哥,你拿走信用卡做什麼?你到底躲到哪裡去了?你這分明是逼我斷送一生!」
沒有記下信用卡號碼,不知道密碼,她無法通知發卡銀行止付啊!
慢著,他知道!卡片是寇翊剛給的,他一定有辦法查到……
「對!我得趕快找他!」翻開皮包找出他的名片,她迅速打起手機,希望他會馬上接電話……
「喂,哪位?」真的是他低醇的聲音!
「我……我……我是……」她既心焦又緊張,顫抖得厲害以至於語不成句。
「可涵?」他聽出她的聲音了。她這麼晚打電話過來?
「嗯,是我!」鼻子已然硬塞了,她重重地吸一口氣,才擠出身上僅剩一點力氣說道:「那張卡片的事要麻煩你處理一下!」
「慢著,你在哭嗎?」他聽出不對勁了。
「我……」她抹去臉上的濕意。「沒有啦,是天空在下雨,聲音很模糊……哈嗽!」她猛打一個哆嗦。
「你沒事淋什麼雨!」他猛然低斥。笨女人,又不是長得多強壯,憑什麼學無敵女金剛,也不想想感冒肺炎正流行呢!
是天使在對她唱歌了嗎?她想她沒有聽錯,那一句責備的話語裡蘊含著關心,這樣淡淡的關懷,在淒冷的耶誕夜瞬間暖和了她倉惶無依的心。
她揮去眼前水霧回應道:「我沒事啦,是那張信用卡!」
他喉頭發緊了。「不管你在哪裡,你現在馬上過來飯店,親自對我說。」
她若有什麼情話或閒話想說,他不介意聽一聽,但前提是她現在不能正淋著雨。她倘若真病了,他可沒經驗照顧一隻病懨懨的小落湯雞……
也不對,他何必親自照顧,生病的人自然有醫院的醫生護士看顧!
怎會如此掛意她的身體呢?他蹙著眉頭片刻,終於找到理由了——她當然不能生病,否則她怎麼當他美麗的新娘子!
「好,我會親自去找你,但是讓我先告訴你好不好?真的很急……」
「我聽你說,不過你立刻給我坐計程車來,別忘了叫司機開暖氣!」他啞聲命令完,眉頭卻皺緊了。×的,自己怎麼越聽越像個嘮叨的老媽子?
「知道了。」可涵招了一部車回台北市,而她的手機一路沒斷過線,直到手機的電池用完。
寇翊剛住宿的豪華飯店房間門口。
「信用卡來得及止付嗎?」她渾身滴著水,臉色比鬼還難看,就像下一秒就會暈倒送入急診室一樣。
寇翊剛的臉色也好不到哪裡去。這女人簡直在找死!竟然濕成這樣……
「已經止付了。你進來!」他拽住她的手腕。
他只說「已經」!那麼就是來不及了?!
可涵雙手攀住門框,兩腳不肯移動,猶然做著垂死掙扎,她還是不想進去啊!「阿輝哥動用了多少?」
他不想回答這種無關緊要的無聊問題。他目光陰沉,手腕開始微微使力。「你進來!」
「你不說我不進去?多少?」她硬要知道。
他頗不耐煩地開口。「八百二十萬台幣!」
天族地轉,可涵身子一軟,幾乎跌下地。
寇翊剛眼明手快接住她,將她抱入懷裡,聲音打齒縫間迸出來。「八百二十萬就可以要了你的命?你還真廉價!」
絕不是廉價,他腰纏萬金,哪會知道這個數目對她是一筆天價呢!「先別進去,你聽我說……」
他拿著噴火的厲眸瞪著她,差點就將她丟下地。「你還真知道怎樣激怒我!」
「你會對阿輝哥追究嗎?」可涵的眼角冒出淒楚的淚珠。
「犯在我手上當然別想脫罪,問題是……你要追究嗎?」他半瞇著眼,不解地瞅著她的淚眸。她不是心高氣做嗎?為什麼哭成這樣?她……哭掉了他的火氣。
「不,我不追究。」她的唇邊浮現虛弱的笑痕,是宿命難逃吧!她的小手輕輕搖著他的臂膀懇求。「請你也別追究好嗎?可以嗎?」就算她是個濫好人好了,她不想見到阿輝哥入獄,他再怎麼說也是舅奶奶唯一的孫子啊!
「可以。」信用卡本來就是要給她的,他就當這筆小錢是她用掉的就行了。
可涵輕吁一口氣,淚流不止,閉上了眼。她眼瞳中最後看見的一個影像——
她躺在他懷中,隨他進入一個門框,永遠也別想走出來了!
舅奶奶說過的話在她逐漸失去意識的耳邊迴盪……
你老把自己關在一個框框裡……舅奶奶,我不進去不行了啊!
你一定有能力經營好你的婚姻……舅奶奶,我不知道我可以做得到呀!
這個冬天,果然很冷,淒風苦雨的,可以讓一個心高氣傲的女人心都垂死了!她無意識的往一個剛強壯實的胸膛中偎過去,想找尋點暖意……但,她真能找得到嗎?
「李繼安,買張機票馬上飛到台灣來!」睡眼惺忪的寇翊剛極力按住怒火。
「寇老大?你知道現在幾點嗎?我昨夜玩到三點才沾床,老大哥您六點半就來電話挖人,很不人道耶……」身為最倒霉的手下兼老友,李繼安猶不知死活。
「那很好,你起碼還比我多睡了三個半鐘頭。」寇翊剛揉揉發酸緊澀的眼皮。
「咦,老大轉性了?居然也會耶誕夜狂歡!老大,不是我愛說,你愛玩就別因欠缺睡眠而變成噴火龍啊!」
噴火龍決定人不噴不快了。「玩你個頭!」
讓出自己的臥房讓兩名醫護進駐,徹夜陪著一起守候那一隻發高燒的小落湯雞,這種事一點都不好玩!
Shit!他只是單純地想把她娶進門,誰知會突然冒出這麼多麻煩事!
照顧人——很好,開先例了!
擔心人——不錯,也體會到了!
見鬼了,他哪來的這等耐心和女人磨下去!
心底有個小小的聲音告訴他,這一切太不對勁了。真糟糕,再這樣莫名其妙糾纏著,他都把持不住自己了!
誰喜歡太在乎一個女人,為了她而迷惘……或者淪陷,變得自己都不認識自己?於是,他的防護罩自動升起!
最好的方法就是把這一堆爛攤子丟給李繼安,他只要等著當新郎就成了。
晚上他必須飛到北歐去搶標一個電訊業的增資案,瑞典的Ericsson已讓日本sony合併了,芬蘭的這一家大廠,他勢在必得……接著還有一大堆生意要談,然後還要勻出時間來結婚、度蜜月。
所以現在絕對不是滯留在台北的好時機!
「李繼安,中午以前我要看到你!」火力威猛,寇翊剛「叩」一聲截斷線路。
寇翊剛真的太生氣了——太生自己的氣了!窩囊透了,他骨子裡的狠辣、陰冷、絕情都躲到哪裡去冬眠了?
作者:
官不聊生
時間:
2024-4-21 02:22:59
第四章
教堂裡,結婚進行曲預備樂奏起……
這兩個禮拜以來,可涵已經聽過太多不一樣的生命樂章了。
先是命運交響曲,固執猛散亂跳,宣告她宿命難逃!
再來是讓她哀痛逾恆的安魂送葬曲,舅奶奶摔爆了腦血管,死於那一個淒風著雨的夜晚。由於她的手機早沒電了,她直到兩天後才被聯絡上……
人在赫爾辛基的寇翊剛被告知後,迅速地指示李繼安。「婚禮如期舉行,你先幫可涵把喪禮給辦了!」
可涵眨巴著淚眸等在一旁,期待能接過電話,她好想聽聽他的聲音啊……但電話掛上了,沒有一句安慰!
李繼安勸慰她。「寇老大趕著開會去了,別怕,一切有我。」
有他?但她要的人不是他啊!
她知道寇翊剛很忙,時間寶貴元比,但,長長的兩個禮拜,他真的無法抽空撥個電話給她嗎?
神思恍惚不濟的時候,她不禁會懷疑地自問,寇翊剛這個人真的存在過嗎?她真的要成為新嫁娘了嗎?
天!說她沒有怨恨過那一張該被碎屍萬段的信用卡是騙人的!
Sd DO DO DO……Sd DO St DO……結婚進行曲的音符持續從教堂的大風琴裡傳出來。
不可能停了……她不能再亂想了!
「汪汪,」她的死黨蚊子挺著八個月大的肚子衝進新娘化妝室,叫得好像下一秒她肚子裡的孩子就要蹦出來一樣。「不得了了,大事發生了!」
「你說吧!」沒有親人長輩,可涵自己把蓋頭的婚紗翻過來遮住臉龐。
不用說阿輝哥了,他不知躲哪裡去了,連舅奶奶的喪禮也沒見著他人影;這個倉促決定的婚禮,她大學的三個死黨裡也只有蚊子一個人能出席。
「那個……那個……」蚊子結巴了。
「蚊子?外頭已經在催了,你還不快點說。」可涵眨眨明媚的大眼睛服影流彩又金又銀又是紫的,好不艷麗動人。
蚊子無奈歎了一口氣,說就說吧,與其讓汪汪自己看了心臟麻痺,倒不如讓她先打劑強心針,讓汪汪有點心理準備。「你知道現代科技很發達吧!」
「嗯。」可涵點點頭。寇翊剛碰巧做的就跟高科技很有關係。
「現在會場上有一片七十二寸的超大Plasma電視螢幕,一部Sony最新型RZ30C
Serise電腦,一架DCR-VX2000掌上型數位錄影機,外加高速寬頻上網線路,全部都已在聖壇前架設連線完成。據我側面偷問到的資訊,這一套設備總價將近一百萬台幣;台灣一套,另外一邊一套,總共就要兩百萬耶!」蚊子連珠炮似的背誦完畢。
「結婚需要這些?不是要做實況轉播吧?」寇翊剛不會喜歡的,她知道他要求李繼安這個婚禮要隆重低調,所以她連電視台的同事也不敢告知呢!
「唉!」蚊子皺著苦瓜臉,用力點頭。
「要給誰看啊?他的爺爺奶奶都已經到達會場啦!」可涵滿頭露水。
「給你看的!」
可涵更糊塗了。「我看什麼?結婚的人是我耶!」
「你總得要看到新郎啊!」蚊子驚爆最大內幕!
「什麼意思?」可涵僵住了。
「他……他不能過來!」
一個少了新郎的婚禮?「蚊子,你別鬧我,現在又還不到鬧洞房的時刻。」
可涵固執的繞過堵在門口那兒的蚊子,教堂鐘聲會依照既定的吉時敲響,她不想錯過任何一個祝福的鐘響。
但蚊子將她往回拉。「是真的,可涵你相信我啦!」
可涵終於轉回頭了。「他沒來?」
「沒來!不然你以為那一堆高科技設備是做什麼用的?視訊婚禮呀,你要和一個藏身在Plasma螢幕中的男人結婚,對著數位攝影機的麥克風說『我願意』!」蚊子—一將事實點破。
心好痛,痛得幾乎不能呼吸,只能任憑淚水滾下化了精緻彩妝的粉頰。「他不在乎、他不在乎,他一點都不珍惜我!我只是他的獵物,他……只想娶我……」
所以他可以兩個禮拜對她不聞不問!
所以他可以一聲都不說地從婚禮中缺席!
「可涵……」李繼安來到她旁邊,輕聲叫著她。「婚禮要開始了,老大被一堆公事絆住了,好像趕不上飛機……他現在在紐西蘭威靈頓的一間教堂裡,等著與你完婚。」
「所以,你這個好朋友要代替他?」可涵兩眼無神,冷冷的低喃。
「我代替他?拜託你別開這種開玩笑了,給老大聽到他會宰了我!呃,這樣結婚雖然有點不方便,但是還是可以舉行的啦!」
「是有點不方便。誰給我戴戒指?誰來掀頭紗?誰來吻我的臉頰?」沁人骨髓的寒凍反而使她問聲輕笑,她悲苦的笑臉簡直比死了親人還淒慘。
女人一生都會夢想這麼一次,穿著婚紗踩著結婚進行曲的節拍,一步一步徐徐穿過教堂長廊,莊嚴虔誠地走向她往後人生的牽手伴侶!
結果呢?長廊的另一端等著她的是一個沒有生命的Plasrma,多大的嘲諷啊!
還不知道愛情在天空中隨哪一片雲朵飛翔飄蕩,她就決定嫁給他了;但是如今……她唯一的一點新嫁娘的喜悅都破滅了,這段婚姻還有什麼能期待的?
鼎麟實業的恩惠,阿輝哥犯下的案件,兩兩相互交織成一具手銬,鎖住了她這一個人。
命運的安排總有它不可解的無奈,她注定要在這場俗麗不堪的視訊婚禮上交付出她的一生!
「汪汪,你別這樣呀!他還是有想辦法要跟你完成婚禮的啊!」蚊子拿著手帕伸進可涵的頭紗中,替她擦著墜落得很恐怖的眼淚廣老天,怎麼越擦越多啊!」
「嗚——」可涵趴在蚊子身上放聲大哭,所有的委屈頓時湧上心頭。
「可涵……那個時間到了……老大已經在等了……」哭成大花臉,重新上妝要多少時間啊!×的,這種差事真不是人幹的!
寇老大,我此生所犯下的最大錯誤就是幼稚園時和你打上那一架,從此結下不解之緣!李繼安無力的閉閉眼。
「讓他等啦!」蚊子恨恨地瞪李繼安一眼,只想幫可涵出氣。「可惡,你們男人到底懂不懂女人要的是什麼啊?」
「我懂就有用嗎?」李繼安無奈地攤攤兩手。
結婚進行曲一遍又一遍地彈奏,婚禮鐘聲一陣響過一陣,但……怎麼聽在她耳中像是喪鐘在敲呢?可涵眸中浮現一層不該有的蒼老頹唐。
被這個男人狠狠重傷這一回,她只怕她的心已經活不過來了吧!
「他有說婚禮後的蜜月旅行要取消嗎?」可涵木然地抓過一整盒化妝紙,僵硬地拭去糊成一團的彩妝。
「他叫你自己搭飛機去夏威夷,他會趕過去與你會合。」李繼安小心翼翼道。
「哈哈哈……他會趕過去呢!」可涵揪著胸坎,又哭了!
蚊子在旁邊哇哇叫。「一個人搭飛機去蜜月旅行?這算什麼啊!叫那個混賬男人去死啦……」
蚊子嘴裡罵個不停,她卻心知肚明,依可涵溫婉善良的性子,她即使滿腹委屈,也不可能當個落跑的新娘子!
沒天理啊!可涵到底哪輩子欠了寇家啊?
世界上最熱門的蜜月地點,夏威夷的毛伊島。
攝氏二十度的室外氣溫,舒爽的晚風徐徐,一個屬於有情人的浪漫夜。
最高級的度假酒店裡,關起房門來有數不清的喁喁低語,綿綿情話在每一個蜜月套房裡整夜飄揚。
但,這一個房間裡——
「請你……別強暴我!」在最後即將結合的那一刻,可涵終於忍不住偏過頭,全身神經緊繃地閉上眼睛,避開她丈夫充滿情慾的狂熾眼眸。
「強暴?」寇翊剛全身熱度瞬間降到冰點,眉梢凝結著鬱怒。
這女人從下飛機後就端著一張死人臉給他看,一個晚上話說不到三句,現在居然將夫妻間正常的親熱解釋成「強暴」!
他是不該錯過婚禮,但是事情做不完,會議一再拖延,合約延宕在那兒簽不了字,他怎能丟下這一堆生意什麼都不管?
她真想怪也該怪航空公司。那什麼混蛋鳥公司買什麼爛飛機,竟然給他來個機械故障,飛機折返原地,最後害他誤了婚禮!
空中驚魂一番,他沒摔到太平洋中喂鯊魚已屬萬幸了;他也都擠炸腦袋,想出這麼一個別緻的視訊婚禮了,她還要他怎樣嘛?
嗤!他寇翊剛需要強暴女人?
啐!一票狂蜂浪蝶般的女人不將赤身裸體的他強暴就已經不錯了!
黑眸覆上一抹深思詭異的神采,他隨手勾起酒店房間提供的白綿浴袍,丟到她光裸的身上。「穿上衣服!」
「啊?」可涵訝然睜開眼睛,怯怯的望著他。
他剛剛不聲不響地摸進浴室,一把將淋浴中的她攔腰抱到床上,強健的體魄馬上泰山壓頂地罩了下來……一個慾火憤張的男人會如此輕易地放過她?
她還以為他會發怒,賞她一個巴掌,然後將這出「強暴」戲碼演到最後……
寇翊剛自顧自地起身套上另一件浴袍,半瞇了眼眸俯視躺在床上的她,邪挑低笑。「還是你改變主意了,想要我再撲上去?」
「啊……不!」可涵急忙穿上浴袍,在腰間打結,迫不及待的滾下床。
也不知是滾得太急了,還是浴袍太大件了,她被絆了一下,可憐的小屁股眼看著就要跟地毯表演接吻記了——
寇詡剛伸臂一撈,可涵落入他的懷中。
「過來,我們去看星星!」
看星星?沒……搞錯?可涵心中打了個問號。
他攬住她打開寢室的落地窗,將她帶到陽台。鼻尖輕輕觸著她的發頂心,環在她腰部的手掌捏了捏不盈一握的小腰肢。「你這兩周瘦了很多。」
「哦,可能是因為舅奶奶的事沒吃好吧!」他突來的關注讓她愣了愣,他真的沒生她的氣嗎?
「我不喜歡太瘦的女人。』他沉沉低喃。
他醇厚的聲音真的很好聽,如果唱起情歌來一定也很動人吧!但是,她早已禁止自己從這個婚姻中再奢求什麼,她若有夢,也在婚禮中全都醒了!
她現在滿腦子只擔心著,新婚夜該怎麼過啊?
他鼻尖慢慢往下滑掠而來,輕觸著她耳後那片肌膚。「你這裡冰冰的,冷嗎?」
「不是……但是……」可涵敏感地一顫。
她這才驚覺她身上只套著一件浴袍,裡面空空如也。穿著寬鬆的衣服,感覺跟沒穿沒什麼兩樣,而且人還被他抱在胸懷裡……
這樣的氣氛太詭異,這樣的接觸太曖昧!
一想到自己幾乎光著身子和他貼在一塊兒,不時還有人群從陽台下的小徑經過,她臉頰浮上一陣燥熱,身體感覺好怪異,每一個細胞彷彿都不對勁了。
從睫毛底偷偷往上瞄著,看不出他的心情……如果她現在奮力逃離開他的懷抱,跑去將衣物穿戴整齊,會不會激怒他啊?想了想,她還是不敢行動。
「不冷就好,我可不希望你再來一場感冒,破壞我難得的休假。」
「咦?休假?」他是這麼看待這一星期的夏威夷之旅嗎?
「你喜歡說蜜月我也不反對。」他又低嗄輕笑著。
從來不覺得嚴峻的他是個喜歡展露笑容的男人,可是他今晚一點也不吝嗇。
太反常了,這到底怎麼回事?可涵更納悶了。
現在氣氛不錯,她想跟他商量別這麼快綁她上床好嗎?「我們的蜜月……」
彷彿瞧出她的意圖,他迅速截斷她。「那一顆星星,你知道是什麼嗎?」
「哪一顆?」可涵順著他手指的方位望過去。滿天星斗,她哪曉得他老兄中意的是哪一顆啊?
「最亮的那一顆。」他微彎了腰桿,讓自己與她一般高。
「哦!那應該是北極星吧!我記得我看過的一本書中曾這麼說……」她的舌頭驀地卡住了。
這傢伙在做什麼?居然撥開她的一邊浴袍,舔著她的肩膀?!
「繼續說啊!我在聽。」溫潤的唇沾著她的肌膚。
「你根本不想看星星!」可涵連忙拉上滑落的一截浴袍。
「而你分明就是會冷!」他將她面轉向他。
「我不冷。」
「不冷你怎麼會打哆嗦,肌膚還泛著小疙瘩?」
「那是因為你一直在作怪!」她衝口而出。
「哦?也就是說你對我有反應?」他揚了揚冷肅的眉線。
「我沒有……」打死也不承認!
「既然沒有反應,我只好當你真的很冷,所以寒毛直豎,就連這裡也起了些變化……」他的眼光放肆地落在她胸前。
這裡?哪裡啊?可涵順著他的目光焦點瞧向自己……
老天!胸前兩點激凸,老實不客氣的頂著浴袍,鐵證如山!讓她死了吧,她的身體怎麼會不爭氣地呈現這種被挑起情慾的反應!
她反射性地想遮掩,但他動作更快,巨掌先一步罩上她的胸脯。
「放手!」
「你覺得冷,我當然要給你溫暖啊!」他掌心還惡作劇地摩挲她的敏感點。
「不要這樣啦……」耳根都著火了,但她就是掙不開啊!
「這樣還不行?真挑剔!」他溫熱的手進一步探入,直接貼著她的乳房。「原來你喜歡直接的溫暖,早說嘛!」
總算見識到天下第一痞子男的德行了,得了便宜還賣乖!可涵為之氣結。
「我不是……不要啦!」他粗澀肌膚的碰觸讓她渾身起了戰慄,天,她的敏感處更敏感了!
他嘶啞的嗓音流過她耳邊。「你的乳房摸起來質感很好,讓我看看吧!」
「不可以!你從頭到尾都故意在逗弄我,你還騙我,哦……」她呻吟一聲。因為他使壞的手指夾住她頂端凸點,對她的指控給予懲罰。
「噢!」她好熱,不只是胸部,就連下腹那兒也是,有點像來潮時酸酸疼疼的……
「我騙了你?」他不苟同的撇撇嘴。
天地良心,他真的有望幾眼星星,只不過她身體的微妙變化更吸引他啊!
她苦皺著小臉蛋抗議。「你才不想看星星,你……真的很壞!嗚——」他揉捏得她好難受啊,全身都有著說不出來的難過!
得意的漾開嘴角,他低咕著。「我壞?這句話我並不陌生。」
太多女人躺在他身下呻吟的時候,嘴裡一直叫嚷著他夠壞,兩條腿卻抵死夾得更緊。他有把握,可涵也會這樣臣服在他身下的。
他邪佞的唇角一挑。「我現在發覺星星實在沒什麼好看,你又不讓我看我想看的……那……我們進去看電視吧!」
「電視」
什麼看電視?!她比較想跳樓、甚至跳海啦!只要能躲開他,什麼都好啦!
作者:
官不聊生
時間:
2024-4-21 02:23:13
第五章
他到底想做什麼?
可涵蜷縮在四人座長沙發的一角,心中的不安逐漸擴大,一雙大眼睛輪流瞪著不知演些什麼的電視節目,還有沙發另一頭那個莫測高深的男人!
他剛剛調戲了她一回,讓她又羞又窘,然後又突然放過她,只是強勢地將她押回起居室,簡捷有力地命令她。「坐好!」
他一定是在醞釀著第二次的計謀想耍弄她,等著上受刑台的壓迫感會令人發瘋,她不覺咬緊了下唇。
「你的紅唇是我的,不准欺負它!」慵懶的聲調從沙發另一端震盪而來。
「什麼?」她的耳朵大概是出問題了吧?
「你還咬!」他森厲警告。
這下可涵確定了她沒聽錯。這個自大的男人敢說她的嘴唇是他的!好,她不咬,她閉緊蚌殼嘴,決定來個相應不理。
他專注於電視好一陣子,突然拋來個話題。「這種深夜節目真沒什麼看頭!」
想討論電視節目?可涵順應民意瞧幾眼螢幕……從沒有看過美國的電視節目,她猜現在應該是上演著不太高明的肥皂劇吧!
電視裡,一個女人包裹著黑絲襪的修長雙腿跨出車門,提了公事包下車,站直身子拉拉迷你裙……呢,那短裙還真迷你,緊身的布料包著她挺俏的小屁股!
乖乖,她穿成這樣子上班不怕春光外洩啊?
「這女的裡面沒穿內褲!」寇翊剛下了評論。
沒穿?他真厲害,一眼就可以望穿女人有沒有穿底褲,該對他拍拍手讚美他經驗老到嗎?可涵斜瞥他一眼,卻瞧見他臉上端著一抹曖昧的笑意朝她打量……
啊!她……也沒有穿!他是故意那麼說的,可惡!
可涵整個人坐正,雙腳乖乖放下靠攏,將浴袍拉得整整齊齊。
「她是要去勾引上司的。」他又下註解。
他喜歡當影評人隨他去,飯店有沒有提供耳塞啊?她揉揉發脹的鬢角。
『果然!一進辦公室就搞起來了!」後續劇情報告來了。「唉——這種標榜正派的大飯店也只能演演Playboy頻道,沒看頭,沒創意,隔靴搔癢真沒意思!」
不是肥皂劇?他給她看Playboy的色情片?可涵閉上眼,拒絕×垃圾!
她是不會幼稚到想去掛眼科洗眼睛,但是她絕對不喜歡聽電視裡女人淫蕩的呻吟聲,那讓她感覺身上好像有成千上萬的螞蟻在啃咬,完全坐立難安!
那女的明明一直喊「你別這樣」,可是發出那種哼哼……聲根本就還想要男人繼續使壞……那女的有病啊!
蚌殼嘴再也忍不住打開嘀咕了。「嫌這嫌那就別看啊!又沒人拿槍抵著你脖子逼你看!」
「呵呵,你試過嗎?」他整個人在大沙發上躺平,一雙長腿撩弄著她的腰肢。
「你才試過呢!」她唸書的時候是打過很多工,但還沒那麼無恥,在辦公室勾引自己的上司!
「只穿著絲襪亂跑?我又不是Gay!」他低嗤。
他在問什麼?她又在回什麼啊?
原來他指的是穿絲襪沒穿內褲的事!可涵雙手捂著發燙的臉蛋,從指縫中偷看他;不看還好,一看她差點腦沖血!
他在大沙發上躺得很囂張,就連那個浴袍也是有穿等於沒穿……嗚嗚嗚——她不要在被騙看Playboy頻道之後,又馬上見到一個裸男啦!
他的大腳丫頂頂她的大腿,懶洋洋又問了。「可涵,你看過嗎?」
「絕對沒有!」她只和幾個男同學去看過電影,沒有男人會想在電影院裡脫光衣服,被當成暴露狂打個半死吧?!
「可是我記得台灣應該也有……」他的食指敲敲額頭,一副不解的模樣!
咦?該不會又在雞同鴨講吧?
有了前車之鑒,可涵即使心跳如擂鼓,也放大膽拿下手,刻意忽略過他身體的要緊部分,緊盯著他促狹的眸仁,小心翼翼問。「呃,你指的是?」
他伸個懶腰,長腳乾脆擺放在她雙膝上,一本正經回答。「A片!」
「我為什麼要和你討論這個?」她又羞又氣,對著一雙黑毛茸茸、大刺刺橫陳的大腳,她的冷靜沉著逐漸在消失……
「我猜你沒看過,老實說出來我也不會笑你。」
「你明明就在就笑!」她控訴道。他揶揄人的皮樣,再配上兩排白牙,此款譏消表情難道是在哭嗎?
他低嘻笑出聲了。「是你表裡不一的樣子惹得我想發笑!」
呃?她哪裡表裡不一了?
「你做過嗎?」
被他沒頭沒腦又一問,她這次決定不答腔,只是戒慎又嗅惱地斜瞪著他。
兩人間沉默幾秒,偏偏電視裡的叫床聲正進人高潮——
「Oh,fxxx me deep! please deeper!」
快消音吧!那種發浪叫聲對她的耳朵是一大凌遲耶!
她快受不了了……
他半撐起上半身,精練的眼眸狂妄地落在她身上。「電視裡那一對男女廝殺得難分難解,我又躺在你身邊,你真的無動於衷?」
她猛吸一口氣,十指扭絞著,她更想將雙腿交叉夾緊……但她被他壓著啊!
「你的臉比番茄還紅,心跳大概也超過一百,下邊那兒大概也濕成一片了?你很想把雙腿合上,交錯摩擦吧?」
「我為什麼要聽你談一堆黃色廢料?」心中幾個念頭都逃不過他的利眸,她頭皮發麻,窘得無地自容了。
「夫妻間連這個都不能談?你以為我們是初中生在談蠢蠢的愛?還是以為我長年吃齋戒葷?」 他不屑的輕嗤一聲。
她知道她知道,結婚後當然會跟他上床;可是誰來告訴她怎麼排解她心中那一份惶恐忐忑?他……好陌生啊!她沒經驗應付這種挑逗人心的勾引!
他將雙手枕在腦後,肆無忌憚地問得更入骨。「你做過嗎?當身體有反應的時候,會達到高潮?」
「你別問這個!」嫁給他不代表連這種很私密的事情也必須對他坦白吧!
「你把電視關了好不好?」那種誇張的淫浪嘶叫持續干擾,她快理智全失了。
「嘩!」遙控器開關鍵一壓,妖精打架休息去了。
「可涵,你現在很難過吧?」
不光是難過,乾脆劈道驚雷賜她一死更痛快!「我……不告訴你!」
「乳房脹痛,乳尖發硬,根本不想有衣料束縛;私密處不停滲泌出的水液大概已經儒濕了浴袍,又搔又癢的,一點也不舒服;全身的神經都緊繃到極點,卻不知如何放鬆下來……」他說得毫無保留,絕對精闢。
轟——可涵的臉蛋像被淋上了紅色顏料!
她小腦袋低垂到胸前去了,無措地抽噎著。「你別再挑逗我了!」
天哪!她不要面對這個惡魔啊!
「感覺最強烈的是……下腹的中心點擰成一團,迫切渴望著爆發,把渾身的緊繃不對勁全部抹殺掉!」他繼續邪魅情挑地誘惑她。
「噢,你……你……」這個男人在用言語強暴她!
她渾身瑟縮,也許……也許她的身體會背叛她,再這樣下去她有可能在他面前達到高潮!丟臉死了!他一定會將她嘲笑到世界末日。
「小可憐,我也不比你好過呢!但是我又不敢對你撲過去……」他的聲音因為情慾濃烈而乾啞撕裂。
可涵一聽不覺氣怒攻心,使出吃奶的力氣甩開他頗具重量的兩條腿,撩起浴袍下緣攀爬到他身上,小拳頭在他據傲的鼻前揮啊揮的,真想一拳揍扁這個礙眼的鷹勾鼻。
她咬牙憤恨指控。「你不敢?你有什麼不敢的?」
「我們還不到演出全武行的時候。」他咧嘴輕笑,「沒收」了眼前這一隻暴力的小手。
「你這樣玩弄我很開心嗎?」她窘迫難當,眼眶中盈盈淚水都快落下了。
「你這樣單手雙膝硬撐在半空中,不會太累了嗎?」他注視著她的淚眸談問著。
「當然累!」語裡她就不客氣地用力坐下,準備壓扁他的肚子……
「呼!」他滿足的低吟。
「啊!」她驚訝的痛叫。
她坐在什麼上面啊?或者,應該問,什麼鬼東西不偏不倚地跑進她身體裡面了呀?
「歡迎你『強暴』我,可涵!」低啞的男聲愉快的宣佈事實,壞壞的笑紋,像狡計得逞的老狐狸。
「你……原來這就是你捉弄我的目的!」
討厭!早就告訴自己要閉緊嘴巴,但她還是沒能堅持到底,否則也不會一步一步落入陷講,隨著他起舞,最後還被他弄得這麼狼狽!
為時已晚,可涵氣得咬著唇,以沉默表達抗議!
「早就告訴你,這副紅嫩的唇瓣是我的,你還欺負它?」
勾住她的小下巴,將她的頭顱壓下來,他終於狠狠吻上快要被小貝肯咬裂的朱唇。烙下擁有的印記,恣情舔弄,霸道吸吮。
「噓噓,別哭了,我知道你疼……」
她的珠淚仍然一直流淌,當她的初吻被取走時,在她的處女身被攻佔的時候,她的靈魂也被侵入了……
她學會了,別想反抗他,別想違拗他的意志,否則只有輸得更難看!
再也沒有汪可涵存在的空間了,從此,她的生命換了主宰。
她好恨啊!
「熱情的小可涵!」
寇翊剛慾火得到舒緩,滿足地從後攬緊了懷中嬌驅。
可涵垂著眼瞼,身心倦累已極,想睡了。即使,現在在起居室的地毯上,她也不在乎了。
「怎麼不說話?」他扳過她的臉。
她半撐著眼皮,淡淡一笑。
他愛聽極了她忘情的吶喊,與他同時攀上高峰時的激情四射。
他知道很少處女能夠在第一次歡愛時就得到高潮,但是可涵不同,這個熱情的小東西反應好劇烈呵,讓他喜歡透了與她做愛的感覺!
呵,她可是他的妻子、他的女人呢!
「喜歡我們剛剛那樣嗎?」他輕啜著她的耳根。
她唇兒微張又閉合,淺澀唇花一閃即逝,小小頭顱就想往他的肩窩躲進去。
他睨著她羞怯怯的模樣,軟軟的身子骨在他懷中竄動,他身體突然又來一股躁動,再度興起了想要她的念頭。「我們回床上去!」
他的眸光很熾燙精爍,她還感覺到了他的男性悸動瞬間又挺起,她回膛了眼睛,一些瞌睡蟲全都跑光了。啊?他不會又要捲土重來吧?
「你不是想睡覺吧?」
「傻女人,那是我今晚最不需要的。」
他說她傻,不,她一點都不傻!
在他身邊,她成長得很快,從來不長的心眼也極速劇增。
他想要她時,她絕對配合,反正逃避不了,何必多做無謂的掙扎呢?而且,她拒絕不了他的魅力……她好恨自己!
她的下腹中心點被他貫穿,她搖甩著長髮喘著氣問:「有沒有女人說你是個很棒的男人?」其實她更想問他。「我是不是一個淫蕩無恥的女人?」
「哈,那種舊賬翻起來一點意義都沒有。」他趴在她身上,搓揉著她豐滿的胸脯,又一次略略後退,驟然再猛力插入。
「啊……我沒有翻舊賬的意思。」
是這個男人填滿她,一次一次狂猛地進出她的身體,讓她一次又一次跌入無法自拔的激情漩渦;他摸遍看遍她全身最私密的地方,只怕比她自己還要瞭解她的身體構造變化。
她這輩子永遠都不會忘記,心魂都被人控制住的感受!原來用性愛來控制女人是男人的法寶,難怪女人總會忘不了取走自己身體的第一個男人。
這個男人,是她的丈夫啊!她注定要依附著他而生、而死了。
「我知道……你在讚美我,我讓你很快樂了!」他濃重粗喘著,眉鋒攢在一塊,瀕臨爆發邊緣,他粗暴的咬住她性感紅艷的小嘴,又扯出一絲血痕。
沒錯,她的雙唇是他的,只有他可以恣意疼愛,即使是力道沒控制好,而讓她又紅又腫又傷,那也是他一個人的權利!
她惱嗔地嘟著小嘴不回答,只讓指甲掐陷在他的肉裡,雙手抓緊他的腰桿。
他愛看死了逗弄她時,她清麗小臉帶點愣愕微嗔的天真反應。
「熱情的小東西,你也讓我很快樂!」
他控制不住狂野本性,又再次咬上她柔弱的肩胛,路下啃盈白的雪胸……數不清的紅點紫瘀早已處處遍佈了。
狂暴卻細膩的掠索個不停……終於,他渾身劇震,男性熱源噴出。
狂亂愉悅的性愛裡,他們一起沉淪了……
天剛濛濛亮,正是浪漲水高時。
「真的不和我一起出去衝浪?我想教你。」寇翊剛穿著黑色游泳短褲,手抱著飯店早已幫他準備好的衝浪板,最後一次問。
可涵低著頭,看著浴袍遮不住的一堆狂愛痕跡,如果再穿上比基尼泳裝,任誰看了都知道她昨夜有多放蕩狂野,羞死人了!
她輕輕搖搖頭,雙腿虛弱地靠在門邊,好怕他那種霸王性子會硬逼她換上泳衣,拽著她的手往外跑。
真沒道理,她一身骨頭就像被大卡車輾過一百次般的酸疼,他居然還元氣飽滿精神奕奕的要去從事另一種高難度的運動……
「你……」他眸色深思。
她往門框內瑟縮,猜測他下一秒的行動,該不會是要幫她換上泳衣吧?
「你走不動吧?我昨夜把你累慘了。」他親呢地輕攏她垂肩披散的松發。
哦,做都做了,他能不能別再提了啊?可涵的耳根紅了,頭都要點到地板上去了。
「好吧,你回床上再補個眠,我一會兒回來找你吃早餐。」他輕描淡寫說著,親了親她的臉頰,頭也不回地跑出房門,奔向他熱愛的海洋。
咦?這是什麼情況?絕地大逆轉!
可涵眼睛瞠得圓滾滾,根本不敢相信他會輕易放過她,看來他今天心情不錯,才會恩准了她的違拗。
她怔忡地踱向陽台,斜倚在欄桿邊,心不在焉地遠眺一波一波的白滔浪潮席捲向沙灘,又撤退……
她眼簾內突然映人寇翊剛的身影——
不遠的淺水處,他和兩個身材曼妙的東方女郎玩在一塊兒,似乎在示範如何於衝浪板上保持身體平衡。
女郎跟著做,結果一個浪頭打來,女郎掉落海裡,寇翊剛隨即跳下去,接著兩人一起冒出來……
女郎又咳又笑,雙臂圍上寇翊剛的頸圈,兩人又沉入海裡……第二個女人也跳入水中,三人在水中勾纏著……然後是一堆頭顱湊在一塊兒冒出海面……
他……他們正在接吻!
「不,我眼花了!」可涵驚愕得無法動彈,雙腳軟得像一攤泥,差點沒有「撲通」一聲跪倒地面。她不知道是誰開始、是誰主動吻誰,但那都不重要了!
接吻的那一幕就像一部電影裡,總有幾個讓人印象深刻的定格閃過心頭,留下難以磨滅的衝擊印象——她沒眼花,他和別人接吻了。
昨夜縱情的證據仍留在她身上,她碰碰自己又帶著傷痕的雙唇……他竟輕而易舉的又找上另一副唇瓣?
「他怎麼可以!他怎麼可以這樣對我?」
呵,好個不甘寂寞的男人啊!一轉身就可以和別的女人打情罵俏,難怪……他會同意她留在房間內!
淚水迅速墜落,淹沒視線,宛如行屍走肉地回到寢室,她全身蜷縮在蜜月大床的一隅,任淚無聲的流……
她睡不著,腦海裡揮之不去的不是他和別人親吻的畫面,而是他剽悍地在她體內抽動時,那種驚心動魄被征服的感覺……要忘記好難,也許永遠都忘不了!
「女人啊!原來都很死心眼,癡心妄想不可能的愛情會發生。」
狠狠一抿唇,唇角破裂的傷口居然鮮血斑斑。
昨夜一切就像一場美夢,她淪落在他男性的魅力之下,然而今晨夢醒,昨夜不過是一場原始的肉體慾望交纏罷了!
只是,無邊的黑暗若是命定的結果,昨夜為何要璀璨一回呢?
只是,忘記那場美夢真的好難,她掙脫不開那種身子被征服的感覺……那種瞬間窒息的滋味頑強地霸佔住她的心魂。盤旋在她生命最陰暗的底層,固執不肯走了!
她眼睜睜望著無名指上的那一隻鑽戒,那是她自己套上去的。戒指箍得她好緊哪!
她抱緊顫抖的雙臂,垂死渴求著——
他會放她走嗎?如果答案是否定的,那麼她這一生就注定繞著他浮沉了;但,請把心門合上吧,別再多加一條傷痕在破碎的靈魂裡了!
她一整個早上不哭不動麻木地縮在床上。
那一個答應她一起吃早餐的男人,沒有回來……
作者:
官不聊生
時間:
2024-4-21 02:23:56
第二部 追求的開始
第六章
八年後。
寇翊剛當然不會放妻子走。
相反的,他們的婚姻以一種奇特的方式維持下來,至今已經快八年了。
鼎麟電訊實業的總部在香港中環,頂樓的總裁辦公室裡,基金會的執行管事必恭必敬地報告。
「……這筆獎助基金二十年的執行期已經到了,我只能說結果亮眼得讓人不敢相信,二十位受惠人中有五個拿到博士學位,九個碩士畢業,其餘的全都大學畢業……」
其中一個還嫁給了他!寇翊則背倚著辦公椅,單手支額不發一語。
「現在就請你在這裡簽個名,我就可以取消銀行的賬戶了。」
「游老,二十年來基金會的運作上有沒有什麼特別的狀況?」寇翊剛在文件上落下剛勁非凡的簽名,若有所思的問。
現在才問?大總裁以前打死也不聽一句基金會的運作狀況呢!
游管事老實的點點頭,說道:「有個台灣的小女生連寫了十二年的信給你,寄了十二張耶誕卡,不過……我沒有轉給你。」
「我把那筆錢交給你運用的時候曾說,我不想再聽到任何相關的事情,所以你沒有做錯。」
那時他是以一種憤恨的心情,想把這一筆讓他深惡痛絕的巨款扔到大海裡頭了事。
「我知道,只是我老婆差點就想代替你回信給這個小女孩了。」游管事笑著提往事。
寇翊剛打開抽屜,拿出一個小浣熊別針,放在櫸木辦公桌上,漠然的唇角淺淺一勾。「那個小女孩把這個別針還給我了!」
「啊?」這女孩還真神通廣大,能找上總裁?!
還回別針的那天,也就是她第一次到他老家過中國年,圍爐吃團圓飯的那一夜。
她平淡地把別針交回他手心。「該還的我會還,別針就請收回吧!」
蜜月旅行那一陣子,他討厭透了她整天像個木頭人,三聲霹雷也打不出個驚字,他猜不透她怎麼會一夕之間變成一座冰雕,躲在不與外界溝通的世界裡。
他接過別針,揪著她的手腕低嚷:「我又沒要你還什麼!」
「沒有嗎?」她柔柔一笑,像個沒事人似的拍掉他的手,靈巧的轉過身去做別的事了。
這女人一定吃錯藥了!而且一錯就八年……
「總裁、總裁……」游管事連喊了幾聲,寇翊剛似乎正在神遊太虛。「如果沒有其他交代,我出去了。」
寇翊剛回過神了,閒聊一句。「退休後有什麼打算?」
游管事有點受寵若驚,「冷面狐狸」也不是像外傳的那樣只會擺黑臉嚇人而已啊!「我老婆吵著要去搭郵輪到阿拉斯加,她想看鯨魚和冰山呢!」
寇翊剛冷峻的眸光一閃,牽動世故的嘴角。「不壞的地方,祝你們玩得愉快!」
游管事趕緊說聲謝,就消失在門檻的那一頭。
能一起走過年輕,老來一同作伴的世間夫妻有多少呢?
就他所知,除了目前住在安養院裡接受二十四小時醫護照顧,年邁體弱的爺爺奶奶之外,如今還多了游管事夫妻一對。
他與可涵,結婚後就分隔兩地,不會有那種一同作伴的未來!
他,從來都認為愛上一個女人、走入婚姻就像是在走鋼索,若不隨時戰戰兢兢,下場就只有粉身碎骨,他的父親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因此……
他從來就不想刻意經營婚姻。
他,不對婚姻抱任何不切實際的希望。
婚姻的附屬物才是他想要的——妻子、小孩,如今他都有了。
只是,那一股說不出的煩悶總沒來由地蠻橫爬上心頭……他突然發現,他最近的脾氣越來越躁鬱了!
今天游管事來訪,基金會的事情表面上已經落幕了。
然而,二十多年前的過往不會落幕!
將小浣熊別針攤在手掌上……不會褪色的蒼白記憶、恐怖夢魔,讓他的心頭更加沉重……
太投入於自己的思緒,他沒注意到門口來了訪客。
李繼安斜倚著門框,睨著老大哥在成堆往事中打轉……
他知道小浣熊別針的故事。
這個獎助基金的原始本金是一筆定期儲蓄。
老大的母親在生下老大不久後,替他投資了一筆他十八歲以後可以動用的儲蓄金。不過當老大才六個月大時,他的母親就去世了。
一車四命,包含老大的父母、六歲的大哥,還有一名身份不詳的男子,一起命喪慘不忍睹的翻車意外。
老大十八歲時原本要將這筆錢拎到將軍澳丟向大海,後來還是寇爺爺不想讓老大做出穩上焦點新聞的瘋狂事,硬給攔阻下來,也提出了設立獎助基金的構想。
真想不懂,老大從來不是一個會和錢過不去的人,為什麼獨獨恨透了他母親留給他的錢……難道老大很恨他母親嗎?
「偷偷站在那裡偷偷摸摸的,想當賊你也沒那個天分!」
一道挖苦人的低斥傳進李繼安的耳裡。老大今天的心情可以解釋為低氣壓已經登陸香港了。嗤,才低氣壓,有什麼好怕的!
「老大,晚上輝煌企業的二十週年慶祝酒會你會參加吧?」
「不去又怎樣?」寇翊剛把小別針收進抽屜,隨手動了動滑鼠,轉接到電視收訊……電腦螢幕上出現「實地廣場」擁塞的人潮,現場SNG連線的記者報導道:「許多人都趕在過節前的最後時刻來買最新鮮的月餅……」
「明天是中秋節?」寇翊剛抬頭問。
「對啊,不過今年正巧碰上911。」
911,也是可涵的生日!
他從來沒和她一起度過一次生日,但是她碰巧生在這種舉世周知的日子,讓他想不記得都不行。
「今晚的酒會由你去參加!」把無聊酒會丟給他的分身露臉是他一向的習慣。
「老大,我一個人去就可以了嗎?」李繼安再一次求證。
「怪了,我說的話有那麼難懂嗎?」寇翊剛不悅。
「我一個人去耶,太好了!太棒了!」
「你的反應可以解釋成你不想跟我一起參加嗎?」
「當然啊!」李繼安想也不想就回答。
「請註解。」寇翊剛冷哼一聲。
「那個……這個……」李繼安先撤退兩公尺,瞄準大門的位置隨時準備逃跑。「老大,這八年來你起碼出席過上百次私人宴會,卻從來沒有攜帶過任何女伴……」
「我結婚了。」他對婚姻的感覺很淡,但絕對對婚姻忠實!
「問題是你結的這種婚,全港地區知道的也只有你家的寇爺爺寇奶奶,還有區區在下我。台灣那邊的八卦週刊這幾年來也炒得如火如茶,都盛傳Taiwan電視台的午間新聞主播是被香港大亨包養的小姨太,孩子還生了五個。」
寇翊剛拿著茶杯閒閒大啖一口。「錯了,我們只有四個孩子。那個主播沒有被包養,因為Taiwan電視台的幕後大老闆正巧是她名正言順的老公。」
「這些都不是重點啦!老大,你這些年來露臉的時候老叫我長相左右,那個什麼西週刊、北週刊就猛猜……」
「猜什麼?」
「到底你是零號、還是我是零號!」
「哈!」寇翊剛一口茶噴得兩尺遠,澆得李繼安全身灰頭土臉。
「你還樂?我都快把不到馬子了,現在女孩子怕得AIDS,很忌諱雙性戀呢!」李繼安抽著面紙擦衣服的濕漬,誇張的大苦吐水。「老大,以後我真的娶不到老婆,你要給我負責啦!」
「我負責?」寇翊剛挑挑眉。「你喜歡我當零號還是一號?」他好久沒有這樣開玩笑了,原因可歸之於今天情緒很糟糕,當然要有人來陪他墊底。
「老大,你慾求不滿就回台灣找嫂子啦!」李繼安嚇得往逃生口奔去了。
「她現在不方便!」
可涵的女人生理週期准的像時鐘,這幾日是她的受孕期。小四仔五個多月前出生後,她認為四個小孩已經夠了,不想再生,他想想後也同意了。
只是,該死的,他當時沒想到後續會衍生這麼多的「不方便」!除了她的生理期還要避開危險期,他現在只能每隔兩周去「看」她一次,真是夠他受的了!
李繼安只剩一顆頭顱探進來。「哪種不方便?」
寇翊剛對他勾勾手指。「不方便就是不方便!」
老大不放人走呢!李繼安只得苦巴巴地又回到總裁辦公室的門框內,自作聰明地猜著。「女人那個來了?」
老大這些年來每月固定飛台灣三次,禮拜五去,禮拜一早上回香港。夫妻倆這麼一個月三次聚首下來,可涵的肚子每隔兩年就脹脹消消一次,至今已是一千金三壯丁的局面了。
「少管你不該管的事,我中秋節沒有節目,你明天來我家裡陪我玩——」橋牌。
「不行不行!我不行!」一聽到老大要「玩」他,李繼安雞皮疙瘩掉滿地。「拜託你,老大,不管嫂子怎麼不方便,你可以選擇不憋著啊!外頭有很多女人能幫你『服務』的……」
寇翊剛怒道:「繼安,你找死!」竟然給他出「爬牆」的主意!
李繼安皮皮的繼續唆使。「反正嫂子從來也不過問你在香港做什麼,她哪會知道你偶爾劈腿一次!」
「李繼安!」寇翊剛雷霆獅子爆吼一聲,踢翻一張椅子。「我結婚了!」
李繼安不服氣地反駁。「婚是結了,可是又不管各自的死活,哪有這種婚姻?說了誰會相信你們兩人都守身如玉啊!」
死小子!專挑禁忌的講,分明想激怒他。「我是厭煩透了婚姻這個鬼枷鎖,但是叫我背棄婚姻制度?你拿槍來架著我吧!」
「不然……你想怎麼樣?」
「李繼安,你現在給我滾去買兩盒中秋禮盒!」
「好好,」領了聖旨他終於可以逃命保身了。「禮盒送到哪去?」
「明天你帶一盒去安養院探望我爺爺奶奶。」
「代你去看你的家人?」老大在想什麼?為什麼一副咬牙切齒想吃了某人的樣子?李繼安頭皮發麻,卻忍不住好奇地問出口。「那另一盒呢?」
「我送去台灣給我的親親家人!」去她的不方便,他準備帶十打保險套殺過去啦!
咦?今天還不到週末呢!老大破例了!
只是老大眼神火得會燒死人,繃得緊緊的一張雷公臉會嚇死人,這是想跟家人團圓的樣子嗎?說他去破壞團圓氣氛還差不多!
台北縣蘆洲的一間家庭式的小KTV餐館。
「哇!這首我會唱,把麥克風給我!」可涵從蚊子手中奪下麥克風,跳上去和蚊子的老公大包合唱「雙人枕頭」!
「你們看看那個瘋女人,居然把我趕下來。」蚊子對著眾家好友大聲嘀咕。「那個是我老公耶!」
小魚笑道:「你也同情她一下,有老公等於沒有,老公借她過一下癮,合唱一曲又不會少塊肉!」
「就是嘛!大家都知道汪汪愛唱歌,如果不想再讓老公被抓去對唱,就千萬別點那種深情款款的男女對唱情歌。」這是毛熊。
這一家三十坪大的KTV。大門口貼著暫不對外營業的公告,今晚讓這四家人包下來了。
今天的主角是可涵,她是壽星,雖然她真正的生日是明天,但有人要趕回南部過中秋節,所以提前一天替她慶生。這種行之有年的卡拉OK慶生會,打從這四個死黨大學同寢室時就開始了。
並起來的一大張桌子坐滿了大人和小孩,尤其可涵家來的最壯觀,四隻小的冠壓全場。
「來來來,胡椒蝦上來了!愛吃蝦的人快來。」蚊子對老公大聲喊道。
「我來了!」大包飛跳過去。
可涵少了男聲部,索性一個人變假音,雙部輪流著來
你是我你是我生命的溫泉,也是我靈魂的一半……
愛你的心愛你的心,你甘會知影?
「寇歆宇,你老媽在家也是這副唱作俱佳的怪德行嗎?好像在唱電子花車。」大包無法想像電視上看到的女主播私底下居然是這樣。
「才不是呢,老媽在家很正常啊!她一年之中只有四天會像這樣失常,老媽說和你們在一起就是要發瘋才過癮啊!」寇家小姐姐寇歆宇說得頭頭是道。
「小歆宇,我看你很正常,一定是得自你老爸那一邊的遺傳。」小魚的老公大麻挺喜歡這個美的像洋娃娃的小女娃。
「哼,誰喜歡像他!」寇歆宇大聲抗議。「我們學校老師說現在最不流行『霸罷』!」
「什麼?」一干大人聽不懂小丫頭的話。
「就是回到家就當『霸王』搞『罷工』的啦!」寇歆宇一點也不怕家醜外揚,繼續爆內幕。
「『霸罷』回來時,白天就躲在書房辦公,吃飯時才出來。晚上又躲在臥房和媽媽……打架,製造很多噪音。他很鴨霸的喔!」
她有時半夜口渴想到樓下冰箱找喝的,經過父母房門會聽到很奇怪的聲音,只好歸類為打架發出來的聲音。
幾個大人差點抱著肚子笑到地上去了。
小魚對著可涵笑道:「我的天,汪汪,你原來是『架』打得太劇烈,小蘿蔔頭才會一個接一個冒出來。」
可涵繼續唱她的歌,憋著鼻音學江蕙唱「酒後的心聲」。
「喂,誰去把她拉下來?他們家娃娃車裡的小四仔哭了耶!」毛熊的另一半大管道。
「讓她發洩一下啦!」毛熊扯扯老公的袖口。
「她心裡也夠苦的了!」小魚把小四仔抱起來,連同一罐奶瓶塞給老公大麻。「你幫她一下。」
大麻幫忙喂起奶來了。
三歲的小三仔跑到小舞台前,對著可涵大叫。「媽咪,我要去噓噓。」
大管也出來幫忙。「來,叔叔帶你過去。」
可涵感激地點了點頭。「啊——我沒醉、我沒醉——」酒後的心聲來到最高潮。
大管牽著小三仔走向大門口右邊長廊底的盥洗室。
門口那邊的照明很暗,大管皺皺眉,這裡的桌子什麼時候坐了一個陌生男子?他沒瞧見門口掛著牌子說今晚不對外營業嘛!
「爸爸……」小三仔咕噥著。
大管笑著揉亂小三仔一頭望發。「你叫我爸爸?叔叔沒有兒子,乾脆收你當乾兒子好了。現在快去噓噓吧!」
大管拉著小三仔趕快到盥洗室去,把那奇怪的人影拋在腦後。
另一頭,小舞台前,一尊小小人影跑了過去,打斷可涵。「媽咪,我吃飽了,我也要唱歌!」
可涵唱夠本了,開心的把麥克風轉給大哥仔。
大包也帶著自己的兒子上台湊熱鬧,他把五歲的大哥仔扛在肩膀上,三個男的一塊在台上載歌載舞。
可涵回座高興地替他們鼓掌。
不一會兒,大管和小三仔回來了,大包他們也下台了,服務人員適時捧來一個十寸的蛋糕,插了三大根蠟燭。「汪小姐,祝你生日快樂。」
可涵默默接過蛋糕,愣愣望著。「謝謝你們。」
舅奶奶不在後也只剩下他們在支持著她……
「幹嘛那麼客氣呀!」毛熊不客氣的拿起小刀子,幫忙切開蛋糕,分給一桌涎著口水的小孩子。「快吃,要把蛋糕吃光光,這樣子汪汪阿姨才會有一個快樂的生日。」
「可是阿姨沒有許願……」一隻小的天真的問。
願望?可涵怔了怔,終於說出口。「我願永遠和小魚、蚊子、毛熊以及她們的家人年年一起過生日。」
「哇,媽咪忘了人家,還有弟弟們!」寇歆宇坐到母親的膝上,撒嬌抗議著。
可涵笑出了眼淚。「媽咪怎麼可能忘了你們,沒有你們這幾塊心頭肉,媽咪可是半刻也活不下去呢!」
那一年,她在香港夫家吃過第一頓年夜飯,幾天後一個人回到台灣,繼續電視台的工作,卻對未來感到一片茫然。然後很快她發覺她懷孕了,她鼓起勇氣打電話給寇翊剛,他也飛來看她……
兩個人就這樣維持了下來。如果沒有孩子,她的生命一定沒有半點色彩,也許根本沒有明天……
「少惡了,快樂的時候別說那些。你快吃飯,我還要聽你唱你那幾首招牌歌!不……我們叫可涵跳一段鋼管秀好了!」毛熊帶頭起哄,大家開始七嘴八舌起來。
「不行,有小孩在場,妨害風化。」
「我們先拿酒將小只的灌倒,再來叫可涵跳鋼管秀。」
「不行,老闆會報警,這是妨害風化。」
「而且還要加上虐待兒童一條罪名!」
「所以……」可涵沒喝酒,卻醉容可掬。「想看我跳鋼管秀的到我家來……」
和這一群好友在一起,她的心情真的好到不能再好了呢!
一直靜坐在門口那張桌子前,沒有被任何人發現的男子閃了出去。
他的心情實在爛到不能再爛了……大腳一橫,踢翻路旁的垃圾桶!
很好,汪可涵,你嫁給我八年了,我居然到今天才發覺你暗藏了一個X檔案!
一個個性判若兩人的雙面女郎,偏偏在我面前的永遠是那一副不理不睬的冰塊樣!
很好,從來沒有人敢這樣子惹我!911出生的汪可涵,你好大的膽子,比恐怖分子還亂來!
大女兒說他是「霸罷」。
大兒子坐在別的男人肩頭搞怪。
二兒子要被收去當乾兒子。
小兒子躺在別的男人懷裡喝奶。
這群男人居然想把他的牆角挖光,當他寇翊剛死人啊!
心高氣傲的他快嘔斃了,很好,想吐血的感覺就是這樣啊!
如果他今天沒有破例回來,又正好看見司機小鄭開著廂型車帶著這一家子出門;如果他腦筋沒有動得快,要計程車司機跟上去,他怎麼會發覺這個天大的秘密?!
只怕他會被她欺瞞一輩子,到死都不知他娶了怎樣的女人!
很好,汪可涵,我和你這八年來的賬有得算了。
婚姻裡他選擇絕對的忠實坦白,他從來都不允許有任何一點灰色的中間地帶!
他在街頭不停踱步,情緒從憤怒、不甘、悵惆,失落一路流轉……小小市區被他繞了幾圈之後,寇翊剛自負的唇角微勾,揚起一抹寓意深長的淺笑。
他終於想出一個完美的方式可以跟她清算總賬……
他要收復失土。
該他的,什麼也別想遺落!
作者:
官不聊生
時間:
2024-4-21 02:24:11
第七章
汪可涵當然沒有真的敞開門戶歡迎別人來看她跳鋼管秀,那只是她High起來時的一句玩笑話。
事實上她回到位在外雙溪的別墅後,就和四隻小鬼頭,以及一隻閃電狗全擠在二樓主臥房的浴室裡頭了。
事情是怎麼開始的呢?
一開始是她幫小四仔用嬰兒專用的澡盆洗澡,大哥仔和小三仔按照慣例會蹲在一旁當觀眾,順便排班等著被點名上場洗澡。
後來,已經能自己洗澡的寇歆宇不知怎麼也興之所至,帶著閃電跟進來了。
小姐姐抓抓閃電的耳朵,拿著蓮蓬頭調皮。「弟弟們,我們也來幫閃電洗澡!」
「好耶好耶!」幾隻小手拍手贊成。
「不好啦!」可涵想制止已經來不及了。
閃電被蓮蓬頭一衝,本能地甩動滿身水花,那三個始作俑者身上比閃電還要濕……
「媽媽,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歆宇你去喊王嫂過來幫你們洗澡。」
她手中正有一個喜歡把水面漂浮的泡泡送進嘴巴去的五個多月男嬰,半步也走不開啊!
「不要王嫂,一定要媽咪幫忙洗澡。」兩個小男孩拗起來了。
「好好,讓媽咪先忙完小弟弟,媽咪就過來幫忙洗。歆宇,你放一大缸溫水,和弟弟們一起進去先泡著,別著涼了。」好脾氣的媽咪通常都是有求必應的。
嗚——閃電沒人管,懶洋洋地趴在濕濕的地面上。
小鬼頭們脫了衣服,在按摩大浴缸中不亦樂乎地打起水仗。
「啊,閃電也會冷,我們拿蓮蓬頭幫它溫暖一下。」大哥仔的爛主意又來了。
「不行……」可涵的話比不上噴水快,閃電一見到水柱就躲到可涵身後,結果,想當然爾,真正被「溫暖」的那個倒霉人會是誰!
「哇!媽咪也濕了,怎麼辦?」小工仔投來一滴同情。
「繼續拿蓮蓬頭給媽咪溫暖?」大哥仔就是喜歡把水亂噴。
「不好,我去幫媽媽把衣服脫了,讓她也一起來泡澡。」小姐姐認為她的點子比較高明。
可涵哭笑不得,她真進了浴缸,今晚就不用睡了。「媽咪弄好小弟就會過來,你們要乖乖泡水知不知道?」
「知道——」三個小鬼拿起浴棉互丟,笑鬧成一團。
突然,大家「哇」地一聲低叫,浴室瞬間安靜了。
「怎麼了?被貓咬掉舌頭啦廣可涵是唯一沒進人狀況的人。
「霸罷,嘔不,爸爸……」小姐姐伸出食指點點浴室門口的方位。
「什麼?」可涵一偏過頭,猛然瞧見那一堵大門神——寇翊剛,差點把洗好澡用大毛巾包起來,抱在手中的小四仔摔下地。
今天星期幾?他怎會出現?
可涵可憐的腦袋瓜子已經四分五裂無法運作了。
「你們在洗澡?我來幫忙。」
他將名牌西裝外套脫下,往外頭地毯隨便一丟,高級襯衫袖子一卷,龐大的身子已經來到浴缸旁。「誰先來?」
寇歆宇跳出浴缸,抓下架子上的一條大毛巾包住身子,腳底抹油了。「我自己回去洗。」你嘛幫幫忙,人家是大女生了耶,哪用得著爸爸來呀!
「姐姐……」浴缸中的兩個小鬼想如法炮製,就連閃電也想開溜……
「站好!」
父親大人輕輕一吆喝,兩小鬼一老狗乖乖就地立正。
「閉上眼睛!」
寇翊剛把浴缸中的水塞子拔掉,接著,拿起沐浴乳從他們頭上澆下數滴,兩隻大手對著兩個小身子從頭到到腳搓上一遍,取過蓮蓬頭再從頭到腳把他們沖一遍。
「好了。」他用兩條大毛巾把兩個小鬼從頭包到腳。「會不會自己回房間穿睡衣?」
「會會會!」兩個小鬼連蹦帶跳,趕快逃離原本歡樂滿人間的浴室。
「你……你……」可涵看著朝她走來的男人,支吾著。「那個……」
「哪個?」寇翊剛朝目瞪口呆的可涵挑挑眉。
「洗頭髮的時候還是用洗髮精比較好。」
「哦!」
「兩分鐘洗兩個,這種戰鬥澡好像洗得太快了一點。」
「嗯!」
「你忘了閃電還沒有洗……」哎呀,連她都不曉得她在說些什麼了。
「閃電?」他差點忘了,這只獨眼老狗也是他家庭的一分子。「我給閃電洗澡,你去把小四仔安頓好。」
「哦!」可涵依然愣在那裡。
今天到底星期幾啊?他是從哪裡蹦出來的啊?
「之後趕快回房間來!」他交代著。
「嗯!」雙腿沒有移動一公分。
「寇太太,要去小四仔的房間要先從這個門走出去,右轉拐上三樓的樓梯。」他推了推老婆的腰桿,送走忘了方向感的可涵。
寇翊剛的唇邊有一抹薄薄的笑容。寇太太,這個稱呼的感覺還不賴呢!
「嗚嗚——」閃電眨眨眼,不知如何進退。
「還有你……」他打量著一身濕溜溜的老狗。「寇太太有說,洗頭髮的時候要用洗髮精,你一身毛髮,那就用洗髮精伺候你吧!」
「嗚嗚——汪汪——」不是啦!我有狗狗專用的沐浴精放在後院澆花的水管旁,人家喜歡那個香昧啦!真是的,平常回來當慣大爺的人,請別好管閒事好嗎?
你、什、麼、都。不、知、道、哪!閃電這個澡洗得很不爽!
「哈哈,對這個家,我以前是什麼都不知道,現在我想知道了。努力永遠都不嫌晚,是不是啊?閃電?」
寇翊剛對著據說是人類最好朋友的老狗聊起了這一段心事……
「別、別給閃電吹風!他的毛毛會掉光啦!」
可涵喂小四仔吃完奶,確定他睡著之後,一回臥房就看到讓她吐血的事。
寇翊剛興趣濃厚的半瞇著眼眸。
他才進門不到半個鐘頭,就能讓她古井無波的臉上,出現幾年來都沒出現過的驚慌失措,不壞啊——真有成就感!
「不吹鳳你確定它不會感冒?」
搶走吹風機,她用大毛巾包著閃電努力地又搓又揉。「幫它擦乾水分,放它到後院溜一溜,他會自己舔千自己;如果是大白天讓太陽曬一曬當然更好啦!」
受教了!他拍拍胸狗的屁股。「閃電,去吧!」
閃電舔舔男主人,一回頭就溜得不見狗影。
「好,該換你了。」他開始解開自己襯衫的扣子。
「你……你要做什麼?」
「幫你洗澡啊!」他咧開一口大白牙,笑得很真誠的樣子。
「洗……咳咳——」驚慌之下口水嗆著她的氣管了。
「你別太吃驚,我剛剛練習過了,自認技術還算合格。」他打橫抱起她,將她放入浴缸裡。
就會忙著照顧一堆小蘿蔔頭,都不知自己才是真正的一隻落湯雞!
多少年前,她也是這副狼狽模樣站在他的房門口,那一晚,他體內的溫柔因子第一次被勾動……
多少年後,她是他四個孩子的母親了,濕的粉藍緊身衫包裹著依舊輕盈窈窕的身段,多少不同的複雜情緒由湧上他的心田,狠狠憾動他……
那些還理不清的思緒全部化成一股強烈的慾望——
他想要她!
想與她糾纏在一起,來一場熱烈的歡愛!
可涵從他眼中瞧見了他想跟她親熱的炙人瞳彩……
這是什麼情況啊?
「不是這樣的!」這些年來一直維持的公式不是這樣走的啊!
通常他大約會在星期五晚上十一點多進門!那時她早已洗過澡,換好睡衣,躺在床上,讀著一本小說等著他了……
他一直是一個慾望很強烈的男人,回來的第一個晚上總會要她好幾次。勾引出她激烈的吟喘,讓她一次次淪陷在激越的感官風暴裡。
每一次高潮後,她都會在心海中投入一聲幽幽的歎息。孩子都跟他生了,她是他的合法妻子,夫妻間親熱是天經地義的……
是的,不必他半哄半騙半強迫,她的身體一點都不排斥他對她做愛做的事,她完全沒有保留地熱烈回應他的每一次勾引需索……他是她的男人啊!她的身體願意接受他。
但是,她今天完全沒有心理準備啊!
她剛剛還特地跑去翻了月曆,今天不是星期五哩!
「不是這樣啦!」她再次想將他推開。
「就是這樣!」他三兩下已經迅速脫掉兩人的衣服,撐高她的身子,勃發一舉進人了她。
「啊——」她低呼出聲。
天哪!他今天到底回來做什麼?
他難道不知道這樣子把人家維持了八年的世界全打亂了,是一件罪無可違的惡行嗎?
她低低呻吟,小粉拳落在他胸膛上,卻一點力道也使不出來。「不可以啦……」
「當然可以!」他急劇地在她體內抽動。
「你……這樣下去又會有小孩了!」
「我不反對再來一個小女娃,像小歆宇一樣的可愛聰明。」
「不是答應我不生了,你怎麼可以反悔?」她不想板起臉都難。
他嘻笑著舔弄她耳後最敏感的地方。
「啊——」她渾身陵地酥麻戰慄,小臉板不起來……
他攫住猶然微撅的唇瓣,她被情慾充斥的臉龐好性感迷人啊!難怪他在香港時總是一直想著她,心緒難安,脾氣暴躁……
八年的習慣,八年來往返兩地,就男人的需求上來說,他非常不滿意這種安排!
「嗚——」她往他懷裡一直躲,那種一直堆高的快感快讓她承受不住了。「討厭啦……」
神智被他搞得一團迷亂的可涵,忘了維持平靜淡漠,發出了多年來第一次的嬌嗅怨怒。
「討厭?」他咬住不老實的小嘴肥她的背抵著牆壁,執意掠奪走她最後一絲的抗拒。
「你今天到底回來做什麼啦?」他今天好急躁粗野,好像存心要折磨她似的。
「和家人過中秋節?陪你過生日?還是單純的想要你?你猜是哪一個理由呢?寇太太……」他低啞的嗓音伴隨著濃濁的呼吸,竄入她沉浸在恍惚中的神魂。
他又這樣子喊她「寇太太」——天!他侵入她的身體!在她沒有防備的時候,這樣分散她的注意力真會令她發瘋。
她甩擺著頭,低語著:「我……我不知道……」
「你會知道的。現在告訴我,我是誰?」他扣住她的小下巴。
「……」在這一刻,她沒有肯定的答案……
「說!」
「……對我做愛的男人。」
這樣的答案他不接受!
他火熱的眼眸沉暗了,扣住她下巴的手指只要再使一點力,一定可以捏碎她的骨頭;只是,對於她,他從來都不是冷血的惡魔!
他啐出口「這是我第一次對一個女人這麼寬容!」
感覺到他四肢的僵硬,她認為他是專程回來找她麻煩的!
管不住自己的舌頭,她反擊道:「你希望我感恩嗎?」
「不壞的反應嘛!」他揚了揚唇角,像是疼愛寵物一樣的探揉她滿頭亂髮。
「你放開我——」
「不放!不放!你別想再逃開我了。」他強勢的軀體執意將一場歡愛推至最後,煽情銷魂……
回來的第一夜,他總是會要她好幾次……
今晚,他沒有。
洗過那場令人驚心動魄的澡後,兩人躺在大床上,可涵怎麼也睡不著。
她在心中默默的歎息:他今天到底為什麼回來?
他溫熱的唇瓣在她的耳邊努啊努的,強悍的臂膀環繞著她的腰肢,不放她翻身離開一寸。「睡覺吧!」
非常反常的男人,一定有問題!「你……你是不是生意上出了什麼問題?」這是她敲破小腦袋唯一能想到的答案了。
「我應該對你的關心有些表示吧?」
他執起她的手,一隻一隻吻著,對她帶著婚戒的那一隻停留得特別久。
可涵一瞬間有點迷惘,這個吻,是不是晚了?整整晚了八年……
片刻溫存過後,他挺不屑的撤撇嘴。「不過老實說成很不欣賞你這麼看輕你老公的能力。以後我會記得叫我的秘書每個月都把公司的月報表轉給你一份,讓你對你老公財富增加的速度有點瞭解。」
不是這個原因啊!她蹙起了眉頭。那他於嘛出其不意跑回來?攪亂了她的生活秩序,分明想把她整瘋嘛!
「呵呵……明天再繼續猜吧!寇太太。」
寇太太?可涵一震。這是他第三次如此喊她。
以前從來沒有人這樣喊過她……為了配合他喜歡保有隱私的低調作風,加上兩人也沒一起出席過公開場合,她的婚姻從來都是少數好友才知道的秘密……
寇太太?她很不習慣呢!
「那……你會住多久?」
想急著踢他出門?他咬牙哼一聲。「不一定,也許幾天,也許……看情況。
她抬眼看看他,很想再問:什麼情況?
他用手指點點她的額頭。「你今晚很反常,跟我說的話比過去幾個月加起來的還多,你知道嗎?」
「那還不都是你……」她猛地收口。
「你決定改變對待我的方式了嗎?」今天小贏一局的男人陰柔地輕笑。
全都亂了、錯了……她今天真的做錯很多事情,她忘了他有多麼愛作弄她;最嚴重的一項錯誤是,沒能把他的任何挑逗或挑釁不當一回事,反而讓自己死冷的心緒隨著他翻舞飛騰……
他熄了燈。
黑暗中,可涵好像聽到一聲歎息……他為何要歎息?
不,她一定是聽錯了。
「涵涵,你睡不著嗎?」他緊貼著她的背脊,低聲探問。
他剛剛喊她什麼?
涵涵?
那是只有舅奶奶才會叫的……那種寵呢的語氣,她真的好懷念啊!
唉,心都亂了……不想了,不理他了,她決定關上腦袋和嘴巴了。
作者:
官不聊生
時間:
2024-4-21 02:24:26
第八章
隔天,可涵歸納出另一個結論——寇詡剛這次回來是要把他自己給搞瘋的。
為什麼這樣說?
因為他一早就對一群中秋節放假的小鬼頭們提議。「我們去市立木柵動物園吧!」
「爸爸萬歲!」熱烈狂歡聲。
如果不是因為親子之間仍有點生疏,這幾隻小鬼頭真的會跳過去抱著老爸的大腿大親特親了。
這時候誰想反對,一定會被小鬼頭們丟雞蛋,洗得清潔溜溜;但可涵不得不反對。
「沒有辦法去喔,我中午要去電視台,而且我昨晚就放司機小鄭休假,他回去陪老婆孩子了。」
幾張小嘴扁得比唐老鴨的鴨嘴還要平,意思就是很不爽啦!
寇翊剛喝完最後一口咖啡,慢條斯理的折好報紙,發佈公告。「電視台?老闆說放你三天大假,代班主播早已經待在電視台待命了。」
可涵脾氣差點發作。這傢伙,假公濟私!
「要我開車也可以,不過我決定大家一起搭捷運,平民化一點。」
當老爸的人擺出諸葛孔明般的高人架式。
「哦——耶!」
兩個小男生樂翻了,鐵定給他從第一節車廂玩到最後一節。
糟糕糟糕,情勢一定會失控的……他根本就是亂開支票讓別人去死呀!可涵已經沒有把握晚上回來時她一身的骨頭還會黏在身上了。
捷運與動物園不收四隻腳的寵物狗,所以閃電和王嫂看家。
捷運車廂中,可涵一手抓著小歆字,一手不時要安撫一下胸前袋鼠媽媽袋裡的小四仔,所以兩隻精力充沛的小男生歸寇翊剛管轄。
捷運人多,坐不到位子,所以一家都是站票。這種情勢正有利小鬼頭作亂……
「你們還不能下車啊!」可涵發覺兒子們跟著人群走出車廂了。
「什麼?!」
本來正四處觀賞眾生百態的寇翊剛,立刻發揮衝浪精神,撞倒兩名乘客,氣急敗壞的追出去。
幸好幸好,捷運車廂的追逐記只有在一個車廂上演。
兩隻落跑的小公雞被揪回來後,雖沒被拔光毛修理得金光閃閃,但也只能認命地待在老爸兩隻鐵臂所圈起來的小小範圍中,動彈不得。
可涵輕吁一口氣!
寇翊剛的眉頭卻輕輕的攏了攏。
情況暫時穩住了,接下來呢?
動物園裡的人更多,好像全台北縣市的人都不約而同地到這裡來度假。
人多天氣熱,小鬼頭們走不到半個小時,動物還沒看上兩種,就喊著要喝飲料了。
「我去買!涵涵你和歆字留在陰涼的這裡休息。」
寇翊剛很有俠士精神,而且把屬他看管的兩隻小鬼一起帶走。
可涵望了一眼飲料攤前長長的一條人龍,知道這個「休息」不會太短。
「媽咪,」小歆宇拉拉媽媽的手。「我覺得爸爸變奇怪了,他昨晚跟弟弟們洗澡,今天帶我們出來玩,他不用工作了嗎?」
連女兒都看出來了!「你不喜歡他帶你們出來玩嗎?」
可涵看著人來人往中一個又一個歡樂的家庭打眼前經過,心中充滿迷惘……
「這樣是不錯啦!可是他很快又會回香港嗎?以後我們還不是一樣只有媽媽。」歆宇早熟的小臉蛋上浮出淡淡落寞。
是啊,這一個中秋節回來攪局一回,吹皺小孩子們小小心靈中的一池春水,不是更加殘忍嗎?
「媽媽會跟他說一說——」
「讓他回來住台灣?還是我們搬去香港?我聽班上的賀小龍說香港有一個很好玩的海洋公園,他暑假時去了,還穿那裡買的T恤來學校,好愛現喔!」歆宇眼瞳中浮現興奮的光采。
「哦……」可涵喉頭硬住了,她從來沒察覺原來女兒這麼渴望父愛……
她怎麼跟他說啊?她又怎麼安撫女兒的希望呢?「媽媽會想辦法的。」
但是她能想什麼辦法?勸他回去?勸他別和孩子太接近?
「媽咪,我只記得很小的時候去香港看過一次爺爺奶奶,他們都還好嗎?」
「他們都很老了,住在安養院裡。」可涵攬過坐在她身邊的女兒。「來,歆宇跟媽媽說一說,你覺得——」
小四仔突然哭了起來。
歆宇伸手摸摸弟弟哭得紅通通的臉龐。「他是不是餓了?」
可涵從租來的嬰兒車裡抱起小四仔,歆宇幫忙拿出嬰兒用品袋中的一瓶奶遞給母親。
『乖乖,小寶貝快快喝。」她呵哄著兒子。
「只有準備一瓶奶?弟弟又餓了怎麼辦?」懂事的小歆宇很訝異。
「呃,那個媽媽再想辦法。」可涵含糊的帶過去。
她的四個小孩出生後的六個月都是吃母乳的。她通常會在十點鐘時餵飽小孩再去上中午的班,冰箱中總會有一瓶備份的母乳,讓管家王嫂給小孩子喂中午的那一頓。
今天出門時根本是一團混亂,匆忙中她根本無法拿吸奶器多準備幾瓶啊!
「也是喔!反正媽媽隨身攜帶嘛!」歆宇調皮地笑了。
母女兩人耳邊突然傳來熟悉的聲音。
「我們現在就去排隊買飲料。」
咦?打眼前匆忙晃過的那三尊大小人影,分明就是寇翊剛、大哥仔和小工仔!
「奇怪,爸爸搞什麼啊?」歆宇口很干了,轉頭問母親。
「是很奇怪,他剛剛做什麼去了?」她原本也以為飲料應該已經買好了呢!
話說這件怪事是這樣開始的……
整整站了二十分鐘,父子三人快排到了——
「爸爸,我要尿尿。」小三仔拉拉寇翊剛的褲管。
他僵硬地低頭望著兒子,有一種老天在跟他作對的感覺。
「你忍一下,再三個人就可以買到可樂了。你不是要吃冰淇淋嗎?有香草的、有巧克力的,可以給你選擇……」
「我要尿尿!」小工仔兩隻腳夾得很緊,石門水庫已達滿水位狀態了。
「可是我很渴耶!」大哥仔對大杯可樂哈死了!
「爸爸快啦!」小三仔憋得滿臉通紅。
可樂——再見了!寇詡剛一手抄起小工仔,一手拉著大哥仔,以跑百米的速度抵達最近的男廁所,將小三仔對準小便盆拎起來,嘴裡趕緊命令。「拉開拉鏈……」
啼哩嘩啦——是尿濕褲子的聲音,也是小三仔的哭聲。「嗚嗚——爸爸……怎麼辦?」
「你想尿尿怎麼不早點講?」生平沒把過屎、把過尿的大男人傻眼了。
「人家有講呀!」繼續哭著。
「三分鐘前才告訴我?」他悶著聲,抓著兒子到洗手台前善後。
有人拍拍他的肩膀,投來一記很不以為然的目光。「這位爸爸,你沒看過《嬰兒與母親》雜誌的報導嗎?三歲左右的小孩對尿意依然會有遲緩感,他能忍上三分鐘已經很不錯了。拿備份的褲子給他換吧!」
嬰兒與母親?備份的褲子?
寇詡剛瞪一眼那個好管閒事的先生,那人手中也抱著一個小鬼頭。「備份的?你以為我沒有嗎?」
他將小三仔連鞋子都剝得精光屏髒的衣褲全丟進垃圾桶,把小工仔沖得沒尿騷味後,再把身上的亞曼尼真絲外套一脫,包住小三仔,殺去禮品專賣店了。
備份的衣服?要多少有多少!
國王企鵝、無尾熊圖案,任君選購,應有盡有。
小工仔破涕為笑,滿意得不得了。人家他身上套著最紅的「黑麻薯」小企鵝了恤,還有一雙踩一下就會發亮一下的霹靂小球鞋呢!
「爸爸,我也要。」大哥仔乘機敲詐。
「行。但是先請問一下,你能憋尿多久?」
這種事情被整一次就夠了,縱橫商場所向披靡的寇詡則可不想再次被一泡小尿轟得叫天喊地。
「哈哈……爸爸,你別擔心,我可以很久的!」
很久到底是多久?決定了,以後每個整點就要將兩個小鬼頭拎到廁所一次,有多少存貨就出清多少。
「你們跟媽媽出去的時候也給她出這種狀況嗎?」總算可以再次去排隊買飲料了,寇翊剛不免好奇一問。
「媽媽說她一個人看四隻小猴子會看丟,她才不敢帶我們出去。」小工仔這麼回答。
「亂講,我們都有跟出去吃蛋糕啊!每次都有大管、大包、大麻叔叔輪流帶我們上廁所!」大哥仔糾正弟弟。
又是那幾個死黨的老公!
「爸爸,你不認識他們吧?」
「我認識。以後你們上廁所的事歸我管!」他敲敲小三仔的額頭。「不准去認別人當乾爹知不知道!」
「哦……」
「你們只有慶生的時候才會出去玩嗎?」難怪他今天一說要出去玩,這幾隻小鬼頭簡直就像大赦出牢籠一樣的興奮。
「暑假的時候我和姐姐會去一些夏令營,爸爸,你都沒看家裡的相簿嗎?我有去宜蘭童玩節喔……」
夏令營?寇翊剛沉默了。
他也有一本童年的相簿,裡面也裝滿了夏令營活動的照片……
爺爺奶奶年齡大了,沒有精力陪他玩,所以他童年的記憶裡沒有親人的同歡場面,只有一個又一個很貴族化的夏令營來填塞……
「你們晚上回去後,去列一張清單,把你們想去玩的地方告訴我,我來研究一下。」
「爸爸,什麼是清單?」大哥仔兩眼亮晶晶地呢進他腿懷中不恥下問。
他有點無奈,笑著揉亂兒子們的滿頭卷髮。「找姐姐一起商量,姐姐懂的。」
唉——那個《嬰兒與母親》的雜誌裡頭,有沒有說三歲和五歲的小孩子使用的字彙是什麼啊?
不過,收復失上的第二步還算成功啦!
暫時西線無戰事,一家人平安吃完漢堡薯條可樂午餐。
「對不起,請問一下?」幾個大學生模樣的女孩子圍了上來,幾個頭顱佔滿了圓桌上方的天空。
「什麼事?」寇翊剛掀掀濃眉,不樂意有干擾。
「好像……真的很像耶!」幾串細細低語,似乎針對可涵。
「好帥,好有成熟男人的魅力!」幾道亂拋的狐媚眼波當然不會是針對可涵。
可涵懷中抱著小四仔,靜靜等待寇翊剛的反應。
他對女人的胃口不小,八年前新婚夜的隔天早上,他就搞上別的女人……天知道這些年來暗地裡還有多少鶯鶯燕燕來來去去……
她不想知道,她完全不想知道!可是為什麼要在公開場合讓她給碰上呢?
當著老婆兒女面前對他流口水?找死!寇翊剛口氣冷颼颼。「你們想幹嘛?」
「呢……是這樣的,」一個大女生開口了。「你是江可涵學姐吧?我們就坐在你後面的那張桌子。你播新聞的時候充滿知性美,學校教授都會播放你的錄影帶讓我們跟著練習,你一直是我們繫上的偶像呢!」
偶像?可涵?寇翊剛要笑不笑地跟著臉上一陣陣紅紫的老婆。
原來是因為注意到她才圍過來的,不是因為寇詡剛無遠弗屆的魅力呀……沒遇過這種當街被認出來的狀況,可涵支吾著,不知該不該大方承認。
「汪小姐私底下不習慣被當成公眾人物,或被索取簽名,你們可以別打擾我太太嗎?」
一隻健臂圍上可涵的肩膀,親呢地撥撥她垂在肩上的幾絡松發,彷彿迫不及待想對全世界公開兩人的關係似的。
可涵瞪著他,咬起耳朵。「你故意的,你什麼時候改變心意不喜歡低調了?」
簽名?太太?他對一群新聞系的大學生這麼一宣佈,全世界的人很快都會知道汪可涵主播就是寇太太了。
「你要我在小孩子面前說謊?否認他們的母親叫汪可涵?」他低語回去。
可涵狐疑地看著他。不!她才不信他只是因為想當個誠實的父親……
「我發覺有個名人老婆也很不壞呢!」他的音量絕對足以讓每個人都聽得一清二楚。
怪怪……這傢伙除了想陷害她,還自己打破了隱私,他有毛病?有陰謀?可涵再度瞪著他。
一堆紙張和原子筆突然全塞到可涵的面前。「那,學姐請簽名——」
可涵當然只有順應民情埋頭乖乖簽名的分了。
「汪學姐,你真的結婚了?還有四個小孩!好厲害,你和你先生看起來好恩愛喔!」幾隻花癡對死會的男人斷了念頭,轉而向可涵餡媚一番。
可涵被纏得分身乏術,一旁的小歆宇鑽到父親身邊。爸爸喜歡有名人老婆,那喜歡她這女兒嗎?「爸爸,你喜歡我當你的女兒嗎?」
輕輕的一句童語,重重的敲上寇翊剛的腦袋。他是多麼失職的一個父親……
他閉了閉眼,隱藏住胸臆中的驚濤駭浪。
「過來,」他將女兒抱人懷中,下顎貼著女兒的發旋。「爸爸喜歡你們每一個。」
歆宇兩隻小手抱緊了父親的腰桿。「我……我其實也很喜歡爸爸。」
寇詡剛拉拉女兒的小馬尾辮,聲音禁不住沙啞了。「爸爸偷偷告訴你一個秘密,你跟爸爸一樣有一頭又直又亮的頭髮;以後如果再生個小妹妹,我也希望她能像你一樣,你們會是爸爸最疼愛的心肝寶貝。」
「真的?」歆宇歡喜高興之餘,想想又覺得有點不對。「弟弟們不是你的心肝寶貝?」
「他們是讓我很愛又很頭痛的蠻牛!」
可不是嗎?兩隻蠻牛趁著大人正忙著招呼那些fans,拿起剩餘的幾根薯條沾了番茄醬,彼此互相畫花臉。
寇翊剛聳聳肩由著他們去,不過等一下可涵發覺大概會驚叫吧。他嘴角微微勾起一個弧度,他喜歡讓她一直這樣失控下去,期待著她的冷靜全流失的那一天……
「嘻嘻,爸爸,我們兩個人的秘密不能跟弟弟們說,不然他們會生氣的喔。」歆宇伸出小指頭要蓋手印。
「秘密當然只可以我們兩個人知道。」一個大手印蓋下了。「歆宇,以後學校老師如果再說爸爸們都是『霸罷』,霸道又愛罷工的那一種……」
「呃?」歆宇瞪大了眼睛,爸爸怎會知道這個?
「你可不可以幫忙更正一下?」寇翊剛一本正經的要求。
唉,他身上一堆要不得的蠻橫細胞裡,居然還有一個「小氣愛計較」的壞因子隱藏著!
「噢。」歆宇乖巧又崇拜的眼光裡閃著一絲疑惑,爸爸不會有順風耳吧?
夕陽西下正是賦歸的好時候。
由於木柵動物園是這一條捷運線的起站,所以寇家很僥倖地在一大群乘車的遊客中佔到了兩個座位。
寇翊剛把因為雙腿累垮了,一直掛在他肩膀上和腰背上的大哥仔和小工仔放到位子上,囑咐著:「歆宇,你坐在中間,幫忙拉住弟弟們的手好嗎?」
「好!」小姐姐很有照顧人的架式。
冷氣涼涼的吹,列車輕輕的搖,沒有睡午覺的兩尾跳跳龍,馬上變成瞌睡龍了。
「總算安靜了。」他不覺吁一口氣。
呵……他自找的,居然提議帶一家子出遊,他喜歡把自己搞瘋哪怨得了別人!可涵暗笑在肚子裡,不過她的笑容馬上在小腸上打結了,因為……
小四仔大哭起來了!
「天哪!他又怎麼了?」神經才休息一秒的寇翊剛,這會兒真的會發瘋。
同車的旅客全都投來抗議的眼光。
「涵涵,你想想辦法。」
「我哪有辦法!」可涵也快急瘋了,她知道小四仔肚子餓了。
「為什麼沒辦法?」
可涵紅著臉,附過耳朵低語……
寇翊剛發誓,如果現在有一隻小飛象打他眼前經過,他也不會驚訝了!
她……她說她要餵奶……在這裡?喂母奶?
他瞧瞧往可涵懷裡一直鑽的小四仔,他眉毛皺成一團再次確認。「他真的很餓很餓?」
她點頭,滿臉通紅,簡直想陪著小四仔一起哭。
他可以拉著老婆小孩一起跳出車廂自殺,以避開公憤;他可以不當一回事,任由小四仔響亮的哭聲謀殺整個車廂的乘客;他也可以一拳揍昏這個肚子餓得不是時候的小四仔……
結果他選擇把掛在手上的那件外套包住可涵以及小四仔。
他附耳低語道:「我用身子幫你擋著,你快餵他。」
以後再也不學什麼平民化、搭什麼捷運,整死自己一點也不好玩——
可涵羞得連頭髮都要燒起來了,一番手忙腳亂又遮遮掩掩,謝天謝地,小四仔終於滿意的吸著奶,不哭了!
滿滿一車的人,她居然在喂母奶!可涵無地自容地低著頭看著鞋尖,恨不得這一切都不是真的……
「涵涵……」他的聲音在她耳邊震動。
「嗯?」他可不可以不要靠得這麼近啊?
「我覺得小四仔很幸福……」他好心的幫她翻翻外套的領子,手指不經意地在她的後頸上爬過。
「你……什麼意思?」她回瞪著大眼睛,表情癡呆得像得了腦中風。
「我也想——」
他在車廂中挑逗她?!「不准你給我亂想!」
她襯衫的扣子開了,胸罩也半脫,這個時候他如果再不安分……老天,她真的不敢想像後果會有多慘烈啊!
「你不准?」他輕哼一聲,大手往下滑,輕轉過她的胸脯。
天哪——她還要不要做人啊!「這樣不好……你可不可以晚上再想?」
「這樣不好?為什麼?」他的雙臂將她牢牢逼在車廂與他的身體之間。
她沒得逃沒得退。「這種事……應該關起房門來比較好。」
「呵呵……」向來冷峻的他笑得很詭邪。
「你笑什麼?」她又失了戒心隨著他起舞了。
「我以為你會喜歡一家人陪你過生日,結果原來生日時你比較喜歡一個人關在房間裡呀,枉費我今天的精心安排了!」
他在說今天她生日全家出來玩的事?
又上當了!
她的手沒空,只能用腳跟狠狠踩他一腳。「你就是有本事跟我胡扯一堆,讓我分不清那句真、哪句假、哪句才是重點,弄得我團團轉……看我出醜、欺負我很好玩是不是啊?」
「唉,我才沒那麼壞心。」他也不叫痛,只是硬給拗回來。
「你沒有才怪!」
「我只是想生日應該和家人在一起,找那幾包大麻煙管有什麼好?你又不吸毒。」
「呃?什麼?」她滿臉驚訝,他怎麼知道昨天晚上……哪一隻小鬼出賣她了?
「我今天使出渾身解數,幾乎被小鬼們給搞瘋了,你還不喜歡這樣的生日啊?涵涵。」一臉很受傷的樣子。
他喊她的低沉嗓音就像在施放咒語,一雙炯炯黑眸執意映入她的心湖……
沒有月亮,還有星光;若沒有星光,還有你溫暖的眼光……她是個女人,心腸很軟的平凡女人,她會感動的……
她猛一甩頭,揮去要不得的柔情主義。
可惡啦!這個整死人不償命的傢伙為何不放她平靜過日子呢?
有了歆宇後她就想建立一個熱鬧的家,所以孩子一個個出生。她只要擁有孩子們就心滿意足了!
她吞吞口水順順發緊的喉嚨,囁懦著:「我喜歡——」語氣頓了一下。
「真的?我就知道。」他貼過去親親她的臉頰。
奇怪,流了一天汗的女人怎麼還是這麼好聞呢!
「喜歡得好想哭喔!過生日居然出太陽操,比軍隊跑五千公尺障礙賽還要累。你說,這是誰出的爛主意啊?」她在他耳邊咬牙切齒低叫。
「我出的主意。」他揚了揚帶著狡檜的眉線,大言不慚道:「明年的節目我也想好了,就我們兩個人關在房間裡一整天,讓你真的比跑五千公尺障礙賽還累。寇太太,你只能答應和我一個人做喔——」
不知羞恥的男人,還說得那麼大聲……
周圍的人目光又都投過來了,她情急之下,只好踮起腳尖用唇賣力堵住他的胡言亂語。
小歆宇眨眨眼。哎喲,爸爸媽媽好親愛呢!
爸爸是喜歡這個家的……
作者:
官不聊生
時間:
2024-4-21 02:24:46
第九章
寇翊剛站在書房門口老半天了,這個找東西找得出神的女人居然一點也沒有發覺他的存在。
「涵涵,你到底在找什麼?」
「啊……」她猛抬頭,「砰」地撞到上一格忘了關上的抽屜,頭腫了一個包。「好痛!」
他歎歎氣走過來,把她扶起來,揉著她額頭的那一小團烏青。
「你想要什麼跟我要就是了!」
可涵垂下頭,避開他銳利眼睛的梭巡。
她最想要的就是他快回香港去,但是她當然不能直接對他說出口;所以她只好偷偷來翻找他的回程機票,上頭也許會有個回港日期,給她點蛛絲馬跡。
他這次已經待了一個多星期了,大有把指揮總部搬到台灣來的趨勢。
反正托現代電腦科技發達之便,就算大老闆想隱身在南極冰山中遙控辦公,公司也還是可以照常運作!
問題是他老兄若只是關在書房中辦公也就罷了,偏偏他還很雞婆地介入家庭生活的每一層面。
那天,歆宇拿回來一張通知單。「學校要開家長座談會。」
「我去!」他熱心地搶著去參加。
後遺症是住附近的一堆單親媽媽們,三天兩頭打電話過來找「優質男人寇先生」,請他幫忙處理一些需要男人出手的粗重家事……
哼!可涵才不信。她一個人養四個小孩,不都撐過了八年?那些媽媽們明明就是別有所圖!
不過他還算爭氣,沒有真的去為別的女人出賣勞力啦。
又有一天,兒子們的幼稚園來電話。
「小朋友打架,嘴角流血了。家長最好能來一趟,帶他上醫院照張X光比較保險。」
「我去。」他也搶著趕過去了。
後遺症是幼稚園裡雲英未嫁的年輕老師們每天電話追蹤,希望「充滿愛心的寇爸爸」,能在幼稚園月底的戶外教學時當一天義工爸爸!
不過他也還算識相,至今都沒有答應賤價出賣他的愛心。
然後,她每天下午都要推著嬰兒車,帶小四仔到社區溜躂溜躂、曬曬太陽,他也搶著做。
父子兩人再加上一隻找到機會就想外出透氣的閃電狗,一起和樂融融出征,幾乎拜訪過社區中的每一戶人家。
這下好了!全社區的太太們都知道了汪可涵「的確」有一個一直住在遠地的先生,近日碰到她老跟她曖昧的咬耳朵。
「寇太太,你先生真不是蓋的,人英俊得沒話說,那份體貼顧家也是天下少有,你好幸福啊!」
她幸福嗎?他在她面前每天晃得她頭疼,她只想哭啦——
他這樣全面霸佔著家人,讓她不禁懷疑他是不是想取她而代之?!
寇翊剛托起可涵的小下巴,瞧人她兩眉間的淡愁輕郁。
「涵涵,你不開心。」
可涵戒心高漲,他的關心後面又有什麼陷阱?
好吧,就和他把話攤開,挑明了講吧!
「你可不可以別這樣叫我涵涵?你可不可以回香港去?」
「給我一個好理由。」他臉色平淡,但眸色複雜。
她怔了怔。他會想聽?他不是一向都是我行我素,只會霸道無理地對待她嗎?
「給我一個好理由!」他再問。
「我不習慣。」
「嗟,我還以為是什麼大事!我喊久一點你就會習慣了。我住久一點你也會習慣了,孩子們不都已經習慣,有事沒事就來書房,和我聊幾句話了嗎?」
問題是她不是小孩子,沒那麼容易被收買的!
「如果我不想呢?」
他半瞇著眼眸,定定地端凝著她。他沉凜看人的樣子好像快要發火了……
「十年前我說過我要建立一個傳媒電訊王國,不久就要完成我的全球網絡霸業了。我想要擁有一個家庭,所以八年前我結婚了;現在你,我親愛的太太,告訴我你不想了?」
輕柔的語氣沒有威嚇的意味,但她就是感到害怕,臉色泛白,唇色發紫了。「你怕我?我傷害過你嗎?」他接住她瑟縮的身子。
從一開始就傷害了!她閉上眼睛,拒絕再溝通。
「說!」
捲入她肩膀的力量很強悍,他捏得她好痛。
「說!」
「你放了我吧!」放了她的身子……也放她自由可以嗎?
他一愕。「笨蛋,答非所問。」
不管她在胡言亂語什麼,他拒絕配合。
漫長的八年來,他只當他有一個家在台灣;但這些日子以來,他試圖收復失土,卻意外地發覺自己對家庭成員的重要性。
如今她卻想抽身,破壞家庭的完整……他很努力壓抑住胸腔中劇烈的震動,否則這房子大概會讓他給拆了。
可涵自己也嚇到了,她說了什麼啊?不不,她不是真心的不要這個家……
書房裡彷彿是颱風的中心點——僵凝無聲。
「叩叩!」王嫂敲門後探人身。「先生,小四仔散步的時間到了。」
「我現在有更重要的事,今天麻煩你帶他出去。」他和可涵之間還有得談了。
「我去!」可涵說。
他拉她人懷。「你哪裡都不去。」
想借忙小孩子的事情逃開?她早早死心吧!
王嫂默默的退開。
他懷中瑩軟的身子冰涼涼的,寇翊剛胸口一抽,急切審視著倉惶失措的美麗臉蛋。
他眉頭深皺,低暗的聲音像是在自問自答。「我有那麼可怕嗎?
她知道不回答他不行了,多日來緊繃的情緒終於扯破了洞,她輕淺吸泣著低聲道:
「如果一首歌曲的開始音符應該是加Do Re Mi……Do ReMi DO
DO這麼唱,可是有人一開始就唱錯了,那這首歌早就被唱壞了。」
他壓了壓鬢角的太陽穴,這個婚煙的兩造,是誰把歌唱壞了?
他又有多久沒見過她的眼淚了?
如果這八年來她曾哭泣過,他人不在她身邊,也沒有機會看到。
心口中那淤塞成一團的凝重是因她的眼淚而起,他忽略她整整長達八年了……
這個淚眼婆婆的小女人……是那一天在卡拉OK店裡神采飛揚的女人嗎?是那個一手養大四個小孩,堅毅不拔的女人嗎?
她有幾個X檔案?
他輕輕失笑了,也許半個也沒有……她的心思其實很簡單,她原來也只是很脆弱的,她的冷淡漠然都是給他一個人看的保護色而已!
去她的!當他的老婆還需要什麼保護色!
他會保護她讓她不受全世界的人欺負,然而,她卻對他一人築起了心牆……
是因為他曾經傷害她、欺負她嗎?他並不清楚他到底犯下了什麼滔天罪行。
他的臉頰微微抽搐,低語。「不要以為我不在乎你。」
「沒關係,我不在意了。」她含著淚的眼裡沒有感情、沒有溫度。
「該死的!你在意,你絕對在乎的,我知道你講的不是真話!」他不接受這樣的結果!
她的婚姻裡,真的假的各佔多少?她已經無力去分清楚了!她撐不住,脆弱地趴在他懷中放聲哭。「嗚——」
「唱壞了的一首歌?嗯?」
他捧著淚水縱橫的小瞼,那幾條淚痕彷彿刮過他的心窩,讓他心頭跟著一陣慌亂疼澀。
「你別哭!」
是誰害她哭的?「嗚——」
看她還是令人心疼的哭個不停……好吧,換個方式來羅!
「這首歌才正要開始第一個音節,汪可涵小姐,你給我好好準備,抓好音樂旋律吧!」
什麼?他什麼意思?她從來都跟不上他心思運轉的速度!
「我不接受唱壞了的歌!別哭,別浪費眼淚了!」
他的太陽穴真的開始發疼了,那個《嬰兒與母親》裡頭有沒有說怎麼治老婆大人不受管制的眼淚啊?
她有點頭緒了,他不接受?眼淚等於浪費?
不,他……他不會是那個意思的……
但他的樣子像是狠下了決心,他就是那個絕情的意思。
糟了、慘了、他翻臉了!可涵臉上的血色褪盡……
「李繼安,給你一個小兵團,由六個月大到七歲,他們的名字叫做寇歆宇、寇冠宇、寇博宇、寇昶宇,這些娃娃你給我毫髮無傷地看顧好,否則下場你知道——自己挖個洞把自己埋起來吧。」
「老大,我和小孩玩玩可以……但是不保證毫髮無傷。」
唉——電話來到,任務又上門,這回居然是當保姆!
「隨你怎麼和小孩玩玩都可以,我還是要孩子們『毫髮無傷』!」
這有點強人所難嘛!李繼安開始覺得這個任務不太妙了
「為什麼要把李繼安找來?我不必他——」話機裡隱約傳來可涵細細悶悶的聲音。
「是啊,嫂子生小孩養小孩都是一極棒,不必我畫蛇添足了!」
「閉嘴!今天晚上的睡前床邊故事你給我念得精彩一點。」喀一聲,電話掛斷。
李繼安拿著斷了線的手機兀自自言自語。「又要我馬上到?下次一定要記得跟老大A一架專屬小客機,免得被航空公司晃點誤了事。」
台灣這一頭,寇翊剛坐在書桌前的大皮椅上,慢條斯理地放下話筒,愉悅的看著從剛才就一直被他抱在懷裡的老婆。
專心聽著他打電話,她的淚總算停了;不過呢……她改成開始猛發呆了。
唉——她這一愣到底要得到什麼時候啊?他啄啄她怔忡而微張的小紅唇。
「你有問題怎麼不問呢?」
「為什麼我不必讀睡前故事給歆宇他們聽?」可涵顯然處在很大的驚嚇中。
「因為你馬上就不在這裡了……」
什麼?!她眨眨眼,癟癟嘴,吸吸鼻子,吞吞口水,然後
「哇——」突然哭得驚天動地,情緒完全失控崩潰了。
他真的要跟她離婚,把她掃地出門,取她而代之了!
這……這怎麼回事?他剛剛那一句話有這麼大威力?
寇詡剛也慌了。「你可不可以先暫停兩秒,告訴我個理由再哭?」
「我不離婚!」
誰提到離婚了啊?寇翊剛眉毛挑得很高「請你繼續說!」
她兩隻捏得緊緊的小粉拳,好像雨點一樣一直在他胸前落下……不會痛,可是很煩人!
「你講話啊!」
她咬咬牙,下定決心跟他攤牌。
「舅奶奶說愛情不必從結婚前就開始,她還說我是一個聰明的女人,會把我的婚姻經營得很好;但……錯了錯了,舅奶奶都是騙人的!我失敗了,我敗得一塌糊塗!
「懷上歆宇那時,我心想我和你之間終究還有些什麼關聯可以維持下去,所以我默默的在台灣生活下來。抱著歆宇,我就很滿足……所以我生一大推孩子讓自己更滿足!
「我也滿足於這樣的遠距離婚姻模式,你固定的來固定的走,我的生活可以這樣繼續下去,今生與你如此共度,直到最後……」
「但是,你可惡啦!我知道我惹你生氣了,我知道你處罰人的手段很殘忍的,我都知道、我都知道……你想怎樣生我的氣都好,隨你怎樣作弄我,隨你怎樣在床上壓搾我……」
她重重的打了個嗝,因為哭到嗆氣了。「我都不會反抗……
他重重的打鼻孔呼氣,這女人居然把兩人的歡愛形容成「壓搾」!喝,她還沒見識過他鉚起勁來壓搾人的威力呢!
「反正,你不來台灣也沒關係,不給我家庭用度也沒關係,我有工作,我再加個班賺的錢湊合著用也夠了。
「反正,你別想趕我走,或者帶走我的孩子,我死都不離婚!你敢叫我和我的心肝寶貝們分開,我馬上就死給你看!」
她哪是用說的,根本是上氣不接下氣、撕心裂肺狂喊著的。
寇翊則處在心撼神搖、極度震駭的狀態中,簡直不知如何講下去!
他心中有一個計劃,但才對她起了個頭,她就給他批辟哩啪啦想到世界末日去了!
看來他這幾日的「精心對待」真的起了很大的作用,把她嚇慌了。
他向來冷硬的面容崩塌得一塌糊塗,指尖輕輕拭著她滿臉淚花。早知就別太「精心」對待她了,見她如此傷心,他很心疼不捨啊!
他蹙著眉淡淡一歎,歎聲問:「涵涵,你說了很多,唯獨漏了一個重點。」
小粉拳停止暴行,她抬眸望著他。
「八年了,你仍然不愛我?」心跳狂烈,他幾乎屏住呼吸了。
她想了想,搖搖頭。她只是習慣他的懷抱,但那不是愛情。 「那不重要……」
他陡地劇烈搖晃她的肩膀,簡直像想拆了她骨頭般。「那不重要?不!那該死的重要——」
「好痛哪!」她眼淚又給疼出來了。
他深吸一口氣,停止搖晃她的肩膀。「下個月的家庭用度加倍,你用不完就丟到水溝裡;我的小孩不必你死命去加班賺錢來養活,你多給我騰出時間來陪他們!你少給我動不動就拿你是經濟獨立的新女性當借口、在我耳朵邊鬼叫,我不吃這一套!」
他強橫地把她鎖在胸懷中,鎖得那麼緊,緊得她快要沒法呼吸了。
她不必和小孩分開,家用還加倍……呃?這算是很寬容的離婚條款嗎?她全弄糊塗了。
「我沒有要離婚。我只是要帶你去旅行一陣子。」答案揭曉。
「真……的?」不不,旅行也不妥啊!
她猛搖頭。「小四仔才滿六個月,他很需要我……每個孩子都需要我,我沒有和他們離開過一天……啊——」
他狠命吻住這張小嘴。
我更需要你!他的心狂喊。
他的靈魂全部被她剛才簡單幾句真心話取走了!
「砰!」有著滑輪腳的大皮椅打翻了,他們倆滾落在書房地毯上。
他撕開她的襯衫,吮吻著她豐滿的胸脯……哺育了他四個小孩成長的美麗胸脯。
他的四個小孩比他幸福,他從他奶奶口中知道,他的母親沒餵過他一口母乳。
他的舔吻游移至她的小腹,這裡頭的子宮孕育了四個小生命……就連他這個憤世嫉俗了前半輩子的生命,也在她身上獲得救贖,得以重生。
她捨不得離開剛滿六個月的小四仔,她不願與她的任何一個孩子分離……
他終於明白了,天底下的女人不是只有他母親那一種類型——丟下才六個月大的幼子與情人私奔。
他那愛妻如命的父親帶著六歲的哥哥追了過去,在車中發生劇烈爭執,眼見妻子狠心不回頭,父親終於拿起預藏的槍枝射殺了駕駛車子的情人……
車禍……那一部車翻下山谷,起火燃燒,燒出四具焦黑的屍體……
也燒掉了他對女人的信心!
車禍真相被他爺爺用權勢給壓了下來,沒有公諸於世;然而,他還是在十歲那一年偷偷打開爺爺書桌上鎖的那一個抽屜,讀到了那一份詳細的警方報告資料。
而他,直到這一刻才明白一個事實——他真的娶了一個很好的女人。
他的妻子是一個戀家愛子的女人啊!
可涵,一個兼具現代與傳統的女人,沒有在這個荒謬甚至窒悶的婚姻中故作強顏歡笑,而是靠著自我,努力活出快樂的人生色彩。
他對婚姻絕對忠誠,因為他厭誤鄙視背叛父親的母親!
他原以為不可能存在的那種相知相惜、相伴一生的婚四,也就是爺爺奶奶他們上一世紀的婚姻神話,居然重現了。
他原來只想收復失土,卻意外的發覺了真愛,修補了自己千瘡萬孔的心。
「我不恨了!」
他攬環住她的身子,深深埋在她的體內,依戀地律動。
他母親離家前只想到給他投保一筆教育基金作為補償,比料卻在冥冥中給他牽上了這一段姻緣,幫他找到了一個讓他想一輩子疼愛的好女人。
不再恨了!有了涵涵,他對母親拋夫棄子的怨恨可以放開了……
「涵涵,我的涵涵……」他在最高點迸裂時看到的幸福在向他招手。「我隨時都可以死去了……」
可涵慢慢地從昏眩激潮中醒來,微睜著愛慾洗禮後迷離的眼眸,偷偷望著在她體內發洩後的男人。
他臉上的表情一路由詭異晦暗,終於凝固成一種清明沮然的顏色,彷彿他腦海裡已經流閃過千萬種心緒了。
他的身體並不離開她,全身重量都放在她身上,就好像故意要讓她承擔似的。
從來都沒學會如何懂他,她只能迷憫的悶哼一聲。「你很重……
他咧唇淡笑著,還是不離開她,不過讓兩人位置上下轉換,再將她輕放進他懷中,她的小腦袋就擱在他的心坎上頭。
他濃啞低語著:「你也很重……」
亂講,她哪會重!她耳朵貼著他心口,不知他的心跳為何會如此狂奔失序……
「很重……要!」
「亂講!咦?」她詫異而猛抬起的額頭,撞上了他剛好低俯的下顎。「好痛!」
「看來我們還是很缺乏默契。」他低低笑了。
她瞅著他,很慎重的提問。「那個……看來你心情很不錯,那個……」
「旅行計劃照常。」
「哦——」唉——他讀心術功力超強,她隨便起個心眼他都能抓個百分百。
「別不情願,包你玩得開心。」他憐窄地吻吻她細細的眉線。
「涵涵,未來的五十年,我不希望身邊伴隨著一個沒有靈魂,少了生氣的木頭美人。你心裡想什麼,你感覺了什麼,我都要知道。」
可涵靈眸一眨,聽懂了。
不會有離婚,她的生活依然繼續,孩子們仍然是讓她從早忙到晚的心肝寶貝,但前提是——他不准她繼續對他扮演悶葫蘆的角色了。
她究竟如何露出馬腳的?此時無法細究了。她縮起肩膀,像頭小綿羊接受豺狼提出的不平等條約。
「哦……可是我們去哪裡?」
「搭部輪去阿拉斯加看鯨魚和冰山。」
和老婆兩人朝夕相處在一起,那會是什麼感覺?
從沒試過,去體驗一下應該不壞!再說,他可不想等到頭髮花白時,才發覺身邊沒有人可以攜手緬懷共同的回o。
去阿拉斯加?「那要多久?」他擺明了長期綁架呀!她會想死小孩的。
他專注地瞅著一點都不進人狀況的小女人——
破冰之旅是要多久就可以多久的!
笨老婆,我愛上你了,我要開始追求你啦!你何時願意愛我,我們就可以打道回府了。
「拜託給點提示,到底要多久嗎?」她眼巴巴地望著他。這洋她才可以倒數回家的日子,有點期待啊!
「看你配不配合!」他笑睨著她。
「我絕對配合——」她猛地住口,狐疑地反睨著他。「不過你要我做什麼?」
「培養默契吧!」他爆出一串爽朗笑聲。
她氣惱地瞪著他。他那抹礙眼笑容真的討厭哪!培養默契?這是什麼鬼話,白癡才會相信他!
真是的,她怎麼也抓不住他變化多端的心思!
作者:
官不聊生
時間:
2024-4-21 02:25:14
第十章
「這樣不好啦!」可涵發燙的臉蛋整個埋進躺椅裡,羞於見人。「翊剛,我們可以回房間,陽台上也有躺椅,那裡也能曬太陽啊!」
豪華郵輪上層的游泳池畔,寇翊剛不為所動,指尖執意挑開她三點式泳衣的帶子,大手掌上的一團防曬乳液朝著一片光潔美背抹了上去。
「你瞧瞧四周,哪個女人不是光裸著上半身,趴著在曬太陽?難道你喜歡皮膚上留兩條帶子的痕跡,變成雙色人啊?我幫你把乳液抹均勻一點,曬出漂亮顏色!」
她不喜歡成為雙色人,也不喜歡游完泳後他硬要她曬太陽的主意,她更不喜歡他溫熱的手心,在她身上游移來游移去呀!
一團防曬乳液到底可以搓多久?他怎麼還不拿開手?
咦……他的手指竟然溜到她胸前去了!男性粗糙的指腹捏著她的乳尖。「啊——這樣不好啦!」
他撇撇嘴。「你說點別的行不行?」
她將前面半個身子藏在躺椅裡不敢動,只偏過頭瞪著他。「難道你要我說這樣很好?」
拜託,想親熱也得看看四周情勢,旁邊幾張椅子還躺了其他旅客耶!
「我是覺得很好啊!」他手掌整個托住她的乳房,揉捏桃誘著。「你就不知道我愛死了這樣碰觸你的每一寸柔潤肌膚。」
她知道。這一趟旅遊下來她太知道了。
「哦——」她忍不住發出呻吟。他越說越露骨,手指也越來越放肆。
「你很喜歡我這樣疼愛你吧?」他整個人趴過來,乾脆疊到她身上了。
「你能不能不要這樣……隨時隨地……」她無奈輕歎聲。「呃……疼愛我好嗎?」
她雙臀間的窄窄空間硬被他胯下硬物給擠入了,雖然說她還穿著泳衣的下半截,但她相信,只要他想,他沒有什麼不敢的……
他大概會在兩人身上蓋一條大毛巾,然後撥開兩人身上僅餘的小泳褲,在這兒光明正大的……哦,羞死人了啦!
「涵涵,你呻吟的聲音很誘惑我,你想要我替你蓋一條大毛巾,然後進入你裡面,嗯?」他舔著她細緻的小香肩,低邪的嗓音挑動她每一根情慾神經。
「不……」她沒這麼豪放啦!」你拿一條毛巾把我包起來,我們回房間去!」
「回房間的陽台上繼續曬太陽?」他鬧著她。
「寇翊剛!你還在開玩笑!」可涵白了他一眼。
「謹遵妻命,回房間去,不曬太陽。」
他嘿嘿笑著,像一隻偷了腥的大壞貓。
可涵蜷縮在寇翊剛懷中,他抱著她離開郵輪最上層的游泳池邊,通過蜿蜒漫長的迴廊旋梯,搭電梯下達屬於兩人的頂級豪華艙房。
才一關房門,她就被拋到地毯上,他迫不及待的猛雄挺已經埋在她身體裡面了。
他總是這樣,要她時就是要她……
「你躺在泳池畔時,全身像一團柔軟誘人的白奶油,我很想這樣咬上一口。」
他細細啄啃著她滑膩的胸前豐挺,可涵只能任由著他肆虐了。
唉……她該怎麼形容他這幾日來的離譜揮霍,和無法無天的行為呢?
那一天傍晚,根本還等不到李繼安來台灣辦交接,寇翊剛拎著可以處理公事的手提電腦,她只有背著隨身皮包,兩個人就已經準備出門了。
「不整理一袋行李?」她問。
「要什麼到郵輪上再買,誤了這班飛機,就趕不上開船時間了。」他剛剛已經從網絡訂好船票。
可涵連氣都不想歎了,反正敗給他了,這個說風就是雨的男人。八年前說娶她就娶她。八年後說搭郵輪,就馬上得去搭郵輪!
兩人搭上當晚飛機前往加拿大溫哥華,然後登上駛往北部冰寒地帶的郵輪。
這艘王子星號郵輪十三天的阿拉斯加行程貴得嚇死人,但他說什麼也要住這間最貴、最寬敞、設備最齊全的頂級豪華艙房。
一千五百平方尺的私人空間,裝潢得很優雅精緻,使用的器皿傢俱都是高檔貨,簡直跟美輪美奐的皇宮沒有兩樣。
但是,他們真的睡在那張席夢思舒適大床的機會卻少得可憐啊!
這個房間裡處處都有他們歡愛的痕跡——小廚吧的流理台邊、陽台的欄桿邊、起居間的大沙發上、茶幾上、梳妝台邊、餐桌上、按摩浴缸裡、長毛栗色地毯上……
累慘了之後她只管往他身上一靠,哪裡都可以入眠。
他百「做」不厭,她已經全身骨頭髮疼,嘴角老被他咬破,身上的肌膚也種滿了草莓,害她老跑郵輪上的衛生用品店去買蓋斑霜……
這種旅遊好累人,也……很瘋狂啊!
和他一天二十四小時黏在一起後,她才知道原來男人精力這麼旺盛!
「你為什麼老是這樣?」可涵急促吟喘著。
她也不懂為什麼自己完全變成一個放浪的女人,永遠都不會想離開他熾燙的碰觸需索。
「我怎樣?」他的巨掌推擠著她的乳峰,雙唇深深的愛戀著羞紅花蕾。
「就這樣啊!」
還裝蒜!難道要她把他的「豐功偉業」—一拿出來唱名嗎?
「你是指我和你在歌劇院裡面聽著『卡門』,把手伸到你禮服下,摩挲著你大腿的那一件?還是在船長邀宴的晚餐中,用腳在桌下撩撥你的那一次?還是我們兩個人跳著舞,我就在舞池中猛烈撞擊你小腹的那一回?還是——」
「別說了……」真難為情,她竟然還配合他那些狂野的舉動呢!
「夫妻間有什麼不好說的!」
當然更沒有什麼不能做的,他掰開她的腿,注視著兩人的結合處。
他興奮著迷地看著他一次次貫穿心意相屬的女人,享受著她心族蕩漾的嚶嚀叫喊,等著她銷魂的共嗚,來印證兩人生命的交融。
「輕輕……一點……」她又往最高點沖了。
「不要!我就要這樣。」他非常賣力地讓她攀登激越的天堂。
又一次完美的縱情,餘韻不……
她渾身無力,嬌著輕捶他的肩頭一記。「你真的是很
他搶著說:「很會壓搾你?」然後用唇輕柔的廝磨她紅艷艷的唇瓣。
「呢?壓搾?」好熟悉的形容呢!
可涵小腦袋中慢慢浮現一個認知……原來如此!難怪他這幾天鉚起勁來纏著她做愛做的事。
「你……一個大男人,居然這麼計較!」
她氣呼呼地又捶了他肚子一記。
原來這才是可涵本來的面目——嬌憨、純真、可愛,三十歲的女人還帶著些孩子氣,使起小性子時會露出嬌蠻的小貓爪,溫柔時完美的像個小天使。
這幾日下來,他全看到了——
他的眼光無時無刻不隨著她眉目間的風情變化在流轉,他的心底充滿她的每一個笑靨笑語。
而因為愛,因為他戀著他的老婆,所以他剛毅的臉龐綻露的微笑,也跟著數不清了。
他笑呵呵地抓住她施暴的小手,送到唇邊又是開心一吻。「你發覺了呀,寇太太!你說過的話我當然要讓你見識到啊廣
「無聊,就愛惡作劇!我現在才知道家裡那幾個小壞蛋,他們這麼多搗蛋花招是從哪裡來的了!」
「哈哈……多謝你讚美我的強勢遺傳能力,所以呢,你以後千萬別隨便罵我,我這個大男人絕對記仇又記恨的廣
他愉快地露出一記計謀得逞的狡笑。
真是敗給他了!
工作上,她可以半個小時整理出資料,做一篇時事人物的精彩專訪,她可以在字幕機出狀況時,憑著只過目一遍的手稿以及影片的內容,從容報告一整節的新聞。
她也可以不假外人幫忙,既忙碌又愉快的養大四個小孩子;但是呢,八年前一碰上這個橫行霸道,心思變化多端沒個脈絡可循的男人後,她——
完全處在下風,被他吃得死死的!
可涵氣得牙癢癢,恨不得咬他一口……
她吸著紅菱唇又惱又喚。「好啦,算你很厲害,還有什麼手段再使出來吧廣
當然還有!
他對著她耳刮子壞壞又邪邪地呵氣。「涵涵,如果我離開你一天,你會不會想……嗯?」
「想什麼?」她被問得沒頭沒腦的。
「當然是這個啊!」他擠眉弄眼,不老實的手碰碰她很私密的地方。
可涵的嬌顏登時泛紅了,他就愛說這個!
「一天?才不想!」她正好乘機修養身心,向渾身酸疼說ee-ho!
「兩天呢?」他又賊又皮地含弄著她的小花心。
「兩天……」
「三天呢?」低醇的嗓音伴著溫柔的吻再接再厲。
討厭,就愛弄得她心癢難耐!「好啦!你到底想逼我承認什麼?」
「你很喜歡我的身體對不對?說!」他酷酷的模樣好像中了大獎般得意。
「用美男計很低級的!」她只能又羞又怯地閃躲他再度爬上她胸脯的大手。
「誰叫我對你的身體很著迷,當然要無所不用其極地讓你也對我著迷!」
他迷戀她的身體?這點照他這幾日來的表現當然無庸置疑;只是當他回過身後,她又不是他的唯—……
可涵心情往下沉,隨即綻放淺淺一笑。算了,婚姻本來就是這樣,她早已學著不苛求不細想,不作無謂的庸人自執!
「接下來呢?我們還要待在船上十天,你還有哪些不人流的伎倆要使出來逼我認輸的?」她不服氣地啃了他肩膀一口,沒道理就只有她是全身負傷的那一個人!
寇詡剛喉頭一緊,她任何一個碰觸都會讓他著火。收服了親愛妻子的美妙身體之後,他接下來就是要征服她的感情靈魂。
是一種不安全感使然吧!在愛情的國度裡,他不接受平等的對待,他一定要她愛他比他愛她更深更濃……他不會在能確認她感情的濃度和皈依的方向之前,冒險地先對她承認。
他譏消的勾起一抹笑。「我的手段絕對正直,我的要求絕對誠懇。笨老婆,誰要和你拼得你死我活啊?你到現在還不知道我要的是什麼嗎?」
陷入情網的男人飛揚著明亮的黑眸,正深切等待著……
八年了!如果她對他說出「我愛你」,他想他的心臟絕對能夠承受!
郵輪沿著北美洲西海岸線走,越往北氣溫也就越低上層甲板游泳池畔的人群漸漸少了,遊客反而比較喜歡去泡三溫暖、打室內壁球,或是待在健身房裡流汗。
寇翊剛帶著可涵到販售服飾、百貨、精品的這一層,挑選御寒用的羽絨外套。
「試試這一件橘黃色的好嗎?」他手中提著一款帥氣有型的短雪衣。
可涵偏著腦袋瓜子,好奇怪他講話的口氣……這麼客氣有禮……
最近兩日還常常聽到他說「請」字,如果是以前,依他的風格,他會比比衣服型號,合適了就拿到櫃檯付賬了事……
很反常的男人!
「你是不是海風吹多了,腦袋著涼了?」她斜睨著他,滿腦子問號。
「不是,我是換了個腦袋。喜歡寵你,愛看你開心!」
他又拿過一件同款的天藍色雪衣,一本正經地問:「還是你比較中意,先試試這件?」
還對她謅媚呢,反常得不像話的男人!「如果我中意的都不順你的意,怎麼辦?」
「我相信你的眼光。」
「那麼,」她促狹一笑。「我想看看這一件銀灰色的。」
他果然怪形怪狀地挑挑眉。「你喜歡銀灰的?」
怎麼會差這麼多?那種沉穩的顏色給男人穿還比較像話。
滿架子成堆的雪在中,找啊找翻啊翻,她抓出一件XL號的。
「你穿穿看!」
「給我的?」有點受寵若驚的樣子。「你也學會捉弄人了!」
這是她第一次幫他打理衣服,試衣鏡前寇翊剛非常開心的穿了起來。
可涵在寇翊剛身後探頭探腦的。
他是個標準衣架子,身材挺,肩膀寬,穿什麼衣服都好看。只要找對size,幫他買衣服一點都不是難事……
這種挑選衣服、陪他試衣的感覺很陌生;但不知怎地,她心頭居然隱隱的發熱了。
八年來,她沒給他煮過一餐飯、煲過一鍋湯、買過一件生活用品,也沒噓寒問暖過一聲。
他們就像兩顆天空中的流星,各自有各自的軌道運行,固定的時間到了會撞擊一下,然後又回歸自我孤獨……
只是搭上郵輪以來,獨立的流星竟變成了連體嬰,依附多了,關係深了……她常常不知不覺就被吸引到他身邊,凝視著他,仰望著他。
像現在,她默默地挑出淡藍的那件穿上,走到試衣鏡前和他並肩站一塊兒,納納自語。「這兩款顏色放在一起很配吧!」
驀然間,她的身子被他一攬,飛進他的懷抱!
「哎喲!鼻子撞到你雪衣上的拉鏈了,很痛呢!幹什麼啊?試穿衣服試到一半,突然就把人家抱過來……」
「你考慮得好仔細,銀灰的和淡藍的配在一起,我就知道你開始跟我有默契了!今天我們要慶祝一下!」他在她耳畔喜悅地低噥。
她掙脫他的懷抱,不依地溜到兒童雪農專櫃。「等等啦,我還要買孩子們的…••。」
「嘖,就愛破壞氣氛,你心中就不能偶爾只放我一個人嗎?」
被涼涼掛在一旁,非常小氣的男人吃起醋來了,牢騷話嘀咕個不停……
決定要慶祝,寇翊剛怎麼可能放過!
他叫了客房服務,不去大餐廳和一堆人一起吃飯了。
可涵充當服務生,倒了杯咖啡遞到他面前。「你的咖啡。」
寇翊剛才洗了手過來,就順手拿過奶精罐……
「我已經加了半茶匙了。」她埋首自己的生菜沙拉,淋上意大利沙拉醬。
他的手在半空中抖了一下,又問:「糖呢?」
「咦?」她抬眸看他一眼。「你不是從來不加糖的?」
她終於記住了他的習慣喜好。
照這種速度下去,涵涵很快就會把他放進心中了!
他聞著咖啡香,輕輕啜一口,味蕾宛如喝了罌粟液調安般陶醉,愉快地回味著與她第一次吃飯的那一天。
「我可是記得你從來都不愛喝咖啡……」
她又瞥了他一眼。就知道兩個人呢在一起太久會沒這說,現在連這種無關痛癢的對話也可以扯上半天,讓人胃口都打不開了。
「我只要翠綠沙拉,大廚為什麼給我多加了這幾隻開胃冷蝦?惡,好腥的味道。」
再瞧瞧他今天點的菜,全都是生猛海鮮……
她肚子裡的小饑蟲好像全罷工去了,沒胃口,胃裡猛冒酸氣……
可涵心中猛地閃過一個念頭,還來不及細想求證,就聽見船上的廣播器傳來船長的聲音。
(各位嘉賓,我們遇到此航程的第一群藍鯨了,他們正從郵輪的右舵經過。請別忘了使用你的相機或錄影機,多拍一點鯨魚噴水遊戲的奇觀!順祝各位賞鯨以及用餐愉快!)
「鯨魚噴水?」兩人齊聲喊著,一起跳起來,奔到陽台上。
「真的好美啊!」可涵發出讚歎聲。
碧藍的水波映著暖日泛起點點金浪,鯨群就在不到十公尺遠的海平面上戲耍,此起彼落的噴出一道道水柱,沖得有三層樓高呢!
「他們還在擺動尾巴……老天!那麼猛的力道,一次可以掃翻多少艘小帆船啊!」她興奮地抓著他的手又叫又跳的。
「我說得沒錯吧?你看了一定會開心!」寇翊剛攬著妻子的腰肢,覆在她耳邊綿綿低語。
「可惜沒有帶錄影機,不然拍回去給孩子們看,他們一定高興得哇哇大叫!」
又是孩子!這女人真的很殺風景耶——
「就把這個畫面刻在我們兩人的心版上不是很好嗎?」
她白他一眼。「耶——想搞浪漫呢!請問閣下有多少這種細胞?」
她又掉轉過頭,全神貫注的為某一隻很受她青睞的鯨魚加油。「快快,你噴高一點,別輸啊!加油、再加油!」
寇翊剛有些洩氣地揉揉額頭,有了家庭生了一堆孩子之後,才回過頭來想培養愛情的男人,絕對是在自討苦吃。
他該怎麼辦?只好吃苦當吃補。
他磨著牙,再來一回心戰喊話。
「你知道嗎?鯨魚是一夫一妻的動物,他們即使因為氣候因素年年遷徙五大洋,夫妻也許會走散分開,可是每一年他們都還會回過頭來找著同一個伴侶呢!」
他期待著她會感動地投入他懷中,硬咽道,我好羨慕喔!
然後他就可以出場扮演大情聖,收容她的眼淚、她所有的情感……
不過,情況有點超乎他想像——
「真的啊?」她這會兒連瞧都沒瞧他,只顧著趕緊給鯨魚拍拍手。「太棒了,同樣是哺乳類動物,你們的忠誠比起人類可愛多了!我好愛你們喔!」
蠢女人,說這種話,根本想讓他吐血的。
他咬得牙關發酸了。「你沒試過用真心去愛一個男人,怎麼知道人類的感情不可愛不忠誠?」
她總算願意偏過臉蛋了,不過呢,是丟給他一個你很白癡的不屑表情。
「我一定要被大火燒成三度灼傷,才會知道火燒了皮膚會痛嗎?』
他摸摸下巴閉上嘴,第一次在唇槍舌劍中落居下風。
真是XX的,這女人怎麼點不醒?她到底有沒有長愛情細胞啊?
郵輪已經逐漸接近此行的最高潮——HUbbard Glacier(哈柏冰山)了。打從昨天開始,海面上偶爾就可以看見一大塊一大塊的碎冰,從船側漂流而過。
傷腦筋啊,寇翊剛的終極目標卻還在原地踏步。
怎麼樣和可涵腦袋裡藏的愛情細胞搭上線呢?
不信她對他沒有感覺、完全不在乎!寇翊剛決定直接出險招了。
「我和住在走廊那端的Mr. Thampson約好了打壁球,你來觀戰吧。」
這一個午後,他對窩在起居室沙發中,轉著電視遙控器的可涵說著。
「不要了,我小睡一下,等你打完球,我就去運動室隔壁的休息室找你喝飲料。」她笑意倦倦,已經昏昏欲睡了。
「真的不要?你的加油喊叫聲一定很精彩,Thampson搞不好會不戰而敗。」
「少來了,我的聲音很溫柔,哪有你說得那麼恐怖!」她的上下眼皮貼上了。
「用你唱卡拉OK時的那股狠勁加油就行了啊!」
可涵倏地瞪大惺忪的眼睛,他什麼時候聽過她唱卡拉OK了?
「記得來找我喝飲料,我等你。」他輕輕撩撥完畢,優雅的帶上門。
瞌睡蟲全跑了,她一骨碌地坐起身來,臉蛋趴在膝蓋上發呆……
「如果能和他合唱一首情歌,那會是什麼感覺?」
過去八年裡,她總以為人生就是這樣了,平靜的心湖拒絕再起浪濤,身上最後的一根情絲也在蜜月的那一個早晨斬斷了……
怕腥、嗜睡,比鬧鐘還准的生理期沒有來……不必上醫院她也能確定她懷孕了。
以前除了懷歆宇的那次,是她主動告訴他之外,其餘都是小腹掩藏不住,才被他發覺的。
「可是這次……我卻想跟他分享這一份喜悅。」她咬著下後,好不煩惱。
心裡煩惱,無法平靜,午睡也睡不好,她乾脆信步拉開落地山走到陽台。
北國寒帶的溫度真的是凜冽澀凍啊!
她的身體。她的心靈曾經冰冷得沒有一點溫度;只是,這些日子以來,那種透心的絕望,卻在他熾人的體溫和貼心陪伴裡逐漸流走……
自從他這次回來後,她感覺到他若有所思的深沉眼光總隨著她的身影移動;她特意去忽視,不想去費心解讀他的凝視。
可是,她無法抑制她的心緒被撩動,心坎上那種奇妙的感覺越來越強烈……
她疲倦地斜倚著門欄。婚姻的悲喜寂寞暗嘗了八年了,識麼會突然覺得愛情的百般滋味隨著寒風……飄入心呢?
她帶點苦澀地失笑了。呵,原來有個笨女人,心裡很難記恨的啊!
販賣涼飲的休息室,寇翊剛與兩個東方女子;正上演著噁心到極點的調情畫面……
吼——汪可涵握住小拳頭發誓,她的聽覺、視覺都受夠了這種慘無人道的摧殘了!
她真是笨女人!竟然又讓情絲萌生再惹一段情傷,怎麼就學不會他是捉摸不定、永難期待的呢?
他是她一生的噩夢,在他手下,她只有一回死得比一回難看……
「啊——」聲嘶力竭地狂叫後,她心痛不已地掉頭就跑。
寇翊剛一雙利眸小心注意著門口那裡的動靜好一會兒了,等到她開始尖叫,有反應了,他連忙拋下兩個無事的小配角,也轉身跟在後頭追著她跑。
「涵涵,你別跑!」
「你別叫我!」她大聲咆哮回去。
她胸口的一把死人、慢火、溫火問了八年,今天延竄成無明火,爆發了!
「你在氣什麼?」
他也不急著追上她,她停他就停,她跑快他就跟著快跑個兩步,與她保持大約五公尺的一定距離。
她吃醋了,太棒了!
「我氣……我早該生氣了!」她擺開馬步叉著腰。
「我等著你全說出來!」他旁若無人地大喊,執意要和她對上。
身旁過往的旅客投來無數個好奇的眼光,可涵全不當回事,僻哩啪啦地全吼出來。
「和Mr
Thampson打壁球?我看是約了那兩隻狐狸精一起鬼混吧!我都聽到了,你們是舊識,八年前就在夏威夷認識了——」
他大感詫異!」你聽得懂廣東話?」
他剛剛全程都用廣東話和那兩個來自香港的少女閒扯的。
「我嫁給香港人,對廣東話多少會有點好奇,想學一些不行嗎?哼,多虧這幾年來我的聽力訓練得還可以,否則我哪能識破你下流的姦情!
「你說,你是不是把她們安排在船上某個房間,準備找機會就偷偷溜過去幽會?」磅礡如火山的怒氣迎面劈來。
寇翊剛老神在在的文風不動,嘴角微微一扯,故意激她。「寇太太,就算我是帶了其他女人一起上船,你需要當眾這樣發飆鬼叫嗎?」
可涵一聽,胸口的核子彈爆裂了,咬牙切齒叫囂著。
「寇翊剛,你別以為我沒脾氣,什麼都忍得下來!就憑你剛剛喊我一句寇太太,你就給我安分一點,想偷吃也別弄到我眼前來!」
這八年來別說正眼,他連斜眼、偏眼、歪眼都沒瞧過別的女人,她怎麼可以這樣貶低他的人格?
寇翊剛壓抑下差點竄高的火氣,神情落寞地嘲諷道:「嘖嘖,寇太太,你可以睜隻眼閉只眼容忍丈夫偷腥,你以為你很偉大嗎?」
「我不偉大!一點也不!」她轉身衝向船底層的甲板空間。
「我也沒有那麼低級好色!」他對著她的背影叫喊。
「你是、你是!你婚前的紀錄輝煌。蜜月旅行時也左擁右抱,你對我也是隨時隨地都可以發情……」她邊罵邊跑。
「住嘴!」他想逼她吵架,把心結吵開,但不容許她隨便指控。
「男人婚前的事有什麼好計較的,男人結婚後纏著自己親愛的老婆難道也錯了?還有,我不接受你胡亂指控,蜜月旅行時我哪裡碰了別的女人?」
「你有!就是剛剛那兩個香港女人……你們一起衝浪…… 」她心碎地喊著。
「停!」他大喝一聲。
「原來你都看到了……所以你才吃飛醋,變得陰陽怪氣的對我不理不睬?老天!算你厲害,飛醋一吃就是長長八年,而我居然就這樣被判了死刑,死得不明不白!」
這沒腦袋的女人真是該死的太過分了!
他衝到她身旁,把真相吼入她的耳膜。
「八年前我和她們偶遇,一時興起教她們玩過衝浪。剛剛也是在壁球室裡再度碰上,她們認出我來了,所以才坐在一起聊天。其實,我剛才那些過分的舉動言詞都是故意要演給你看的,故意要讓你吃醋……我就不信你對我根本不在乎…
「不要編借口了,不聽不聽!」她雙手捂著耳朵。「我沒吃飛醋,我對你根本不在乎,我哪會吃醋!」
他瞪著眼前口是心非的女人,她不在乎?哼,她該死的在乎極了!否則,她何必哭得一副天就要塌下來的樣子?
「好,你沒吃醋,那麼你在氣什麼?」他掏出手帕遞給她。
她也老實不客氣地接過來,提出一大把眼淚鼻涕,洩恨似地把他的手帕往海裡扔掉。
「涵涵,你製造髒亂!」眼眸底的笑意輕淺又溫柔。
「我就是要製造髒亂,怎樣?你給我開罰單啊!」她鼓著腮幫子氣瞪著他。
一群圍觀者都發出抽氣聲;哪個不怕死的敢惹發飄中的母老虎?
有!寇翊剛就是!
他還想拔虎牙、虎鬚呢……
他抱定破釜沉舟的決心繼續挑釁著。「你今天吞了炸藥啊?鬧什麼脾氣?!真不知我當年怎麼會看上你……」
他誤了她的一生,現在還說盡風涼話?!可涵雙眸怒睜,哭得驚天動地,所有的委屈、不滿、牢騷、憤怒全都衝口而出。
「姓寇的,你是天底下最大的渾蛋!八年前,你說要娶我就娶我,我一定是被鬼迷了心竅,才會一直在意你們寇家的恩惠,還有我阿輝哥欠下的八百二十萬,才會咬著牙嫁了!」
八年來,孩子生了四個……不敢妄想你憐惜我,但多少也該有點情分好好相處吧?
「沒有,你沒有!你只會將我吃得死死的,你只會欺負我欺負到底……我好恨好恨,為什麼我要拿個枷鎖把自己關進去?」
她忍不住整個人趴伏在安全護欄上心酸的啜泣,她為什麼會愛上他!
他結束兩人之間的距離,把她留在臂彎裡,拍著她顫抖的背脊。
「什麼枷鎖?我們的家庭嗎?」他啞聲低問著。
「不是不是……我好累,你別問了!」叫她承認心中對他的那一點情愛?她不如先拿把刀自殺算了。
「告訴我,我要知道。」他硬是扳過她的臉,不放過她。
「不說!」憤怒凝聚在淚眼中。
「說!」堅決存在他的眸心。
「我就是不說!你罵我啊、打我啊?你殺了我啊?卑鄙陰險的傢伙,你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好像是我的頂頭上司一樣對我頤指氣使,你看我不爽是不是?算了!我隨你處置啦!」急怒攻心,她吵架的章法全亂了……
寇翊剛差點發笑,說來他還真的是她最頂頭的那個上司呢!看來他真的把涵涵逼急了,瞧她講起話來都頗三倒四了。
不壞,再來個臨門一腳吧!
「我從不否認我卑鄙陰險,反正商場上誰不叫我一聲『冷面狐狸』。你倒是說說,哪個人敢對你頤指氣使?我一定先炒他魷魚!
「你這個大傻瓜!我想保護你都來不及了,怎麼會傷害你
「當然有!從一開始到現在,我心底的傷痕你全都視若無睹。」
「錯了。我很想要看,是你不肯把心拿出來。」他兩道濃眉蹙緊,臉色無比誠摯。
可涵愕然地看著他。一個全然不一樣的寇翊剛?款款情意隨著他沉緩的嗓音在風中飄蕩,她的心房會拒絕不了的。又會軟化了……
「你何必這樣?就像過去一樣各走各的路不就好了!」何必來招惹她呢?!
「面對歲月的河,對你已無法割捨。」他輕念著那一日她唱出的某一首歌曲中的兩句歌詞。「涵涵,八年了,我們的記憶和情感連結在一起,無法分離了。」
她也明白她根本無法離開他獨活……好動聽的情話。她幾乎又想哭了。
他們真的能重新來過嗎?跟眼前這個看似深情的他……
但一想起他過去磐竹難書的惡行,她不禁皺緊眉頭。
「不,我不上當!你老是迂迴的旁敲側擊,然後出手一擊刺入紅心,等著看我鬧笑話……」
原來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啊!
只怪他以前捉弄她捉弄得太過分,怨不得她聽不出他的真情真意。
「我不否認這是我的習慣,我橫跨全球的事業版圖也是這麼一擊刺入紅心得來的。但是……」
他沉眸斂色,故意道:「反正你心中沒有我,何必管我說真的還是假的?何必慎重其事地想搞清楚我有沒有在說謊?你大可一笑置之不是嗎?」
他英挺的鷹勾鼻尖,抵住她紅通通的小鼻頭,溫柔點觸,是默默憐愛……
「我……」他又逼得她啞口無言!
「除非,你真的很在意我怎麼對你。你無法忍受我拈花惹草,是因為你希望你是我唯一捧在手掌心裡疼的女人,所以你才會發脾氣、又吵又鬧,哭得傷心欲絕?」
「求求你別再說了!」她毫無血色的唇瓣無力地抖瑟。
他扣住她發抖的小下巴,口氣咄咄相逼。「綜合以上現象……天啊,我直到今天才發覺你很愛我!」
她臉上一陣青白紅紫交錯,眼眸很鴕鳥地閉上了,只想暫時逃避他的逼視。
天哪!他知道,他什麼都知道,包括她偷偷埋藏在心底的情愫!那份就連他出軌,她也收不回的情感……
天哪!居然被他看出來了!
「女人能夠多堅強呢?還不是要被情折磨!」她失神呢哺。
「就算是頂天立地的男人,還不是過不了情關。」他回應她。
「你夠了!」
這種傷害人的玩笑他扯夠了沒?他又要裝出愛她的樣子,把她的真心騙出來,好大加恥笑嗎?她只有這一點自尊了
她張開淚潸潸的眼眸,雙手奮力推他,雙腳死命端他。
寇翊剛一個踉蹌,鬆開她了。
「涵涵,承認你愛我很困難嗎?我帶你來旅行,就是想讓你發覺你的感情,我等著你回來我的懷抱!」他張開雙臂,等著她過來……
「我替你生了一堆孩子,我守著一個家,你到底還要我怎樣?你一定要逼我說出我愛這個婚姻、我愛你嗎?」
「你會說嗎?」他滿心期待……逼到這個地步,她會承認了吧?
「不——你強迫我搭上這一艘郵輪,就像你當年擅自把我規劃入你的婚姻中一樣!只怪我從小太過軟弱,走不出一個又一個框架,成為一個只會作繭自縛的女人,我活得好可悲啊!」
「在我身邊不好嗎?我喜歡有你在我身旁啊!搭郵輪不好嗎?你玩得很開心——」
她尖聲打斷他。「不好不好!我早該勇敢拒絕你的脅迫、你的擺佈……我被困在這艘郵輪上……郵輪,就像另一個框框!」
她的淚水沒有停過,淒蒙的視線望向蒼茫的大海,心緒一片混亂朦朧。
但腦海中卻有一個強烈的聲音對她呼喚:汪可涵,你必須為自己活這麼一次,掙脫心牢……
那片遼闊的海域,是成群藍鯨悠遊的世界,蘊藏著自由的氣息!
她狠狠一咬牙,從胸口喊出心聲。「郵輪,我不搭了!」
好快的動作,一翻身,安全護攔阻止不了她,寇翊剛來不及抓住她……
撲通——
「啊!有人落海了!」甲板上四處尖叫聲不斷!
「汪可涵,你敢給我跳海!」
撲通——寇翊剛跟著縱身往下跳。
海水冰涼透心,一個大浪迎頭襲來,他咬緊牙關奮力竄出海平面,揮臂往前游……
看到她了,她攀附著那塊大寒冰!
不!他不會讓她死的,他發誓一定要救回她、追回她!
她是他娶進門八年的老婆,前一刻他幾乎成功地脅逼她承認她心中有他了……
他絕不放棄!
他的心意就像八年前鎮定她時,就打定主意不放過她一樣的堅毅果決……
作者:
官不聊生
時間:
2024-4-21 02:25:29
結局
嚇……嚇死他了!
寇翊剛魂飛魄散、四肢無力、臉色灰敗,對著渾身幾乎摸不到溫度的老婆大人拜託著:「你抱住我的腰,不可以放開,聽到了沒?」
汪可涵處於絕對的震愕中,驚慌、失措、茫然、失神……
見她愣愣的沒有反應,他忍不住提高音量了。「你聽到沒有?」
「嗯!」
怎會在這裡呢?
剛剛落水那一摔,讓她整個人暈頭轉向……身子好冷好冷啊!她只記得被他抱上這一塊大寒冰,而現在她人就坐在他身後。
「你……怎麼會……在這兒?」她的上下兩排牙齒拚命打架,嘎嘎作響。
他撇過頭瞪著她。「你都跳海了,我不該隨你下來嗎?」
「可是,跳海很危險的,你怎麼可能為了我……」
「沒心肝的女人!我都用行動表示我對你絕對在乎了,你還要怎樣才肯相信我?你有沒有想過你這樣尋死,叫我怎麼辦?你叫家裡四隻小鬼怎麼辦?」他憋不住心頭的緊張與不捨,對她怒吼起來。
被他這麼劈頭一罵,可涵所有的知覺都回籠了!
「啊!我不是想死……」她叫得慘絕人籌。「我要回去,我要見歆宇他們啊!我肚子裡還有一個小的……我不可以死啊!」
寇翊剛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她在說些什麼鬼話?
她、投、海、不、是、想、尋、短?
天想亡他!否則不會派這個無理頭的女人來整掉他的三魂七魄,害他凍得變成一根冰柱!
他裝回脫臼的下巴,怪聲怪氣問她。「你究竟在搞什麼?你……又懷孕了!這樣子你還敢跳海?汪可涵,我會被你活活氣死!我怎麼會……愛上你這個女人啊!」
他猛捶自己的額頭一記,真想乾脆一頭栽進冰海裡淹死算了!
「你愛我?」她用看著怪物的眼神研究他,相信自己一定聽錯了。
「我三番兩次對你暗示了,你還給我裝蒜!」他狠狠地彈她額頭一記。
暗示?可是她沒聽懂啊!她記起來了,他說他故意和別的女人調情給她看……
「怎麼可能廣落海之後這個世界怎麼會突然變得美好無比了呢?
「我也發覺愛上你這個磨人精很不可能!但,事實就是如此。」
可涵看到了,一向冷靜沉穩、嚴肅剛峻的男人,耳根子紅了耶!
他還跟著她住冰海裡頭跳……天,她的丈夫真的愛著她呢!
心頭上,自從八年前那個冬季就開始的寒冷感覺不見了
她凍得發紫的嘴唇輕輕咧開,藏不了的那抹清甜笑意,讓寇翊剛看了心頭很不舒服。
「該死的,我居然先對你承認了!」
「愛就愛,有什麼不好承認的?」可惡!還一直故意死撐著,要她先說!
她雙手用力環住他,她的臉頰貼緊他挺邁的背心,柔柔磨蹭著。
「因為我緊張、我沒有安全感、我想到我父母的情況……唉,這些以後再告訴你吧!」他的聲音繃緊了。
「哦!」她聽著他狂擂的心音,往後還可以這樣貼近聽個五十年……好美妙幄!
「涵涵,你也說一下吧?嗯?」他就想吃一顆定心丸。
「說什麼?」
然後她發覺她來不及說了,天空中直升機的擴音器聲音震盪著海水波紋。
「Attention to passengers over board , Please fasten the res-cuerope under your arms and we will pull your back anto theship」(底下落水的人,請將繩索拉環套在腋下,我們會拉你們回到郵輪上。)
「Shit!」寇翊剛詛咒一聲,這個救援來得真不是時候!他幾乎第二次差點逼她說出來了……
他認命地把環扣套在自己身上,雙手抱住她的身子,說道:「我不要和你分開!」
誰先獲救都不是他願意看見的結果,只要有那麼百萬分之一的鳳險,他不留下她,她也不准丟下他獨活。
「我知道。」她埋在他懷中,完全信任他雙手的力量。
兩人由海面升起,凌空飛越中……
「翊剛,你為什麼婚禮時沒來?」她仰首低問。
「我要去,但那一班飛機機械故障了。」
唉!她輕歎一聲,這個男人總是不愛開口解釋理由!
「那……蜜月時,你為什麼沒有回來陪我吃早餐?」她又問。
「那個香港女孩玩衝浪溺水了,她語言不通,我送她去醫院急救。」
唉!她好氣自己,為什麼只看了半場戲而已,就忙著躲回床上哭呢?!
「你為什麼放我一個人留在台灣?」她再問。
「因為你一直說你不想當米蟲,留在台灣你的發展自然比較好!」
她的鼻頭發酸了,這個男人一直用他獨特的方式在尊重、憐疼她啊!
「翊剛,這麼多年,你主動吻過多少女人的唇?」
他不回答,直接勾吮上去,深深眷愛著她的小嘴。「就這一個。」
原來一直都是她一個人自尋煩惱,老作繭自縛啊!
直升機讓兩人落下郵輪甲板時,他趕緊追問:「涵涵,你總可以告訴我一聲……」你愛我?
「什麼?」她故意裝傻。
「你知道我想聽你說……」他的臉色實在說不上好看呢!
「不,我不知道!」她綻放出一個絕對無辜的笑靨。
她不說、她不說,總有一次要讓她佔點上風吧!
「你是不想說!」他眉頭的陰雲開始密佈。
她親親他的臉頰,小指頭輕劃開今皺的眉頭、繼續扮天真。
「你冤枉我喔——」
不說不說,等想說的時候再說……也許可以再等個五十年吧!
此時此刻,她只想享受著愛情報道的感覺。
愛上老婆的男人只能繼續死纏著親親老婆大人,追著她到處跑,凶她也不是,不凶她又不甘心……
「涵涵,你別跑啦——」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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