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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曉筠 -【一夜老公(偷播種之一)】《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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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0-26 00:07: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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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曉筠 -【一夜老公(偷播種之一)】《全文完》
林曉筠 -
一夜老公
(偷播種之一)
拉斯維加斯──萬惡的淵薮,賭徒的天堂,
有人在此堕落沉淪,有人就此改變人生。而她這趟賭城之旅,
經過一夜,不但中了拉Bar大獎,還順道“贏”了一個老公?!
看著那紙結婚證書,才意識到她不但酒後對個陌生男子吐真心,
連人都交了出去!一向精明過人的她竟做出此等脫序行徑,
二話不說趕緊腳底抹油──溜回臺灣啦!
可這男人真不是普通難甩,居然一路追到臺灣來,
還從她家人好友下手,全變成他的眼線兼麻吉,但她扪心自問,
眼前的他不但名滿洛杉矶僑界,外貌更屬名模之列;
準備小禮物逗她開心,看她身旁蒼蠅亂飛就趕過來宣示主權;
他還說只要陪在他身邊,就是一輩子貴婦,不會讓她吃半點苦。
遇到這樣的男人,要說沒有一點動心,是騙他也騙自己,
只可惜,她寧願當個快樂的小女侍,也不願坐困華籠失去自由,
只因她早就答應“他”,這輩子她只願随心所欲為自己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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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0-26 00:08:16
慢活/
本來答應編編星期五要交序與大綱,但是超級寒流來襲,天氣冷得要命,又沒有寫序的情緒,結果星期五那天……曉筠的紙上仍是一片空白。
本該在家努力,但是我和妹妹約了去逛街、吃飯,混了一個下午,我就問妹妹,我是不是變得不敬業了?妹妹回我一句很有意思的話,“你只是開始愛自己了”。
今年一月時,曉筠自費去做全身麻醉的明鏡檢查和月複部超音波,因為明痛好一陣子醫生說,是胃食道逆流與胃炎。
我的個性容易緊張,又追求完美、愛挑剔、難搞,是典型的天秤座朋友常說,我老了可能要一個人住在養老院裏,所以現在的我更要愛自己,并且把身體照顧好醫生還說要戒咖啡、放松心情、放慢腳步唉!對一天要喝三杯咖啡的我來說,我寧可不活那麽久,也要每天喝咖啡。
至于放松心情、放慢腳步……星期六看完溫拿五虎在小巨蛋的演唱會之後,星期日曉筠就在家中乖乖整理大綱、寫序雖然晚了兩、三天,可是……醫生也說了,對自己好一點,善待自己的身體與情緒,不然胃痛會永遠困擾我。
好吧,曉筠要開始“慢活”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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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0-26 00:08:36
楔子
湯娜娜不是在一種舒服、慵懶、愉悅的氣氛下轉醒,反而是頭痛、口乾舌燥,在一陣想撞牆讓自己再昏睡一次的呻-吟聲中睜開眼睛。
一看到眼前富麗堂皇,像阿拉伯皇宮似的華麗房間,她第一個念頭是──
她在哪裡?她做了什麼?
想試著下床,但是酸痛的肌肉和四肢,還有雙腿之間那令人難以忽略的微刺,灼熱痛感,讓她不要禁懷疑自己「做了什麼好事」。
雖然這張圓形大床上只有她一人,可是凌亂的床單、像是一夜狂亂之後散落的枕頭、被棄置在地上像一團鹹菜的床罩,還有雪白床單上那像五十元硬幣般的鮮紅血漬……
血漬?!
湯娜娜倒抽一口冷氣,頭更痛了。她是做了什麼?她到底做了什麼?她記得自己中了賭場的拉Bar機,贏到十萬美元的大獎,銅板的掉落聲不斷,接著,四周響起人們的恭賀、驚喜聲。
真不知那些人在大驚小怪什麼,這種拉Bar機的中獎機率是可以計算出來的,一點也不難。
然後她記得有個高大、冷傲、儀錶堂堂,像超級男模似的極品男走近……
對了,這裡是賭城的拉斯維加斯,她難得飛到洛杉磯和家人團聚,卻又為了移民美國的問題和家人起了口角,同樣的對白、同樣的口氣,一年都要來上一次,所以她從洛杉磯跑到拉斯維加斯,想要消消自己的怒氣。
然後……
有些片段回到她的腦海,不記得還好,愈想起整個過程,她就愈感到一陣陣肯脊發涼、頭皮發麻。
見房裡似乎沒有其他人的樣子……
此時不跑更待何時?
一個心急跌了下床,但湯娜娜馬上爬起來,不管宿醉、不管頭痛、不管她落跑後下一秒會不會有可怕的事情發生,先閃人再說。
她得先回一趟洛杉磯,然後她要在最短的時間內回到台灣。
卓焰下樓去處理一點事,才離開房間。他的家族入股這家賭場飯店,所以每個月他總要來視察一次,看看帳目,因而碰上了湯娜娜。
一夜狂歡……
這個女人顛覆了他對她的第一印象,雖然後來的事情發展並不在他的預測之中,可是……他沒得抱怨,她是天使和小惡魔的綜合體,是一個男人絕不會置之腦後的女人,他期待再見到她,想要再將她擁入自己的懷中,可是──
一打開房門,房裡沒有之前隨意散置一地的高跟鞋、皮包、牛仔褲、針織衫、貼身衣物……
她走了?!
她就像人間蒸發,沒有留下隻字片語的走了?!他感到憤怒不已。
心中油然升起一股被甩、被利用的不快。一向只有他從女人床上離開,而現在竟然有個女人不告而別,迫不及待的從他身邊消失,彷彿怕他會纏上她似的。
暴怒的他想離開房間去安全室調監視錄影紀錄,卻因踢到某個東西而停下腳步。
他站定,彎下腰撿起那張捲成圓筒狀的紙,回憶迅速湧進他腦中……
唇邊掛上一抹冷酷、充滿玩味的笑,他不需要看紙卷的內容,就知道自己做了什麼。
他結婚了,在賭城一家二十四小時營業的結婚小教堂里,他和湯娜娜結婚了。
沒錯,他娶了湯娜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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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0-26 00:08:51
第一章
賭城拉斯維加斯
湯娜娜在長長一整排的拉Bar機前,研究了好一會兒。
她來來回回的走著、看著,只要和數字扯得上關係,就和機率有關,者算得出來贏率或是賠率,不只是二十一點,拉Bar機亦是,只要有耐心、有頭腦,那都不是難事。
於是在算好機率的情形下,已換了一桶硬幣的她,選中一台看起來就要吐出大錢的拉Bar機,帶著一抹自信滿滿的笑,開始拉Bar……
用不到二十個銅板,拉Bar機的熒幕上忽然顯示出連成一線,不多久,十萬元的數字被Show出來,像是開始下起銅板雨般,硬幣傾盆而出,那清脆的聲響吸引了大家的注意。
東方美女在賭城並不是稀有動物,但是一個貌似青春少女,有著一頭長發、一對水汪汪大眼、明眸皓齒的湯娜娜,在進入賭場前,還是被驗了一下身份證,因為她看起來實在太年輕了。
四周的讚歎聲、驚呼聲、鼓掌聲不斷,令湯娜娜有些得意,這種飄飄然的感覺令她忘了和家人爭吵的不快,已經二十四歲的她,想要照自己的意思過日子,要走她自己想走的路。
「恭禧。」
一道低沉、悅耳的男性嗓音在她的耳畔響起,或許是因為聽到自己熟悉的語言,還有同是東方臉孔,當湯娜娜回頭看著這個身形搬拔、氣宇軒昂,且第一眼就讓女性充滿好感的男人時,她忍不住驕傲起來。
「這沒什麼,用算就算得出來。」她用字正腔圓的中文回答。
卓焰陡地停下腳步。
本來只是剛好經過,想親口祝賀一下,但是這個女孩的回答挑起他的興趣和敏銳神經。他知道賭場里什麼樣的人都有,特別是老千,只是眼前這個扮相清純,像才剛進大學的年輕女子,會是那種狠角色嗎?
「算得出來?」他跟著復誦一次,投以一臉好奇的神情。
他的家族在這家賭場是有股份的,如果這個女孩是來這家賭場「搶錢」,那她搶的,可是他家的錢。
湯娜娜神秘的點點頭。
「你是說……作弊?」語氣中蘊含一股危險的氣息,只是他小心藏著。
「也不是作弊,就是可以算。」湯娜娜只是挑挑眉,臉上沒有任何作賊心虛的表情。
銅板仍是叮叮咚咚的掉落,桌焰看著這個年輕又充滿魅力的女子,不打算就這麼走開,起碼在他知道她是怎麼算出來之前,他會和她「綁」在一塊。
「十萬獎金……你需要保鏢。」他自我推薦,「我可以陪你把這些銅板兌換成旅行支票。」
「我該謝謝你的好意,但是……」湯娜娜可不是那種一見到帥哥就暈頭轉向的女孩,別的方面她不敢說,但她的腦袋絕對是聽明到教人瞠目結舌的程度,除非她自願被騙,否則別人很難騙倒她。「我有點擔心會引狼入室。」
「你怕我是狼?」他聞言有些笑岔了氣。以他的條件,女人見到他,早就二話不說撲上前來,這輩子還沒從別的女人口中聽到這樣可笑的話。
「我又不認識你。」雖然對方出色到令人難以忽視,說不心動是騙人的,但她來美國並不想發生艷遇。
「我叫卓焰。」說著,他掏出西裝褲口袋裡的皮夾,「要不要看看我的身份證?我是美國公民。」
「不用了。」湯娜娜禮貌性的揮手拒絕。
她想,反正在這人來人往的熱鬧賭場里,多的是安全人員,只要她放聲尖叫,賭場內成堆的保全就會衝上來。再說,眼前這個男人剛硬的雙眉、英氣逼人的目光,和那一身價值不菲的行頭,再看向一旁賭場保全打從一開始就對他畢恭畢敬的態度,就知道他不是平凡的人物。
「我堅持,而且我很樂意證明我是好人。」
「是美國公民,並不代表就是好人吧?」湯娜娜俏皮的回著嘴,開始把由拉Bar機掉出的銅板往自己的桶子里裝。
「我再去多拿幾個桶子。」聽到她在同他說笑,看出她態度軟化,他自告奮勇道。
「這樣太麻煩你……」
「那就請我喝一杯。」他要求不多。
「只喝一杯就夠了嗎?這樣會不會顯得我太小家子氣?」湯娜娜從來不是一個小氣的人,況且她才剛剛中了大獎,樂於和別人分享她的喜悅。
「你以為我想吃紅?」他雙眉一緊。
「不,你不像是那種貪小便宜或想佔人便宜的男人。」她看得出來,一個人的氣度與內涵是無法偽裝的。
從十二歲就開始交女朋友的桌焰,如果要把歷任女友湊在一塊,起碼可以組成一個小型的聯合國組織。但這個女孩,像是盤清淡的沙拉,又像飯後點心,不同於以往他所遇過的女性,總之,他對她充滿了好奇。
一個人的眼神不會唬人、不會作假,這個女孩有著機冷、聰穎的目光,和那種沒腦或是眼神空洞的女性不同。
「卓焰。」他再次向她自我介紹,並且伸出他的大手。不管她為什麼來到拉斯維加斯,他們有緣,而他不想讓這緣分斷了。
「湯娜娜。」不想再拒絕他的友善,所以她伸出自己纖柔的手掌,握了握他的大手。
「觀光?」
「嗯。」
「中了拉Bar機大獎。」他微笑。
「我說了……」她想要糾正他。
「算得出來。」他沒有忘記,然後揚起一抹任何有生命的東西都無法抗拒的迷人笑容,「不論如何,你還是很幸運。」
賭場的酒吧里,昏黃燈光,冷色系的低調奢華,充斥著紙醉金迷的氣氛,有穿著禮服的客人,也有看起來財大氣粗或是玩世不恭的賭徒,人生的縮影好像能在此呈現一般。
把支票小心的收進自己牛仔褲的后口袋,湯娜娜覺得放皮包不安全,這筆錢帶回台灣,可是有很好的用途。
因為每一個酒保桌焰都認識,所以他特別要了一張靠角落的小桌子,不坐吧台。
點了兩杯血腥瑪麗,他愈看湯娜娜,愈覺得她像是一道謎,無法用合理的邏輯解釋的眯。
「打算怎麼用這筆天上掉下來的禮物?」卓焰隨口問道。既然要聊天,就是要隨性,要兩人都有興趣的話題。
「捐出去。」她理所當然的說。
「捐?」他錯愕了下。
「捐給需要的人。」
「你還沒有沾到酒,應該沒有醉吧?」他存疑。她是在他面前故作祟高嗎?
「我沒那麼容易醉。」說著,她一口氣喝光面前的那杯血腥瑪麗,還一臉意猶未盡的模樣。「我的確是要把這十萬美金捐出去,我不需要這筆橫財,但是很多人用得上。」
卓焰向酒保揚了揚手,要了一整瓶的酒。就是要耗上一整晚,他也一定要摸清楚她的底細。
「你是指慈善機關?」
「嗯,台灣有些機構,像是療養院、育幼院、愛盲協會、聾啞中心,都很需要捐款,尤其是自從金融海嘯后,很多機構都募不到錢,也收不到小額的愛心捐款。」湯娜娜正色說道。
「聽起來……你好像是定期捐款?」
「我是定期每月捐款。」
「所以,你不是要拿這一筆錢採購,去買名牌包、名牌鞋、名牌服飾,也不會跑到卡地亞或是蒂芬尼去買鑽石犒賞自己?」卓焰雖然覺得她可能和一般女性不同,但是……她也太令他吃驚了。
「我為什麼要犒賞自己?」湯娜娜一臉不解,「我說過,我只是會算機率。」
說到機率……
酒保這時又送來一瓶酒和兩個新酒杯,卓焰馬上向她表明態度。
「這瓶酒算我的。」他說。
「我沒那麼小氣。」湯娜娜不甘示弱的表示,「不是早說好我請客嗎?多這一瓶不會害我破產的。」
「好。」卓焰爽快的倒酒,不和她爭。
「你是不是對機率很好奇,想要如法炮製?」有點微醺的她雙頰緋紅,壓低了音量,有點神秘兮兮地問。
「就是好奇,我想……不是每一個人都可以那麼幸運。」
「對,還要加上一點運氣。」湯娜娜必須承認,「說不定那台拉Bar機已被別人占著,說不定機率就差那麼一點點,畢竟人算不如天算,這天底下哪有穩贏的事,也要老天願意給那最後一點點的好運。」
卓焰被她那帶笑的嘴角,還有眼波流轉間那份慧黠靈巧給迷住了,當然她是一個好看、身材又棒的女孩,不過,她頭皮底下的東西,更吸引他的注意。
「我還在等你的解釋。」他的口吻有點急迫。
「你的數學成績好嗎?」
「還可以。」
「那我說一說你就會懂。」
湯娜娜於是開始解釋著數學公式,然後如何換算在拉Bar機上的機率,或許不是百分之一百,但只要有百分之九十的成功率,那麼她就贏定了。
卓焰非常細心的聽著,畢竟這關係到家族賭場的營收,若連一個年輕女子都可以算出來,那麼那些真正的數學高手或是有心人,豈不是可以把賭場里的拉Bar機當成提款機。
「你的智商多高?」他突然問道。
她聞言愣了一下。這一向是她最不願意回答或是討論的話題,於是她倏地住口,像是一隻安靜的小貓咪。
「難道是機密嗎?」他幽默的追問。
「普通。」她亦玩笑似的回他。
「多普通?」
「比一般人好一點點。」她還是在閃避問題。
「一般人是介於九十到一百一十之間,你呢?」她愈是這種態度,他就前是好奇,愈想要追根宄柢。
「數字並不重要。」湯娜娜免強擠出尷尬的笑容。
「怎麼?是怕我聽了之後會羞愧嗎?」智商超過一百五十的卓焰,是真的想知道湯娜娜的智商有多「驚人」,因為她的閃避和不想表明,表示「不尋常」。
「沒什麼好羞愧的,對我來說那些只是數字。」湯娜娜自動為自己倒了滿滿一杯的酒。
「那就告訴我是什麼神奇數字。」
「你好像很喜歡打破砂鍋問到底?」
「是正常人都有好奇心。」
看他的態度,她知道如果自己不說,一定無法滿足對方的好奇心,搞不好他會追問她一個晚上,反正過幾天她就會回台灣了,以後不會再碰上他。
「一百八十五。」她輕聲說。
卓焰不是被嚇到,他只是有些困惑的看著她。
她看起來不像那種智商驚人的老學究,她沒有戴眼鏡、沒有一副飽讀詩書、學富五車的外表,反而如此青春、活力十足。
「你想說測智商的機器有時候會騙人?」湯娜娜嘲弄的說道。是他逼她說的,不然她沒事才不會提起這事。
「不,我相信。」
「沒有倒胃口的感覺?」
「為什麼倒胃口?」
「因為太聰明的女孩……」
「會令人有壓迫感?」卓焰很有默契的接了口,「你是想說這句話?」
湯娜娜無奈的點點頭。
卓焰輕啜著酒。對這個女孩,他忽然全身充斥一股連他自己都無法形容的奇異感受,不管是太聰明的男生或是女生,在學校里或是同儕中,都會被當成怪物或異類來看日子並不輕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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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0-26 00:09:09
第二章
「說這些做什麼?」湯娜娜笑著,馬上換了一種心情,「我們是在慶祝耶!」
「對,慶祝你中了拉Bar大獎。」
「喝多少都我請,不醉不歸!」
帶著微醺的醉意,兩人逛到賭場外。
五光十色的`霓虹招牌,還有各種吸引賭客、遊客的絢麗夜景、噴水表演,七彩的燈光變化,活像是到了一個迷幻、不真實的世界。
湯娜娜勾著卓焰的手臂,腳步不穩,講話有些顛三倒四,而且愈來愈開心。和他暢聊了一夜,她覺得這個談吐穩重且幽默的男人,給她一種說不出的安全感,所以她喝到最後漸漸放下心防,不怕醉的多喝了兩杯。
卓焰是賭城的常客,每個月至少都要來一次,對拉斯維加斯,他是一點都不陌生,但是和湯娜娜一起同游賭城的感覺很不一樣。
美貌,她有;身材,她具備?談吐,言之有物;腦袋,驚人。
這些因素加起來,他不禁對她另眼相看,想要多了解她一些。
大家來賭城幾乎都是呼朋引伴,很少自己單獨一游,所以她的形單影隻,又在他心中打上許多的問號。
「你一個人來賭城?」
湯娜娜點點頭,笑容是那麼的不設防,充滿了熱力與性感。
「你是習慣一個人活動,還是……」
「我是賭氣。」湯娜娜像個小女孩般的向他撒嬌,喝了酒的她,好像是褪去了某種保護色。在他的面前,她似乎可以盡情的做自己,不需要任何偽裝。
「和誰賭氣?」希望不是她的男朋友或是未婚夫,他由衷的希望她是單身的。
「家人。」她抿著唇。
「賭氣的理由呢?」
「老套。」
「什麼老套?」卓焰一向不是個會對女性問東問西的男人,但是碰上了湯娜娜,他好像什麼都想要知道。
他想知道她用的牙膏是什麼品牌,她早餐吃什麼,她的興趣、嗜好,她的世界是什麼模樣……
「老套……就是老生常談,每年都要來上這麼一次。」
「那表示問題沒有解決,依然存在。」
「根本沒有什麼問題──」她不服氣的扯了扯他的手臂,有點使性子。「我說沒有!」
「但實際上有?」
「卓焰……」
她忽然站定,帶著一股醉意,用自己右手的食指,輕輕的壓在他的唇上,不准他再往下說。
「我說了算……」
這突如其來的嬌眉舉動令他心跳漏了一拍,失去了應有的規則、頻率。只是這麼一個小動作,竟然就撩撥了他的心,令他的情緒浮躁、身體發熱,他忍不住用自己的手拉下她的手臂,並且握住她的食指。
「一向你說了算?」他深邃的黑眸有著藏不住的渴望。
「這是我的人生!」她不悅的嘟起小嘴。
「你的家人要你做什麼?」
「你又問?」她露出一個耍賴的表情,「你怎麼那麼多問題?」
「不可以問嗎?」他語氣輕柔。
「那你為什麼也是一個人?」她霸氣的反問,然後由他的手掌中抽出了自己的食指。
「我是來……工作的。」他沒有說謊。
「工作?在賭城?」
「算是出差,我來自洛杉磯。」卓焰坦然以對,並不打算隱瞞任何事,「我是華僑,在洛杉磯土生土長。」
「你去過台灣嗎?」她好奇的問。
「去過幾次。」
「喜歡嗎?」
「還好。」卓焰試圖從她的話中拼湊出一些什麼來。「你來自台灣?」
「我爸媽、我哥哥、我……」湯娜娜聳了聳肩,「我們家也在洛機磯。」
「那太好了!」卓焰不經意的脫口而出,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全身像是通過一股電流般莫名興奮。
「好什麼?」
「距離不遠。」
湯娜娜不解他的意圖,但是她沒有附和。
「等回到洛杉磯……」卓焰不是個會耍浪漫或是會討好女性的男人,一向是女性來倒追他、奉承他、討好他,盡全力贏得他的心,可是碰上了湯娜娜,這個非常特別的女孩,他發現必須調整自己的心態與行事原則。
意識已經不甚清楚的湯娜娜,沒心思去想那麼遠或是回到洛杉磯以後的事,她的視線被一間看起來美麗而且神聖的小教堂給吸引。
「教堂?」她低呼一聲。
「那是可以二十四小時結婚的教堂。」
「走,去看看!」她開心的拖著他的手臂,像是一個吵著要糖吃的小女孩。「說不定有人正在舉行婚禮。」
「沒錯,這裡是隨時都有人結婚。」
「好甜蜜喔,走啦!」她一副非要把他拖進教堂里不可的模樣,「我喜歡看人家結婚!」
「好、好……」他不禁順著她。
出了教堂,卓焰和湯娜娜又去喝酒,好像真的下定決心不醉不歸,當他問她所下榻的飯店時,她只是一徑傻笑,看得出來她完全醉了。
「娜娜……」從教堂出來之後,他已經直接叫她的名字,語氣似愛撫、似調情,又充滿了無限的憐惜。「現在──」
「我跟你回去……」她吐出一口熱呼呼的醉人氣息。
「我想你醉了。」居然對他說出這麼大膽的話,不怕引火上身?
「你沒有嗎?」
他也喝了不少的酒,但還沒有娜娜這麼醉,如果他帶她回去,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用腳趾頭想都可以想出來。
「我只是要你確定。」他不想趁人之危,不想趁她喝醉時占她便宜。
「確定什麼?」她掄起粉拳,不是很用力的捶了他的胸口兩下。「你要我確定什麼?」
「你不會後悔?」
「我才不會後悔!」她大聲的宣布。
卓焰如東再有遲疑,還算是個男人嗎?於是用力扣住她的手腕,另一手則伸出去攔計程車。
回到賭場飯店的路上,湯娜娜像是一隻溫馴、可愛的小貓咪,而卓焰就像是她的主人,溫柔的順著她的毛,聽著她喵喵叫。
一出飯店電梯,當他倆要走向卓焰個人專屬的套房時,湯娜娜的手開始不安分,又拉又扯他的襯衫,想要幫他解開扣子。
「娜娜……」卓焰啞聲喚道。
「我幫你……」她滿口醉言醉語,「我幫你脫……」
「你真的醉了。」而他快要燃燒起來。
「你也可以幫我脫啊。」她天真的說,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做什麼,酒精已經麻痹了她,讓她徹底變了個人似的。
「娜娜……」他要爆發了。
「我好熱……」
「就要到了。」他喉頭灼熱,微喘著氣,房間的鑰匙卡已拿在手上,而他的手竟微微在顫抖。
「你有一張好看、令人難忘的臉……」說著,她捧起了他的臉,踮起腳尖,想要吻他似的。
「娜娜,我不要你忘了我……」
他是真心誠意的這麼希望著,用腳踢開飯店房間的門,他亦伸出手捧著婸娜娜的臉,主動吻她,因為他發現她的動作生澀,似乎不知從何開始……
「卓焰……」她叫著他,全身像是被人通了電一般,「我真的好熱……」
卓焰當然不能再讓她這麼熱下去,他開始幫她褪去衣裳,發現她真的擁有一副好身材。
「謝謝……」湯娜娜是真的醉了,不然她不會因為他脫掉了她的衣服,還謝謝他。
「不客氣。」卓焰用性感的嗓音回道。
她投挑報李,也開始剝去他身上的衣物,她可從來沒做過這樣的事,可是這一刻她因為喝醉了而有無比的勇氣。
「你要教我……」她喃喃的說。
「你不懂?」雖然他隱約感覺得出來她的生澀。
「我知道那是怎麼回事,但是……」她向他坦白,「我還沒親身體驗過。」
「娜娜……」
他的聲音更加沙啞,不一會他們的衣物已散落一地,第一次裸裎相見,可是今天才認識的兩人,完全沒有任何不自在,好像他們早已認定彼此相屬。
「不可以嫌我笨喔……」
「你笨?」他突然一個打橫將她抱起,「娜娜,如果有人覺得你笨,那美國的太空總署NASA可以直接關門了。」
「你人真好……」她摟著他的脖子,甜甜的對他說:「我保證當一個好學生!」
「我會好好教你的。」
他將她輕輕的放到床上,用最熾熱的眼神保證。」
洛杉磯
湯娜娜沒有多加整理,只是將她的東西直接往行李箱中丟去。
她臨時決定提早回台灣,從拉斯維加斯回來后,她就訂好了機位,好像台灣有什麼重要的事在等著她,抑或在美國發生什麼事,把她嚇得非立刻回去不可。
湯世遠看著自己唯一的妹妹,他被父母推出來當說客,因為他們能說的、能罵的大概就是那些,已經詞窮了,而且每年都得來上那麼一次,大家都累了。
「娜娜,你知道我們都愛你吧?」
「我也愛你們。」她手上的動作沒有停。
「那你幹嘛急著回台灣?」
「我……」一言難盡。
「她本來不是預定下個星期才回去嗎?」
「臨時有事。」她隨便搪塞個理由。
「咖啡店終於失火了嗎?」不是湯世遠惡毒、刻薄,而是他這唯一的妹妹浪費大好前途,她明明可以當CEO,可以是女強人,甚至可以去選總統,但是她卻寧願窩在一家小咖啡店裡端咖啡、擦桌子。
「湯世遠!」湯娜娜不悅的說:「請你尊重我的工作,我愛那份工作!」
「你愛接受客人點咖啡、煮咖啡、端咖啡、擦桌子?」湯世遠深深漢了一口氣。
「不行嗎?」
「你甚至沒有擁有那家咖啡店。」
「我為什麼要擁有?」
「依你的能力,你至少該是老闆才對。」
「我才不想當老闆!」
裘震風的事,大家都知道,對於那樣的悲劇,大家都心有戚戚焉。可是不是每個智商高的人都會做出和裘震風一樣的蠢事,只要記取教訓,別患得患失,但是娜娜卻深受影響。
「娜娜,以你的頭腦,在洛杉磯找份工作絕不是問題,我和老爸有些人脈,只要──」湯世遠又重彈老調。
「別說了,你要講的我已經可以倒背如流了。」她不客氣的打斷。
「你還是不考慮?」
「我說了,我喜歡我現在的日子。」她煩躁的繼續收拾她的東西。
「那是浪費生命!」
「就算是浪費好了,」她忽然定定的注視著哥哥,「那也是浪費我的生命!我的人生,由我自己作主,可以嗎?我已經二十四歲,不需要再聽父母之命了。」
「娜娜……」湯世遠知道自己說不贏她,妹妹有著過人的口才,只要她想,沒有人可以說過她。「你這次去賭城,想必又是小贏一筆吧?」
知道哥哥在轉移話題,是為了不想讓兄妹感情決裂,所以她點頭,臉色整個和緩了下來。
「多少?」湯世遠隨口問。
「十萬美金。」
「那不少喔!」
「反正都要捐出去。」
湯世遠除了嘆氣,實在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什麼,他這個怪胎妹妹,不愛名牌、不愛上流生活、不愛世俗的高標準,她只做自己,過她想要過的日子,沒有人可以撼動她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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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0-26 00:09:28
第三章
「娜娜,你打算一輩子當個平凡人?」明明洛衫磯這裡有舒適的環境,可以讓她過著像公主般的生活,她卻不為所動。
「平凡人有什麼不好?」
「沒有不好!」湯世遠也有些上火了,「因為平凡人佔了全世界總人口數的百分之九十九,但你明明可以是那.一的菁英,只要你換個心態,娜好,你可以成就非凡。」
「又來了。」她沒好氣的甩上行李箱的蓋子,「我說我想當普通人。」
「那麼老天就不該給你高達一百八十五的智商。」看著妹妹堅決的態度,湯世遠知道等會很難向父母交代了。」
「我收好東西了。」湯娜娜表示,一旨他不必再說的表情,她已經夠煩了。
湯世遠也不想再說下去,那只是在浪費口水罷了,他忿忿的看著自己的妹妹,如果K她一頓可以K醒她,那他會好好考慮,忽然間──
妹妹脖子上的東西引起了他的注意,那不太像是吃海鮮過敏,那痕迹……
「娜娜,你的脖子怎麼了?」
「我的脖子……」湯娜娜一臉心虛的伸手遮住。
她當然知道脖子上有吻痕,那泛紅又有些青紫的痕迹遮也遮不掉,但如果她在屋子裡圍上絲巾,反而更引人懷疑,沒想到還是被哥哥發現了。
「那不像是過敏……」湯世遠目光銳利,但一想到妹妹並沒有男朋友,「你不是得了什麼皮膚病?要看醫生啊!」
「我一回台灣就去看……」她吁了一口氣,還好哥哥很遲鈍。
「我現在就可以帶你去找我們的家庭醫生──」
「不用小題大作啦!」她又沒病。
她沒有想到卓焰會這麼猛,酒醒之後,她無法騙自己什麼都不記得。
「娜娜,我是關心你。」
「可能是被蚊子或是什麼小蟲咬的……」湯娜娜不敢看哥哥,聲音比蚊子還要小。
「蚊子、小蟲在拉斯維加斯?」
「哥,我要趕經機了。」
「如果你有什麼狀況……」
「台灣也有醫生。」
「湯娜娜,你可以把人活活氣死!」湯世遠拿她沒轍。
「不如眼不見為凈嘍!」
台灣
湯娜娜不讓時差控制她,所以一回到台灣,就回咖啡店上班,當然她不想再冒著被抓包的風險,所以每天脖子上都系著一條花色各異、打法不同的絲巾,她可不想再面對任何的追問。
「美國新流行嗎?」杜愛慧在看了一星期之後才想到要問,因為之前只覺得湯娜娜這樣打扮很好看,現在她也想要跟進。
「什麼?」剛剛擦完桌子,收了空的咖啡杯回來,湯娜娜不知道她的好友是在問什麼。
「絲巾啊!」她指了指湯娜娜的脖子。
因為那些吻痕、啃痕已慢慢淡去,所以湯娜娜不需要再心虛臉紅,所以馬上解下絲巾,隨手放到一邊去。
「不是流行?」杜愛慧不明白她為何解下絲巾。
「我從美國回來,發現抽屜里有一堆絲巾,心想都不曾戴過、不曾讓它們出來Show一下,所以就每天戴一條試試,增加生活的變化嘛!」湯娜娜用非常鎮靜、不經意的口吻解釋。
「所以不是美國今天的流行?」
「你知道我不跟流行的。」
「害我都想要去買一些絲巾來搭我的衣服了。」
「送你。」湯娜娜指了指她隨手放著的絲巾,「你想要幾條我都送。」
「好啊!如果你堅持。」杜愛慧笑開了。她不介意二手絲巾、二手衣服,只要是湯娜娜願意給的,她都樂意接受。「其實絲巾給你增不少的女人味。」
「女人味?」湯娜娜僵了一下。
「你不覺得這次你從美國回來之後,多了一些女性的嫵媚,像個小女人似的。」
「小女人……」她突感覺喉頭乾澀。
「就是……」杜愛慧一個「反正就是那個意思」的表情,「你知道啦!」
湯娜娜天天都有照鏡子,知道自己的外觀上並沒有什麼變化,可是她的眼神、她的舉手投足,都脫離了之前那種女孩的感覺,好像整個人脫胎換骨了。
卓焰……
經過那個男人一夜的調教之後,她想不變成女人都難,他的唇、他的手、他的身體所到之處,好像都在她的身上烙印似的。
那一夜,她大概永生難忘。
「娜娜,你為什麼突然臉紅了?」杜愛慧像發現新大陸似的叫著,「你很熱嗎?」
「我不熱……」現在是三月天,正是春暖花開、氣候最宜人的時刻,她怎麼會熱?只不過是想到了卓焰、想到了那一夜……
「但是你的臉……」
「我要洗杯子了!」
「好吧,記得咖啡豆也要順便烘焙一下。」娜娜做事一向俐落,又快又好,她並不介意讓娜娜多做一些。
「愛慧,除了動口……」湯娜娜偶爾會酸她兩句,「你好像不愛動手?」
「我不想把咖啡豆烘焦嘛。」
「藉口。」
「你反正閑不下來,就讓你……」
杜愛慧還沒有說完的話就此打住,因為她正對著咖啡店的玻璃門,所以任何人一進來她都可以第一眼見到,而此時進店的男人,令她看得目瞪口呆。
「愛慧,你是見鬼了?」因為背對著玻璃門,所以湯娜娜不了解為何好友一臉呆愣的表情。
「不是鬼……」杜愛慧露出了一副快要流口水,像極了小花痴的表情,「是全世界最帥、最酷、最有男人味的男人!」
「你的標準一向不高。」
「那你自己看!」
「我沒興趣。」湯娜娜只想去烘咖啡豆。
「不看你會後悔的!」
「我才──」
「湯娜娜。」那個杜愛慧口中全世界最帥、最酷、最有男人味的男人說話了。
這聲音……即使湯娜娜患了重聽,此生大概都不會忘掉這聲音的主人。
是他?!全身血液瞬間凝結,一顆心卜通、卜通的,好像要從口中跳出來,她頓感一陣天旋地轉。
「才多久不見,你不會說你已經不記得我這個人了吧?」卓焰繼續說。
湯娜娜驀地覺得腦袋當機,此刻的她反應可能不如三歲小娃。
「娜娜?」杜愛慧當然什麼都不知道,但即使她是個腦袋空空的女孩,這一刻也意識到代志大條了。
湯娜娜緩緩轉身,人都已經追到這裡來了,她想視而不見或置之不理都不可能。但她真的想不到,他竟然從洛杉磯追到台灣來。
她欠了他什麼?
他有追來台灣的好理由嗎?
卓焰看著這個令他咬牙切齒、魂牽夢縈了八、九天的女孩,依然一身樸素的打扮,卻掩不住她的慧黠,任何明眼人隨便一瞧,都看得出她是一顆鑽石,只是她讓自己看起來像是一顆不起眼的石頭。
「不說句『很高興見到你』?」
「嗨!」她只有一個字回他。
「嗨。」卓焰亦回她,想要表現紳士風度,可是他的眼神卻酷冷如冰。
「你……」
「很意外嗎?」
「你為什麼來……台灣?」湯娜娜知道自己的問話有點滑稽,可是他為什麼要來?會不會是她一相情願或是自作多情?他只是來台灣出差,然後又很湊巧的走進她工作的咖啡店……
「你認為我為什麼來?」他反問她。
湯娜娜咬著唇,這是她人生第一次,語塞到說不出任何話來。
「要在這裡解決嗎?」卓焰還站在大門口,整個咖啡店的人都對他們投以好奇的眼光。
「不!」湯娜娜擠出話。
「那勞煩帶路。」他嘴上笑著,卻讓人猜不透他的意圖。
「娜娜……」杜愛慧想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顯然這個像天神一般的男人是從國外來的,難道……是這次娜娜在美國的艷遇?這個所有女性心中夢寐以求的男人,和娜娜有一腿?!
「我沒事,我一會就回來!」湯娜娜跟好友交代一聲,趕忙脫下身上的圍裙。
卓焰則出於本能的伸手摟著她的肩,好像在宣示她是他的。
湯娜娜肩膀一抖,想要甩掉他的手,可是他的手臂是那麼的強而有力、那麼的堅決,她只能乖乖就範。
「不習慣只有我的手臂貼上你?」他故意說道。
「卓焰……」
「你沒有忘記那一夜吧?」他給她一個曖昧的眼神。
「夠了!」她喝斥他。
「如果你忘了的話……」他勾起一抹深不可測的笑,「我很總意幫你恢復記憶。」
「你……」她恨得牙痒痒的,卻拿他沒有辦法,畢竟王牌在他手上。
明明自己就在咖啡店上班,但是湯娜娜把卓焰帶到另一家咖啡店,至少這家咖啡屋裡沒有人認識她,也不在乎她和卓焰的對話。
卓焰一向不是個不明是非、不講理的男人,事實上他處事冷靜,絕對避免犯錯,他是家族的事業接班人,是整個集團未來的領導,所以他一向比任何人都清醒,可是面對湯娜娜……
她擾亂了他、困惑了他,她令他再也做不了原先那個卓焰,那個人人會舉起大拇指、會對他唯命是從的男人。
為了找到她,他在洛杉磯動用了所有關係,發揮他所有的人脈,弄得大家人仰馬翻,只為了找出她。
沒想到她卻早就飛回了台灣。
沒有人敢耍他,湯娜娜是第一個。
「你找我的目的是什麼?」這家咖啡店的咖啡真是難喝,她把咖啡杯推到一邊,開門見山的問。
「目的?」他口氣漠然。
「你追來台灣是為了什麼?」
「你忘了你不告而別?」卓焰不介意提醒她。
「你掉了東西嗎?」她微勾起微角。
「這話不好笑。」看著她不示弱的態度,他有些動了氣。
「如果沒有,那麼──」
「那一夜……」卓焰決定按捺下自己的火氣和滿腔暴怒,他知道大動肝火是解決不了問題的。「對你而言算什麼?」
「卓焰,你千里迢迢從洛杉磯飛來台北找我,難道……只是為了問這個問題?你都找到我的人,想必也查出我的聯絡方式,打通越洋電話問我就好了,何必跑這一趟?」湯娜娜一下放心,一下擔憂。
「湯娜娜,給我一個回答,我知道你很聰明,不用講那麼多,簡單回答我就好。」
「那一夜……」她吱吱吾吾。
「那一夜對你言算什麼?」
「那一夜是……」她不太敢看他,但總是要給他一個答案,否則他大概會拷問她到世界末日的那一刻。「一夜情。」
卓焰一聽到這個回答,兩團火焰在他眼中熊熊燃起。
他從西裝上衣的口袋中拿出了一個紙卷,然後扔到她面前──
「這是什麼?」
湯娜娜看著那捲紙。那一晚她醉得太厲害,難道在無意識的情況下籤下了什麼賣身契或是文件,還是她欠了國際地下錢莊的錢?
「你自己看。」卓焰的眼神像是一把利刃,隨時要讓敵伔血似的。
「我那晚喝醉了……」她必須看,說什麼都要了解一下是怎麼回事,哪怕是器官捐贈,她也得笑笑接受,因為是她自己願思簽的……
當她發現這是一張拉斯維加斯發出的英文結婚證書,她整個人像被冰雪凍住了一般。
結婚證書?
她和他結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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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0-26 00:09:44
第四章
「我們……」湯娜娜捂著自己的胸口,不相信自己會醉到那個地步。
「教堂。」他只說了這個地點。
「可是……」她完全不記得自己嫁給了他,一點印象也沒有。
「那是你的簽名,沒有錯吧?」
湯娜娜再看了一眼。是沒錯,可是,那一晚她到底是醉得多厲害,居然連自己嫁了,她都沒有一點記憶,幸好她不是把自己賣給了人口販子。
「還想不起來?」卓焰語帶責備。
「還是想不起來。」她委屈的承認,「那一晚我喝了太多,根本……」
「我們結婚了。」他正色告訴她這個事實。
「當時你也醉到神智不清嗎?」她很懷疑,說她一個人醉了亂簽名是有可能,難道連他也醉昏頭?可瞧他的模樣,不像是那樣的人。
卓焰沒有。
他當時並沒有醉到神智不清。在拉斯維加斯的教堂里,他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當她眨著已經難以聚焦的迷濛雙眼,然後一臉天真爛漫的甜笑,一邊祈求的問他「我們結婚好不好」,他怎能拒絕?
「現在再去訪論是否神智不清……」他迴避她的問題。「是不是晚了一些?」
「所以你是來台灣『處理』這一件事?」湯娜娜偷偷鬆了口氣。如果只是為了要和她解除婚約,那一切好辦。只是為什麼她心裡會有種悵然若失的感覺?
「這事在你的眼中是這麼單純的嗎?」卓焰從那一天早上發現她不告而別,到再見她這一刻,他一直滿腹悶氣。
她居然這樣對他?沒有任何一個女人可以這樣對他!
「有很複雜嗎?」
「我們上床了。」他不客氣的提醒她。
湯娜娜聞言憋著鈥,不敢呼吸,好一會之後才吐了那口氣。
「你對我們上床有印象吧?」
很輕、很輕的點了下頭,她從來就不是一個懦夫,不管事情不多不堪,她都會挺身面對。
「而且你是……處女。」他小心的說著,雖然令他難以置信,但這卻是千真萬確的事。
「已經不是了。」
「而我們之間沒有做任何的避孕措施。」
「嗯……」她在心裡偷偷暗喊一聲「慘」。她不是沒想過這個問題,只是事到如今才想這些已經太遲了。
「事情可大可小。」
「只要告訴我……」湯娜娜不願再處於弱勢,她冷靜下來,主動出擊,「如何結束和你的婚姻關係。我不要你一毛錢,不要你負任何的責任,只要可以讓我們彼此儘早恢復自由,我可以完全配和你。」
瞧她豪爽的表態,卓焰覺得很不是滋味。難道那一夜和結婚證書,對她而言沒有任何意義?
至於他為什麼來台灣……
一半是心有不甘,咽不下那一口鳥氣;一半則是……對她存有依戀。
他忘不了她的輕吟,她的指甲刮過他背部、那令他又痛又麻又心癢的感覺,更忘不了她的生澀,如何在他的口令下配合著他,照著他所說的方式和姿勢……
雖只有一夜,但她已深值在他腦海中。他本想一笑置之,派一個律師過來就好了,可因為對象是她,他非來這一趟不可。
「你不要那麼兇惡的看著我,我說了我會配合。」湯娜娜放軟姿態,「告訴我該怎麼做。」
「你真的不要這個婚姻?」他眯起墨黑的深邃雙眸,若有所思的看著她問。
「我甚至不記得自己結過婚。」
「你也不怕懷孕?」
「應該……沒這麼容易吧,才一夜……」
卓焰不知道自己該不該提醒她,那不是一夜或是幾次的問題,只要做了,哪怕只有那麼一次,都有可能懷孕的。
「我不可能一直留在台灣──」
「我當然知道。」她只差沒有跪下來「謝天謝地」。「所以我不會耽誤你,我可以請假配合你,只要把事情快點辦妥就好。」
「你好像希望我快點離開?」他目光冷冽地看她。她明明在拉斯維加斯時是可人又好相處……
「「你是大忙人,害你跑這一趟……」
「我要你老實說,回來台灣這七、八天,你有沒有想過我?」他不讓她再逃避問題。
「我……」她聞言身子一縮。
「對你生命中的第一個男人,你沒有半點留戀?」卓焰按捺不住滿腔怒火。「對你而言,那真的只是一夜情,使用過後就可以丟了?」
湯娜娜漲紅臉,被他這麼一說,好像她有多開放、多浪蕩,但她明明也知道,在和他上床之前,她從沒有過其他男人。
「如果你以為我這一趟飛來只是要你簽字處理這張紙……」卓焰冷眼的瞟了下那一張英文結婚證書,一臉不悅,「你太小看我了。」
「難道不是這樣?」湯娜娜感到忐忑。他不是要來和她一刀兩斷,把關係處理乾淨的嗎?
「你不該惹到我。」
「我沒有!」她直呼冤枉,「那天是你先主動恭賀我──」
「那家賭場,我的家族有股份。」他終於向她揭開眯底。
「那你……」她表情大變。
「我想知道你怎麼算機率。」
「錢我已經捐出去了,你就算想討也討不回來。」她惶恐的表示,先斷他的念頭。
「我不在乎那十萬美元,反正你是做好事。」他沒好氣地說道,她怎麼會誤以為他只是想要那筆錢呢?
「那你就不該再追究,反正……」她偷偷瞄了他一下。「你又沒有什麼損失。」
「你的不告而別,對我而言是一種污辱。」沒錯,從來沒有一個女人敢這麼對他,唯有她。
「難道我要在房間里等你回來?」
「你是該等我回來。」
「那只是……一夜情。」雖然她也不想讓人誤以為自己是個隨便的女人,但不知他究竟有什麼意圖,她只希望這句話能停止他的追問。
「有了這張紙……」卓焰刻意將手壓在桌面那張英文結婚證書上。「那絕不是一夜情。」
杜愛慧不是廣播電台,也不是一個包打聽型的女孩,可是當湯娜娜再踏進咖啡屋,而她身邊並沒有那一位挺拔耀眼、萬中選一的男人時,她急忙上前探口風。
像是打了一場硬仗回來的湯娜娜,覺得好累,全身的精力像被抽光一般。她真恨自己多嘴,當時根本不該自誇什麼機率,只要把獎金帶回來就好了,結果畫蛇添足,現在惹火上身了吧!
「娜娜,你還好吧?」杜愛慧是真的擔心她。「要不要我幫你煮一杯咖啡?」
「歐姊有沒有問我去哪?」她知道每天下午老闆都會過來繞繞轉轉。
「我說你有急事出去了。」
「謝謝你,愛慧。」
「你好像被剝了一層皮似的,怎麼看起來像驚魂未定?」
不只被剝了一層皮,她覺得自己簡直像死了一次,好不容易從鬼門關爬了回來。
「我沒事。」她不要任何人為她擔心,所以輕描淡寫帶過。
「你明明就……」
「我可以應付的。」
「娜娜,那個男人……」杜愛慧並不想探人隱私,但說她一點好奇心都沒有,那是騙人的。「他到底是誰啊?」
「愛慧,我現在……」湯娜娜實在是有口難言。
「我不知道你交了男朋友。」
「我沒有男朋友!」她連忙否認。
「但是那個男人擺明了和你不是普通關係,他強勢的態度,會讓人家以為你們……」杜愛慧硬著頭皮說下去,「你們倆的關係並不單純。」
湯娜娜杺要聳肩混過,可是她連一個動作都做不出來,因為兩人的關係的確是不單純啊!
「在美國認識的?」
「愛慧,饒了我吧!」她覺得頭痛欲裂。
「他還追你追到台灣來?」
「我晚上還要再和他碰面,你現在就放我一馬吧。」她不住討饒,只求片刻耳根子清靜。
「你們晚上還要再見面?!」杜愛慧曖昧的看著她,「娜娜……你和他……」
「我會解決的。」湯娜娜喃喃自語。
「解決?」杜愛慧聽了,摸不著頭緒。
「我一定可以解決的。」
她一點也不想到卓焰下榻的飯店房間和他碰面,可是如果不去,他會再上咖啡屋找她,除非她不想要這份工作,不然她還是乖乖照他的意思前往,而且,她最好表現出一點誠意。
湯娜娜來到飯店,但穿得像在修道院修行的修女般一身黑,手上還拎著一個土到不行的黑色包包,活像村婦要進城逛大街,足以讓任何一個正常男人看了倒足胃口。
當然卓焰並不期待見到一個性感尤物,但現在的她,只差再圍上一條黑色頭巾,就可以去中東國家定居了。
他要她來,一來是下午的碰面太匆促,充滿火藥味,他並不想把事情搞得那麼僵,畢竟他們有過火熱纏棉的一夜,在美國的法律下,已是一對合法夫妻;另一方面,他希望知道在拉斯維加斯的那一夜,到底只是湊巧的激-情,還是有一些感情的成分在。
「你是剛從哪座寺廟或是教堂來?」待她進房,他仍忍不住的說。
「我從我家來的。」湯娜娜一臉不情願的回道。
她決定用最成熟、最理性的方式解決問題。打開了她那又舊又土又跟不上流行的黑色包包,從裡面鋯出一捆千元大鈔,放到房間客廳中央那張大茶几上面。他住的房間可真寬敞,卧室和起居室居然是分開的。
「這是什麼?」卓焰不明白她的意思。
「新台幣,千元大鈔。」
「我看得出是新台幣。」卓焰冷哼一聲。
「那為什麼還問這是什麼?」她一本正經的回答,怕他使用慣了美鈔,忘了新台幣的長相。
「我是想問,這是什麼意思?」
「這筆錢,是要還你的。」她試圖露出一個友善的微笑,「當然不到十萬美金,但這些已經是我全部的積蓄。」
他一時間不知如何反應,只能擺出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
「這裡有八十七萬,我已經把我所能立刻動用的現金,全湊給你。」她展現十足誠意。
「你當真我是為了錢而來?」
「我……當然知道你不是,但是多少拿回一些……」
「這些錢還不夠我塞牙縫。」
「錢本來就不是要拿來塞牙縫的……」湯娜娜小心翼翼的說,避免把氣氛搞砸。「我只是覺得,既然我從你家賭場拿走那些錢,現在我努力還給你,至少展現了我的誠意。」
她最終的希望是,一旦兩人沒有金錢瓜葛后,能夠全身退。
卓焰沒有答話,反而轉身走進卧室,留下不知所措的湯娜娜。
她當然可以趁這個時候跑掉,但能跑去哪裡?再被他逮到不是更糗,所以她只能坐立難安的待在原地。
不一會,卓焰拿了一個名牌店的袋子出來。湯娜娜瞄了一眼,她不買名牌,但是她知道名牌,那是「愛馬仕」(Hermes)的紙袋。
「給你。」簡單一句,好像皇上在賞賜愛妃一般,他拿袋子的手伸向她。
「給我?」她怯怯看著,並沒有接下。
「送你的。」
「送我?」
「娜娜……」他有些不耐煩了,「你的智商是在八、九天之內出現『重大變化』嗎?我都說了要送你,你怎麼犯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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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0-26 00:10:01
第五章
不是她變笨了,而是明明下午時,他那麼冷酷而且咄咄逼人的對她,晚上他竟拿出一個愛馬仕的袋子說要送她,她實在有些招架不住。
卓焰見她沒有動作,他乾脆直接把袋子放進她手裡,強迫她收下。
「打開看看。」
「但是……」
「你不好奇這是什麼嗎?」他揚起一抹迷人的笑,令人難以抗拒。
看到他的笑,湯娜娜霎時臉紅心跳的低下頭去。
她當然好奇,於是打開袋子,拿出裡面的東西。
那是一個滾著咖啡色邊,乳白色的愛馬仕煉帶背包,看起來大方、優雅,但想必價值不菲。
她看著他,一時道該說什麼好。
「不喜歡?」他看著她臉上的表情。
「這皮包,要多少錢?」她直接問道。
「你不知道這樣問很沒有禮貌嗎?」
「我只是好奇想知道。」湯娜娜當然知道愛馬仕所代表的價值,但她更想了解他為什麼願意花大錢買這種包包。
「欣台幣二十四萬多,還不到一萬美金。」卓焰露出一個便宜的表情。
「你是說這個包……」湯娜娜不是沒見過世面,但這個金額,可是一個普通OL快要一年的薪水!她立刻把皮包還給他。
「你──」他一臉惜愕的接下皮包。
「拿去退吧,我知道美國的退貨制度很健全。」
「這是我特別買來送你,是今年春季──」
「謝了。」
湯娜娜毫不客氣地打斷他,下一個動作卻是由茶几上拿起她帶來的那疊錢,然後塞回到自己那個丑不拉幾的黑色包包里。
「如果你可以花二十幾萬買一個包包送人,那麼這八十七萬,我可以有更好的用途。」
「你……」卓焰有些措手不及。這個包可不是隨便買來送人的,因為她是他的妻子,他只是想送一個小禮物給她,表現他對她的在乎,可是她竟然毫不領情?
「現在到底是要怎樣?」他既然不缺錢,究竟希望她怎麼做?
「你真的不要這個包?」
「不要。」
「每個女人一生都會想要擁有一個愛馬仕的包包。」他對她的在意與珍視,她竟然完全感受不到,而且還丟回他的臉上!
「只是個皮包而已,我並不需要。」湯娜娜看看自己的黑色包包,「你的這個皮包,還沒有我這個包包裝得多。」
卓焰忽然整個人安靜了下來。
他重新打量起湯娜娜,本以為她看似涉世未深的女孩,遇上這種童話故事的情節,會欣喜若狂,會為了一個愛馬仕的包包撲到他的懷裡,但顯然他錯了。
湯娜娜有些站立難安,她不知現在是要走人還是怎樣,雖然他看起來沒有不良企圖,可是事情還是沒有解決。
「現在是……」試探問著。
他將那隻珍貴的包包隨手往飯店的沙發上一扔。她不接受他的心意就算了,路不轉人轉。
「吃宵夜去。」他說,好像和她有多熟似的。
「宵夜?」她退了一步。還要陪他吃宵夜?
「你不用儘儘地主之誼嗎?」
「我們……」她尷尬,「我們不是要解決一些問題嗎?」
「我一點也不急。你很急嗎?」卓焰神態自若的回道。
「你得回洛杉磯──」
「謝謝你的提醒,我自有分寸。」
「那……」看來一時半刻是擺脫不了他了,在還沒弄清楚他到底想要什麼時,只有捨命陪君子了。「你想吃什麼?」
「麻辣口味的。」他笑說。
「口味很重喔!」湯娜娜沒想到自己居然可以如此輕鬆的回他,但面對他的笑容,的確讓她放心不少,至少比起下午那個嚴肅的他,她比較喜歡他現在的樣子。
「慢慢的……」他意有所指,「你會知道我喜歡什口味。」
聞言,湯娜娜收斂起臉上的輕鬆神情。
她知道戰爭還沒有結束,仗還沒有打完,和他之間還有得耗,她不能掉以輕心。
麻辣臭豆腐,加了鴨血和腸旺,卓焰對此讚不絕口,他非但一點都不怕辣,還要老闆再辣一些沒關係。而一向吃得清淡的湯娜娜,只叫了炸的臭豆腐,看他吃得津津有味,她也嚴肅不起來。有時她甚至覺得,他真的很有意思。
他明明一身西裝筆挺,卻可以隨意往路邊攤上一坐,沒有一臉嫌惡,反而很快就能入境隨俗,這點令她意外。
「你不吃一點?」卓焰一臉滿足的想和她分享。
「我怕辣。」她笑著婉拒。
「胃不太好?」他正色的問。他是真的關心她,想知道關於她的一切。
「不,就是能不吃就不吃。」
「也對,這種辛辣、刺激的東西,吃起來還是要節制,免得傷胃。」
「可你看起來一點也不節制。」她揶揄他。這說從吃得津津有味的他口中說一點說服力也沒有。
「我又不是住在台灣,在美國可是吃不到這麼道地、口味這麼正點的麻辣豆腐。」卓焰知道台灣的小吃舉世聞名,就算他是土生土長的洛杉磯華僑,也知道台灣小吃的魔力。
「所以趁你還在台灣,就多吃一點。」湯娜娜有意無意的提著,「我還知息台北有很多家口碑不錯、麻辣鍋非常有名的店,不管是香港人、日本人、韓國人,來到台灣都要去試一試。」
「你會帶我去?」他用玩味的眼神看她。
「我給你地址。」
「你是這麼對你丈夫的?」對她那有距離的回答,卓焰當然不悅。
「你才不是我的丈夫。」她馬上反駁。既然他提到了這件事,她也想把話說清楚,「那天我們都醉了。」
「我沒有那麼醉。」
「那你為什麼不踩煞車?」她語氣充滿責怪。
「不是天天有女人找我結婚。」他回得理直氣壯。
湯娜娜不禁翻了翻白眼。當然知道他是在取笑她,不過,只要可以解決他們之間的麻煩,這點消遣她可以忍受。
「你會在台灣待多久?」她比較想知道這個。
「你是擔心我很快就離開,還是擔心我不離開?」他就是要她神經緊繃,因為分開的這幾天,是她讓他沒法子吃好、睡好。
「你一定會離開,只是……」她很有耐性的解釋,「我有工作,沒法天天陪你。」
「我很好奇,你為什麼要在一口小咖啡店裡工作?」當他查到她上班的地點時,著實嚇了好大一跳,以為是不是消息有誤,以她的聰明才智,大可掌理一個企業,儘可能發揮她的能力。
「我高興。」湯娜娜努力壓下滿心不耐。拜託,別又來了,她已經受夠了她家人的疲勞轟炸,不需要再多他一個。
「你這話是……」是真心的嗎?他挑著眉,不甚理解。
「我真的高興。」她再次強調。
「這工扯能帶給你快樂、成就感?」
「是的。」
「你不是在說反話?」
「每個人要的東西不同,有些人追求完美,每分每秒過得緊張、有壓力,然後得焦慮症,弄得自己自律神經失調;有些人……」她聳了聳肩繼續說下去,「有些人只要差不多、過得去、簡單的生活,就很開心。不是每個人都得出人頭地、成龍成鳳。」
卓焰靜靜的聽著,試圖由她的話去了解她這個人。有些人的確是無欲則剛、淡泊名利,對任何事都要求不高,對人生也沒有太多苛求。可是她的條件這麼好,不打扮、不注重外表的她,都可以如此吸引他,實力維厚的她,可以得到任何她想要的,只要她肯的話。
「我會待上一段時間。」他宣布。
「一段時間?」是多長的時間?她有些怕了。
「至少……」卓焰一臉興味的想看她的反應,「等到你MC來了再說。」
「那是我的問題,那不是……」一時氣結,只怕他繼續待在她身邊,會害她MC更不正常,因為他嚴重影響到她的情緒。「再說你有你的工作。」
「現在視訊和電話都很方便,就算我人不在,也能掌握大局。」
「你有你的責任……」她真的急了。
「我對我的老婆,」他的目光有些責難,「難道沒有責任?」
「如果得去一趟接斯加斯才能解除我們的婚姻,我願意飛一趟賭城。」
「你不用這麼麻煩。」卓焰對她露齒一笑。「反正我會時待下來。」
卓焰開始天天到湯娜娜上班的咖啡店報到,她沒有理由也沒有資格禁止他上門,他點了咖啡、付了錢,想坐多久是他的自由,只是,他到底要折磨她多久?
她總在最起碼的服務生禮儀做到之後,就不太搭理他,而他似乎也不是非和她「勾勾纏」不可。
他和愛慧講很多的話,聊他自己、聊台灣、聊賭城、聊美國的種種,好像他要追的人是愛慧,可是他的態度又是如此坦蕩蕩。
那是對一個朋友,絕不是對一個戀人的態度。
即使她沒有和卓焰有太多的交談,但是她已「聽」出了他家在洛杉磯的財大氣粗。他來自一個大家族,企業的觸角甚廣,包括旅館、賭城裡多家賭場的股份,因為愛慧的愛口無遮攔的問,所以當他說出他家族的總身價起碼有十億美金以上時──
湯娜娜的眉皺了一下。
他不但是家族裡的長孫,是父母唯一的孩子,將來他還是整個家族企業的頭號接班人,預估再過五年,家族事業就要交由他全權負責。
聽到這,她的頭莫名的抽痛了下。
這樣的男人,其實是她避之唯恐不及的,他一點也不平凡,有傲人的家世、出眾的外表,上天好像把一切的美好都給了他。既然他幾乎已擁有了最頂極的條件,那麼他身邊的伴侶應該是某小國的公主,或是娛樂圈的超級天後,要不然也要出身豪門,或是企業家的千金小姐,絕不會是在一家咖啡店裡工作的女服務生,想到這,她又之心了一些。
她堅信,他只是要來解決那張結婚證書,只是擔心她以後會勒索他。
一定是這樣。她根本不必庸人自擾,他或許順道來台灣渡個假,過幾天就回洛杉磯了。
可是當她看到他和愛慧閑話家常,一副好像多年好友的熟稔模樣,她居然有一點點……小吃味?好像男友被人搶了似的。
這是什麼心態?
難道在她內心深處,不覺得那只是一夜情?
不可否認,在那晚,她對卓焰是存有一些好感,是喜歡他的,所以才不怕喝醉,不怕和他發生事。
話又說回來,有哪個正常女性看到他會不心動?只是她有自知之明,這樣的男人留不住的,想要把心交給他、想要把他留在自己身邊一輩子,只是給自己挖墳墓──找死。
愛慧在和卓焰哈啦之餘,工作還是會做,客人還是要招呼,桌子也是要收拾,卻總是帶著一臉踩在雲端般的輕飄飄表情。
湯娜娜試著一笑置之。不然呢?他又不是她的,哪怕有一張在賭城拉斯維加斯的結婚證書,他仍然不是她的,也不屬於她……
杜愛慧經過湯娜娜的面前,停了下來,一本正幾的看著好友。
「娜娜,我不知道你和這個男人之間發生過什麼事,但你是『白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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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0-26 00:10:18
第六章
湯娜娜知道「白笨」是什麼,白痴加上笨蛋,這是目前很流行的罵人話語,由小學生裡面傳出來的。
「他都追到台灣來了。」杜愛慧又說:「而且連著三天來我們咖啡店。」
湯娜娜臉上的表情沒有變,也沒有看向卓焰所坐的那張桌子。
「他不是閑人。」杜愛慧忍不住強調。
她仍忙著手上的工作。
「你到底希望他怎麼做?」受不了對方的沉默,杜愛慧很想知道好友在想什麼,「你這人到底有沒有一點熱情,或是一點正常人該有的溫暖?」
「愛慧,我想他已經從你這裡得到了熱情與溫暖。」湯娜娜不慍不火的回話。
「吃醋了?」杜愛慧像抓到什麼把柄似的問道。
「我愛吃甜的,你知道的。」她可不想隨好友起舞。
「其實我和他只是像朋友一樣。」杜愛慧不免沾沾自喜,「他說了不少他的事。」
「我都聽到了。」
「你有在聽?」
「這咖啡店就這麼大。」湯娜娜擺出一臉她想不聽到都很難的表情,「你的驚呼、你的嘆息、你的錯愕,是的,不不只聽到也看到了。」
「這麼優質的男人……」杜愛慧真希望好友不要再ㄍㄧㄥ下去了。「你不會白笨到就這麼眼睜睜看著他從你的手中溜走吧?」
湯娜娜知道他有多麼出色,但不該屬於她的,她絕不奢求。
「和他說說話啊!」杜愛慧催促。
「不知道說什麼。」她還是冷靜以對。
「那……」杜愛慧的眼珠子轉了轉,「就跟他說『請你帶我走吧』!」
「你去跟他說呀!」湯娜娜聽了笑出聲,真受不了她。
「我可以跟他這麼說,但是他鐵定不會理睬我。」
湯娜娜給好友一個笑容,顯然好友還沒被卓焰的魅力給沖昏頭。
「娜娜,為他做點什麼吧!」
「我能為他做什麼?」
「至少……給他一點點笑容,就當是朋友吧!」
笑容湯娜娜可以給,基本上也可以和他做朋友,如果他要的只是這些的話。
但她不信,她不相信一個男人會只為了笑容或是友誼就飄洋過海尋來,沒有人那麼閑。所以,她必須讓他看清一些已存在的事實。
當卓焰又如前三天一般,近中午時踏進咖啡店時,湯娜娜已等在咖啡店的櫃檯前。
「帶你去一個地方。」她輕描淡寫的說。
「想當導遊,帶我台北一日游?」她的主動邀約讓他感到意外又興奮。他就知道她不會對他視而不見太久,只是沒想到會這麼快。
「不是一日游,但絕對是一個特別的地方。」
「那我更有興趣了。」他知道她的思考模式和作為,不是一般的邏緝可以解釋,也因為如此,他才會對她這麼放不下。
當他們倆一起來到一座靈骨塔,搭上電梯,到了最頂樓的那一層時,卓焰感到一股莫名的涼意。或許是這個地方,或許是他的心理作用,也或許是她特異的行徑,畢竟有人約會會帶另一半來靈骨塔的嗎?
「這是……」他看了看四周,看著上面一張張往生者的照片、鮮花,以及一些可能是他們生活前喜愛的東西,被整齊的擺放著。
湯娜娜指了指她的正前方。
卓焰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過去。照片上的男子……不,應該是個大男孩,看起來很年輕,雙眼炯炯有神,給人的第一印象非常出色,那眼神好像是在告訴全世界他什麼都懂似的。
「這位是你什麼人?」卓焰看得懂中文,他雖是土生土長的洛杉磯華僑,但他知道大理石碑上的名字是「裘震風」,和湯娜娜並不同姓。
「小時候一起長大的好友兼同學。」
「青梅竹馬?」卓焰沒有任何的醋意,畢竟這個男子都不在人世了,他有什麼醋好吃?
他只是好奇對方在她心目中的地位。
「看來他很年輕就走了。」
「自殺。」她輕輕吐出兩個字,讓人察覺不出她的情緒波動。
「自殺?」他沒料到是這個原因。
「對,他親手結束自己的生命。」
卓焰突然覺得胸口上彷彿被壓了一塊大石頭。雖然他不曾參與過這一段,但是他卻可以感受到那一股悲哀和凄涼,畢竟是那麼年輕的人,在生命正燦爛的時候了斷自我……他不解的是,有個像湯娜娜這樣青梅竹馬的女朋友,這個男孩怎麼捨得離開人世?
「為什麼?」他想都不想直問。
「高三那一年……一次學校的模擬考,因為從小到大他沒有考過第二名,所以當那一次成績出來,他是全校第三名時……他受不了了。」湯娜娜看著裘震風的照片說:「你知道他的智商多商嗎?」
「高過你?」
「一百九十。」
「很驚人。」他嘴角一撇。
「他的去世,讓我想通了很多事。雖然我智力過人,但若因此每分每秒過得緊張、有壓力,這並非我想要的。我只希望做我自己,能過簡單開心的生活,就很滿足了──不是每個人都一定要功成名就。」
「我了解你的想法,但我不明白,一個智商如此高的男孩,為什麼會做出這麼愚蠢的事?」
「卓焰,死者為大。」她一臉正色。
「我懂這個道理,但他還是做了一件蠢事。」他看著裘震風的照片,「他有高智商,卻沒有同等的抗壓性。」
「你要一個每次都考第一的人,」湯娜娜想為裘震風說話,「去面對自己的大意失敗──」
「你捫心自問,有誰可以一輩子都拿第一?」他也認真的反問,「有那個天才一生都沒有跌過跤的?」
「不要指責他!」湯娜娜不能認同他的態度,覺得已故好友被冒犯了。
「你認為他的行為是對的?」
「他的行為不對,但是……」
「你有沒有想過他的行為傷了多少人的心?他的父母、他的親朋好友,那些愛他、關心他、對他寄予厚望的人,他怎麼拋下一切,說不要就不要!」
「也許就是因為壓力如此之大,他才會承受不了,才會選擇逃避。」她從沒把他當成懦夫。
「你帶我來看他的牌位,是想告訴我什麼?」卓焰比較在意這一點,他相信她不會無緣無故帶他來這裡。
「那我就直說了。不管你是為了什麼原因來台灣,我們……」她緊抿著唇,說道:「都不可能。」
「不可能?」卓焰的嘴角揚起了一個不置可否的笑。「我最不能接受別人跟我說不可能。」
況且他們已經結婚了,現在才說不可能是不是太遲了?
「在賭城,在那裡所發生的事,那是一場錯誤。」她希望在今天解決一切。
「對你而言是錯誤,但對我不是。」
「我們沒有任何的感情基礎。」
「我不這麼認為。至少在上床前,我們不討厭彼此。」
「不討厭只代表……」
「還有,當我們站在賭城教堂的牧師面前,要宣誓一生一世時,我們也不討厭對方。」他說的是事實,「你或許醉了,但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
「那你為什麼不阻止這些事發生?」她責備他。在裘震風的牌位面前,她覺得自己有了同伴、有了依靠,她可以無所畏懼的表達她的意見。「你明明沒有那麼醉,卻跟一個喝得爛醉的女生胡來?」
「因為我喜歡你。」在往生者面前,他不保留的坦承。
看著他認真的表情,湯娜娜有點被嚇到了。
但是這種嚇,和知道裘震風自殺身亡的嚇不同,這嚇……多了一些甜蜜、一些意外,一些連她自己都形容不上來的感動。
卓焰喜歡她,是真的嗎?
她知道他不辭千里而來,而現在,在這個神聖莊重的地方,他的態度依舊是如此堅決,她相信他不是裝出來的。
「不然我大可以派個律師過來,根本不必親自買禮物飛過來,只為了討你歡心。」
「但是……」她頓時語塞。
「當然,一開始我只是感到莫名的心有未甘,有一肚子火無處宣洩,因為居然有女人一聲不吭的從我床上逃離,好像我身上有什麼傳染病似的。但是在這些情緒之外,我很清楚,我對你有很不一樣的感覺,難道你對我一點都沒有嗎?」他是真心誠意,心平意和的問她。
湯娜娜知道這一刻沒法拿裘震風當擋箭牌,自己必須認真回答他的問題。
他更深入剖析自己對她的感情,「從你告訴我拉Bar機可以怎麼算機率時,你那自信、幽默、開朗的態度,就深深吸引了我……」
「那不是真正的我。」
「對,你有陰暗的一面,我現在知道了。」
「卓焰……」
「喝多了酒的你很放鬆、好相處,你是那種不需要完美的妝、不需要華服、不需要任何外在東西就很可人的女性,你有渾然天成的魅力與味道,我喜歡的是這樣的你。」既然打定主意要說,就一次說個夠。
面對他的讚美之詞,她實在是有些汗顏,自覺沒有他說得那麼好。
4那一紙結婚證書好處理,但是發生在我們倆之間的種種,你說怎麼辦?」卓焰看向裘震風的牌位,「逃避嗎?」
湯娜娜未置可否,因為她也沒有答案。
「別說你對我沒有感覺。」他搶在她之前說:「我是你的第一個男人,如果對我沒有感情,你不可能那麼放得開,而且在我的床上──」
「我醉了。」她試著說服他,也在說服自己。
「你是醉,但你也喜歡、信任我,不是嗎?」他說出她的感覺,逼她承認,「你是個這麼聰明的女人,你會隨便和上床、輕易地交出自己?」
「我只是……」
「你對我絕對有感情。」他充滿自信的斷定。
「你以為事情是你說了算?」湯娜娜知道他說的都沒錯,可是世上的事哪有這麼單純。「或許你說的都對,但是那一夜已是過去式,那是個意外,就該讓它過去。」
「我在這裡,而你就活生生的在我眼前,為什麼不能繼續?」他深情的望著她,她為什麼就是不明白他的心意?
「反正……我們就是不可能。」她無法反頓時惱羞成怒。
「難道這是你一貫面對事情的態度?」卓焰抓著她的雙臂,和她一起面對裘震風的牌位,「你還沒記取教訓?」
「我對……」她微微轉身,側過頭去看他。「我對當一個完美或是站在檯面上,得時時光鮮亮麗、永遠要像個女神一樣的夫人角色沒有興趣。」
「這是可以討論的。」
「別裝了,你不是那種會順著別人意思行事的人,我有腦袋,你現在這麼隨和、平易近人、好溝通,只是為了……說服我!」湯娜娜露出心知肚明的表情。
「但我就是喜這樣的你。」
湯娜娜撥開了他抓著她雙肩的手,轉個身,非常誠懇真心的看著他。
「卓焰,我謝謝你的這份心,但是在事情還能收拾之前,劃上句點吧。」
「你是叫我…一直接回洛杉磯?」
「愈快愈好。」
「如果我說不呢?」
「那你就沒有我想像的那麼精明。」
咖啡店裡,卓焰依舊如往日般準時報到,只是今天多了個男人同湯娜娜攀談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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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0-26 00:10:41
第七章
那是一個看起來像是白領主管階級的男人,忠厚、穩健,戴著一副金息眼鏡,感覺就是一個好男人,可以是一個負責任的好丈夫,可是這個男人和湯娜娜的對話,令他非常感冒。
「娜娜,我知道我們上次去吃飯我的話不是很多,也不是很能聊,但有我去上一些心靈成長課……」男人像獻寶似的表示。
「黃志明,你很不錯了。」在把咖啡放到他的面前後,湯娜娜笑笑表示。
「我希望和你有很多話聊。」
「我們之間有話聊啊!」
「我不想再只談天氣、電影或是一些普通的事。」
「那你想聊什麼高深的東西?」
「我只是想要更加了解你。」
「我就是這樣,沒什麼特別的。」
「但我總覺得……」黃志明也不是那麼遲頓,「你絕不只是這樣!」
「我很普通,你別把我想得太複雜。」
「娜娜,你不普通!所以你可以答應我,我們再出去一次嗎?」
「黃志明……」她猶豫著,尤其是卓焰就坐在她身後不遠處的位置,她好像有種被萬箭穿心的感覺。
「我們可以去看畫展、去聽音樂會!」
「不是那問題。」
「我們也可以去聽演講。」
「演講是可以,不過……」
「不會總是只吃飯、閑逛。」
「黃志明,問題的癥結不是在做什麼,而是……」湯娜娜實在很難和他說清楚。「我想我們倆可能不太適合。」
「娜娜,我保證我會多看書、多閱讀!」
「不是這樣的。」
「你希望我做什麼,我都會去做!」男人一心想取悅她,希望還有下次約會的機會。「我是一個願意為自己喜歡的人身協、犧牲、付出的男人,娜娜,我可以為你做任何改變。」
一陣不太友善的咳嗽聲響起,她清楚知道是來自哪個方向,不禁嘆口氣。
「黃志明,我歡迎你常來喝咖啡,我們也可以做朋友,但是再更進一步的事……」
「你要給我機會啊!」他似乎急了,連忙向她表示,「我有內涵,也可以再去念碩士……」
「不是這個問題……」湯娜娜笑笑,看到有客人進門,她朝黃志明點點頭,然後轉身前去招呼,這樣做既不傷人,但已表明她拒絕的態度。
卓焰把一抹笑掛在嘴邊。
這個傢伙雖然很沒有男子氣概,不過算是識貨的,而湯娜娜也真的讓自己像個很普通的人,雖然聰明卻不驕傲,對人總是和氣親切,巧妙解決所有困境,這個女人,讓他更加傾心了。
咖啡店門口那輛黑色保時捷引起了卓焰的興趣,今天白天他沒來咖啡店,因為在台灣,他還是有很多事得忙,不只洛杉磯的事要遙控監督,對台灣這個市場,他覺得有很大的開發空間,也可趁這段時間進行一趟考察之旅。
如果湯娜娜不想離開台灣,那麼他就必須考慮很多的可能性。
只見一個帥氣、看起來像是公子哥兒的男人,一直在她身邊繞來轉去的,像一隻揮之不去哈巴狗,而且更像是一個自我感覺非常良好的男人。
「娜娜,你不喜歡夜店,我們可以去看夜景。」
「Jean,我上了一天的班,站了幾乎八個小時,我可能對看夜景沒什麼興趣。」湯娜娜客氣的拒絕他,「找其他女生吧。」
「娜娜,我不花心,我也不是玩咖!」
「我知道。」湯娜娜偷笑。
「那就不要拒絕我啊!」
「Jean,或許下次我們可以再找時間出去,但是今晚……」她搖搖頭,即使非要說不,她也會讓對方有面子。「一定有很多女孩子渴望接到你的電話,想想她們拿著手機或是坐在電話邊苦等……」
「我是不愁找不到人,但是你……」Jean苦著臉,「你是第一個可以和我交談、需要我用點來認真對待的女生。」
「謝謝你對我有這麼高的評價。」
「雖然我們只出去一次,但是你不會讓我覺得膩、覺得厭煩。」Jean真心誠意的說。
「謝謝,但今天我累了。」
「那麼你的休假日呢?告訴我是哪一天!」
「Jean,我想我們……」
「我配合你,只要你說出來我都配合。」
「我們不是同一種類型的人。」湯娜娜試著安撫他,「Jean,希望你就記得這樣的我,不要等到大家相看兩相厭。」
卓焰也不想浪費自己的時間,於是在Jean張口結舌,正想大表不滿的情況下,他扯著湯娜娜的手臂,然後大步走出咖啡店。
半推半就的,湯娜娜跟著卓焰回到他下榻的飯店,她有想過不跟他走,可是他一副他是主宰的姿態,教她很難和他唱反調。她明明很有主見,可一面對他,卻完全派不上用場,很難圓融的把他拒於門外。
其實,在他把她帶離咖啡店時,她心裡感到有些……慶幸,因為這代表他是真的在乎她,才會看不下去別的男人在她身邊打轉。
住飯店當然沒有自己的家舒服,但是再不舒服,卓焰也只能忍了,反正他不是要在台北長住,眼前的燃眉之急是,他與湯娜娜之間的問題。
「要不要喝點什麼?自己拿。」他指著飯店房間里附設的小冰箱。
她眨著一雙水汪汪大眼,搖了搖頭。
「有小瓶的威仕忌。」不知是無心或是有心要提醒她,卓焰笑裡帶點邪氣,「你喝了酒比較可愛,也比較好相處。」
「我才不是酒鬼。再說每個人都會犯錯。」
「和我上床或是結婚算是錯誤?」他希望和她把話說清楚,「這種錯也要兩個人才能犯下。」
湯娜娜不想和他抬扛,他來台灣快一星期了,她不相信他可以撐多久,一但他搭上回洛杉磯的飛機,危機就算是暫時解除,她也可以恢復平靜的日子。
「你在做無言的抗議?」對於她的沉默,卓焰當然是非常不以為然。
「你把我帶離開咖啡店做什麼?」
「湯娜娜,看來你並不缺乏追求者。」卓焰可以想見她一定有人追,但是親眼看到那些男人願意放下身段,完全配合她,讓他有些意外。
「交朋友而已。」
「但他們甘心為你改變。」
「他們還不了解我。」
「我不像他們,我正慢慢了解你。」卓焰相信她沒帶其他人去過裘震風的塔位,因為那些男人還不夠格。「如果我說我希望你跟我回洛杉磯,我們試著去做一對有名有實的夫妻,你會怎麼回答我?」
「不可能!」
「除了不可能,沒別的答案?」
「還是不可能!」她回得斬釘截鐵,「那天在裘震風的牌位前,我們聊了很多,難到你還不了解我的決定嗎?」
「和我結婚,跟你想當平凡人有衝突嗎?」
「因為你不是普通人。」她眼色一黯,默默垂下眼。
「或許我的家旅、背景、家世是……呃,比一般人好一點,但是我其實也只是個普通的男人。」
她聞言露出一副他愛說笑的表情。
「我也像個普通男人一樣,也想要有正常的家庭和婚姻生活。」
「你當然可以擁有,但對像不是我。」
「你嘴上也許抗拒我,但我感覺得出來,你的心抗拒不了我。」不然她也不會帶他去裘震風的牌位前,對他掏心掏肺。
他緩緩走向她,只要他堅持,他相信總有一天她的人和心都會完全屬於他。
「我承認。」湯娜娜不想惺惺作態,「只要你施展出渾身解數,我或許會再和你上床。」
「這麼說,你也是喜歡我的?」
「可以這麼說。但是我的腦子很清楚,我喜歡你,那一夜……有些記憶已慢慢回到我的腦海,我也相信我們之間有火花、有激-情,不過……那就只是火花、只是激-情而言。」她把話挑明。
「你沒有用到愛這個字眼。」卓焰感到有些失落。她可真懂得如何澆熄一個男人的慾火。
「我們之間有愛嗎?」她揚首反問他。
「我說了我喜歡你。」
「在我之前,你難道沒有喜歡過任何女性?」
「別提以前的事,我在講的是現在。」
「現在……」湯娜娜輕輕嘆口氣,「我們最好橋歸橋路歸路,各走各的,」
他雙眼瞅著她,「你真的可以這麼冷靜?」
湯娜娜抿著唇,心虛的別過頭去。
她必須如此。這幾年來,她很清楚自己要的是什麼,而且都已經放棄了那麼多,她早習慣過著與世無爭,自得其樂的生活,她不想改變,不想再把自己投入一向講求完美的世界。
看他如此堅決,她只能想辦法,讓他對她徹底死心,不管他想從她身上得到什麼。
「卓焰……我其實有個未婚夫。」
「未婚夫?」卓焰像是聽到什麼外星話,「你當我很好騙?我從來沒聽你提過這件事,而且連你好友杜愛慧也不知道。」在和杜愛慧閑聊中,她明明說湯娜娜沒有男朋友。
「那是……在不驚動任何人的情況下訂的婚。」湯娜娜硬著頭皮扯下去,「他是個髮型設計師。」
「職業有了。」他一臉不以為然,想確認是真有其事,還是她在隨口搪塞。
「他姓曾,英文名字是Joe。」
「連名字都有了?」
「卓焰,我和曾勇為……是上、下樓的鄰居,你也知道……同一個電梯進進出出,我們……日久生情,所以訂了婚,至於在賭城的一夜情……」
「你是說你出軌?」
「我沒有向曾勇為吐實,他只知道我去了一趟洛杉磯旅遊、探親。」愈編下去,她還發現滿合理的,完全兜得起來。「所以,如果你有一點點喜歡我,你希望我幸福快樂,就請你趕快解除和我的婚姻關係,讓一切回歸平靜。」
「你真的有個未婚夫?」卓焰依舊一臉不可置信。
「我真的有。」
「你不跟你的未婚夫上床,卻跟個陌生男人搞一夜情?」他試著想找出她話里的漏洞。
「Joe他……」她想辦法讓這謊言更真實,「他是個虔誠的基督徒,所以不能有婚前性行為。」
「你愈說愈像是真的了。」他有些火冒三丈,因他怕這是事實。
「因為是真的!」她猛點頭。
「真有這個男人存在?」
「當然。」
「你真的訂了婚?」
「我知道自己犯了錯,我是真的時時在……懺悔。」湯娜娜彷彿吃了一顆定心丸,因為她察覺到他似乎已信以為真。「我以為逃回台灣就沒事了,沒想到你會追來台灣,沒想到你對我……還有其他的期望,我不可能跟你去洛杉磯,我已經有未婚夫,我們……或許今年夏天就會結婚。」
「我以為你對婚姻──」
「一段平凡人的婚姻,我可以接受。」
「我說了,我像普通男人一樣,也渴望一段平凡的幸福。」
「卓焰,如果你是個平凡人,那全天下都是平凡人了。」她嘴上嘲弄著,心裡其實很過意不去。
在一段深長窒人的沉默之後,卓焰臉上浮現深不可測的笑容。
要證實這件事的真實與否,其實不難。
「我想見他。」他不疾不徐的要求。
「不需要這麼麻煩,我是真的──」
「見了他之後,我們再說。」卓焰打斷她的急切,亮出了他的底線。
「你……總不希望我未婚夫對我有什麼誤會吧?」
「我不是那種沒格調的男人,如果你真有未婚夫……」他嘴角一揚,「我或許會真誠的祝你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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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0-26 00:10:59
第八章
她不敢再吭聲,戲似乎愈演愈複雜了。
「你想要擺脫我,那就介紹你的未婚夫給我認識。」卓焰沒再刁難她,「我該送你回去了,免得你不好向你未婚雨交代。」
這下湯娜娜是啞巴吃黃蓮,有苦說不出。
「你未婚夫是住在樓上還是樓下?」卓焰進一步追問。她若不介紹,他大可自己去查清楚。
「我會安排!」擔心他的追問有增無減,她馬上說。
「我相信你會。」
卓焰這會有點心亂如麻。萬一是真的,萬一她真有未婚夫……
「我希望愈快愈好,而且我很期待和他的會面。」
湯娜娜忐忑的點點頭。
現在是證明她和曾勇為的情誼有多深厚的時刻了,那傢伙可以挺她挺到什麼程度,就看這一次。
只許成功,不能失敗。
第一眼見到曾勇為的人,第一個感覺是這個男人太漂亮,而且有點娘,加上他是髮型設計師,一頭半長不短,刻意設計過的髮型,使他看圯來比女性還要搶眼艷麗。
曾勇為自認是個男人,不在乎別人怎麼看他,即使……他愛的也是男人,反正這是他的自由,他有權過他想過的生活。
當湯娜娜那一陣急促、好像後頭有鬼在追魂索命的拍門聲之後,他請她請來。而在聽完她的話之後,他第一個反應是請她出去。
「我不要!」他像女人一樣撒嬌不依。
「Joe!」只有在很火時,她才會叫出他在髮廊上班時用的英文名字。
「假裝也不行。」
「只要幾天而已。」
「幾小時都不行!」
「Joe,我們是不是好鄰居、好姊妹?」湯娜娜很少這麼兇巴巴,好像母老虎一般。「當你失戀時,是誰在你身旁安慰你?」
「你。」曾勇為苦著臉。
「那你敢說不要?」
「娜娜,我……」曾勇為不是那種不講義氣的人,但是像湯娜娜這麼優質的女生,怎麼可選他當未婚夫,「你要害死我嗎?」
「只是要你演一下戲,這樣就害你?」
「你找不到其他人了嗎?」
「找得到其他人,我會找你?」
「我不行啦!」曾勇為像女人一樣的耍賴,「就算是白痴,也知道我們兩個有多不配!」
「Joe,你對自己這麼沒有信心?」
「在某些男人面前,我可以很有信心,但是……」曾勇為在聽了湯娜娜的形容之後,依稀感覺得到那個叫卓焰的男人不是泛泛之輩。「你說的這個男人,光是聽你形容,我就覺得不好惹。」
「我沒有要你惹他,我只是叫你冒充一下我的未婚夫、看個面,我們假裝恩愛就可以了。」憑他們倆熟勢的程度,她覺得一點都不難。
「恩愛?」曾勇為馬上嚇得花容失色,「我才不懂怎麼和女人恩愛咧!」
「那你當我是男人好了。」湯娜娜認真建議。
「你要嚇死我啊?」
「Joe,那你是要怎樣?」她雙手扠在腰上,一副想要海扁他的狠樣。
「我幫你找人──」
「不可能,就你最了解我了。」
「但我又不Man,又不夠陽剛。」
「我又不是叫你和他打上一架。」
「我不行──我不要!」曾勇為嚷嚷著討饒,「你放過我吧!」
「不行,就是你了,就算要你給我硬裝,你都要裝得像是我的未婚夫。」她好像是女王在下命令一般,「這個忙你一定得幫。」
「那,先說好,弄砸了,你可不要怪我!」
「只是碰個面而已,頂多你不要說話,全由我來開口,你只要含情脈脈的看著我就可以了。」
「含情脈脈看著你?」
「記住,你是我的未婚夫。」
「娜娜,我討厭女人!」當然,他不討厭娜娜,只是現在教他要擺出一副戀愛中男人的模樣,殺了他還比較快。
「我會記得我欠你這個大人情,終有一天一定會回報你的。」她認真的發誓。
「哎喲……」他還在拖拖拉拉、不幹不脆,「我儘力而為,如果……」
「你只要擺出一副很愛我的模樣就好了。」
「好噁心!」
湯娜娜已沒有退路,她必須使出這最後一招的撒手鑭,狠狠給卓焰迎頭痛擊,讓他快點回去洛杉磯,和他劃清界線。
「Joe,每個人多多少少都會演點戲的。」
曾勇為自知盧不過她,「好啦,但只有這一次!」
湯娜娜的未婚夫,真的大出卓焰的意料。
可是一想到她那不同於一般人的思考模式,他又覺得她或許真會選擇這樣的一個男人當未婚夫。
但,眼前這位真是個男人嗎?
卓焰上下打量這個叫Joe的男人,怎麼都看不出這傢伙有什麼男人味或是男子漢氣魄,直覺自己像是在看一個空有男人外表,卻有女人靈魂的男人。
而且這個Joe看湯娜娜的眼神,不是一種男對女的愛憐,反而像是在看一個同性好友,其中沒有男女之間該有的情愫。
湯娜娜一直主動握著曾勇為的手,她可以感覺到他一直想要閃躲,可是因為她緊抓不放,他什麼也不能做。
曾勇為其實有男友,他的男友就是髮廊里另一個髮型設計師,他們已交往了一年多,以現代人習慣速食愛情,能交往超過一年,已算是「天長地久」。但在看到卓焰這樣的男人,他心猿意馬了。
而另一個教曾勇為不解的原因是──
湯娜娜使盡手段、千方百計想甩掉的,居然是這樣的男人?
她瘋了!
於是他偷偷朝她比了一個該進瘋人院的手勢。她挖到寶卻不知道是寶。
「曾先生,你和娜娜訂婚不久?」卓焰順口一問,態度輕鬆,眼神卻一點也不鬆懈。
「叫我Joe就可以了,我們訂婚──」
「兩個月了。」湯娜娜搶話,捏了一下曾勇為的手心,「我和Joe認識很久。」
「又是鄰居……」他心裡似乎燃起一股妒火。
「還好啦!」曾勇為用一種女人迷戀男人的眼神望著卓焰,「天天見面,反而沒有太多感覺──」
話還沒有說完,她的手肘便狠狠的撞向曾勇為的肋骨,他立刻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不該說的,馬上改口。
「雖然沒有太多感覺,但是我已認定了她。」曾勇為決定回去之後一定要好好刷一次牙,因為他覺得好噁心,居然對一個女人說出這種話。
湯娜娜舒了一口氣,勉強接受。
卓焰隱約感覺事有蹊蹺,因為他看到太多假的東西、假的情緒。
這個Joe很不真實,他幾乎可以肯定這傢伙是來演戲的。
但是,曾勇為接下來的話卻令在場的每個人都震懾。
他的腦袋當然沒有那麼好,但是看過很多西洋的文藝片,要抄襲、賣弄一下並不難。
「我希望,每天早上醒來第一眼看到的是娜娜,在我睡前閉上眼睛,最後一個看到的也是娜娜,所以我才下定決心要和這個女人在一起。」
沒料到曾勇為會這麼說,湯娜娜聽了微張著嘴。這麼文謅謅的對白……
整個咖啡店在這一瞬間好像凍結似的,突然之間所有的聲音都消失無蹤,卓焰的心也揪成了一團。
那該是他的對白,那該是他的心境,那該是他未來每一天的生活。
可是這個娘娘腔又很不對勁的男人,竟然可以說出這樣的話,卓焰忽然有一種被人由天堂扔向地獄的感覺。
這個Joe真的是湯娜娜的未婚夫?這個Joe真的深愛著她?
「Joe……」湯娜娜知道輪到自己上場了,「我對你也是一樣的感覺。」
「娜娜……」反正都已經演到這裡了,曾勇為乾脆灑盡狗血,「我無法給你這世上的一切,但是我願意把我的一切全部給你。」
湯娜娜起了一身雞皮疙瘩,用眼神暗示他要適可而止。
「我愛你,我會愛你一生一世。」
「Joe……」
「曾先生。」卓焰真的無法再聽下去、再看下去,他發現自己現在的精神狀況,甚至無法很清楚去判斷這一切到底是真是假,腦袋好像打了很多結,他整個人都混亂了。
「你們……有很快就結婚的打算嗎?」他只想知道這個答案。他和湯娜娜真的無緣嗎?但他明明是她法律上的丈夫,以美國的法律而言。
「當然。」湯娜娜馬上回答。
曾勇為看著他「深愛的女人」,既然她都這麼說了,他也只能含情脈脈的點頭。
「只等教會安排好時間。」湯娜娜發現說謊的確是不需要打草稿的,「牧師會幫我們挑日子。」
「是啊。」曾勇為附和。
「湯娜娜,你真的要嫁這個男人?」卓焰已顧不得什麼風度了。「你有其他選擇的,我也可以再娶你一次!」
「卓焰,你是不是該──」
「我們在拉斯維加斯結婚了!」卓焰打斷她,直接揭露一切。
曾勇為馬上吹了一記響亮的口哨,因為娜娜並沒有跟他說這些細節,他只知道她要甩掉一個由美國追來的男人,這下……
「你怎麼可以這麼說?」她責備卓焰,沒想到他還是說出口了。
「你會犯重婚罪!」卓焰不是很懂台灣的法律,但是在任何一個國家,除了阿拉伯世界,相信已開發國家都是一夫一妻制的。
「重婚罪不知道判得重不重?」曾勇為一臉看好戲的表情。
她拉著曾勇為起身,知道事情已走到了死胡同的盡頭,大家都碰壁了。
「Joe,我們走!」
「湯娜娜,事情完了嗎?」卓焰也有滿肚子火。她若真的和這個娘娘腔有婚約,她怎敢在賭城和他暢談一夜,還結婚上床。
「你沒有男人的胸襟和風度!」湯娜娜眼看機不可失,故意把事情鬧大,反正曾勇為又不是她真的未婚夫。「你教我和Joe要怎麼走下去?」
「你是我的妻子,你先煩惱這一點吧!」
「我說了我可以無條件簽字。」
「我不要和你離婚!」
「當時我們昏了頭,而且那是個錯誤!」
「不論如何,你是我老婆!」
曾勇為當下高舉著雙手。若他們要拿刀互砍或是喊打喊殺,都不要把他牽扯進來,他不想卷進他們之間的戰爭,他可是無辜的第三者。
她必須大口喘氣才能呼吸過來。這個傢伙很可惡,簡直有理說不清。
「湯娜娜,我們之間的問題如果不先解決,你別想和這個……」卓焰指著性向不太明確的情敵,「每天早上醒來第一眼就想看到你的男人舉行婚禮!」
湯娜娜覺得好氣又好笑,當下頭也不回的拉著曾勇為就往外跑。
隔天,卓焰還是不相信她已有了未婚夫,硬要湯娜娜帶他回她家。
二十多坪,兩房一廳,還沒有他在洛杉磯的浴室大。銳利的目光掃視一番,這明明就是一個單身女性的家,有點凌亂,顯示主人的不拘小節,有點個性,顯示主人的我行我素,一個屋十代表了一個人的內在投射……
湯娜娜活得很隨性,她真的是在照自己的希望過活。
「那個Joe住你樓上?」卓焰找個開場白。第一次進到她的堡壘,她的世界,他很好奇的看著眼前的一切。
「要不要上去驗證一下?」
「不,我相信。」她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想必是有備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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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0-26 00:11:18
第九章
「那麼你也相信──」她心中一喜。
「他是不你真正的未婚夫,我一點都不關切,因為佔據優勢的是我,既然事情都攤在陽光下,那麼你不必擔心我怎麼想,你該擔心的是那個Joe會怎麼想。」他把話挑明了講。
她才不擔心,也不需要跟曾勇為解釋什麼,但是她不能讓卓焰知道。
「那個Joe……」卓焰一副漫不經心的表情,「他有點女性化。」
「沒有人規定男人一定要粗枝大葉或是粗里粗氣。」湯娜娜硬拗。
「你確定他真的愛你?」
「他當然愛我。」
「不是你虛構或是演出來的?」
「我一直認為你像個男人、是個男人,你會解決問題,而不是製造問題,一個多星期了,你真的不想快點回去嗎?」她口頭上如此說著,心中竟閃過一絲不舍。她捨不得他走。
「你那個來了嗎?」卓焰忽然問。
「那個?」湯娜娜腦子一下子沒有轉過來。
「你好像一點也不擔心?」
湯娜娜知道他在問哪個了。她的MC照正常時間是該來了,但就算晚個幾天,也不必大驚小怪,她一向不幹自己嚇自己的蠢事。
「卓焰,我們把比較重要的問題先解決好嗎?」
「結婚證事?」
「對,問問你美國的律師。」
「不用了!」他一臉堅定的看向她,「我暫時要保留這個婚姻。」
湯娜娜臉色一白。
他說……他要暫時保留這個婚姻?他還要折磨她到什麼時候?
「你是要我求你嗎?」她覺得能屈能伸才是真英雄,所以她不會死守面子,然後把自己累死,或坐困愁城。
「你會求我?」卓焰眼神充滿玩味的看她。
「如果一定要我求你,你才肯放手,我會。」
「那你想怎麼求我?」說著,他往她家客廳里那張舒適的三人沙發上一坐。「我倒想看看。」
「你……你這是在幹什麼?」為什麼她忽然之間覺得屋子裡的曖昧指數飆高,連氣氛也在突然之間變得很詭異。
卓焰則是擺出一個自在的坐姿,好整以暇的等著她的表示。
「你是認真的嗎?」
「我在等。」
「我……」她還真不知道要怎麼去求一個男人,而且是求他放她自由,只因一夜放縱,現在卻像是一場甩脫不去的夢魘。「求……求你結束我們的婚姻關係。」
「這叫求?」
「難道你要我跪下?」湯娜娜表情一變。
「我不是變態或是虐待狂,也沒有習慣要女人向我下跪。」他又不是心理不正常,尤其面對的是他喜歡的女人,他怎麼捨得?「但是你只是嘴裡這麼說說……」
「不然?」
「沒有實際一點的動作?」他暗示著。
「實際動作?」
「男人通常是吃軟不吃硬,你這麼聰明,會不懂這個道理?」他只差沒有叫她自動段懷送抱。她真的一點也不知道要如何魅惑男人、如何教男人心軟點頭。
他現在是要求她主動?要她用自己的身體去討好他、賄賂他?
她當然記得他的身體、他的雙手、他的唇所到之處,在她身上所挑起的火焰,但是……
「娜娜,你和那個Joe真是未婚夫妻?」他挖苦道:「你們當真連手都沒有牽過?」
還真給卓焰說中了。
不久前她會去握曾勇為的手,那是為了演戲,在這之前,她還真沒有碰過曾勇為的手。
謊話被戳破,她有些心虛的不敢直視他,卻也不願就這樣敗下陣來。她決定,賭一口氣!
於是她慢慢走到他所坐的沙發邊,猶豫一下,先在他的身側坐下,當她看到他微微側過臉去看她時,她差一點勇氣全失,就要舉白旗投降,但是懦弱的因子沒有在她的血液里留存太久。
她的雙手狀似柔弱無力的環住他的脖子,把他拉近時,她感到心臟狂跳、頭暈目眩,好像四周的空氣突然被抽光,她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而當她的唇碰上了他的唇,情勢立即大逆轉,他奪回主控權,雙手扶著她的腰,整個人往她的身上壓去,將她壓往她所坐的沙發上,他的吻不是柔情似水、溫溫吞吞的,而是有如狂風暴雨來襲……
好像把這一吻當成了最後一吻,他傾盡自己的熱情、自己的愛意親吻她,他喜歡她、他要她,不管她決定選擇多平凡的人生,都不能將他摒除在外。
「卓焰……」她快喘不過氣來了。
「娜娜,你是我的。」
「你說……要放我自由的。」
「我騙你的。」卓焰老實招供。壓在身下的她,每個反應、每個動作,明明渴望著他,為何嘴巴這麼不誠實?
「你說只要我求你……」
他的回答是將她吻得更徹底。
對她而言,不需要酒精,賭城那一夜的許多記憶此刻又回到她的腦海中,令她意亂情迷,她感覺到他在褪她的衣物,有那麼半秒鐘,她幾乎已經要讓他為所欲為,如果不是……
叮咚!
門鈴聲大作。
「不要管它……」他已慾火中燒,哪還有空去管什麼門鈴聲。
「電鈴……」她沙啞地說,理智慢慢回籠。
「娜娜,別忘了你現在是在求我。」
「用這種方法?」湯娜娜有些氣惱的將他推開一些距離,「你的目的就是要再把我弄上床?」
「我沒有任何目的,很多事是自然發生的,娜娜,你騙不了我,你也渴望這感覺,不是只有我一人。」
「但我們不可以再犯同樣的錯!」
「我們是夫妻。」他不忘提醒她。
「那只是──」
叮咚──
門鈴聲再次響起,來人似乎知道屋內有人,執意非等到門開不可。
看來不讓她去開門是不行了,終於,卓焰不舍地從她的身上爬起,順了順自己的頭髮,即使百般不願,心中充滿挫折,他也只有認了。
湯娜娜很快的用手指梳了梳自己的頭髮,把身上的衣服拉整齊,她大概猜得到是誰,而她並不確定自己是不是真的需要他來解救。
門一打開,曾勇為並沒有要進門的意思,但是他探頭望向屋內,刻意讓卓焰看到他。兩人的眼神在空中交會,既然他是湯娜娜的未婚夫,就要有個未婚夫的樣子。
「你還好吧?」他輕聲關切。
湯娜娜的頭輕輕一點。
「「我……沒打擾什麼吧?」這句話是曾勇為湊到她到邊小小聲地問。
頭輕輕一搖,湯娜娜仍是不說話。
「你現在打算怎麼辦?」曾勇為直接問:「我雖然是未婚夫,但他是你的丈夫,我現在矮了他一截。」
「Joe,現在不是討論這些的時候,我會處理。」湯娜娜表示,雖然眉頭深鎖,可是她仍相信時間可以解決很多事。
「確定不需要我在場?」
卓焰此時已走到湯娜娜的身前,他和曾勇為點頭表示打了招呼。
「我要離開了。」卓焰出聲化解尷尬。
「不送了。」曾勇為一個請便的姿勢。
「娜娜,我會去南部幾天,有些事你自己好好想一想,我無法待太久,但我並不想一個人回洛杉磯。」卓焰一再表明,希望她能改變心意。
湯娜娜沒有接腔,她看著卓焰從他們眼前走了出去,瀟洒、自負,那氣魄、那架式,不論男人或女人都會心動。
「娜娜,」曾勇為露出深深被迷住的表情,「我覺得你該跟他去洛杉磯。」
「閉嘴。」
「他是真的要你、在乎你,我看得出來。」
「我……我配不上他的世界。」
「你可以的,你只是不想那麼累。」
「沒錯。」湯娜娜不得不承認。
他不喜歡過著必須迎合、勉強自己去做很多事的生活,感情可以是兩個人,但婚姻絕對是很多人的事,她不要把自己逼上和裘震風一樣的路,有得失心就會計較,她不要讓自己變成那樣。
「但如果你真愛一個人,為了他累一點,有什麼大不了的?」曾勇為平心而論。
湯娜娜的臉一皺。
「你愛自己多一點就會覺得累,如果你愛他多一些,你就不會累了。」
好像是被人兜頭潑了一盆冷水,湯娜娜有些新的領悟。她是該好好想想這個道理。
「如果那個男人愛的是我……」曾勇為一臉死而無憾的表情,「我願意追隨他去天涯海角。」
「曾勇為……」湯娜娜失笑。
「真的,我真的願意──」
杜愛慧趁著咖啡店裡客人較少的時段,拉著湯娜娜扯東扯西,她已經疑惑好幾天了。
「大帥哥呢?」杜愛慧向是在跟湯娜娜要人似的。
「那一個?」湯娜娜表示。
「少裝傻了,那個本來天天報到,最近已經三、四天沒來,從洛杉磯飛來的那個大帥哥啊。」杜愛慧很有耐心的解釋。
「去南部了。」
「他暫時還不打算回美國?」
「不清楚,我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蟲。」
「娜娜……」杜愛慧真受不了她這態度。「湯娜娜小姐,我知道你條件很好,追求者眾,你這輩子大概都不必擔心自己沒人要,可那是卓焰耶,不是市井小民,他是可以在洛杉磯、拉斯維加斯橫著走路的男人耶!」
她會不清楚嗎?搞不好卓焰還有所保留,其家族的實力也許更驚人。
「我知道你很聰明,但胸無大志,只想在咖啡屋裡混日子,表面上你似乎和大家一樣,但你和我們不一樣,而他早看出來,也真心喜歡你。」杜愛慧拍拍她的肩,「接受他吧!」
「愛慧,事情不是你想的這麼容易。」
「是你讓事情變得太複雜。」
湯娜娜不想爭辯,她走到了櫃檯後方的展示架,想要拿出新的咖啡豆補貨,他們這家咖啡店不只賣咖啡,也賣咖啡豆。
「多拿幾包下來,有家飯店附設的咖啡廳,一會會過來拿貨。」杜愛慧提到。
於是湯娜娜搬來一張圓椅子,看來架子最高處擺放的咖啡豆也會用得上。
「小心一點喔。」杜愛慧提醒。
「又不是要爬幾十層樓高。」
「對,就因為只有一張椅子的高度,所以才會大意。」杜愛慧這點小常識還有。
湯娜娜笑而不語,一腳踩上大概到她臀部高度的圓椅子,舉起手臂,直接從最高處的咖啡豆開始拿,原本一切好好的,但突然一陣啞心感襲來,她因為反胃而有些頭暈目眩……
「娜娜,你怎麼了?」見好友突然屈者身子、單手使力扶住展示架的夾板,她馬上過來關之。
「我頭昏……」
「那快下來啊!」她扶著湯娜娜的身子。
「我想吐……」
「你要吐也要下來才能吐,我怎麼從不知道你有懼高症?」杜愛慧護著湯娜娜下了圓椅子。
「我沒有懼高症,而且以這張椅子的高度……」一股想吐的感覺排山倒海而來,湯娜娜幾乎是一站到地面就往洗手間沖。
杜愛慧等在洗手間門外,好一會才看到湯娜娜好像被人打了一頓的虛弱模樣走出來。
「吃壞肚子嗎?」她關心問道。
湯娜娜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似乎心裡有數,露出無奈又害怕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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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0-26 00:11:36
第十章
「不是嗎?」她們中午吃同一家店的便當,如果娜娜吃壞肚子,那她應該也會中獎才是。
「我想去看醫生。」
「好,你快去吧,我掩護你。」杜愛慧義氣相挺。
「不,我請假好了,今天可能不回來店裡了。」
「這麼嚴重?」
湯娜娜不知道事情會不會這麼嚴重,希望是她多心了。但是那噁心的感覺又和吃壞東西不一樣,她並沒有拉肚子,但胃裡的酸水好像一直往上冒,而她的MC已經遲了快要一個星期……
該不會……
一回到台北,卓焰自然往咖啡店跑,不過五、六天沒見到湯娜娜,他卻感覺好像有五、六個星期那麼久。
在和別人談正事時,他的思緒偶爾會飄走,自然的想到她,好像她已深入他的血液中,從有記憶到現在,他不曾對任何一個女性有這種急切的渴望。
「三天?」卓焰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娜娜請病假。」杜愛慧也有些擔心。
「她生病了?」
「嗯。」
「不是在躲我?」卓焰自嘲,「她該知道她是躲不掉的。」
「我想應該不是。」杜愛慧把他當成是推心置腹的好友一般,「娜娜頭昏想吐,前天還差一點從椅子上摔下來。」
「想吐?頭昏?」
「她衝到了廁所,好一會才出來。」
杜愛慧的話幾乎已證實了卓焰心中的懷疑,湯娜娜又請了三天的假,如果不是嚴重的腸胃炎,那麼……
他要做爸爸了?!
湯娜娜沒有躲。
她相信不管她躲到哪裡,卓焰一定有本事可以把她找出來,那麼又何必多此一舉,再說她現在的身體狀況,也禁不起折騰。
所以當他的臉出現在她大門邊的監視嚴上時,她乾脆開門等他,反正一扇鐵門也阻擋不了他。
一出電梯,卓焰立刻直奔那扇已經敞開的大門。
才五、六天不見,他在湯娜娜臉上看到憔悴與疲累,即使如此,她仍有一種脫俗的美,此刻的他,本能的看向她的肚子。
「娜娜……」
「進來吧。」湯娜娜轉身,她穿著一件大T恤和一條緊身踩腳褲,看不出任何身形上的變化。
卓焰大步踏進她家,一心想要證實她是否懷孕,他是不是要當爸爸了。
「醫生怎麼說?」
「快一個月。」
「所以……」他聞言大喜,果然他要當爸爸了,他本想要上前去擁抱她,想把她抱起來旋轉一番,可是他不想驚動到她,於是帶著狂喜看著她,「我們要當爸爸、媽媽了!」
「你很高興?」她看著他的反應有些意外,不知道他竟會這麼高興。
「為什麼不?」
「卓焰,我們還不該當爸爸、媽媽。」
「我三十歲、你二十四歲,會太早嗎?」
「我不是指年紀。」
「那是指什麼?」卓焰心平氣和的問著。「我們有一張合法的結婚證書,這個孩子又不是私生子。」
「卓焰,我們有的只是一張證書!」她原本想心平氣和跟他說,但顯然他們的意見分歧。
「還有感情。」
「這才不是愛!」
「愛……」他知道自己絕不不能激怒一個孕婦,尤其是才懷孕一個月的孕婦。「娜娜,那個虛幻的字,我無法給它定義,我只知道我要你、我要我們的孩子,你必須跟我回洛杉磯。」
「你想過你家人的反應嗎?」
「我家人會樂翻天,這是我爸、媽的第一個寶貝孫子,他們會用盡自己的生命去愛這個孩子。」卓焰不假思索的說。
「那我的家人呢?」
「我保證會做一個好丈夫、好爸爸、好女婿。」他充滿自信地說。
「所以我只要和你去洛杉磯?一切就皆大歡喜,大家放鞭炮慶祝?」湯娜娜喜歡單純,如果一切能這麼單純就好了。
「應該是如此。」
「我不這麼覺得。」
「娜娜,你要對我有信心,有我在,你根本不需要操一點心,我會像是一棵大樹,你只要站在樹下,就可以快樂的過日子。」他就是這種男人,當他的女人可以永遠高枕無憂。
他不明白,這並不是她想要的!
她湯娜娜不是任何人的附屬品,也不是任何人的財產,她是她自己的大樹,她靠自己提供的養分過活。如果和他在一起,跟他去了美國生活,那她最終會成為一個東方的芭比娃娃,每天打扮得光鮮亮麗,做好他妻子的角色,她就只是卓太太,而不再是湯娜娜。
他是個大男人,他要的、懂的,是女人應該要為他而活,而不是為自己活,更因為他的家世、他的雄厚背景,他更加深信女人是被照顧、是被養在一幢什麼都不缺的豪宅里。
她不羨慕那種生活,她自信有嫁進豪門的條件,問題是,一隻被豢養的金絲雀,有什麼好快樂的?
「你可以讓我考慮一下嗎?」這是緩兵之計,湯娜娜知道不能和他硬著來,她要考慮一下肚子里的寶寶。
如果只跟著她,這孩子可以很自由的發展;但若生長在卓焰及他的家庭,孩子想必從小就得出類拔萃、與眾不同才行。
那種壓力,想必裘震風的感受最深刻,一次失誤都不能有,一次失敗都不能發生,那樣的人生,對她和孩子,都是折磨。
「你要考慮什麼?」
「跟你回洛機磯的事。」湯娜娜說謊。她已在心中默默決定,只要他一走出這個門,她會馬上收拾行李,總有地方可以先躲一下。
聽到她終於軟化態度,他整個心情為之放鬆。
「醫生還說了什麼?」他小心扶著她的手臂,帶著她在沙發上坐下。
「胚胎還在發育中,一切要小心。」
「要不要住院安胎?」卓焰很慎重其事的問。
自從回台灣后,湯娜娜第一次沒有保留、沒有任何壓力的對他開心的笑著,放鬆了他的戒心。
「小心是必要的,但安胎就太誇張了。」湯娜娜取笑他,「你以為生命那麼脆弱?」
「這是我的第一個孩子。」
「你怎麼知道你在其他地方沒有孩子?」湯娜娜和他開玩笑,既然決定要躲起來了,她的態度就比較輕鬆。「搞不好全美國的每一州都有你的小孩。」
「我向你保證沒有。」卓焰肯定答道:「我從來沒有讓任何女人懷孕過,我很小心的。」
「那我……」她很是懷疑,為什麼她是特例?
「當我們在那二十四小時開放的教堂結婚後……」他咧臉一笑,超有魅力,「我根本不覺得避孕是多重要的一件事。」
或許,他在那時就已認定湯娜娜是他孩子的媽。
她的心這一刻好暖、好感動,這個男人真的沒有不好,或許他就是太好了,好得太不真實、好得令她無法承受。
她想要普通男人,想要條件一般、什麼都一般的男人,可是一堆這樣的男人追她時,她又都無法看上眼。
咖啡店裡那些醉翁之意不在咖啡的男人來來去去,她也許著和他們交往,總是一次、兩次之後就索然無味。
而他,她肚子里孩子的爸爸,她認為他夠格、卻又怕接受他,因為他的世界,對她和孩子而言太有壓力。
「給我兩天考慮吧。」她在拖延時間。
「在洛杉磯我有一切資源可以照料你,愈快回去愈好,況且,你的家人也在那裡。」
「我想想。」她笑笑回答。
「下次產檢,我要陪你去。」
「好……」這當口她什麼都答應。
「我要參與這個孩子成長的每一個過程,哪怕──」卓焰的眼神充滿父愛,「他還只是一個胚胎。」
湯娜娜失蹤了!
卓焰的感受可想而失,杜愛慧也不知道娜娜一聲不吭的跑去哪,只能給他一個愛莫能助的表情。
到頭來,他只好來到曾勇為工作的髮廊。如果這傢伙是湯娜娜的未婚夫,那他起碼也該知道自己的未婚妻到哪去。
曾勇為是知道,但是……他可是拿自己的生命發誓,絕不能泄露她的行蹤。
若今天卓焰是凶神惡煞,或是上門討債的人,他還可以理直氣壯的不告訴他,但他……沒有大小聲,也沒有掀桌翻椅,只是一臉懇求,教曾勇為看了萬分揪心。
「我找她。」他只說出這句話,就感覺得到他的擔心,急切和小小的憤怒。
「我……」
「如果你知道她在哪裡,請告訴她我在找她,見我一面,事情必須解決。」
曾勇為會意的點點頭。
「我很抱歉。」卓焰突然對他這麼說。
「啊?」比女人還要漂亮的曾勇為愣了一下。他在向他道歉?
「如果我真搶了你的未婚妻。」他誠心這麼表示。雖然他從一開始就打定主意不會退讓。
看著他離去的偉岸背影,曾勇為真的欣賞這個男人。
這些日子以來,湯娜娜躲在曾勇為的男友家中,她想信即使卓焰再神通廣大,也猜不到她未婚夫居然有男朋友,也想不到她會做這樣的選擇。一來她沒有安全上的考量,二來這招奇招,絕對可以讓卓焰找破頭而毫無所獲。
她不要他找到她,要他失望的回洛杉磯。可是……
現在又多出了一個baby,那已不是一夜情或是一張結婚證書那麼單純了,現在牽扯到一條小生命,他會乖乖回去嗎?她懷疑。
肚子唱空城計唱了好一陣子,終於等到曾勇為送食物來,因為她現在為了躲卓焰足不出戶,好像在坐牢似的,只能等曾勇為的「物資支援」。
曾勇為看著她大口吃東西、心滿意足的模樣,忍不住要為卓焰叫屈,開口酸起他的好姊妹兼好鄰居。
「有人會吃不下、睡不著,你想過沒?」
湯娜娜當然知道曾勇為是在心疼誰,對任何一個男同志而言,卓焰絕對是他們的菜,因為他是個貨真價實、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只可惜,她湯娜娜無福消受。
「他去找你了?」
「他可能不來找我嗎?」
「曾勇為,別忘了你可是用了你的生命發誓喔!」湯娜娜怕他心軟或是一時嘴快,於是又再次提醒他,「到死都不能說!」
「那你打算躲多久?」曾勇為想聽她的答案。
「直到他回洛杉磯。」
「如果他一直不回去呢?」
「他的事業、王國、家人,一切都在那邊。」
「如果你比那些都重要呢?」曾勇為再拋出一個很實際的問題,「現在又加上一個Baby。」
如果不是知道她懷孕了,他才不會幫她呢。
「Joe,你知道我一向不是那種自戀或是自我感覺良好的人,以卓焰的條件,他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想生幾十個、幾百個孩子也不會有問題,只要他想。」明知曾勇為有理,湯娜娜仍把氣出到他身上。
「這不就更明顯了,所以他是真心愛你嘛!」
「那又能代表什麼?」
「你這個蠢女人,這年頭肯真心愛人的男人已經快跟恐龍一樣絕種了,好不容易被你碰上,你居然還……」曾勇為搖頭嘆息。
「我本來就不想絆住他,現在更不想因為一個Baby而讓他困擾,」她自以為這麼做才是對卓焰好。「他有他原本的人生規劃,而我不要打亂他的人生。」
「如果你這麼為別人著想,那你有沒有為你肚子里的Baby想過?」曾勇為冷冷的看了她一眼。
湯娜娜怔仲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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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0-26 00:11:59
第十一章
「Baby只有媽媽而沒有爸爸,這對他而言公平嗎?」曾勇為要她好好思考一下這個問題。「時代再前衛、再開放,單親家庭是孩子自己願意、是孩子希望的嗎?」
她之前並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我想,你是一個聰明的女生,為你的孩子想想吧!」
像是被閃電擊中一般,湯娜娜整個人打了冷韻。
是啊,她站在Baby的角度想過沒有?
「和卓焰談談吧。」
「你要我去找他?」
「就不能由你主動去找他嗎?是你自己躲起來搞失蹤,你去找他是哪褚不對了?」曾勇為擺明了站在卓焰那一邊。
她頓時陷入天人交戰。
「不為你自己,到少也為你肚子里的Baby。」
飯店房間的地毯,已經快要被不時來回踱步的卓焰給磨平,在找不到湯娜娜的每一分、每一秒里,他覺得自己被凌遲,身心承受著巨大的折磨,彷彿隨時會崩潰。
崩潰……
這種字眼從來不曾出現在卓家人身上,尤其是他。從小就接受接班人的訓練與培養的他,一向不動如山,即使泰山崩於前也不改其色,沒想到一個湯娜娜,一個二十四歲的女人,就可以把他弄到快失控、快失去冷靜。
其實不只她一人,還有她肚子里的孩子。
房間的門鈴聲響起,卓焰確定自己沒有叫客房服務。難道這會是清潔人員要來打掃房間?
他臭著一張臉去開門,當看到來人不是清潔人員、不是客房服務,而是湯娜娜時,他因為太過錯愕而一時反應不過來。
「我可以進去嗎?」她被他那難以解讀的表情,弄得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娜娜……」卓焰無法控制的喊著她的名字,還不敢相信她真的就在眼前。
他終於回過神。原尐為要面對他的憤怒和責罵,沒想到他的下一個動作竟是慎重的扶著她的手臂,把她帶進房間。
「卓焰……」對於他的舉動,她感到有些啼笑皆非,好像全世界只有她懷孕似的。
「你還好吧?」他擔心的問著。「你真的沒事?」
「嗯,我很好。至少我沒病沒痛,感覺OK。」
卓焰沉默的收回自己的手。她說她很好,看起來也很好,那麼不好的人就只有他一個?只有他坐立難安、惶惶終日,因為找不到她而失魂落魄,因為對眼前的一切沒有把握而滿腹怒氣……
但現在追究她為什麼食言而肥,為什麼突然搞失蹤已經沒有意義,因為她出現了,她來找他了,這才是重點。
「娜娜,你想清楚了,是不是?」卓焰也不廢話,直接切入主題,「這些日子你應該有好好想過我們的事。」
湯娜娜點點頭,臉上掛著自信的笑。
「你想過了?」
「可以這麼說。」
「那你要跟我回洛杉磯了?」卓焰不敢歡呼、不敢明顯表達內心的喜悅,「只要你點頭,其他大小事都交給我處理,你只要牽著我的手上飛機就可以了,你不必操心──」
「我沒有要跟你回洛杉磯。」湯娜娜必須打斷他,免得他編織了太多不切實際的幻想。
像是被人從幸福的雲端給重踹進深不見底的山谷似的,但是卓焰仍努力壓制自己的情緒,因為心急或是發脾氣只會壞事。
「你沒有這個打算?」他按捺著情緒問她。
「我決定要留在台灣。」
「那請問你……」見到她的喜悅,被一種逐漸累積的怨懟給取代。「你想通了什麼?」
「探視權。」她一副自己已做了大讓步的表情。
「孩子的?」
「對,你可以擁有隨時探視孩子的權利,我會告訴孩子你是他的爸爸,你住在洛杉磯,你很愛他,而且在孩子長大些,適合長途飛行時,我或許會讓他飛去美國探視你,當然,還有我的家人。」
「你真『好心』。」
「這樣孩子可以同時擁有爸爸和媽媽的愛。」
「你真是『仁慈』。」
「這樣孩子就可以在一個健全的環境下成長。」
「媽媽在台灣,爸爸在洛杉磯,這叫健全的環境?」卓焰一向呼風喚雨慣了,乍然聽到她現下這番話,他直想發飆。「你確定你知商有一八五?」
她自認做了很大的讓步,妥協了一些事,他卻還羞辱她!
「我要孩子,也要孩子的媽。」他態度強硬,明確表示,「一個都不能少!」
「但是我的意願──」
「和我生活不是一件活受罪或是痛苦的事,你至少可以試試。」他勸道:「你不必預設立場,我也不是非要你夫唱婦隨,我走到哪你就一定得跟到哪,你可以有你自己的人生和生活。」
「我不信。」說得好聽,只怕說一套做一套。
「我不是要你當我的附屬品,也不是要拿你來炫耀,你是你,我可以讓你保有你的獨特性、完整性。」他一再強調,只希望她明白。
湯娜娜只是聳聳肩。
「我相信我們是有感情的。」瞧她一副不在乎的表情,他怒火衝天的沉聲道,希望她聽進去,「那晚絕不只是一夜情。」
「不要再說了。」既然無法達成共識,她想要走人了。
他卻擋住她的去路,站到她的面前。「承認事實這麼難嗎?」
湯娜娜不甘示弱的仰頭瞅著他。
「承認你心裡其實也喜歡我,難嗎?」
「你這是在逼我。」
「承認我們說不定可以過得很快樂,令你不悅嗎?」卓焰希望她勇敢面對一切。
「我們不會快樂的。」現實狀況,才不是他說的那麼簡單。
「為什麼?」
「因為你和你的生活、世界,一點也不普通,而我要我的生活、世界是平凡的。」她想推開他,「你就當我沒來找過你。」
「我不會讓你走的。」
「台灣也是講法律的地方。」
「而我是你法律上的丈夫。」
「那不算……」她想說她醉了,是在沒有意識的情況下籤了結婚證書,但實在是多說無益。
「我更是你肚子里小孩的父親,你說我會不會就這樣讓你走?」他抓著她的手腕,「你想深、想遠一點好不好,可不可以不要只想著自己的感覺,或是老用自己的想法去想別人?」
湯娜娜語塞。
「自以為是會令人厭煩的。」他快被她逼得失去耐性。
「我不想纏著你、絆住你,你說我自以為是?」
「但我要你纏著我、絆住我。」
湯娜娜頓時無所適從,她自以為可以掌控大局,以為只要好好和卓焰講開,他會乖乖回洛杉磯。
她太天真了,以他的個性,怎麼可能讓一個女人牽著鼻子走?
「娜娜……」
叮咚!
卓焰還要再對她動之以情時,門鈴聲又響了起來。
「我得走了,你既然在等人。」湯娜娜打算藉機離開。
「我沒有在等人。」但是當下他也只能放開她,前去應門。
這一開門,卓焰一臉錯愕莫名。
「是我!」汪萍張開雙臂,想要好好擁抱他,「嚇到你了吧?」
「Sue……」卓焰叫著她的英文名字,好像現在才想起她是誰似的。
「驚喜吧!」汪萍看到房間里還站了一個漂亮、氣質不俗的女人,「她是誰?」
「Nobody。」湯娜娜脫口用英文說。
「你是Nobody?」汪萍吃醋,一臉懷疑,女性的本能提醒她絕不是這麼簡單。
「我走了。」她閃過卓焰,快速走向大門。
既然半路殺出個程咬金,她相信卓焰暫時不敢來煩她,她感覺得到,這個女人分明是把卓焰當成是她自己的所有物。
見到這個女人,她感到椎心的痛,她本來以為卓焰是那麼想要她,因為他對她有特別的感情,顯然是她想太多了。
他果然有其他的女人。
汪萍一直以卓焰的頭號女友自居,兩家人彼此熟識,且在洛杉磯都叫得出名號。她只小他一歲,幾乎是從小一起看對方長大的,她一直認定他,以為她會是卓太太──第二代的卓夫人。
但是汪萍的想法不代表是卓焰的想法。他和Sue是一起長大的沒有錯,可也因為如此,他看得到她的任性、驕蠻,好像她是堂堂千金、名門淑女,而其他人都矮她一截,是次等公民。
他討厭她那種處世態度,既然改變不了她,他就只把她當朋友,從來沒有和她一起過一輩子的想法,是她單方面認為她終究會嫁他。
「Sue,你這麼跑來──」
「她是誰?」汪萍現在只在乎這個問題的答案。
「那是我和她的事。」
「卓焰!」她驀地暴跳如雷,「難道就是因為她,你才會一直留在台灣,任憑你爸怎麼催,也不回洛杉磯?」
卓焰用沉默來回答這個問題。
「她到底是誰?」汪萍急得跳腳,不懂事情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有了巨大轉變,卓焰一直是在她的監管之下,怎麼可能碰到這個女孩她卻不知情?
「我的妻子。」卓焰一勞永逸的表示。
「妻子?!」汪萍嚇呆了。
「我和娜娜在賭城公證結婚了。」
「你結婚了?」一向好強的汪萍根本無法接受。
「你可以去查。」
「你在拉斯維加斯和……剛剛那個女孩結婚了?」汪萍確定洛杉磯沒有這個女孩,在華人圈子裡,她幾乎是女王,沒有她汪萍不知道的人、不清楚的事,尤其對方又已經嫁入卓家。「這是不可能的事,這事根本不可能發生!」
「事實就是如此。」卓焰很慶幸自己終於可以讓汪萍死心,「祝福我吧!」
「祝福你?」她尖著嗓子吼道。
「我們是多年朋友,你不該祝福我一聲嗎?」
汪萍恨恨地磨著自己的牙齒。
祝福?要她祝福自己一心想要的男人聚了別的女人?
「你明知道我在等你開口向我求婚。」
「我早說過我們只能當朋友。」
「我們可以當夫妻!」汪萍扯著他的手臂,「我從九歲開始就決定嫁你當卓太太。」
「我們的個性處不來。」卓焰有所保留,他不想傷人,「我早說過的。」
「我可以改啊!」
「Sue,你就是你,不必為任何人改變,除非是你自己想要改變。」藉這機會,他正好一次和她把話講清楚,「我一直當你是朋友而已,沒有其他想法。」
「但我一直是把你當老公看啊!」
「那你該清醒了。」
「我都追你追到台灣來了……」汪萍小臉滿是委屈,「我都誇下海口,說我一定可以把你勸回洛杉磯,可以連人帶心的把你帶回去……」
「我會回去……」他當然要回去洛杉磯,「但是要帶著我的老婆和小孩回去。」
「小孩?」汪萍呼吸一窒。
「對,我要當爸爸了。」
「「那個女人……她懷孕了?」
對於汪萍用那個女人來稱呼湯娜娜,卓焰自然不太高興,但考量到汪萍的心情,他決定少說兩句,不要激化她對湯娜娜的恨意,畢竟以後湯娜娜還要到洛杉磯生活。
「卓焰……」汪萍擺出一個比哭還要難看的表情,「結婚、當爸爸……你居然可以弄到神不知鬼不覺?」
「我想是緣分。」在認識湯娜娜之前,他也沒想過。
「你認識那個女人才多久?」汪萍氣不過,「你是被下了葯還是神智不清?」
「我很清醒。」
「你不愛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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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0-26 00:12:17
第十二章
「你怎麼知道?」
「這麼短的時間……」汪萍崩潰了,整個人像抓狂一般,「那你到底把我放在哪裡?已經有我了,你居然還可以和她……」
「我一直只當你是我的朋友。」他再三強調。
「我不是你的朋友,我要當你的妻子!」
「我已經有妻子了。」他看著汪萍,發現她帶了一個大行李箱,「你如果要去辦住房,我可以陪你去櫃檯,之後我有急事,你必須照顧自己,你只小我一歲,我相信你可以自立了。」
「你還要去找她?」
「當然要去找。」
「卓焰……」汪萍目露凶光。
「不管過去你對我是什麼樣的感覺,你現在該重新面對、重新省,Sue,你和我只能當朋友,如果不能祝福我,那麼……就只能只兩條平行線了。」卓焰不得不說了重話。
湯娜娜為卓焰開門。
自她看見那個艷麗、氣焰高張的女人,那個影像至今還在她的腦中盤旋。她不是個沒腦的女生,就算卓焰再怎麼撇清,她也不相信他和那個女人是好朋友而已,人家都追卓焰追到台灣來了。
卓焰抬頭挺胸,坦然的走進她家,因為問心無愧,所以他直視她的眼眸。
「Sue是我在洛杉磯的朋友。」他開門見山直言。
「你用不著一開口就向我解釋。」
「她想嫁我,但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娶她。」他點出重點。
「你們很配。」她笑笑的說。
「若以雙方家世、一些外在條件來看……」他不否認,「是很多人這麼認為。」
「那不就──」
「但是我卓焰不娶自己不愛的女人!」他立即申明。
這一句話,有點融化她那一向頑強的心。她相信他的話,只是人家女孩子都追來台灣宣示主權了,她向來不喜歡三角習題,尤其是男女關係之間的三角習題。
她不禁猶豫了,一向很清楚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的她,現在因為他而騎虎難下。
「娜娜,我相信你有能力面對任何情況。」卓焰決定改弦易轍,他不要逼她,而是軟化她。「你不必改變自己,只要順著自己的心思行事,讓我陪在你身邊就好了。」
湯娜娜全身熱烘烘的。這個男人……真的有這麼愛她?
「你不必為我放棄什麼,洛杉磯也有很多咖啡店,如果你喜歡那樣的工作環境,那……」
「我到洛杉磯當咖啡店的服務生?」
「你可以開一家自己的咖啡店。」
「當老闆……」她苦笑,「以你家的財力、人脈,我可以是玩票性質、可以是打發時間的心態嗎?」
「娜娜……」
「你都願意容認、妥協?」
「只要你肯跟我回洛杉磯。」
「如果……我就是不肯呢?」
卓焰還沒有認真去思考如果他無法帶她回洛杉磯的事,他怎能讓她和孩子獨自留在台灣,哪怕得把她裝進行李箱扛回去──
「不,你一定要跟我走!」
「你這麼堅決……」湯娜娜不得不這麼臆測,「有大部分原因是因為孩子吧?」
「娜娜,沒有Baby之前,我就鐵了心要帶你回洛杉磯,在知道有Baby之後,我更下定決心要把你們帶回去,Baby的到來,只是讓我的心更堅定罷了。」他不慍不火的表示。
「可是,我並不想跟你回去洛杉磯……」
「如果是為了Baby呢?」他知道一個有了Baby的女性,心會更加柔軟,「為了給Baby一個健全的家庭呢?」
她咬著唇。
「孩子要和父母一起生活,那才是一個完整的家,有沒有探視權不是重點。」
「可是如果我和你在一起並不快樂……」她偷偷的覷他一眼,「度日如年……」
「那麼……」他的心一沉。「我會讓你離開。」
「帶著Baby嗎?」她一定要問清楚,「你會讓孩子和我一起走?你也知道,小孩子跟著媽媽會比較符合孩子的需要。」
「湯娜娜,你真的很習慣負面思考。」卓焰壓抑著自己的情緒。
「先把事情想到最糟,情況就只可能更好。」她是這種個性。
「好,我答應你。」男子尖一言既出,駟馬難追。「那……你多快可以和我回洛杉磯?」
湯娜娜是得到了他的保證,但是她沒有承諾一定要和他去洛杉磯,她只是想先確認他的態度。
「那位高貴的小姐……」
「娜娜,別找藉口了。」卓焰從不知道自己可以有耐心到這個地步,「要不要我請Sue寫一張保證書,證明我和她之間沒有任何曖昧?」
「你們沒有上過床?」
「沒有。」
「所以你對她不是始亂終棄?」她不想成為最後一個才知道的傻瓜。「單純只是她單方面陷入熱戀,是她以為她和你有什麼,但其實你們之間並沒有?」
「就是這樣。」他真不知該哭或是該笑,這女人雖然從未說出她愛他,但這充滿錯意的追問與確認,卻又將她對他的在乎表露無遺。
她已經沒有任何疑慮,而且事到如今也不容她再任性,她喜歡這個男人是事實,不能因為害怕失去就拒絕他,不能因為未知的未來而忐忑,而讓肚子里的Baby只有媽媽的呵護與照顧……
「好,我去。」她終於下了決定。
狂喜還不足以形容卓焰的感覺,他只知道自己好像翻過千山萬水,歷盡了千辛萬苦,不過,總算是得到他要的。
「娜娜……」他心裡一陣感動,希望能永遠照顧她和孩子。
「你先回洛杉磯,這裡有些事我自己要善後,一等處理好,我就過去。」
聽到這裡,卓焰滿心不安。因為被她騙過一次,所以他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她會不會把他騙回去美國,自己卻躲得更遠?
「娜娜……」他遲疑著。
「如果沒有互信,我們未來的日子要怎麼走下去?」她反問他。
「你懷了Baby……」
「所以我會更小心,會讓婦產科大夫確定我可以長途飛行,才會上飛機。」在確定自己要去洛杉磯之後,湯娜娜發現她看卓焰的眼神不再需要掩飾、不再需要偽裝,她是真的喜歡這個出眾、疼她的男人。
之前為了拒絕他、為了享受平凡,所以她必須把他往門外推,不能喜歡他,現在……
她可以光明正大了。
察覺到她的眼神有些變了,令卓焰心情激動。
「先說好,我不容許有任何劈腿的行為。」一確認彼此的關係,湯娜娜立刻耳提面命。
「劈腿?你在煩惱這個?」
「還有,不能和女性糾纏不清。」她和他先約法三章,「朋友也一樣。」
「娜娜,我不是個花花公子。」
「我知道你不是,但是你對女性有致命的吸引力。」她有深切的感受。
「既然如此,那在拉斯維加斯的那個早上,你為什麼要落跑?」卓焰輕輕抬起她的下巴,手指輕柔摩挲著她細緻的肌膚,「怕我要你負責?」
她聽見他同她在說笑,忍不住笑出聲,「其實我是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會和一個才剛認識的男人發生一夜情……」
「所以你打算一走了之,當是船過水無痕?」
「……我以為這輩子都不會再見到你了。」
「你對自己這麼沒有信心?」
「如果不是那張結婚證書,你會想要找我?你會千里迢迢追來台灣嗎?」她很想知道他究竟是怎麼想的。
「如果重來一次,如果我們沒有那一紙婚約,我想,我還是會遠渡重洋,把你追回來。」
「你真的這麼喜歡我?」
「我要對你負責啊!」他半開玩笑的說,「也幸好我追來了,不然你肚子里的Baby要怎麼辦?如果我一開始就把這事交給律師,那今天我們可能真的就形同陌路了。」
湯娜娜揚起一個帶了點隱憂的笑。他提到了負責,這個男人……對她想負責的成分居多?
「娜娜,就這麼說定了,不能再改變了!」卓焰握著她的雙手,「我們的未來,我們可以一起創造。」
她默默點頭,眼前也只能先這樣了。
第二天,湯娜娜剛到咖啡店辦離職,才想和杜愛慧聊聊這整件事,那個女人就出現了。
感受到了對方明顯的殺氣與敵意,杜愛慧本來要替她出面,但是湯娜娜婉拒,因為自己遲早是要面對的。
「讓我和她談。」
「娜娜,來者不善。」
「我還是要面對。」
「那,有任何狀況就大叫喔!」
「愛慧,你驚悚片看多了。」
「防小人,不防君子啊!」
湯娜娜沒有把汪萍當小人,她當她是一個痴心的女人,她決定要對她釋出善意,因為他們之間沒有不共戴天的仇恨。
「你好,我是湯娜娜。」
汪萍看著面前一臉毫無懼色的女子,雖然事實令她難以承受,可是她必須認同卓焰的眼光,湯娜娜是和街上隨處可以碰上的女孩不同,她擁有大家閨秀的風範,充滿智慧的眼神。
「你懷孕幾個月了?」汪萍單刀直入的問。
「這是個人隱私。」湯娜娜不是什麼都回答的,「我和你沒有那麼熟。」
「你可以稱呼我汪小姐,但是卓焰一向叫我Sue。」汪萍高傲的笑著。
湯娜娜什麼都沒有說,以沉默與一抹微笑避開。
「你真的嫁給了卓焰?」
「你可以親口問他。」
「你是用了什麼手段?」她不客氣質問。
「汪小姐。」湯娜娜沒有興趣演苦情戲、受氣包或是什麼受盡委屈的小媳婦,「我當你是卓焰的朋友,才心平氣和的和你談,如果你不要這份禮貌,那我大可以從你的面前走開。」
「卓焰的朋友?你當我是卓焰的朋友?!」汪萍怎麼吞得下這口怨氣。
「他是這麼告訴我的。」
「我不要當他的朋友,我要當他的妻子!」
「對不起。」湯娜娜真心向她致歉,「如果我搶了你要的位子,那我向你說一句Sorry,可是事實就是事實。」
「我要知道你是怎麼讓卓焰和你結婚的!」汪萍非常蠻橫無理的問道。
「汪小姐,請你客氣一點。」
「我猜……你是用懷孕來拴住他。」
「不是這樣,懷孕是意外。」
「意外這年頭只是別有用心的代名詞。」汪萍就是要把她形容成心機很深,好像滿肚子壞水的女人。
「汪小姐,你來找我到底是為了什麼?」湯娜娜不想再受辱,這個汪小姐沒有資格羞辱她。
「我要你離開卓焰。」
沒有超出湯娜娜的意料,果然還是老戲碼。只是她已經答應了卓焰,要為肚子里的Baby著想,她不是別人揮之即去的可憐蟲,哪怕這個女人是什麼女皇,她也沒有資格可以決定任何人的人生。
「不,我不能答應。」
「你可以開出任何條件來。」
「我不需要你的任何好處。」
「湯娜娜,和我為敵你是沾不到任何便宜的,尤其是如果你想在洛杉磯立足,你就更要討好我,不然我會讓你在那邊混不下去。」汪萍撂下狠話,「我可以毀了你,如果你想要,我也在這裡就毀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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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0-26 00:12:37
第十三章
「你這是在威脅我?」
「沒錯!所以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汪小姐,你這種心態令人不齒。」
「我不管什麼齒不齒的問題,我只要卓焰。」
「但他不要你。」
「湯娜娜,你竟敢這麼說?!」汪萍差一點將面前的咖啡杯砸向她。
日前態勢尚不至於對杜愛慧發出求救的尖叫,但湯娜娜確定自己要小心避開這個女人,顯然對方受了很大的刺激,心理極度不平衡。
「汪小姐,我相信我已經表明了我的態度,再說我已答應了卓焰的要求,如果因此害你傷心、難過,我只能說聲抱歉。」她起身就要離去,「人生在世不可能凡事盡如人意,有時得面對自己得不到的無奈。」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好好跟你談……是在浪費時間?」汪萍眯起一雙透露著危險訊息的雙眼,若有所思。
「不是浪費時間,只是我們沒有共識,汪小姐,地球並不是繞著你在轉的。」
「你要站在我敵對的那一方?」汪萍的眼神漸漸變冷,「你是真的決定要與我為敵?」
「我不想當你的敵人,而是我覺得該給自己和卓焰一次機會,還有……孩子有權利擁有一個正常的家庭。」她言盡於此。
汪萍瞄向湯娜娜的腹部。
杜愛慧在這時走了過來,她馬上伸出手護著自己好友的肩,義氣相挺。
「如果嫌咖啡不好喝,這杯算我免費請你。」她希望這女人快離開。
「你是什麼東西。」汪萍發起飆。
「你這瘋女人!」杜愛慧也不顧形象,「你自己才什麼東西!」
「愛慧……」湯娜娜拉了拉好友的手臂。
汪萍則仍下了一張十元美金的紙幣,嘴角掛著冷笑,然後揚長而去。
「娜娜,你真的要小心,這個女人瘋了!」
湯娜娜一臉沉重,她一直在避開的事還是發生了,因緣際會給自己找了一個耀眼的男人,喝了酒、一夜情,然後事後又沒有任何防範、處置,讓自己懷了小孩……
現在是一個強勢、不甘心的女人對她嗆聲、要她走開,好像第三者是她,是她搶了她的男人……
真的好煩喔!
卓焰訂好了機票,他決定先回洛杉磯打點一些事,畢竟沒人預料他會從台灣帶回一個老婆,而且還要當爸爸了。
離台前夕,他有很多事要處理,因為下一次再來台灣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由於汪萍的存在,讓他不敢掉以輕心,所以把娜娜交給她的前未婚夫──曾勇為盯著,他是完全的放心。
卓焰信任他,把湯娜娜的看顧大任交給他,為此,曾勇為感到得意揚揚。
「娜娜,事情都解決了,你也得到一個這麼棒的男人,笑一下嘛!」
湯娜娜卻笑不出來。
「你還有疑慮?」
「Joe,你不會真以為這是王子與公主的結合,從此幸福、快樂的生活在一起吧?」她一臉憂心,「你覺得我和卓焰有感情基礎嗎?」
「我只知道那個男人愛你、要你。」
「對,但是一幢豪宅的地基如果沒有打穩,這幢豪宅可以干立多久?」湯娜娜舉例。
「你可以去了洛杉磯之後再補張地基。」
「還有不甘心的女人……」她本來還沒有想這麼多,「只有一個嗎?」
「我看得出來卓焰不是花花公子。」
「我是說洛杉磯……除了我的家人,那裡對我而言是一個陌生的地方,在台灣,我隨時可以去看裘震風,去給他上炷香,但是在洛杉磯……我卻離他好遠,也離你好遠。」湯娜娜感性的傾吐。
「娜娜……我可以去洛杉磯探望你。」曾勇為聽了也很感動。
「這不是重點。」
「到了那裡,你會交到新朋友啦!」
「那也不是重點。」
「娜娜,」曾勇為想法簡單,卻很實在,「既然決定要和卓焰一起生活,你就要放手一搏。」
「聽你講得好像是要去打仗似的。」她自嘲,也希望自己能放寬心。
「這本來就是你人生中一場重要的戰役。」
「Joe,我不想搞得這麼複雜。」
「因為卓焰不是普通男人,你也不是普通女人?」曾勇為一直在給她心理建設,「你們的路……本來就不是普通人的路。」
她面露愁容,既然已經決定去洛杉磯,就不要後悔,可是……她會擔心,為自己的未來擔心。
「娜娜,」曾勇為搖晃了下她的肩,但是不敢使力。「卓焰在這段時間把你交給我,你要給我面子,振作點。」
「我才沒有頹喪。」
「可看你的樣子,分明不像是個幸福的女人。」
「Joe,我的人生突然來了個大轉變,原來是筆直前行,這會卻突然下了交流道,要到一個我完全陌生的地方,如果你是我,你會不怕?」
「我不怕挑戰。」
「因為主角不是你。」
「不,這是人生的新開始,有什麼不好?」曾勇為一向隨遇而安,「反倒是一直安於現狀,那才是逃避。」
「Joe,你認為我做得到?」
「你一定做得到,只要你想!」
考慮到湯娜娜懷孕的緣故,所以卓焰帶她去吃的東西都很清淡,雖然他來台灣才一個多月,可是因為生意、客戶的關係,他去了不少特別的地方,也知道不少好吃的東西,所以他特別帶湯娜娜來嘗嘗。
這種經過了三天悶煮熬出來的肉湯,再搭配上鹿港出名的麵線,清淡中別有一番不同的滋味,既營養又爽口,湯娜娜一口氣就吃了三碗。
「喜歡的話,就請Joe或是愛慧多帶你來吃。」卓焰交代,一臉的寵愛。
湯娜娜靜靜的喝湯,不置可否。
「我明天一早的飛機,要先繞道去日本處理一點事。」他向她報告行蹤。
「喔。」
「一、兩個星期後等你過來,我會在機場接你。」好像她是小孩子一樣,他一件事、一件事的和她說明、提醒。
「好。」
「這期間如果有任何的變動,或是你有其他想法,一定要馬上讓我知道。」
「嗯。」
「回洛機磯之後,我會先去你家拜託一下。」卓焰是個面面俱到的人,「所以任何事我都會先擋下來,你只要安心來洛杉磯,前面有我,任何事都有我站在你的前面,當你的靠山。」
「了解。」她有點悶悶不樂。
「Sue會照個一、兩天才回洛杉磯,你避開她就沒事。」卓焰不忘把汪萍這個麻煩列進去了。
「聽到了。」
「你懷孕狀況現在還不是很穩定,所以要注意──」
「卓焰,你講完了沒?」放下了碗,湯娜娜在吃飽喝足之後,比較有力氣反擊了,「我只有十三歲嗎?需要一個貼身褓母來照顧我嗎?」
輪到卓焰笑笑,或許他真的講太多了。
「我知道怎麼照顧我自己,我又不笨。」
「好、好。」
「很多事情,我可以自己去面對,並不需要靠山。」她不習慣當個小女人,不習慣別人替她安排、打點好一切。
「喔。」他微笑以對。
「我家人那邊……我自己會先打電話去搞定,現在都二一年了,而且我是在有了結婚證書之後才和你發生親密關係,我哪裡錯了?我又不是未婚生子,也不是要生私生子。」湯娜娜愈說愈有理、愈說愈覺得自己被保護過度。
「對。」他看著她,眼神充滿溺愛。
「就算你在洛杉磯有一堆的Fans,我是你唯一合法的妻子,沒錯吧?」
「嗯。」
「那你就不要再說那麼多了。」湯娜娜一想到明天他就要離開台灣,居然有種依依不捨的感覺,希望他留下來。
「娜娜,我忘了說一件最重要的事……」卓焰把這個留到了最後。
「什麼事?」她的臉有點臭,很怕他又要來上一段長篇大論。
「要想我。」他簡潔的說。
「卓焰……」她的表情瞬間柔和下來。
「你沒事就要想我。」
「那你會想我嗎?你有閑下來的時間嗎?回到洛杉磯之後,為了補足你在台灣這段日子所沒做的事,你一定會忙翻的。」
「我是會忙,但一定會想你、想Baby,一定會每天給你一通電話,直到我們在機場王見面的那天為止。」他向她保證。
這個男人簡直可以去當聖人了,她是走什麼運,還是上輩子燒了太多好香,這輩子才能在拉斯維加斯碰到他。
「如果可以待下來,我一定不會方你一個人在台灣。」無奈洛杉磯實在累積了太多事要處理。
「好了。」湯娜娜投降了,拜託他別再說下去,「我找兩個褓母Joe加上愛慧,可以嗎?」
「可以。」他放心了。
當晚,卓焰送湯娜娜到她家門口,輕輕吻別,因為他怕如果自己放入太多感情,會走不開,明天早上會無法上飛機。
「我上飛機前會再打電話給你。」沒有要進屋的打算,他伸手輕輕摸了摸她的腹部,「要好好照顧我們的Baby,也要好好照顧你自己。」
「我會。」她發現自己居然哽咽了,她真的好想拉住他,然後不他離開。
她怎麼了?
難道她愛上了他?她也在不知不覺中放入感情?他在台灣的這一個月,已擄獲了她的心?
又摸了摸她的臉頰,然後卓焰才轉身去按電梯的鈕,他從不知道自己也會有兒女情長的一天。
當電梯門關上的那一剎那,湯娜娜流下了眼淚,她已經開始想他了……
回到住所,大門剛關上,電鈴聲就響起,她以為是卓焰又折回,所以沒有多想就拉下鎖煉,然後打開大門。
「汪小姐?」
「你逼我的。」
汪萍不是一個人,她身旁站著一個看起來很兇狠的高壯大漢。
「給我打她肚子!」
湯娜娜流產了。
當她的呼救聲被曾勇為聽到,他衝下樓時,她捧著肚子躺在地上,而在她的雙腿之間,有汩汩的紅色血液流出。
他立刻叫了救護車、報了警,但是悲劇已經發生,什麼也挽回不了了。
曾勇為通知了卓焰,當卓焰趕到醫院時,只能心碎、痛楚地看著經過醫生緊急治療后的湯娜娜。
她的眼神有些空洞,一時間還厘不清自己的情緒,對於腹中的Baby,她當然有感情,這是她的小孩,可是現在沒了……
「娜娜……」卓焰和曾勇為交談過,大概知道是什麼狀況,他擔心了半天的事還是發生了,只是他沒想到,Sue竟是用如此殘忍的手段對付娜娜。
「我沒事了。」她堅強的說道。
「對不起,如果……」他滿心悔恨,恨不得是他代她承受這一切苦痛。
「又不是你做的。」
卓焰的自責不是千言萬語能形容的,他不知道老天為什麼會安排他和娜娜認識,又為什麼讓Sue唆使人打傷她,奪走了他們的孩子,他本以為一切已步入坦途。
「明天早上的飛機……」話一出口,湯娜娜不知是為了提醒他,還是在確認他是否一定會離開。
「我怎麼可能走?」
「但是你日本還有事,你要繞道去日本……」她沒有忘記他說過的話。
「你現在這情形……」
「你也做不了什麼。」
「起碼我可以陪在你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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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0-26 00:12:57
第十四章
「Baby沒了……」湯娜娜好像只在乎這一件事。「再也沒有什麼事可以傷害我了,卓焰,你就照原定的計劃,離開台灣吧!」
「那你會來洛杉磯嗎?」失去小孩他很難過,但他更在意她。
湯娜娜默默把頭轉開。
「你不會來了?」
「我的身體……」她找藉口。
「我可以派專機來接你。」
湯娜娜不知道自己此刻再去洛杉磯要做什麼,之前是為了Baby考量,他需要一個健全的家,可是現在呢?
卓焰的心一抽一抽的,他知道湯娜娜已經離他愈來愈遠,沒有了Baby,兩人之間的那份連結,那不能斬斷的線,已被Sue給活生生的扯掉,難道他真要失去她了……
「卓焰,我想休息了……」
「我不會吵你,就靜靜的陪在你身邊。」
「不,我想一個人。」
「娜娜……」
「讓我一個人,好嗎?」
卓焰知道此刻的她身心都很虛弱,他只能順著她,默默的退出病房。
曾勇為迎了上去,他很自責,如果他早一點聽到呼救聲而衝下來……
「卓焰,對不起。」
「Joe,你別這樣,你已經叫了救護車,該內疚的人是我,如果我有看著她進去,如果我不再打一通電話叮嚀她要小心陌生人……」這時卓焰的眼中燃起一股熊熊怒火。
「那個女人……」
「我會找到她。」他要做個徹底解決。
「但是娜娜的Baby……」
「我和娜娜會再有Baby的。」
「是啊。」曾勇為附和,但表情有些怔愣,他覺得娜娜心裡還有其他想法。
「你覺得不可能?」卓焰知道曾勇為算是娜娜的好姊妹,他或許知道更多她心裡的真正想法,只是卓焰現在只能想辦法留住她,沒了Baby,他不能再失去她了。
「我不知道。」曾勇為只能這樣回答。
不論如何,卓焰露出堅定眼神,他絕不能失去娜娜。
當卓焰幾乎是踹破飯店房門闖入時,汪萍雖有些膽怯,仍裝作無辜樣。
「我沒有動手。」她馬上申明。
如果不是自己沒有動手打女人的習慣,他真的想狠狠教訓這個奪走他Baby生命的的可惡女人。
此刻他的眼神比北極的冰山要冷冽,透著利刃一般的光芒瞪著汪萍,恨不得將她碎屍萬段。
「你教唆殺人。」
「我……只是想教訓一下她。」汪萍還在推卸責任。
「憑什麼?」
「她從我手中搶走了你!」
「我不是你的!」卓焰對著她大吼,「Sue,我從來就不是你的,你這個瘋女人!」
汪萍還想要狡辯,卻被他制止。
「我知道你是美國公民,你家請得起一整團的律師,我也知道台灣或是美國的法律可能都治不了你,」他已想過這種情形,但是他一定要為自己的Baby和娜娜討回公道,「可是……」
「可是什麼?」
「Sue我要你離開洛杉磯,永遠不再出現在洛杉磯。」他口氣認真的表示。
「卓焰,你以為你是誰?」汪萍又氣又害怕。
「我有能力可以毀掉你的家族,也可以讓你父親的事業一蹶不振,如果你不相信,可以試試。」
「你當真要把我趕出洛杉磯?只為了湯娜娜要去洛杉磯?」
「我不要她在那個城市看到你!」卓家不是黑社會家族,也不耍黑道的手段,可是對Sue,他決定要以牙還牙,是她對不起他在先。
「卓焰,你怎麼能……」汪萍泣訴,想要用眼淚來博取一些同情。
「你殺了我的孩子!」一提起這事,他眼中燃起怒火。
「那是意外。」她仍在狡辯。
「你分明是故意的!」大家都心知肚明,「Sue,不要再演戲了,我要你滾出洛杉磯。」
汪萍從小和卓焰一起長大,她知道他不屑使用暴力,但是如果把他惹毛了,他也絕對不會放過對方。他曾經在高中時一人單挑三個黑人混混,只因為不接受他們的勒索,他把他們打進了醫院,此後再也沒有人敢挑他下手。
「你……要怎麼對我父母交代?」她抬出了她的爸媽,她知道卓焰尊敬他們。
「你又要怎麼對我父母交代?」卓焰惡狠狠、咬牙切齒的說出,「你殺了他們的長孫!」
「我說了我沒有──」
「我只說到這裡。」他無意再與她周旋下去,轉身要走。
「你確定湯娜娜會和你回洛杉磯?」既然已經被他下了放逐令,無法在洛杉磯待下去,那麼她還有什麼好顧忌的。「你有百分之百把握?」
卓焰猛地旋過身,狠瞪著她。
「你和湯娜娜之間有那麼深厚的感情?」
「Sue,我勸你不要再激我。」
「我是好心提醒你。」
而這正是卓焰的痛處。他最怕的也是這一點,萬一被Sue說中,娜娜改變了心意,放棄去洛杉磯,他又能如何?
「不管我在哪裡,我都會讓你知道的。」汪萍一副痴情不悔、會永遠等他的表情。
卓焰冷哼一聲。
「如果你要我,我都會趕回到你身邊,」汪萍擺出小女人的溫馴模樣,「卓焰,我會永遠等你!」
「但我不要你!」
「或許有天你會改變……」
「不可能!即使這個地球上只剩下你這個女人……」他不屑地回道:「我也不會要你!」
卓焰動用所有在台灣的關係,找了最好的醫生、用了最好的葯,湯娜娜的身體正慢慢在復元中。
但是她好像變成了木頭人,感覺不到她的情緒起伏。
醫生宣布她明天可以出院,她卻想長住在醫院裡,好像只要不出院,她就可以逃避,就可以不去面對一些她不想面對的事。
卓焰沒有離開台灣,一直陪著她,可是他的存在,對她而言反而是一種壓力。她怕看到他那內疚、自責的眼眸,怕看到他祈求、充滿愛意的眼神,因為她無法回報。
要出院了,她該怎麼辦?
因為卓焰有事,所以他找了曾勇為來陪她,杜愛慧得了重感冒,所以被列為拒絕往來戶。
「娜娜,你的臉色還是很蒼白。」曾勇為不禁為她操煩,「你明天真的能出院?」
「醫生是這麼說的。」
「那接下來……」
「我不想去洛杉磯。」對曾勇為,她覺得自己可以暢所欲言。
「娜娜──」
「我的人生要從頭來過。」她已暗暗下定決心,只是還沒有讓卓焰知道,「一個沒有卓焰的人生。」
「你是要──」曾勇為聽了更擔心。
「我要離婚。」
「娜娜……」曾勇為大聲為他叫屈,「那不是卓焰的錯,你不可以這樣懲罰他,如果他是個同性戀,如果他肯愛男人,我會把自己放在銀色的大拖盤上,然後請人把我送到他面前!可是,那隻要你,他只愛你啊!」
「Baby沒了……」湯娜娜感傷地說:「我和他心中永遠都會有一道傷痕,就算我去了洛杉磯,只要一想到這件事,你以為我受傷的心可以平復嗎?」
「時間可以修補很多傷痕。」
「Joe,我要一個全新的開始。」
「你也愛那個男人,你真的要放棄他?我知道你還在為死去的Baby哀悼,心中對卓焰多少還有一點怨懟,但你真的忍心讓卓焰一個人回洛杉磯?」
「他可以的。」湯娜娜有點冷酷的說:「即使沒有我。」
「娜娜,別這麼狠心,卓焰是一個好男人。」
「那他就更該放過我。」
「他愛你,他想要照顧你──」
「但我不需要他!」
「你需要,你只是還沒有意識到。」
「不,我要自由!」
「娜娜,失去他,你的人或許自由了,可是心呢?」
「我不要去洛杉磯,我要過我自己的生活!」
湯娜娜和曾勇為都沒有發現虛掩的病房門外,站著屏息聆聽的卓焰。
他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了。
即使他的心會很痛、很痛,但是他必須咬牙去做。
她要自由,他會她自由……
湯娜娜已收拾好她的東西,準備出院,她正在盤算著該怎麼跟卓焰開口,雖然她已練習了好久、好久……
當卓焰準時出現在病房裡,卻在她開口之前,交給她一個包裝精美的禮盒,上頭綁了個很漂亮的粉紅色糊蝶結。
「我不需要。」她想把東西退回給他。
「你一定會喜歡這份禮物。」卓焰低沉地說,眼中有一抹怎麼也抹不去的憂鬱。
「卓焰,我不拜金,也不崇尚名牌。」
「先打開看看嘛!」他柔聲的勸說。
「我真的不缺什麼」
「你會要這個。」
她情急之下直言,「我不要你的任何東西。」
「打開。」卓焰忽然命令,「不要浪費時間,這是你要的東西。」
被卓焰的態度嚇了一跳,於是湯娜娜扯掉了蝴蝶結,有點過分用力的扯著禮物的包裝,原以為又是什麼名牌包,如果是這樣,他還不如直接給她錢,她還可以馬上捐給慈善單位。
打開盒子,盒子里只有一張紙,她怔仲一會,當她看清楚那是一份離婚協議書,而他已經簽名,她整個人彷彿成了蠟像,一動也不動。
他……要和她離婚?
露出一個很有風度的笑容,其實卓焰的心裡在滴血。
「這是你要的吧?」
她愣愣的看著這曾經以為自己很想要的離婚協議書,如今真的出現了,她突然發現自己又不是那麼確定了。
「只要簽上你的名字,然後我帶回美國,這份離婚協議書就算生效了。」他口氣平和。
「你……」
「我請教過台灣和美國的律師……」他展現過人氣度,「娜娜,如果你還要其他東西,我都可以答應你。」
湯娜娜一逕苦笑,立刻搖頭。
「如果你想在台灣開一家咖啡店……」
「我不想。」
「如果你有想做什麼……」
「沒有……」她啞著聲音說:「你什麼都不必為我做,你不欠我,卓焰,請你記住這一點,你並不欠我任何東西,而且Baby的事已經過去了,你不要以為自己好像是劊子手。」
「聽到你這麼說,我想我會睡得安穩。」
她很想告訴他,簽下這份離婚協議書,或許換作她要睡得不安穩了。一想到兩人將各分東西,形同陌路,她竟有些慌了。
「你……要回洛杉磯了?」
「當然。」
「當然……」她喃喃自語,「你當然是要回洛杉磯,你一定要回去的。」
留下我,要不然就跟我走!
卓焰在心中狂喊怒吼,只要她開口要他留下來陪她,或是要他帶她去洛杉磯,他都會想辦法完成,為了她,他甚至願意留在台灣,可以把事業總部設在台灣,他可以為了她做很多調整。
只要她要他!
「娜娜,如果有什麼話……」卓焰非常不安,他不知道她接下來會出什麼牌。他給了她她要的,現在就看她了。
「你身上有筆嗎?」湯娜娜突然說。
「筆?」他一時不解。
「我要簽下我的名字啊!」
「你……要簽?」
「你不是都簽了嗎?」
「但是你……」卓焰快要瘋了,雖然離婚是她想要的,可真走到這一步,他又試圖想挽回。「你可以不簽的,娜娜,我沒有要你一定……」
「我要簽。」她想快刀斬亂麻,不想拖拖拉拉、不幹不脆的。「卓焰,謝謝你,這對我們兩個人都好,既然當初的結婚是個錯誤,那麼是把錯誤糾正過來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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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0-26 00:13:17
第十五章
卓焰從他的襯衫口袋中拿出了筆,一臉木然。
湯娜娜伸手想要從他的手中拿過筆──
「你要想清楚。」他不禁對她吼。
「我想清楚了。」
「這份離婚協議書是可以撕掉、可以作廢的──」
「卓焰,給我筆。」
卓焰不語遞給了她。
但就在此刻,他將她拉進他的懷中,狂野的把她吻個夠之後,才把筆交到她手上。
湯娜娜差一點沒法站穩,因為她的雙膝在發抖,此刻她的全身又冷又熱,她的腦袋突然像是一堆豆腐般,無法思考。
她的手拿著筆,卻好像拿了一把千斤重的劍般,她好想鬆手。
「娜娜……」卓焰仍懷抱最後一丁點的希望,希望她改變心意。
「卓焰……」她想著留在台灣,也許就可以回到原來無憂無慮的生活。「對不起,你太好了,我不希望你為我做任何犧牲,回洛杉磯去吧,你屬於那裡。」
「然後,她簽字了。
卓焰離開台灣,湯娜娜也恢復單身,時間依然繼續往前推進……
她又回到咖啡店上班,只是咖啡不斷送錯桌,她也不再將甜美、親切的笑容掛臉上,現在的她,宛如一個為了失婚所苦,不知道怎麼處理自己生活大小事的女子。
她的改變,杜愛慧全看在眼裡。
以前的娜娜人見人愛,不費吹灰之力就可以贏得任何人的心,現在的她會給客人白眼,會無緣無故對著咖啡店的大門發愣一、兩個小時,好像等愛的女人。
嘆了口氣,杜愛慧走到正在水槽洗咖啡杯的娜娜面前。
「娜娜,去洛杉磯吧!」
湯娜娜手一滑,咖啡杯從水槽邊滑落到地面上,應聲碎裂。
「去吧,這樣硬ㄍㄧㄥ下去,並不會給你帶來快樂。」
她定定看著好友,沒有出聲。
「你把人家傷得那麼重,難道還指望人家再回來追你?他又不是一般男人,在洛杉磯,人家可是走到哪都可以吃香喝辣的男人,搞不好早就忘了你。」請將不如激將,杜愛慧故意這麼說。
她的表情開始有些扭曲。
「也許他手指一彈,就有上百個女人自動上門……」杜愛慧不死心,繼續刺激好友。
「愛慧,你說完了沒?」
「說真的,你只要溫柔一點、可愛一點、小鳥依人一點,就能討男人的歡心。」
「你不說話,沒人會把你當啞巴。」她有些惱羞成怒,講話也變得毒舌起來。
「卓焰另結新歡的可能性超過百分之九十九……」
「那不關我的事。」
「那剩下的百分之一……」杜愛慧說得誇張,「還是很危險。」
湯娜娜當然知道,她又不是不明白卓焰的魅力,不然當初為什麼會和他閃電結婚?如果那時她不簽字,她現在仍是他的老婆……如今後悔莫及。
想到這裡,她不禁紅了眼眶,心中百感交集。她到底該怎麼做才好?
「去吧,別再浪費時間了。」杜愛慧正色的勸說。
「我真的該去嗎?」
「我只知道,再不快去……你會後悔終生。」
曾勇為拉出了湯娜娜的行李箱,打開她的衣櫃,想要找一些比較性感有女人味的衣服,結果令他失望透頂,這個女人根本不像女人。
「你的衣櫃是所有女性的恥辱與惡夢。」他不客氣的批評。
「你在做什麼?」她一臉死氣沉沉,看著在她房裡翻箱倒櫃的他問道。
「幫你收拾行李。」
「我又沒有要出門。」她一副病懨懨的模樣。
「不,你要去洛杉磯。」
「我才沒有。」
曾勇為不理她,開始把她比較有設計感、能展現女性曲線的衣服放進行李箱,但仍一邊放一邊大皺眉頭。
「我帶你去添購一些新衣服好不好?」
「不需要。」她才不想靠衣服來拉攏一個男人的心,更不想用身體當武器。
「你知不知道,你現在看起來像個棄婦?」
「我才不是棄婦!」她咬著牙反駁。
不想和她做無意義的爭執,曾勇為直接切入重點,「那就光鮮亮麗的出現在他面前,教他相信自己的眼光沒有錯,想信他當初的痴心付出是明智的。娜娜,去把他帶回來,不必一定要回台灣,但是把他帶回到你的身邊。」他難得有這麼Man的時候。
湯娜娜垂頭看著自己一身糟透了的打扮。她什麼時候變成這樣的?
她是想過著自由自在、無拘無束的生活,但這般行屍走肉,真的是她想要的?
想起過去那段有卓焰在一旁呵護她的日子,她才發現,自己也許不是這麼討厭時時刻刻被人照護著,她好想念有他的陪伴……
注視著曾勇為好一會,她才緩緩開口。
「那,先幫我換個新髮型,我們再去大採購。」
她揚起一抹真誠燦爛的笑容。
曾勇為也跟著笑開了,小姐她終於開竅了。
洛杉磯
湯敬亭和鄭芷萍夫妻倆看著眼前的湯娜娜,都發現女兒變了。
她變得俏麗、時髦,充滿女人味,一舉手、一投足,盡現小女人的風情。
這一次她突然來洛杉磯,他們做父母的多少有耳聞,因為卓家少爺早在幾個月前就曾打聽過女兒的行蹤。
但夫妻倆一向不插手女兒的事,免得破壞親子關係,於是溝通的重大責任,還是交給兒子。
湯世遠當然聽說過卓焰這個名字,在洛杉磯的華人,很少人不知道他,先前卓焰向他打聽妹妹的事,顯然兩人有「交情」,湯世遠真的差一點跌破眼鏡──雖然他沒有近視。
卓焰和妹妹……
真是令他吃驚的組合。
再看看現在的妹妹,一改之前率性、自然的打扮,現在的髮型很有設計感,凸顯出她的鵝蛋臉,身上的衣服能展現她的線條且充滿現代感,簡直可以傾倒眾生。
「娜娜,你希望怎麼樣?」
「我要把卓焰帶回到我的身邊。」
「你真的變得很不一樣。」
因為她想通了。
她終於明了自己愛他勝過一切,雖然失去了Baby,但他們可以再有小孩。
而且她願意為了他做改變,她可以走進他的世界,可以試著去過完美的生活,也可以試著做別人眼中的名媛貴婦,只要他在她的身邊,只要他一直愛她。
「哥,我要你幫我打聽有關卓焰的一切。」
「你和他不是曾經……」湯世遠口氣曖昧,明明這兩個人曾有合法的夫妻關係。「公證結婚過,在賭城?」
「哥──」她聽得出哥哥在挖苦她。
「我以為你應該知道你前夫的一切。」
她沒好氣回道:「看自己妹妹失婚,你決定在一旁幸災樂禍看好戲?」
「我豈會這麼不顧手足情誼?」
「那就去幫我查清楚。」
「唉,早知今日,又何必當初呢?」他是心疼妹妹,但總要教訓一下,「人家追去了台灣,你是怎麼折磨他的?現在人家死心回來洛杉磯了,你又追著來,果真是不到黃河心不死。」
「哥,你有完沒完?」她不耐煩了。
「這是拜託人家的態度嗎?」
「好吧。」她一臉無所謂,「那我回台灣好了,頂多這一輩子不再踏進洛杉磯半步。」
「娜娜……」
「查不查?」她眼睛一眯。
「查!」
卓焰的辦公室在洛杉磯市區一幢商業辦公大樓的頂樓,湯娜娜可是經過了層層關卡,直到她要那名金髮碧眼的秘書帶著寫有「湯娜娜」三個字的紙片進去交給他時,她才總算可以進到卓焰的辦公室。
這是一間寬闊氣派的辦公室,她一進去就看到了背對著她、站在落地窗邊低頭看景的卓焰。他居然選擇背對她?
「卓焰……」她開口喚著他的名,發現自己居然好想他。
一直不敢相信她會來洛杉磯找他,即使看到那龍飛鳳舞的三個字,他還以為是秘書和他開玩笑,直到秘書接著形容東方女子的長相。
現在又聽到她親口叫喚他的名字,他願意相信這是真的。於是他緩緩轉過頭來──
眼前的她變了,像是一個全新的女人。
「嗨!」湯娜娜輕快的語氣說,「還記得我吧?」
他當然不會忘,這一輩子都不可能忘記,但是他選擇不回答,因為他不知道她出現的目的。她為什麼會來找他,再補他一刀嗎?她覺得還沒有把他傷個徹底?
「我是湯娜娜。」他那審視她,一副不肯多說的表情,好像是在指責她,令她心裡毛毛的。
已經太遲了嗎?
「我知道你是誰。」他淡淡回一句。
「終於說話了。」她鬆了口氣。「我還以為你會請人把我轟出去。」
「我為什麼要轟你出去?」卓焰離開落地窗,走向他的辦公桌,現在的當務之急是保護自己,別讓自己再被她傷到分毫。「不能當夫妻,還是可以做朋友。」
「所以你現在……當我是朋友?」聽他講得淡然,湯娜娜不禁感到失落。
她一個聳肩,好像也只能如此。
「你來洛杉磯做什麼?」卓焰一邊翻著辦公桌上的資料,故作忙碌狀,一邊又刻意漫不經心地問。
「我家人在洛杉磯,我來這裡,應該不奇怪。」
「所以你是來探親?」
「一半探親,一半是要找找看工作的機會。」她輕描淡寫地說著。
卓焰假裝翻資料的手停住,馬上抬頭看著她,眼神非常的凌厲。
「你要在洛杉磯找工作?」
「嗯,我已經取得綠卡了。」
「你不回台灣?」
「如果找得到工作……」
他一個箭步來到她面前,他沒有忘記在她簽字之前的那一吻,他從來沒有忘記過她的唇、她的身體、她的可惡、她的無情,現在,她像個沒事人般來到他面前,然後說她要在洛杉磯找工作,她到底是想怎麼折磨他?
「湯娜娜,你到底有什麼目的?」咬著牙問,他真的怕了她啊。
「我說了找工作──」她一臉無辜樣解釋。
「我要知道你的目的!」害怕再度失落,他不禁提高音量。
「我沒有什麼目的,我的家人──」
「你之前也有家人,但是你選擇留在台灣。」卓焰打斷她,「我要帶你來洛杉磯,你不願意,因為你要你的自由、你要你自己原來的生活,而現在你又覺得你有家人,你想留在洛杉磯……」
「因為那時……」她深情的瞅著他,「我不知道自己是那麼愛你。」
寧可被人從正面開一槍,他也不想承受這種凌遲。
她說她愛他?
「卓焰,我愛你。」湯娜娜朝他走進一步,沒有去觸碰他,但是眼神堅定的表示。
卓焰的反應不是擁抱她,不是欣喜若狂地把她擁進自己的懷裡,他反而退了一大步,好像她是會迷惑人心的妖精,這一會又要來引誘他,要奪走他的靈魂似的。
「傷人一次已是很殘忍的事,如果是蓄意再傷第二次……」
「卓焰,我從來沒有傷害你的意思。」她急著澄清。
「給人插一刀,我認了,但是同一個地方如果再被捅第二刀……」那就是太傻。他不相信她,不相信她愛他。
「我本來不知道我那麼愛你,當時我沉浸在失去Baby,還有對未來的不確定的情緒里,所以我卻步了,只想躲回到自己的殼裡,只想縮回我原來的世界之中,我不是故意要令你傷心的。」她認真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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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0-26 00:13:42
終章
卓焰搖頭,示意她自己不想再聽下去。
「我以為放你自由是對的決定,我以為離婚、簽了協議書是對的,卓焰……」
「你以為……」他語氣冷酷又憤怒。
「我以為我在做對的事。」
「是啊!」他玄刺回道:「你的智商有一百八十五,你就以為你所做的每一件事、每一項決定都是對的?」
「我沒有這個意思。」心意被曲解,她很不能接受。
「所以別人都要你的意思去做?」
「我沒有。」
「你不就是這麼對我的?」
「不,我沒有。」
「你有!」他這時上前扯著她的手腕,憤怒的質問:「你明知道我有多在乎你、多愛你,你還是當了我的面在離婚協議書上簽字,你明知道我多心疼你受傷,你失去Baby,我把Sue逐出了洛杉磯,一心想要帶你回來,我想再和你生Baby,我想要和你過一生一世,你到底知不知道我的心裡在想什麼?」
「那現在呢?」她顫聲問。
「現在……」他放開她的手,「我們不是已經簽字離婚了嗎?」
「人都會犯錯──」她試著動之以情。
「有些錯誤……是沒得補救的。」他要她也嘗嘗那種椎心刺骨的痛。
「你不要這樣。」這時,她像個小女人一樣的央求著他,「你要我再次求你?」
沒有忘記那次的場景,卓焰心口一熱。這裡可是他的辦公室,而且他也不容許自己再被她迷惑,他已經走出她的魔咒與情網。
「不,你走。」他狠下心,沒有忘記自從離開台灣回到洛杉磯以來,他過的是什麼非人的日子,他人是回來了,但一顆心始終還留在她身上。
「所以……」她可憐兮兮地望著他,「你不要我了?」
「不要了。」
「真的嗎?」她眼眶泛紅,泫然欲泣。
「真的。」
「你要讓我走出你的生命?」
「是的,我已經決定了。」
都說男人一旦鐵了心,千軍萬馬都拉不回,湯娜娜不知道眼前算不算是這種情但她抹去了眼角的淚,說起來這件事是她自作自受。
「我知道了……」她轉身,朝他的辦公室大門走去。
卓焰想要拉她回來,但是男人的自尊心阻止了他。
「我真的要走了。」離開前,她回首再次問道。
「再見。」
「卓焰……」她希望他是在嚇她、希望他是和她開玩笑,但是他沒有動作,沒有一點軟化的表情。
「保重。」他冷冷一句。
第一回合,湯娜娜知道自己輸了,但是她沒有放棄,因為還有第二回合、第三回合,最後會是完美的最終局。
她不會放棄的!
拉斯維加斯
卓焰定期要到賭城的各大賭場看帳目、收帳,這是例行的行程,而當他經過賭場大廳的拉Bar機,看到了那個他熟悉的身影時……
他本來想要繞道而行,最終他還是朝她走了過去。
細肩帶的T恤、牛仔短裙,看起來青春洋溢又性感十足,她化了淡妝、擦上了口紅,和上一次他在這裡時見到的她不大一樣,現在的湯娜娜,電力十足、充滿魅力,已經吸引住不少人的目光。
他在她的身後站定,畢竟她曾是他的老婆,看到她穿得這麼性感,任人欣賞,他仍然有些不是滋味。
「你穿成這樣是什麼意思?」他質問。
「大家都這麼穿。」
「你和大家一樣嗎?」
「你在乎我嗎?」她回以一個得逞的笑。
卓焰聞言,不再追問下去。如果表現了對她的在乎,那麼他就全軍覆沒,再也翻不了身。他準備冷然的揚長而去……
「我會算機率,你沒有忘記吧?」湯娜娜揚起一個甜甜的嬌笑說:「我可以中大獎喔!」
「我可以讓賭場的警衛趕你出去。」
「憑什麼?」
「因為你作弊。」
「我是哪裡作弊了?有明文規定高智商是犯法的嗎?」她晃著桶子里的那些硬幣,「你真的要把我趕出去?」
他當然不會真的這麼做。他先是脫下了自己的西裝,然後披到她身上,接著伸手招來一名女性的賭場員工。
「你要做什麼?」她滿臉不解。
「我找人送你回去。」
「我不要回去。」
「你要我找你哥哥或是湯伯伯來嗎?」他也有治她的一套方法,「我和他們不算陌生,也很樂意和他們見上一面,大家敘敘舊聊聊,你要我這麼做嗎?」
湯娜娜搖搖頭,「我在這裡訂了一間房,我…一回房間。」
「不准你再穿這樣到處亂跑。」
「喔。」
原來他對她還是在乎的,她心裡一陣心喜。
穿著一件小露香肩的小洋裝,湯娜娜知道卓焰只要住在這家賭場飯店,睡前都會下來喝一杯小酒,和酒保聊個兩句,打聽一下賭場的情形,有時酒保的幾句話,比一個賭場的高階經理的話還有用處。
她哥哥可是連一點小細節都沒有放過,為了妹妹未來的幸福,他連卓焰用的是什麼牌子的牙膏都查了,只希望完美的結局快點來。
卓焰在一踏進酒廊時就見到了湯娜娜,當然也見到了在她身邊和她搭訕的東方人。
他已不是她的丈夫,仍一臉兇惡的走了過去。
「湯娜娜。」
她心中一喜,接著向這兩個日本人、一個台灣人說抱歉,說她已名花有主,謝謝他們請的酒。
「開始招蜂引蝶了?」卓焰在她身邊的高腳椅上坐下,直盯著她的裸肩,「你忘了把披肩帶出來?」
「又不冷。」
「所以你喜歡這種打扮?」他有點惱怒。
「你自己在洛杉磯長大,應該沒這麼保守吧?」
卓焰知道如果再爭辯下去,顯得他心胸狹小。
「你到底什麼時候才要離開?」他故意氣她,要她知道他並不在乎她。
「你一直在趕我走……」
「因為你一直在我面前出現!」
「你不帶我去游賭城?」她想起上次他們認識時的情景,她想要重拾那一切,想要再次擁有這個男人,還有他的愛。
「不,我也不會再帶你去教堂。」他當然沒有忘,「湯娜娜,你不能再對我予取予求了。」
「你覺得,我是那樣對你的?」
「你吃定了我,一直是你在主控一切,我得跟著你的腳步,不了。」卓焰搖搖頭,「我受夠了,我不要再那麼累了。」
無法否認,他其實仍放戀著她,但他真的不能再承受一次失去她的痛苦。
「但是,我現在來了,我來到你身邊了。」她一臉渴求,「這次,我願意照你的腳步走。」
「如果我不要你照著我的腳步呢?」
「難道真的挽回不了了嗎?」
「如果我說是呢?」
她也不知道卓焰這會是在氣她還是講真心話,但是她還有下一招。
「我知道你的房間號碼。」她一臉胸有成竹的道。
「你……」他一愣。
「除非你不敢開門。」
湯娜娜去敲門了。
卓焰也開門了。
但兩個人只是看著對方,沒有動作、沒有說話,但他發現在那件大風衣之下,踶一絲不掛的。
風衣下的若隱若現,光滑的一雙腿,她相信他能明白她的決心。
卓焰當然知道。
他了解她,她是那種要就不做,要做就豁出去的個性。她是一個不受世俗約束的女人,不然她幹嘛捨棄大好前程,甘願在咖啡店裡端咖啡。
現在的卓焰只有兩個選擇,一是把大門關上,將她拒於門外,或者,他也可以把她拉進來,然後重溫那一夜。
這一次她沒有醉,她會清醒的參與所有的過程。
「我來了……」
「我並沒有請你進來。」他還在逞強。
「那麼……」她指了指電梯的方向,「你要我走?你真的要我就這樣離開?」
卓焰看著她,所有的舊恨都湧上心頭。
「湯娜娜,你知不知道你狠狠傷了我的心?」
「對不起。」她明白,所以她現在努力想挽回他。
「我該掐死你,而不是讓你進來。」他啞聲說著。
「我還沒有進去。」
「我怎麼知道你不會……」他的眼神帶著憤怒卻又有些哀傷,「明天一早,當我必須下去處理事情時,你就一溜煙的離去,然後再次帶著我的孩子離開?」
「這一次,我會留在你身邊一輩子。」
「……你是說,你會留下來?」他動心了。
「嗯。」她一臉燦笑,向他保證,「如果你要我留下,我就會留下來,我會乖乖聽你的話。」
「我了解你,你從來不是逆來順受的女孩。」他想要享受一下這一刻被尊寵的虛榮,「你真的會乖乖聽我的話,因我的意思做?」
「如果你希望,我會。」
「我要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
「是。」
於是,他把她拉進到他的房裡。
她看出他眼裡的渴望,他也看出她對他的真誠,此時千言萬語都是多餘的。
滿室旖旎,已代表兩人對彼此永無止境的熱情與愛意。
卓焰決定在上次他們結婚的小教堂再舉行一次婚禮,同樣的牧師,同樣的新娘與新郎,當他們倆步出禮堂時……
「娜娜,你還沒有見過我的父母。」
她的臉馬上垮了下來,一想到那些應對進退、繁文縟節,說不怕是假的,但她已答應他要進入那個完美的世界。
「卓焰,我……可以做到嗎?」她對自己真的很沒有信心。
「只要有我在你身邊,有什麼事做不到?」他溫柔的擁著她的肩,「不過在回洛杉磯之前,我要你好好享受在賭城的時光,我特別給你一次機會。」
「什麼機會?」她聞言眼睛一亮。
「拉Bar機。」他苦笑。
「你准許我玩拉Bar機,在……」
「在我有股份的賭場里……」他寵愛的表示,「算是我送給你的結婚禮物。」
「卓焰──」湯娜娜瘋狂尖叫,「你真好、真有愛心!我替那些慈善機構先謝謝你,我真的好愛你喲……」
她相信不管未來有任何阻礙,他們會攜手度過,一定會相愛一輩子。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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