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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婍紘 -【風有柔情(風花雪月之一)】《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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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tea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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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2-9 00:00:14
標題:
婍紘 -【風有柔情(風花雪月之一)】《全文完》
婍紘 -
風有柔情
(風花雪月之一)
為了完成師父交代的任務,她硬著頭皮接近慕容家的長公子──慕容琰,此外,她還得讓他愛上她,然後再狠狠甩了他!可他懾人的邪魅氣息總教她手足無措,更遑論要掠奪他的情、他的愛了,面對狂霸又極端自負的他,她知道自己已然成了這場擒心遊戲中唯一的輸家……
他早看出這個嬌柔如風的女子是懷著目的而來的,但他也清楚她要的絕非榮華富貴,然而她一副急著想逃開的模樣卻又令他不解,難不成這是她欲擒故縱的把戲?雖然他一向討厭柔弱的女人,但既然她自動送上門來,那他就勉為其難跟她耗下去吧!
作者:
teae
時間:
2024-12-9 00:00:25
楔子
南宋末年,朝中位高權重的慕容府有四位公子──慕容琰、慕容珋、慕容玦、慕容璿。
四人在朝中玩術弄權、結黨擅謀,對於當朝政局有著不可小覷的影響力。朝中或在野各大小官員無不巴望著能與慕容府的四位公子結交走動。
除了慕容府在朝野間的勢力令人咋舌外,慕容府裡的四位公子在京城裡的花名遠播更是人們在茶餘飯後津津樂道的話題。傳聞慕容府的四位公子換女人的速度比換衣服還快,不知已傷透多少京城裡的青樓豔妓或名門淑媛的心。
自負的他們絕對沒想到,遙遠的「離恨谷」內住著一位對他們深懷恨意的「九關真人」,而九關真人門下的四位弟子一生的任務就是替她們的師父報仇,要一一收拾這四名負心薄幸的男人!
作者:
teae
時間:
2024-12-9 00:00:44
第一章
離恨谷一陣陣美妙、沁人心脾的琴聲悠揚在花團錦簇的庭園裡。
「無姤姐姐的琴藝真是好得沒話說。」說話的是住在離恨谷內的四名師姐妹中的老三雪無崖。
「是啊,每次聽她彈琴,我都會忍不住停下手邊的事,專心傾聽哩。」排行老二的花無零也忍不住讚許道。
一向最不多話的老麼月無缺也難得地出聲附和道:「無姤姐的琴藝的確可堪當今世上之冠。」
一曲既罷,風無姤推開了琴,捧起一旁的瓷杯輕啜了口芳香四溢的花茶。「你們三個別顧著捧我,咱們四姐妹自十七年前由師父帶進這離恨谷後,經過這些一年的調教,誰的琴、棋、書、畫不堪稱絕?」
「是啊,師父將我們一手帶大,還費心地教導我們幾個,這份恩情也不曉得下輩子可還得清。」老三雪無崖幽幽歎氣道。
「師父這一閉關也已半年多了,大概是出關的時候了吧?」老二花無零問道。
老大風無姤屈指算了下,點頭道:「嗯,的確是時候了,我記得師父閉關前曾說,待她出關後,將有任務要交代給我們四人。」
她們姐妹四人雖非同一父母所生,但年齡相仿,均是師父「九關真人」撿回來的孤女,麵對九關真人對她們四人的栽培與養育之恩,四個師姐妹無不時時刻刻銘記在心,心存感念。
「那真是太好了,咱們終於有機會可稍稍報答師父的養育之恩。」雪無崖第一個高興道。
「嗯,我也這麼想。」花無零附和道。
「啊,師父來了!」最小的月無缺忽地站起身來,其餘三人循著她的眼光望去,很快地就看到半年未見的師父朝這小庭園徐徐走來。
她們四人的師父九關真人是一名年過四旬的女子,雖然年紀稍大,但仍風韻猶存,可輕易地看出年輕時絕對是一名大美人。
九關真人一身素潔的打扮,頭上綰了個簡單的髻,她一出現在小庭園裡,四姐妹立刻興奮地將她圍繞住。
向來性子就冷的九關真人,望了一眼她這精心調教十七年的風、花、雪、月四個標致的美人兒,嘴角滿意地微微揚起,縱使她心有所感,但還是不會讓太多情緒表露於外。
這四名女娃從小就是她精挑萬選下的拔尖兒,她培養四人就是為了替她報一樁二十餘年前的情仇,如今四人均不負她所望,一個長得比一個嬌,一個長得比一個美,總算不負她十七年來的苦心!
對於九關真人冷酷的外表,風、花、雪、月四姐妹早已習慣。她們認定師父是個冷麵心慈的人,雖然對她們調教時要求嚴格,但辛苦撫養她們這四個孤女十七年的恩德,是她們這輩子也還不清的。
「師父,您此番出關,整個人顯得容光煥發,氣色也比先前更好了。」花無零恭敬地捧上一盅熱茶至九關真人麵前。
「嗯。」九關真人接過瓷杯,只淡淡應了聲。
「師父,聽無姤師姐說,您此次出關後,有事交代我們四人去辦?」一向將報恩之事最放在心上的雪無崖問道。
九關真人輕輕將瓷杯放在石桌上,一臉嚴肅地望了四人一眼後道:「為師的確有些事交代你們四人去辦。」
「願聽師父吩咐!」四人均異口同聲道。
九關真人忽然將眼光轉向風無姤。「無姤,你是四人中的老大,依為師看,就由你先開始吧。」
「是!」被點到名的風無姤乖巧地頷首應聲道。
「嗯,很好。」
風無姤接著問:「但不知師父要無姤做些什麼?」
一旁的花無零、雪無崖、月無缺均靜默一旁等著師父訓示。
「無姤,為師要你去替我拿一樣東西。」九關真人的臉上閃過一絲興奮的神情。
一向冷峻的九關真人,臉上頭一次有了興奮的表情,雖然只有一下下,但也夠四姐妹驚訝了。四人像是見了什麼奇觀般,均睜大了眼睛。
九關真人連忙幹咳兩聲,以掩飾失態的尷尬。「無姤,聽清楚,為師交代的這個任務無論如何不許失敗!」
「無姤定全力以赴!」風無姤恭敬地信誓旦旦道。
「師父,您究竟要無姤姐姐拿什麼東西呀?」雪無崖有些失望自己不是第一個被點名的對象。
九關真人安撫似地拍拍雪無崖粉嫩的頰畔。「無崖別急,很快就輪到你了,你們四人一個個很快都會輪到。」
九關真人這一說,四姐妹更加好奇了。
「無姤,」九關真人將風無姤喚至跟前,拉住她的手像母親訓示女兒般。「為師栽培你十七年,授以琴、棋、書、畫之藝,等的就是這一天,希望你可別讓師父失望才好,你
是老大,可記得給妹妹們做個好榜樣,知道嗎?」
「無姤知道。」
九關真人滿意地直點頭後道:「為師要你去拿一顆……男人心!」
「男人心?」四人聞言均是大大一愣。
向來最安靜的老麼月無缺此時也無法不開口。「師父,什麼?男人心?」
「是呀,師父,那究竟是什麼?」雪無崖也不懂。
最傷透腦筋的就屬這項任務的主角風無姤,師父指派的任務可真是奇怪,這究竟要她如何完成?
九關真人忽然臉色一正,擺出威儀道:「當今世上就屬慕容府的勢力權傾一朝,慕容家的四位公子個個負心、薄幸,」
她停頓了下,將眼光落在風無姤身上。「無姤,為師要你去把慕容府的大公子慕容琰的心拿下!」
風無姤一聽,踉蹌退了一步,驚道:「師父是要我殺了他?」
她們四位師姐妹從未曾習過武藝,師父九關真人一向只教導她們琴棋書畫之藝,未曾教過四人拳腳之術,師父的話不免令風無姤心驚。
雪無崖想了想,便無所謂地聳聳肩。「那麼這任務也很簡單了。」只要是師父開口,她一定會努力辦到。
她自認無師姐太過軟弱,不適合這血腥的任務,於是自告奮勇道:「師父,無師姐一向膽子小,我看還是讓我去吧!」
縱使未習過武,她也有的是辦法達成師父交付的任務。
「不!」九關真人看著風無姤道。「為師不是要你殺了他,相反的,為師要你伺候他,伺候得周周到到,等到他深深愛上你之後,再一腳踹開他!」
「啊?」風無姤驚呼一聲,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
「沒錯,為師要他們嚐嚐失去所愛的痛苦!」九關真人眼露精光道。
風無姤又是一驚。「師父……」她該不會聽錯吧?師父竟要她去擄獲一名玩世不恭的薄幸郎?
天!她忍不住撫著微微泛疼的額際,她簡直快暈了!
九關真人見她這一副軟弱樣,不禁氣從中來,她喝道:「無姤,你給我好好聽著,如今就是你報恩的好時機,你如果搞砸這件事,看你怎麼對得起我?」
「師父……」風無姤簡直欲哭無淚。
「聽清楚沒有?如果你的任務沒達成,這輩子就別想再回這離恨谷來見我!」說罷,九關真人怒不可遏地拂袖而去。
「師父……」四姐妹異口同聲喊道,但九關真人頭也不回,她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四姐妹麵前。
「無姤姐姐!」花無零上前扶起仍處在驚愣中的大師姐。
「無零!」風無姤虛弱地輕趴在花無零的肩上低聲啜泣。
雪無崖上前將風無姤拉出花無零的懷抱裡。「無姤姐,師父的指示你可得盡心盡力去完成,莫忘師父這十七年來的養育之恩。」把師父的話一向看作是聖旨的她不忘提醒道。
最小的月無缺輕輕搖了搖頭,歎道:「無崖姐,你就別再說了,讓無姤姐自己靜一靜吧,她知道該怎麼做的。」
「希望如此!」雪無崖由衷地道。
慕容府內的議事堂裡,四名相貌不俗的男子正各據一方,沈默地坐著,然而,此等表麵的平靜僅是一種假像,一股詭譎的氣氛正蔓延四周。
霍地……慕容府的大公子慕容琰率先開口。「這次將你們三人找來是有一事要先告知各位。」
「喔?」老二慕容頗具興味地挑高一道眉,邪狂地淺笑。
「有什麼事那重要?居然要我們四個聚在一起?」
一向最為放蕩不羈的老三慕容玦大咧咧地蹺著二郎腿,睨著他們家老大。「有什麼事派個人到我‘□智樓’來說一聲不就得了?」幹嘛還累得他本人跑這一趟?
他們四兄弟分住在慕容府東、南、西、北四方宅園,東邊的是慕容琰住的「琰幹園」,西邊是慕容珋住的「葉園」,慕容玦住的「□智園」,北邊則是慕容璿住的「□勒園」。
而整個慕容府邸的中間便是主宅,是慕容琰等人已逝的父親──慕容璉生前和其妻的居所。
「你們就耐心點聽聽大哥怎麼說行不行呀?」最小的慕容璿不耐地斜睨向老二和老三,惹得老二慕容珋一陣不快。
「你最小的吵什麼?雖說咱們爹已經不在了,但天若塌下來還有上麵三位哥哥替你頂著,你緊張些什麼?」慕容珋不可一世地訓道。
慕容璿不屑地嗤哼一聲。「喔?是嗎?」他頓了下,側頭佯裝思索著某事後道:「不曉得上回醉紅樓的姑娘為了二哥你爭風吃醋,一路打到咱慕容府的大門口來時,你人在哪?最後這事是誰替你擺平的?」
慕容珋一聽,連連怪叫出聲。「都說了上次我醉死了,況且她們要打,我也沒辦法呀!」女人為他打架怎麼能說是他的錯?
「好吧,」慕容璿又道。「再上一回,南路的鹽商要進貢給皇上的玉如意被你一高興,隨便賞給一名花魁,皇上知道了這事怒不可遏,這事又是誰替你擺平的?嗯?」慕容璿一臉邀功似地一一數著慕容珋的醜事。
慕容琰和慕容玦在一旁竊竊暗笑,惹得慕容珋臉上一陣青、一陣白,他惱羞成怒地吼道:「這事連那老小子都不管了,誰要你多事?」他雖把玉如意送人了,可料想那昏君也不敢將他怎麼樣,誰又要這小子多事?
哼!他都敢稱當今聖上為「老小子」了,還怕他是皇上?
其實,在場的除了他,又有誰把皇上放在眼裡過?
慕容琰見場麵再鬧下去更不像話了,連忙打圓場道:「好了,別吵了,我今天要公布的事雖不算是大事,但還是得向你們知會一聲。」
脾氣火爆的老二慕容珋一臉不耐地嚷道:「究竟是什麼事這麼神神秘秘的?」
慕容琰不以為忤地邪笑一聲,輕鬆的態度仿佛不關他的事。
「是關於我們四人的……終身大事。」
「喔?什麼意思?」慕容玦一頭霧水。
一向鬼靈精的老麼慕容璿在腦中思索片刻後,略有答案,他試探性地求證道:「該不會是那老小子想充當月老?」
慕容琰一聽,讚賞麼弟的聰穎。「還是璿聰明,一點就通!」
「什麼?」慕容珋忽地站起身。「那老小子想亂牽紅線?」
「我才不幹哩!」慕容珋自覺這會已開不下去,索性踹開議事堂的大門,打算離去。
「珋!」慕容琰在他即將踏出大門的那一刻叫住他。
「幹什麼?」慕容珋雖然停下腳步,但卻沒有回頭,只煩躁地應了聲。
慕容琰懶懶地道:「我不怪你踹壞慕容家的門,但你屆時該迎誰進門就得照做,知道嗎?」
慕容珋怔了片刻,冷哼一聲便拂袖而去。
「老二就是這樣,這火爆脾氣真不知可否改得了。」慕容璿不禁搖頭歎息。
「我看除非天塌下來!」慕容玦忍不住揶揄道。
慕容琰忽然對兩人道:「你們也是一樣,屆時,那老小子指誰給你們,你們就得遵旨照辦。」
「那昏君想借聯姻來拉攏我們慕容府的勢力?」慕容璿一臉好笑地問道。
「實在太過天真!」慕容玦也忍不住輕歎。
「對了,七日後,尚書府程振那老狐狸六十大壽,我看咱們就一塊去湊湊熱鬧吧!」慕容琰道。
「能一次請動我們四人,也算是給他老人家十足的麵子了。」慕容璿站起身,懶懶地整整衣角,也準備離去。
「好吧,反正最近閑著也是閑著,就去湊湊熱鬧吧,否則咱們兄弟肯定又要落了個目中無人的臭名了,哈哈……」慕容玦笑道。
風無姤自告別師父九關真人與三位師妹離開離恨谷後,便只身來到京城,這一
路上她已經聽聞不少關於當朝慕容府四位公子的傳聞。
傳聞有褒有貶,有的褒他們智勇雙全,妙計退敵,保全了國土邊疆的安危;也有的貶他們四人年少得誌,狂妄不羈,整肅異己,心狠毒辣。
而傳聞最多的卻是他們四人的風流韻事,京城裡不少待字閨中的姑娘們無不希望能獲得他們的青睞,但近來一則消息卻狠狠打碎了許多少女的夢想。
原來近來皇上正準備為慕容府的四位公子婚配,聽說宮裡的幾位公主們為爭奪此事甚至大打出手,讓皇上傷透了腦筋,不知該如何定奪,於是此事便因此而暫且被擱置下來。
正因慕容府的風頭正健,所以,風無姤輕易地便打聽到慕容府的四位公子幾日後會出現在尚書府程大人六十大壽的壽宴上,於是她心生一計,企圖借機親近慕容府的大公子──慕容琰。
她一身樸素的布衣,臉上雖脂粉未施卻掩不住天姿國色。
她抱著琴立在程府大門的不遠處,最後終於鼓足了勇氣上前,準備毛遂自薦,以求得琴師一職。
誰料看門的衙役凶神惡煞地直攆她走。「去去去!要飯的別來這裡,到後門討去!」
她一副小女兒態幽幽道:「這位大哥誤會了,我不是來要飯的,我是想來看看這府上需不需要雇用一名琴師?」
衙役上下打量她,發現她長得不錯,於是口氣稍稍平和些道:「你會彈琴?」
「是!」風無姤怯怯地低下頭,緊緊抱著手上用布包著的琴。
守門衙役指指她手上用布包著的物體。「這裡頭是琴?」
「是!」
雖然口氣上較緩和,但衙役因她一身寒酸的打扮,仍然一副瞧不起她的嘴臉。
「別以為抱著琴就叫會彈琴……啊……你快走!」
門前忽然一陣忙亂,風無姤被逼退至一旁,她定睛一看,原來是尚書府程大人回府了。
一位威儀十足的老者從綠呢軟轎走出。
「恭迎老爺回府!」僕人分立兩旁彎腰齊聲喊道。
「嗯!」程振氣派十足地點了頭,就在他踏步即將進府的同時,風無姤忙不迭地撲上,並跪倒在程振腳旁。
「程老爺,小女子已在此等候多時。」風無姤狀極柔弱道。
程振皺起眉,惱怒地瞪著這半路殺出的女子。「滾開!」
他毫不憐惜地一腳踹開風無姤。
風無姤被這一踢,向後跌了一步,小巧美麗的臉孔在仰頭之際,正巧被程振無意給瞧了個仔細。
這一驚豔,讓他停下了本已踏進府的腳步,一改先前高張的氣勢,他溫和道:「這位姑娘……」這女子真是美得不可方物,他貪婪地想著。
「大人!」風無姤趕緊伏在他腳邊,狀極委屈道。「小女子隻身由外地來投親,沒想到卻遍尋不到親戚,求大人賞小女子一碗飯吃,小女子會彈琴,可為老爺撫琴解悶,亦可在宴會上娛樂佳賓。」
她這一提,程振立刻想到他再過兩日六十大壽的壽宴上的確還缺一名琴師,但暫且不管她會否彈琴,單憑她傾國傾城的容貌若是獻給皇上,想必可撈到不少的好處。
對!就這麼辦。「好吧,既然你舉目無親,就暫時在府裡先住下吧!」他撫著下巴,心裡打著如意算盤道。
「謝大人!」風無姤佯裝乖巧,她哪會不知這程振貪婪的眼光裡透露出什麼訊息來,只是她若能乘機見著慕容琰,她的任務就算達成一半了。
只要等她見著他,她便會毫不遲疑地展開師父交代給她的使命──掠取他的心!
作者:
tea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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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2-9 00:01:12
第二章
尚書府內四處張燈結彩,一片歌舞升平的景象,程振將他的壽宴辦得無比隆重,只要是朝中有頭有臉的人物全教他給請來了。
「程老頭這次還真是大手筆呀!」慕容珋嘖嘖稱道。
「人老了,快不行了,底下又沒個出息的兒子,如果再不籠絡籠絡,攀點交情,想必程府很快就會勢微,你說他有沒有必要大手筆些?」慕容璿就事論事地道。
「還是璿心思細,顧慮得多。」慕容玦一邊讚道,一邊打心底佩服起這心思細密的小弟。
「好了,別說了,人來了。」慕容琰等人在一進到大廳時,立即受到程振本人親自歡迎。
「真是稀客、稀客呀!」程振見著慕容府的四位公子一同出席,簡直笑得合不攏嘴。
「程老爺真是太客氣了,程老爺子今兒個六十大壽,我們這些後生晚輩豈有不來祝賀之理?」慕容琰皮笑肉不笑地虛偽應答。
「來人呀,快請慕容府的四位公子上坐!」一旁的小侍立即領四人坐上靠近主位的貴賓席。
沒多久,宴會正式開始,樂聲不斷飄奏,身穿蝴蝶裝的舞娘們一個個魚貫地進入會場表演舞蹈,一時間,整個場麵的氣氛更是熱鬧非凡。
風無姤抱著琴愣愣地站在外頭,在她如願進入尚書府後,那程振根本未將她編製入樂隊,甚至還另外將她的居所安置在別處。很明顯地將她和其他人隔了開來,今夜程振的壽宴上,甚至也未安排她出場操琴,這令她開始有些擔心。
如果今天未抓住機會在慕容琰的麵前現身,並且教他留下印象,那往後她還得另找其他的機會接近他,師父如果知道了,一定會很不高興,並且怪她辦事不力。
送菜的廚娘們一個個忙不迭地進出會場,整個尚書府的人都為了程振的壽宴而忙得不可開交,好像只有她一個人閑著。
就在她急得不知如何是好之際,尚書府的管家周伯正急急忙忙地由她眼前路過,她雖然才剛進府沒多久,但幾日前便是周伯安排她的居所,所以她認得他,於是她便像見著救星般趕緊抓住他。
「周伯,麻煩您向大人請示,今晚讓無姤各位佳賓操琴助興可好?」
周伯不得已停下腳步,忙道:「你怎麼跑來了?去、去,乖乖回你房裡去,這裡不是你來的地方!」
她是老爺準備獻給萬歲爺的女人,怎麼可以讓外人給瞧見?
「周伯……」
「快回去,聽到沒?我現下正忙著,回頭再和你說。」語畢,管家便撇下她趕緊忙去。
望著周伯的背影,風無姤輕歎口氣,心想看來一切都得靠自己了,她望著懷中的琴,突然心生一念……悠揚的琴聲緩緩在庭園裡傳開,風無姤端坐在廊回上垂首撫琴,琴聲起初並不大,調子也不快,但慢慢地,隨著琴聲漸漸增大,壽宴上的賓客們無不被這有如天籟般的琴聲給吸引住。
原本喧鬧的壽宴逐漸安靜下來,風無姤珠圓玉潤般的琴聲漸漸取代宴會上所有嘈雜的哄鬧聲。
「聽到沒有?」
賓客們紛紛交頭接耳,互相問道,原本負責在壽宴上彈奏的樂隊也因這□琮悅耳、沁人心脾的琴聲而忘了繼續彈奏。
程振見整個會場氣氛突地一變,趕緊差人去看看撫琴者是何人。
很快地,風無姤便被帶進會場,她雖一身素簡的布衣,但她絕美的姿容及一身纖弱的動人氣質莫不教人為之驚豔,讚歎聲頓時此起彼落。
不僅如此,風無姤更仿佛如一朵白蓮般優雅地出現在慕容琰的麵前,他精銳的目光在見著她的第一刻便移不開了。
「程大人,這位是……」一名賓客指著怯生生的風無姤問道。
程振略顯尷尬地推搪道:「不過是府內一名琴師罷了。」
「依晚輩看,這名琴師可比皇宮內院琴師要高明多了。」慕容琰冷聲揶揄道。沒想到程振府裡竟藏著這樣的上等貨色。
程振一臉難堪地瞪著風無姤,他雖訝異她的琴藝竟如此高超,但也氣她無端地引起他人注意,這下他原本的如意算盤全都教她給打亂了。
但薑還是老的辣,他不著邊際地哈哈笑道:「老夫哪裡有慕容公子這般雅致,琴彈得是佳是拙怎能分出一二?她不過是一名來投靠的門客罷了。」
「程大人救濟世人的寬大胸懷真是值得晚輩等效法。」慕容琰順勢奉上一頂高帽子。
風無姤隨著程振的眼光睨向一旁英挺偉岸的男子,才了解原來他就是慕容府的長公子,她的目標──慕容琰!
果然生得一表人材、玉樹臨風,那一身冷酷的氣息更是令人久久無法移開目光,無怪乎京城裡的姑娘會對他青睞有加了。
此時,慕容琰的眼光正巧對上她,在眼神交會的瞬間,她的胸口竟像被什麼大大撞了一下似的,險些奪去了她的呼吸。
而這一切全都落在一旁慕容玦的眼裡。
「大哥,你看上她了?」慕容玦挑著眉向慕容琰詢問,光看他大哥像鎖著獵物般緊緊盯著她,他就不難猜到。
慕容珋在一旁也驚歎道:「這女的果真是塊瑰寶,琴藝姑且不論,光見她那含羞帶怯的嬌柔模樣就教男人不由得想好生疼惜她。」
慕容玦忍不住潑他家老二一桶冷水。「你別想了,從程振那老狐狸的樣子看來,他原本應是打算將她秘密獻給皇上的。」
「哇,那豈不是糟蹋了?」慕容珋連聲怪叫。「不行、不行!我一定得救救她。」一向視解救美女為己任且不遺餘力的慕容珋立刻站了起來。
「喂,你幹什麼?」慕容玦被他這說風就是雨的行徑給嚇了一跳。
「我說程大人,」慕容珋端著酒杯朗聲道。「這第一杯,慕容珋代慕容府先向程大人祝賀,望程大人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珋!」慕容琰真不知他這二弟又要玩什麼把戲?
正處在尷尬中的程振,見有人轉移話題,而且還是慕容府的人,隨即連忙舉杯回敬。
一巡過後,慕容朗聲道:「既然程大人府上的琴師琴藝如此非凡,而我家大哥,一向雅興,對於琴藝也略懂一二,不如趁今夜大夥兒熱鬧之際,就命她彈幾首小曲來聽聽,各位意下如何呀?」
「好呀、好呀!」眾人一片鼓噪聲。
此刻,風無姤卻還因慕容琰那狂佞邪肆、似要將人看穿般的銳利眼神而兀自怔愣著,一顆心狂亂地跳動,根本尚未回到現實。
「喂,姑娘!程大人命你彈幾首曲子來聽聽哩!」慕容珋伸手在猶自發愣的美人麵前揮了兩下。
風無姤這才驚慌地回過神。「啊!是……」意識到自己方才的胡思亂想,紅潮不禁布滿雙頰。
慕容珋有趣地看著她羞澀的反應,依她的眼光尋向那個擾亂美人思緒的始作俑者,他不禁悶悶地笑了。
「我看你也別彈了,瞧你心不在焉的!」慕容珋打趣道。
程振也看出了端倪,他急忙斥道:「慕容二公子叫你別彈了,還不快退下!」
「是!」風無姤這才怯怯地收起琴。
「等等!」這次說話的是慕容府的三公子慕容玦。他的俊臉上漾著些許惡作劇的詭異笑容。「姑娘先別走。」他在一旁也看出了這已嚇得跟驚兔沒兩樣的姑娘,似乎對他家大哥特別有意思。
「玦,你幹什麼?」慕容琰沈聲道。他方才只不過隨便說說,他這幾個好事的弟弟們又想給他惹什麼麻煩?
「沒什?,覺得這丫頭若留在程振這老狐狸的府裡,實在太可惜了。」慕容玦壓低聲音在慕容琰耳邊道。
「別亂來!」慕容琰不禁皺眉輕斥道。
「大哥,就隨二哥、三哥他們去吧!」一向沈靜的慕容璿也開口道。
「怎麼連你也……」老二、老三無非是想著惡作劇,可怎麼連一向最深思熟慮的小弟這會兒也跟著他們瞎起哄。
「這位姑娘若是真被程振獻給皇上,對我們也沒什麼益處。」慕容璿道。
「哼!那又能有什麼惡處?」程振想借此慫恿那昏庸的皇帝來打垮他們慕容府的勢力,未免太異想天開!
慕容璿聳聳肩。「那就算咱們家兄弟今天湊巧良心發現吧!」
「你!」慕容琰皺著眉瞪著三位弟弟們,心裡明白他們只是想找碴。
就在還想繼續訓斥幾句的同時,慕容琰已然聽到程振在慕容珋和慕容玦的威脅利誘下妥協道:「素聞慕容府大公子一向雅興,老夫當然願意割愛。」
程振心想,既然慕容府的人表示了興趣,他不妨順水推舟,做個順水人情,結交慕容府的好處想必還勝過討好皇帝哩!
只見慕容玦又是一杯酒豪飲下肚。「這杯酒算是謝過程大人了!」
風無姤被這突如其來的情況給怔了一下,她想不到事情竟發展得如此順利,不過在談笑間,她就已經被「轉手」了,而且還是轉到慕容府中!
「你們……唉!」慕容琰搖搖頭,望了一眼弟弟們,只得無奈地輕歎一聲。
回到慕容府,慕容琰冷著臉瞪著三位不知死活的老弟。
「我說大哥,你這是幹什麼?整個晚上一張臉比千年寒冰還冷。」慕容玦嘻皮笑臉道。
「是呀,程振府上那些舞娘們整個晚上都不敢靠近你,你沒看到她們個個失望的表情?」慕容珋道。
慕容琰冷冽的目光掃向慕容珋「你不也正樂得一一‘安慰’她們?」
慕容玦忍不住在一旁竊笑。
「你們究竟帶回個麻煩做什麼?」慕容琰皺著眉,納悶地問。
「什麼麻煩?」三人異口同聲。
「還裝傻?」慕容琰簡直快氣炸了。
「大哥是說那彈琴的呀?」慕容玦一臉恍然大悟。
「不把她帶回來,難道留在尚書府裡由著那糟老頭糟蹋呀?」慕容珋一副以護花為己任的表情。
「那二哥是想自己留著疼惜一番嘍?」慕容玦挑高一道眉,一臉曖昧地問道。
慕容珋忽然急著撇清關係地猛搖手。「我只負責把她從程振手上搶過來,其餘的不關我的事!」
慕容琰一聽,忿道:「你這不是胡鬧嗎?」
「這姑娘美雖美,但柔弱得好像輕輕一折就斷了,這哪經得起我……」慕容珋大咧咧地邪笑道。
「好了好了!別說了!」慕容琰頭疼地搖手示意他閉上嘴。
「對呀,二哥一向喜歡熱情如火的姑娘……」慕容玦的話也在慕容琰似欲殺人的目光下給瞪掉。
慕容琰站了起來。「不管程振從哪裡弄來這名姑娘,想必有他自己的打算,你們今晚在眾人麵前,逼得程振不得不交出人來,這往後的苦果你們自己承擔,哼!」
說完,慕容琰便丟下他們三人離開,回他的「琰幹園」去了。
「怎麼辦?這次會不會真惹事了?」望著兄長忿然離去的背影,慕容珋這才擔心道。
原本只是跟著瞎起哄的慕容玦,此刻亦十分後悔,他瞪著慕容珋埋怨道:「都是你,沒事搶人家姑娘做什??」
「現在後悔也太晚了。」慕容珋一旁涼涼道。
「那姑娘長得貌美如花、琴藝又高超,我以為我們家總有個兄弟想要。」慕容珋一臉無辜道。
「我才不要!」慕容璿立刻表明立場。
「我也不要!」慕容玦也趕緊跟進。
「那我也不要!」慕容珋自己也這樣說,他想想不對,回頭又問弟弟們。「奇怪,這麼美的姑娘,你們幹啥不要?」
慕容玦道:「雖然那姑娘生得真的很美,但看起來就死心眼,我怎麼可能為了一株小草放棄整座森林?要是她尋死尋活的怎麼辦?」
慕容珋一聽,深覺有理。「嗯,這的確有可能。」
「那你呢?」慕容問向最小的慕容璿。
慕容璿只神秘地微微一笑。「我才不像二哥、三哥那樣縱情歡場,能與我心意相通、才智兼得,且具傾國傾城之貌的女子世上只有兩名。」
哇?!世上真有這樣的女子?才智兼得、傾國傾城之貌尚不難尋,但要能與這小子「心意相通」這可就不簡單了!
慕容璿年紀雖最小,但心機卻深沈得可以,這是他們眾兄弟一致認同的。就算是他們和慕容璿做了二十餘載的親兄弟,也一直搞不懂這難纏又不多話的小弟心裡在想些什麼或盤算什麼。
「喔?」慕容珋和慕容玦一聽,全被挑起了興趣。「那這兩名姑娘目前身在何處?」
「一位早夭,一位尚未出世!」
「去你的,你這不可救藥的自戀狂!」他們真是被他的自戀給打敗了!
「如果我們都不要,那就只剩下……」慕容璿拖長的尾音已明白地顯示出他的意思。
「我不管,就留給他吧!」慕容玦不負責任地推得一幹二淨。「反正我看那姑娘對大哥挺有意思的,一個晚上一雙杏眼就只對著大哥猛瞧!」
「嗯,就這麼辦,我們就當是做善事吧。」其他兩人也極為讚成。
隔天一早,慕容府便門庭若市。一批批打著各家旗號的轎子全聚集在慕容府門口。
「大少爺,這全是拜見的柬子。」管家福伯將一疊厚厚的拜帖恭敬地呈給正在用早膳的慕容琰。
「一大早那些人想幹什麼?」慕容珋放下筷子,納悶道。
慕容琰瞪了他一眼,隨意翻了翻上頭的幾份,嗤笑道:「還不都是你和老三昨晚惹的禍。」
「咦?關我什麼事?」慕容玦無辜道。
「大哥,莫非這些帖子全是送琴師來的?」慕容璿猜測道。
「嗯,還是璿聰明,這些帖子的確全是朝中想攀咱慕容府關係的官員們送來的。」
「啥?難不成外頭那些人,全是送琴師、歌妓來的?」慕容玦一聽,眼睛睜得老大。
「大少爺,依你看……」福伯在一旁恭敬地請示著。
「去問你家二少爺,這風波全是他惹來的。」
「啊?」慕容珋這才了解,他家大哥昨夜所說的「後果」是指什麼了。
「二少爺……」福伯轉而向慕容珋請示。
「全給攆走!」慕容璿替他回答道。
「啊,是!」福伯領了命,立刻退下去。
「呃,對了,大哥,有一件事,我們三個得和你提一下。」慕容珋一臉為難地客氣道。
「什麼事?」一大早就被這些送禮的人煩得要死的慕容琰,心情十分惡劣。
「呃,那位姑娘,就是琴彈得非常好的那位……」
「你到底要說什麼」慕容琰不耐的口氣已說明了他的忿怒。
「他們已經把那位姑娘安置在大哥的‘梅樓’裡了。」慕容玦惟恐天下不亂地替他二哥說了出來。
「什麼?」慕容琰的吼聲響徹整個膳廳。
「啊!」慕容璿忽然兩手一拍,大叫一聲。「我忘了我還有些事,先走一步!」說著,他便趕緊開溜。
「嘖!二哥真是太不負責任了!」慕容玦連聲埋怨道。
慕容琰的眼光落在慕容玦的身上。「這事你也有份,是吧?」
「啊,我也想起來還有點事要處理。」說著,慕容玦也趕緊腳底打滑。開玩笑,見他大哥那副直想殺了他洩忿的表情,現在不溜還等到何時?
風無姤被安排在「琰幹園」裡的「梅樓」,梅樓是專供慕容琰的侍妾所居住的地方。這裡雖然房間很多,但除了她之外,僅有兩名女子住在此處。
她如願地住進慕容府已經三日,除了來來往往的丫鬟、侍從外,就連住在同一座廂院的那兩名姑娘,她也沒機會瞧見。
從每日替她送飯菜來的嬤嬤口中,她得知那兩名姑娘,一位名喚蝶兒,另一位名喚怡人,兩位都是標致的大美人。平時兩人雖表麵上相安無事,但為了博得慕容琰的青睞,暗地裡,兩人較勁得可厲害了!
一般來說,她們兩人都住在這梅樓裡,慕容琰平時不在這過夜,只等他大少爺有需要時,才會差人來召她們或其中一名。
突然,李嬤嬤急急忙忙地推門而進。「快!大少爺喚小姐您呢!」她是這兩日才被福伯撥過來照顧風無姤的。
「呃?」風無姤霎時由神遊中回過神來。
李嬤嬤趕緊拉著風無姤到菱鏡前坐下,七手八腳地為她梳妝打扮。「快點打扮好,嬤嬤送你上大少爺那兒。」
「他……找我?」不知為什麼,風無姤乍聽到這個消息,不禁心跳加速,惴惴不安了起來。
「是呀!」李嬤嬤沒兩下就將風無姤上上下下打理完畢,接著她從木櫃裡取出一套淡粉紅色的衣裳要她換上。「來,換上這件衣裳就大功告成了。」
沒多久,風無姤在李嬤嬤的打扮下,出落得像是一朵粉紅色的出水芙蓉,李嬤嬤也不禁讚道:「真是標致,我看沒多久,那蝶兒小姐還有怡人小姐,準被你給比了下去。」
「嬤嬤,您可知道大少爺他喚無前去,為的是什麼事嗎?」
她惴惴問道,無心欣賞自己的樣貌。一想到即將和他見麵,她竟開始手足無措了起來。
李嬤嬤飽經風霜的臉皮上閃過一絲尷尬。「這……」她該怎麼說?少爺喚這住在梅樓裡的女人還會為了什麼事?
「無姤令嬤嬤為難了。」風無姤垂下頭,怯怯地道歉。她在心中暗自懊惱自己問的傻問題,這不就是她的計劃嗎?
她不禁在心中暗暗責怪自己,師父交給她的任務眼看就要更往前邁一步,而她竟在緊要關頭萌生怯意,這怎麼對得起師父?
李嬤嬤雖然與她才相處不到三日,卻很喜歡她。此刻,她見風無姤一副若有所思的可憐樣,心中不由得激起一份憐惜之情。
「有一句話,嬤嬤也不知道當不當說。」她拉著風無姤的手,口氣有如母親般慈愛。
「嬤嬤有什麼要告訴無姤?」
李嬤嬤輕歎口氣。「人各有命,凡事別強求,心眼放開點,知道嗎?」她在這府裡待久了,自然也看多了,琰少爺身邊的女人雖多如過江之鰂,但卻沒一位姑娘有能耐抓得住他。
李嬤嬤瞧這新來的姑娘,並非貪慕虛榮之輩,對待下人有禮無排場。她這才多嘴地奉上這一句。每個女人一旦惹上她家少爺,似乎全都落了個情傷的下場,那蝶兒小姐和怡人小姐能住進這梅樓來,已算得上是好下場的了。
唉!這丫頭看來心眼小,她真不願她也和以往的姑娘們一樣,落得個失身、失心的命運。
風無姤輕皺柳眉,搖頭道:「無姤不懂。」
李嬤嬤一陣欲言又止後,只淡淡歎了口氣。「算了……咱們走吧。」說著,她便領著風無姤見主子去。
風無姤隨著李嬤嬤進了一座小亭,慕容琰一身月牙白的輕袍使他原本已英挺懾人的外表,在夜晚看起來更是魅惑人心,風無姤的胸口直跳個不停。
小亭裡的石桌上已擺滿了佳肴,亭子裡另外有兩名陪侍的丫鬟,李嬤嬤在將風無姤送到慕容琰身邊後即退了下去。
慕容琰如鷹般的利眸稍微上下將她打量了下,打扮後的她的確更加美麗出塵,倘若她不是他那幾個弟弟硬塞給他的麻煩,或許他會對她有興趣些!
慕容琰懶懶地睨了默默站在一旁的風無姤一眼,淡淡地道:「坐。」這句話出口後,他這才發現,他還不知道她叫什麼名字。
「對了,你叫什麼名字?」他又追問了句。
風無姤怯怯地撿了張他對麵的石椅坐下,小聲道:「無姤,風無姤。」
「無姤?」他興味地挑高一道俊眉,烏瞳不經意地掃向她。
迎向他的目光之際,風無姤的心頭竟無來由地一陣緊縮。
「是!」她嬌羞地低下頭,訝異自己胸口那份無法抑止的鼓動。天!他果真是個危險的男子,才消見他一眼,她便幾乎要沈陷在他那蠱惑人心的邪佞魅力裡。
她不禁開始懷疑,自己是否有能力擄獲眼前這如狼似的男人,以完成師父交代的任務?
「告訴我,你為何會在程大人府裡?」他今夜喚她來,為的就是這事。說不定,她是程振派人臥底的眼線。
深吸口氣後,風無姤開始說著事先編好的故事。「無姤本南陽縣人,父母雙亡後,便來京城裡尋親,尋親不著,只得投靠程大人門下尋口飯吃。」
她當然不會告訴他,她是聽說他會在程振的壽宴上出現,為了完成師父交付給她的任務,這才委屈地投到了程振門下。
聽完她的話,慕容琰麵無表情地飲下一杯水酒。
風無姤暗自心驚著她的謊言是否露出了什麼馬腳?沈默了片刻,風無姤決定轉移話題,以免真的露出破綻。
「大少爺今日喚無姤來,是想聽琴嗎?」
慕容琰緩緩放下酒杯,一旁的侍女立刻又將酒杯斟滿。
他黑如子夜的瞳眸正有意無意地睨著她。「今夜不彈琴。」
「那……」她緩緩抬起頭,以眼光向他詢問。
慕容琰一陣邪笑,渾身散發著狂肆懾人的氣息。
他低沈的嗓音像誘哄般,緩緩道:「今夜月明星燦,與佳人同度良夜,這談心可好?」
聽到他這大膽的調情辭句,風無姤心口像被什麼大大撞了一下,紅潮倏地爬上她的頰畔,那份顫動竟險些奪去了她的呼吸。
慕容府大公子對付女人的手段,今夜她算是見識到了。
見她生澀、易羞的純情反應,完全不似一般賣弄風情的女人,他倒還真有些迷惑了,她會是程振派來的眼線?會不會是他太多心了?
但他心思一轉,心中不禁懷疑起她的純情外表會不會是另一種偽裝?或許她是曉得他大魚大肉吃多了,於是改走清粥小菜的路線?
風無姤由他的表情,根本猜不透他在想些什麼,只能手足無措地愣愣坐著。她不禁懊惱地想,雖然才交手不到一個時辰,這第一回合,她是注定輸了!
就在風無姤暗自懊惱的同時,慕容琰忽然踱至她的身邊,輕輕將她拉起,當他靠近之時,一股渾然天成的狂佞之氣竟逼得她害怕地退了一步。
感受到她的畏懼,慕容琰似笑非笑地捉緊她一隻手臂。
「小貓咪,可別逃!」一使勁,風無姤整個人已經貼在他寬闊的胸膛上。
「啊!」她一驚,忍不住嬌喘一聲,胸口像打鼓般跳個不停。
一觸及他偉岸的胸膛,風無姤像是被燙著般下意識地抽回手,臉紅得像是成熟的柿子般。
這一次,他沒再強迫她,稍稍挪開了兩人的距離,但依然將她穩穩地圈在懷裡。
他迷人深邃的眼眸打量著她,微微一笑。「怎麼臉紅成這樣?」他忍不住伸手去摸她紅透的臉蛋。
「放開我!」她頭一偏,躲開了他的碰觸。
「你明不明白自己目前的身份?」他問道。
她輕輕點頭。「明白。」
「喔?說來聽聽。」
她困難地咽了口口水。「你的……女人。」這層認知教她心慌不已。
他把她的手又重新搭在自己胸口上,眯起眼。「沒碰過男人嗎?」那程振沒碰過她?
她陡地一驚。「什麼?」他為什麼會突然問她這個問題?
慕容琰修長的食指輕點在她唇瓣上,一股醉人的男性麝香直撲風無姤的鼻間。
「這兒……」他輕笑道。「沒給人嚐過?」
接著,他又將食指順著她的輪廓下移,滑過粉頸直至鎖骨,他的指尖所經之處莫不在她體內引起陣陣酥麻。
要不是他摟著她,她真懷疑自己還站得住嗎?
「這兒呢?」慕容琰烏如子夜的瞳眸正緊緊瞅著她。「也沒給人嚐過?」
風無姤嬌喘不已地愣道:「沒有……」
他臉上的表情令人看不出來他的思緒,他只是興味地睨著她。這遊戲似乎稍稍引起他的興趣了,不論她是否?程振所派來的眼線,抑或是幾個弟弟們丟給他的麻煩,光瞧她生澀羞怯,急著逃開他的反應,便已成功地激起他想征服她的欲望。
就像貓在捕殺獵物前,總會先玩玩它的獵物般,她越想逃,就更挑起他的征服欲。
「你放開我!」她簡直已經無法呼吸,他懾人的魅力似乎奪去了她周圍的所有空氣,再不離開他的勢力範圍,她恐怕自己會窒息而死。
再加上小亭裡,除了他們兩人,還有另兩名陪侍的丫鬟,他竟大膽的在人前與她調情,她都快羞死了。
慕容琰如願地放開她,坐回自己原先的那張石椅上。風無姤這才虛脫般地嬌喘不止,無力地坐回石椅上。
「來人呀,送小姐回去!」他喚道。
一旁的丫鬟恭敬地應了聲,隨即前去攙扶連站都快站不穩的風無姤。
她朱唇輕抬,想對他說些什麼,一時間卻不知該如何喊他。
慕容琰像是知道她的心意,溫柔道:「喊我琰吧!」遊戲才剛開始,這只是一個開端。
風無姤愣了下,縱使再如何的不經人事,也明白直喊他的名諱是大不敬。
見她猶豫,他再次溫柔地笑道:「乖,先回去休息吧,無姤。」
作者:
teae
時間:
2024-12-9 00:01:30
第三章
他記得她的名字!
當風無姤一回想起由他口中聽見他喚出她的名字時,那份悸動竟然久久纏繞,無法散去。那夜短暫的相聚使她開始日夜期盼著他的再次召喚。
五日了,他沒再召喚過她,而她則訝異於自己竟無法克製不去想他,這層認知令她暗暗心驚。
一想起師父的殷殷交代,她不免責怪自己,才初初接觸,她竟已像其他的女人般日夜渴望他的到來。
這第一回合,未免輸得太徹底!
風無姤心不在焉地踱至窗邊,兩眼漠然地往下望著亭園裡的景色,忽然間,一名麵容姣好、婀娜多姿的女子麵露笑容地隨著李嬤嬤穿過花園。
這名漂亮的姑娘是誰?
風無姤胡亂猜測著,蝶兒和怡人的名字很快地躍入她的腦中。她不禁猜想,這名姑娘究竟是蝶兒或是怡人?
一個念頭促使她趕緊飛奔下樓,朝著李嬤嬤和那名美豔女子的方向追去。
為了追上她們,風無姤跑得香汗淋漓,穿過花園,再轉過幾個回廊,她忽然聽見一陣嬌笑聲而停住腳步。
她小心地調勻紊亂的氣息,試著不讓自己發出聲響,接著她循著聲音的來源緩緩前進。
「爺,您好久沒喚人家來侍候您了!」女子不依地嬌嗔道。
風無姤意識到說話的人兒就在她身後的房內,嚇得她趕緊蹲下身子,以免被裡頭的人發現。
「來,乖,先替我寬衣。」男子道。
風無姤陡地心頭一縮,她打死也不會認錯這個聲音,是慕容琰在裡頭沒錯,那麼方才她所看見的那名美豔女子應該就是他的侍妾之一了。
「唉呀,爺,您的手真不安分,可別亂摸呀!」房內的女子嬌笑連連,似乎顯得非常開心。
「別亂摸,那要摸哪裡才叫別亂摸?嗯?這裡?還是這裡?」慕容琰大膽的調情辭句和女子的嬌笑聲令風無姤聽得臉都紅了。
慕容琰不知正在對那女子做些什?,只聽得女子原來的嬌笑聲已逐漸被陣陣的呻吟給取代。
「喔……爺……嗯……」女子喘息不已地發出呻吟,這些全都清清楚楚地傳至躲在外頭窗下的風無姤耳裡。
「來,把衣服脫掉。」慕容琰的聲音也顯得低沈渾厚。
「爺……蝶兒要……」
風無姤此刻可以確定裡頭的女子的確是蝶兒了。
「小東西,瞧你急的……」
「人家想您嘛!」
房內的呻吟聲似乎越來越急切,也越來越高亢,聽得風無姤連脖子都紅了,所以她決定先離開這兒。然而在起身的同時,卻一不小心踢翻了腳邊的花盆。
「誰!」慕容琰的怒吼聲傳了出來。
「啊,糟!」風無姤一驚,竟忘了逃跑。
倏地,慕容琰已裸著上半身忿怒地站在她的麵前。
他怒視著她,口氣十分不悅。「誰讓你來這?」
風無姤被他的怒焰給嚇得說不出完整的話來。「我……我……」
「是誰?」蝶兒也隨意披上件薄衫,發絲散亂地步出房門。她見著風無姤清麗的外表後,立即嫉妒地惡言道:「小妹妹是想學學怎麼伺候男人,才到這來?」
慕容琰雙手環胸,一瞬也不瞬地盯著風無姤,等著她的解釋。
無奈她此刻竟說不出一句話來,只想著趕緊逃離這裡。
對呀!她來幹什麼?她自己也不知道。
「爺,她是誰?」蝶兒衣襟半敞,無限嬌媚地半倚在慕容琰的身邊輕聲問道。
「你說呢?」慕容琰只淡淡地應了句。
蝶兒心思一轉,立刻猜測道:「她就是爺前一陣子納進的新歡?」
慕容琰沒回答,只淡淡扯了個笑。
「唉呀,她怎麼這樣呀!沒事趴在窗下偷看,真是羞死人了。」蝶兒立刻嬌柔妖媚地嗔道。
「你想來打探什麼?」他實在越來越懷疑她接近慕容府的動機。雖說她是他那三位不負責任的弟弟硬從程振手上搶過來的,但說不定這正是程振欲擒故縱的把戲,以便降低慕容府對她的戒心。
「沒有……」在強逼自己鎮定後,她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但蝶兒仍不放過她,尖聲為難道:「你若不是來打探,為何鬼鬼祟祟地躲在這裡?」她真希望慕容琰趕緊將她攬出府去,瞧她那副柔弱樣,難保她將來不會和怡人那賤女人一樣,成為她的一大威脅。
「我不是,真的不是……」風無姤急忙辯解。她心思一轉。
「我現在就走,對不起。」說著,她腳跟一轉便要離開。
「站住!」慕容琰沈聲喚住她。「誰準你離開?」
「爺……」蝶兒卻巴不得這麻煩趕緊離開。「就讓她走嘛!」她不走,難道換自己走?
「走,咱們進屋去!」慕容琰親密地摟住蝶兒的香肩,柔聲對她道。
「嗯。」蝶兒輕應一聲,實在猜不透他在玩什麼把戲。
風無姤杵在那兒,留也不是、退也不是,著實十分為難,直到慕容琰進屋前也將她喚了進去。
「進來!」他的口氣霸道不容反駁。
「爺?」蝶兒真的被搞糊塗了。
「我說進來,聽見沒?」他見風無姤還愣愣地忤在原地,火氣不免又竄升幾分。
風無姤這才蓮步輕移,緩緩地一小步,一小步踱進房內。
「把門帶上!」他沈聲命令道。
風無姤進屋後聽話地輕輕將門闔上。
「到那張椅上坐下!」慕容琰指著一張太師椅。「快!」
風無姤又依言乖乖地坐上他指定的那張椅子,不明白他究竟要做些什麼,心中忐忑不安。
「過來!」慕容琰毫不憐惜地將蝶兒一把拉進懷裡,又親又摟。
蝶兒一陣驚呼,對於慕容琰突如其來的熱情不禁喜出望外。「啊,爺!」
風無姤這才了解,他究竟要做什麼,他只想令她難堪!
蝶兒雖然樂於享受慕容琰熱情的舉動,但在瞥見一旁的風無姤後,總是覺得不自在。
「爺,您不讓她走呀?」慕容琰挑逗的碰觸已讓她欲火難耐,難道他打算要讓這個女人杵在那兒欣賞全部的過程?
「讓她學學也好,你這會兒不正好教教她?」慕容琰一掌捏住蝶兒的豐盈,壞壞地笑道。
「喔,這樣呀!」她是不介意有第三者觀看,反正只要能取悅慕容琰,要她做什麼事她都願意。
慕容琰擠捏、玩弄蝶兒一隻豐盈,惹得蝶兒不住地呻吟連連。「啊……爺……別停……」
下一刻,慕容琰已褪下了蝶兒身上的薄衫,蝶兒裸露的身軀不僅呈現在慕容琰的懷裡,也呈現在風無姤的眼前。
她倒抽一口氣,不敢置信地瞪著交纏中的兩人。慕容琰竟如此膽大妄為,就算在別人的注視下,他依然能視若無睹。
「爺……快……快……」
慕容琰忽地將指尖探向蝶兒的兩腿間,蝶兒即刻發出既痛苦又愉悅的呻吟聲,惹得風無姤臉紅到耳根子去。
「喔,天,爺……」
風無姤再也忍受不了這活色生香的畫麵,她下意識地別開臉去,不願看向兩人。
她這舉動卻更加惹火了慕容琰。
他撇下正欲火中燒的蝶兒,裸身上前硬將風無姤的臉扳了過來。「怎麼,嫌齷齪?」
「爺,快過來……」蝶兒心急地喚著慕容琰,熊熊欲火燒得她好生難受。突然離開他的懷裡,讓她覺得像是掉進了冰淵中。
「讓我走,我不想看!」風無姤深吸了口氣後,鼓足勇氣道。
「那你又為何來這?嗯?」
風無姤愣了下,老實道:「我不知道。」她此刻也十分後悔自己的行為。
「程振派你來的時候,沒教你怎麼取悅男人?」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她和程振根本就沒談上兩次話。
「你的目的是誰?我們四兄弟的哪一個?又或是全部?」 他惡毒地嗤笑道。
他的話令風無姤深覺備受侮辱。「我不是娼妓!」
「喔,難道你沒有目的?」
他精銳的目光像是能穿透她似的,使得她心虛地低下頭。
她是有目的,而且目標是他,有時候,她真懷疑他究竟是知道又或不知道?
「爺……快來嘛!」蝶兒嬌喘連連,不住地催促。
「我……不過是一名孤女罷了,能有什麼目的?」她佯裝鎮定,困難地吐出這句話。
「是嗎?」
「爺……快來嘛!」蝶兒依然心急地催促著。
「滾!」慕容琰惱怒地低吼了聲。
風無姤如獲大赦般急著離去。
「站住,上哪去?」慕容琰沈聲喚住她。
「你方才不是讓我走?」這男人怎麼老是喜怒無常?
慕容琰將她按回椅子上,轉身對蝶兒道:「你走!」
蝶兒原本正燃燒旺盛的欲火這才突地被澆熄下來,她不可置信地瞪著慕容琰。「我走?」
「沒錯,快滾!」慕容琰將她的衣物丟給她,口氣明顯不耐。
就算再怎麼不願,?了不惹惱慕容琰,蝶兒還是聽話地將衣物穿戴上後離開。但她始終惡狠狠地瞪著風無姤,風無姤輕易地感受到蝶兒的敵意。
蝶兒走後,風無姤輕歎道:「蝶兒好可憐!」他對待她的方式和玩物著實沒什麼差別,前一刻還熱情如火,下一刻就能冷言冷語地趕她離開。
縱使蝶兒對她懷著敵意,但她的確由衷地為蝶兒感到不平。
沒想到,慕容琰聞言卻大笑起來。「你擔心她?我看你還是擔心你自己吧!」他一身結實的肌肉像座會移動的山般緩緩移向她。
麵對他逐漸壓近的氣勢,風無姤嚇得倒抽口氣。「你……你想做什麼?」
「做什麼?」慕容琰好笑地睨著她,狂肆邪魅的氣息逐漸將她籠罩。「這房內現下只有我們兩人,你說說,做什麼好呢?」
方才他與蝶兒調情的旖旎畫麵霎時躍上她的腦海。莫非他想……風無姤的胸口倏地一緊,被自己的念頭給震了片刻。
倏地,九關真人的交代驟然躍上她的腦海裡……為師要你伺候他,伺候得周周到到……她全身輕顫不已,忍不住用雙手捂著臉,不願看他。
等到他深深愛上你之後,再一腳踹開他!
天!師父究竟給了她什麼樣的任務?!
為什麼師父要這樣做?她不懂,她真的不懂!
但她心裡明白,為了完成師父交代給她的任務,不論要付出什麼樣的代價,她也一定要忍受。
慕容琰看她一副視死如歸的表情,不免覺得好笑。「你若不是程振所派來的,我倒可以給你兩個選擇。」
「什麼選擇?」
他大方道:「第一,我給你夠你過下半輩子的銀兩,然後,你帶著銀子走人,從此離開慕容府。」
聽到這裡,她已清楚,他所給的第一個選擇已然行不通,她若是現在離開,就等於放棄了師父交給她的任務,這怎麼行?
「第二呢?」她訥訥問道。
「很簡單,留下來,做我的女人。」
風無姤淒然一笑,除了第二個選擇之外,她還能有其他的選擇嗎?
「你怎麼選?」他自信地問道。
風無姤閉上眼,輕輕歎了口氣,悠悠地道:「我……留下來。」
慕容琰邪肆一笑,賞識般道:「這算聰明!」
風無姤無奈地垂下頭,對於他的誇讚只覺難堪,能不能完成師父的交代還是個未知數,但她已清楚地知道,若此刻半途而廢,她就是個忘恩負義之人。不但師父不會原諒她,三位師妹也不會原諒她,就連她自己也無法原諒自己!
慕容琰凝望著她,性感的唇懶懶地揚起一抹笑。「過來!」他命令道。
風無姤尚處在極度的掙紮中,對於他的話像沒聽見般。此舉當然又惹火了慕容琰,他粗魯地將她一把扯進懷裡。
「要做我的女人,第一件事就是聽話!」他霸道地說。
「第二呢?」為了完成師父的任務,她有了破釜沈舟的決心,在他的懷裡,她已不像之前那樣不安。
「沒有第二。」他將頭靠在她的肩頸處,在她耳邊輕哄道。「只要你乖乖聽話,我就會疼你,知道嗎?」
對於他的自大,她真不知該如何反應。
「喊我!」他命令道。
「爺……」她學著蝶兒這樣喊他。
他不滿意地瞪著她,口氣嚴峻地道:「誰讓你這樣喊?」
麵對他的怒氣,她無辜地快滴下眼淚。真不曉得自己又做錯什麼。「蝶兒……蝶兒不都這樣喊你?」
「喊我琰!」他再次命令道。
「我……」她不敢。
「上次在小亭裡,我不是已這樣告訴過你?」他邪氣地凝視她,口氣頓了下。「難道你……不聽話?」
「沒有、沒有。」她連忙否認。
「很好,喊我琰!」他烏如子夜的瞳眸緊緊瞅著她。
風無姤懾於他的氣勢,只得怔怔地輕喊一聲。「琰……」
「這樣才對,做個聽話的女人,我才會疼你,知道嗎?」
他低下頭,鼻尖在她頰畔和頸間磨蹭。
風無姤愣愣地不知該作何反應,想推開他,卻又不敢,經此一次,她已相當明了,他只視女人為玩物,以供他的不時之需。
「你真香!」
他渾厚的氣息在她耳際邊縈縈纏繞,風無姤因不習慣而不住扭動。「好癢。」
慕容琰在她腰際上一使勁,她整個人更往他的懷裡一倒,緊緊貼住他的胸膛,他一手壓在她的腰際,使她動彈不得,另一手則扯掉她的衣襟。
「啊,不要!」雖然有了決心,一旦真正遇上時,她還是忍不住產生退卻之意。
「噓,別多話!」慕容琰像品嚐般輕舔她的菱嘴,誘惑地以舌尖勾勒著她美好的唇線。
風無姤愣愣地像木頭般僵在他的懷裡,不知該如何反應。
「你放開我。」她紅著臉抗拒著他,她不習慣這般親密的碰觸。
「放開你?」慕容琰停下所有的動作,饒富興味地望著她,下一刻,他笑道:「沒想到你還懂得玩欲擒故縱的把戲?」
在他的認定裡,女人在他懷裡講的那些口是心非的話,只不過是在耍些小手段罷了。
「我……沒有。」她真不曉得自己在幹什麼,腦子裡一團混亂。
她既想完成師父的任務,又無法像蝶兒般放低身段來討他歡心;既想接近他,又怕接近他。
天!她該如何是好?
「大少爺,萬歲爺派了使者,請大少爺立刻進宮!」門外忽然有人喊道。
慕容琰一聽,頓時停下一切挑逗的動作,皺緊眉丘道:「真煩,又是來找麻煩的。」猜都不用猜,皇上召他進宮肯定又是為了賜婚一事。
離開了他的束縛,風無姤像只受驚的小貓般連忙退至一旁的角落,神情戒備地望著他。
「好了,你先回去吧,有事我再叫你。」慕容琰先前的溫柔已不複見,他兀自整理自己的衣物,連看都不再看她一眼。
「來人呀,替我更衣。」他一喊,門外兩名丫鬟立刻進來伺候他更換衣裳。
風無姤忽然覺得自己像是多餘的,心裡一陣難受。
過了片刻,慕容琰發現她還僵在那兒,有些不悅道:「我說讓你回去,你沒聽清楚?」
李嬤嬤此刻恰巧進來,她連忙上前攙扶風無姤,慈愛地道:「走吧,嬤嬤送你回去。」
「嗯。」風無姤這才低下頭,跟著嬤嬤離開。
「嬤嬤,我該怎麼得到他的心?」回到房間後,風無姤忽然朝李嬤嬤問出這話,令李嬤嬤嚇了一跳。
驚訝過後,取而代之的是李嬤嬤連聲的歎息。「傻孩子,嬤嬤不是告訴過你,心要放寬些,把心放在大少爺身上,這不是……這不是……唉!」不是拿肉包子喂狗一樣的道理嗎?
風無姤沒再說話,只是失神地瞪著前方,她想著師父的交代,想著進慕容府後所發生的一切,她越來越沒有把握能完成師父交代的任務。
師父是不是太高估她了?她不禁想,憑她,能擄獲這如狼似的男人嗎?
李嬤嬤見風無姤陷入沈思,以為她正在為慕容少爺傷神,歎了口氣後道:「孩子,有些事嬤嬤實在不該多話,但嬤嬤見你和蝶兒小姐、怡人小姐都不同,這才多嘴地多說兩句。」
「嬤嬤要說什麼?無姤在聽。」風無姤回過神,轉頭向著李嬤嬤。
「有時候,人得認命,大少爺他雖然風流,但你現在能住在這梅樓裡,也算是造化了,凡事往好處想,別盡往死胡同裡鑽,知道嗎?」說著,李嬤嬤歎口氣便退出房去。
風無姤在李嬤嬤退下去後,無奈地淒楚一笑。成為他的女人之一就已算是「造化」?
不!她一定得完成師父的交代,她一定得想辦法扭轉目前所處的劣勢,她不能老是處在挨打的分上。
她一定得想辦法在蝶兒或怡人之前獲得他的心。
「唉喲,小妹妹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尖銳的女音隨著一臉壞笑的主人飄進屋子。
風無姤定睛一看,原來是蝶兒。
「我可不記得爺是這麼快結束的人哪!」蝶兒掩嘴輕笑,話說得極為露骨。剛才爺把她給趕了出來,她可是恨得牙癢癢的。
「琰……他進宮去了。」風無姤解釋道。
蝶兒臉色霎時一變,方才浪蕩不正經的模樣瞬間隱去,她正經道:「你剛剛喊爺什麼?」她睜大眼,不可置信道。「你竟然大膽地直呼爺的名諱?」
「是他……是他讓我這樣喊的。」風無姤無辜地解釋道。
「他讓你這樣喊?」蝶兒妒意橫生,恨不得立刻殺了風無姤!
她服侍慕容琰已快兩年了,哪一次不是卯足全力來討他歡心?他甚至不喊她的名字,對她的反應也視若無睹,而他竟然準許這賤女人直喊他的名諱?
見到蝶兒忽然露出猙獰的表情,風無姤駭然地退了一步,蝶兒見她退怯的模樣,臉上立刻換上另一種表情。
「妹妹真是好福氣呀,才進慕容府沒多久,就能得爺這般寵愛。」蝶兒一臉假笑道。
「不知蝶兒姐姐這次上無姤這兒來是為了……」絕不是為了讚美她那麼簡單!
她雖然長年住在離恨谷裡,對外界的世界不是那麼了解,但對於人情世故,也不至於到無知的地步。
蝶兒婀娜多姿地替自己撿了張椅子坐下,拿把芙蓉扉猛搖了半天,才道:「這天氣還真熱,是吧?」
風無姤望了望窗外萬裡無雲的天空。「嗯,是熱多了。」她以往所居住的離恨谷位於重山萬嶺間,那裡風景宜人,四季涼爽,這平地的確是比山裡熱多了。
「妹妹可想解暑?」蝶兒佯裝友善地道。
「呃?」風無姤不懂蝶兒的意思。
「我上回上山參佛的時候意外發現城郊北方有處天然冷泉,泉水冰涼清澈,而且位置隱蔽,有時候天氣熱得很時,我便會到那兒去泡泡,消消暑,我看明兒個,咱們一起去,如何?」
「這……」風無姤知道蝶兒絕對不會安什麼好心,她不禁猶豫了起來。
蝶兒熱情地拉住她的手。「既然我們現下都是爺的女人,也算是姐妹了,平時爺忙時,我們也只能自己找點樂子,否則整天待在這梅樓裡,悶都給悶壞了,你說是吧?」
「那要不要找怡人姐姐一起去?」她暗自決定,去看看也好,一方麵看看蝶兒在要什麼把戲,一方麵看看能不能從蝶兒和怡人口中探得慕容琰的一二事,畢竟她才剛進慕容府,還有很多事不清楚。
「唉呀,就別找她了,她嬌貴得很,才不時興這一套!」
蝶兒嗤笑道。
「沒關係嗎?」她是希望怡人能一道去,因?自她進梅樓後,都還沒有機會見過怡人。
「就別去煩她了,我們約她,她還嫌煩哩!」蝶兒不屑道。
風無姤想了想又道:「如果他……呃,我是說大少爺問起咱們,咱們若是不在,那怎麼辦?」
「唉呀,沒事的,」蝶兒拍了拍胸口,道。「就讓丫頭們回話說咱們兩姐妹上香去了。」
風無姤略微思索了下,點頭道:「那好吧,就聽姐姐安排。」
「那好,那就明兒個出發吧。」
作者:
teae
時間:
2024-12-9 00:01:54
第四章
這果然是座幽靜偏僻的林子,風無姤相當訝異在這荒郊野外竟能如此別有洞天地出現一座冷泉。
「不錯吧?」蝶兒舒服地眯起眼,享受冰澈的泉水帶來的舒適。
在盛夏的午後,能夠將身子無拘無束地浸泡在沁涼解暑的冷水裡,的確是一大享受。
風無姤套了件薄衫,雖然整個人也浸在冷泉裡,但卻不似蝶兒般享受,因為這裡除了四周可見的樹林外,根本毫無遮蔽之處,她實在很難放開自己享受冷泉的冰冽。
蝶兒看出她的憂慮。「不用擔心呀,妹妹!」她高興地拍打泉水玩樂。「這四周有侍衛團團護著,不會有人來的。」
「呃,是。」風無姤雖然嘴上這樣說,但還是相當放不開。
蝶兒臉上的笑容倏地退去,先前的友善也忽然消失無蹤。
「這裡當然不會有人來,如果有人來,不就打壞了我的計劃?」
風無姤暗自一驚,心中警鍾大響。「姐姐……姐姐是什麼意思?」
蝶兒忽然麵目猙獰地瞪著風無姤,像發瘋似的狂笑。「怪就怪你這狐狸精勾錯人,今天這裡就是你的葬身之地,哈哈!」
風無姤趕緊站起身子,忙不迭地打算離開這潭冷泉,但卻被蝶兒一把由後頭再度扯進水中。「想走?沒那麼容易!」
「啊!」風無姤往後一仰,一個重心不穩便跌進水中,不慎吃了幾口水,嗆個老半天。
蝶兒不但沒有憐惜她,甚至還將她的頭壓入水中。「少在我麵前裝柔弱,你這套在爺麵前管用,在我麵前可不管用!」
「住手……咳……住手……」風無姤不住地掙紮,卻抵不過蝶兒的蠻力。
「哼!住手?」蝶兒麵目猙獰地尖聲咆哮道。「爺讓你喊他什麼?你這個賤婢,你有什麼資格?」
「不、不要……咳!」風無姤雙手亂揮一通,希望能抓到什?
東西救她脫離溺斃的危險。
「你死吧,賤女人!」蝶兒像瘋了似的,使盡全身蠻力將她按入水中,好似風無姤若不當場斃命則不罷休。
「求求你……求求……」風無姤已覺兩眼昏花,意識越來越不清楚,掙紮揮舞的雙手也越來越沒有力氣。
「哈哈!」蝶兒尖聲狂笑。「求我?門都沒有!」
一股求生的本能,令風無姤擠出最後的一點力氣嚷道:「琰知道我和你一道出來……我若是沒……回去……」
「你威脅我?」蝶兒一聽風無姤直呼爺的名諱,一股妒火燒得更旺。「賤女人,現在四下無人,等你死了後,我再隨便找個地方埋了,若我說你是逃了,誰又能將我怎麼樣?」
風無姤一聽,心更冷了,看來今天真是她的死期了!
她兩眼渙散地在水中一閉一合,漸漸地,除了白茫茫一片,她再也看不到任何東西。
師父呀、師父!就怪無沒有本事替您完成任務,您的養育之恩只有來世再報。就在意識逐漸喪失的同時,風無姤在心中默念著,突然間,蝶兒在她身上所施加的力量似乎消失了,但她已經再也使不出一點力量掙出水中。
她覺得自己身子突然變輕,隨著水的浮力,身子也浮上水麵,她模模糊糊地看到另一個漂亮的女人和一群丫鬟站在岸邊,而蝶兒似乎在一旁昏了過去。
「撈上來!」
在黑暗擄獲她的意識前,風無姤聽見這名美麗的女人冷著聲音這樣說。
「什麼?她跑了?」慕容琰忿怒地一掌擊向桌麵,發出很大的聲響。身旁陪伺的丫鬟和侍從全都嚇得退到一旁角落。
「是呀!她不僅跑了,而且還將蝶兒打昏呢。」蝶兒一臉疼痛不堪地捏了捏自己的頸後,更加深她話的真實性。
其實她也不知道是誰將她打昏,只知道她一清醒後,風無姤就不見了,看來是真的跑了。
反正既然人真的不見了,不論是誰將她打昏,在清醒後,她也只能回到慕容府中去編造她的故事。
「說清楚點,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慕容琰沈聲命令道。
蝶兒將脖子扭動兩下後,不疾不徐地答道:「蝶兒也不清楚怎麼回事,原本約好一塊到廟裡上香參佛的,不知怎地,她就停下來說要方便一下,結果人就這樣不見了。」
「呃?是這樣?」慕容琰如鷹般的銳利目光緊緊鎖著蝶兒。
蝶兒被瞧得一陣心虛,心底撲通跳個不停,她連忙移開視線,心虛道:「就是這樣呀,後來蝶兒就自個兒回來了。」
「胡說!」
一陣清脆的女音隨著一名清麗的女人飄了進來。
「怡人?」蝶兒一愣,愣了半晌後便知大事不妙。
怡人不同蝶兒如火般豔麗,她美在比蝶兒多了一股溫文的氣質,外表像朵蘭花般令人疼惜。
「稟告爺,蝶兒說的不是事實!」怡人在慕容琰麵前乖巧地福了個身子。
「喔?你又如何得知蝶兒所說的不是事實?」慕容琰的眼光更冷了,像冰一般掃向臉色逐漸刷白的蝶兒。
「來,抬進來!」怡人雙手輕輕一拍,風無姤便被人抬了進來。
只見風無姤臉色蒼白、全身濕答答地躺在被抬進來的木板上。
「好了,先下去!」怡人一聲令下,將風無姤抬進來的待從即刻退了下去。
「無姤?」慕容琰劍眉一蹙,倒抽一口氣。
一旁的蝶兒見風無姤被抬進來,雙腿登時嚇軟了。她平時就和怡人不合,結下不少梁子,這下子栽在怡人手上,怡人肯定不會放過她!
怡人玉手朝蝶兒一指,臉色嚴肅地指責道:「沒想到蝶兒這般心狠手辣,她將無姤妹妹帶離府中,然後伺機欲將其溺斃!」
「你?」慕容琰眼光像是千年寒冰般一瞬也不瞬地瞅著蝶兒。「很好,你好大的膽子!嗯?」
蝶兒雙膝一軟。「沒有,不是蝶兒。」她矛頭一指,轉向怡人。「是她,這事和蝶兒沒有關係。」
怡人冷笑道:「怎麼和我有關?願聞其詳。」
蝶兒麵目猙獰地指著得意洋洋的怡人。「是你在她小解的同時將她給拐跑,然後才嫁禍於我。」
怡人不急著辯解,只淡淡道:「你的想象力還真豐富。」
蝶兒像是忽然抓住有力的證據,氣焰頓時高張了起來。
「沒錯,就是你,如果你的心裡沒有鬼,為何你不和我們一道上山參佛?」
「這麼簡單的問題,還不就是因為怕會像妹妹般遭你的毒手呀!」怡人睜大一雙美目涼涼道。
「你胡說!」蝶兒不顧形象地嘶吼道。「如果此事與你無關,你又為何會神機妙算地出現在那裡?」
「因?我怕你會對無姤妹妹不利,所以自你們一出門後就派人跟蹤,哼!」怡人不屑地嗤笑一聲。「果然不出我所料!」
「你沒有證據!」蝶兒仍力圖脫罪。
「證據?」聞言,怡人掩嘴笑道。「很不巧的,偏偏我這多的是,就先說說你脖子上的傷是怎麼回事吧?要不是我的丫鬟身手好將你給打昏,恐怕無妹妹已慘遭你的毒手了。」
蝶兒臉色刷得更白,一顆心蕩到穀底。原來將她打昏的人就是怡人?
天!她這下真的完了!
怡人繼續道:「至於證人,」她優雅地一轉身,指著身後的貼身丫鬟們。「呶,這不是一堆?」
「不,她們都是你的人,你在說謊!」蝶兒忿然道。
「還有你的人呢!」怡人信心滿滿笑道。「要不是我收買了你的人,你想我怎麼能突破你的人馬靠近冷泉?」
蝶兒臉上血色盡失,沒想到自己這次竟然輸得這麼徹底,連她的親信與人馬都背叛她!
怡人不再理她,轉而對慕容琰道:「?稟爺,當怡人趕到時,就見到蝶兒正理智盡失地將無姤妹妹壓入水中,要是怡人再晚一步,恐怕無妹妹此刻早已和我們天人永隔了!」
「你這賤女人!你胡說!」蝶兒發瘋似地嚷道。
「放肆!」慕容琰惱怒地大吼,整座屋頂似乎都快被這吼聲給掀了起來。
過了片刻,屋子裡沒人敢再說一句話,場麵頓時安靜得連根針掉在地上,都可清楚地聽見。
沈默了約一刻鍾後,慕容琰才沈聲道:「先將無姤送回房裡,趕緊找大夫來看看。」
幾名丫頭像獲得大赦般領了命便趕緊將風無姤送回房去,麵對主子的怒火,還是早點開溜才是上策。
蝶兒深知不管她再如何辯解,恐怕大勢已去,她再也無力挽回。
「爺!」怡人幸災樂禍地瞪著蝶兒,嘴上軟軟地喚了慕容琰一聲。
慕容琰雙手背在身後,轉過身去,冷冷道:「你們兩個都先下去,此事,我自有定奪。」
「是!」怡人再怎麼不願,也深知識時務的重要性。她狠狠地瞪著一臉灰敗的蝶兒,心中滿是得意地離去。
再睜開眼的同時,風無姤只覺喉嚨疼痛萬分且幹渴異常,令她發不出任何一點聲音。
第一個映入她眼裡的景象是李嬤嬤既著急又擔心的臉孔。
「啊,真是菩薩顯靈,老天保佑!」李嬤嬤見風無姤醒來,總算鬆了一口氣。
她試著發出聲音,但喉嚨卻像火燒般疼痛,讓她只能沙啞地發出嗚嗚兩聲。
李嬤嬤小心地扶起她,替她墊高了枕頭,讓她上半身得以坐起,然後便即刻為她倒了杯茶。「來,小心點喝。」
風無姤緩緩地喝了口水,稍稍讓幹渴不已的喉嚨得到些滋潤。
「唉,你真是受罪了,那蝶兒小姐怎麼那麼壞心眼,真是人不可貌相,長得那麼美,心肝卻如毒蠍一般!」李嬤嬤皺著眉連聲抱怨著。
聽李嬤嬤這一說,倏地,昏迷前的回憶全劈回風無姤腦海裡,她嚇得身子一陣輕顫,霎時刷白了臉色。
李嬤嬤見她臉色蒼白,心疼地捧來一杯參茶喂她喝下。
「來,這可是大少爺為了你特地命人熬煮的參茶,聽說還是大內的貢品呢,快、快點喝下。」
聞言,風無姤心口驀地滑過一絲暖流,原本蒼白的臉頰逐漸有了血色,只因那男人心上有一絲掛記她。
風無姤一口接著一口,由李嬤嬤喂下溫熱的參茶,心頭也像被參茶滋潤般漸漸暖和起來。
見風無姤被折騰成這副模樣,李嬤嬤更是不由得惱了起來,她忿道:「你不用擔心,好好養病,這會兒,大少爺正在審蝶兒小姐,嬤嬤保證,大少爺一定會還你一個公道。」
風無姤心底一驚,睜大了美目瞪著李嬤嬤。
慕容琰正在審蝶兒?
她連忙推開裝滿參茶的瓷碗,急著下床。
「你上哪兒呀?趕緊乖乖躺著。」李嬤嬤著急地嚷道。
風無姤皺緊柳眉,困難地啞道:「快、快領我去……」她若不去求情,想必蝶兒的下場一定會很慘!
雖然她差點死在蝶兒手上,但她十分了解愛上這樣一個如狼似的男人,蝶兒的心頭有多苦。
她一點也不怪蝶兒,真的一點也不!
「難道你還想去替她求情呀?」李嬤嬤尖聲怪道。「你知不知道你這條小命差點就死在那蛇蠍女人的手上,你還想去救她?」
「求你……快領……無姤去……」風無姤期盼的眼神緊緊瞅著李嬤嬤,身子虛弱地左擺右搖。
李嬤嬤心疼道:「看你連站都站不穩了,要是讓大少爺給怪罪下來……」
「求你……」風無姤語氣堅定無比。
李嬤嬤沈默了片刻,她在風無姤眼中不只看見了堅定,也看見了善良。這使她無法強硬地拒絕風無姤的要求。
「這……好吧!」李嬤嬤拗不過她,只得勉強答應下來。
「算了,大少爺若是怪罪下來,也只好認了。」
風無姤這才稍稍麵露喜色,沙啞道:「謝嬤嬤……」
「爺,蝶兒冤枉呀!」蝶兒發絲散亂、衣冠不整,一身狼狽地跪在大廳上不停地哭泣、嘶喊。
「哼!事到如今,你這賤婢還敢狡辯?」慕容琰毫不留情地踹開蝶兒緊捏住他衣角的那隻手臂。
「是她自己不想活的,真的不關蝶兒的事!」蝶兒滿臉淚痕、鼻涕,哭花了一張臉。
「喔?」慕容琰興味地挑高一道眉,眼神飄向置於一旁的包袱。「既然不關你的事,為何你要帶著包袱連夜逃跑?」這分明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我……我……」蝶兒支吾了半天,牙關害怕地格格作響。
「大少爺!」李嬤嬤扶著站不穩的風無姤進到大廳。
「無姤?」慕容琰眉頭一緊,不悅地道。「怎麼不好好躺在床上休息,跑來這兒做什麼?」
風無姤憂心地望向一臉灰敗的蝶兒,沙啞道:「別……別怪她!」
李嬤嬤見風無姤如此善良,口氣不悅地道:「小姐是來替蝶兒小姐求情的!」真是!她的心腸怎麼跟菩薩一般善良?
蝶兒一聽,趕緊連滾帶爬地伏在風無姤腳邊,又泣又嚷道:「無姤妹妹,全是我的錯,求求你讓爺饒過我!嗚……求求你……」
風無姤輕歎口氣,一臉期盼地望向慕容琰,心中也不敢奢望他會放蝶兒一馬。這男人怎麼可能會因她一席話而改變主意?
她來,只是想盡盡心意,實在不敢奢想。
蝶兒見慕容琰沈默半晌,認為事有轉機,趕緊又哭著求風無姤道:「是我不好,全是我不對,求無姤妹妹原諒,饒我一條生路。」
跟了慕容琰近兩年,蝶兒當然清楚他排除異己、擅謀權術的手段,她不敢奢望能繼續留在慕容府享受榮華富貴,只要保住一條命,她就千恩萬謝了。
「求你……」風無姤倏地跪在慕容琰麵前,沙啞地道。
慕容琰眸光一斂,緊緊鎖住風無姤蒼白的臉龐,嗤笑道:「這女人差點要了你的命,你還要替她求情?」他認為這女人未免太過天真了!
為仇敵求情只會替自己惹來更大的災禍,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這點粗淺的道理難道她不懂?
風無姤毫不考慮地點點頭,內心著實希望他能放蝶兒一條活路。
「無姤……嗚……」蝶兒此刻真是懊悔萬分,她怪自己傻,因為一時的妒意竟讓自己失去了一位盟友,反而便宜了怡人那賤女人。
怡人此時也聞風而至,她一出現便緊張道:「爺千萬別中這女人的計,若是姑息她,往後誰曉得還會發生什麼事?說不定下次遭殃的就是怡人了。」
風無姤被這如旋風般到來的女人給愣了一下,定睛一看,才發現這名美麗如蘭花的女子,就是在她昏迷前朦朦朧朧中所見到的女子。
「怡人,你別欺人太甚!」蝶兒惡狠狠地瞪著怡人,恨她落井下石的行徑。
風無姤回過神來,也害怕怡人搞亂她想求慕容琰放蝶兒一馬的打算。
慕容琰安靜地不發一言,有趣地看著三個各懷心事的女人亂成一團,他的嘴角不禁凝著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
風無姤想說些什麼,無奈喉嚨實在痛得說不出一句話來。
「你這惡毒的女人,留你在慕容府只會破壞名聲,你若真替爺設想,就趕緊卷鋪蓋走路。」怡人嘴上不留情地說。
風無姤無法開口說話,因此她打算上前拉拉怡人的衣袖,希望怡人別再刺激蝶兒,可李嬤嬤卻在此時將她拉到一旁,低聲對她道:「怡人小姐在這,大少爺也在這,這事你別管。」
風無姤一聽,也只得無奈地乖乖待在一旁。就算她要管,她現下的狀況也無法讓她管。
「你得意什麼?你以為你的心腸好到哪裡去?」蝶兒發狂地尖笑。「別以為你那張沒事老愛裝無辜的臉可以瞞過所有人!」
怡人一聽,立即哇哇大叫。「你這死浪蹄子!」她立刻一臉受了委屈般,哭著奔到慕容琰懷裡。「爺,您看她這樣欺負怡人,您要替怡人評評理呀!」
正待慕容琰出聲前,蝶兒忽然神情悲壯地站起身來。
怡人以為蝶兒忍不住激,打算對她動粗,頓時嚇得花容失色,一個勁地往慕容琰身後靠。「爺,您看她要做什??」
李嬤嬤在一旁也趕緊護著風無姤。「小姐,你後退點。」
「爺!」蝶兒一臉赴義前的慨然,她緩緩走向慕容琰。「蝶兒今生能服侍爺兩年,深蒙爺的錯愛,是蝶兒今生最大的福分。」
一股不好的預感襲上風無姤心頭。她急著掙開李嬤嬤的鉗製,但虛弱的她根本辦不到,只能窮著急地瞪著神情變得很不一樣的蝶兒。
外頭的侍衛以為慕容琰有危險,忽然由門外衝進兩隊人馬,頓時將蝶兒團團包圍住。
「下去!」慕容琰沈著臉,斥退一班多事的護衛,護衛隨即往後退了一大步。
「我說統統出去!」慕容琰喝道,護衛們才緩緩退了出去。
怡人躲在慕容琰身後,瞧蝶兒的眼神似想將她生吞活剝一般,讓她害怕地頻頻往慕容琰寬廣的背後躲去。
「爺,蝶兒做錯了事,全是因為蝶兒愛爺太深!」她邊走邊道。「蝶兒今生的罪孽只盼來生能為爺做牛做馬,以償還一二。」
「不!」風無姤大致已猜到蝶兒要做什?,她心急如焚地朝蝶兒伸長手臂,希望能阻止一場悲劇。
「怡人,你聽好,」蝶兒雙眼泛紅地瞪著怡人。「你這賤人,我做鬼都不會饒了你!」
蝶兒忽然仰頭,眼一閉,像是承受著極大的痛苦般全身一震,接著身子便像是失去支撐般軟癱在地上。
「哇!」怡人發出一聲尖叫後跟著暈了過去,一旁的丫鬟趕緊扶住她,以免她摔到地上。
「快,怡人小姐受了驚,先送回房去。」李嬤嬤在一團混亂中指揮若定,無法只顧及風無姤。
風無姤此刻也終於脫離李嬤嬤的鉗製,奔到蝶兒身邊將她翻過身來,但見她雙眼圓睜,嘴角緩緩流出血絲。
此刻李嬤嬤已帶領一幫丫鬟將怡人送回梅樓。
慕容琰冷冷地以眼角餘光掃向蝶兒可怖的死狀,只淡淡哼道:「還不笨,知道要自我了結。」要是等到他下令,他只會讓她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風無姤麵對慕容琰如此冷淡的語氣,不由得吃驚地瞪著他。
「你……你……」不僅因為喉嚨疼痛,還因為他的冷血,她實在驚駭得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他居然絲毫不為蝶兒的自裁而有所動容?虧得蝶兒在自裁前還不忘對他深情告白一番,連她聽了都忍不住要掬下一把淚,而他居然毫無感覺?
老天爺!他怎能如此冷血?
慕容琰迎向她吃驚且責怪的眼神。「怎麼,怪我?」她那是什麼表情?一副全是他的錯一樣?
風無姤黯然低下頭,輕輕搖首,不發一語。
慕容琰忽然抓起她湊到眼前,力道之大已將她的手臂抓出指痕,震懾於他強硬的氣勢,風無姤一驚,忍不住倒抽口氣。
「這就是人生,這就是現實!」他又突然將她推到蝶兒的屍體旁,冷酷地逼她麵對。
「不!」她沙啞地低呼一聲,他狂妄的氣勢逼得她驚駭地閉上眼。
「這次算你運氣好,怡人陰錯陽差地救了你一命,下次呢?」他猛力一推,又將她推近蝶兒幾分。「你看清楚!」
「不要!」她緊閉著眼,害怕地推拒他。
「看清楚!」慕容琰忽地大吼,風無姤與在場的人全被這如雷的吼聲給震得心頭一凜。
在慕容琰強力的逼迫下,風無姤不得已緩緩睜開眼。蝶兒的身體依然溫熱,方才還會動、會說話,此刻卻已……她實在無法接受蝶兒已死去的事實。
慕容琰指著蝶兒,冷峻道:「看清楚了沒?你既沒死成,現下就輪到她亡,這就是現實,現實中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這麼簡單!」
風無姤心口一陣緊縮,他此刻的話已深深地烙印在她的心中了。
「你以為我害死她?」慕容琰又一把將她的身子翻過來麵對自己。
風無姤駭怕地不敢抬眼直視他,只能畏懼地將視線定在地上。
慕容琰忽然放聲狂笑。「蝶兒的死全是因為你,因為你沒死,所以就得換她死,這就是現實,這就是爾虞我詐的人生!」
風無姤胸口又是一緊,被他的話驚得抬眼迎向他炯炯的目光。
難道說……蝶兒的死全是她的錯?就因為她活下來了,所以這世上就沒有蝶兒存活下去的空間?
她的臉倏地刷得更白,原本就虛弱的身子輕顫不已。
這究竟是什麼道理?天!她真的不明白!
慕容琰似乎還不願放過她,繼續吼道:「別讓你那愚昧的善良替你找一個比老天爺給你更早的死期,聽清楚沒有?」
哼!這女人簡直天真得跟自殺沒有兩樣,身在慕容府裡她若對這層觀念沒有絲毫認知,只會替自己惹麻煩。
這只是在慕容府而已,如果在皇宮內苑,她要麵對的危機不會只是一個小小且成事不足的蝶兒。
姑且不論那一群成天爭風吃醋的娘娘們,個人得寵與否還關係到許多人的前途利益,這利害得失豈是小小一個蝶兒能比擬?
耍心機、玩權謀,不是只為了要奪得權位、享受榮華富貴,最重要的是,你得踩在別人頭上,別人才不會動你,這是保命之道呀!
「知……知道了……」她結結巴巴道。
「我可不喜歡連自己都無法保護的女人,你若是要待在這裡,就得先學會如何保護自己,我可沒那心力一天到晚顧慮你的安危,聽清楚沒?」他冷聲嗤道,冰得像是要將她凍結般。
風無姤困難地點點頭,身子顫抖得越來越厲害。
「說,說你聽清楚了!」他壓低嗓子在她耳邊命令道,溫熱的氣息侵略著她。
「聽……聽清楚了……」風無姤不禁抖著聲道。
「很好!」慕容琰這才滿意地露出了笑容,稍稍放開她。
「這才是我的好女人!」
就在風無姤滿心以為今日的一切即將結束時,慕容琰倏然粗暴地吻上她幹澀的唇瓣,像懲罰似的,他毫不憐惜地攻城略地,直到她快無法呼吸才放開她。
「今天的話可記在這裡?」慕容琰長指一戳,指在她的胸口上。他要她牢牢記住今天所發生的事和他所說過的話。他可是因為疼她,才對她說這些。
「記……記住了。」說話的同時,風無姤才發現她的唇似乎因他的粗暴而破了皮。
「記住就好!」語畢,慕容琰驀地放開她,接著站起了身,冷冷地瞄她一眼後,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慕容琰這一走,也順道帶走了他那狂肆逼人的氣勢,風無姤這才得以大大呼出一口氣。
她不禁想,在離恨谷裡,雖然師父嚴了一點,但她們四姐妹一直處得很融洽,和這裡比起來,離恨谷簡直像世外桃源般令人怡然自得。
可慕容琰的話卻在她耳邊縈繞不休,讓她不禁懷疑起離恨谷的一切,難道那和樂全是假的?難道離恨谷不是真的離恨?
否則師父為什麼要交給她們四位師姐妹這樣的任務?
師父心中究竟有著什麼樣的仇恨?難道在離恨谷裡的和樂也是建立在師父那股濃得化不開的仇恨上?莫怪乎她從小到大都未曾見師父展顏笑過。
想到這裡,風無姤不禁猜想,難道師父養大她們四人,還費心教導她們都只是為了替她完成任務?
她不禁心底一驚,難道慕容琰今日所說的一切才是所謂的……真實人生?
天!她簡直無法承受地整個人滑落地上,恰巧癱軟在蝶兒的屍身旁。
她怔忡地望著蝶兒,這才發現蝶兒的眼睛還未合上。
她不禁輕歎一聲,抬起手緩緩撫過蝶兒的臉,蝶兒的眼睛這才合上。
「姐姐,你好走……」她難過地說。
作者:
teae
時間:
2024-12-9 00:02:11
第五章
風無姤憂鬱地在梅樓裡過了幾日安靜的日子,一來是養病,一來是自從蝶兒死了之後,她對人生的觀點似乎也因慕容琰而有所改變。
他的話仍一字一句地縈繞在耳,無法淡去。
幾日來,慕容琰沒再召喚過她,她知道他也沒召喚過怡人,這是李嬤嬤同她講的,聽說他這幾日來連府裡都沒回來過。
正當她獨坐在梅樓裡的回廊上沈思時,怡人忽地出現。
「無姤妹妹,怎麼一個人坐在這裡吹風?身子好些了嗎?」怡人在她身側坐了下來,一臉關心地問道。
風無姤回過神,客氣道:「有勞怡人姐姐掛心,無姤好多了。」
怡人擰著手巾猛擦額際的汗珠,嬌聲道:「好多了就好,這幾日來咱們也被蝶兒那死浪蹄子給折騰得夠了。」
風無姤一聽怡人惡毒地批評著已經逝去的蝶兒,不禁柳眉緊蹙。在她的觀念裡,縱使蝶兒的生前再如何的令人詬病,但現在既然離開了人世,就不該再編派她的任何不是。
她原想請怡人嘴上留德,但一想起慕容琰那日所言,下意識地忍下尚未出口的話,並且安慰自己,怡人可能也只是一時口快,畢竟怡人還救過她呢。
「我說無姤妹妹,有一事不曉得你可曾聽人家說起?」怡人邊抹著汗邊道。
「不曉得怡人姐姐所談何事?」
怡人眼珠子骨碌碌地轉了兩圈後,再瞧瞧四周有無閑雜人等後,這才有些為難地壓低聲音道:「聽說爺要大婚了。」
「呃?」風無姤眼睛倏地圓睜,他要成親了?!
「是呀,聽說皇上已經指了個公主給爺,我看再不久爺就要當上駙馬爺了。」怡人放下手絹輕聲歎道。
怡人的話引起了風無姤高度的關切。「那麼怡人姐姐知不知道是哪一位公主、婚期會定在什為時候?」
天!他快成親了,那不就表示她執行任務的時間也變得非常緊迫?
她不禁暗惱自己還在這兒傷春悲秋,她幾乎快把當初進慕容府的目的給忘得一幹二淨。
怡人以為風無姤著急的模樣只是女人吃醋的反應,也未多加注意。「聽說是皇上最鍾愛的女兒‘嵐禧公主’,」接著她大大歎口氣。「還聽說嵐禧公主從小便被皇上寵得無法無天,脾氣壞得不得了,看來屆時她嫁進慕容府後,我們的日子可就不好過嘍!」
這一點,風無姤深深讚同,因為她知道慕容琰絕對不會保護他的女人,她記得他甚至說過他討厭無法保護自己的女人。
其實正確點來說,他只是討厭這層麻煩,對他而言,女人根本就只是暖床的工具,根本不具任何意義。
她的腦子一片混亂,她究竟該如何得到他的心,然後再狠狠甩掉他?
有時候,她甚至懷疑,這個狂霸又極端自負的男人究竟有沒有「心」這樣東西來讓她竊取?
怡人見風無姤陷入沈思,不禁搖搖她。「無姤妹子,你在想些什??」
「呃,沒什麼。」她垂下眼睫,避開怡人的視線。「對了,那麼姐姐知不知道皇上將婚期定在什為時候?」
怡人又幽幽歎了口氣。「聽說快了吧,因為公主下個月就滿十八了,萬歲爺應當會趕在公主生日前將她嫁出去。」
下個月……風無姤在心中暗暗盤算著日子,不禁覺得完成任務的希望越來越渺茫,如果無法達成,她還有什麼臉回離恨谷去麵對師父?
「無姤小姐!」李嬤嬤忽然出現打斷兩人的交談。「大少爺回府了,他喚你去呢。」
一絲忿恨的眼神倏地閃過怡人迷人的瞳眸,但很快地又消失無蹤,她一臉笑意地對風無姤道:「無姤妹子真是好福氣呀,看爺那麼疼你,一回府就急著找你,真是羨煞姐姐了。」
「我……」風無姤尷尬得不知該說什?。
「快走吧,遲了,恐怕大少爺生氣呢。」李嬤嬤催促道。
「呃,好。」風無姤柔順地應允。
風無姤一路心不在焉地跟在李嬤嬤後頭,繞過幾條小徑後,她沒發現李嬤嬤已停下腳步,就這樣撞了上去。
「啊!」風無姤驚呼一聲。
「小心!」
有著好聽嗓音的男人好心地扶住她,否則她若摔了一身泥,恐怕還得回梅樓裡更換衣裳才能去見慕容琰,如此又得耗上不少時間,到時他一定會很生氣的。
所以她很感謝這位好心的男子,待她一站定,正要道謝時,抬眼一看,才知道眼前的人也是慕容家四位公子之一,她曾在程振的壽宴上見過他一麵,只是不知他排行第幾就是。
「啊,是三少爺呀?」李嬤嬤爽朗地笑道。
風無姤這才細細地打量這名李嬤嬤口中的三少爺。雖然是親兄弟,雖然也同樣英挺偉岸,但這位三少爺俊朗的五官並不像他大哥般那麼陰鷙深沈,反而比慕容琰多了股陽光味,看起來也比慕容琰稚氣了些。
「李嬤嬤,好久不見,你真是看起來越來越年輕了。」慕容玦淘氣地笑道,一點都沒有主子的架子。
「貧嘴!」李嬤嬤白了他一眼,掩嘴低斥道。慕容府的四位公子裡,就屬慕容玦最平易近人,尤其她在慕容府待了近二十年,已可算是元老級的人物,所以有時候在慕容玦麵前會較放肆些。
「怎麼貧嘴了,我還正在奇怪?什麼嬤嬤待在慕容府也有二十年了,可樣貌卻都沒什麼變?」他睜著一雙大眼無辜道。
李嬤嬤被他哄得開開心心,嘴角掩不住笑意。「你這孩子……」
「是風姑娘吧?」慕容玦興味地睨著風無姤。
「是……」風無姤羞怯地低下頭,避開他意圖不明的眼光。
慕容玦撫著下巴,嘖嘖道:「這麼害羞?」
他心裡想道:這可有趣了,大哥一向最不喜歡文弱害羞的女子,這風姑娘住進大哥的梅樓裡,大哥他不瘋了才怪!
哈!他都可以想見大哥暴跳如雷的模樣了。有趣,真是太有趣了!
「嬤嬤,咱們還是快走吧!」風無姤低聲喚了仍然笑吟吟的李嬤嬤。
「啊,對!」李嬤嬤一臉恍然大悟,真是,被這嘴巴甜死人不償命的小子一搞,她都忘了要幹什麼了。
才走沒兩步,不期然地,風無姤又撞上另一堵牆,她本以為又撞上李嬤嬤,抬頭一看,眼前赫然是慕容琰那張冷峻的臉。
「啊……」她低呼一聲,心口倏地一緊。她暗自猜想,瞧他那個臉色,八成是怪她耽誤了時間。
慕容琰只瞄了她一眼,隨即朝一臉笑意的慕容玦道:「來幹什麼?」
慕容玦早就對他家大哥那一臉冷峻的外表和語氣習以為常,他聳聳肩道:「沒什麼,過來打聲招呼罷了。」其實,他最主要是來打聽皇上賜婚的事,不知道什為時候輪到他倒黴?
慕容琰不信任地瞪了慕容玦一眼。「在我園子裡打招呼?」他方才遠遠地便看見這小子和風無姤打情罵俏的模樣,不知為什麼,心頭無來由地生起一股怒氣。
他三弟向來花心,甜言蜜語騙煞許多姑娘,可就算他是自己同根生的胞弟,他慕容琰也絕不準他動自己的女人!
慕容玦哈哈笑道:「我只是路過這兒,恰巧遇上風姑娘,便談上幾句。」瞧他大哥那副快氣爆的模樣,不會是……吃味了吧?
天!這真是一大發現!
他們三兄弟本來還有些擔心,這柔弱如小綿羊的風無姤定會遭受他家大哥殘酷的迫害,看來似乎不像這麼一回事。
嗯!他越來越覺得把她丟進這裡,是一大明智的決定。
「現在打完招呼了沒?」慕容琰的語氣中,明顯地隱含怒焰。
見他生氣的樣子,風無姤在一旁心中暗叫不妙,想必他一定是怪她在路上耽擱了時間。
慕容玦挑挑眉,眼光曖昧地轉了兩圈後,停在風無姤身上,嚇得風無姤倒抽口氣,連忙躲向李嬤嬤身後。
慕容玦不疾不徐笑道:「這招呼嘛,當然打完了,該打的也打了,不該打的也打了。」
慕容琰非常、極端、不喜歡三弟看風無姤的眼神,激得他怒火中燒。「打完了還不走?」他怒目地瞪著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啊,是該走了。」慕容琰仰頭看了看天色。他差點忘了今晚和怡紅院的姑娘還有約哩!
「美麗的姑娘,再會嘍!」慕容玦瀟灑地轉過身前,還不忘俏皮地和風無姤道再見。
哈,瞧他家老大那副快噴火的模樣,實在太失常了。
嗯!他一定得趕緊去跟老二和老四通報這第一手的消息!
「過來!」慕容琰粗魯地將風無姤扯到牙床上去。
「啊!」風無姤被他這一推,撲倒在柔軟的錦被上,雖然不疼,但卻傷心他粗魯的行徑。她做了什麼又惹他生氣?就因為她晚到了嗎?
瞧她這副柔弱樣,慕容琰心中更是有氣,她一定得擺出這副懦弱樣來激起男人的保護欲嗎?
「你好大的膽子呀,竟敢在光天化日下和玦那家夥在我的園子裡調情?」熊熊怒火毫無掩飾地在他眼底跳動。
「我沒有!」她急道,這男人為何老是誤會她?
「沒有?」他眯起眼。
「沒有,嬤嬤也在那裡的。」
瞧她楚楚可憐的模樣,他忽然興起一股要命的情緒,他竟然想將她摟在懷裡好好疼愛,他被自己這股失常的情緒給震得兀自愣了半晌。
天!他真的越來越不了解自己。
像是為了證明他的「正常」,他忽地扯開她的領口。
「不要!」風無姤扭身掙紮,卻無法掙開他粗暴的鉗製,他的手強勁而有力地一下子就扯掉她身上的輕衫,一件小巧淡粉色的肚兜驟然呈現在他眼前。
他的氣息轉濁,眯起眼瞪著她雪白的香肩和那吹彈可破的肌膚,她甚至不需要做什麼就已輕易地撩撥起他原始的欲望。
「你這妖精!」他粗喘低喃道。
他越來越相信她的柔弱只是一種偽裝,一項駕馭男人的利器。女人他見得多了,他絕對不會被她這些小伎倆給蒙騙!
「不要看……」她急著抓過身邊的錦被來遮掩已裸露大半的身子,卻被他先一步蠻橫地扯掉。
「怕什麼?你不是想做我的女人嗎?」
她心底一沈,雖然知道這一刻遲早要到來,但此刻麵對盛怒下的他,她下意識地只想逃。
「把這礙眼的東西拿掉!」他粗魯地一扯,肚兜已被他丟到一旁。
「啊,天!」?那間,她腦袋裡一片空白,雙臂緊圈住胸前,屈辱的淚水已被逼至眼睫。
「怪了,你不願意?」他嗤笑道。
「我……」她慌亂得不知該作何反應。
「如果不是,就將手拿開!」他蠻橫地將她的雙臂緊箍,定於她的頭頂上,她整個胴體立刻毫不保留地在他眼前呈現。
風無姤屈辱地抿緊唇,眼神充滿了恐懼。
他迎向她驚慌的眼神,不禁嗤笑道:「怕什麼?待會兒你就會愛上了。」
驀地,他邪惡地捏住她一隻高聳柔軟的豐盈,恣意擰弄捏玩。
「如何?嗯?」他邪魅地挑起眉,與她四目相對。
「痛!」她不禁痛呼出聲。
他毫不憐惜地把玩,恣意地以食指揉弄她在他的挑逗下而充血挺立的小巧乳尖。一股無法言喻的酥麻感流竄全身,驚得她花容失色。
天!這股陌生的感覺驚得她朱唇微啟、臉紅氣喘。
「反應很快呢!」慕容琰不懷好意地訕笑。
接著,他薄而有形的唇瓣攫住她一隻豐盈,技巧高超地舔弄她敏感且未經人事的尖端。
「啊……」一股奇異的快感倏地擄獲住她全部的思緒,風無姤忍不住吟哦出聲。
她的輕喘呻吟更加深了慕容琰的占有欲,他含住蓓蕾不放,指尖緩緩滑過她的手臂和腰間,一陣陣強勁的悸動隨著他指尖的移動而遊走,原本僅存的一點理智在他的逗弄下早已消失無蹤。
「記住你的男人是誰!」他在放開她之後,霸道地命令道。
她嬌喘不已,迷茫地略張開眼,映入眼底的是一張充滿欲望的俊臉。
「聽見沒?」他俯在她身上,由上往下凝視她。
她羞赧地將臉側開,避開他灼熱的視線,淡淡地道:「聽見了……」
他的眸光讓她覺得自己像是獵物般被他所擄獲,在他的身下頑強的抵抗只會招惹他更強勁的攻勢,關於這一點,她已經有了深深的體認。
況且是她自己愚笨地連通盤的計劃都沒有就闖進這如龍潭虎穴的慕容府。
他加諸在她身上的一切羞辱,只能怪她自己太過天真、太過輕敵!
瞧見她的不專心,慕容琰倏地眼神轉沈,對她的表現很不滿意。「看來你還不是很清楚。」
「什麼?」她愣愣地回過神。
他嗤笑,大掌毫無預警地扯掉她的褻褲,陰冷的深邃瞳眸閃過一道邪氣的冷光。
風無姤深吸口氣後憋住,她不確定他在做什麼,但能確定的是他的舉動無疑地令她羞得無地自容。
他的大掌自她胸前緩緩逐漸下移,她驚慌地屏住氣息不敢出聲,心中的驚恐和疑懼隨著他手掌的移動而漸趨加深。
蠱惑的大掌在撫過她平坦的小腹後,倏地探向她兩腿間的神秘。
「啊!」風無姤下意識地雙腿一夾,卻被他更有力地以腿撐開。
天!他在幹什麼?為什麼要碰她……那裡?
她只覺腦中轟地一響,全身像遭電擊般僵硬,完全無法思考。
「乖,聽話!」他沈聲誘哄道。
「不要!」她忍不住驚呼,額際滑落滴滴冷汗。
「不舒服嗎?」他邪笑道,對她的侵略不但沒有放鬆反而更加深入。
「不要了、不要了……我求求你!」她忍不住哭喊著。
他輕笑,手上的動作暫時停了下來。
他的大掌一撤,她身上每一條緊繃的神經才稍稍得到喘息的空間。
就在她滿心以為一切即將結束之際,一項異物突地頂住她。
「太晚了!」他沈聲道,並且毫不憐惜地進入她。
「啊!」她心神俱裂地嘶喊,被撕裂的痛楚霎時擄獲住她。
「噓!」他停在她體內,讓她逐漸習慣他的存在。
她的處子之身,他並不感到意外,反而讚賞她的聰明,知道女人寶貴的第一次得用在最有價值的男人身上。
「痛!」下體的疼痛令她拱起胸,仰高頭,全身形成一道僵硬的弧線。
「待會兒就不痛了。」他逐漸加快自己的律動,訝異她竟能如此輕易地為他帶來愉悅的快感,他有過的女人不少,卻沒有人能像她這樣輕易地做到。
或許他真的該感謝他那三位該死的弟弟,要不是他們的多事,他就不會拾到一個像這樣能輕易滿足他的女人。
隨著他的律動,風無姤身上的痛楚也逐漸被帶離,取而代之的是一陣陣令人無法招架的歡愉感受。
她聽見自己竟然無恥地嘶喊、呻吟,且身子也不知羞地主動配合著他的掠奪。
在他最後一記猛攻下,他忍不住沈聲低吼,接著她只感受到一股熱流倏地注入她體內……
作者:
teae
時間:
2024-12-9 00:02:32
第六章
晨曦中,風無姤在陽光初透時醒來,然而全身上下的酸痛幾乎令她動彈不得。
她不得已又躺了回去,半躺半臥地輕呼口氣。
她環視一下四周,確定自己還在慕容琰的寢室裡,但他已不在房內,在確定自己是獨自一人後,她驚駭過度的神經和折騰整晚的身子終於能暫時得到鬆弛。
「小姐,你醒了?」
李嬤嬤慈祥的聲音拉回她的注意力,風無姤眼光尋向聲源,只見李嬤嬤手裡端了一碗味道難聞的中藥。
「來,喝下去,會舒服點。」李嬤嬤把藥湯端到風無姤麵前,含笑道。
風無姤沒有立刻伸出手接過藥湯,因為她全身上下皆因他魔鬼似的折磨一整夜而疼痛不已。
「唉,都是這樣的,來,把藥喝下可以減輕些疼痛。」看見她虛弱、疼痛的模樣,李嬤嬤歎了口氣,軟聲勸道。
「嬤嬤!」風無姤終於哽咽地輕喚。李嬤嬤溫柔親切的關懷讓她憶起了在離恨谷裡的師妹們,她的胸中不禁滑過一絲酸楚。
李嬤嬤又歎了口氣,索性親手喂她喝下藥湯,而風無姤也乖乖地一口接一口地喝下苦澀的藥湯,沒多久一碗藥湯已經見底。
李嬤嬤捧著空碗,忽然看到她身上大小不一的瘀青,臉色倏地一變。「這……這些都是大少爺……昨晚……」天!大少爺也未免太過粗暴。
風無姤倏地臉上一紅,尷尬地拉高被子將自己蓋住。
「沒……沒什麼……」
李嬤嬤搖搖頭,深深地歎口氣沒再說什麼,縱使她氣大少爺粗暴的行徑,但她終究是一個下人,哪有她置喙的餘地?
「呶,你先休息一下,我將空碗收回去,待會兒再取些藥膏來替你擦擦,嗯?」李嬤嬤慈愛地輕拍風無姤的纖手,令她心中感到一陣溫暖。
「嗯,謝嬤嬤。」
「那你等等啊!」
就在李嬤嬤推開門要離去之際,風無姤意識到自己又要獨自待在慕容琰的寢室內,這讓她無端地感到一陣心悸。
她怕他會突然踅回來!她情急地叫住李嬤嬤。「嬤嬤,等等!」
「啊?」
「嬤嬤,可否先送我回梅樓?」雖然同樣是他的勢力範圍,但至少在那裡她可以感覺安全些。
李嬤嬤自然知道她在擔心什麼,柔聲道:「你放心,大少爺進宮去了,一時半刻還不會回來,你先在這兒安心休息,沒事的。」說著,李嬤嬤就捧著空碗推門退了出去。
風無姤籲了口氣,癱軟地躺在慕容琰這張又大又軟的牙床上休息,他的氣息還在,混和著歡愛過後的奇異味道縈繞在她的口鼻間。
昨夜發生的一切不期然地躍回她的腦海裡,他一波又一波強勁的攻勢,險些教她招架不住。
她甚至懷疑經過他昨夜那樣的折騰,她怎麼還能幸存?
就在她尚在發呆的同時,她聽到房門打開又闔上的聲音。
風無姤直覺地認為來者是拿了藥膏再踅回來的李嬤嬤。「嬤嬤,你回來了?」
「嬤嬤?」
沈穩冷峻的男音在她不遠處響起,風無姤倏地全身神經一緊。
這聲音……除了他,還會有誰?
她驚駭地彈身坐起,顧不得全身上下的酸痛。「你……你……怎麼回來了?」嬤嬤不是說他進宮去了嗎?
慕容琰淡淡一笑,坐到床沿,她立刻像是驚弓之鳥般縮到床角去。
「這裡是我的地方,我為什麼不能回來?」
「沒有……我是說……」
「小姐,您好些了嗎?」李嬤嬤取了藥膏進門後卻赫然看見慕容琰正好整以暇地坐在床沿,讓她不由得一驚。「少……少爺!」她結巴道。
李嬤嬤心想他一定會降罪於她,因為按照他的規矩,凡是留在他寢室過夜的女人隔天一早就得離開,沒他的允許,誰也不準逗留。
李嬤嬤暗自懊悔方才沒有聽風無姤的話先將她送回梅樓去。
「你手上拿的是什麼?」意外的,慕容琰非但臉上沒有怪罪之意,反而難得地和善問道。
「呃……藥膏。」李嬤嬤訥訥地回答。
「做什麼用?」慕容琰又問。
李嬤嬤尷尬地支吾半天。「這……這……」
「是我。」風無姤在一旁畏縮地小聲道。
「喔?」慕容琰將視線轉向她,清楚地看見她肩上、頸上,大小不一的吻痕,這下子他才恍悟過來。
「嬤嬤,將藥留下,先退下去吧!」
李嬤嬤一時無法置信地僵在原地,她家那個火爆、易怒的大少爺沒有責怪她?
真是天要下紅雨了!
「嬤嬤?」慕容琰奇怪地睨著李嬤嬤。
李嬤嬤這才回過神來,開心地將藥遞給慕容琰。「是、是,我現在就走、現在就走!」
嗬!這下可好了,看來風姑娘在她家大少爺的心目中,地位很不一樣哩!真是太好了!
李嬤嬤開心地退了下去。
「乖,過來,我來替你上藥。」慕容琰一手捧著白色藥盒,另一手將她由床角拉近他。
「痛!」風無姤一動,骨頭好像快散掉一般。
「喔,我輕點。」慕容琰有些懊悔地輕聲哄道,瞧她全身上下疼成那樣,想必都是他昨晚的粗暴所造成的。
「嗯。」風無姤訝異他突如其來的溫柔,杏眼圓睜地望著他。
「怎麼了?看什麼?」他不解地問道。
風無姤不好意思地收回視線,取過他手中的藥盒,訥訥地道:「這點小事,無姤自己來就好了。」
慕容琰雙臂環胸,嘴角凝著笑意望著她。
風無姤臉上一紅,怯道:「爺……請轉過身去。」他那樣緊緊瞅著她,她如何能袒胸露背地上藥?
慕容琰依然不動如山,仿佛沒聽見般,風無姤這才了解,原來他是故意的。
「羞什麼?該看的,我昨晚不全看過了?」他邪氣的眸子掠過一抹詭譎的光芒。
聽聞他的話,風無姤頰畔紅雲滿布,羞得只想找個地洞鑽進去。
「來,我替你上藥吧。」慕容琰手指一挑,風無姤身上僅著的肚兜立刻解了開來。
她驚呼一聲,下意識地扯住肚兜定在胸前,以免春光外洩。
意外地,慕容琰也不再為難她,逕自以指尖沾抹上些許藥膏後輕輕塗抹在她身上的瘀青處。
兩人沈默了片刻,風無姤靜靜地讓他替她上藥,如此和平的共處還是自認識他以來的第一次,她有些不太習慣,於是決定找些話題來打破這樣沈窒的時刻。
「聽說皇上,準備為爺……賜婚?」這個消息是她從怡人那兒聽來的。
慕容琰先是有些訝異,隨即撇嘴笑道:「想不到你的消息還挺靈通的?」
「沒有……」她低下頭,避開他的視線。
慕容琰嗤笑道:「嵐禧公主素來驕縱任性,脾氣又不好,你擔心往後沒好日子過了?」
「不是!」她急忙撇清道。「我只是好奇爺什為時候大婚?」
慕容琰冷犀的眸子眯成一條線。「這重要嗎?」
她一愣,不知該如何回答。
不重要嗎?成親的人是他呀,娶的又是當朝最受皇帝寵愛的公主,為什為他反而一副無關己事的態度?
「該不會你……」他不懷好意地停頓語氣,輕聲笑笑,眼光詭譎地凝著她。「吃醋了吧?」
「沒有……不是……」經他這一提,她才發現,她似乎的確很在意這件事,每每想到這件事時,心口總會無來由地煩悶。
她被這層認知驚得全身如遭雷擊。
老天爺!她該不會對他動了情吧?!
這怎麼可以?師父交代的任務尚未完成,自己就已一腳踏進泥沼裡,看來她注定要辜負師父的期望了。
天!她怎麼對得起待她恩重如山的師父?
慕容琰見她似乎陷入沈思,不悅地沈聲道:「想些什麼?」
他不喜歡女人在他身邊時分心。
風無姤倏地回過神,懊惱、自責地抿緊嘴角,沒有回答他的話。
此刻,慕容琰藥也上得差不多了,他合上藥盒,淡淡道:「你似乎問得太多了,嗯?」他不喜歡多話又逾矩的女人。
「對不起!」她清楚地感受到他的不悅,連忙道歉。
「好了,你就在這兒好好休息吧,我還有事。」說完,他一起身,瀟灑地整整衣衫就要踏出門去。
「我……不用回梅樓嗎?」她在他踏出房門前問道。
慕容琰沒回頭。「我若沒準許,你哪兒都不許去!」
「喲,大哥,你最近氣色真好!」慕容玦不怕死地挑著眉揶揄道。
果不其然,惹來慕容琰一陣白眼伺候。
「你們三個今天上我這來幹什??」慕容琰瞪著三個不知死活的弟弟們,不懂他們為何老是給他惹麻煩。
「來喝茶!」老麼慕容璿道。
「來聊天!」老二慕容珋道。
老三慕容玦一向最為狗腿、最擅甜言蜜語。「來敘敘兄弟之情呀!」
「哼!油腔滑調!」慕容琰嘴上雖輕斥,但一點怪罪之意都沒有。
其實,他們三人均是聽聞老三慕容玦那日繪聲繪影所述,這才好奇地趕來看看是真是假,他們一向冷得像冰的大哥會在乎一名彈琴的?
無論慕容玦描述得再如何傳神,若非經他們親眼所見,他們是絕對無法相信。
丫鬟捧了茶盤進來後,將茶杯和小點置放妥當,隨即退出書齋。
「大哥,近來京城上下都盛傳著皇上在近日內就要將‘嵐禧公主’下嫁於你的消息,此事當真?」慕容璿輕啜口茶後問道。
「是啊,吉日挑在什麼時候?」慕容珋也問道。他們三個今日上琰幹樓來的另一個目的就是為了這事。
慕容琰沈吟了片刻,未答話。
慕容璿逕自說道:「大哥,你是否在考慮將嵐禧公主讓給禮部左大人的公子?」傳聞左大人也拚命地在四處攀關係,目的就是想拉攏這門親事,希望兒子能當上駙馬爺,全家一躍變成皇親國戚。
慕容琰笑道:「還是小弟聰明。」
「但是聽說嵐禧公主不願應允這門婚事,因為她中意的是鎮遠將軍胡自遠。」慕容璿道。
「那就讓給他呀!」慕容珋道。他可不願不久的將來也得奉旨成婚。
「這門婚事不一定對咱們有利,但可以確定的是無害。」
慕容琰璿分析道。
「我自有主張!」慕容琰沈吟了片刻後道。嵐禧公主另有意中人之事他也有耳聞。
「大哥對於皇上這門婚事猶豫,難道是為了那彈琴的俏佳人?」慕容不正經地擠眉問道。
慕容琰果然眉頭一皺,瞪著他。「你在胡說什麼?」
慕容連忙陪笑道:「沒什麼、沒什麼!」
「不知大哥有何打算?」慕容玦問道。
慕容琰沈吟了片刻。「咱們慕容府不需靠裙帶關係來鞏固朝中勢力,但皇上似乎對咱們慕容府心存芥蒂。」
「那又如何?」慕容珋道。
「難道大哥認為皇上是怕咱們會造反?」慕容玦嗤笑道。如果要造反早就動手了,如今朝中各綱積弱不振,造反奪位簡直輕而易舉。
「恐怕他的確是這樣想,所以才想下嫁公主來安撫咱們。」慕容琰點頭道。
慕容珋一聽,怪叫道:「那意思是說很快就輪到我嘍?」
天!他才不要!他可不想娶一個驕縱的公主來給自己找麻煩。
慕容珋立刻高度關切地調整坐姿,嚴肅地問道:「那不知大哥作何打算?」如果大哥選擇不娶,那就別怪他效法。
「依我看指婚只是個幌子,目的是想監視咱們。」慕容玦惡意地笑道。
「如果咱們選擇不迎娶公主,恐怕會被安個抗旨的罪名,屆時就給了皇帝一個削權降爵的藉口。」慕容璿老成地分析道。
慕容琰皺緊眉,沈聲道:「沒錯,這正是我顧慮之處。」
慕容珋見他大哥似有妥協的打算,急道:「怕什麼?大不了就和‘他’槓上,‘他’如果真的敢削咱們的爵,我就讓他後悔!」他手下的人馬操控京城大部分的兵力,皇帝之位早已如空殼般。
「沒必要這樣硬碰硬,如此大動幹戈只怕最後搞得玉石俱焚。」慕容璿輕啜口茶不屑道。
他這個火爆二哥就是這樣急驚風的性子,到時京城弄得人仰馬翻,人人自危,對他們又有什麼好處?
他們四兄弟中,又不是有人真的笨得想篡位當皇帝!當皇帝既多拘束又無實權,既無聊又可憐,這種皇帝送給他當,他也不幹哩!
慕容琰點頭道:「璿說的沒錯,目前的確沒必要?這種小事大張旗鼓,鬧得滿城風雨。」
「這……」慕容珋簡直急得跳腳。
慕容玦見老二煩躁地來回踱步,不耐地道:「你就別走了,這事有什麼大不了?要娶就娶嘛,反正男人三妻四妾有啥要緊?」他壓根兒不覺得此事何需煩惱?公主娶回來漂亮就和她玩玩,不漂亮就把她晾在那兒,這不就得了?哪需要像他如此煩惱?
「話是這樣說沒錯,可是我只要一想到家裡沒事住了個‘他’派來的眼線,就全身不舒服。」慕容玦中的「他」指的自然是皇帝。
「可是……」慕容珋話說一半,索性忿忿地將自己?在椅子上,悶悶地大口喘著氣。
「珋!」慕容琰喝了一聲。
「幹什麼?」慕容珋懶懶地應道。
「璿比你小都比你懂情勢,這件事你千萬別給我出岔子,聽見沒?」他實在很擔心這火男會給他惹出什麼狀況來。
慕容珋對於他當家大哥的怒意不以為忤。「總之這賜婚的麻煩事,能免則免,能避就避。」
「你!」慕容琰簡直快被他氣炸!「上一次,我記得我就曾經告訴過你,屆時你的責任該迎誰進門,你就得乖乖地迎誰進門!」
「問題是,我誰都不想迎!」女人只是他需要時才該出現的東西,他不必沒事晾一個在家裡。
「好了、好了,我看二哥你就少說兩句。」慕容璿忙打圓場道。
「別光勸我,大哥還不是因為那彈琴的竟然想將公主讓給左府那不成器的兒子?」慕容珋火氣一上來,便口不擇言道。
「啊!完了……」慕容璿唉叫一聲,閉上眼不敢目睹即將發生的事。
果然……「放肆!」慕容琰掌上用力一拍椅背,椅背因此被震掉一半。「此事和無姤有何關聯?」他怒火滔天地指著慕容珋問道。
「還不都是玦那天……嗚……嗚……」慕容姤珋的話未說完便被慕容玦捂住嘴強拉到一旁。
「哈、哈,沒事、沒事!」慕容姤玦打著哈哈陪笑道。老天爺,如果讓他大哥知道是他吆喝大夥兒來看戲,他這層皮不被他大哥當場剝下來才怪!
「哼!」慕容琰氣呼呼地瞪著三位弟弟。「總之這件事,我現在決定了,‘嵐禧公主’我是娶定了!」
語畢,慕容琰便留下三位同胞兄弟,自己像一陣風似地刮出門外。
像是為了證明自己還屬「正常」範圍,慕容琰氣呼呼地回到自己房門外,「砰」的一聲,十分不爽地將門踹開。
風無姤嚇了一跳,驚愕地由床上坐起愣愣地瞪著他。
她不安地想,她是不是又做了什麼事惹得他不高興?
慕容琰氣惱地雙眼眯成一直線,一把將她拉至麵前。「你很想當慕容府的大夫人嗎?」
「沒有、我沒有……」他到底在說什麼呀?她實在不懂。
「別以為你老是一副柔弱樣就能抓牢我,告訴你,我不吃這一套!」沒錯,他一向最討厭柔弱的女人,但這該死的女人卻老是激起他想保護她的欲望。
「我早就知道了,你已經告訴我很多次了。」她委屈地快哭出來,難道他是不高興地病懨懨地躺在床上休息嗎?
「很好,你最好對這一點牢記在心!」
「是!」她的手腕被他抓得好痛。
他倏地放開對她的鉗製,一失去重心的風無姤整個人跌在錦鋪上,身上先前的酸痛簡直快將她的骨頭給拆了一般。
可盡管再怎麼痛苦,她仍咬著牙、抿著唇不發出痛苦的呻吟。
慕容琰眸光轉冷,對於自己的粗魯閃過一絲懊悔。
「你恨我嗎?」他忽然冷冷地問道。
風無姤心中一緊,訝異地抬頭看著他,晶瑩的淚珠已盈滿雙眸。
「我這麼對你,你不恨我?」他嗤笑道。
風無姤依然只是怔怔地望著他,並未回答他的話。因為她不懂,她真的不懂他心中又在盤算著什麼?為什麼會突然問她這樣的問題?
她真的怕,怕萬一她回答得不好,或是回答得不如他的意,又會惹得他更生氣。
但是她的沈默很顯然地已令他惱怒。
「我問你話,你不回答我?」為什麼這女人老是不聽他的話?
風無姤這才顫巍巍地答道:「不……恨……」
「你胡說!」他喝道。
「真的沒有!」她辯解道。她不明白,她為什麼要恨他?他又為什麼認為她必須恨他?
狡譎的眸光興味地在如狼似的男人眼中打轉。「不論我對你做什麼,你也不恨我?」
他要逼她恨他,而他也不會愛她,他們的關係只能建立在王者與奴隸的身份上,任何人都休想他會因為任何一個女人而改變自己,那對他而言簡直是種恥辱!
他是一方霸主,朝中上下多少人得看他臉色,他怎能讓人認為他有弱點?
「不、不恨!」這一次,風無姤堅定地道。她自己也是懷著目的而接近他的,她怎麼能恨他?她甚至覺得對不起他。
「就算我近日內將迎娶公主,你也不恨?」
風無姤聽到這消息先是一呆,隨即搖頭訥訥道:「不恨。」
他娶妻,她有什麼資格恨他?
「很好,把衣服脫了!」他命令道。
「呃?」
「把衣服脫了!」他又一次命令道。
風無姤深吸口氣後,像認命似的,手指顫巍巍地褪去身上的衣物,整個惹火的胴體頓時毫無保留地呈現在慕容琰眼前。
瞧著她身上未愈的瘀青,他先是心底滑過一絲不舍,但很快地他便將這股不該有的情緒給壓抑下來。
他不會可憐她,這是她自己選擇的路,他曾經大方地給過她選擇,所以她該為她自己的選擇負責。
但該死的!為什麼他卻不想在這時候要她?反而想將她摟在懷裡好生疼愛?
難道他真對這柔弱的女人動了情?
像是故意羞辱她似的,慕容琰在褪去身上的衣物後,便極不溫柔地壓上她,合沈的眸光眯起,嘴角凝著詭異的笑意。
風無姤別開臉,不看他的裸體,盡管那剛毅的身軀是如何撩撥人。
「看著我!」他將食指定住她的下巴,霸道地將她的臉轉過來麵對他。
風無姤驚愕地瞪著他,身子不受控製地顫抖,她的身子就緊貼在他胸前,像只獵物般被這如狼似的男人所擄獲。
他緊緊壓住她裸裡的身子,大掌困鎖住她纖弱的腕際。外頭的暑氣正熱,兩人的肌膚上已裹上一層薄汗。
慕容琰氣息轉濁,瞪著她好半晌。
依他閱女人無數的經驗,這樣滑嫩的肌膚也誠屬少見,裸身的她實在是一名能輕易讓男人為之瘋狂的尤物。
就在他那樣詭譎地瞪著自己之下,時間在靜謐中一點一點緩緩流逝,風無姤深深覺得自己的心跳似乎快停止一般。
她不明白他今日自進房門後突然的焦躁是為了什麼?她小心地喘息著,屏住氣望著他黯如深潭的眸子。
她的身體酸痛未愈,如今他又如此粗暴地壓住她,她的身子越來越不舒服,先前的痛楚慢慢加劇……「好痛!」雖然極力忍耐,但最後她還是忍不住輕呼出聲,他這樣壓著她不動,真的令她很不舒服。
意外地,慕容琰撐起身子,離開她撩人的嬌軀。
「沒有我的允許,不準離開!」他在套上衣物後冷冷地命令道。
作者:
teae
時間:
2024-12-9 00:02:51
第七章
蟬聲不絕於耳地響透一整個仲夏午後,本該又是一個無事的下午,但風無姤的心思卻紊亂不已。
她像個奴隸般被那霸道的男人限製住自由,除了他的寢室和外頭的園子外,她根本哪裡都不能去。
這樣失去自由的日子已經一個多月,剛開始的幾日,他連著幾夜沒回來,後來他突然在某一夜的三更半夜醉醺醺地回到他的寢室,毫不憐香惜玉地又要了她,再接下來的日子,他幾乎每晚都和她夜夜春宵,但總在隔天一大早便又出門去。
她不解他為什麼這樣做,為什麼不讓她回梅樓去。
她的身份在慕容府裡說好聽點是琴師,而實際上則是他的侍妾,但她卻只覺得自己像是他洩欲的對象,暖床的工具……這個男人根本毫無心可言。
她幽幽地想,看來真要辜負師父的期望了,對於這樣一個沒有心的男人,她該如何達成任務?
或許是因她不夠聰慧,抑或是駕馭男人的手段不夠高明,總之她如今已認清了一點──在這場情欲戰爭中,她已是徹底的輸家!
她幽幽地想,或許是該離開的時候了……但能回離恨谷嗎?她未達成任務,師父會原諒她嗎?
她是大師姐,她既沒做好表率,她又有何麵目回去見三位久違的師妹?
風無姤坐在園子的涼亭裡,幽幽地歎口氣,心底很是想念三位感情甚篤的師妹們。
「無姤妹妹!」怡人笑容可掬地叫喚正出神中的風無姤。
「啊,是怡人姐姐。」風無姤回過神,淡淡地打著招呼。
怡人在她身邊坐了下來,摒退一幹隨身的丫鬟後,狀極關心地問道:「妹妹似有心事?」
「沒……沒什麼。」風無姤不自然地低下首。
「瞧你臉色似乎不太好,病了嗎?」怡人臉上雖慈愛萬分,但心裡卻巴不得早點鏟除這眼中釘!
哼!爺居然留這狐狸精在寢室裡一個多月,這一個多月來連召喚都沒召喚過她怡人一次!
「沒什麼,只不過胸口感覺悶悶的,或許是這兩天天氣實在太熱了。」風無姤隨口搪塞個理由。
怡人似不罷休地繼續追問。「在這慕容府除了爺外,應當就屬咱們姐妹倆最親,那些丫鬟雜事們,表麵上雖然對咱們恭敬有加,但他們心底頭是怎麼瞧咱們的,我的心裡可是清楚得很。」
「呃?」風無姤愣了片刻,有嗎?李嬤嬤不就對自己挺好?
怡人忽地佯裝友愛地執起風無姤纖細的手腕。「怎麼樣?告訴姐姐,爺他對你可好?」這賤女人敢霸占住爺!有一天絕對要讓她像蝶兒那般不得好死!
風無姤心思紊亂地皺緊眉丘,無法回答這個問題,該怎麼說呢?她自己也不知道。
他有時溫柔得令人窩心,就像替她上藥的那次,但有時又突然變得狂躁易怒,火爆得令人招架不住,就像每天夜裡對她身子的掠奪……怡人不知風無姤的思緒,只單方麵地想著她的沈默不過是在端架子,嘲笑她現下的失寵。
怡人作狀地掩嘴輕笑。「看來爺是對你不錯了。」
風無姤不想多作解釋,只想趕緊結束這惱人的話題,沒想到怡人反而認為她的沈默是默認,這更讓怡人心底的妒意更翻上一層。
「姐姐笑話了。」
「唉!我還真是羨慕你,得到爺這般寵愛,看來就算爺迎了公主進門,順利當上駙馬爺,你也不會有失寵之虞才是。」
怡人裝模作樣地直歎氣道。
「姐姐……」風無姤心理亂得很,根本不知該怎麼回答。
「唉,反正你現下就安心住下吧,能得爺一天的寵愛是一天,改明兒個,什為時候會失寵也沒個準呢。」怡人相信這一天很快就會到來。
失寵?風無姤無奈地想,她現在的情況就叫得寵嗎?
她這般失去自由,每夜淪為他洩欲的工具,盡管他傲人的體魄是如何地迷人,但他卻很少溫柔地對待她。
怡人又接著道:「聽說爺和‘嵐禧公主’的婚事已經確定了,現在就等皇上擇個良辰吉日讓他們完婚。」
「呃?」風無姤被這消息給愣住。
他就快娶妻了?還是個受寵的金枝玉葉呢!
風無姤無法理解自己心底那份突如其來的酸楚是為了什麼,這項消息她不是第一次聽到,可為什麼當她每次聽見這個消息,胸口總是會無來由地緊緊一縮?
難道她真對他動了情?
天哪!那怎麼可以?
風無姤如遭電擊般整個人僵住,怡人不明所以地瞪著她。
「妹妹,你還好吧?」
「我……」不!她不好!
「看你臉色很蒼白,要不要請大夫過來看看?」
「不、不用……嘔!」
風無姤忽然間掩嘴幹嘔起來,她痛苦地嘔吐不停,吐得她連臉都脹紅起來,嚇得怡人猛拍她的背替她順氣。
「你還好吧?是不是天氣太熱中暑了?」
「我……我不知道……嘔……」盡管怡人替她拍背順氣,她還是嘔個不停。
怡人見狀急忙地喚來丫鬟。「快點,去向廚子討碗冰鎮酸梅湯!」
「不、不用了,待會兒就好了。」她喘氣不休地道。
「什?不用了,我剛才就說看你臉色不好,八成是病了,你看這下可好了,吐成這副樣子。」怡人在風無姤稍稍止住吐後,扶她坐好。
「勞煩姐姐了。」風無姤拍著上下劇烈起伏的胸口訥訥道。
「姐妹倆還客氣什麼?」
沒多久,丫鬟捧來了冰鎮酸梅湯,風無姤接過喝下幾口後,奇異地,原本嘔吐的感覺
竟然消失了大半。
「妹妹好多了?」
「謝姐姐關心,無姤好多了。」風無姤放下喝空的瓷碗後謝道。
「那就好……」怡人正待放下心時,一個奇異的念頭忽然閃過她的腦海……「無姤妹妹……你……這樣多久了?」怡人屏著氣,不敢置信地問道。瞧她這模樣,該不會是……有了?
風無姤不懂這些,只老實答道:「有三、五日了。」
怡人妒意橫生得幾乎令她抓狂!
她心裡懊惱地想:這賤女人是什麼東西?她怎麼敢懷爺的子嗣?
她侍候爺年餘,爺向來不準她或蝶兒懷上他的子嗣,每月定時命人熬藥讓她們倆服下,為什麼這死浪蹄子有了種?難道她沒服藥?
風無姤不解地望著怡人丕變的臉色。「姐姐,你怎麼了?」奇怪,怡人姐姐為什麼突然這樣瞪著她?
怡人努力壓下心中已然翻天的妒海,馬上換上一種臉,她裝著沒事般道:「無姤,姐姐有事問你,你可要老實回答我。」
「嗯。」風無姤乖巧地點頭。她心裡單方麵地認為,這怡人對她實在太好了,不僅救過她一命,平時還如此關心她,親姐妹也不過如此了。
「那李嬤嬤有沒有捧藥讓你服下?」
「有啊。」風無姤想都不想就直接答道。「婉嬤待我很好,她說我身子骨虛,常熬些補藥給我。」
「補藥!」怡人納悶道。會不會是她多慮了?
「是呀。」風無姤臉上不由自主地浮上幸福的淡淡笑容,在她的心裡,除了救她一命的怡人姐姐外,就屬李嬤嬤待她最好。
「那不是……不是?」怡人支吾道,不知道該怎麼說。
「不是什麼?」奇怪,怎麼今天怡人姐姐說話老是吞吞吐吐?
「算了!」怡人暫時結束這個話題,要知道真相,她有的是方法。
「姐姐?」風無姤不解地望著她。
「對了,既然妹妹身子不太好,我恰巧認識一位高明的大夫,改明兒個我請他來替你看看好嗎?」
「不用麻煩了,我沒事的,只是天氣熱中暑罷了。」她客氣地推辭道。怡人真的對她太好了。
「不行,身體要顧好,就這樣說定了,嗯?」怡人語氣堅決不容她拒絕。
怡人在心裡暗自盤算:不行!她一定得趕緊查清楚這女人的肚子裡究竟有沒有「種」。
看著怡人一臉堅決的表情,風無姤只得妥協道:「好吧,那無就先謝過怡人姐姐了。」風無姤天真地想著怡人姐姐真的待她極好,這麼關照她,她不該拒絕才是。
「什麼?有了?」怡人氣忿地忽地站起,忿忿地一掌拍向一旁的八仙桌。
「沒錯,依老夫的判斷,風姑娘的確有了身孕。」年約五旬的老者恭敬地立在怡人麵前答話。
「多久了?」怡人臉色難看地暗自盤算。
「不久,大概月餘罷了。」
怡人一聽,氣餒地一屁股坐上身後的椅子。照大夫這麼說來那賤女人肚子裡的確是爺的種了……天!她該如何是好?
「這事你已讓她知曉?」怡人問道。
大夫搖頭道:「小姐事前已經吩咐過,所以老夫沒讓那位姑娘知曉。」
「那你方才診後是如何同她說?」
「老夫只道她因天氣悶熱而致體內處燥,服幾帖藥就好了。」
「很好!」怡人目露凶光地凝笑道。「你做得很好。」
沈吟了片刻。
「你們統統給我下去!」怡人指著一幹丫鬟吼道,沒多久,整個室內只剩下怡人和大夫。
「呃?」大夫不解地望著怡人。
「先生請借一步說話。」怡人上前一步,拉近兩人距離。
「夫人有事吩咐?」
怡人發狠狂笑,陰惻惻地壓低聲音道:「你可知京城裡的大夫甚多,我為何偏偏找你來?」
「老夫不知。」大夫恭敬地微微欠身。起先一聽到慕容府找他看診時,他自己也嚇了一大跳。
「你在京裡的名聲不好,醫術平平,也掙不到幾兩銀子吧?」怡人毫不留情地說著事實。
大夫立刻麵有愧色,尷尬得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奇怪!既然知道他的醫術不過爾爾,那麼何還尋他來看診?
怡人高傲地擺出派頭哼道:「如果我給你個機會賺錢,一次賺足下半生所需的依靠,你可願意?」
「我……」大夫至此大約心裡有些底,但還是不太確定。
「可否請小姐說得明白點?」
怡人嗤笑一聲道:「你……我可信得過?」
大夫現在已全盤地了解怡人心中的意思,老臉上也跟著透出詭異的笑容。「自然信得過,只不過……這個……」大夫手上比了個?接的手勢,細小的眼已明顯地露出貪婪的神色。
怡人輕哼一聲,不以為然道:「那自然不是問題,只是要做得幹淨。」
接著她踱至一旁的矮櫃,從抽屜裡抽出幾張銀票。「呶,這裡足足有一千兩,夠了嗎?」
大夫像是挖到寶藏似地雙眼發亮,興奮地雙手接過銀票,兩顆眼珠子目不轉睛地瞪著幾張薄紙,仿佛成堆白花花的白銀已經如山高般擺在他的眼前。
他這一輩子都還沒見過這麼多的錢,等這事一結束,他就可以舒舒服服地過下半輩子嘍!
「不知老夫有何效勞之處?」大夫嗬嗬笑道。有了銀子什麼都好辦!
怡人頓了下,小心地巡視下四周確定沒人後,壓低嗓子在大夫耳邊小聲道:「我要你去……打掉‘它’!」
「行!」大夫恍然大悟地奸笑不停。
怡人手中捏緊一小包大夫留給她的打胎藥,心裡盤算何時是最佳的下手時機。
一想到那賤女人的肚子竟然有爺的骨肉,她就嫉妒得想立刻殺了那個老裝柔弱來騙取爺疼愛的賤女人!
哼!難怪那短命的蝶兒那麼快就想除掉她!
但怡人可不像蝶兒那般沈不住氣,居然「親自」將死對頭帶離慕容府解決,她一定得想個好方法,不論那女人發生什麼事,她都可以撇得一幹二淨。
忽地,風無姤那日的話猛然劈進怡人的腦海裡──嬤嬤待我很好,她說我身子骨虛,常熬些補藥給我……她興奮地雙掌一拍,對呀!這不就有個現成的替死鬼了嗎?
作者:
teae
時間:
2024-12-9 00:03:08
第八章
整個慕容府上上下下全為了慕容琰的大婚而忙昏了頭,尤其準新娘還是當今聖上的掌上明珠,為此,不僅是慕容府,可以說整個京城都因這件喜事而沸騰起來。
可盡管外頭是如何的人聲鼎沸,風無姤此刻依然像是沒事人一般。
他就要成親了!每當風無姤心中閃過這個念頭時,她的心裡便一陣緊縮。
她愛上他了嗎?這個問題她已問過自己不下千百次,但每一次都得不到答案。
或許是自己騙自己吧,也或許是不敢麵對現實,她的心真的好亂。
該離開嗎?
她幽幽地想,或許這是最好的結局。師父交付給她的任務,看來她是無法達成了,如今她像是他的寵物般豢養在這園子裡,要得到他的心……簡直癡人說夢!
如果要離開,又該上哪兒呢?
她已經對不起師父了,自然離恨谷是回不去了,她突然發現天下之大,竟然無她的容身之處。
唉!想想還真是可悲。
「想什麼?」慕容琰不聲不響地由後頭圈住她的腰際。
風無姤一驚,身子顫抖了一下。「你嚇死我了。」
「瞧你心不在焉的,我上樓的聲音你也沒聽見?」
溫熱的鼻息輕繞在她小巧的耳垂邊,溫柔的碰觸十足蠱惑人心。
「喔,對不起。」她也不知為什麼要道歉。
「小東西剛才想些什麼?」他把她翻轉過身,坐在他的腿上。
風無姤臉一紅,稍稍地抗拒著。「這裡在廊上。」她擔心地想著他不會膽大妄為到就在這裡要了她吧?
「羞什麼?」他索性將她摟得更緊,大咧咧地抱個夠。
「我……我想知道……」她邊推拒邊說。
「知道什麼?」
「你什為時候放了我?」
慕容琰眸光一轉,無趣地停下不安分的手。
「你想走?」他眯著眼,危險的氣息倏地籠罩四周。
風無姤身子一僵,像是被說中心事,心跳頓時漏了半拍。
「說,你想離開是不?」他淡得不能再淡的語氣,詭異得令人窒息。
「沒有……我……」風無姤嚇得退了一步。
慕容琰瀟灑地站起身,淡然道:「最好是沒有,這慕容府雖不是什麼龍潭虎穴,但也不是能任由你自由進出的地方!」他怎可允許女人在他的生命中自由進出?哼!門都沒有!
聞言,風無姤不禁想著:慕容府有他們四兄弟住著,還不算龍潭虎穴?
風無姤再笨也明白要私自逃離這守備森嚴的慕容府絕非易事,除非他主動放過她,否則她便永無離開的一日。
「沒有,我只是想知道我什為時候可以回梅樓?」她小心翼翼找了個藉口掩飾,深怕又惹火他。
「回梅樓?」他盯著她。
她招架不住他懾人的視線,垂首呢喃道:「再過幾日便是爺大婚的日子,這主房當然是留給……」
好痛!她皺起柳眉,捂著自己發疼的胸口,為什麼每次一想到這事,她的胸口就像快窒息般難受。
慕容琰眯起眼。「誰跟你說她住這?」
「不是嗎?」風無姤一呆。
「我已經命人在別處建造樓閣,這事你不用操心。」
「可是……」原來這半月餘來園子裡大興土木的聲音就是因此而來的。
「沒有可是!」他煩躁地伸手一揮,明顯地不願多說。
「我不懂,為何你將我圈禁在這?」
慕容琰嗤笑一聲。「你不懂?接近我不正是你的目的?」
風無姤聞言,心口倏地一緊,她已然被他的話給震得呆若木雞!
天!難道他知道些什麼了?
慕容琰緩緩踱向她,她被這氣勢一逼,只得往後退,直到背脊頂住梁柱。
她屏息地盯著他,他卻只是笑意滿臉地望著她。「你怕什麼?難道真被我說中了什麼?」
「沒有、沒有……」她幾乎可以聽見自己牙關打顫的聲音。
「我要迎娶公主為正室,你當真不恨我?」他雲淡風清地道,甚至撩起她一小撮秀發放在手上把玩。
她不明白他?何又重提這話題,但仍然回答他:「不、不恨……」
「為什麼?」他眸子倏地閃過一道精光。
她身子輕輕顫抖,她真氣自己的沒用。「沒為什麼。」她努力擠出聲音道。
「很好,你要耗,我就陪你耗下去。」他的語氣溫柔得仿佛在訴說情話。
風無姤小臉倏地刷白。「你在說什麼?」
「不懂嗎?」他的長指像春風般輕撫過她發白的臉頰。
「我已經厭煩這遊戲,但我還是有耐心地等著你自己來告訴我,你……為何而來?」
哼!她不像別的女人一般貪慕榮華,亦不為情而企圖鎖住他,她甚至不為他即將成親而有所反應,這樣「安全」的女人對他而言才是最危險的。
女人他看多了,這樣對男人無所求的「異類」,他怎能不警鍾大響?
哼!如果他連這一點都沒注意到,那為他也太枉費身為慕容府的當家了!
他將她綁在身邊一來是尚未對她惹火的身軀厭倦,另一方麵他也靜靜地等著她自己露出馬腳。
「是程振讓你來的?」他試探地問道。
「不!」她嚇得腳都快軟了。「和程大人無關!」
慕容琰挑起眉。「那和什麼有關?」
「啊?」風無姤突然發現被他套中了話,這男人真的太過狡猾。
「嗯?不說?」
「和什麼都沒關係!」她嘶聲吼道,自己也知道這話太過牽強。但不管如何,她絕對不能把師父和離恨谷的一切牽扯出來。
「很好!」他倏地放開她。
由她今日的反應,他更確定他的推測是正確的,這女人的確是為了某個目的而來接近他。
但究竟是什麼樣的目的呢?該不會是政敵派來刺殺他的吧?
如果真是這樣那就更引起他的興趣了。
「我只能勸告你,你若有任何目的,請你盡快行動,我陪你玩這場遊戲的耐心有限!」他實在好奇她會對他做出什麼事。
風無姤皺緊眉心,胸口一陣揪痛,她本以為自己偽裝的夠好了,沒想到他早就懷疑她,只是不點破她罷了,從頭至尾他始終像貓捉老鼠般要著她玩。
風無姤又吃驚又悲愴地望著他,她徹底明白這輩子她都無法達成任務了,這男人太過狡猾,她……不是他的對手!她真的該走了……「我可警告你!」他忽地又將她抓至麵前,與他的臉相距不到一掌距離。「你最好有覺悟乖乖地待在這裡,或者求老天爺保佑,讓我早點厭倦你!」
不知哪來的力氣,風無姤忽地推開他,大聲嚷道:「要是你認為我接近你的動機不單純,何不就放我走?」
「想走?」慕容琰像聽見什麼笑話般哼笑出聲。「我不是才給過你機會讓你說實話?是誰信誓旦旦地說沒有?」
風無姤頓時啞口無言,這男人根本一開始就挖好陷阱等著她跳下,她在他麵前甚至毫無自保的能力。
「那我求你……」風無姤美麗的眸子已盈滿霧珠。
「求我什麼?」他挑著眉道。
「求你……厭倦我!」除此之外,她真的想不出任何脫身之道了。
慕容琰無奈地搖搖頭,仿佛對她的天真感到莫可奈何。
「很不巧的,對你這副惹火的胴體我還沒厭倦!」說著,他不安分的長指冷不防地探入她衣裳內,輕佻地搓揉著她一方柔軟。
她羞紅臉地抗拒他,他碰她的方式,令她感到羞辱。
她突然意識到原來他每晚對她的掠奪就是這樣為了要羞辱她。
慕容琰冷冷地收回被她拍開的手掌,倏地撲身過去將他緊緊壓在身下,冷峻的口氣仿佛魔鬼。「記住我是誰!」他像是懲罰般吻住她小巧可人的唇瓣。
「嗚……嗚……不要……」她在他偉岸的身下不住扭動抗拒,她不要他再這樣對她,她不要……「記住你屬於誰!」他溫熱的唇移至她耳邊命令道。
「不……」她想躲,卻躲不開他的蠻力。
「不管你是為何而來,又或是誰所派來的,你如今只能算是一個失敗者!」他毫不留情地直攻她的心防,狠狠地刺傷她。
「你這魔鬼!」她嘶吼道,淚珠已然滑過頰畔。
慕容琰反倒將她的話當成讚美,聳聳肩道:「我將你置於我的身邊,每日和我同床而寢,你居然還找不到機會下手?」
語畢,他嗤笑一聲,毫不掩飾他眼底的嘲弄。
風無姤深深的被他無情的話語所刺傷,他說得沒錯,她的確是一個失敗者。
「我早就警告過你,柔弱的女人只能成為失敗者……」
「像蝶兒一樣?」她大膽地截去他的話,勇敢地直視著他。「她不柔弱,但在你眼中她也是失敗者嗎?」是不是就因為這樣,所以蝶兒的死,他一點也不感到遺憾?
「沒錯,」他理所當然道。「她失敗在不夠聰明。」
聽見他的話,風無姤整個心都涼了,這可惡又自大的男人不僅沒有心,甚至沒有情,簡直可以說是沒有人性。
「你想殺我?」他眯起眼試探性地問道。
風無姤沒答話,如果可以,她真的很想殺了這個整夜掠奪她,最後還無情地嘲笑她的臭男人。
「說!」他的耐性已快告罄。「是不是有人派你來伺機刺殺我?」
「如果你真認為我是來殺你的,為何你又每夜將我置於你的身邊?」她不懂他究竟在想些什麼?
慕容琰眸光驟冷。「我倒好奇你會如何下手,真不知該說你聰明還是愚蠢,居然到現在還未動手。」
「什麼意思?」
「很簡單,如果你早下手,我根本不會讓你活到現在,但我真懷疑你是不是膽小到不敢下手?」
風無姤搖搖頭,身心俱疲得說不出話。她實在想不到這世上有人能像他這般精明,但她也很慶幸她不是來殺他的,否則她這條命早就沒了。
「不說!」他詭譎一笑,張狂的氣勢毫無保留地由他身上散發出來。「那你就永遠留在這裡每夜替我暖被,這就是你失敗的懲罰!」他撇下話後就憤而走人。
風無姤無助地望著他的背影,心亂如麻……???
「你嚇死我了!」怡人正由廚房鬼鬼祟祟地閃身出來,不巧正碰上丫鬟小容。
「小姐?」小容被她罵得一頭霧水。
「你沒事來廚房幹什麼?想偷東西吃?」怡人先聲奪人道,以掩飾自己的行徑。
「沒有、沒有,我只是來撿柴火罷了。」每次燒飯前,小容都得先將柴火給廚娘們準備好。
怡人惡狠狠地將小容強拉至一旁角落,警告道:「我可警告你,遇到我的事可別說出去,否則別怪我把你攆出慕容府,知道嗎?」
小容害怕地直打哆嗦,連忙應道:「小容知道了,求小姐別將小容給趕出去。」她還有弟妹就靠她在慕容府掙的這一份工生活。
「不想被攆出去就給我放機靈點!」怡人戳著小容的額頭警告道。
「是……是……」
「來,快把這藥喝了。」李嬤嬤捧著熱呼呼的湯藥至風無姤麵前。
「又是藥?」風無姤苦著臉,皺著眉道。
她又不是真病了,只不過是比較虛罷了,李嬤嬤成天熬這難聞的藥汁逼她喝下,她簡直快受不了了。
「嬤嬤,我沒病,能不能不要再喝這些藥汁了?」風無姤真的快被李嬤嬤的關愛給打敗。
「這怎麼可以?瞧你臉色白得跟紙一樣,當然得補一補。」
「我……」她是心病呀,這些藥汁如何能救得了她一顆被傷透的心?
「來,快喝!」
「嬤嬤,」風無姤望著李嬤嬤,柔柔道。「我……」她想問問李嬤嬤如何能逃離這裡,但終究沒問口。
唉!如果她真認為李嬤嬤會幫她,那她就真的是傻子了。
風無姤歎了口氣,無奈地接過碗,瞪著藥汁好半晌,遲遲沒有喝下去。光是看著這些濃稠難聞的藥汁,她就不禁一陣反胃。
「怎麼了?快喝呀!」李嬤嬤催促道。
「我……」風無姤忽然胸口湧起一陣惡心,幹嘔起來。「嘔……」她連忙將藥碗放下,捂住嘴不停地發出作嘔的聲音。
「唉呀,怎麼了?」李嬤嬤替她順氣拍背道。
「這藥……」風無姤指著藥碗,皺著眉頭。依她看,這一陣子以來她老是嘔吐都是因這藥引起的。
「真這為難喝呀?」李嬤嬤不解地皺著眉道。「我可是知道你怕苦,還特地加了些紅棗和枸杞哩。」
風無姤一陣嘔吐後,皺著眉捧著藥碗,就要喝下……「算了、算了,這次就別喝了!」李嬤嬤突然將藥碗取走。
「嬤嬤……」風無姤不好意思地看著十分照顧她的李嬤嬤。
「沒關係的。」李嬤嬤安慰地朝她一笑。
「謝嬤嬤……」
怡人忐忑不安地守在通往廚房的小徑上,她一定得確認那賤女人究竟喝了那碗她摻了料的藥湯沒。
她明明看見李嬤嬤將藥湯端去給風無姤了,怎麼那麼久還沒出來?
過了片刻,怡人終於看見李嬤嬤徐徐地由遠處走來,她興奮地上前抓住李嬤嬤,把李嬤嬤給嚇了一跳。
「怡人小姐,你嚇死我了!」李嬤嬤拍著胸口,受驚地道。
怡人意識到自己的急躁,眼珠子轉了兩下,幹咳一聲,佯裝無事道:「沒什麼,我正巧要上無姤妹妹那兒。」
「她一個人正閑得慌,小姐你去陪陪她也好。」李嬤嬤歎口氣後,便繞過怡人,往廚房走去。
「姐姐?」風無姤見到怡人,像是見到親人般,委屈地眼淚直掉。
怡人先是嚇了一跳,隨即佯裝關懷地安慰道:「妹妹受了什麼委屈,怎麼哭成這樣?」
「沒、沒什麼。」風無姤拉出懷中的繡帕拭著淚珠。
「你有沒有哪裡不舒服?肚子有沒有痛?有沒有哪裡覺得不對勁?」怡人一股腦兒地問了許多問題。
「啊?」風無姤覺得怡人今天怪怪的。
怡人意識到自己的急切,眼珠子在屋內轉了兩下後,連忙換了神色。「方才我在樓下遇上李嬤嬤,那藥你喝了嗎?」
怡人雖然口氣上說得雲淡風清,就像是平常的問候般,但實際上她的心裡卻緊張得跳個不停。
風無姤不好意思地垂首低喃道:「沒有……」
「沒有?」怡人尖聲嚷道,那聲音簡直快穿過旁人的耳膜。
「啊?」風無姤嚇了一大跳。
怡人無法控製自己地尖聲數落道:「你怎麼可以不喝?」那碗她辛辛苦苦才找到機會加了料的藥湯,這該死的女人居然沒喝?!
真是氣死她了!
「我……」風無姤睜大眼睛望著怡人,對於怡人的怒氣相當不解。
怡人與她眼神一對上後,立即又轉變成另一副嘴臉。「啊……我只是聽到你沒按時喝藥,一時情急才會大聲同你說話,妹妹可別見怪。」
「無姤知道姐姐只是關心無姤,無姤怎麼會和姐姐生氣呢?」風無姤放心地笑道。
「這樣就好。」怡人也安心地呼出一口氣,幸好沒被她看出什麼來。
怡人忿忿地在房內來來回回踱走,苦思著其他對策。
這賤女人真是命大,上回她為了先鏟除掉蝶兒不得已先留下她,讓她暫時留住一條小命,這次她千辛萬苦、偷偷摸摸地將那墮胎藥放入藥中,想嫁禍給李嬤嬤,她居然也沒喝?
一想到這裡,怡人的心就充滿了妒意與怨恨,她一定得趕緊想想辦法除掉這個眼中釘才行!
她著急地又來回走了幾趟,心裡實在越想越擔心。
目前還沒人知道她已有了身孕,只以為她的身子骨不好,如果再不趕緊行動,那賤女人的肚子很快就大起來了,她若生下來,這個孩子將會是慕容府的第一個繼承人,就算是公主也拿她沒辦法。
而反觀她自己呢?自己的年華逐漸老去不說,既失寵又無爺的骨血撐腰,再加上爺近日內就要迎發公主過門,屆時慕容府裡更沒她立足之處了,到時她又該何去何從?
一想到這裡,怡人不禁害怕地四肢發涼……不行!她一定得想想法子盡快除掉這個眼中釘,否則一切就太晚了。
今日她失常的反應恐怕已打草驚蛇,看來下藥的法子已經行不通了。而且那賤女人如今都住在爺的寢室裡,戒備森嚴之下,她根本找不到機會下手。
怎麼辦呢?她苦惱地想著。
啊!對了!
怡人興奮地雙手一拍,爺和公主大婚之日就是她最好的下手之日呀!
那日整個慕容府裡一定會為了此事忙得團團轉,根本不會有人去注意府裡少了個早就應該消失的人。
哈!太好了!對,就這麼辦!
怡人目露凶光,陰狠狠地笑著……
作者:
teae
時間:
2024-12-9 00:03:29
第九章
整個京城裡鑼鼓喧天,好不熱鬧!
慕容府裡張燈結彩、炮聲嗚嗚,整個府裡都?了今兒個慕容琰的大婚而忙得人仰馬翻。
他今天要成親了……風無姤一人獨自坐在回廊上望著下方忙個不停的侍從、丫鬟們,心裡更是不勝唏噓。
她的心沈甸甸地和下方那群喜孜孜的人們簡直大相徑庭,一想到他即將迎娶他人,她心裡就一陣緊縮,揪痛的感覺令她幾近窒息。
事情為什麼會演變成這樣?她真的不明白……胸口的那份痛楚清清楚楚地提醒她一個事實──她已經愛上他了,她還能繼續欺騙自己嗎?
此刻,她真的好想見他一麵,待他成親之後,他便名正言順地屬於公主。
而她呢?她又算什麼?
風無姤下了樓,不知不覺中已來到那座慕容琰為公主建造的新樓。很快地,她循著人聲沸騰之處輕易地見到慕容琰的身影。
他正由一群丫鬟們為他換上大紅喜服。
看著他容光煥發地揚著自信的笑容,她的心頓時覺得好痛……真的好痛!
「小姐!」一名丫鬟見到風無姤悄悄躲在門扉外的身影。
慕容琰的眼光循著丫鬟的身影掃去,果然見到她躲在門外,風無姤與他眼光一不小心對上,嚇得拔腿就要跑開……「進來!」慕容琰喝了一聲,她的腳便像被釘住般立在原地。
慕容琰一身紅服,意氣風發地踱出房門。
「你來這裡做什麼?」他冷著臉沈聲道。
「我……我……」風無姤捏緊拳頭,心緒紊亂得說不出完整的句子。她自己也不知道她來做什麼,真的,她也不知道。
「誰準你離開琰幹樓?」沒他的命令,她居然敢私自離開?
慕容琰原本嚴肅的表情忽地閃過一抹笑意,他嗤笑道:「你變勇敢了,嗯?」
風無姤抿著唇垂下頭,沒有回答他的話。
「進來!」他一把將她扯進屋內,並且摒退一幹丫鬟!房中只留下他們兩人。
風無姤被他蠻橫地扯進屋內後,定睛一看,這嶄新的宅子布置得喜氣洋洋尤其是四處貼滿的雙喜紅字更是像把火炬般燒得她胸口陣陣灼痛。
這是他的新房子呀,風無姤淒楚地笑著。
慕容琰不悅她老是陷入自己的思緒中,懲罰性地一把將她摟進懷裡,利落地旋個身,兩人已雙雙倒在喜床上。
風無姤驚訝地倒抽口氣,不安地扭動著身軀,這是新人的新床呀,他怎麼可以就這樣大咧咧地壓在她身上?
「放我起來!」她急道。
「為什麼?」他嗤笑道。「給我一個理由。」他就喜歡這樣壓著她的感覺。
她聞言,心中實在有氣。「這是你和公主的床,我怎麼可以……」說著,胸口那份酸楚又毫無預警地在胸臆中泛開。
「那又如何?」他才不管那麼多,他只知道了現在想要她。
「不行、不行!」她努力地推開他,但卻只是徒勞無功。
「快點讓我起來,這床都縐了。」
慕容琰不悅地雙眉緊皺著,他已和她雙雙倒在床上,而她卻只關心床巾縐了沒?
「不要動!」他將她胡亂揮舞的雙腕置於她的頭頂上,讓她無法再亂動。
「到現在還不願告訴我嗎?」慕容琰凝神地望進她瑩瑩美目。
「告訴你什麼?」風無姤氣息紊亂地迎向他那雙邪魅的烏瞳,一顆心撲通地跳個不停。「為什麼來?」慕容琰眯起眼,低嗄地問道。
「我只是閑得慌,沒事來看看……」
慕容琰一聽,噗哧一笑。「看來你除了膽子小外,還不擅說謊。」
風無姤臉一紅,別開臉不去看他。慕容琰低下頭,細細品嚐她細嫩的頸項和敏感的耳際。
他濁聲在她耳邊呢喃道:「人都跑到這兒來了,還不說實話?」
「我不知道……」天!她真的好亂!
「不知道?」她用這三個字搪塞他多少次了?他不悅地停下撩撥的動作。
「你究竟為何而來?圖的又是什麼?」他冷肅的聲音打破了原來曖昧的氣氛,他真的有些動怒了。
風無姤忍不住倒抽口氣,不置一辭。
又不說話?慕容琰有些惱怒地瞪著身下的女人。「你不會天真的以為用沈默這招對付我,會一直管用?」
她試圖扳開他鉗製她的手臂,想也不想便直接問道:「哪一招對你有用?」
慕容琰聞言先是一怔,接著笑出聲來。「你想知道?」
風無姤怔愣了下,隨即點頭。
莫容琰狡猾地道:「那你得先告訴我,你要的是什麼,否則我如何告訴你哪一招用在我身上會有用?」
「你真的會告訴我?」他會那麼大方?
「試試看!」他保證地笑著。
「我……我要……」她不確定地瞪著他。
「嗯?」慕容琰雖然壓在她身上,但他仍是裝作很有耐性傾聽的模樣。
「我……」風無姤只覺一顆心似乎就要從嘴巴裡跳出來。
「要什麼?」他耐心誘哄道。
就在她的心就要跳自中時,她忍不住脫口道:「你的心!」
他不解地瞪著她,冷冷地道:「你是說你要我的命?」
哼!她果然是政敵派來的刺客。
「不!」她驚呼出聲,急著解釋道:「我要你的心、你的情!」
慕容琰一聽先是一愣,隨即放開她,而後自顧自地狂笑不止。
她怔怔地望著眼前止不住笑意的男人,那笑聲仿佛正無情地嘲笑她的天真與愚蠢。
慕容琰心情大好,眉開眼笑。「我從來不知道你還是個有趣的女人。」說話的同時,他依然止不住笑。
她當然沒有天真到把他的話當成讚美,反而十分懊悔自己為何告訴他這些?
笑了好一陣子,慕容琰終於稍稍斂去笑意。「要我的心做什麼?」
她緊咬著唇瓣不發一語,心已然被他方才發笑的模樣給傷透了。
她暗罵自己的愚蠢,告訴他這些只會招來他的嘲笑罷了。
「好吧,既然如此,我也會遵守我的諾言。」他帶著輕蔑的眼神凝著她。
她抬眼看他,靜靜地等著他的答案。
「取悅我,不管你要什麼,我都給你!」
風無姤哀傷地凝著他。「只要我取悅你,我要什麼你都給我?」
「沒錯!」他大方地保證道。
「包括你的心、你的情?」
「沒錯,只要你要!」他狂肆地笑道,魅力自然散發而出。
只要她敢開口,他就給得出!
「你……」風無姤睜著大眼緊鎖住他。
「小東西……」慕容琰忽然擁住她,溫柔地在她耳畔低喃。「要我的心不早說?何必這樣苦了自己?」他邪氣地吐著溫柔的話語。
風無姤被他突然的改變給怔了好半晌,他究竟是什麼樣的男人,為什麼態度可以如此輕易地說變就變?
她不習慣他的溫柔,不知道該如何麵對這樣的他。
「你愛上我了?」他撩起一把她的秀發湊近自己鼻口間,像是品嚐似地深深吸吮著。
「我……」她忍不住在心裡?喊:是的!我愛上你了!
他挑逗地將她放倒在牙床上,霸道地狂吻著她小巧豐潤的唇瓣,一掌將她纖細的雙腕定在頭頂上方,另一手探進她的衣內握住一方柔軟。
「嗚……」風無姤忍不住呻吟出聲,他的手魔魅至極,所到之處莫不輕易地引起她陣陣輕顫。
「告訴我,你愛上我了?」在攻城略地的同時,他不忘索求著答案。
風無姤依然固執地不願正麵回答他,她害怕她一旦承認自己的感情,就等於證明自己究竟有多麼失敗。
她是奉了師父之命來勾引他的,如今不但任務失敗,還淪落到失身失心的下場。
「倔強的小東西!」慕容琰也不再逼她,嗤笑道。
他溫柔的舉動仿佛像個情人般,和以往每夜掠奪她的方式截然不同,她從來不知道他溫柔的時候竟是如此撩撥人心。
「爺……」她學著怡人這樣喊道。
「叫我琰!」他命令道,唇瓣輕輕滑過她的鎖骨。
「琰……你愛我嗎?」她忽地問出與他一樣的問題,慕容琰一怔,停住了所有的動作,原來不安分的手掌由她衣內撤了出來。
「為什麼問這個?」從來沒有任何女人問過他這個問題。
「我……我只是……」
「大少爺,吉時已到!」門外忽然有人喊道。
慕容琰抬頭望了望窗外天色。「的確是時候了。」他驀地放開她,像沒事般自顧自理了理身上的紅袍。
風無姤忽然覺得他那身紅好刺眼,火紅得像顆太陽般炫目地令她睜不開眼。
「好了,你趕緊回琰幹樓去。」他淡然道。
他打發似的口吻深深傷了她。
「你就這樣讓我……走?」她困難地吐出這句話,瞪著眼前這個絕情的男人。
上一刻他還溫柔不已地和她在床上耳鬢廝磨,下一刻就冷聲地趕她走人?
更可惡的是,他居然能在撩撥她之後還能若無其事地去迎親?
她原本不是多恨的人,但此刻,她深深地感受到一股濃濃的恨意在她胸中孳長,她恨這個薄情的男人!
所有的尊嚴和驕傲此刻都被他無情地撕成碎片,狠狠地被他踩在腳下。
風無姤臉上一陣青、一陣白,難以置信地瞪著眼前這個根本不將她當人看的臭男人!
「不然呢?」他無視於她眼中的悲愴,淡淡地問道。
「你究竟把我當成什麼?」一把怒火正在她體內緩緩燃燒,令她不知由哪生來勇氣直視著他問道。
「你說呢?」
「你!」她悲憤地瞪著他,他怎麼可以這樣對她?
「你說什麼就什麼吧,開始就不是我強留你在慕容府,不管你真正的目的是要什麼,我也給了你很多機會,這樣你還不滿意?」
他的話令風無姤徹底了解一件──要他的心,簡直是癡人說夢!
「好了,我走了。」慕容琰冷語地道。
就在慕容琰即將踏出房門之際,風無姤由背後一把抱住他。
「不要走!不要娶公主!」
慕容琰皺緊眉心,僵在原地。「放開!」
「不!別走……」風無姤兩行清淚已然滑過頰畔。
「我再說一次,放開!」他輕得不能再輕的語調卻明顯地透露著怒氣。
「不,我不放!」兩支纖細的手臂固執地圈住慕容琰的腰際。
慕容琰再也忍受不了她的鉗製,伸手在她緊圈住的手臂上輕輕一拂,風無姤隨即坐倒在新房內的地板上。
「你怎麼了?」他問道,她一向是個安靜且柔弱的女人,為什麼今兒個突然有了個性?
「我怎麼了?」風無姤像自嘲般苦笑個不停,眼淚不聽使喚地直淌下。
她怎麼了?她只是愛上他呀!
望著眼前這名楚楚落淚的女人,一股震顫直抵慕容琰的心房,她低聲泣訴的聲音就像是層無形的網由他頭頂罩下,圈住他所有的思緒。他原本可以馬上轉頭就走,但他沒有,他自己也不明白,為何看著她落淚竟讓他移不開腳步?
他不懂!他一向不是最討厭柔弱又無法保護自己,且動不動就哭的女人?可為什麼他會對她的眼淚有所感覺?
他像是被下了一道無形的咒語般不能動彈,眼底盡是她淒楚低泣的動人模樣。
意識到自己不尋常的思緒和舉動,慕容琰隨即別開頭不去看她。
「我恨你、我恨你!」風無姤淚痕滿布地嘶吼著。
像是為了證明自己的「正常」,無情的話語一字一句地由他口中流瀉而出。「你沒資格恨我,我問過你,你說不論我做什麼都不恨我?」
「我……」她眯細了一雙美目,恨恨地瞪著眼前的男人。
他早就將一切安排好,他早挖好陷阱等她跳下,然後佯裝一切都不是他的錯。
「記得嗎?」他伸手輕勾住的下顎,邪氣地笑道。「我說就連我迎娶公主,你也不會恨我?」
「我……」她啞口無言了,但她真的好恨呀!
「回琰幹樓去!」他冷著嗓子撂下話。
「不,別走!」
「我再說一次,回琰幹樓去!」他冷聲命令後,便不再遲疑地踏出這布置得喜氣洋洋的新房。
「不……」風無姤望著他消失的背影,哭倒在地上。
他怎麼可以?怎麼可以如此無情地對待她?
沒錯!她起先是懷著目的來接近他,但她終究什麼都沒做呀?為什麼他自頭至尾都將她視為敵人一般……不,是俘虜一般?
他為什麼可以在和她親熱過後,還能若無其事地去迎發他的新娘,當他的新科駙馬爺?
「妹妹!」怡人在慕容琰走後忽地出現。
「姐姐?」無姤泣聲喊道,她在這慕容府裡除了李嬤嬤外,就只有怡人這個說話的伴。
「妹妹在傷心什麼?我適巧瞧爺剛離開。」怡人道。
「沒什麼……」風無姤抹著淚,斷斷續續抽噎道。
怡人佯裝慈愛地歎口氣道:「想必妹妹是為了爺今日大婚之事傷神吧?」
風無姤被說中心事,抿著唇,無奈地垂下頭。
「來,咱們先離開這兒吧,待會兒丫鬟來整理就不好意思了。」怡人一副善解人意地道。
風無姤環顧一下房內四處貼滿的紅喜字,一顆心又揪疼得幾乎無法呼吸。是呀,她是得離開這裡,不僅離開這間喜房,最好能永遠離開慕容府,永遠離開這令她傷透心的男人。
「走?走去哪裡?我真的能離開嗎?」她無奈地道。
怡人似乎聽出了她的弦外之音,訝異道:「妹妹難不成想離開慕容府?」
風無姤凝著一雙哭紅的美目望著怡人。「可以嗎?姐姐可有辦法?」
怡人一聽,簡直是喜出望外,這女人真上道,不需她出手,自己就知道該自動消失。
「這怎麼行?」怡人尖聲叫道,一副大驚失色的模樣。「如果讓爺知道……」
「不會的、不會的。」風無姤忙道。「姐姐不用擔心,少了我,爺只是少了個不重要的女人,他或許會生氣一陣子,但過不久,相信他就會淡忘這件事的。」說到這裡,她自己都覺得很悲哀。
她只不過是一個不重要的女人……「這……」盡管內心雀躍不已,但怡人表麵上還是裝出一副十分為難的模樣。「今兒個爺大婚,外頭重兵重重,只怕……」
「無姤求姐姐了!」風無姤傷心地央求奢,兩行清淚又無聲無息地滑下臉畔。
怡人這才似十分勉強地道:「好吧,我試試吧!」
風無姤依照怡人的指示藏身在一只木箱中,她蜷曲著身子在搖搖晃晃的木箱裡被當作貨品般抬出慕容府。
木箱裡的空間狹小,空氣又不好,她所有的空氣來源就只靠著兩個小小的洞孔,那是怡人命人事先鑽好的。
忽然咚的一聲,躲在木箱裡的風無姤感受到木箱似乎著了地,沒多久,蓋子果然被打開。
「起來!」怡人一臉陰沈地喝道。
她站起身,伸展著酸疼的四肢,發現自己被抬至一處人煙罕至的溪流邊。
她突然發現空氣中彌漫著一股不尋常的危險氣息,她不懂為什麼一向可人慈愛的怡人姐姐此刻會一臉陰沈地瞪著她?還有那麼木箱的兩名漢子為何像是盯著獵物般地盯著她?
「姐姐……」風無姤怯怯地喚道。
「別叫我!」怡人忿道,一雙美目不再流露出關愛的眼神,取而代之的是濃濃的恨意與妒意。「別跟我攀關係!」
「啊?」風無姤一臉錯愕地瞪著怡人,除了那張相同的臉之外,她真懷疑眼前的女人真是那名每日對她噓寒問暖的怡人嗎?
怡人倏地丟了個沈甸甸的繡袋給其中一名漢子。「解決幹淨點!」
漢子一臉奸笑,目露凶光,他將繡袋?了?,掂掂袋子裡的重量後,滿意地撇嘴笑道:「有了這個還能有什麼事辦不好?」
漢子一說完,他的另一名同伴似乎頗有同感地哈哈大笑起來,眼底盡現貪婪之色。
風無姤小臉倏地刷白,看這情況,她大約了解是怎麼一回事了,她開始擔心起自己待會兒的命運……
「怡人,你……」風無姤不可置信地瞪著怡人,不敢相信怡人會這樣對她。
如今,她終於深深體會到慕容琰曾經告誡過她的那番話,她的輕易信人、她的柔弱的確為她自己找到一個比生死簿上更早的死期。
「別怨我,一切只怪你自己!」怡人一改平時溫柔和氣的模樣,目露凶光的她像極了地獄裡的夜叉。
誰教這該死的女人誰不惹偏惹上她心愛的慕容琰,甚至懷了他的孩子?所以這一切都該怪她自己。
「銀子拿了,還不動手?」怡人斜眼瞪著一旁的兩名粗壯漢子。
「我們現在可以動手了嗎?」一名漢子摩拳擦掌地問道。
「快點,少廢話!」
怡人一聲令下,風無姤立即被漢子捉住,雙手被縛於身後,她狂叫道:「放開我、放開我!」
怡人冷聲嗤笑道:「你盡量喊吧,待會兒你就沒法喊了。」
「為什麼?為什麼?既然要殺我,當時為何還要從蝶兒手中將我救下?」
怡人嘴邊泛起一抹邪笑。「我只是利用你除掉蝶兒,所以才暫時留下你這條小命!」
原來如此!風無姤至此完全了解了,怡人以往對她的關懷不過是虛情假意,她根本從頭至尾就想像除掉蝶兒那般除掉她……
「為什麼?我做了什麼?」為什麼蝶兒要她的命,怡人也要她的命?
「你做了什麼?」怡人忍不住狂笑。「你就做了一件你不該做的事!」
「我究竟做了什麼?」她真的不明白啊!
「少廢話!」怡人未回答她,反而對拿了錢還在一旁看戲的漢子大聲嚷著。「還不快辦事?」
「是!」
「嘿,小姑娘,乖乖的。」兩名漢子一人一邊地將她拖至溪邊,風無姤驚駭地瞪著湍急的溪流,一顆心嚇得快停止跳動!
「不……」她失聲尖叫著並且努力扭動,企圖掙脫兩名漢子的鉗製。
一名漢子忽地朝她背上用力一推,風無姤立刻跌坐在溪邊的石地上,她這一跌,膝蓋和手肘都擦破了皮緩緩滲出血來。
「想裝死?」怡人忿忿地朝她踢了一腳,風無姤身上雖痛卻不再喊出求救的聲音。
慕容琰那張邪氣又張狂的俊臉倏地躍上她的腦海……你既沒死成,現下就輪到她亡,這就是現實,現實中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這麼簡單!
此時,他的話像是鬼魅般回蕩在她的耳邊縈繞不去,以前她不懂,覺得他太偏激,如今她完全可以理解了,原來他的冷酷、他的薄幸,全是環境造就成的。她像突然間長大一般,眼神已不再流露出天真,取而代之的是洞悉世事的了然與滄桑。
蝶兒的死全是因為你,因為你沒死,所以就得換她死,這就是現實,這就是爾虞我詐的人生!
她萬念俱灰地瞪著水流,臉上平靜得令人以為怡人那腳並不是踢在她身上。
我可不喜歡連自己都無法保護的女人,你若是要待在這裡,就得先學會如何保護自己,我可沒那心力一天到晚顧慮你的安危……是呀!他不只一次的警告她,她卻全然沒有聽進去,他說的沒錯,這就是現實,這就是現實的人生呀!
她嘴角悲淒地浮起一抹淡淡笑意,像是自嘲般搖搖頭。她這副模樣惹得怡人一頭霧水。
怡人惱怒地吼道:「死到臨頭還笑得出來?」
風無姤忽地轉過頭,目光炯炯地直瞅著怡人,對於自身處境的了然令她的目光燦燦晶亮。
「今天我死,何時輪到你?」風無姤的話中不再有畏懼。
「住嘴!」怡人大為光火,朝著兩名大漢喝道:「還杵在那做什麼?還不淹死她?」
「死吧!」漢子受了錢財,非常盡責地將風無姤的頭給壓進水裡,嗆得她連連喝進幾大口的溪水。
上回蝶兒企圖淹死她時的記憶倏地全部回籠,朦朧間她?生了一個幻覺,她似乎看見蝶兒正對著她笑……驀然,原本萬裡無雲的天氣說變就變,霎時烏雲滿天,悶雷轟轟地在天際響起,極亮的光束瞬間將烏灰的天幕染暈成吊詭的紫色。
怡人一夥人雖稍稍訝異天氣瞬間的轉變,但卻仍不以為意。
「下雨了!」一名漢子仰頭望著烏灰的天色道。他這一出神,手上的力道頓時減輕,讓風無姤得了個空將頭抬出水麵,大口地呼吸久違的空氣。
「咳、咳……」她捂著胸口邊咳邊喘氣。
雨點如豆般漸漸增大,不一會兒已降成傾盆大雨。
風無姤忽然仰頭對天狂嘯道:「光天化日下,你們三人竟欲草菅人命,你們看,連老天爺都降罪了!」
怡人三人一聽,倏地寒毛豎起,其中一名漢子還頭皮發麻地怪叫道:「難道這雨真下得有鬼?」
怡人喝道:「別聽她胡說,這不過是一場午後雷雨罷了!」
她的語音未歇,一道亮光隨著轟隆隆的雷聲倏地劈向她身後的樹上,轟的一聲,整棵樹應聲而倒,眼看就要從怡人頭上劈下。
「啊!」怡人尖叫一聲,迅速地閃過身去,驚險地躲過倒樹。
那兩名漢子見狀,已是全身發顫,急於落跑。
「快走、快走……有鬼!」兩名漢子嚷道。
有鬼?怡人一聽,心魂去掉一半,蝶兒那張死不瞑目的臉霎時閃至她的眼前。
「不準跑!」怡人對著膽小的漢子叫道,無奈沒人理會她。接著她眼角瞄見還在一旁幹咳不已的風無姤,於是像發了瘋似的撲到風無姤的身上,對她又咬又踢。
「你該死、你該死!」怡人像瘋婆子似地吼道。
風無姤絲毫不還手,任憑怡人捶打。「你打吧,你要我死也成,反正我也不想活了。」
怡人已喪失了理智,全身似乎有著一股蠻力,手勁不輸給一名精壯的男人,她奮力一推,使得風無姤半個身子都跌進了溪水裡,此時溪水因大雨的關係而暴漲,水流又湍又急,她險些被急流卷走。
往事一幕幕在她眼前閃過,當慕容琰那張邪俊的臉龐躍至她眼前時,他無情的話語也隨之像個魔箍般緊揪著她的心。
她不活也好,她如是想著。她辜負了師父的養育之恩,她不但沒有達成師父的任務,甚至還愛上了不該愛的男人,淪落到今天這樣的地步,她還有什麼麵目回去麵對師父?她還有什麼麵目活在這世間?
就在她求生意誌薄弱,甚至想尋死之際,怡人忽地吼出一句令她極度驚愕的話語。
「賤女人,誰準你懷了身孕?誰準你懷了爺的骨血?你不配!」怡人嘶聲叫道。
風無姤一聽,渾身的血液霎時凝結……怡人說什麼?她有了?
天!她懷孕了?!
「我……有了?」她不可置信地睜大眼。她懷孕了?她的肚子裡有了他和她的孩子?
一股喜悅占滿了她的心房,令她瞬間燃起了求生的意誌。
「所以你死吧!」怡人可不讓她如願,一記猛推之下,風無姤整個人已被推入湍急的河流中。
「不……」風無姤載浮載沈地隨著急流漂走,沒多久就失去了身影。
「無姤!」
慕容琰的聲音如鬼魅般在怡人身後響起,他的出現恰巧趕上目送她小巧的身軀在溪流中順流而下。
「快、快救人!」慕容琰急急地下了馬,他身後一幹隨從們立即往河岸散開,展開搜尋的工作。
「無姤!」慕容琰在大雨中對著湍急的河流大喊。「你回來!」
一抹深深的痛楚揪緊他的心窩處,這種對他而言全然陌生的疼痛感令他看清了他以往所不敢、也不願麵對的事實──他愛上她了!
他不得不承認,她在他的心中已然占據了一個很重要的位置,否則此刻他的心不會像被掏空般令人難受。
「爺?」怡人揉揉眼睛,不敢置信她居然在這裡看到了慕容琰。他不是該在慕容府成親嗎?為什麼又突然出現在這兒?
慕容琰上前狠狠地賞給怡人火辣的一巴掌,她的嘴角因此而沁出鮮紅的血絲。
「你好大的膽子啊!」他毫不留情地又摑了她一巴掌。
他方才接獲怡人和風無姤雙雙失蹤的消息時,就料到一定又要發生什麼事,不知為什麼,他突然好害怕風無姤會就此消失,於是撇下尚未拜堂的公主,趕緊隨著丫鬟小容的指示來到這裡,但還是晚了一步。
小容不僅告訴他她見到怡人用木箱將風無姤偷偷摸摸地由後門抬出府去,還道出上回在廚房裡她也見到怡人似乎在藥湯裡動了什麼手腳。
「嗚!」怡人捂著紅腫的臉頰,顫抖不已。
「說,她是不是肚子裡有我的骨血?」他方才隱隱約約似乎聽到怡人這樣喊道。
「不、不!」怡人抖著身子,眼神渙散,旁人看來都以為她瘋了。
「說!」慕容琰狠狠捏緊她的脖子,力道之大令她臉都發青了。「還不說?」
「呃……是……」怡人一張小臉已呈青色。
慕容琰稍稍放開手勁,吼道:「是不是?」
怡人被他這一吼,嚇得顫聲回道:「是……」
她懷孕了!
對這個消息雖不至於訝異,但他依然被震得一陣錯愕,他沒有命人熬避孕的湯藥給她服用,因此,她懷了他的孩子也是很自然的事,可這個消息不知為何竟讓他一向岑寂、不讓人靠近的心激起一陣暖流,緩緩地流向四肢百骸。
「你怎麼知道她有了身孕?」慕容琰胸膛急速地起伏著,他的情緒從來沒有如此失控過。
「我……我找大夫看過……」怡人畏怯地小聲答道,她大致將上回找大夫來檢查的事說了一遍。
慕容琰眯細了眼,沈默了片刻,而後冷意颯然地瞪著一臉灰敗的怡人。「她最好沒事,否則我讓你陪葬!」
作者:
teae
時間:
2024-12-9 00:03:47
第十章
「來,宮、商、角、征、羽,這音律中的基本五音可記住了?」一名清麗的少婦端坐於琴後,正麵對著三名小娃兒諄諄教道。
少婦的肚子微微隆起,但依然掩不住她沈魚落雁的姿色與韻味。
「記住了!」小娃們可愛的稚嫩嗓音在這鬥室裡大聲響起。
「好了,今天就上到這裡,回去可要練習喲。」少婦淡淡笑道,出塵脫俗的氣質和這間稻草、木頭搭起來的房子很不相稱。
小娃們連聲道謝後便離開了這所謂「教室」的地方,回家去了。
這裡是座漁村,半年前風無姤被怡人狠心地推入溪流中後,她在急流中載浮載沈,一度以為自己就快進鬼門關,也不知道漂流了多久,直到她幸運地抱住一株樹,才得以活命。
好不容易掙紮地上了岸,她才發現她已被河水衝到對岸,原本地第一個反應是回到慕容府,但很快地她心念一轉,思及她若回到慕容府也只能看著他和別的女人成親,再加上經過這一次,她像突然間成熟般,不再抱有天真的想法,他那個人吃人的世界,不是她有能力參與的。於是她便頭也不回地往另一個方向走,但她實在太過虛弱,走沒幾步就昏了過去,再清醒時,已是身在一處民房內。
原來是一名漁夫救了她,漁夫夫婦人都很好,在她生病的期間非常細心地照顧她。後來她忍痛將慕容琰送她的一隻名貴手鐲當作回禮,而漁夫夫婦也幫她蓋了座能遮風擋雨的木屋。
她告訴漁夫夫婦她叫「無風」,夫家姓「木」,為的是隱姓埋名,就此度過她的殘生,要不是她的肚子裡正有個生命在形成,給了她生存的力量,她或許早已結束了她的生命。
她編了個故事,說他們在河的上遊遇上土匪,夫婿已經慘遭毒手,而她則被土匪推落溪流裡。她不想提及關於慕容府的一切。
漁夫夫婦有一名年約六歲的女孩,那日她聽見小女孩正在玩著一把斷了幾根弦的破琴,她忽然心念一起,將琴維修複好,之後便開始教導小女孩琴藝,漁村不大,消息傳得很快,許多人家的女孩也都吵著要學琴,於是她便開始以教琴?生。
原本大多數的父母起初是不願的,他們認為學琴沒有什麼用處,倒不如學刺繡、女紅還來得實際些,但因為她的琴聲實在太動人心弦,而且她收費又不高,甚至以民生用品交換,於是後來整個村裡的女孩幾乎都成了她的學生。
風無姤望著窗外,幽幽地歎了口氣,心裡惦著離恨谷裡的師父和三位師妹,但縱使再如何思念,她也沒有臉回到離恨谷裡見師父。唉!不曉得師父和師妹們在得知她失蹤的消息後,會不會替她感到傷心難過……就在風無姤陷入愁思之際,門外突然出現了一個姑娘,是住在不遠處的晶兒。晶兒現年十六歲,對於風無姤這名美麗又會彈琴的女子喜歡得不得了。
「晶兒,你來了。」風無姤招呼她進來,替她倒了杯茶水。
「無風姐姐,這是娘要我送來給你的魚。」晶兒將三條魚遞給她。
「喔,你回去後,記得替我向你娘道謝。」風無姤將魚收下,提到後方廚房。那個稱廚房的地方不過一口?、一只水缸,簡單得很。
風無姤放好魚後又出來道:「你今天學琴嗎?」晶兒也是她的學生之一。
晶兒粉嫩的臉上突然爬上紅暈,忸怩道:「今天不學了,我……還有事。」
風無姤見她這怪樣,忍不住問道:「喔?是什麼事?」
「我……」晶兒的臉更紅了。
「怎麼了?」風無姤納悶地問。
晶兒這才小聲地呢喃道:「娘給我許了們親事,我得到市集上買地針線和布疋給自己縫件嫁衣。」
「原來是這樣呀!」風無姤一聽高興地睜大眼。「原來晶兒要嫁為人婦了!」她笑道,但笑容裡卻閃過一抹淡到不易察覺的惆悵。
晶兒忽然想到什麼似的興奮地道:「不然這樣好了,姐姐和我一道去。」
「啊?」
晶兒一臉煩惱道:「我的女紅不好,也不會選色線……」
風無姤見她都快哭出來的模樣,只得無奈道:「好吧,我和你一道去,替你選些該買的東西,然後再教你做,好嗎?」
這樸實的小漁村不似慕容府那樣人情淡薄,她真的很喜歡這裡的人、事、物,雖然清苦了些,但卻很祥和寧靜。
「嗯!」晶兒高興地拉著風無姤出門。
「這布料不錯,色線也還可以。」風無姤和晶兒兩人在布疋商行中精挑細選。
「還好有姐姐來幫我……」
「無姤小姐!」一名婦人驚訝且興奮的嗓音在兩人身後響起。
風無姤心中一凜,血液霎時凝結,手上的線團也因她這一嚇而掉了滿地。
中年婦人興奮地將風無姤僵硬的身子板過來,上下打量,狂喜道:「真的是你……你沒死?」
是李嬤嬤……怎麼會在這裡碰見她?風無姤無法置信地想著。
「太好了、太好了!」李嬤嬤極度興奮地擁住風無姤。
「對不起,你認錯人了!」風無姤一驚,忙不迭地收回手,抓著晶兒就往店門口跑。
「等等!」李嬤嬤在後頭奮力地追著,但她這把老骨頭哪趕得上年輕人?
「無風姐姐?」晶兒搞不清楚狀況,只得跟著風無姤沒命似的跑。
「無風?」李嬤嬤氣喘籲籲地停下腳步,隱約聽到那麵生的姑娘喊她「無風」。
不是嗎?難道她真認錯人了?
風無姤沒命地跑回她的木屋中,一進門,她就將門窗重重鎖上。
晶兒不解地嚷道:「無風姐姐,你在做什麼呀?」她究竟在怕什麼?
「沒有……我……啊!」風無姤話才說完,忽然彎下身子捧著肚子連聲哀叫。「我肚子好痛!」
晶兒嚇得花容失色,忙不?地將風無姤扶上床榻,著急道:「唉呀!會不會是動了胎氣?」她一臉自責。「都是我不好,明知道你有身孕還拉著你上市集!」
「啊!」風無姤痛哭地尖叫著,額際沁出滴滴汗珠。
「無風姐姐你忍著,我現在就去請大夫……不……請產婆!」
晶兒慌慌張張地離開屋子去求救了。
她才走沒幾步路居然遇到聲勢浩大的官兵,方才市集上遇見的婆婆指著她大叫道:「就是她,大少爺,就是她!」
「啊?」晶兒不明所以地被官兵團團圍住,嚇得腿都快軟了。
「她在哪裡?」一名騎著駿馬的英挺男子,以居高臨下之姿冷視著早嚇得驚慌失措的晶兒。
她愣愣地張口結舌道:「她?她是誰?」
「風無姤在哪裡?」說話的男子全身散發出一股王者的霸氣。
晶兒嚇得哭了出來,撲倒在地上大聲啜泣。「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求求你們讓我走,我還得趕去請產婆,無風姐姐就快生了……嗚……」
無風?
難道她真想就此、永遠消失?就當作從來沒有來過世上一樣?無風也無痕?
慕容琰劍眉一蹙,朗聲喚道:「派一個人去請產婆,其餘的隨這小姑娘去。」
「是!」眾人齊聲應道。
果然是無姤!
慕容琰瞪著她蒼白的臉蛋,發覺她似乎瘦了。他環顧一下這簡陋的屋子,眉頭皺得更緊。
她的肚子好痛,但她卻沒力氣再掙紮。風無姤意識朦朧中似乎看見慕容琰、晶兒還有李嬤嬤走進她的屋子!她是不是快死了,否則為何會有這樣的幻覺?
他沿著河岸找了她半年,沒想到她居然躲在這鳥不生蛋的小漁村裡,他本以為她死了,但他一日沒打撈到她的屍體他就拒絕接受這個事實,果然……老天垂憐,她還活著!
「啟稟爺……」李嬤嬤麵有難色。「無姤小姐情況似乎……」
慕容琰心中一震,忽地握緊風無姤的手。「你別死,我好不容易找到你……」他找了她那麼久,她怎麼可以在這時候丟下他?
「琰……」風無姤囈語地輕喊著。
「我在這……」慕容琰為她抹去額際上的汗滴,喉頭似梗著什麼似的,教他難受得說不出話來。
她的心裡有他!在闊別半年之後,她的夢裡依然有他!
意識到這點,慕容琰握緊她一隻柔荑,激動地大叫道:「我不準、我不準,沒有我的允許,我不準你再離開!」
他這一吼,或許真吼回了風無姤的神智。「你……你……」
她不敢置信地瞪著他。接著地的腹部又傳來陣陣劇痛令她哀呼連連。「啊……我的肚子……」
李嬤嬤喜道:「要生了、要生了,爺,請您先出去……呃……這位小姑娘你趕快去燒熱水!」
「啊!」風無姤似乎承受著極大的痛苦般尖聲狂叫。
慕容琰再怎麼不情願也還是被李嬤嬤給請出門去,他焦躁地在木門外來回踱步,覺得時間過得好慢、好慢……風無姤的叫喊聲由屋內不時傳出,慕容琰一顆心也隨著七上八下!
過了約莫一個時辰,一陣嬰孩初啼聲終於由屋內傳出,慕容琰似乎覺得心底深處的某樣情緒正在無形中孳長。
是父愛嗎?他想。
他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奪門而進,以最快的速度衝到風無姤身邊。「你還好嗎?」
風無姤虛弱地點點頭,望著他,心中一陣撕扯。「你……」
「噓,別說了,多休息。」他心疼地為她抹去額際上的汗珠。「等你好些我就帶你回慕容府。」
「不!」風無姤驚呼道。「不,我不回去!」
「為什麼?」他大為光火,他都為她放棄公主,還找了她半年,她居然不和他回去?
「你……你和公主……」她怯怯地道。
他抓住她的小手置在掌心。「我沒有迎娶公主。」
他當時撇下公主,朝中大震,皇上本欲以此降罪,順便削權,但嵐禧公主本人卻十分高興這樁婚事未成,後來皇上不得已只得將她改配給她的心上人鎮遠將軍,此事也算是有個圓滿的落幕。
「怡人……」她又道。
慕容琰哼道:「怡人她瘋了,我將她送到一處尼姑庵靜養。」他算是對怡人相當厚道了。
「爺,小姐……」李嬤嬤此刻已將嬰孩洗淨,包上布巾遞到兩人麵前。「看看小小姐。」
慕容琰輕頭地接過軟軟的嬰兒,胸中某處大大震蕩不已……「你、你走,」她啞著嗓子喃道。「求你……」他的世界已無她立足之地,她十分清楚,在他的世界裡,她甚至連保命的能力也無。
慕容琰環顧一下四周簡單的擺設,冷著嗓音道:「你打算如何?在這裡獨自撫養我慕容家的子嗣?」
「我、我會……」她的確做著這樣的打算。
「不可能!」慕容琰沈著臉。「我慕容琰的骨血不可能流於市井。」
風無姤心底一涼,一臉蒼白地瞪著他。「你是什麼意思?」
「不管你心裡做什麼打算,我今天一定要帶走你和孩子!」
風無姤望著他張狂的俊臉,一顆心為他的霸道而揪結,那麼久不見,他還是一樣的霸氣……慕容琰望著她產後虛弱的蒼白容?,整顆心不知不覺柔暖了起來,他歎了口氣,臉上剛硬的線條柔和了下來,並且將孩子遞到她麵前,輕聲道:「和我回去吧,咱們已經有了這小娃兒,過去所有的是非恩怨就讓它過去吧……」
此時,李嬤嬤和晶兒已經悄悄退出木屋,將整個空間留給他們。
「我……我不要,我不要回去再成為你眾多的女人之一!」
那種勾心鬥角的生活,她過不慣。
「七日後我將迎娶你為正室,並且此生不再納妾!」他信誓旦旦道。
「你?」她不敢相信聽見了什麼。
「你聽到了,我說我為了你,此生不再納妾!」
「你是認真的?」她虛弱地問道。
「沒錯,為了你!」他又重複一次他所說的話。
「爺……」麵對他難得的柔情,風無姤整個心房不由得暖了。
他獲住她一隻柔荑置於自己掌中。「我找了你半年,這份心,難道你還無法體會?」
「我……」風無姤只覺胸中波濤洶湧,一陣感動由他所握住的掌心傳到她的胸臆間。
她當然清楚以他狂霸自負的個性,能夠沿著河岸找尋她半年,這份心豈是執著二字了得?
「別再逼我說出承諾的話,我只知道這半年來我找你找得好苦。」慕容琰低沈的嗓音帶著些許惆悵。
風無姤幽幽地望進他深如幽潭的眸子,發現他在這半年來,外表狂霸依舊,但在某方麵似乎又變了許多。
「你說過……」她頓了下。「你不喜歡連自己也無法保護的女人……」一回想起她在慕容府裡的種種,她就沒來由地感到害怕。
慕容琰將她輕摟入懷,柔聲道:「不用怕,除了你,琰幹園裡再也不會有第二個女人……」
風無姤偎在他的懷裡,一股熟悉的麝香竄入她的鼻間,她知道他已為了她做出最大的讓步。
她抬頭望著他。「我是不是沒有其他的選擇?」
「除了愛我,你是沒有其他的選擇!」他霸道地宣示道。
一股又酸又暖的複雜情緒漾在她的心口間,她能騙自己不愛他嗎?
望了一旁初生的女兒,她不禁幽幽歎了口氣,也在心中做了決定。
「好,我和你回去……」她斂下眼睫,偎在他懷裡輕喃道。
她知道他向來不對女人作出承諾,他如今的一番話,讓她清楚地知道他是認真的,她還能說些什麼呢?
慕容琰沒有答話,只是將她摟得更緊、更緊……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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